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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资本狂人txt下载

    香江现阶段的经济体系中,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制造业,而且比例不低,为香江近四百万人口,提供了相当可观的就业机会。

    比如,纺织领域里,纺纱业雇员超过两万五千人,织布业雇员超过三万四千人,制衣业雇员超过十万七千人,大约占到了制造业雇员总数的将近百分之二十。

    高弦在“新手村”认识的第一户人家的秦素梅,就是其中的一名纺织业女工。

    而这十多万雇员,每个人的背后,不是一个家庭?说香江纺织业关乎上百万人的生计,一点都不夸张!

    在自己的《明报晚报》财经版专栏第一篇文章中,高弦除了指出纺织业对香江经济如此重要之外,还分析了香江纺织业发展的现状和未来。

    其中的一个观点就是,进入一九六零年代后,香江纺织业开始重视发展附加值高的制衣业,从而使得香江逐步成为世界成衣中心。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香江的成衣出口,将会在未来三年内超过意大利,跃居世界第一。

    高弦如此卖力地分析,都要差不多折腾出纺织行业报告了,到最后当然要转到中心思想上,即香江纺织业的地位如此重要,发展这么强劲,但投资者还没有真正意识到,纺织业板块股票的价格,被低估了。

    ……

    高弦把这篇专栏文章亲自送到林行知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那进展不大的繁体字书法,不知道在专业的文化人眼里,会如何地不堪。

    林行知微笑着看完文章后,竟然进入了发呆状态。

    “难道是被我的字,丑得头晕目眩了?唉,人无完人,这样才真实嘛。”心里有些打鼓的高弦,轻咳一声道:“林副总编,这篇文章不合格么?”

    “怎么可能不合格?相反,这篇文章实在是太好了!”缓过神来的林行知,啪地一拍桌子,“我刚才是忍不住畅想,等这篇文章刊登后,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为《明报晚报》增加多少销量。”

    “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一回还真有些不习惯呢。”高弦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道:“林副总编过奖了,文章合格就好,也算没有辜负您的期待。对了,这篇文章什么时候能被读者看到?”

    “星期六,也就是明天下午。”林行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高弦感觉这个时间点相当不错,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告辞道:“那我就不再叨扰林副总编了。”

    林行知起身相送道:“高先生,以后,您的文章写好后,不用亲自送来,只要一个电话,我就派人去登门取。”

    高弦一如既往地谦虚道:“没关系,能经常来报社接受一下文化熏陶,感觉挺好。”

    等两人走到楼下时,林行知又说道:“高先生,就凭这篇文章的质量,我觉得有必要提高原定的稿费标准,但我需要向查先生请示。”

    正和林行知握手告别的高弦,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林副总编不用费心了,查先生做生意时的精打细算,我可是早有耳闻。”

    望着高弦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林行知不由得摇头感叹,“这位高先生,比我还要年轻几岁,没想到如此见识不凡!看来,《夏华早报》的那篇人物报道,还真不是夸张。”

    见猎心喜的林行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忍不住给在丽的电视当新闻主播的女朋友罗友梅,打了一个电话,“最近你们新闻部不也是在到处找素材么,我这边有一篇很有见地的纺织行业分析报告,记得买明天的《明报晚报》,给你们主管看。”

    ……

    为了给炒高纺织板块股票制造做多空间,高弦当然是在自己的文章里,说尽了这个行业现状和前景的好话。

    其实,高弦的观点并非空口白牙地胡说八道,都是在起早贪黑地研究之后,有理有据地言之凿凿。

    也正因为如此认真的态度,高弦注意到了香江纺织业的潜伏危机。

    不难想象,香江纺织业出口的重点方向是哪里。

    毕竟,全球市场中消费能力高的无非就是那几个地方,经济发达的米国和西欧。

    最近这几年,亚洲企业对米国市场的纺织品输出,增长极为迅猛。

    随之,以米国的尿性,肯定要进行限制,整个香江纺织业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不过,现在正是做多纺织板块股票的关键阶段。那些扫兴的话,还是暂时放下吧。

    而且,高弦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还需要到图书馆进一步查阅港府发布的官方统计资料。

    ……

    高弦晚上回到“鸽子笼”后,谭国麟蹑手蹑脚地跟着他,来到了公共水龙头旁。

    见此情景,高弦便知道对方有事,于是主动问道:“谭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咱们说话小点声。”谭国麟低声道:“我老婆不让我碰股票,我看她有孕在身,就懒得争辩。”

    高弦会意地点了点头,进一步压低声音道:“看谭老师这个样子,还是想要炒股啊。”

    谭国麟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高先生,我有两千多块私房钱,你看,能买股票么?”

    “可以。”高弦表现得很耐心,“谭老师看好哪只股票了?”

    谭国麟局促地说道:“我还没拿定主意。要不,高先生给推荐一下吧。”

    高弦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你跟我买一样的股票吧,最近我正在追一只看好的股票。”

    “行,就听高先生的。”谭国麟重重地点了点头,“星期一下午,我过去找你。”

    看着谭国麟又蹑手蹑脚地走了,高弦不由得微微一笑,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其实,高弦倒也不是老好人一个,对谭国麟有求必应,只是他觉得,谭国麟现在被生活压迫的样子,很像自己的一位老同学,心有戚戚然之下,也就随手帮了,反正又谈不上如何费事。

    有时候,高弦在想,别看中间隔着好几十年,此时的香江,和自己所来的那个时代,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

    第二天虽然又是一个股市休市的星期六,但高弦依然没有改变工作日的时间表,早早地来到了远东交易所的办公室。

    其实,高弦也没有选择,他现在最怕不能及时得到所处圈子的信息,而那个“鸽子笼”恰恰是一个信息孤岛。

    把到香江大学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流程打听清楚后,高弦刚要动身,结果被梁馨打来的电话耽搁了下来。

    两人算是老熟人了,故而梁馨直接抱怨道:“高主任,想请你吃顿饭,可真是难啊!”

    高弦被逗乐了,“我感觉你这话说反了,想请你这位大明星吃顿饭,才真是难啊!”

    “好了,我们都有责任。”梁馨叹气道:“我不忙的时候,你在香江会做卧底;你不忙的时候,我要赶片场,都不是自由身呐。”

    梁馨这话,高弦相信。

    据他所知,梁馨最近两年的年拍摄电影数量都在十部左右,今年的片约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虽然这个时代的粤语商业电影,被讥讽为“七天就能粗制滥造一部”,但实际工作不可能像嘴炮形容得那么简单。

    因此,梁馨和高弦各自忙得不断爽约,确实不是搪塞之词。

    梁馨一直惦记着请高弦吃饭,自然是为了感谢他帮自己炒股,赚了一点小钱钱,相当有获得感。

    高弦这边也不推辞饭局,倒并非为了一亲芳泽,而是看中了对方身为大明星的影响力。

    在经纪牌照到手后,高弦便开始琢磨如何解决下一个制约自己发展的因素,即手头上能动用的资金。

    满打满算,现在属于高弦自己的流动资本,不过是远东交易所发的那两万元奖金,以及从马敬熙的香基财务那里借的八万元。

    就这资金规模,在炒高纺织板块股票的具体运作中,勉强混个陪跑的资格就不错了。

    高弦有时候忍不住想,从记忆中印象颇深的,假药停能让不少明星入坑,这个“成功”商业案例来看,明星手里有闲钱,而且有时候明星很好忽悠,是不是能从中吸收成功的经验,拉来可供自己借力打力的资金呢。而正当红的梁馨,没准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

    也不知道,梁馨要是发现,高弦对她的价值,比对她的魅力更感兴趣时,会有什么反应。

    梁馨是一个讲究的人,请高弦吃饭的地方是一座相当有档次的酒楼。

    梁馨还是一个颇具侠风的人,刚开席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干了一杯。

    高弦不禁有些惊讶,“梁小姐,你不需要通过控制饮食,来保证身材么?”

    “高兴了,偶尔放松一次没关系。”梁馨俏脸红扑扑地说道:“看相的说我财运当头,这回股票赚了,不就正好应验了嘛。”

    “原来,梁小姐相信看相算命之说。”高弦颇感不可思议。

    梁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有时候拍戏,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不顺,所以,总要相信点什么,好求个心安。”

    高弦又打趣道:“以梁小姐的见识,这点微薄获利,恐怕难入法眼吧。”

    “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啊。”梁馨不无怅惘地说道:“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在经商方面成功立足,我就可以少接一些无聊的剧本,家里也能更和谐。”

    见涉及到了梁馨的家庭隐私,高弦便识趣地打住了话头。

    据高弦所知,梁馨是“性格决定命运”的一个很好注解例子。

    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年轻女明星类似,梁馨凭借天生丽质,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大屏幕上取得成功,前几年去暹罗拍电影的时候,还被那里首相级别的权贵圈子成员追求,闹得沸沸扬扬。

    但这位颇有侠风的大明星,为了证明自己如何不喜权势只爱才华,选择了一个相对意义上“普通”的对象嫁了,由此被八卦媒体爆料各种家庭不睦。

    在高弦看来,这个时代香江“男尊女卑”的情况还很严重,梁馨显得有些“另类”了,要是再过十几年,社会大众肯定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不过,高弦没时间,也懒得理会,围绕着梁馨的那些近乎谜一样的八卦,他只要能确定梁馨人品可靠,是自己接触明星圈的一个很好桥梁,就足够了。

    以梁馨爽朗的性情,很快,话题又转到了买股票上,这也属于主题了,“高先生,最近我手头上又有了一笔闲钱,大约两万多元吧,准备追投到股市上,你有什么建议?”

    有了之前给谭国麟的建议,高弦顺理成章地再次提到了纺织板块的股票,其股价确实有些低,即使常规条件下,也有不错的获利空间。

    “那我下个星期一就去远东会找你。”梁馨非常干脆地听取了高弦的意见,“高先生,还得继续麻烦你。一则,我对股票方面仍不熟悉,二则,我的工作时间最近比较紧张,没办法一直盯着股票。”

    “没问题,我们继续合作愉快。”高弦试探道:“梁小姐,你后天来远东会的时候,可否通知一下可信任的媒体朋友?”

    心领神会的梁馨,笑得花枝招展,“帮你打广告么?你还真是不错过任何宣传的机会。”

    高弦笑了笑,没去否认,他可不是为自己打广告那么简单,但没有必要全部都解释给梁馨听。

    吃完饭,高弦送梁馨上车的过程中,遇到了报摊,便随口问了一句,“今天的《明报晚报》,到了没有?”

    “今天到的快。”摊主手脚麻利地指给高弦看。

    当《明报晚报》经济版上那篇署着高弦本名的文章映入眼帘后,高弦不由得笑了,然后随手递给梁馨,同时对摊主说道;“我要两份《明报晚报》。”

    ……

    转过天来,继续以办公室为家的高弦,有些意外地发现,李福照竟然没来,这个现象可太少见了。

    这一天,高弦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他想准备一个,能真正触动到香江纺织业大佬的行业报告。

    当引领新一个交易周的星期一到来时,高弦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股市恐怕会有些不一样。

    证据之一就是,交易大厅里的经纪们,显得格外活跃,甚至其中一个颇有建树的股坛高手——项智求,专门找到高弦聊天。

    香江股市着实涌现出了不少传奇人物,创办远东交易所的李福照,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名列其中,高弦面前这位项智求,也算是一位,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阔气到,斥巨资修建自己的私人豪宅“创世纪”,进而达到更加博眼球的程度罢了。

    项智求确实是一位股坛高手,和高弦交谈的时候,句句不离关键情报。

    要知道,这个阶段的香江股市,没有电脑对盘的机制。交易大厅里的股票经纪们,都是在黑板上报价,有时候喧嚣起来和菜市场差不多;交易大厅外的投资者们,没有大屏幕可看,更谈不上触手可及的这个图、那个率的各种辅助分析工具。

    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挖掘情报的能力,几乎起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决定性作用。

    另一方面,高弦,以及他所领导的远东交易所服务部门下的数据中心,就像现阶段香江警界的华人探长位置那样,势必会越来越“位低权重”。

    更有戏剧意味的是,如同当初英国人设立华人探长时,没有预料到其会尾大不掉,李福照、汪启明这些远东交易所的创始人们,让高弦组建和领导数据中心,也不会想到,高弦会因此,在股票经纪心里的地位与日俱增。

    项智求恭维道:“高主任在星期六出版的《明报晚报》上刊登的文章,可谓是真知灼见,让人茅塞顿开啊。”

    “项先生过奖了。”高弦信手拈来地谦虚道:“谈不上什么真知灼见,也就是我对香江纺织业发展现状和前景的一家之言罢了。”

    “高主任的一家之言,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赞同,很快就要成为广泛的众识了。”项智求肃然道:“高主任的文章,这两天我反复阅读了十几遍,不由得联想到,远东会的第一家上市挂牌公司,会不会就来自纺织领域呢?”

    高弦瞧了一眼项智求,淡淡地说道:“这个问题,项先生应该向李主席求证才对。”

    项智求打了个哈哈,“冒昧了,是我冒昧了。”

    这时候,数据中心的副主任卓凤南,面带不满地走了过来,不顾项智求站在旁边,直接抱怨道:“高主任,今天为什么要求成交额,尤其是纺织板块的成交额,一个小时一报?本来收市时的成交额,就是一个大约数,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完全精确下来;现在你要求统计频率如此高,不是做无用功,让大家平白受累么?”

    高弦脸色一沉道:“你就当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好了,谁要是没把自己的工作搞定,我就把他烧成灰烬!”

    自觉得为民请命而来,于是做大义凛然状的卓凤南,没想到高弦工作风格如此霸道,当即臊了一个大红脸,恨不得在地上找一个缝钻进去。

    旁边的项智求突然一激灵,顾不上眼前的办公室正治斗争戏码中,一方如何下不来台,急匆匆地插嘴问道:“高主任,今天会每个小时都播报纺织板块股票的成交量么?”

    高弦的脸色,变得跟翻书一样快,当即春风拂面地回答道;“我们的工作职责,就是为会员们提供参考数据。因为有会员提出过,把纺织板块股票的成交量单独罗列出来,所以我就尽量照办了。”

    “那……”项智求像火烧猴屁股似的,急得有些语无伦次,“高主任,我就不叨扰,先回交易大厅了。”

    看着项智求小跑离开的背影,高弦微微一笑,接着瞥了一眼仍然愣在当场的卓凤南,淡淡地丢下一句,“卓副主任,今天工作很多,你不忙么”,然后背着手,施施然地先回了办公室。

    ……

    远东交易所交易大厅外的“金鱼缸”,宣传效果好得让人惊叹。

    透过玻璃墙,交易大厅里,经纪们的一举一动,甚至黑板上书写的股价,都能一览无余,一下子就把专业得近乎神秘的股票,拉到了普通大众的面前,不再遥不可及了。

    现在,“金鱼缸”前每天都至少围观着十几人,时不时地还多得堵塞了过道。

    今天是星期一,本周的第一个交易日,来“金鱼缸”前围观的人,又格外多了不少。

    忽然。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纷纷议论道:

    “快看,那个经纪走得太急,摔了一个狗抢屎!”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哪只股票要涨价了,才急成了这样?”

    “谁知道呢……对了,你听说了么,南联实业的股价好像要涨。”

    “我怎么听说,和纺织业沾边的股票都要涨?”

    “那南联实业的股价,现在是多少?”

    “南联实业去年十一月挂牌上市的时候,股价是一元,中间涨涨跌跌,现在一元五,应该就能买到。”

    “你在说梦话吧!快看那边的黑板,是不是写着,南联实业的股价,一元七?”

    ……

    闹闹哄哄当中,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各位先生,借光一下,让我们过去。”

    被“财”激得眼热心跳的人们,循声望去,顿时又被“色”迷得神魂颠倒,有人不自主地欢呼出声,“大明星梁馨!”

    平易近人的梁馨,连连挥手致意后,惊叹道:“没想到,人这么多啊!”

    有人借机会搭讪道:“梁小姐,你也是来买股票么?”

    “是啊。”梁馨和气地点了点头,“有朋友推荐说,南联实业的股价会涨……”

    旁边的助理连忙打断道:“梁小姐,您不应该在这里说这些。”

    醒悟过来的梁馨,连忙止住了话题,歉然道:“各位先生,我的时间比较紧,能借光,让我过去么?”

    望着梁馨的倩影,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

    接下了梁馨的当面委托后,高弦穿上出市员特有颜色的马甲,大步流星地来到了交易大厅。

    在香基证券的席位沟通了一会后,高弦径直走到黑板前,写下难看得有成为高氏字体标志趋势的报价,“南联实业,一元八,一万股。”

    项智求见此情景,连忙追加了五千股。

    交易大厅里的气氛,顿时为之又热烈了几分。

    很多关心香江股市的人,都认可一个看法,即从年成交量的角度来讲,远东交易所能否超越香江证券交易所不太好说,但在日成交量这个指标上,远东交易所肯定会挑选一个“黄道吉日”,让自己骑在香江证券交易所的身上爽一回。

    谁也没想到,这个“黄道吉日”,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来得如此气势汹汹。

    中午休市时,交易大厅里的会员们,从远东交易所数据中心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上午的交易额,保守计算的大致结果为,五百万!

    这个数据的进一步含义就是,今天远东交易所,仅半日的成交额,便超过了香江证券交易所昨天的日成交额。

    而诸如项智求等等的有心者,更是注意到了,纺织板块股票贡献了一半的交易量。这里面的隐藏信息,就颇值得研究了。

    ……

    中午休市后,高弦照例去远东交易所顺德菜会馆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虽然这个会馆,是李福照专门为了拉拢会员创办的,但高弦好歹也属于远东交易所里,地位仅次于创始人的中层骨干,加上同样拥有经纪牌照,倒是完全有资格,把这个顺德菜会馆当成食堂。

    高弦现在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既然目前只能蜗居在那个“鸽子笼”,那吃喝方面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

    何况,有个好身体,才能胜任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高弦吃得倍儿香,凑过来的项智求,就有点食不知味了。

    他试探道:“高主任也看好南联实业的股价?”

    “我上午买南联实业的股票,是受朋友所托。”高弦滴水不漏地说道:“当然,我觉得,南联实业的股价,应该有上升的空间。”

    这种貌似就让你自己打探、分析、挖掘情报的“泄密”方式,让项智求彻底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于是便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

    下午开市后,远东交易所的成交量节节攀高,而南联实业的股价,则平稳地涨到了两元二。

    见此情景的高弦,心中乐开了花。因为他自己早一步购入的南联实业股票,股价平均计算下来不到一元六。

    综合手头上掌握的情报,高弦认为,南联实业的股价,涨到四元应该不成问题。毕竟,这里面的利好因素颇多,而且因缘际会地都凑到了一起。

    “高主任,这是今天的统计报告,按照惯例,有几项数据要等到明天,才会有精确的计算结果。”卓凤南低眉顺眼地汇报着工作。

    心情大好的高弦,没有去计较卓凤南是否阳奉阴违、口蜜腹剑,他点了点头后,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

    “今天的成交量超过了一千万啊!”高弦虽然之前猜想过这个结果,可当他亲眼看到后,仍然免不了啧啧赞叹。

    “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会在工作考评上加分的。”高弦交代了几句后,便也是按照惯例,去李福照那里汇报工作。

    ……

    今天的例会,情况稍微有点特殊,因为远东交易所的十几位创始人,竟然全都到齐了。

    比如,古百习这位法律顾问,平时没事就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忙碌,今天却现身了。

    王启明看到高弦后,笑着催促道:“高主任,赶紧向大家说一下,今天的成交量有多少?”

    “初步计算结果,超过了一千万。”高弦把文件递了过去,“这是个保守的计算结果,即使明天精确结果出来了,也不会影响我们远东会,日成交额第一次迈上千万台阶的耀眼成绩。”

    王启明一边抢先浏览着,一边难掩喜色地说道:“看这趋势,明天的成交额也不会差。呵呵,等这个周末我见到叔公后,看看他老人家还说不说‘我们只有工作闯劲’了。”

    王启明的叔公,就是那位让高弦担任自己的代理出市员、以混进香江证券交易所当卧底的苏老先生。

    环顾了一下四周,高弦看到不止汪启明,所有人的情绪,都只能用‘好’来形容。

    高弦暗自琢磨,这些人之所以如此高兴,恐怕不仅仅因为南联实业股价上升,所能带来的金钱收入。

    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

    尽管没有看到表面上的证据,可高弦仍然能够确定,今天以南联实业股价上升为标志的好行情,绝对和远东交易所的创办者们,脱离不了干系。

    有必要指出一点,远东交易所的创办者们,社会身份没有简单得只担任远东交易所的高管职位。

    除了诸如在远东交易所外面,李福照拥有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古百习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等等之外,其他人同样拥有不同形式的角色。

    就连高弦也都有样学样,弄到了股票经纪的牌照,不时地跑到交易大厅里牛刀小试。

    因此,南联实业股价上升所带来的金钱收入,在见过大世面的远东交易所创办者的眼里,不至于让人动容,而是背后的东西,才让人着迷。

    举一个最浅显的例子,原来,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具备,远东交易所这个平台还可以这么玩,说捧谁就捧谁!

    最大的甜头,莫过于此!

    李福照清了清嗓子后,缓缓说道:“截至目前为止,远东会售出的经纪牌照数量,已经增长到了近六十个,差不多和香江会打成平手了。”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远东会的经纪牌照数量,今年突破一百,不成问题。”

    “不过,交易大厅里的席位,是有限的,目前的条件,最多容纳一百五十个。”

    “所以,远东会的兴旺发达,也给我们带来了幸福的烦恼,要找一个新的办公地址了。”

    “各位,如果在物业方面,你们有什么好的选择,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听李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想买下一个物业,做为远东会的永久地址了。”古百习笑道:“这还真不好挑,毕竟,不管怎么选来选去,最终还是要围着中环这个中心区域打转。”

    众人讨论了一会后,李福照的目光,转向始终做认真听讲状的高弦,吩咐道;“这个星期三中午,我们将邀请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成员们共进午餐。”

    “其中的同业公会主席安子杰,特别点名,想要见见你,你自己先做一下应对的准备吧。”

    ……

    鞠躬感谢一条电线、土里刨金、我鼬的打赏!

    香江的纺织行业,造就了不少大人物。

    比如,南联实业董事会主席安子杰,和霍应东一样,位居国家的领导人行列。

    再如,南丰的老板陈廷华,其家族财产一度和李半城比肩。

    还有,丽新创始人林百信,事业全盛时期,收购亚洲电视控制权等等大动作不断,风头一时无两,更被尊称为“林伯”。

    香江虽然是弹丸之地,但因为各种特殊原因,汇集了众多华人精英,形容为藏龙卧虎一点也不夸张。

    因此,当李福照说到,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主席安子杰,特别点名,想见现在最多也就是一名小主管的高弦,着实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高弦表现的宠辱不惊,他的注意力被李福照所提到的,“将邀请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成员们共进午餐”,牢牢地吸引住了。

    要知道,现在,南联已经挂牌上市,南丰、丽新,以及鳄鱼恤等等其它经营得相当不错的纺织业公司,都在观望之中,如果证券行业能够与其做到所谓的“金融服务于实体经济”程度,那大家肯定财源滚滚,可谓皆大欢喜。

    于是,高弦试探道:“李先生,星期三的午餐会,是在为力邀陈廷华的南丰,来远东会挂牌上市做铺垫么?”

    “自然。”李福照笑着点了点头,“你在《明报晚报》上所发表的对香江纺织业发展的分析文章,深得香江纺织业各位老板的赏识,也表明我们远东会在协助他们挂牌上市方面的专业和诚意。因此,这次的午餐会上,你可是远东会的一张名片。”

    高弦连忙表态道:“我一定会认真准备的。”

    ……

    高弦被早一步功成名就的大人物们赏识的同时,还被周围的小人物敬仰着。

    尤其,高弦不管回去多晚,谭国麟和包租婆都会笑脸相迎地等候在门口,然后喜滋滋地说上一句,“我看到股票今天又涨了!”

    每当这个时候,高弦都会郑重地告诫一句,“股价有涨就有跌,只有落袋为安,才能叫做赚到钱了。”

    说句老实话,高弦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这些连佣金都没有的股民,他不可能像对待梁馨那样,服务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好在,纺织板块股票的上涨不是暴起暴落地玩弄人性,而是保持一种平稳上升的姿态,到了星期三中午休市的时候,南联的股价已经来到了三元以上。

    有了这个利好的大形势,在远东交易所款待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诸位成员的午餐会上,堪称其乐融融。

    自然而然地,高弦的交际圈子进一步扩大,他见到了安子介、周文宣、陈廷华、唐祥千、查记民、罗鼎邦、王同元、林百信、陈俊等等,在当下已经属于事业成功的商人。

    眼花缭乱中,高弦突然有所感悟,眼前这个时代,其实距离自己并不久远,即使从中国大陆普通大众的视角来观察,这些大人物依然有迹可循。

    周文宣,和安子介同为南联创始人,并将在一本发明的即食面引入香江,深入民心的公仔牌即食面,由此诞生。

    唐祥千,曾经担任香江特区政务司司长的唐应年,就是他的儿子。

    查记民,与金庸共同提出了“双查方案”。

    罗鼎邦,堡狮龙品牌创办人,他的孙女罗君儿曾经被六个绑匪绑架,索取两千八百万港币赎金。

    王同元,沪城纺织大王之一,那位被誉为香江第一美人的“十三姨”,十八岁闪婚的对象,就出自王同元弟弟的那一支。

    陈俊,鳄鱼恤品牌控制人,与法国的拉科斯特,有着多年的商标纠纷。

    ……

    由于历史原因,香江的华资堪称派系众多,纺织业也是如此。

    比如,安子介、周文宣、陈廷华等,就属于沪城帮。

    随之,彼此沟通也存在着小小的问题。

    就拿陈廷华来讲,自从来到香江后,一直不懂粤语。

    当然也有例外,同样来自沪城的安子介,堪称语言天才,挥洒自如,八面玲珑,无愧于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主席的风范。

    发觉午餐会的规格如此豪华后,高弦不得不暗自佩服,人家的成功不是白给的,这分明就是意识到了,香江资本市场将会迎来一场大变化。

    李福照的意气风发,自不必多说,致辞慷慨激昂,而中心思想不外乎,远东会为华资企业挂牌上市提供最周到贴心的服务。

    等热烈的掌声落下后,做为这场午餐会的远东交易所重点公关目标,堪称午餐会主角的陈廷华,忽然开口说了几句话,他周围懂吴语的几个人,随之面露怪异之色,看向了高弦。

    安子杰笑着对迷惑不解的李福照解释道:“陈先生说自己看过高弦在报纸上发表的,分析香江纺织业的文章,因此,他想让高弦当众讲几句话,好以此了解,远东会基层的执行力,是否也像李主席的领导力,那样出色。”

    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典型沪城大亨形象的周文轩,跟着朗声大笑道:“对,就让高弦讲几句。最近南联实业股价大涨,他的文章可是功不可没啊!”

    李福照自然只能是从善如流,他回头对一旁宠辱不惊的高弦,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各位老板如此赏识,你就讲几句吧。”

    在当场所有商业巨子的注视下,高弦缓缓起身,微笑着说道:“多谢陈先生和各位老板的赏识,给了我如此难得的表现机会。”

    “我深知,各位能够知道高弦的名字,全凭那篇文章。”

    “其实,相比于各位老板的辉煌成就,那篇小小的文章,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众所周知,进入一九六零年代后,香江陷入了严重的水荒,居民生活用水都要排队领取,而纺织业是一个用水大户。”

    “我实在无法想象,各位老板以怎样的大决心、大毅力,披荆斩棘,克服一个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困难,带领维系了香江上百万人口生计的香江纺织业,在全世界占据一席之地。”

    “华资企业成长不易,李主席领导的远东会,愿意以最大的诚意,为各位提供最满意的上市融资服务,而像我这样的基层职员,也能以见到各位的商业成就更上一层楼,而与有荣焉。”

    在场外表光鲜的商业巨子们,哪一个不是一路艰辛走来的创业者?

    高弦的这些话,顿时把他们触动得无不动容。

    陈廷华当即起身道:“就凭高弦能够如此懂我,现在我就可以做出决定,远东会成为南丰的第一挂牌上市交易所!”

    毫无疑问,陈廷华的当场明确表态,直接宣告了,远东交易所结束了没有自己的挂牌上市公司的尴尬状态。

    随之,李福照等创始人,放下心中的大石,个个喜笑颜开地和香江纺织行业的姣姣者们,觥筹交错起来。

    做为一个备受关注的小人物,高弦肯定躲不掉被灌酒的戏码。

    不过,他无所谓,不怕浪费美酒,你们就可劲地来,反正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最多只有一口真正入肚。

    形容高弦千杯不醉,确实有些夸张,但把现场这些至少四十岁开外的香江纺织业老板们喝趴下,不成问题。

    搞到后来,这些商业巨子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高弦真是一个人物!

    就这样,远东交易所招待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午餐会,尽欢而散。

    等远东交易所下午休市后,酒醒得差不多了的李福照,把高弦叫到了办公室,古百习已经早一步到了。

    高弦一看这架势,就能猜到,李福照这是要说陈廷华的南丰,在远东交易所挂牌上市的相关事宜。

    果不其然,李福照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高弦,既然陈廷华对你有好感,那明天你就和我、以及古律师,一起去南丰开会。”

    远东交易所为有意挂牌上市的华资企业提供最周到的服务,那可不是一句流于表面的空话。

    任何公司的挂牌上市准备工作,不外乎组织架构、财务审计、法律咨询等几个核心内容,而李福照的会计师事务所、古百习的律师事务所,简直像就地取材一样,直接配套上去。

    当然了,这里面可能存在着利用远东交易所拉私活的嫌疑。

    但不要忘了,现阶段的香江股市,正处于走向普通大众的野蛮生长时期,各种不完善、不健全的现象,可谓司空见惯,谁又会去多想呢。

    关键在于,能把实际问题解决了,就万事大吉了。

    对于高弦而言,李福照的安排,又是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

    如果能跟着南丰的挂牌上市,把整个过程走下来一遍,那高弦就可以把证券行业内的大部分学问,都掌握到手了。

    不得不说,高弦进入远东交易所之后,各种深造机会纷至沓来,使得他快速成长为真正的证券业专业人士,也就是当下的特殊历史时期,才具备提供如此的条件。

    不怕苦不怕累的高弦,自然满口答应下来,接着他问道:“陈廷华想让南丰什么时候挂牌上市?”

    李福照回答道:“自从去年十一月份,安子杰和周文轩把南联实业成功推上股市后,陈廷华便动了效仿的心思,已经差不多把南丰的组织架构调整到位了,具体的挂牌上市时间,主要取决于财务审计和法务咨询的进度。”

    古百习耸了耸肩,“我初步了解过了,陈廷华做生意非常稳健,南丰应该没有法律方面的羁绊。”

    李福照沉吟道:“眼看着就要过农历年了,财务审计就算加班加点,也要等到年根底才能完成。”

    “这样也好。”高弦点头道:“新年新气象,等过完农历年,投资者的心态也会不一样,相信会进一步有助于南丰成功融资。”

    李福照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弦,“你对大局的把握一向独到,陈廷华应该能听得进去。”

    古百习意味深长地笑道;“高弦这样杰出的年轻才俊,用不了多久,就能自立门户了。”

    高弦赶紧藏拙道:“就算能熬到那一天,我也不会忘记师从李先生,是远东会培养了我。”

    古百习被逗得哈哈大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何必如此着急地表忠心啊。”

    李福照莞尔道:“好了,我还不了解你高弦的人品么,从来都不会忘本!”

    ……

    第二天见到陈廷华的时候,这位“棉纱大王”对南丰挂牌上市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开宗明义地提到了融资的目的。

    “纺纱领域最近发明出了空气纺锭,效率能比传统环锭快数倍。这次的融资,我就打算用来大量购入空气纺绽,把旧机器淘汰掉。”

    高弦配合着惊讶道:“想不到,纺织行业的技术更迭这么快啊!”

    陈廷华不无得意地说着心得体会,“这个行业可不是只靠卖力气苦干就能成事的,只有始终咬着世界新技术潮流走,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李福照问道:“那陈老板打算融资多少?”

    “两千八百万。”陈廷华反问了一句,“李主席,你觉得,南丰股票的面值,定多少合适?”

    李福照沉吟着回答道:“从最近这段时间,纺织板块股票的行情来看,南丰股票的面值定为两元,是最容易操作的价位。”

    ……

    虽然现在处于香江股市野蛮生长的阶段,但挂牌上市所牵扯到的事务,还是不一般地纷繁复杂,一天会议下来,也就是初步确定一个大体的轮廓。

    到了第二天,李福照把高弦提升成了自己的特别助理,去南丰和陈廷华沟通,他自己则不到场了。

    虽然李福照的理由是,公务繁忙,但高弦还是能猜到更深层次的原因。

    比如,陈廷华不懂粤语,让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的李福照,进行沟通的时候,感觉相当不适。

    就算被当成牲口使,高弦也乐在其中,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这天下午,高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远东交易所,在自己的办公室,喝口水,歇了一会,正要去李福照那里汇报工作,郑伟豪凑过来低声道:“弦哥,这两天,公司私下里流传着对你很不友好的议论。”

    高弦微微一愣道:“说来听听。”

    又向周围瞟了两眼的郑伟豪,回答道:“有人说怪话,你得到特殊照顾,分期购买了经纪牌照,这些天赚大发了,早知道如此,自己也申请分期购买经纪牌照了。”

    说到这里,郑伟豪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听说,咱们远东会的经纪牌照,要从八万一张,涨到十二万一张了。”

    高弦听得不禁有些恼火,“阿豪,你说我怎么如此招小人呢?”

    郑伟豪满脸崇拜地回答道:“那还不是怨弦哥你太优秀了。”

    高弦顿时被逗笑了,“如此说来,我还要沾沾自喜了。”

    这种怪话实在太讨厌了,高弦不得不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把经纪牌照的钱,全部提前还清了。

    当然了,高弦现在具备这个财力。

    南联实业的股价,刚才稳稳地站在三元六的水平上;高弦前些天投入十万出头,买入南联实业的股票,平均价格不超过一元六;粗略算下来,他已经赚到了第一个十万。

    向来行事果断的高弦,感觉到这股“妖风”来意不善后,当即起身去了交易大厅,赶在休市前,把手里的股票,包括南联实业在内,全都抛了出去。

    高弦之所以选择将自己的股票全部变现,因为他同时想到了,眼看着农历年就要临近了,这便是老话常说的“年关”啊,按照民间借贷的习俗,最好还是不要把债务拖到明年了,香基财务的那笔八万贷款,连本带息一块结清算了,如此也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对高弦一直保持关注的项智求,尾随着出了交易大厅,搭讪道:“南联实业的股价,涨到四元不成问题,高主任怎么提前卖出了。”

    高弦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最近有债务需要偿清,所以就不等了。”

    项智求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笑了起来,“远东会职场里的水,还挺深的!”

    高弦眉头一挑,“项先生真不是一般地消息灵通。”

    “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在股坛立足啊!”项智求脸上闪过一丝自得之色,然后做出亲近状,推心置腹地说道:“以高主任的大才,不如成立公司,自己当老板算了,正好跳出这些毫无价值的职场斗争漩涡。”

    高弦虽然心里早就生出了开公司的想法,但说话留三分,没必要对项智求掏心窝子,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项先生的建议相当有吸引力,可我也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技艺不精,不足以支撑一家公司,还是等等看吧。”

    “高主任果然做事稳健,滴水不漏。”项智求恭维了一句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年前南丰不太可能挂牌上市吧?”

    高弦点了点头,“要等到年后了。”

    项智求继续追问道:“南丰股票的面值定下来了么?”

    高弦不动声色道:“陈老板和李先生应该商量过此事,但我这边还不得而知。”

    ……

    等项智求从身旁消失后,高弦不由得微皱眉头,心说,这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这么早就惦记着“打新”了,自己也在盘算着,如何通过南丰挂牌上市大捞一笔呢。

    南丰股票的面值已经定下来了,是两元,可高弦不想这么早从自己嘴里,白白透露给项智求。

    凭借这些天和陈廷华相处下来的交情,高弦有把握先一步成功“打新”,而南丰的股票挂牌上市后,每股的市值最起码也能涨到四元。

    想到这里,高弦不禁有些懊恼,因为在这个大好的机会面前,到底能捞多少,很大程度上由自己所拥有的资本决定。

    说白了,拿下一万元的南丰新股,能比得上拿下十万元的南丰新股,赚得多么?

    等还清经纪牌照的八万分期付款,以及香江财务的八万贷款后,高弦手里的自有流动资金,也就八万多,还真达不到十万,他怎么会甘心呢。

    现阶段在香***获利,还没有利得税一说。如此大好的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高弦越发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

    在李福照的办公室里,汇报完工作后,高弦话锋一转,说到了自己分期付款购买经纪牌照的事情,“李先生,我准备在农历年前,还清经纪牌照的款项。”

    李福照了然地摆了摆手,“下面关于这件事的怪话,我有所耳闻,你没必要理会,分期付款购买经纪牌照是你应得的奖励,我心中有数。”

    出身于大家族的李福照,在远东交易所内部,是封建大家长的风格,职员们都很敬畏,自然有一言堂的资本,但高弦不想让自己在同事当中陷入被动的局面。

    因此,高弦坚持道:“我知道李先生照顾我、栽培我,但这种怪话流传多了,终究不好听。正巧,最近我手头上还算宽裕,有能力还清经纪牌照的分期付款。”

    “看来,你在证券投资方面很有天赋啊!”李福照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找邹培芬女士办理就行了。”

    ……

    马敬熙那边,高弦自然也要专程跑一趟。

    “以后高先生需要周转的时候,尽管再来找我。”马敬熙一如既往地热情。

    高弦真诚道谢过后,又说起了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马老板,我打算成立一间公司。您在中环这边有没有写字间?面积不用多大,能摆下两张办公桌,让公司注册就行。”

    马敬熙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意外,接着是理所当然。然后大度地一挥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香基证券那边腾出一间办公室给你用就是了,租金好说。”

    高弦闻言大喜,简直姓马的人都是自己的贵人啊!

    在香江开公司几乎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但办公室不设在中环这个金融中心区的话,哪个公司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是做投资这一行的?

    可中环已经是多少年的繁华地段了,刚刚起步的高弦,想在这里找个窝,谈何容易。

    当然了,马敬熙如此照顾高弦,那也是因为高弦本身有价值。

    就拿行内情报来讲,高弦肯定不会像对待项智求那样敷衍了事,在和马敬熙交谈过程中,便“不经意”间提到了南丰挂牌上市的不少内幕消息。

    ……

    既然开办公司的最基础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高弦便借着到南丰协助挂牌上市工作的空档,亲自跑了一趟商业登记处。

    香江的《公司条例》订立于一九三二年,时至今日,改动不大,和英国《一九四八年公司法》基本一致,注册公司的整个流程简单明了,尽显商业社会的特色。

    商业登记处隶属于布政司署财经事务科,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正经八百的公务员。

    当然了,让高弦略感新鲜的元素,肯定不是“公务员”这个似乎不管哪里都很热门的工作,而是女公务员的出镜率。

    在高弦印象里,香江的女性正府高官相当出风头,甚至还曾经出现一个“手袋党”的组织。

    给高弦办理公司注册手续的公务员,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了港府工作。

    让高弦纳闷的是,对方不时地抬头看自己,还抿嘴浅笑。

    高弦挠了挠头,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我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高弦索性直接开口问道:“这位小姐,你认识我么?”

    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当然认识了,你不就是那个在香江节上演唱《打雀英雄传》的高弦嘛。”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高弦哑然失笑后,突然无意中瞥到了对方的工作证,不禁惊讶道:“原来小姐的芳名是高瑶雪,想不到,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何止呀……”高瑶雪抿嘴一笑,“有人特意跑到我家,拐弯抹角地打听,你是不是我们高家的子弟。”

    高弦顿时心中一动,试探道:“我就说嘛,瑶雪秀外慧中,必定出身不凡,果不其然,原来是濠江高家的千金。”

    没有否认的高瑶雪,娇嗔道:“我们有这么熟么,你就称呼我瑶雪。”

    “至少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嘛。”因为高瑶雪一直表现得很友善,所以高弦相应地,也很放得开,“对了,论起来,你肯定是我妹妹。”

    高瑶雪哼了一声,举起高弦的申报材料晃了晃,“是姐姐才对。”

    “姐姐就姐姐吧。”高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时间么。我请你喝杯咖啡。”

    高瑶雪这次没搭茬,而是指着申报材料揶揄道:“你这字写得真难看,公司名称是高益?”

    “对。”高弦点了点头,“高收益投资的高益,讨个好彩头。”

    高瑶雪翻了一个白眼,“高收益投资的高益?你的野心还真不小!”

    高弦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只是叫高益,又没叫高盛,够谦虚的了。”

    受过高等教育,进而见识不凡的高瑶雪,当即破解了高弦话里的“梗”,接话道:“那我就给你登记成‘高盛’了,好等对方给你递传票。”

    高弦连忙摆手道:“别,就是高益,这个名字可是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点子。”

    ……

    香江的公司注册流程果然方便快捷,加上高瑶雪在明显帮忙,于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

    高弦拿着档案袋,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等了一个机会,再次问道:“瑶雪,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喝杯咖啡,聊表谢意。”

    说实话,高弦表现得如此殷勤,并非出自一亲芳泽的目的,而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接触到的世家子弟,没有一个省油灯,也就是马敬熙的儿子马永达相对忠厚老实,至于这位刚认识的高家千金,则显得少见地单纯,而且对高弦特别友善,让他不得不心生好感,进而想要真正结识。

    高瑶雪欣然应约,“你稍等一下,我请同事代一会班。”

    ……

    正府周边的配套设施能差得了么,出了中环下亚厘毕道的中区正府合署大楼不远,高弦便找到了一座档次不错的咖啡厅。

    这里应该是公务员们常来休闲的地方,高瑶雪进门的时候,侍应生麻利地说了一句“高小姐好”。

    各自坐定、点完咖啡后,高弦直截了当地正色说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感觉和瑶雪你一见如故,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坐在一起聊聊天。”

    高瑶雪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点了点头,“你这个人给我感觉也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高弦微微一笑,“我还担心你认为我图谋不轨呢。”

    高瑶雪好奇地问道:“你做事怎么这么杂啊?既能带着乐队演出,还能开公司。”

    “带着乐队演出,只是一个兴之所至的爱好罢了。”高弦习惯性地装波伊道:“我的正式工作是证券投资,目前在远东会任职,感觉行情不错,就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

    高瑶雪长出一口气,“你有正式工作就好,我还担心你游手好闲呢。”

    高弦被逗乐了,“瑶雪,你到底是不是濠江高家的千金,我怎么感觉,你更像一个邻家妹妹呢。”

    高瑶雪哼了一声,“我还要问你呢,你到底和我们高家有没有关系,怎么会有人特意拐弯抹角地打听你呢?”

    高弦耸了耸肩,“可能因为我太过优秀,所以就有些庸人自扰的家伙,把我往豪门世家子弟那边联想。”

    “是么?”高瑶雪狐疑地打量着高弦,“我还真曾经以为,你是哪个伯伯、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子呢。”

    高弦报以一笑,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锐话语,免得让眼前单纯的姑娘感到难堪。

    濠江的高氏家族,现在没什么了不起的,自从其开创者十五年前去世后,就开始走下坡了,丢掉濠江博彩业的专营权,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最近几年,高家做出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两位高家的二代,分别迎娶了著名影坛明星,第一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尤敏和“曼波女郎”葛兰。

    但曾经称霸粤港澳典当业的堂堂豪门,需要通过这种形式让大众记住,也说明了其滑落的程度。

    要不怎么说高瑶雪单纯呢,一点也没注意到高弦隐藏起来的傲气,继续好奇地问道:“你在证券业工作,很赚钱么?”

    “一般吧。”高弦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的两万,加上借的八万,前两天变成了二十五万。”

    “半个月赚了十五万?”高瑶雪低声惊呼道。

    端详着高瑶雪的俏皮表情,高弦逗了一句,“瑶雪,有没有私房钱想要增值?我保证它将来变成你最丰厚的一笔嫁妆。”

    “差点忘了,你刚才注册的公司,提供理财服务啊。”高瑶雪雀跃道:“好吧,那就照顾一下你的生意。”

    见不小心忽悠了一个小白兔,高弦忍不住笑道:“你就不怕我骗你啊?”

    高瑶雪一瞪眼道:“我们又不是不签合同,要是敢骗本小姐,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有必要指出一点,现在的商业环境是,像股票经纪行之类的公司,几乎不会注册为有限责任公司,而是像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那样,股东要担负连带责任。

    这也不难理解,在如今这个信息传播速度相对有限的情况下,如此的机制,才能最大程度地赢得客户的信任。

    ……

    鞠躬感谢我鼬、书友20180109005752441、灯火见人家的打赏!!

    既然公司注册完毕,那高弦的下一步就是打开经营的局面,争取尽快赚到五十万,足以把挂靠在香基证券下的经纪牌照,独立支撑起来。

    万事开头难,创业艰辛,无数雄心勃勃的人,都跌倒在了这个阶段,高弦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尤其做生意离不开人脉资源,自己在这方面还需要不断积累。

    因此,借着农历年的机会,高弦还真有不少的走动,罗列下来,日程排得满满的。

    如此一来,木屋区——“新手村”那边就要提前回去一趟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那就是弄辆车。

    从装波伊的角度来讲,在香江这个商业社会里,诸如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先敬罗裳后敬人之类的现象,总是无法避免的。

    比如之前和温恩辉、余朵朵一起吃饭的时候,高弦就因为手腕上连块手表都没有,连胡小曼这样的欢场女子都瞧不起。

    所以呢,有些门面工程必须做。

    高弦之前只是当职员的时候,一套西装便可以凑合了;而现在开公司了,那座驾就得配上。

    从实用的角度来讲,随着活动范围越来越大,高弦也确实需要一辆随时可用的代步工具。

    现阶段在香江买车方便得很,高弦找熟人打听了一下后,便直接找到了一家靠谱的车行。

    见高弦是一位实用主义者,经理便推荐了目前在亚洲市场很流行的丰田皇冠,还特别声明了一句,“这款车在美国的销路也不错,要卖三千美金呢。”

    高弦才不会相信对方貌似贴心地为自己着想,哪个产品代理利润高,才是推销的动力所在。

    但以自己当下的经济条件,高弦还真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加上对方满口承诺,包括分期付款在内的等等相关事宜,一手包办,农历年前便可以开车上路了,高弦也就图省事地从善如流了。

    转过天来,便是周末,高弦乘渡轮过海,来到了九龙的油麻地,找到了周友荣的小杂货店。

    只见这位老兄,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擦拭视若珍宝的广告,就是那张他在香江节上引吭高歌的放大照片。

    高弦打趣道:“周老板,生意兴隆啊。”

    “高先生。”周友荣回身一看,见是高弦,顿时惊喜万分,“您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想利用这个周末,回木屋区看看,所以第一站就到你这里来了。”高弦打量着周友荣的店面,关切地问道:“生意怎么样?”

    “眼看着过年了,生意还行。”周友荣对高弦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道:“就是这租金涨得太凶了,我跟着高先生在香江节上赚的那些外快,全都花在这个新店面上了。”

    高弦安慰道:“香江到处都是地价租金一片上涨之声,好在,香江的经济大环境同时越来越好,你的投入不愁赚不回来。”

    周友荣悻悻地问道:“高先生,你说香江的地价租金,会不会再像前几年那样,爆跌下去?”

    “老周,有些真谛你还有悟透啊。”高弦哈哈一笑,“我问你,卖地的钱,谁得到了?”

    周友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正府了。”

    “那买地和盖房子的贷款,是从哪里来的?”

    “银行呗。”

    “最后,卖房子的钱,又被谁拿走了?”

    “房地产公司啊。”

    “这不就得了。”高弦摊了摊手,“这个社会最大的三股势力配合在一起,不管形势如何变化,地价租金终归还是要往上涨的。”

    被高弦的大白话教育明白了的周友荣,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而问道:“高先生,你的股票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这半个月也就赚了十几万。”高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周友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趁着过年前的周末有时间,我回去看看秦姨和大宝、招弟。”高弦放下水杯,“可我也不好意思空手回去见各位父老乡亲啊,所以打算置办点东西带回去,你店里货物全不全?”

    缓过神来的周友荣,搓了搓手,“高先生想买什么?”

    “男人的香烟,女人的雪花膏,小孩的糖果,老人的糕点,居家的肥皂、花生油……”高弦信手拈来地历数着,“咱们木屋区有多少户人家,你也清楚,就按照户数来吧。”

    说到这里,高弦拿出两千元,放在桌子上,“你先帮我置办着,有些事情要是不好确定,等我从商场给大宝和招弟买完礼物,回来后再一起商量。”

    周友荣连连点头答应,“高先生,你放心地先去忙吧,虽然有些东西我店里没有,但我可以从其它店买来,价格绝对优惠,我老周最擅长砍价了。”

    ……

    还别说,有了周友荣帮忙,高弦省得为这些琐事费心了。

    最后,两人坐上雇来的货车,一起回木屋区。

    路途中,周友荣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打听了不少关于股票的事情,高弦很耐心地一一做了解答。

    易慧蓉的慈善工作相当到位,通过东华,把被烧成一片白地的木屋区,赶在农历年前,完全复建了起来。

    进入木屋区,看到这一切的高弦,不由得赞许不已。

    当货车在秦素梅家门口停下时,陆仁宝第一个冲出来,兴奋地大叫道:“高弦!”

    高弦微笑着和陆仁宝来个熊抱,“大宝,我给你买了玩具,看,这是汽车。还有肉粽,爱吃不?”

    陆仁宝的手都忙不过来了,口水更是止不住了。

    “高弦哥哥。”跟出来的招弟,有些怯怯地喊了一声。

    “招弟,你也有礼物。”高弦把书包、文具等递了过去。

    看得出来,秦素梅对这小姑娘真心好,头发光滑了,脸蛋红润了,还穿着崭新的花衣裳,比陆仁宝的待遇都强。

    等秦素梅闻讯从邻居家赶回来后,高弦指着货车说道:“秦姨,年前有空,我就回来看看,这是给父老乡亲买的东西,你按照每家每户发下去吧。”

    做事干练的秦素梅,当即点头道:“我这就找人帮忙。”

    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里,有那种嘴笨的人,低声议论道:“傻子交到贵人了,秦素梅那个儿子,可真是走运,估计这辈子不用愁怎么过了!”

    秦素梅听见后,也不生气,一边张罗着,一边大声说道:“高先生心善,过年了也惦记着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领礼物的时候,别掉面子啊,按照顺序,一家一家地来。”

    高弦这次年前回木屋区探望,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整个“新手村”为之震动。

    进而,晚上吃饭的时候,场面相当隆重,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陪坐在席间。

    当然了,最核心的圈子,还是当初在香江节上一起巡回演出的秦素梅、周友荣、王雄等等人家。

    不难想象,众人对高弦这位“村长”的近况,十分地关注,借着饭桌上热烈的气氛,纷纷把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

    不用高弦费心解答,已经在路途中被洗脑了一遍的周友荣,争着代劳了,也好借此彰显自己的见识不凡,以及和“村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不得不说,做小买卖的周友荣,脑子确实挺灵活,现学现卖,需要高弦插嘴补充的地方还真不多。

    王雄听得大为心动,开口道:“最近我在跑小巴线路的时候,确实听到不少乘客谈到了股市行情越来越火。高先生,您看,像我这样对股票一点也不懂的人,能找您买股票么?”

    “你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周友荣切了一声,“高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经手的股票以万元计。别人找他买股票,每万元要给五十元的佣金;不足一万元,也要按照五十元的最低标准给。”

    “你想找高先生买股票,那你能买多少啊?一万、两万,还是一千、两千?本钱少了,折腾一个买卖来回,赚得还不见得够交佣金。”

    “是,高先生可以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免收你的佣金,可别人要是也想跟着占这个便宜,怎么办?”

    “哗啦啦地涌来一大帮千八百的零散买卖,多耽误高先生的时间!”

    “最近半个月,高先生兼职炒股,一天净赚一万!”

    “你自己算算,要是耽误了高先生的宝贵时间,得少赚多少钱?”

    王虎被周友荣说得老脸一红,连忙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做掩饰。

    高弦哈哈一笑,开口打圆场道:“股市有风险,炒股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工作,贸然跳进这个圈子,其结果和赌马差不多。”

    “就算真的下定决心炒股,也一定要提前做好规划。”

    “比如,投进去的钱,最后别超过自己财务能力的三分之一。如此,不管是赚是亏,都能留下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余地。”

    众人听得心悦诚服,连连点头不已。

    不死心的王雄,又开口问道:“高先生,我明白,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去找您买股票,确实让您为难。可要是咱们村里的人,联合起来,凑个几万元,做为一个整体,找您买股票,您说可行么?”

    必须承认,像王雄这样整天跑买卖的人,虽然层次未必不高,但生存智慧还是相当出色的,一个点子抛出来,就连周友荣都动了心,尤其看到高弦做认真思考状,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雄,你的这个解决方法,确实有一定可行性。”高弦缓缓说道:“大家都是拖家带口之人,想要多一些收入来源,完全在情理当中,我也愿意在能力范围之内,带着咱们木屋区共同致富。”

    “这样,我临时想出来一个方案。”

    “我成立一只投资基金,供大家来买,就像银行存款那样,我保证你们的本钱,并支付给你们投资收益。”

    “当然了,这个投资收益,肯定要比银行存款利息高。”

    说到这里,高弦环视着众人,问道:“现在,你们把钱存在银行里,一年期的利息是多少?我记得,惠丰银行那边不超过五厘,其它规模小一些的银行,利息应该能再高一些。”

    “哪有那么高啊。”王雄回答道:“再说了,那些小银行就算存款利息高一些,但也有风险。前些年,连着发生两次银行挤兑风波,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其他人也心有戚戚地附和着,有一个人补充道:“我一个阿伯,排了两天的队,只保住一半的棺材本,别提多伤心了。”

    “不管具体多少吧,我承诺的这个投资收益,比惠丰银行一年期存款利息高两厘到三厘。”高弦诚恳地说道:“你们想退出这个投资基金的时候,我也不限制。不过,因为股票投资是有操作周期的,所以最好选择每一星期,或者每一月的时间倍数节点上。”

    “当然了,比这些更多的细节问题,可以等你们决定是否真的参与之后,聘请律师,制定文件。”

    “总而言之,我高弦的人品,大家都清楚!”

    “如果你们把自己的辛苦钱,暂时放到我这里做投资,那我高弦绝对会尽心尽力地让它增值,绝不会让它打水漂。”

    高弦娓娓道来,众人认真听过之后,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见此情景,高弦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朗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我在中环那边的公司,需要招聘一名文员,男女不限,但至少要受过中学教育,最好还能懂一些英语。谁家有乖巧懂事的孩子,符合条件的话,欢迎来找我面试啊。”

    “村长!”坐在旁边一桌的王雄老婆,雀跃着举手道:“我保举我的表外甥女,绝对符合您的招聘条件。”

    高弦笑着一招手,“那你先介绍一下大致的情况。”

    王雄老婆不无骄傲地说道:“我这位表外甥女学习成绩非常优秀,都做好了报考大学的准备。可惜,我表姐和我表姐夫很不幸,突然就病倒了,家境一下就败下来了。这丫头特别懂事,去年中学毕业后,直接去工厂了。”

    秦素梅接话道:“我知道那个丫头,和我一个工厂的,每天上工十几个小时,从来没有请过假。”

    “是啊,是啊。”王雄老婆连连点头道:“这丫头那么好的学习成绩,要是一直窝在工厂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高弦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下个星期一,你们大人领着她,按照这上面的联系方式找我。”

    这件事才说完,王雄凑过来道:“高先生,刚才我们这些人合计了一下,凑了大约两万多,您看行么?”

    “可以。也不用太多,我们先看看试行效果。”高弦点了点头,心说,苍蝇腿也是肉,这次不算白来,“新手村”并非没有价值可挖。

    ……

    鞠躬感谢李嫁陈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