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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强压住内心的喜悦,开始查看保险箱里的物品。

    这个保险箱并不大,并没有钞票和金条之类的财物,河本仓士这个级别的特工,对钱财还真是不太看重,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绝密的情报。

    东西并不多,里面有五个文件袋,还有一个木匣子,宁志恒先是轻轻地取出这五个文件袋,然后逐一的打开。

    这五个文件袋都是日文书写,宁志恒此时不禁暗自后悔,自己一直就想着抽时间学习日文,可是总是没有实施,现在真遇到问题了,他无法根据内容选择最主要的情报。

    好在日文和中文有不少的通假字,里面夹杂着不少中文,也能大致猜出来一些意思,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看上面中文的意思,这五份文件应该是某些人员的名单,联系到河本仓士的身份,他现在是日本杭城情报组织的头目,这些名单会不会是他手下地下人员的名单呢?

    这很有可能啊!想到这里,宁志恒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今天冒险潜入日本领事馆,可是来得太值了!

    如果他能够把这份情报带回去,可以说整个杭城的日本地下组织就完全暴露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视线中,只需要雷霆一击,日本人经营了多年的杭城情报网就会彻底终结。

    他大致的算了一下,这五份文件,每一份里大概有六至七位人员的资料,他数了数,总共有三十三名人员。

    每一个人员的首页都附有一张半身照片,之后有三到四页的详细信息。这样的话就是双页合并,最少也需要拍五十张左右的照片。

    可是自己的微型相机只有二十张胶卷的容量,而且这种微型相机虽然体积小,便于携带,但是同时也牺牲了其他一些性能,那就是它拍摄的角度比一般相机要小很多,也就是说它不能够拍摄太多的内容,否则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差,根本无法看清。

    看着这么多情报人员名单,宁志恒不禁是后悔不已,早知道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当时多准备一份胶卷该多好。

    思虑再三,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所有人员的带有照片的首页资料放在一起合并拍照,这样尽可能的将这些名单全都拍下来。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把将每一份文件都摊开,仔细记忆前后顺序,然后开始将每一份名单和首页集中在一起。

    他用嘴叼着手电筒照明,开始逐一拍照,终于用了十八张胶卷把内容拍完。

    保险箱里还有一个木匣,里面肯定还有不少的资料,他必须要留下两张胶卷备用。

    之后就是按照记忆恢复每一份文件,仔细核对完毕后原样放回。

    然后又将那个木匣打开,不禁傻了眼,这里面全是厚厚的文件,要想拍摄根本不可能。

    宁志恒翻开一份文件,仔细的查阅,可是根本没有看懂,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这一次回去必须抓紧时间学习日文,到现在严重的后果已经显现出来了,不能拍照也不能记忆。

    也更不可能带回去,如果要是让日本人发现任何一份情报丢失,都会马上明白这一次河本仓士的死是不折不扣的谋杀,那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冒险潜入暗杀的行动,就等于前功尽弃了,还会引起日本人警觉,迅速做出相应的措施,那么这些情报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他只能是将木匣最上方的两份文件的首页拍个下来,其他这么多的内容就只能是放弃了。

    最起码他要知道,这个木匣子里到底是什么文件,等他回去之后翻译出来,心中也要有数。

    看来今天收获到此为止,看着这么多文件他无法带走,宁志恒的心在不停的滴血,作为一名职业特工,眼睁睁看着这满箱子的绝密情报就在眼前,伸手可得,可是最后却只能默默地离开,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犹如一个穷光蛋来到全是金元宝的宝山,却因为口袋太小,无法带走这么多财富,这种心情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开始进行文件的恢复,按照自己的记忆把每一份文件都放回了保险箱。

    将保险箱门关好,按照河本仓士记忆中的密码数字复原,记忆中河本仓士在复原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这就说明,这也应该是河本仓士的一个防范手段,如果有人接触或者转动过密码锁,很容易忽视这一个细节,最后没有恢复原位,就会让河本仓士发觉。

    然后又是清除痕迹,将所有接触过的地方都清理了干净,最后才退出这个房间,将金属门关好,又开始清除客厅里的痕迹,等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这时竟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不知不觉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宁志恒只能在这房间里等候着,人的深度睡眠时间一般都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这个时候人的警觉性和应急反应是最差的时候,宁志恒要等到这个时间段离开这栋大楼才最保险。

    这一次的行动总的来说一切都很顺利,就差最后这一步了,只要是不漏痕迹的安全撤离,这次任务才算是真正成功。

    他静静地等着时间的流失,直到凌晨三点半,他才开始行动,仔细的聆听房间外的声音,确认安全后,开门走出了房间,将门关闭带好。

    然后顺着原路下了楼梯,穿过走廊,进入厨房,来到后门,静静地等候着。

    果然没过一会,又是一队巡逻士兵走过,日本人防范意识还是很严谨的,即使是深夜,巡逻检查也没有中断。

    宁志恒又过了片刻,等巡逻士兵走远,这才出了厨房后门,以极快的速度窜回到了采购车旁,一弯腰钻了进去,还是和之前一样,用三个挂钩将身子固定,吊在车底,剩下的就是静静地等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也逐渐变亮,寂静的领事馆里开始有了嘈杂的人声,到了六点的时候厨房已经开始有人工作准备早餐了。

    不多时,那名厨房主管和司机走了出来,将几个空筐子扔到了卡车后备箱里,然后发动车辆来到大门,守门的士兵笑着和厨房主管打着招呼,然后照例上车检查了一番,然后挥手放行。

    大门缓缓打开,采购车启动,慢慢开出了领事馆的大门。

    就在远处一处监视点中,柳同方和孙家成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双眼通红,自从宁志恒进入领事馆开始,这一整天所有的人都没有休息,他们时刻观察着领事馆内部的动静,生怕里面突然间就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或者是枪声。

    就这样,大家提醒吊胆的守在领事馆外面,终于等到了采购车的再次出现。

    “站长,采购车出门了!”权玉龙手拿着望远镜急声说道,

    “我看见了!”柳同方沉声说道,“跟着它,随时准备接着宁组长!”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采购车按照往常的路线行驶着,宁志恒估算着时间,在行驶了十分钟,开始将车底钢架上的挂钩逐一摘掉,轻轻地放在地面上。

    三个挂钩一丢,宁志恒就明显的感觉支撑在车底下越发的困难,就是以他过人的体力,在车辆的颠簸之下越来越吃力,他努力的坚持着,终于来到预定的地点。

    这是宁志恒事先观察好的地点,因为这处路段相对高低不平,车辆的车速就会减慢,而且颠簸的有些厉害,在这个地点下车,不容易让车上的两个人发现,也方便脱身,而孙家成就在这个地点附近准备接应他。

    这时车辆开始减速,接着又一次颠簸,宁志恒接着这个机会松开了双手,身体落在地面上,他尽量让自己的全身紧贴着地面,呼的一声,采购车继续从他的身上行驶了过去。

    因为车辆的颠簸,并没有让车上的两个人有丝毫的察觉,车辆继续前进,宁志恒就地一个翻身,身形快速窜进路旁浓密的灌木丛中。

    “组长,我们在这里!”孙家成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宁志恒抬头一看,正是孙家成和赵江带着几名队员隐藏在他的不远处。

    “组长,您可回来了!”孙家成和赵江几步上前,拉着宁志恒的手,“我们这一晚上都没有合眼,生怕您出什么事情,现在,您可算是安全回来了。”

    宁志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总算是老天成全,一切顺利,赶紧顺着来路去把那三个挂钩收回来。”

    “是!”孙家成赶紧领命而去,可是很快又转了回来,原来是柳同方带着人跟着采购车后面,把三个挂钩都收了回来。

    柳同方快步向前,来到宁志明面前,上下仔细端详着宁志恒,确定他确实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志恒,得手了吗?”

    宁志恒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任务已经完成,我们马上撤离,回去我们慢慢说!”



    而就在二十分钟前,河本仓士的心腹随从栗田太郎,也正端着一餐盘精致的早餐,焦急的站在河本仓士房间的门口。

    河本仓士正常习惯是每天六点钟就起床,洗漱过后,六点半左右,栗田太郎就会将准备好的早餐送到他的房间。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栗田太郎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里面竟然没有半点回音。

    栗田太郎倒是没有朝别的方面想,他并不认为有人会潜入守卫森严的日本领事馆里面,暗杀河本仓士。

    他最关心的反倒是河本仓士的身体,这两年河本仓士的身体明显变得不好,特别容易疲劳,尤其是心脏梗塞的症状越来越重,为此栗田太郎多次向河本仓士建议,回日本国内治疗,可是河本仓士都拒绝了。

    就在前几天,河本仓士又一次心脏病发作,再次晕厥了过去,而且比以往两次都时间都长。

    今天早上长时间的敲门没有回应,栗田太郎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不能再等了,他赶紧转身去向领事馆的总领事中岛诚司。中岛诚司听到栗田太郎的报告,也是不敢耽误。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河本仓士公开的身份是领事馆的参赞,但是真正身份却是整个杭城地区日本情报组织的首脑,地位非同小可,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河本仓士的人身安全绝不能够忽视,中岛诚司马上带着一众手下赶到河本仓士的房间外面。

    中岛诚司这时候又有些犹豫了,他再次确认问道:“栗田君,你能确定河本先生真的在房间里面吗?”

    栗田太郎微微躬身回答道:“总领事阁下,我能够确定,昨天晚上我把河本先生送回了房间才离开的。而且先生不到哪里,都会安排我同行,他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独自离开的。”

    中岛诚司想了想,点头说道:“栗田君,你也知道,你们情报部门的规矩多,河本先生的房间本来不应该擅自进入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我们就顾不得的了!”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身边的几位武官说道:“马上把管野医生叫来,你们强行撞开房门。”

    管野是常驻领事馆的日本医生,中岛诚司也知道河本仓士的身体不太好,把医生喊过来是以防万一。

    一名工作人员赶紧去请管野医生,剩下的几名武官一齐用力撞击房门。

    这扇房门的质量很好,几名武官花费了很大力气,才终于将房门撞开。

    栗田太郎高喊了一声:“大家不可以进入,还是我先进去看一看。”

    栗田太郎也是跟随河本仓士多年的老特工,虽然急切之间有些失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很清楚如果河本仓士真的出了意外,那么以河本仓士的特殊身份,特高课本部一定会仔细调查原因,那么作为事发的现场,是要必须维持原状的。

    中岛诚司和几位武官一听赶紧收住脚步,他们只是外交人员,同样对情报部门也是颇为忌讳,是不愿意纠缠其中的。

    栗田太郎看了看屋子里的情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河本仓士一定是出了意外了,不然门外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应该惊醒了。

    他几步就进入了卧室,就看见河本仓士静静地躺在床上。

    “先生,先生!”栗田太郎急切的喊道,可是河本仓士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他轻轻地伸手放在河本仓士的鼻孔处,过了半晌,终于失望至极的收了回来。

    “先生!”栗田太郎哀声呼喊,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栗田太郎很快的控制住情绪,他快步回到房门口,对中岛诚司汇报道:“总领事阁下,河本先生已经去世了,我想请管野医生查看一下死因,同时上报特高课本部,请本部派人来具体处理此事!”

    听到河本仓士真的出了意外,中岛诚司不禁心中一苦,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河本仓士的身份特殊,以后得麻烦事肯定少不了。

    他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请栗田君你尽早安排特高课本部的情报官来接手处理,毕竟我们不是同一部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想你也明白的!”

    栗田太郎也知道中岛诚司这些人是不想惹事上身的,他也低头说道:“嗨依,我很明白您的意思,我现在就上报本部,请您封锁住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同时封锁领事馆,进行必要的搜查,看有没有人潜入的痕迹。”

    “好的,我马上下令!”中岛诚司马上点头,转身对身后的武官大声命令道:“马上封闭大门,组织人员对领事馆进行全面搜查!”

    “嗨依!”身后的几名武官齐声答应道。

    宁志恒带着一行人迅速赶回了宁家大院,一进门,宁志恒就对柳同方说道:“同方兄,马上给我找来一个绝对可靠的日文翻译,越快越好!”

    柳同方一听就知道宁志恒的这一次去,还有别的收获,能够从河本仓士的身边窃取回来的情报,肯定不是一般的情报!

    想到这里,他顿时也兴奋起来,如果真的有大收获,那么作为地主的杭城站,一定会从中获取不少的好处,这可是好事啊!

    柳同方急忙点头称是,说道:“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找,很快就可以把人给你找回来。”

    “等一下,我再强调一下,必须绝对可靠!”宁志恒再次确认道,自己带回来的那份名单如果和他猜想的一样,真的就是杭城日本谍报小组的成员名单,那么绝对是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了,那么任何接触名单的人必须要绝对保密,不能出一点问题。

    柳同方听到宁志恒再三交代,知道事情一定很重大,他再次点头确认道:“明白了,你放心!”

    说完之后,他转身快步离去。

    宁志恒这时又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去书房,有很重要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打扰我。”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宁志恒进入书房,第一件事赶紧把河本仓士脑海中第三副画面,里面与河本仓一个对座的那位男子的画像画下来,能够让河本仓士这个级别的谍报头目临死前还惦记的人,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的身份他会想办法找出来。

    他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把画像描绘出来,并仔细收好。然后将将门窗都关好,当作暗室,开始冲洗微型相机里面的底片。

    孙家成和赵江就在书房外面守候着,直到宁志恒结束手中的工作,走出了书房。

    “组长,柳站长已经带着一位翻译等在客厅里面了。”孙家成上前汇报道。

    宁志恒点了点头,柳同方的动作倒是很快。他快步来到客厅里,就看见就柳同方和一名青年男子坐在沙发上等候着。

    “志恒,你出来了,”柳同方看见宁志恒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抬手向身旁站立的青年男子示意,“这是易华安,是杭城站的日文翻译。”

    宁志恒点点头,他再三强调需要绝对可靠,柳同方能够把这个人带来,那就应该没有问题,他将手中的一叠照片递了过去。

    “马上把这些照片都翻译出来,并加以整理,恢复成文件,就在我的书房里进行,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宁家大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陪同,没有问题吧?”宁志恒对易华安说道。

    “是,卑职明白!”易华安赶紧立正回答道,柳同方早就提前告诉了他,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是南京总部派下来的专员,自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安排。

    易华安接过那叠照片,宁志恒指了指赵江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去全程陪同,直到他将所有内容翻译出来为止。”

    “是!”赵江立正领命,带着易华安进入书房。

    “志恒,这一次是有重大的收获吧?方便透漏一下吗?”柳同方笑着问道,他这一路回去的路上,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他现在实在忍不住要问一下。

    宁志恒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我是在河本仓士的房间里有些收获,不过全是日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不过能够和河本仓士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是小事情,等内容翻译出来再说,倒是这个易华安是什么来历,给我说一说。”

    以宁志恒谨慎多疑的性格,对任何事情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何况是这一次情报确实很重要,自己又不懂日文,如果这个易华安真有问题,在翻译的时候做了手脚,自己也看不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有原始底片在手里,也不怕有人在其中捣鬼,他对杭城军事情报站一直就不太信任,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在杭城军事情报站露过面,除了柳同方和权玉龙,他不和任何人接触。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谨慎,应该再安排一个日文翻译,分别翻译出来之后两相对照,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可是那样知情人又多了一个,真的是很麻烦啊!



    听到宁志恒的询问,柳同方开口回答道:“这个志恒你放心,这个易华安是湖北襄阳人,身家来历清楚,四年前总部调过来的,生平和履历都接受过严格的调查,而且这几年里一直表现很好,和外界接触也少,绝对不会有问题。”

    既然是南京总部调过来的,那他的身份来历应该调查的很清楚,军事情报调查处对人员的甄别和审查是很严格,宁志恒这才点点头。

    这个时候穆正谊也走了进来,他一直就在宁家大院等候宁志恒的消息,只是宁志恒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没有出来,这时候才听到消息,急忙赶过来和宁志恒见面,宁志恒挥手示意,三个人相对落座。

    “志恒,一切都还顺利吧?”穆正谊一坐下,就赶紧开口问道。

    这一晚上他也是一夜未眠,担心宁志恒在行动中出现意外,他对宁志恒极为欣赏,尤其是那天晚餐时和宁志恒的长谈之后,也彻底改变了他对国党特工一向的看法。

    “对啊,还没有听你说一说行动情况呢,你跟我们讲一讲!”柳同方也是兴致勃勃的问道。

    “好,我给你们讲一讲!”宁志恒笑着说道,这一次他潜入日本领事馆暗杀河本仓士,整个过程不露丝毫痕迹,做的干净利落,确实也是自己的一次得意之作,有人愿意听,他自然也是愿意分享这段经历的。

    当下他将整个过程都叙述了一遍,让柳同方二人都是听的入了神,为了这一次行动,他们两个人也是做足了功课,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宁志恒的成功也有他们一份功劳,听到宁志恒的叙述,二人也不禁兴奋不已,于有荣焉!

    三个人在这里谈笑庆祝,欢欣鼓舞。

    而此时,在上海日本特高课本部,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栗田君,请将河本先生的遗体存放好,保护好现场,我会马上赶过去处理后事!”

    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电话,情报组长今井优志再也没有忍住悲痛的心绪,眼角留下一行泪水。

    对于一直以来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庇护之情的河本仓士,今井优志是心怀感激的。

    把今井优志从一个普通的情报员提拔到现在这个职位,临走时又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的部下安然渡过难关,可以说河本仓士绝对是一位值得称道的好上司。

    可是距离上一次在杭城见面才过去了十多天,就传来了如此的噩耗,让今井优志一时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向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汇报这一重大的消息。

    作为上海特高课前任课长,如今杭城日本谍报组织的首脑,河本仓士的死亡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之后的工作都要马上进行。

    对河本仓士的死因调查,他的继任者的挑选,情报工作的交接问题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迎头而来,这些都要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亲自决定。

    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平定了一下悲伤的心情,快步向佐川太郎的办公室赶了过去。

    轻轻敲响了房门,得到佐川太郎的首肯之后,今井优志几步前躬身施礼。

    看到是今井优志进来,却和往常不同的是,佐川太郎敏锐地感觉到今井优志脸上的一丝哀伤,他不禁暗自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的坏消息还不够多吗?难道今天又出现了什么情况!

    “今井君,有什么事情吗?”佐川太郎有些迟疑的问道。

    “课长,刚才杭城领事馆打来紧急电话,河本先生于昨天夜晚病逝于自己的房间,今天早上,他的随身侍从栗田太郎发现时,已经去世多时。”今井优志低沉的声音说道。

    “什么?”佐川太郎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紧走几步来到今井优志的身前,“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病逝?能够确定吗?”

    佐川太郎连声的询问,他之前也是河本仓士的老部下,也是河本仓士最看重的情报员之一,对这个突然传来的消息震惊不已。

    今井优志点头说道:“经过领事馆医生的检查,河本先生是因为心脏病复发而去世的,当然,如果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就需要解剖尸体,这些必须由课长您来亲自下达指令。”

    “心脏病复发?河本先生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佐川太郎疑惑的说道。

    他们都知道河本仓士这两年的身体状况下降的很厉害,也知道他有心脏疾病,还出现过短暂的昏厥,可是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这一次直接就导致了死亡。

    不过他们都是优秀的特工,职业的习惯让他们怀疑一切,该有的调查一步也不会疏忽。

    “你马上带着本部的医生去杭城,对河本先生的遗体做尸体解剖,一定要确认真实的死因,然后就是要保证他手中的绝密文件和情报的完好。”佐川太郎做事极为严谨,绝不会因为河本仓士之前就患有心脏病,而放弃了对他死因的深入调查。

    尤其是河本仓士的身份太过于特殊,手中掌握的文件和情报都是保密等级极高的绝密情报,绝对不能够出现半点问题。

    今井优志赶紧回答道:“明白了,我马上动身,一定做好调查工作和交接工作,如果一切没有问题,我会就地处理河本先生的后事,这需要耽误几天的时间,请您马上选定好继任者,主持杭城的情报工作。”

    “好的,我马上就着手安排,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嗨依!”

    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在宁家的书房里,日文翻译易华安正在书桌前紧张的工作着。

    他将一张张照片在面前摊开,手中的放大镜在仔细逐一查找,认真的分辨每一个字,翻译出来的内容被整理成一份详尽的资料。

    随着翻译出来内容的越来越多,易华安的心中就越发的感到震惊不已!

    这是一份日本间谍组织在杭城地区,潜伏下来的间谍情报小组人员名单,总共涉及了五个情报小组,三十三名间谍成员,安插在杭城各阶层的紧要位置,里面有政府官员,富商巨贾,甚至还有帮派头目,最重要的是,本身就是专门对付日本间谍组织的杭城军事情报站里,竟然也已经被日本人给渗透了进来,足足有三名情报官被日本人策反,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想一想自以为身处谍报前线的机密部门,可身边的同事竟然就是日本间谍,易华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不是手中这份文件是自己亲自翻译的,他是绝对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的。

    赵江带着两名行动队员,就坐在易华安的身旁不远处,他们不敢靠的过近,以免被怀疑到偷窥文件情报的内容,可是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易华安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任何损坏情报的举动,或者逃离的行为,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采取措施将他控制起来。

    一开始易华安对他们这样如临大敌,对自己不信任的行为,还是有所不满的,可是等到他将所有的内容都翻译出来之后,他的那一丝不满就完全抛之脑后了。

    事实证明,杭城军事情报站里的特工并不可靠,如果自己也是被策反的人员之一,那么很有可能会毁掉情报,或者编制假情报,甚至会寻机潜逃通风报信,导致如此重要的情报外泄,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下午三点钟,易华安这才将所有的内容翻译完成并整理成详尽的材料,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双手轻轻揉动着太阳穴和眼角,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这才将手中的一叠材料在桌子整理了一下,连同照片一起拿在手中。

    这才站起身来,对也同时站立身来,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赵江,说道:“赵队长,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需要向宁组长当面回报。”

    赵江一听,赶紧笑着说道:“那太好了,组长一直在客厅等你的消息,请跟我来。”

    说完他闪身让开,将易华安领到客厅,早就等候多时的宁志恒看到易华安手中的一叠子材料,马上站了起来。

    “工作已经完成了吗?”宁志恒沉声问道,他一步也没有离开客厅,就等着第一时间拿到结果,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这一次的收获绝对是空前的,它将彻底颠覆日本谍报机关在杭城的所有地下力量。

    想想看,一次性挖出五个情报小组,将日本人这么多年来在杭城地区的努力和心血彻底摧毁,这份功绩在宁志恒的谍报生涯将是多么辉煌的一篇,每想到这里,就算是以宁志恒的城府,也都让他的心头激动不已。

    易华安听到宁志恒问话,赶紧上前将文件递到宁志恒的面前,报告道:“组长,内容都已经翻译出来了,我核对了两次,不会有错误,请您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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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伸手接过材料,打开仔细的翻阅,随着阅读的深入,心中的喜悦之情已经跃上了眉梢,情况跟他之前预想的一模一样,自己带回来的,果然就是杭城地区日本间谍组织的情报小组人员名单。

    只要想一想,日本人在杭州地区的所有地下力量的命运,现在就在自己手上掌握着,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其生死,宁志恒心中升起一丝难言的快意。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行事万万不可如此冲动,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马上下令开始抓捕,却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昨天晚上刚刚暗杀了河本仓士,今天杭城地区间谍组织就全部被摧毁,日本特高课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必须要等河本仓士这件事情的事态平息了之后,才可以着手对付这些日本间谍,反正敌人现在毫无察觉,就让他们多逍遥几日也是无妨。

    再说这么大的行动,自己也不可以擅自做主,因为杭城不比南京,杭城这里有日本租界,领事馆,甚至还有驻军,贸然行动会不会引起连锁的反应,这一系列的后果宁志恒都要仔细考虑清楚,这些必须要向处座请示。

    还有自己回到杭城已经半个月了,河本仓士暗杀行动也已经圆满结束,也是时候向处座及时复命才行。

    宁志恒打定了主意,看来自己要亲自回南京一趟,向处座当面汇报事情的进展,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宁志恒继续翻阅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写着“杭州湾近期水文调查报告”,“中国江浙地区军事力量分析报告”,。

    抬头看向眼前的易华安,开口问道:“这两行字是不是最后那两张照片翻译出来的内容?”

    易华安一听宁志恒的问话,赶紧点头称是,回答道:“报告组长,确实如此,最后那两张照片里只有两个文件的封面,翻译出来的内容就是这两行字!”

    宁志恒点头不语,在那个木匣里有许多绝密文件,可惜自己只是将其中最上面两份文件的封面带了回来,至今想来都是心痛不已。

    从这两份绝密文件的名称来看,表述的意思非常清楚,第一份是杭州湾近期的水文情况,其实杭州湾的水文情况算不上绝密,在杭城的有关部门历年来都有记录。

    不过如今中国政府部门做事都是效率不高,尤其是在搞调查这一方面历来都是应付了事,当然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说投入的人力不足,资源资金不到位等等,

    总之远不如日本人搞调查来的仔细认真,数据肯定是更加准确,可是尽管这样,就算是数据再准确的杭州湾水文报告,它的等级也不至于放到河本仓士保险箱里,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日本人对杭州湾的水文情况特别的关注。

    宁志恒记得抗战历史上,就在今年的年底,日本军队为了解决日益胶着的上海战局,大举从杭州湾登陆,包抄上海的中国军队,从而对当时战局形成了战略优势,迫使中国军队从上海后退。

    看来日本军方是早有准备,最起码是在之前就做好了各种预备方案,调查杭州湾的水文情况,就是其中的预备手段之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份杭州湾的水文调查报告,的确是非常重要的,看来自己必须借用这一份情报向中国军方提出预警,希望能够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

    不过宁志恒心里清楚,即便他向上级军方提出了警告,军方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张仅仅只有几个字封面的情报,去改变几十万军队的防御部署,历史也不会改变其前进的方向,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徒劳而已!

    还有一份绝密情报,是对江浙地区中国军队的分析调查,这倒是一份很有价值的军事情报,可惜自己并没有把具体内容带出来,所以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次的收获是非常巨大的,最起码在谍报战线上,宁志恒所代表的中国特工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宁志恒看了看易华安,淡淡的说道:“易少尉,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不用我再说明了吧!军情处的保密条例你也很清楚,为了保密起见,从现在起,你不能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直至我们完成对杭州地区日本谍报组织的清剿,你明白了吗?”

    易华安马上立正回答道:“军情处的规矩卑职明白,一切听从组长的安排。”

    其实从翻译完情报的那一刻起,易华安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么重要的情报,必须要启用最高等级的保密措施,自己作为最直接的知情人,肯定会受到最严密的监控,况且作为军人,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上级的命令,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宁志恒对易华安的干脆的回答表示非常满意,这个易华安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处境,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

    想到这里,宁志恒突然觉得这个易华安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才,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找一个教授自己日文的老师,这个易华安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正好自己也可以随时监视他,把他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他越想越有道理,于是伸手示意易华安坐下来,语气开始变得和蔼,开口问道:“易少尉,你对日文的掌握程度有多高,我是指在口语和书面上,和真正的日本人有什么差别?”

    易华安听到宁志恒的问话,以为宁志恒对他的翻译工作有所怀疑,赶紧开口解释说道:“请组长放心,我是民国十五年,国民政府专门组织学习日语的培训班学员,从十四岁开始就学习日文,教授我们的是一位真正的日本学者,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秀,毕业后就直接加入军方担任翻译工作,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宁志恒听到这里这才真正放心了下来,原来这个易华安是国民政府多年以前就着手培训的翻译人才,绝对是非常可靠的人选,毕业后又直接加入军方,在履历上绝对没有一点瑕疵。

    宁志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易少尉,你误会了,我绝不是怀疑你的业务能力,而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迫切想要的学习日文。

    你也知道,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最主要的对手就是日本间谍组织,可是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太少了,尤其是在语言上我们吃亏很大,很多日本间谍能够熟练地使用中文,潜入我方进行间谍活动,他们能够在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随意相互转换身份,这对我们抓捕他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而相反,我们的特工对日本人缺乏相应的了解,在语言方面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情报工作一直不能够深入敌方势力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我一直想要学习日语,弥补上这一短板,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所以想请易少尉做我的日文老师,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易华安听到宁志恒的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宁组长是要向自己学习日文,心头顿时一喜,他这几年来进入杭城军事情报站,一直待在办公室里苦熬岁月,毕竟一个文职人员,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如今还是一个少尉军衔,前途一片渺茫,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自己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更没有机会,只能是日复一日,郁郁难欢。

    可是现在这位南京总部的宁组长突然开口,要请自己做他的日文老师,招揽之意非常明显。

    毕竟学习日文是一个长期的学习过程,而这位宁组长肯定不会在杭城这个地方待很久,也就是说,自己马上就会跟随这位宁组长回到南京总部,这对自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而且柳站长之前就提醒过他,这位宁组长在南京总部是一位实权人物,位高权重,背景深厚,自己靠上这棵大树,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没有半点犹豫,马上站起身来,清声回答道:“组长厚爱,卑职求之不得,一定竭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宁志恒哈哈一笑,伸手示意易华安坐下来,高兴的说道:“华安,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两天就要回到南京,你也跟着我一起回去,至于柳站长那里,我会跟他打好招呼,你不用担心。还有这一次你立下的功劳不小,我会在报告上为你美言几句,你这少尉军衔也该提一提了。”

    宁志恒这么说,自然是要收易华安为羽翼了,安其心自然要给其好处,正好现在自己的处境尴尬,立下的功劳再多,在军衔上也不能够有所提升了,那么正好便宜了自己身边这些追随者,只要他有意为易华安提升一阶军衔,军事情报调查处高层是乐见其成,不会有任何为难的。



    易华安听到宁志恒的这一翻话,简直激动得难以自禁,他马上又起身立正高声道:“谢谢组长的栽培,华安定当粉身相报!”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人生际遇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苦熬了许久的时光,还不如宁组长这青睐一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多年的少尉,变成了中尉,心中的激动自然是可想而知。

    “哈哈,言重了,言重了!”宁志恒笑着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还要靠你自身的努力。”

    这时,他又开口问道:“华安,你的日文口语怎么样?如果我要是达到你的这种程度,能不能让真正的日本人也无法察觉出来?”

    宁志恒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要知道一门语言的学习,书面上是一回事,但是真正落实到口语上却是很困难的。

    就像宁志恒自己,书面上的英语是毫无问题的,可真落实到口语上,和真正的英国人或者美国人交谈时,口语的发音和语言习惯都会有很多不同。

    就像后世里许多外国留学生在中国学习中文很长时间,可是一张口,那蹩脚的汉语让人发愁,当然这也和汉文化地域宽广,博大精深有关系,但是也证明了,书面语言和真正的口语交流是两回事。

    可是宁志恒要求的口语程度,是要达到和日本人完全一样,让人无法分辨的程度,这里面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努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完全合乎要求的老师教导,不然自己再努力,可是从根子上学的就是错的,那岂不是白辛苦一场。

    易华安微微一笑,笑容中带有一分难掩的自信,说道:“我们的日文老师是一位真正的日本学者,他的口语是纯正的关西腔,而关西地区作为日本历代以来的主要中枢地区,历来都是贵族和上层人士的主要聚集区,所以一直以来,在日本有身份有历史的名门望族,都是以说关西腔为荣,而关西腔语中仍然保留不少日本的古语以及口音,学习起来,相对于关东腔和北海道地区等地方口语,难度也要大一些。我曾经被委派给一名日本官员做临时翻译,我的关西腔口语竟然比他还要纯正,他曾一度以为我是一名日本公民,根本分辨不出来!”

    听到易华安的话,宁志恒不禁大喜过望,他自然知道日本语中以关西腔最为纯正和高贵,许多关东等其他地区的日本人都会不自觉的学习关西腔。

    这就和中国盛唐时期,各地区的国民都以学习陕西长安地区的语言为荣,而到了明清时期都以北平话为官腔一样,而这个时代的日本,高层人士都以关西腔为常用语。

    没有想到易华安竟然是这样一个出众的语言人才,看来自己这一次算是捡到宝了。

    宁志恒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太好了,那我的日语学习就拜托华安了,一定要严格把关,务必要达到你要求的这种程度。”

    “卑职一定全力以赴,只是要短时间里达到这种程度,需要付出非常艰辛的努力,组长你要有心理准备啊!”易华安小心的回答道,他自然是全心的教导,只是他对宁志恒没有太多的信心,从头学习一门语言,还要达到让人无法分辨的程度,这个难度太大了!

    宁志恒却是微微一笑,其实日语对于其他语种来说,是最容易掌握的小语种之一。

    毕竟日语的创造和演化都是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其中很多文字至今还在使用汉字,在许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曾经有一个故事,是说清末名士梁启超在东渡日本的船上,用一周的时间就学会了日语。

    这个传说自然是夸大其词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也证明了,日语相对于其他语种对中国人来说,学习起来是相对容易的!

    他自从被菩提树叶改善体质之后,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大脑的思考能力,推演能力,还有记忆能力都远远超过常人,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下一番苦功,在一段时间里是可以快速的掌握日语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柳同方和权玉龙也匆忙赶了进来,他们知道易华安已经完成了翻译的任务,便迫切的想要知道情报的内容。

    柳同方一见面就赶紧问道:“志恒,情报已经翻译完了吗?如果有行动,我们情报站可以全力配合,绝不会让你失望。”

    宁志恒却是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同方兄,我们到书房商谈。”

    然后又对赵江吩咐道:“华安以后就是你们的同事了,你们要多亲近亲近,你这段时间主要负责华安的安全,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不得出现半点纰漏。”

    宁志恒虽然已经收易华安为手下,但是该有的戒心一点都不会少,甚至只会更多,以他的心性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他人,安排赵江随身监视,也是应有之意,易华安和赵江自然都心领神会,点头领命,然后退去。

    听到宁志恒的话,柳同方和权玉龙都是一愣,怎么易华安好像成了宁组长的手下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小子倒是好运道,机缘巧合攀上了一棵大树。

    当下柳同方跟随宁志恒进入了书房,宁志恒将房门关好,和柳同方相对而坐。

    宁志恒手中的材料递到了柳同方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同方兄,这一次得到的情报是非同小可,其重要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作为杭城军事情报站站长,你有知情的权利,之后的行动也都要交给你去完成,所以我现在可以正式通告给你,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

    突然间听到宁志恒如此郑重其事的话语,柳同方的心中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伸手接过这份材料,开始仔细的翻阅起来。

    和宁志恒预想的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同方的脸色越发震惊,他根本没有想到手中的这份材料竟然是如此的重要,日本在杭城地区潜伏的地下力量,竟然被宁志恒全部掌握了,可以说日本人在谍报战线上已经一败涂地,所有的漏洞都赤裸裸的暴露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枪口之下。

    现在只需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完成他之前多年来一直想要达成的目标,那就是彻底清除日本人在杭城地区的情报力量,这可是他以后足以夸耀一生的荣耀啊!

    当然,这是在宁志恒组长的英明领导之下完成这一壮举!

    可是很快,他的心情就翻转了过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之后的名单里竟然有三名杭城军事情报战的军官,自己的手下竟然被日本人给策反了,这怎么可能?

    这个时期的军事情报调查处和后来演变而成的军事情报调查统计局,也就是所谓的军统不同,在这个初期阶段,它对所有成员调查和甄别是极为严格的,能够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军官都是政治可靠,能力出众的人才。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管理严格的国家谍报机关里,竟然有三名情报军官被日本人成功策反,这样造成的恶劣影响简直是不可估量的,不客气的说,只是单单凭借这一点。宁志恒就可以直接把作为军事主官的柳同方就地抓捕,当场处置了。

    最起码领导无方,管理不善,无能昏聩,尸位素餐这样的评语,是一点也没有冤枉柳同方的,毕竟作为军事主官,所领导的杭城军事情报站不仅没有对日本情报组织进行有效的侦查和打击,反而敌人成功了渗透了进来,这在那里都是严重的无能和渎职行为。

    这件事情如果传到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高层,尤其是处座那里,等待柳同方的下场将会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柳同方心中升起刻骨的凉意,他越想心中越害怕,不禁颤颤巍巍的说道:“志恒,这一次你可要帮我,这三名情报官被策反的事情,我是完全不知情的,你也知道杭城的情况错综复杂,日本人渗透的工作难以防范,在工作中难免有一些疏漏,还望志恒你为我多美言一二啊!”

    说到最后,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丝哀求,别看他执掌一方多年,可是对处座的惧怕是刻骨难忘的,处座处置手下手段之严厉是众所周知的,但凡有失职渎职的军官,动辄就施以家规处置,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半个月的相处,宁志恒此时对柳同方的观感大为好转,他在刚来杭城的时候,柳同方不仅带领全站高层军官前去迎接,大排接风宴席,后来还送去了丰厚的程仪,对宁志恒可以说是刻意结交,曲意奉承,之后又充分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积极配合宁志恒的暗杀河本仓士的行动,尤其是那一次三个人在晚宴中倾心相谈,相互之间的关系大为亲近,宁志恒自然不会为难柳同方。



    宁志恒当下轻轻地拍了拍柳同方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他笑着说道:“同方兄,你我兄弟,有事自然会为你担待,这三个人的情况瞒是瞒不过去的,毕竟这份情报的底片我是要上交存档的,但是我可以向处座为你说情,并且着重说明你在此次行动中的起到的重要作用,不是我夸口,在处座那里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再加上这一次的重大收获,处座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之后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定会对杭城地区的日本情报组织采取重大行动,作为杭城军事情报站的军事主官,你将直接执行此项任务,到那个时候,你将所有日本间谍一网成擒,将功赎罪,否极泰来,另有一番机遇也说不定呢!”

    宁志恒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按照他的设想实施,柳同方这一次最多是有惊无险,而且如果运气好,还有可能再有好处也不一定。

    柳同方听到宁志恒的话,顿时心神一松,不禁心有余悸的说道:“志恒,还好有你啊,不然这一次可是难过此关了,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马上对这份名单上的人员下手吗?我马上布置人手,今天晚上就可以全部抓获。”

    宁志恒摆了摆手说道:“不行,绝对不可以,我们刚刚暗杀了河本仓士,又马上对日本间谍组织下手,岂不是摆明了告诉日本人,河本仓士是我们下的手,这和之前处座处置任务的初衷相违背。之后的行动我要赶回南京,亲自向处座请示。”

    柳同方一听,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赶紧说道:“那我马上布置人手,把名单上的间谍人员监控起来,等你的消息再行动。”

    “不行,”宁志恒断然挥手否决,“一切都不要动,一动不如一静,监控三十三名间谍成员,你需要动用多少人手,这动静小的了吗?这还不说,你手下本身就有三个内鬼,我敢说只要你有所动作,日本人马上就会察觉到,按我说的做,一切如常,就连那三个内鬼,也不要去惊动,所有的事情都要等我从南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是,是,我思虑不周啊!”柳同方连连点头,他知道在业务能力方面,他比宁志恒是差的太多了,考虑的远不如宁志恒周详。

    “这段时间,你和权玉龙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保密工作做好,之前任何参与暗杀河本仓士行动的队员都要下达封口令。我知道应该都是权玉龙手下的行动队员,让他管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坏了大事。还有就是易华安,现在这份间谍名单的事情,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情,你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易华安不能完全信任,我要把他带在身边亲自看管。”

    柳同方点头称是,说道:“一切都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京复命?”

    “越快越好,你马上去买最快回南京的火车票,今天晚上我就带着所有人员赶回南京。”宁志恒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柳同方点头说道,转身快步离去。

    宁志恒这边召集所有的手下,下令收拾行装,准备回南京。

    当天晚上,宁志恒带领易华安和一众手下,就坐上了回往南京的火车。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宁志恒就赶回了南京城。

    他带着一行人回到军事情报调查处的时候,顿时引起了行动科所有人员的轰动,卫良弼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

    “志恒,你总算回来了,这一次回杭城一切都顺利吗?”宁志恒上前一把握住宁志恒的手,连声问道。

    宁志恒笑着说道:“一切顺利,家里人都已经送走了,心头这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对了师兄,我走的时候,顾文石就已经开口了,我这段时间不在南京,这件案子进展的如何了?”

    宁志恒在杭城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他的估计中,如果运气好,这一次军事情报调查处最少能够挖出一到二个日本情报小组,现在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如何了。

    卫良弼点头说道:“是有些收获,顾文石交代出来的,被策反的间谍全部落网,根据他们的口供,我们行动科和情报科联手,又顺藤摸瓜抓捕了一个名叫山谷间谍小组的组长,将整个小组六名成员一网打尽,只是抓捕的时候出了点纰漏,只起获了一部电台,电台密码本被提前销毁了。不过之后的行动就不是很顺利,不论我们怎么投下多少诱饵,敌人再也不上钩了,所有的日本间谍好像突然停止了活动,都进入了蛰伏状态。”

    这和宁志恒之前猜测的结果大致相同,不过现在日本间谍组织在南京的势力基本已经被肃清,剩下的幸存不多的日本间谍,也都被迫进入了蛰伏状态,停止了间谍活动。

    “那这一次情报科的谷正奇是不是算是躲过一劫了?”宁志恒接着问道。

    卫良弼点头说道:“这次算他运气好,山谷情报小组是他亲手挖出来,处座也没有真心要收拾他,只是想敲打一下,借着这个由头,放了他一马,总算是将功赎罪平安过关。”

    宁志恒又和卫良弼交谈了几句,因为还要向处座复命,二人便分手离开,宁志恒拿着公文袋直接赶到处座的办公室求见。

    刘秘书见到是宁志恒求见,微笑着说道:“宁组长请稍后,处座现在正好有空,我马上向处座禀告。”

    宁志恒赶紧点头说好,很快刘秘书请他进去,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处座正坐在座位上。

    看着宁志恒进来,处座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宁志恒面前,说道:“这两天还正在念叨你呢,果然就赶回来了。”

    宁志恒赶紧立正敬礼,说道:“报告处座,卑职特来向您复命。”

    处座一听复命二字,顿时眼睛一亮,赶紧问道:“这么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宁志恒点头确定的回答道:“报告处座,任务已经完成,前天晚上我潜伏日本领事馆内,亲手送他上路的,确认他已经死亡。”

    “你亲自下的手?”处座惊讶的说道,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竟然会亲身犯险潜入日本领事馆,顿时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机,“杭城站没有予以配合吗?柳同方是真不要命了,你带着我的手令,他也敢掣肘推诿?”

    在处座的想法中,宁志恒去执行暗杀河本仓士的任务,自然不是指望宁志恒去亲自动手,他要的是宁志恒动用他的头脑去指挥和制定详细周密的行动。

    宁志恒手下有的是行动好手,在加上杭城军事情报站里行动队的力量,说什么也不能让宁志恒这个指挥官亲自上阵,除非是身为杭城站站长的柳同方根本是袖手旁观,坐视宁志恒无人可用,这才亲身犯险。

    所以一听到是宁志恒亲自动的手顿时一惊,宁志恒作为极为优秀的指挥性人才,如果折损在最危险的行动一线,那可就太可惜了。

    宁志恒听出处座语气中的杀意,知道他误会了,赶紧开口解释说道:“柳站长一直都是积极配合我的行动,前期的准备工作大多都是他完成的,只是具体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放心别人去做,坚持自己动手,柳站长才勉强同意的!”

    宁志恒的话让处座脸色有所缓和,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也示意宁志恒坐下。

    这才开口说道:“志恒,你这还是太冒失了,上次抓捕顾文石我就提醒过你,身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你的任务不是冲在第一线,而是审时度势,根据情况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怕,做事有冲劲是好的,但是太拼命了也容易出事,明白了吗?”

    语气之中,告诫与爱护之意溢于言表,他对宁志恒寄予厚望,让他执行此次暗杀任务也是有磨练的意思在其中,可是真的就把人给磨没了,那可就违背初衷了。

    宁志恒微微低头,身子微躬,态度诚恳的说道:“多谢处座的爱护,志恒确实是有些鲁莽了,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呢?算了,总要吃点亏才知道长记性。”处座不禁有些好气的说道,自己这位手下才华横溢,可就是做事太顺了,自出道以来,可说是无往而不利,这就造成了年轻气盛,目无余子的傲气,连亲自进入日本人戒备森严的领事馆,动手暗杀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站在一个指挥官的角度上看,确实是胆大妄为了。

    他并不知道,其实以宁志恒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河本仓士的身份特殊,为了他脑海里面的那些绝密信息,又怎么会亲自犯险动手呢!

    “把具体的实施情况给我汇报一下,越详细越好!”处座开口说道,他也想知道宁志恒是怎么完成的任务,他担心河本仓士是死了,可是收尾不干净,如果让日本人察觉出来问题,那这项任务就不能算是完成了。

    “是!”宁志恒恭声答应道。

    于是宁志恒把行动的具体实施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叙述给了处座听,从调查领事馆的情况开始,到在敬石斋试探河本仓士,并盗取到钥匙,再到最后借用采购车冒险进入领事馆内部,埋伏在河本仓士的房间里,等到深夜熟睡之时突然制住他,并注射氯化钾注射液引发心脏梗塞,亲眼确认河本仓士的死亡,之后再按原路安全撤离。

    这一系列的过程,宁志恒详详细细的把每一步都解说的清清楚楚,足足叙述了一个小时。

    叙述期间,听到宁志恒回来的情报科副科长边泽,也匆忙赶过来求见,和处座两个人认真听取了宁志恒的工作汇报。

    整个行动的过程称得上是设计完美,详尽周密,期间的每一步都计算精准,不差分毫,尤其是最后进入日本领事馆的行动更是如此,让初座和边泽大为惊叹,拍案叫绝!

    听到最后,处座再也忍不住一拍桌案,高声喝彩道:“干得好!志恒,这一次的行动简直完美,日本人绝想不到我们会深入敌巢,直接取了河本仓士的性命。还有这个使用氯化钾注射液的方法很好,是那位穆医生想出来的?”

    宁志恒笑着说道:“是的,这位穆医生医术高超,是柳同方站长的至交好友,并极力推荐的,这一次行动中,我得力甚多。”

    处座此时的心情畅快至极,连带着对柳同方的印象也好了不少,他点头笑道:“这个柳同方还算是知耻而后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原本我打算这个事情过去,就要收拾个他,现在看来还是可堪大用的!”

    宁志恒听到这里,暗自为柳同方捏了把汗,不知道一会处座知道杭城军事情报站一下子被策反了三名情报官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说,自己总要为柳同方帮衬帮衬,不然他可不好过这一关。

    看着处座心情正好,宁志恒上前一步,趁热打铁的说道:“处座,我这里还有一件大事,这一次回来除了向您复命以外,更重要的就是专程向您汇报,并请示下一步的指令。”

    处座和边泽一听宁志恒的话,都是一愣,两个人相视一眼,处座开口问道:“大事,杭城地区出了什么问题吗!”

    宁志恒将手中的文件袋递到处座的桌案上,开口汇报道:“我这一次进入河本仓士的房间里,在执行完暗杀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一间密室,我在密室中发现了许多保密等级极高的绝密文件,可惜当时的情况特殊,所带的微型相机胶卷不够,只带回了其中一部分。

    这是我们在杭城翻译出来的情报内容,我们还原成材料,发现事关重大,我不敢擅自行动,这才连夜赶回南京,向您当面汇报,并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什么?绝密情报!”处座和边泽顿时都是惊诧不已,没有想到宁志恒这一次还有如此重大的收获,“你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汇报,具体是什么内容?”

    处座笑着拿起文件袋,绕开绳结,准备查看。

    “报告处座,是日本谍报组织潜伏在杭城地区的情报人员的名单,一共是五个情报小组,三十三名成员!”

    啪嗒一声,处座一时没有拿稳,文件袋从手中滑出,摔在地上。

    昨天书友们太给力了,没有想到又升了一名,哈哈,不说了,熬了夜再补一章,以谢众位书友,谢谢!



    听到宁志恒的话,处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强自镇定,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文件袋。

    可是一旁的边泽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急不可耐的冲宁志恒高声问道:“志恒,你把话说清楚,再说一遍。”

    宁志恒之前也曾经想到过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高层很意外,但是没有想到以处座和边泽的城府,竟然然会表现的如此震惊。

    宁志恒只好再次开口说道:“这份情报是日本特高科谍报组织,在杭城地区潜伏下来的五个情报小组人员名单,人数总共三十三人。”

    听到宁志恒再次开口确认,处座和边泽这一次没有再言语,处座快速打开手中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材料取了出来,仔细地翻阅着。

    很快,随着处座审阅的深入,脸上逐渐显露出满意之色,眉头上挑,眼中精光闪烁。

    时间过去了良久,处座终于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案上,口中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望向宁志恒,不禁感慨地说道:“志恒,不得不说,你是一员福将啊!这样绝密的情报,你也能搞到手,这一次安排你去杭城,真是走对了这步棋了!”

    处座真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安排宁志恒去暗杀河本仓士,在条件如此苛刻,困难重重的情况下,宁志恒不仅想方设法,排除困难顺利完成了任务,最后还顺手牵羊带回来如此至关重要的绝密情报。

    这一份潜伏间谍小组人员名单,将足以改变中日谍报战线的当前局势。

    日本人当初为了转移国民政府对东北战局的注意力,为日本人长期经营东北争取时间,而再次开辟上海战场,以强悍的武力占据了上海沿海地区。

    在这个新的战场上,以上海为中心,日本人主要的军事谍报力量就集中在上海和杭州,还有就是最主要的情报专区,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

    自一九三二年以来,双方的谍报特工进行了激烈非常的残酷对决,中方特工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仍然没有能够取得优势,在谍报战线上是节节的败退,最后基本上是处于挨打,而无法还手的状态。

    可是自从去年年底,这种情况才出现了转机,之后的半年里,军事情报调查处接连发起重大行动,几乎将日本人谍报组织在南京的地下力量全部肃清。

    这已经是谍报战线上空前的胜利了,正当处座志得意满,准备乘胜追击,把目光看向上海杭城地区的时候,手下的干将就已经把杭城地区的日本间谍组织的名单送到了手中。

    此时处座看着手中的这份名单,心中甚至有些不能够确信,就这样简单,日本人在杭城地区的谍报力量就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只需要雷霆一击!日本人谍报组织经营了多年的杭城地区,就会被全部肃清一空,日本人就仅剩下上海一处谍报据点而独木难支,中日谍报力量的对比将会产生巨大的反转。

    可想而知,处座此时心中的感受是多么感慨,事关重大,也怪不得宁志恒会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赶回南京总部面呈材料,请示机宜。

    处座这时仔细思考。说道:“先暂时不要动这些人,等河本仓士这件事情彻底平息过后,再一网打尽。”

    宁志恒一听果然如他所想,处座考虑的也是怕日本人察觉出河本仓士的死因,所以暂缓了对杭城潜伏间谍小组的抓捕。

    边泽在一旁也是附和处座的决定,他对宁志恒问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情?翻译文件的翻译人员现在在哪里?控制起来没有?”

    宁志恒马上回答道:“间谍成员名单的事情在杭城知情的,只有柳同方站长,还有翻译文件的易华安少尉。我已经把易华安带回南京,安排人员随身监控,消息绝不会泄露的。”

    处座听完这话点了点头,对宁志恒的处置表示非常满意,可就在这个时候,处座又拿起手中的名单对宁志恒问道:“在名单的最后面,我发现有三名间谍掩饰身份是杭城站的情报官,志恒,你了解这个情况吗?”

    果然还是来了,好在宁志恒早有准备,他急忙开口解释道:“的确是这样,在杭城站已经有三位情报官被日本人成功策反,不过好在这三个人职位较低,接触不到机密情报,尚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我发现后严厉训斥了柳同方,他的态度很诚恳,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并肯请处座能够在此次清剿行动之时,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处座,我此次去杭城行动,柳同方认错态度诚恳,并积极配合出力甚多,行动之前的整个准备工作都是由他完成的,而且据我调查,这三名情报官都是情报处尉级军官,而杭城站的情报处长袁思博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柳同方关押起来,原因就是因为之前袁思博就是具体执行暗杀河本仓士行动的负责人,可是他畏首畏尾,诸多推诿,造成任务一直迟迟不能完成。

    处座,能否给柳同方一个改过的机会,毕竟现在一动不如一静,杭城站的任何动静,都有可能引起日本间谍部门的注意,若是因此产生变故,影响了之后的收网行动这怕是得不偿失啊!”

    宁志恒知道处座这个人作风狠硬,犯了错误只要肯认错倒还好说,可如果胆敢对他下达的命令推三阻四,百般推诿,甚至胆敢有所隐瞒,那必然是严惩不贷,哪怕就是多年的老部下也绝不容情。

    所以宁志恒一开始就表明柳同方的认错态度诚恳,并愿意戴罪立功,以求的处座的原谅,同时,将情报处处长袁思博抛了出来,以抵挡处座的怒火。

    听到宁志恒的解释,处座沉思了半响,也觉得宁志恒所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杭城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稳定,绝不能够惊动日本人,看来这个柳同方暂时动不得,算他命好,那就给他一次机会。

    处座想到这里,沉吟的说道:“看样子柳同方和志恒你相处的不错,值得你为他说话,好吧,看在你的份上,就给他一次机会,以观后效,不过那个袁思博绝不能够轻饶,阳奉阴违,玩忽职守,等这件案子过后马上家规处置,以儆效尤!”

    总算是帮柳同方度过了这次难关,宁志恒暗自松了一口气。

    处座又接着问道:“最后那两份文件是怎么回事?”

    宁志恒赶紧解释说道:“当时在密室里发现了很多绝密文件,可是我不懂日文,胶卷也不够了,只好将最上面的两份文件的封面拍了下来,至于具体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宁志恒的解释,处座不禁喊了一声可惜:“机会如此难得,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啦!”

    他接着问道:“杭州湾的水文调查报告,这样的调查报告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价值并不大,倒是这一份江浙地区军事力量调查报告,这份情报倒是很有价值的,只可惜你没有把具体内容带回来。”

    宁志恒这个时候赶紧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处座,对这两份情报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猜想。”

    “哦?是什么猜想?你跟我说说看!”处座很有兴趣地问道。

    宁志恒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相比江浙地区军事力量调查报告,我倒是认为杭州湾的水文调查报告更值得我们注意。

    当然其调查报告本身并不具备什么价值,据我所知,杭州政府每年也会对杭州湾的水文情况进行调查,只是没有日本人做的那么精细罢了,可是日本人为什么将这样普通的调查报告,放置在河本仓士的密室里呢?

    尤其是将它和情报小组潜伏人员名单还有江浙地区军事力量分布调查报告等,这样重要的情报放置在一起,这说明日本人非常重视杭州湾的一切情况。

    在这里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这是日本人在为他们下一步的作战方向做提前的调查准备呢?也就是说中日一旦开战,他们很可能从杭州湾登陆,配合上海的正面作战,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宁志恒的这番分析,确实让处座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搞战略战术并不是处座的强项,他并不能确定宁志恒所说的可能性有多大。

    处座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这毕竟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我会向军事委员会作战室提出这个猜想,但是我们情报部门一向只负责提供情报,决策权并不在我们手里,具体效果如何,就不是我们情报部门所能够插手的了。”

    听到这话,宁志恒知道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处座言下之意,对这份情报也并没有过于看重,就是把意见反馈到军事委员会作战室,想来也并不会引起重视。

    看来和之前自己所猜想的一样,历史前进的轨迹不会有任何改变,自己这一只小蝴蝶的力量过于的渺小了,一切努力不过是徒劳而已。



    宁志恒虽然之前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心中还是颇为失望,尽管他努力想去影响这个结果,但历史的大势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其实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说到底是国力之间的战争,绝对的实力压倒一切,情报战场上的较量,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就现阶段而言,日本的国力和军力确实是超过中国很多,在战争的初期,中国军队无论怎么做,都是很难在各个战场上取得优势。

    在处座的办公室里,处座对之后的行动做出了明确的指示,那就是等到河本仓士这件事的余波彻底过去,再由宁志恒前往杭城主持抓捕行动。

    至于时间的长短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处座判断这个时间过程大概要二十到三十天左右。

    事情商议已定,宁志恒就退出了处座和办公室,他先是来到了卫良弼的办公室,敲门而入。

    宁志恒走到沙发前随意的坐了下来,随意的伸了一个懒腰,连声打着哈欠。

    卫良弼一看宁志恒明显有些疲惫,就开口问道:“这一次去杭城时间有些长,是不是处座有任务给你?”

    卫良弼知道宁志恒一回来就直接去见处座,这一去就是两个小时,现在才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宁志恒用手搓了搓脸颊,清醒了一下头脑,他这两天几乎没有没休息,只有昨天晚上在火车上迷糊了一会,确实有些疲惫了,听到卫良弼的问话,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一个任务,不过好在一切顺利,倒是师兄你,之前运作去重庆的事情怎么样了?已经二十多天了,该有个结果了?”

    卫良弼起身给宁志恒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说道:“命令已经下来了,我的第一行动组三天后出发,负责清剿重庆地区的土匪和黑帮,我还怕你再不回来,都不能好好见一面呢!”

    “太好了!你这次去正好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家人。”宁志恒高兴的说道,这件事总算是办成了,这样师兄就可以提前安全撤离此地,自己远在重庆的家人也可以有人照顾,自己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卫良弼也是点头笑道:“明天有时间我们去老师家看一看,看看老师有什么要吩咐的。”

    宁志恒赶紧答应道:“好的,那就明天去,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老师了。”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宁志恒就起身离开,回到军事情报调查处,每一个上司那里都要去打招呼,他分别去赵子良和向彦的办公室去坐了坐,还将从杭城带回来,早就准备好的小礼品送上,寒暄了片刻便退了出来。

    至于黄副处长那里,自然要晚上登门拜访,柳同方孝敬给他的那些古董,正好借花献佛,都要送给自己的这位大靠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了王树成和一众手下军官,把工作交代了一下,这才回到自己的家中休息。

    可是与此同时,在杭城日本领事馆内,今井优志则站在科本仓士的房间里,仔细检查屋里的每一处痕迹。

    这时,屋子外面一位军医禀告说道:“今井组长,河本先生的遗体已经检查完毕。”

    “有什么结果?”今井优志用手拿起一只木屐仔细的观察着,头也不回的问道。

    军医微微躬身,恭敬的回答道:“身体没有任何外伤,胃部的残留物也都化验过了,没有任何毒品的成份,从心脏瓣室的情况,还有肌肉有轻微痉挛的状况看,是突发心脏病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

    虽然之前早就预测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今井优志还是轻舒了一口气,河本仓士有心脏病的旧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军医给出的这个结果也说明是正常死亡,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结局。

    如果是被人暗杀了,那情况就严重了,对手的目的就值得注意了,是直接针对河本仓士本人,还是他手中握有的绝密情报,这些都需要追查下去。

    不过在保卫如此严密的日本领事馆,被人暗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不是因为河本仓士的身份特殊,是根本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周折和力气调查的。

    今井优志在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这才起身来到门口,对一直守在门外的栗田太郎问道:“栗田君,从昨天发现河本先生去世之后,有谁进入过这处房间吗?”

    栗田太郎躬身回答道:“只有我,还有几名搬运河本先生遗体去尸检的人员进入过,之后我一直带人守在这里,没有离开一步,绝没有人再次进入到房间里。”

    今井优志点了点头,栗田太郎是河本仓士的跟随多年亲信,对河本仓士的忠诚毋庸置疑,在事发之后及时上报并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现场,处理的方式方法也很得当。

    “河本先生存放重要文件和物品的地方在哪里?”今井优志接着询问道。

    栗田太郎指了指客厅旁边那扇金属门,说道:“河本先生最重要的物品都放在这个房间里,平时只有他才能进入。”

    今井优志一听,几步来到金属门外,他用手推了推问道:“钥匙在哪里?”

    栗田太郎上前一串钥匙递到今井优志的面前,说道:“就是这串钥匙,一直都是河本先生自己持有,去世的时候我在枕头下面找到的,一直没有离手。”

    今井优志接过钥匙,试了几次,将金属门推开,才小心翼翼进入,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走了出来,开口问道:“栗田君,这个房间你进去过吗?”

    栗田太郎回答道:“从来没有,平时只有河本先生一个人才能进入,这个习惯在上海的时候就是这样,今井组长,您是知道的。”

    今井优志点了点头,他也是河本仓士最信任的老部下之一,自然知道这位上司的喜好和习惯。

    他知道河本仓士最喜欢收藏古董,视若性命,安放这些物品的地方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栗田太郎说道:“那么,栗田君,请跟我一起进来看一看。”

    栗田太郎没有明白今井优志的意思,但还是疑惑的上前,进入了这处房间。

    进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处空间非常大的收藏室,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珍贵的中国古董。

    “这些古董都是历年来,先生收藏的珍品。”栗田太郎看着古董说道,这里面的很多物品他都还有印象。

    今井优志却是没有多看一眼,他对古董不感兴趣,连走了几步,来到了保险箱的位置,指着保险箱的密码锁问道:“栗田君,你知道这个保险箱的密码吗?”

    栗田太郎走了过来,看着这个保险箱说道:“这个保险箱是我购买的,密码和钥匙都只有河本先生自己知道,我无从知晓。”

    今井优志脸色严肃的说道:“这里面应该就是河本先生手中掌握的绝密情报,我们必须要对其进行检查,以确保这些绝密情报没有丢失过。”

    栗田太郎仔细查看了一下密码锁,开口说道:“这个密码锁没有被别人打开过,因为河本先生曾经说过,保险箱有一个预警方法,那就是每一次在恢复密码锁的时候,把数码恢复到一个特有的数学,这样就可以有效的发现,有没有人接触过和转动过密码锁,这是个很好的预警习惯。现在密码锁的数码就是河本先生自己的生日,一定是先生自己关闭的密码箱。所以这里面的情报是安全的。”

    听到这里,今井优志点了点头,看来这些情报是安全的,但是这些绝密情报还是要审查的,他只好说道:“新的杭城地区情报负责人马上就要到来,这些情报必须要进行检查和交接,所以保险箱一定要打开,没有办法了,只能采用暴力手段打开了。”

    主意已定,今井优志派人叫来几名武官,采用切割等暴力手段,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保险箱打开,然后独自一人在屋里开始检查机密文件,然后和备忘录一起对照,最后终于确定,这些情报确实没有丢失,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调查到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河本仓士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手中掌握的绝密情报也没有丢失或者泄露,自己可以向佐川课长复命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安排调查的那一件大事还没有结果,现在也不知道具体进展情况。

    想到这里,他找到栗田太郎接着问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情报人员向河本先生汇报过?”

    栗田太郎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就只有在大前天,暮色小组的组长崎田胜武来过,和河本先生交谈了一段时候。”

    “马上安排他来叫我,”今井优志开口说道,“我要知道河本先生最后接触的情报是什么。”

    “嗨依,我马上去办!”栗田太郎点头答应,转身快步离去。



    今井优志的心思谨慎,考虑考虑问题极为周密,这一次紧急来到杭城,查清楚河本仓士的死因是一方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看一看那件事情的调查进度。

    一直到了晚上七点,接到通知的暮色小组组长崎田胜武,才化好妆,准时赶到日本租界里的一处房屋里。

    今井优志极为小心,他还是认为日本领事馆过于引人注意了,日本租界地域很大,中国特工进行监视的难度比较大,所以他还是选定了在日本租界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接见崎田胜武。

    崎田胜武赶到房屋门口,用约定好的信号敲开了门,之后进入内屋见到今井优志。

    两个人相对而坐,今井优志看着对面这位貌不惊人的男子,淡淡的问道:“崎田君,这一次通知你来见面,是想询问一下,就在三天前你去河本先生那里见面时,汇报的是什么情况?”

    崎田胜武看了看对面的今井优志,沉吟了半响,他的消息渠道是通过留言来传达的,上面只有时间地点和人物,也就是说,他只是知道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见什么人,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也不知道今井优志召见的理由。

    他犹豫了片刻,缓缓的说道:“我接到的通知,只通知我是来这里与上海的特使见面,但是没有我的上线河本先生的命令,我不能和任何人提及工作上的问题,所以很抱歉,恕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今井优志虽然是上海特高课本部的情报组长,但是崎田胜武并不认识,况且谈话内容涉及他的上线河本仓士,他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崎田君,”今井优志的语气明显带有哀伤,“我来通告你一个悲痛的消息,我的老上司河本仓士先生已经与前天深夜,突发心脏病在自己的房间里去世,我就是专程从上海赶过来调查死亡原因并处理他的后事的。”

    “什么?”崎田胜武听到今井优志的话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既然自己的上线突然死亡,那么特使是想找自己谈什么呢?只是询问自己汇报情报的内容吗?这和上线河本仓士有什么联系吗?

    崎田胜武心中极为不安,他最后一咬牙,只好说道:“我和河本先生见面,是为了向他复命,他之前曾授命我,前去调查南京总部对我们的抓捕行动,突然变得极为有效率的原因。”

    今井优志眼睛一亮,身形顿时挺起,急声问道:“怎么说你已经有了结果,并向河本先生进行了汇报?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河本先生没有向总部复命?”

    的确,这件事情是近期以来,杭城谍报组织的最重要的任务,如果有了调查结果,河本仓士必须第一时间向总部汇报,不可能会隐藏不报的。

    听出今井优志的疑虑,崎田胜武决定和盘托出,他轻声的说道:“其实调查只是进行了一半,并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所以河本先生命令我接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是什么线索?请崎田君仔细说一说吧。”今井优志追问道。

    崎田胜武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暮色小组成员中,有一位是杭城军事情报站的策反人员,他从他的上司情报处长袁思博那里打听到,南京军事情报调查处总部在这半年里,主要针对我们的行动,都是由一名年轻的军官来主持的,这名军官名叫宁志恒。

    此人的背景深厚,手段狠辣,是一位非常棘手的人物,而且是刚刚半年前毕业于中**事陆军学院,也就是中**方俗称的黄埔军校。

    河本先生认为此人就是这一次调查的主要人物,此人作为多次行动的执行人,一定知道其中真实的原因,所以命令我针对这个人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宁志恒?”今井优志慢慢的说道,“照你的说法,只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军官,他会是中国谍报部门突然变得如此犀利的原因?这可不符合逻辑。”

    崎田胜武也接着点头说道:“河本仓士也这么看,因为这无法解释的通。”

    接着他又以犹豫的眼光看向今井优志。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今井优志的眼光眼光锐利,马上看出了崎田胜武欲言又止的神情,赶紧追问道。

    崎田胜武听到了今井优志的追问,最终开口说道:“其实河本先生是怀疑,在我们上海特高课本部里隐藏着一名中国高级间谍。”

    “你说什么?”今井优志的声调突然变高,“河本先生具体是怎么说的?”

    崎田胜武直接回答道:“河本先生的原话是说,一个优秀的特工,他所要具备的魄力胆识和阅历经验都是要在实践中去获取的,所以他认为这个宁志恒并不是威胁到我们的真正原因,而是在我们的组织内部出现了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级别还应该很高,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潜伏多年的情报小组接连暴露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是没有横向联系的,河本先生认为这个宁志恒作为具体的执行人,一定和这个内鬼有联络,或者根本就知道内鬼的身份,所以他命令我继续对宁志恒进行调查,或者找到机会直接抓捕此人,逼问出这个内鬼的身份,铲除隐藏在我们内部的这颗毒瘤。”

    今井优志听完这番话,久久没有言语,其实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方面,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是怀疑任何可能存在的因素的。

    南京每一个谍报小组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却突然在短短的半年之间纷纷被捕落网,这种局面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中国谍报部门找到了一种对付日本间谍行之有效的手段或者方法,其中一个很大的可能就是在特高课本部出了问题。

    可是这个想法当时在脑海中闪过,就给不自觉的否定了,因为长期以来,中国特工都没有从日本间谍部门窃取情报的能力,因为彼此都是日本人,可靠程度较高。

    而中国谍报部门因为起步晚,没有这个时间和能力打入日本人的核心谍报部门,所以造成了日本谍报部门对自己的特工都比较信任。

    尤其是在特高课本部,掌握高端机密的高级特工,这些人都是资历深厚,久经考验的老牌特工,按理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当时上海特高本部课的两任课长和今井优志虽然也考虑了这种可能,但最后都否定了,都没有去从内部寻找问题,现在听到河本仓士竟然又重提这个猜想,今井优志不得不重视起来。

    是啊!中国有句老话,世事无绝对!也许真是自己疏漏了,长期以来的惯性思维影响了自己,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向课长汇报,着手进行内部调查,最少也要排除这一可能性,不能疏忽大意。

    想到这里,他沉声对崎田胜武说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中国特工在业务能力上迅速上升,现在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我们的劲敌,也许他们真的有能力在我们的内部找到漏点。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对了,这几天的调查又有收获吗?”

    崎田胜武不禁苦笑道:“时间太短了,我获得的信息还是有些少了,不过我们的内线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和我们的调查有没有关系。”

    “什么消息?”

    “在半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杭城军事情报站的全体高层,一起去杭城的火车站迎接一位大人物,只是因为随行护卫的都是杭城情报站的行动队人员,我的内线鳄鱼是情报处军官,二者之间因为派系不同,很少来往,再加上情报处长袁思博因为内部派系斗争失败,被关押了起来,所以鳄鱼一直没有查到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崎田胜武接着说道。

    这个内线鳄鱼还是地位太低了,接触的机密太少,再加上宁志恒在杭城的行动严格保密,只和站长柳同方和行动队长权玉龙接触,这才没有被日本人察觉到。

    “一位大人物?这个消息很重要,你们要继续跟进调查,没有渠道就要去想办法,在中国,只要有金钱开道,总是会有办法的,这笔资金我会特批给你们。”今井优志大手一挥,语气果决,他不在乎花多少钱,他要的只是结果。

    “至于这位宁志恒,我会上报给本部课长,调集所有力量调查此人,一定要掌握他的行踪,伺机抓捕。

    做的好,崎田君!只要有目标就好,总比我们盲人摸象无从下手好的多,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找到事情的真相了!”

    两个人的这一次见面,让今井优志如获至宝,他现在必须要及时向课长佐川太郎汇报,把事情的原由报告清楚,困扰着特高科多时的难题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今井优志和崎田胜武分手后,马上回到日本领事馆,调用最高等级的电信通道,向佐川太郎通了电话,报告这一次的调查结果。



    今井优志直接给上海特高课课长佐川太郎打去了电话。

    “今井君,深夜来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佐川太郎的声音响起,他猜想应该是调查有了结果。

    “是的,课长!我先通报一下我的调查结果,对河本先生的尸体,本部的军医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已经确定死因是心脏病突发,应该是河本先生的旧疾发作,造成的自然死亡,我对他房间里面的痕迹也进行了搜查和检验,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对他所掌握的机密情报进行了核查,也没有失窃,一切都完好无损,现在可以确定,河本先生的死亡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因素。”

    “很好,今井君,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佐川太郎释然地说道,他的担心终于放下了,毕竟这样级别的情报头目的死亡,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难以估计,现在这个结论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报告。”今井优志再次说道。

    “什么事情?”佐川太郎说道。

    “在河本先生最后一次接触的情报员,暮色小组组长崎田胜武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是关于南京谍报战场失利原因的调查,有了初步的结果。”今井优志说道。

    “什么?太好了!快说!”佐川太郎急声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日本谍报部门很长时间了,以至于现在南京谍报小组彻底进入了蛰伏状态,日本方面对于南京的一切侦查陷入了停顿状态,为此,近期日本军方给特高课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命令他们尽快恢复对中国政府政治和军事动向的一切侦查活动,这让佐川太郎焦急万分,现在终于有了消息了。

    今井优志听出佐川太郎的焦急,赶紧把崎田胜武汇报的情况给佐川太郎详细汇报课一遍。

    听到今井优志的汇报,佐川太郎沉思了良久,最后缓缓地说道:“也就是说河本先生也怀疑,在我们的内部,有一名级别很高的内鬼存在,是他给中国谍报部门传递了消息,而这位宁志恒,肯定是知情人之一,甚至就是内鬼的联系人。”

    佐川太郎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一种可能,但是这是为什么在南京互不联系的情报小组接连落网,最说得通的解释。

    最起码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这位年轻的军官宁志恒,只要抓到他,一切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明白了,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简单多了,我马上组织人员,全力调查宁志恒的所有情况,并派遣精英特工潜入南京伺机抓捕,逼问出真正的原因。”佐川太郎郑重的说道,这一次的行动比上一次在南京城里到处撒网不同,这一次的目标更明确,难度就会更低,成功率会大大提升,看来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个大难题了。

    “对了,我已经选定了村上慧太作为杭城地区新的领导人,明天他就会赶过去赴任,你和他做好交接工作,然后马上回来主持抓捕宁志恒的行动。”佐川太郎说道。

    “是村上君吗?”今井优志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犹豫。

    “怎么,你认为不妥?”佐川太郎明显听出了今井优志的意思。

    日本社会尊卑等级分明,上级做出来的决定,下级是无权指责,只能无条件的服从,尤其是在纪律森严的谍报部门,今井优志当然也不例外。

    “不,课长的决定当然是英明的,”今井优志说道,村上慧太也是本部高层之一,两个人也是相熟的,但正是这样,他之前怀疑的知情高层之一就是村上慧太,因为村上慧太对南京谍报潜伏小组也是知情人之一,他曾经接触过之类的情报,正是这一次今井优志准备重点调查甄别的人员。

    最终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毕竟这不是儿戏,情报工作容不得半点瑕疵,他谨慎的措辞说道:“课长,河本先生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我想先对内部进行一次甄别,清除内部出现内鬼的可能后,再指派杭城地区的继任者,是不是更稳妥一些。”

    竟然质疑自己的决定,佐川太郎有些不悦的说道:“今井君,我们不能杯弓蛇影,杭城地区的领导工作不可能有空白期,对内部的甄别难度太大,拖延时日,只要我们抓到宁志恒,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按我说的办,村上慧太一到任,马上交接,尽快回来!”

    “嗨依,明白了,我一定遵命而行!”今井优志听出了佐川太郎的不悦,马上立正回答道。

    而此时远在南京的宁志恒,正一脸笑意在黄贤正的书房里,将箱子里一件一件的珍贵古董取了出来,放在了黄贤正面前的桌案上。

    黄贤正一双老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看着眼前这一件一件的宝物,直到宁志恒又一次将他的桌案摆得满满的。

    “志恒,你的眼力真是太厉害了,这都是珍品中的精品啊!”黄贤正仔细的端详着每一件古董,然后眼睛猛的一睁,不可置信的喊道:“这是邢窑的白瓷,天呐!真的是邢窑的白瓷!”

    他嘴里高声喊着,可是双手却是轻的不能再轻的,捧起一只白瓷翰林罐,凑到自己的眼前,这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够影响到他分毫。

    宁志恒不禁有些好笑,这些古董都是柳同方多年来搜集的古董里,仔细挑选出来的精品,自然都是好宝贝,尤其是那一对唐朝初期的邢窑出产的白瓷净瓶,绝对称得上是国宝级的稀世珍宝,当初宁志恒一眼就挑中了那对白瓷净瓶,用来作为诱饵,果然马上就让河本仓士无法拒绝,自动跳入了陷阱。

    而黄贤正现在看到这件白瓷翰林罐,是柳同方得知宁志恒用那对白瓷净瓶做了诱饵后,专门又挑选了一件同样是邢窑精品的翰林罐,送了过来,当然无论在价值和品相上都不能和那对白瓷净瓶相比,不过也是难得的珍宝了。

    宁志恒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黄贤正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这只白瓷翰林罐,目光中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志恒,你这一次回乡可是没有白回去啊,带回了这么多好物件,杭城不愧是千古名城,为我踟蹰停酒盏,与君约略说杭州,了不起呀,了不起!”黄贤正不住的赞叹道。

    “这些都是杭城站站长柳同方送给我的礼物,我那小屋子摆一张床都嫌挤,哪有地方放这些物件,这不,全都带回来孝敬您了!”宁志恒笑着说道。

    黄贤正哈哈大笑,点了点宁志恒,笑道:“你啊,就是会说话,不过你这一点做的不错,不招摇!不像那些人有点儿钱就置房子,收女人,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些人耐不得寂寞,做不得大事!”

    他这一点到说的对,宁志恒一向对这些外物不太在意,住处有间安身之所就好了,再说现在置房子有什么用,过不了几个月就用不上了。

    至于捞取的那些钱财,不过是自己为了亲人们更好的熬过战乱而做的准备,他自己平时生活极为自律,除了吃饭那点花费,就是衣服也就是两身中山便装和两身军装,衣柜里准备的那套西装几乎没有穿过。

    至于女人他更是从不亲近,这倒是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可是他的性格孤僻多疑,对过于亲近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抗拒,只有长时间相处得到他信任的人,才可以接受。

    而且一直以来,过于紧迫的安全感促使着他不停地充实自己的力量,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至于找女人,以他的性格一旦找到了伴侣,就必然不离不弃全心维护,这么大的事岂能够草率。

    况且日后自己的谍战生涯必然是危机四伏,难不成在这个乱世里带着她四处奔波,如果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害人害己。

    “处座说的是,其实我这也是为了这些珍宝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然流落在外边,也是可惜了。”宁志恒笑着回答道。

    黄贤正对宁志恒真是太满意了,宁志恒眼力精准,每一次送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国宝级珍品,正是对了黄贤正的胃口。

    他笑着示意宁志恒坐下来,自己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和宁志恒一样坐在客椅上,以示二人的亲近。

    这是要谈正事情了,他有些发胖的身体靠在客椅上,轻轻地笑道:“志恒,这一次去杭城只怕是公私兼顾吧!”

    宁志恒一听,不由得一愣,不过对于黄贤正他从不隐瞒,因为这位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真正愿意为他出力撑腰的大树。

    至于处座,就是再欣赏他,其实也是有所顾忌,心中隔着一层,最后还要小心他的算计,现在自己羽翼未丰,情况还好,可是日后就说不准了。

    “的确是这样,处座这一次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

    “让你暗杀河本仓士!”还没等宁志恒说完,黄贤正就接着他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