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分享加国私有化盛宴做准备的同时,高弦也没忘了夫人的委托,帮约翰·特纳竞选温哥华奎特拉选区的联邦众议院代表席位,暗中出出力。
其实,这也属于为分享加国私有化盛宴做准备的内容。
要知道,从现阶段正在分享英国私有化盛宴的经验来讲,正治投资绝不可少。
仅在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股票挂牌上市环节,买卖股票获利,属于下乘;可以参与企业重组,获得优质资产、关键技术等等资源,算是中乘;能够获得正府信任,扮演财务顾问角色,参与顶层设计,在源头级承销股票、债券等,才是上乘。
显而易见,在英国国有企业私有化盛宴中所取得的“下乘”和“中乘”收获,还不能满足高弦的胃口,而这个时期的加国,或许可以满足他更高的追求。
不过,高弦没等加国大选的结果尘埃落定,便返回了香江,因为谁胜谁负在他眼里没有悬念,而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开工仪式,怎么能少了开创者的祝福呢!
进入九月份后,高氏财团有两个重要工程启动,一个是香江国际交易中心第二期,另一个就是高弦必须出席开工仪式的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
不难看出,论重要性,前者肯定不如后者了。
而香江媒体,也对将在港岛中环皇后大道中九号拔地而起的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给予了高度的关注,进行了密集的报道。
道理明摆着,虽然全球经济衰退已经触底反弹了,香江的行情开始转好,但受制于正治气候仍然不明朗,各个财团的动作都非常谨慎,更何况像香江国际交易中心第二期、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这种以亿港元为单位计算的大工程了。
对此,包括内地喉舌在内的不少香江媒体,就给出高度评价,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即将开工,表明了,高益是一家真心以香江为基地的公司,对香江前途充满信心。
不那么严肃的媒体,则更多地关注花边新闻。
第一个噱头就是,高益真有钱!
外界只知道高益财力雄厚,但高益并非上市公司,难免透着一股神秘感,外界只能通过一些诸如企业收购的案例,雾里看花。
现在呢,最简单的数字,摆出来了。
根据传出来的风声,以皇后大道中九号为中心,高益与包括置地、傅老榕家族、恒昌企业在内的众多业主,进行了一系列低调的谈判和交易,合并出了超过五万平方呎的地皮面积,花费超过十五亿港元,而整个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造价,不低于五十亿港元.
做个对比就更容易理解了,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规格,只比还在建设当中的惠丰银行总部大厦高!
有人不服气,这有什么了不起的,高益一系有好几家银行,还有保险公司,动客户的钱就是了,香江银行业危机爆发前的华资银行,炒房地产的时候,不都是那么干的嘛。
随即这种说法就被打脸了,港府金融司银行监理掌握的银行业数据当中,资本充足率一项,今年高益银行一直维持在百分之二十二点五,雄踞业界首位,第二是恒盛银行,有利银行稍稍落后,维持在百分之十六,与惠丰、渣打大致持平。
而且高益银行和有利银行都表示过了,为了保障香江银行业稳定,彻底摆脱银行业危机的阴影,自己的资本充足率不会低于目前已有水平。
换而言之,高益在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上的大手笔,只有一个解释,高益真有钱!高益赚大钱了!
第二个噱头是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本身,其总承包商是高兴实业,这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自家子弟兵够资格,为什么不用呢,可再加上设计是王欧阳建筑工程师事务所,开发的各个环节几乎全由香江华资包揽,如此庞大规模的工程,就有点非同一般的意义了。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洋资没有吃到,肯定心里犯酸,通过各种渠道,说一些怪话,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达到二百五十六米,成为新的香江最高摩天大楼,你们华资自己搞裙带关系,小心玩塌了,云云。
见自己被鬼佬嫉妒了,王欧阳建筑工程师事务所便和媒体做了个沟通,感谢了高益对香江本地设计师的信任和提携,并提到了,其实呢,设计方面,很多灵感都来自高爵士。
言下之意不乏,这个甲方,你们鬼佬未必能伺候,就别眼红了。
记者们一听,竟然还有这种内幕,顿时无比兴奋。
王欧阳建筑工程师事务所创办人王泽生从善如流地侃侃介绍起来,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地上部分为八八六十四层,虽然没有刻意追求香江第一高度的纪录,但相信三年后建成时,其二百五十六米的高度,还是让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成为香江第一高摩天大楼。
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外部造型仿照中国商周时期青铜礼器中最为尊贵的四足方鼎,其在古代礼器当中居首。传说,黄帝曾铸宝鼎三只,以象征天、地、人;史载,夏禹亦“铸九鼎,象九州”。
鼎做为重宝,被视为权势的象征,并有聚财的寓意。
而“鼎足”四平八稳地分立于震艮巽兑四隅,保证高氏银行集团稳如山岳。
……
记者们听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高爵士原来是一位风水大师?
不对不对,问题应该是,高爵士真的如此笃信风水?
……
高弦是否相信风水,并非重点,图个吉利,是完全有必要的。
位于皇后大道中九号的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周围挨着渣打银行香江总部,惠丰总部等等,那条银行街上,可不是什么善茬。
拿中银来讲,花了十多亿港元,从港府那里得到了兴建新总部的地皮,可直到现在仍未动工,除了经济环境这个主要制约因素之外,未尝不是在考虑如何消除玄之又玄因素的影响。
要知道,那块地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本占领香江期间,是一本宪兵的囚犯室和刑场,冤魂数千;战争结束后,转为港府的几个部门的办公室,一直传闻“闹鬼”;将来那么多人要在大厦里工作,肯定要保证心里安稳才行。
高弦当然不能免俗,也会在意自家银行的所谓“运势”。另外,从设计到建设的各个环节,他都挑选更加知根知底的华资,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像此时,高弦就一边听着讲解,一边亲自观看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地下部分的设计图纸,这四层自然主要用作银行金库,他要了如指掌!
要想在将来的资本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得趁着东方西方壁垒分明的冷战格局还在、咄咄逼人的一本经济正被华尔街殚精竭虑地谋划如何下黑手等等,别人才是真正树大招风的间隙,做好储备,而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金库,便是根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比如,这个时期被华尔街打压得,从八百多美元每盎司的历史最高价,辗转下跌到三百美元至四百美元每盎司区间的黄金,还是要悄悄多储备一些的,不能人云亦云。
要知道,已经被纽约华尔街——伦敦金融城轴心玩得炉火纯青的这一套金融游戏规则,其背后都是透支未来的债务,在大起大落的经济危机当中,还是代表现在已经拥有财富的黄金,才能提供最后一道保险。
因此,高弦无论表面上身处哪个位置,他都要在自己创办的银行集团的金库,拥有各种意义上的最高权限。
确认了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地下金库建成后,比新华人行大厦的地下金库,全方位地更先进,自然,容量也更大,高弦便发放了可以动工的最后通行证,并再次强调了绝密要求,即使从设计到建设的各个环节,都挑选了更加知根知底的华资,也不能掉以轻心。
正是由于这些暗中的未雨绸缪,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开发,可谓处处透着深谋远虑。
就拿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动工仪式来讲,相比于媒体的热情报道和争相炒作,略显意外地低调得多,让外界知道,我们财力雄厚,并且采用了这个风水布局,居心叵测的家伙别动鬼心思了,就够了。
高氏银行集团总部大厦的动工仪式没特意邀请港府头几号的高官出席,毕竟这个场面还不至于,主要是高弦和高益一系,包括高益董事会主席马敬熙、高益总经理叶黎成、有利银行总经理陈祖泽、香江期货交易所首席执行官马时亨等等在内的高层。
另外,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两位副总裁李国保与任智刚,以同事身份,过来凑个热闹,混顿饭吃。
做为世家子弟,加上私人交情,李国保跟高弦说话也不顾忌,“这么大的工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我听说,惠丰那边都有点后悔,在新总部大厦上面消耗了五十亿资金。”
李国保话里的逻辑关系不难理解,高弦则微微一笑,“你还唠叨着想去参选议员呢,正治眼光仍然需要历练啊,先老老实实地在副总裁的位置上干满一届再说吧。”
两人之间开玩笑稀松平常,李国保只以为高弦又在打趣自己,便没再刨根问底,等到数日后,关于香江的联合声明草签了,他才醒悟,高爵士所说的正治眼光,包含着怎样的含义。
平日里,大家都是治理一方的诸侯,手头上的事务非常繁杂,难得有机会聚得这么齐地联谊,于是饭局上都非常高兴。
显而易见,这个规格不容忽视。
这时候,终于透出了李国宝来凑热闹的小心思,他问高弦,自己的小舅子潘迪升想见见世面,是否方便过来蹭饭。
高弦乐了,人之常情,理解理解,年轻人想上进嘛,自己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国宝略显苦恼地摇了摇头,我这位小舅子的上进,和最近泡了一位选美小姐冠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但请人家拍广告、拍电影,还想在电影行业大展拳脚呢。娱乐圈固然风光无限,可里面的水也深啊,不懂门道的话,无论多少钱,都会打水漂。
高弦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猜到了其中内情的七七八八。
很快,潘迪升便赶了过来,别看才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但很有眼色,尽显商业方面的家学渊源,在这个场合表现得如鱼得水。
叶黎成笑着说道:“潘少在置地广场开的那个名表店,风生水起啊,我不止一次听说过。”
李国宝敲边鼓道:“估计叶生是被他大手笔的广告打扰到了,这小子现在还想借助电影,取得进一步的宣传效果呢,甚至动了收购邵氏电影公司的念头,也不想想,邵爵士的生意那么容易惦记吗,也不算算,现在自己有多大产业。”
这个场合没有废话,叶黎成不动声色地哈哈一笑,“潘少有你这位开银行的姐夫,几个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李国宝装怂道:“右亚银行可不是我们李氏一家的,而且在电影行业,也谈不上什么资源,哪里比得上尚华文化。”
“把时尚和电影结合到一起的思路,还是可取的。”高弦谈笑风生道:“但仍然需要掌握一个度,别炒股炒成了股东,泡妞泡成了老公。”
这几句话里隐含的道理,很符合李国保想要敲打自己小舅子的心思,见姐夫频频点头的潘迪升,识趣地感谢高爵士指点。他心里有数的很,能参加这个饭局,积攒到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此类话题只是给各位大佬逗逗乐而已,说过便翻篇了,大家的话题很快便转到了更为重要的方向。
做为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里负责银行业务的副总裁,李国保便提到,资本充足率这个银行业监管指标,正一步步在各家银行落实到位,不过,华资银行们也感觉到了资金方面的压力。
马敬熙点了点头,在我印象里,今年香江银行业诸如最优惠贷款利率、同行隔夜拆借利率之类的利率,震荡剧烈情况,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的头一次。
“没办法,这是去年港元危机后的矫正,必然产生的短期效应。”陈祖泽也发表了意见,“毕竟,从通胀到紧缩,要一个过程。”
任智刚思索道:“或许,想办法增强货币流通,能缓解当前银行业的不适。”
高弦悠悠地开口,“银行业有没有想过,住宅地产和商业地产的抵押贷款,是它们的优质资产,以此向外汇基金发行独家债券,如何?”
席间顿时陷入短暂沉默,潘迪升见其他人都在凝眉思索和消化高爵士的话,不由暗自纳闷,一时之间没想清楚这里面的全部门道。
李国保最先开口道:“这件事离不开正府那一关,毕竟,想让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付诸实施,并且由外汇基金管理局独家运作,绝对少不了立法的保障。”
“你可以先试探一下银行业的态度。”高弦笑了笑,“正府的心思,很快就会出现微妙的变化。”
高弦的判断自然有着靠谱的根据,数日后,关于香江回归的声明草签,预计到十二月份正式签署,对于鬼佬而言,既然是过客嘛,就不用考虑英资在香江的所谓长远利益,进而这个不准,那个不让了,能马上变现就变现,能利益交换就交换,至于乱与不乱,哼哼,你懂的……
港府态度变化的一个表现就是,港府二号人物布政司夏鼎基率领政界名人访京团,北上去见识三十五周年国庆的盛况了。
高弦肯定也要出席这个重要场合,他特意偕同夫人易慧蓉,带着孩子们,一起进入内地,其间过程,不做细述,免得触动章节屏蔽规则,书友们自行心领神会吧。
等高弦返回香江后,李国保告诉他,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有搞头;马时亨也汇报,股票指数期货同样有了进展。
高弦内心古井无波,鬼佬的心思,肯定会有这样的微妙变化,在他意料当中。
香江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对于专业外、圈子外的没耐心的人,很难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毕竟,还是香江搞地产把自己搞得畸形了的认知,更容易品头论足不是。
从金融衍生品的角度来讲,“老剧本”里几十年后大国博弈进入激烈阶段的时代,香江资本市场上的结构性金融衍生品数量,高达一万几千种,冠绝全球,而平均每日成交金额为一百三十八亿港元。
米帝想搞中国三大通信运营商,于是米国三大投行便撤下了在香江运作的,与之相关的几百种金融衍生品。
对此,港交所的声明很镇定,大意是,香江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不会受到影响,你们按照程序撤销吧。
而香江这种巍巍壮观的金融衍生品规模,就是从当前的一九八零年代中期起步,迅速泛滥起来的。
就全球资本市场的发展而言,金融衍生品同样也是才开始兴起,香江算得上与世界同步了。
随便举个金融衍生品里最广为熟知的,股票指数期货的例子,前年,也就是一九八二年,米国芝加哥商业交易所“研制”成功了这一新型重量级金融武器。
不难理解,凡事皆有度,过犹不及;同时,事物都有两面性。
从资本精英的天才脑袋瓜里设计出来的金融衍生品,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确实增强了金融活力;可往往更容易玩烂了,遭到反噬。
因此,在米国、英国、一本、星加坡等等金融业发达的国家,对金融衍生品的监管相当严肃,不是什么种类的金融衍生品,都会得到批准的。
而香江嘛,既然进入了过渡时期,鬼佬的微妙心思,就无需过多刨析了,大家都懂的。
当高弦又听说,香江联合交易所最后的“二进一”合并,也开始加快,鬼佬的阻挠进一步减弱后,他便完全确定了,鬼佬的微妙心思,也就这样了,而自己就是要尽可能利用好这个大形势,去争取香江金融的控制权。
资本厉害的地方,就是直击人类的贪婪,以利诱之,以利驱之,谁不为所动,谁就是异类,被群起而攻之。
高弦肯定不会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只要因时制宜,掌握主动,做好顶层设计,尽可能降低副作用,就实现心中的抱负了。
现在,像股票指数期货这个金融衍生品,高弦不想太主动地去推动,因为能节省力气就节省力气,鬼佬们会变得热心起来,反正最后其绕不开香江期货交易所这个平台,为什么不看看能否变成一个半推半就的交易筹码呢。
所以,此时高弦的注意力放在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上了,这玩意在米国那边的资本市场已经运行十多年了,比米国芝加哥商业交易所才实施两三年的美股指数期货,积累下更多的经验,而自己圈子里的研究员们,也研究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推进到落实阶段了。
有必要先说负面作用,把住宅地产和商业地产在银行里的抵押贷款,拿出来放在一个“池子”里,精心设计成债券,如果玩烂了,就是埋下了次贷危机那样的炸弹。
但话说回来,在香江这种环境里,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早晚都要出现,那还不如争取主动,做好顶层设计,尽可能多地发挥其积极作用。
至于负面作用,香江的体量毕竟没法和庞大的米国比,再加上严格审核按揭贷款的优劣级别,应该完全可控。
相比之下,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的积极作用对高弦就太有吸引力了,发展香江的第二按揭市场,只是最浅显的表面。
从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的角度来看,不用特意增发港元,便能扩大香江的信贷规模,这对即将到来的香江行情转入兴旺时期,非常重要。
从银行的角度来看,可用资金增加,抵御银行业危机的稳定性,便有了保证。
从地产业的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种施加影响,比如抑制泡沫的手段。
再回到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的角度,和银行的联系增加,也有利于有朝一日,把金融司银行监理的权利,争取过来!
……
高弦和易慧蓉带着佳成、佳明、佳媛,在内地呆了两个多星期,相比于其他从香江出发的访客,这个时间挺长的,自然涉及到了很多内容,不作细表,回到香江时,已经是一九八四年十月的中旬了。
下了火车后,高弦让易慧蓉带着三个孩子,回家休息,他自己则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先亲自出席了香江外汇基金的为期九十一天票据的例行拍卖。
这个操作,是去年高弦成立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后设计的机制之一,为期九十一天的这种票据,最低面额五十万港元,每星期拍卖一次,总额两亿港元,只有被香江银行条例认可的银行机构,才能以贴现方式,参与竞标。
从中央银行的职能去看,这种操作属于很常规的操作,加上配套建设的结算系统等等,可谓运作得越来越纯熟,为将来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进一步扩大职能范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见高爵士大驾光临,现场的各家银行代表,不由从例行操作的平淡,转为各显身手的兴奋,两亿港元的票据,削瓜切菜一般,迅速竞标完毕。
这个现象也不奇怪,毕竟有香江外汇基金的信用在那里担保着,没有参与资质的玩家,还羡慕呢。
高弦谈笑风生地和各家银行代表打过招呼后,李国保抽了个两人独处的间隙,汇报了自己给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这件事吹风后,所收到的反馈。
简单来讲,银行业举双手欢迎,港府那边也没出现严词拒绝的声音,完全可以正式推动起来。
在叮嘱了包括,首先必须确保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独家运作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在内的注意事项后,高弦鼓励道:“这件事办明白了,绝对是你的副总裁任期的一大光辉成绩。”
李国保笑着点头,其实他本身的积极性就挺高,毕竟,现在李家是右亚银行的第一股东嘛。
高弦已经为不动产抵押贷款证券规划好了蓝图,并且这件事在香江范围内实现,所以,交给信任的人去负责,他还是挺放心的。
不过,另外一件事,高弦就有点费思量了,那就是,现在的时间已经进入一九八四年十月中旬了,明年的港元与日元、西德马克、英镑的货币互换协议,如何继续下去,并进一步扩大规模,应该提上日程了。
只有把港元与日元、西德马克、英镑的汇率,“锁”在目前的区间,等广场协议签下后,这些货币大升值,才能换到更多的美元,进而高爵士的承诺实现,使得香江这个金融平台更有文章可做。
显而易见,香江这个环境的变数就已经够多了,香江之外的世界,变数更多了!
高弦琢磨着,自己应该再增加一些谈判的筹码。
从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办公室下班出来后,高弦径直前往易园,和老丈人一家共进晚餐,易慧蓉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先到了。
有高弦的特意预防和照顾,已经将近八十岁高龄的易明哲,身体保养得还行,这对下一辈而言,称得上是一种资源方面的保驾护航。
见儿孙满堂,环绕左右,易明哲自然心情舒畅,兴致极高,讲了很多话题。
佳成、佳明和表兄弟们混到一起,兴高采烈,到散席后,仍然流连忘返。
易明哲笑眯眯地向女儿女婿发话,“佳成、佳明就留在易园好了,你们和佳媛回家吧。”
易慧蓉特意叮嘱佳明别淘气后,便和丈夫、小女儿一起告辞。
大哥易慧冲、二哥易慧强两家人往外送的时候,易慧强挤眉弄眼地嘀咕道:“没有佳成、佳明那两个小子打扰,你们两口子正好享受清净,努力努力,再生一个。”
高弦笑骂二舅哥没个正形,佳明那么淘气,就是被你影响的,这几天可别再把我儿子带坏了。
一家人回到位于太平山豪宅区普乐道十号的高宅后,也没再处理什么工作,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易慧蓉给佳媛扎完辫子后,见精神饱满的丈夫,仍然没有出门的意思,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今天,你不要上班吗?”
高弦笑了笑,“难得有机会好好陪你们,今天我给自己放假了。”
易慧蓉嫣然一笑,“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正好,陪佳媛练习一下中文功课吧。”
虽然小佳媛才四岁多,但因为中文属于一门公认难学的语言,所以还是要在小时候打下良好的基础,如此才能确保将来熟练地掌握。
高弦并不推辞,真一本正经地陪着小女儿,寓教于乐地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的中文功课,那股耐心劲儿,可谓叹为观止。
易慧蓉端来果汁,让父女二人休息,然后笑问丈夫,你是不是为明年的港元与日元、西德马克、英镑的货币互换协议,伤脑筋呢?
“有一点吧。”高弦点了点头,“一本和德国的态度,应该变化不大,可英国就不好说了,毕竟已经草签声明了,难免伦敦那边的心理,发生微妙的变化。”
易慧蓉和高弦这两口子,是“女大三,抱金砖”的搭配,夫妻感情深厚,自不必说,除此之外,易大小姐很是知道迁就照顾自己的男人,甚至到了有点宠溺的程度了。
见丈夫伤脑筋,易慧蓉便主动请缨,“英国那边的国有企业私有化,并没有涉及到一九四六年被收归国有的英国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唐宁街十号对其影响力应该有用,要不,我找撒切尔夫人,试探一下。”
有必要说明一下,易大小姐还真不是托大,在高弦的支持下,她在政坛不显山不露水地积累了相当深厚的资源。
随便举个例子,一九七九年伊朗人质危机爆发,加国驻德黑兰大使馆自以为是地帮米帝驻德黑兰大使馆的六人逃跑,结果“鬼使神差”地败露了,也被一窝端地关进了大牢。
最后,高爵士接受加国联邦正府委托,以私人身份,借助马克·里奇的渠道,把加国驻德黑兰大使馆的一大票人,捞了出来。
相应的这个大人情,就是记在易大小姐的头上,目前易慧蓉国会议员在加国外交官这个圈子,颇有人脉。
自己的心思被夫人巧妙地点破后,高弦一点也不难为情,当即催促道:“那当然好了,你现在就打电话吧。”
易慧蓉忍着笑,看了一下时间,大致计算了一下时差,“现在英国那边是深夜,等到了白天,我就打电话。”
高弦眼里闪过玩味之色,“你不是不清楚,像撒切尔夫人这样的一国正要,最佳工作时间往往是没有任何打扰的夜晚,她肯定没休息呢,说不定,还按照那个特殊癖好,喝着一杯威士忌呢。”
要不怎么说,易大小姐疼自己的丈夫呢,在高弦的催促下,她言听计从地打起了电话,首先联系到了撒切尔夫人的私人秘书辛西娅·克劳福德。
此时,执政的英国保守党高级官员们,正在英国海滨旅游胜地布莱顿的布莱顿格兰德酒店,召开年会,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自然也在那里下榻。
当电话接通后,传过来的撒切尔夫人的声音,透着亲热,流露出一种,终于出现适合倾诉的对象了的意味,“薇薇安,你送给我的生意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非常喜欢。”
“玛格丽特,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易慧蓉国会议员行云流水地聊着家常,“考虑到你工作繁忙,可能连过生日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就早点发出祝福了,不知道是否打扰了你的休息。”
“没有,没有。年会上的演讲稿,已经准备完毕了,我正要去洗澡。”撒切尔夫人兴致勃勃地和易大小姐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十几分钟。
对此,高弦毫不奇怪,撒切尔夫人的“铁娘子”人设,在今年维持得一点都不轻松。
比如说英国的内政,英国矿工大罢工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甚至都发生流血冲突了。
再如英国的外交,为了保护英国在南非的庞大投资利益,撒切尔夫人邀请南非总统和外长访问英国。
要知道,这个时期,南非因为“黑白矛盾”,国际形象很差,很多又当又立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唯恐避之不及,撒切尔夫人这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压力巨大之下,撒切尔夫人总要找个“闺蜜”,倾述一番,排解一下嘛。
聊着聊着,话题正慢慢地往“正题”方向靠呢,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从话筒里传来,然后就通信中断了。
猝不及防之下,话筒从易慧蓉手中,掉到了地上。
这时候,自然换高弦疼自己的夫人了,他搂着易大小姐地肩膀,柔声安慰,别怕,别怕,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
易慧蓉定了定神,惊疑不定地问丈夫,“撒切尔夫人那边是遇到了刺杀吗?”
“估计是吧,毕竟,爱尔兰共和军在英国的刺杀活动一直没有断过,你还记得吗,蒙巴顿伯爵就差点因此丧命。”高弦又轻轻地拍了拍夫人的肩膀,“撒切尔夫人没事的话,等一段时间,应该会报平安的。”
高弦所料不差,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撒切尔夫人果然打来了电话,首相和铁娘子的架子摆得十足,镇定自若地说,刚才遭遇了炸弹袭击,从我居住的客房正下方的客房向上,炸毁了卫生间,幸亏当时我正和你通电话,才躲过一劫,你可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易慧蓉心有余悸地说道:“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现在你肯定有一大把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等我去伦敦看望你的时候,我们再详谈吧。”
放下电话后,易慧蓉感慨地对丈夫说道:“撒切尔夫人差点就没躲过这一劫。”
不置可否的高弦,玩味地问了一句,“我影影绰绰地听电话里的意思,撒切尔夫人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了?”
易慧蓉摆了摆手,“只是凑巧而已。”
……
几个小时后,发达的英国媒体,就把布莱顿旅馆爆炸案,向全世界报道了出来。
在爆炸中,五人死亡,但有一样,别说撒切尔夫人安然无恙了,连内阁部长们都逃过了一劫,就是这么巧。
其实,所谓的“巧”,自然对应着必然的原因。布莱顿格兰德酒店的建筑质量不是一般地过硬,并没有因为爆炸而发生坍塌,于是给了救援机会。
没错,这件事就是爱尔兰共和军做的,第二天人家就宣布对此事负责了,甚至在声明当中还出现了一句相当富含哲理的名言:“今天我们不走运,但记住,我们只需要走一次运,而你们需要一直走运。”
随着调查的深入,爱尔兰共和军的行动方案,渐渐浮出水平。
原来,其成员提前几天入住了布莱顿格兰德酒店,正好位于撒切尔夫人下榻客房正下方两层的客房,此人把塑料薄膜包着的炸药藏进了卫生间,从而躲过了搜爆犬的鼻子。
炸弹爆炸后,向上接连击穿房顶,如果当时撒切尔夫人正好在卫生间,下场可知。
确认了自己的夫人,确实“凑巧”成了撒切尔夫人的救命恩人后,高弦意味深长地对易大小姐说道:“看来,我不走夫人路线,都不行啊。”
有些人情,肯定要趁着热乎劲巩固。
易慧蓉国会议员为了丈夫的抱负,低调地以私人身份,从香江去了一趟伦敦,探视逃过刺杀一劫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
孩子肯定不能带去了,尤其佳媛的年纪那么小,不适合频繁长途旅行,自然要交给高爵士带娃了。
布莱顿旅馆爆炸案的轰动性,肯定是世界级别的,一时之间,爱尔兰共和军名声大噪,让英国焦头烂额的北爱问题,被更多的世人知晓。
可颇具戏剧性的是,撒切尔夫人的“铁娘子”人设,却让这件事,帮她争取到了不少的国内受欢迎指数,颇有直追马岛战争时期水平的架势。
按照英国媒体的说法,爆炸发生后的几个小时,撒切尔夫人如常召开会议,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赢得了普遍的钦佩;她那钢铁般的品格,概括了英国公众拒绝接受恐怖主义的坚忍不拔。
简而言之吧,政坛上的这种翻云覆雨手腕,让作壁上观的高弦不得不赞叹,并暗自提醒自己,在公关这方面,还要多多学习,毕竟可预见的未来,他有极大可能触动更多的既得利益者,得预防着,前一刻被奉若神明,转眼间便遭口诛笔伐。
算上连去带回的时间,大约五天后,易大小姐风尘仆仆地从伦敦返回了香江,让随行的助理们去休息后,她便开始向丈夫述说这次英国之行的情况。
出于地缘正治的考虑,英国肯定不甘心利利索索地从香江撤走,而且英资远东利益集团的生意也不是说结束就舍得放手的,这可是占了一百多年的便宜啊。
所以,对于高爵士已经促成的港元与英镑货币互换协议,撒切尔夫人支持延续下去,但更具体的,诸如规模、利率、期限等等内容,还是要看英格兰银行的专业意见。
最后,易慧蓉总结道:“我觉得,关于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向撒切尔夫人施加影响力,进而传导至英格兰银行的。”
高弦微微颔首,沉吟着问道:“对于近两年我在香江的所作所为,撒切尔夫人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
易慧蓉微微一笑,“成功男人的野心在驱动呗,就算你想做港督,都不会让伦敦感到意外。”
“还是夫人帮我维护得好。”高弦面露欣赏之色,“自去年港元危机以来,我在香江做的事情,避不开正治,但尽可能都归因到生意上,能帮我免去不少麻烦。”
“对了。”易慧蓉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我听撒切尔夫人流露出一个意思,为了打破伦敦金融城的固步自封,增强英国金融业的竞争力,保住伦敦的全球金融中心地位,她正在酝酿一场重量级改革,比如允许外资进入英国金融领域进行收购等。”
“如果这个改革真的付诸实施的话,我估计,其产生的巨大震动,恐怕会媲美十几年前,米国总统尼客松宣布,停止美元和黄金兑换了。”
高弦回想了一下,“老剧本”里的几年后,撒切尔夫人确实搞了这样一个大动作,震动了金融业,其结果虽然导致了伦敦金融城中众多安逸于所谓绅士工作节奏的老牌金融公司被华尔街收购,但也保住了,甚至增强了,伦敦的全球金融中心地位。
不过,这件事对高弦影响不至于太大,因为凭借香江和英国的特殊联系,他已经把该做的部署,差不多都落实到位了。
至于查缺补漏的地方也有,比如,置地在伦敦新金融街方向,尤其是金丝雀码头的地产项目开发。
易慧蓉将一份纪要交给丈夫后,又说道:“我离开多伦多的日子不少了,得回去了。”
高弦打趣了一句,“急着去欣赏新内阁的手忙脚乱吗?”
加国大选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了,易慧蓉所在的党派一败涂地,变为在野状态;穆罗尼那一派大获全胜,但因为十多年没有执政了,经验缺乏之下,显得笨手笨脚。
而且,穆罗尼为了感谢加国西部地区的鼎力支持,将那里不少达官巨贾拉入内阁,一时之间,越发乌烟瘴气,情形有点类似“老剧本”里三十多年后不靠谱入主白宫时的热闹。
易慧蓉国会议员老辣地分析道:“痛定思痛地总结失败大会,更容易团结大家啊。”
高弦被逗乐了,“要是还能等几天的话,我们一起走,中途再在东京处理一下事务。”
“也行。”易慧蓉起身出了书房,抱起小佳媛,笑着亲了一口,“媛媛宝贝,想妈咪没有?”
“想了。”佳媛指着自己的小脑瓜,美美地炫耀道:“这是爸爸给我设计的新发型,好看吧!”
“我说怎么刚才就感觉你的头发怪怪的。”易慧蓉白了跟出来的丈夫一眼,“你用这么多皮筋,给媛媛编了一大堆辫子,不是胡闹嘛。她要是认准了,我有那么多时间应付呀。”
高弦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和媛媛说定了,这个发型,由爸爸负责,不用劳烦妈咪。”
(画外音传来,六一儿童节快乐……)
……
对于高弦的大计来讲,走夫人路线,动用易慧蓉和撒切尔夫人的增强版“闺蜜”情,只是一个新的筹码而已。
这些天,高爵士并没有闲着,正“赶”着香江的外资银行们“动”起来,尤其是一本、西德、英国、米国的跨国银行们,向各自的中央银行施加影响。
目前,香江持牌银行的数量超过一百五十家,其中,海外注册银行的数量达到了一百二十左右家,大约占到了八成,其一旦发挥出了自己的能量,作用可谓相当可观。
高弦“赶”这些外资银行们“动”起来的理由,绝对光明正大,有理有据。
自从去年港元危机爆发,高弦出任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以来,已经有一周年了。
在这段时间里,高弦的工作成绩之一就是,通过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这个平台,为外资银行们在香江争取和营造一个平等、宽松的环境。
当然了,最起码的前提条件肯定要设计好,比如,运作要通过在香江注册的公司来进行等等。
只要外资银行们在香江规规矩矩地接受这些最起码的约束,高弦便不吝力气,为它们争取,和惠丰、渣打,甚至有利、高益,平起平坐的空间,像最近一年,大家在香江外汇市场公平地分蛋糕,就是一个最好的体现。
高爵士向外资银行们传递出一个明确信息,大家想把生意做好,这个货币互换协议很重要,你们可不能偷懒。
外资银行们自然想得明白,纷纷帮着向本国中央银行吹风。
另外,高弦为一本精心准备了一个大噱头,他相信对方,绝对无法抵挡住这份诱惑。
当一个经济体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其货币便会面临国际化的问题,不管被动接受,还是主动应对,都无法回避,除非关起门来,完全自给自足,不和外界往来。
这个时期的一本和日元,就处于这个状态。毕竟,一本国内资源匮乏,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经济的恢复和腾飞靠着出口导向,如今已经发展壮大得成为仅次于米国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高弦为了把港元和日元的货币互换协议搞得更满足自己的胃口,给一本准备的筹码就是,香江可以成为日元的离岸金融中心。他几乎可以笃定,对方无法拒绝。
这里面的背景和逻辑,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的。
以一本的角度去看,从举行了东京奥运会的一九六零年代,到最近的一九八零年代初,出口导向型的一本经济迅速崛起,自然而然地一本正府不希望日元升值,进而对推进日元国际化的态度,可以形容为消极、被动、谨慎。
过于保守,让一本在一九七零年代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当中有点措不及防,吃了不少暗亏。
于是在一九七三年,一本汇率制度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官方固定汇率制度,即一美元兑三百六十日元,转为浮动汇率制度。一本也从资本输入国,转为资本输出国。
这意味着,日元已经不可避兔地迈向国际化了。
到了一九八零年,一本开始实施《新外汇法》,将日元在国际贸易中的使用,从“原则上禁止”,改为“原则上自由”。
然而,由于一本资源匮乏,一直以来实施的是以出养进的出口导向型战略,所以对待日元国际化的态度,谨慎保守算得上一种传统了。
尤其,日元国际化可能带来的日元升值,会对出囗产生不利影响,这可是完全可以立刻看到的副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日元国际化对一本而言,是一个非常热门,但又必须谨慎研究的课题。
其实,不难理解,一本经济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一本的精英们肯定不是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酒囊饭袋,主动出击一派必定是越来越占上风。
一九八零年实施的《新外汇法》便是一个体现,其基本实现了外汇业务、资本交易、外商直接投资等领域的自由化。
只不过,对于日元国际化,一本的精英们可以借鉴的成功经验比较有限,不得不小步缓行。
要知道,日元国际化固然有诸多好处,但玩不明白的话,副作用可不止日元升值、影响出口那么简单。“老剧本”里,一本经济泡沫破灭,进入失落的十年,甚至二十年,便是因果循环。
这就应了那个道理,凡事皆有度,过犹不及;同时,事物都有两面性。
当然了,这和高弦没有什么关系,他只管投其所好,换取想要的资源,你们处理不好副作用,只能怨自己不争气。
大忽悠之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逻辑是,日元国际化必须要有日元离岸市场,目前这个机制一本还没有开建呢,但这不妨碍,甚至更需要试点,好积累经验。
而在日元离岸市场里有资质经营日元离岸业务的银行,离不开金融中心,这就轮到香江体现出自身无可取代的优势和价值了。
那么问题出现了,翻过来调过去地说到的日元国际化,到底什么意思,具体包括什么内容?
大致来讲,第一是一本对外贸易中,以日元作为结算货币的比重;第二是在国际外汇交易中,日元作为交易货币的比重;第三是日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比重。
高弦为香江外汇基金设计了港元联系一揽子国际货币制度,为港元发行提供支撑的香江外汇储备,从只包含美元,改进为包含了美元、英镑、西德马克、日元。
显而易见,日元国际化内容的“日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比重”,高爵士领导下的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涉及到了。
自去年港元危机爆发到现在,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已经成功运行一年多的时间了。其中,高爵士积极推动香江外汇市场发展的意图,得到了外界的共识。从这个角度去审视,日元国际化内容的“在国际外汇交易中,日元作为交易货币的比重”,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也涉及到了。
至于日元国际化内容的“一本对外贸易中,以日元作为结算货币的比重”,主要取决于一本自身的出口竞争力,但在香江这个国际自由港,如果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在香江金融生态圈的影响力,从货币覆盖到证券、银行等全方位领域,未必不能涉及到。
这就是高弦建立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后,敢于忽悠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底气所在。
事实也证明了,这个筹码的效果,简直就是无法抗拒。
通过在港一本银行和一本驻香江总领事馆经济处,高弦向一本吹风过后,一本大藏省立刻派出官员来到香江做初步沟通,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地,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高爵士率团访问一本了。
这次东京之行的基调是,有保底,即至少,目前正在运行的那份一千亿日元的港元日元货币互换协议,会再延续一年。
至于在此基础上,新港元日元货币互换协议进一步扩大到怎样的规模,是否形成长期合作,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高爵士的大忽悠功力了。
当高弦一行人搭乘的一本航空飞机在东京成田机场稳稳降落后,高爵士气定神闲地走到舷梯,一眼望去,这次欢迎的规模明显隆重起来,一本大藏大臣竹下灯,一本银行总裁澄田智、一本银行副总裁三重野康等等,赫然在列。
这就难得了,要知道,一本这个现阶段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虽然在米帝面前谦卑成一条狗,但不等于对其他人也如此,这完全得益于高弦的个人魅力。
当高弦脚步轻快地走下舷梯后,竹下灯满面春风地伸出了手,“高爵士,欢迎你大驾光临东京。”
双方在机场的寒暄无需赘述,接着沟通了一下在东京的日程安排。
日元离岸金融中心这个噱头重大而复杂,光是通过在港一本银行和一本驻香江总领事馆经济处的吹风,肯定达不到沟通的效果,双方要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先全面交流一下,然后才是谈判。
另外,高爵士这次到东京,与一本首相中曾根康宏会面,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等到了下榻的酒店后,高弦体贴地告诉易慧蓉,“你领着孩子们在东京随便玩玩,无需辛苦地应付各种应酬了,我这边要是时间拖得久的话,你们就先走。”
易慧蓉也体贴丈夫,“没关系,需要我们陪同的时候,佳成、佳明和佳媛都不怯场,咱家孩子早就被各种正式场面锻炼出来了,不会有什么麻烦。”
高弦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们不感觉到累就好。”
一通应酬下来,高弦敏锐地感觉到了一本的官方态度,那就是,一本的精英们,虽然对日元国际化存在保守和主动的分歧,但后者是占了上风的,而且意识到了拖不起,正在通过诸如各种相关委员会之类的机构研究章程。
在这个背景下,高弦抛出香江成为日元离岸金融中心,颇有一种给后者压制前者送上天衣无缝助攻的意味——看看这个客观证据,日元越来越受认可。国际化不可避免!
一本大藏大臣竹下灯便赞叹道:“高爵士可真是目光如炬啊,对国际动态的走势明察秋毫。”
“这是担任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的职责所在嘛。”坐在一帮五六十岁的“老哥哥”中间,高爵士肯定要尊老爱幼地稍微谦虚一下,“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成立之初,便得到港元日元互换协议的支持,理应找机会投桃报李,比如香江成为日元离岸金融中心。”
说到这里,高弦又一次着重展示自己的直率态度,“如果在一本即将建立的日元离岸市场当中,高氏银行集团率先得到经营业务的资质,也算于公于私,都兼顾到了。”
这就是高弦的高明所在了,人混到了一定层次,什么都不差了,想追求点理想、实现些抱负,但不等于完全没私心啊。
现在,高爵士和你们交心了!
在座众人哈哈大笑,显然很受用高爵士的坦诚。
竹下灯问道:“我能感觉得到,高爵士想要扩大港元日元互换协议规模的意愿很强烈,不知道你想在原有的一千亿日元的基础上,增加多少?”
高弦雄心勃勃地回答,“香江具备成为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一切优势,我认为,在这个平台上,一九八五年的港元日元互换协议规模起码要在一万亿日元以上。”
一本银行总裁澄田智眉头一挑道:“高爵士知道一本的外汇储备是多少吗?”
高弦信手拈来地回答道:“据我所知,如果不计黄金储备,一本的外汇储备应该是二百六十多亿美元吧。”
澄田智飞快地追问,“我再冒昧地问高爵士,香江外汇基金有多少储备了?”
“就外汇储备规模而言,我相信,香江很快就会超过星加坡,并进入世界排名前十之内。”高弦巧妙地迂回答道:“我认为,目前的香江外汇储备规模,算不上制约因素。”
“要知道,香江资本市场的自由度,在全球范围内也是罕有能及的,进而对国际资本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
“我这里有一个保守的估算数据,目前香江外汇市场的日成交额在一百亿美元以上,足以排进全球前十名之内。”
“想必贵方也看到了,今年的一千亿日元的港元日元互换协议,即使省着用,也几乎耗尽了。”
“毫无疑问,在香江外汇市场上,日元所占交易比重能够提高的话,也就等于促进了日元国际化。”
澄田智沉吟道:“即便如此,高爵士所提到的起码一万亿日元以上的港元日元互换协议规模,还是有激进之嫌,如果市场投机行为失控的话,大量日元回流一本国内,对利率、通货膨胀的负面影响,不容忽视。”
高弦微微一笑,“除了香江外汇市场日新月异的消化能力之外,香江外汇基金的港元联系一揽子国际货币机制里,提高日元的占比,不知道一本方面是否乐见其成呢?”
说到这里,高弦惠而不费地送上恭维,“另外,我相信,以在座各位的智慧,日元离岸市场的建立会很快完成,并能足以防范日元离岸市场对一本国内的冲击风险。”
澄田智没有继续辩论下去,因为一方面,高爵士的论点有道理,另一方面,他的一本银行总裁任期将在今年十二月结束,由旁边的一本银行副总裁三重野康接任,各种顾虑自然是人家该真正操心的,没多长时间就不在其位了,自然不谋其政嘛。
其实,澄田智的顾虑相当有必要,日元国际化、日元离岸金融市场这些课题,实在牵涉甚广,太复杂了。
挑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一点举例子,外汇市场最原始最强大的动力来自套汇和套利,而日元国际化自然希望日元被更多地正确使用,像成为贷款,进入实体经济,而不是全都成了投机的弹药。
如果这两类的比例严重失调,后者占了绝对上风,一本就面临着巨大的金融风险。
历史总是存在着相似,“老剧本”里几十年后东方大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后,货币国际化也成大势所趋,所面临的各种问题,都可以从这个时期的一本发现教训。
高弦和竹下登、澄田智等人如此这般地探讨几轮后,竹下登最后给出建议,“高爵士,我们先把一九八五年的港元日元互换协议规模,增加到三千亿日元,在此基础上探讨香江成为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课题。”
“我给你交个底,几个月内,关于建立日元离岸市场的章程就能完成,到时候有了政策的指引,一九八五年的港元日元互换协议规模扩大,也好操作。”
“在此过程中,我希望高爵士能成为顾问,多和东京进行沟通,为日元国际化、日元离岸市场提供真知灼见。”
“好,那我们就进入下一阶段吧。”高弦表现得很爽快,其实他更看重竹下登所说的“顾问”,因为这可以更接近像“老剧本”里广场协议那样的游戏的核心层,及时得到关键的内部消息。
就港元日元货币互换协议而言,有了一九八四年港元日元货币互换协议这个基础,一九八五年港元日元货币互换协议的谈判,可操作性挺强的,不至于出现僵持不下的困难,关键是规模扩大到三千亿日元之后,受巨大变量,即香江担任日元离岸金融中心角色的影响。
在谈判间隙,高弦继续重点接触一本银行界,亲自向其介绍香江做为国际金融中心的独特优势。
其实,这里面有干私活的成分,他顺便帮自己一手创办的香江期货交易所拉会员、拉生意,甚至包括进入诸如香江期货保证公司等等的股东行列。
相比于香江的证券交易所,香江期货交易所在会员资格这一块,对外资表现得更友好,并且持续改进中,现在只要外资金融机构满足包括在香江注册公司、注册资金在内的一系列出于金融监管目的的要求,香江期货交易所的会籍不分内外,会员待遇一律平等,比如直接进入交易大厅的出市员资格。
香江期货交易所之所以如此开明,那是因为高弦从一开始就看得明白,在香江这个环境里,期货不如股票玩得动,尤其是商品期货,比如大豆期货交易的主力就来自一本。
随着香江进入过渡时期,鬼佬的心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监管不再那么“一本正经”了,金融期货也进入了实操阶段。
高弦介绍了货币方面的三个月港元利率期货合约的设计进展,并继续忽悠,如果日元国际化和香江成为日元离岸金融中心一切顺利的话,像日元日转期汇之类的点子,都可以试一下。
在一本都银十三行和大手二十行当中,高弦与总部就挨着一本银行的东京银行的接触最轻松,因为其公司文化是一本银行业的异类,官僚习气少得多,作风比较自由,一个表现就是,着装上不是千篇一律的白衬衫,穿彩色格子衬衫完全可以,甚至女性职员的比例也高一些。
这可能和东京银行业务就是外汇有关,毕竟与国际接轨的程度更高一些,简而言之,颇和高弦的心意,以至于他私下里吩咐部下,看看能不能挖些人过来。
要知道,在未来几年内,和一本金融业有关的专业人士多多益善,如此才能更加有效掌握一本的形势。
在过去的一九七零年代,东京银行在支持一本企业海外扩张和海外银团贷款方面,可谓表现出色,但进入一九八零年代后,受包括拉丁美洲不良贷款增加在内的因素影响,东京银行露出了开始走下坡路的迹象。
这也是必然,为了适应日元国际化的大趋势,一九八零年一本实施《新外汇法》,导致东京银行在外汇业务上的垄断地位开始崩溃。
于是,在高爵士的游说下,东京银行行长渡边雅史最后决定,加强东京银行在香江的地位和业务,也就不难理解了。
高爵士也不能总在一本这里耗着,易慧蓉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先离开东京了。他综合了手头上的情报,判断一本建立日元离岸市场的章程,要讨论明白并出台,今年剩下的时间,肯定不够用了,于是他便部署好了加强沟通的人员,然后动身前往北美。
在温哥华,高弦稍作停留,和到这里考察投资世博会地产项目的高兴集团董事会主席夏伯殷碰了个面。
“福溪北岸的那块地皮潜力极大,可以发展成为容纳五万居民的高密度住宅区,但地皮价格估计要突破三亿加元。这里的地产项目开发周期和香江那边相比,还是存在差别的,是不是多拉一些财团加入,免得挤占多了资金,错过了香江那边眼瞅着就要复苏的行情?”夏伯殷的考虑不可谓不老成持重。
“无需多虑,高益这边的信贷额度管够。”高弦的微笑透着十足的笃定。
有了高爵士亲口托底,夏伯殷对多线作战自然再无顾虑。
沟通完后,高弦直接从温哥华到了纽约,在三边委员会的圈子里活动活动。
别看布雷顿森林体系已经崩溃超过十年了,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经济秩序表现之一的国际组织,仍然举足轻重。
而从所谓世界秩序的角度来讲,从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和米国外交协会衍生出来的分支——三边委员会,同样能量巨大。
不管是否愿意承认,这个时期的世界权力中心,就在大西洋两岸,一本的财富则是人家盘子里的菜。
按照习惯,高弦到了纽约后,便找机会见了一下正担任着米国外交协会主席的大卫·洛克菲勒,聊了聊他担任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后,想让香江承担日元离岸金融中心角色的计划,并补充了一句,我相信,美元的地位还是无法取代的。
大卫·洛克菲勒乐了,高爵士的嗅觉就是灵敏啊,该发生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一本建立日元离岸市场势在必行,以香江的地理位置,它是距离一本最近的国际金融中心,绝对不会缺席日元离岸市场,高爵士提前主动送上建议,简直是白得天大的人情啊!
高弦和大卫·洛克菲勒的会面,说说笑笑,气氛挺融洽的,不过,他和大通银行首席执行官威拉德·布彻的会面,很快就因为一件事,发生了争执。
起因是,高弦要求作为股东之一的大通银行同意,再一次增加为香江期货交易所的交收,提供担保的香江期货担保公司的资本,从一亿美元提高到两亿美元。
别看平时大佬们搞强行收购的时候,砸出去几亿、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美元,大气都不喘,可有时候往外掏几千万美元现金,就能引起斤斤计较。
这件事,香江期货交易所首席执行官马世亨的肩膀顶不动了,只能由高爵士出面。
威拉德·布彻拒绝的理由是,香江期货担保公司的资本已经从最初的一千五百万美元,提高到了五千万美元,再到最近一次的一亿美元,完全“够用”了,提高到两亿美元,纯属“浪费”,地主家也要考虑余粮啊。
高弦的理由是,金融衍生品进入香江资本市场近在眼前,这种还属于新鲜事物的产品,风险控制可比不上传统的商品期货的成熟,多做准备,对大家都好!
威拉德·布彻被噎得直翻白眼,难道香江期货担保公司的资本不增加,香江期货交易所就不让金融衍生品上市吗?
高弦耸了耸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成熟型的社会里,权势就是一种共识。
拿圈子来讲,总会存在一类处在“枢纽”位置的人,其能联系到圈子里的任何人。大家愿意帮他忙,以换取将来他帮自己忙,进而客观上形成了,每个有权势的人,把自己的一部分影响力,映射到这个“枢纽”身上的权势无边之势。
高爵士就是这种状态!
虽然威拉德·布彻不赞同再次提高香江期货担保公司的资本,但他还真不敢为了一两千万美元现金,和高爵士闹掰。
要知道,即使香江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不如扭腰、伦敦,但对被拉美主权债务危机波及的大通银行,还是非常重要的,比如在香江外汇市场上,大通银行便是主要交易商之一。
如果闹到大卫·洛克菲勒面前,大卫·洛克菲勒有很大可能认为威拉德·布彻没格局,掌握着香江货币的高爵士开了金口,岂能不给面子!
于是,见高爵士态度如此坚决,威拉德·布彻便自己找了台阶下,“行,只要其他股东同意,大通银行就给香江期货担保公司注资。”
高爵士也放缓语气道:“惠丰银行、渣打银行、有利银行、高益银行都同意了,等我到欧洲的时候,再继续游说伦敦国际商品交易所、巴克莱银行、里昂信贷银行、德意志银行,相信他们也会像大通银行一样理解增资的必要。”
“对了,做为香江扮演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序曲,一本最主要的外汇银行东京银行,有意加入香江期货担保公司。”
“等最后大家坐到一起开会,确定给香江期货担保公司增资的时候,顺便研究一下这件事。”
威拉德·布彻不禁无语,香江期货担保公司这是又有新股东啦。
高弦继续解释道:“香江进入过渡时期后,随着正治环境的确定,压抑多时的香江股市将会迅速崛起,仅从市盈率这个指标来讲,远低于纽约、伦敦和东京,必将吸引国际资本大量涌入,而股指期货一旦推出,被追捧也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香江期货担保公司确实应该提前做好顶层设计。”
两人都是有心胸之人,而且威拉德·布彻心里清楚,他们的争执,源于出发点的不同,显然高爵士非常在乎香江这个平台的长远发展,这里没有个人恩怨。
“我相信高爵士的判断,预祝到时候,我们的主力合约能走出漂亮的趋势。”威拉德·布彻如是说道,心悦诚服地做出了妥协。
两人心平气和地要去高尔夫球场活动一下的时候,一个人找了过来。
高弦注意到,威拉德·布彻的眉头挑了挑,似乎知晓对方的来意。
此人叫作彼得·乔治·彼得森,还是挺有来头的,曾经在尼客松正府时期担任过商务部长,之后进入雷曼兄弟担任首席执行官。
因为一九七零年代初的经济大环境可谓艰难,加上雷曼兄弟的灵魂人物罗伯特·雷曼在一九六九年去世了,而雷曼家族无人愿意接手这个家族公司,所以陷入权力真空、出现内斗的雷曼兄弟,在经营上陷入了困境,
说白了,彼得森被请过去,是为了救火,而他也不负众望,不但挽救了雷曼兄弟,还让雷曼兄弟的经营可圈可点。
不过,雷曼兄弟的内斗毛病算是落下了,内讧越演越烈,去年彼得森被迫做出妥协,把代表了交易员一派的总裁刘易斯·格鲁克斯曼提升到了联合首席执行官的位置,结果内斗还是没能停止,今年彼得森干脆被推翻了,灰溜溜地离开了雷曼兄弟。
在公司正治斗争中败北的彼得森,心里作何感想,高弦不得而知,但他认为,彼得森可不是真的就此失意了,大卫·洛克菲勒挺欣赏他的,计划让其接任米国外交协会主席的位置。
因为当年施压卡特总统,以准许流亡的巴列维国王进入米国治病,成了伊朗人质危机爆发的不可推却诱因,从而遭到媒体点名批判后,大卫·洛克菲勒便不断退居幕后,避开公众的目光。
比如,一九八二年福布斯搞了个很是轰动的米国四百富豪榜,大卫·洛克菲勒名列前三,随即大卫·洛克菲勒便处理了个人财产,能捐给家族基金会的就捐出去,迅速从福布斯富豪榜上消失了。
今年,大卫·洛克菲勒又动了念头,从担任了大约十五年的米国外交协会主席位置上退下来。
寒暄了一会后,三人便干脆结伴,一起去高尔夫球场,一边打球,一边说事情。
彼得森的出现自然是抱有目的,原来他正计划自己开办投资银行呢,连公司名字都想好了。
有一个叫史蒂芬·艾伦·施瓦茨曼的雷曼兄弟同事,目前追随着彼得森,两人合伙开公司,起公司名字便取自他们名字的德语和希腊语原意,连接到一起后为Blackstone。
在这种情况下,彼得森自然少不了四处拉资源。
高弦饶有兴趣地打听,“黑石现在做什么业务呢。”
“目前就是接一些咨询业务。”彼得森脸上的笑容略显不好意思,“公司只有四十万美元的种子资金,大业务也接不下。”
威拉德·布彻笑了笑,“彼得和他那位叫施瓦茨曼的同事,在雷曼兄弟的时候,在收购兼并业务上,很有心得。”
这个补充很到位,只有四十万美元的合伙公司,除了提供咨询服务,还能干啥?
高弦不动声色,现在确实不能干啥,可一旦和正治资源结合到一起,那就另说了!
他想了想,语气平和地给了一个提议,“我这里有个消息,海湾西方公司有意收购联合碳化物公司旗下的永备电池,黑石愿意的话,可以提供相关咨询服务。”
彼得森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过了一会后,他突然问了高弦一句,“高爵士想不想收购雷曼兄弟?我预计,价格肯定不会超过四亿美元!”
高弦忍不住笑了,彼得森这是多大的怨念啊,直接把老东家给卖了,就那么想赚咨询服务费?
彼得森非常认真地解释,“雷曼兄弟的内部环境极具竞争力,这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内耗过巨,导致运转失灵,我离开雷曼兄弟后,又有很多人厌烦公司正治斗争,选择离开了雷曼兄弟,进而让雷曼公司近乎解体,目前雷曼公司最好的出路就是接受收购。”
在圈子里,高益米国公司的实力,是被认可和尊重的。
凭借来自亚洲的起始资本和高弦的悉心调教,高益米国潜心发展十余年,已经具备了经营常规业务的当地资质,并与本土公司建立起来了成熟的合作机制,包括证券方面和美林的合作,收购方面和高盛的合作,银行方面和大通的合作等。
当然了,实力怎么样,最终要用成绩来说话,而近两年在高益米国的支持下,海湾西方公司的涅槃重生,就最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这个表现还不够具体的话,那还有一个佐证,即高益米国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威廉·米勒的年薪,是百万美元级别,与华尔街大型投资机构看齐。
高益米国不赚大钱的话,怎么可能有匹配的财力,去厚待自己的高管?
既然被有心人关注了,那高益米国的“需求”,就不难被揣摩透了,比如此时彼得森对高爵士的试探,想不想收购雷曼兄弟,简直就是再精准不过的投其所好。
因为在明眼人看来,高益米国的发展再进一步的话,就是成为华尔街核心圈子的一员,而收购雷曼兄弟便是摆在眼前的捷径。
要知道,这个时期华尔街的大型投资机构,不外乎摩根士丹利、高盛、贝尔斯登、波士顿第一银行、狄龙瑞德公司、雷曼兄弟公司、所罗门兄弟公司、美林证券。
高爵士的反应,果然没让彼得森失望,他考虑了好一会,然后缓缓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
彼得森当即精神一振,“黑石对雷曼兄弟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高爵士同意吧?”
“我相信黑石能做到这一点。”高弦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件事还要听听威廉·米勒的意见,才能做出决定,以及接下来是否请黑石提供咨询服务。”
“这是当然。”彼得森趁热打铁道:“正好,我想拜访一下威廉·米勒。”
其实,高弦这次来米国,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在美联储持续的货币紧缩政策下,米国各方势力忍受到了何种程度,进而把矛盾往外转移,尤其是坑一本的动态。
彼得森推销雷曼兄弟公司,只是一个意外收获而已。
在和威廉·米勒的沟通中,高弦直截了当地说道:“是否收购雷曼兄弟,完全交给你决定了。”
毕竟追随高爵士多年了,威廉·米勒能听出高弦话里有保留的意思,于是请示道:“收购雷曼兄弟公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收购雷曼兄弟公司对于高益米国的进一步发展,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契机。”高弦加重语气道:“只是,我希望这个过程里,要把握住谁主谁次的问题。”
“毕竟,高益米国的发展已经步入稳定状态,形成了自己的公司文化,雷曼兄弟公司里存在的糟粕,可绝不能全盘接收。”
雷曼兄弟公司的近况,威廉·米勒已经了解过了,内斗到了内讧的地步,交易员们桀骜不驯,投资银行家们厌恶无休止的动乱而选择退出公司,加上效益严重下滑,最终导致了公司运作陷入困境。
一眼望过去,什么是糟粕,不言自明。
高益米国的公司文化,也不难理解,对于华尔街来讲,属于外来户,为了生存和发展,肯定要注重操守,落到个人层面,就是做人厚道一些为好。
所谓操守,并不抽象,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家投资银行和甲公司有着长期稳定的友好合作关系,刚帮其成功发行了债券,收到了丰厚的佣金,突然乙公司找过来,要求这家投资银行帮助自己强行收购甲公司。
时间放到一九七零年代之前,乙公司几乎肯定被拒绝;但现在嘛,有钱不赚王八蛋,换成了投资公司几乎肯定拿起刀子,捅向甲公司。
这种选择至少基本不涉及法律风险,而现阶段华尔街的逐利和贪婪正像脱缰野马一般地放大,在这种情况下,据高弦掌握的情报,所罗门兄弟公司的“不干净”就危险了,甚至摩根士丹利都在不知不觉之间,涉及了大量与兼并重组密切相关的垃圾债券业务,仅次于垃圾债券之王迈克尔·米尔肯所在的德雷塞尔·伯纳姆·兰伯特公司。
本地户们有底气走“黑色地带”,外来户们最多蹭一下“灰色地带”,何况高弦有“远见”,收益来源有保障,犯不着被拖下水。
而从正面去看,高益米国形成的公司文化,说不定能成为一股业界清流,帮助自己招揽生意呢。
威廉·米勒思索道:“那就要把雷曼兄弟公司好好整顿一下,并以集团子公司方式去独立运作了。”
“你去把握吧。”高弦正说着,助理送来了关于雷曼兄弟公司的最新情报,“米国运通公司正和雷曼兄弟接触,看来,黑石这一单咨询服务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呢。”
接过传真看了看,威廉·米勒不由皱起了眉头,“近几年米国运通正在积极进军投资银行业务,才收购了证券公司希尔森·勒布·罗德斯,现在瞄准了雷曼兄弟公司,倒也不奇怪。”
“我担心的是,雷曼兄弟公司会不会因此坐地起价?”
高弦笑了笑,“这就要看彼得森他们有怎样的本事了?”
彼得森的反应很快,不快也不行,现在黑石就四十万美元种子基金,加上四个人,分别是彼得·乔治·彼得森和史蒂芬·艾伦·施瓦茨曼这两位合伙人,以及两名助理。
高弦打趣道:“彼得,雷曼兄弟公司好像挺抢手的啊,我听说,米国运通正在与它眉来眼去。”
“这是刘易斯·格鲁克斯曼在找出路呢。”彼得森眼里闪着寒光,“只要高益米国决定收购雷曼兄弟公司,我有把握让它成为高益米国的囊中之物。”
高弦没提雷曼兄弟公司坐地起价的可能,让具体负责的人去操心就行了,他笑着望向威廉·米勒。
“好,我们聘请黑石提供咨询服务,如果成功收购雷曼兄弟,支付至少一百万美元的报酬。”威廉·米勒拍板道:“详细条款,我们在合同上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