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志恒惊诧的表情,黄贤正哈哈大笑,他拍着宁志恒的肩膀说道:“处座他们自以为做的隐秘,其实早就在我意料之中,他身边那个边泽,才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只要盯紧了他,就不怕不知道处座的动向。”
宁志恒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笑起来如同弥勒佛一样的黄副处长,其真实的手腕与城府却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处座和边泽自以为隐蔽的行动,都被黄贤正看在眼里。
“您是从边副科长那里知道的?”宁志恒疑惑的问道,边泽可是处座的绝对心腹,也是真正的老牌特工,之前一直处在情报的一线。经验丰富,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黄贤正笑着说道:“这种事情猜一猜就知道,处座这个人有魄力,有冲劲,做事情绝不会固步自封,这段时间以来军情处接连出手,战绩显著,已经将南京的日本间谍组织清扫一空。
他的眼光绝不会仅限于南京,日本人在上海战场上的情报基地无非就是上海,南京和杭城。南京已经被肃清,上海是日本人的情报基地,实力雄厚,自然不敢轻易涉足,剩下的就是杭城了。
那里也是日本人长期经营的地区,不过谍报力量相对薄弱,处座一定会对杭城虎视眈眈,前段时间他派边泽进入杭城,暗中调查杭城地区的情况,我就知道他的行动目标已经转到了杭城。”
宁志恒这时才恍然大悟,他不禁开口说道:“您在边泽身边安插了内鬼!”
“怎么能够叫做安插内鬼,这多难听!”黄贤正把嘴一撇,讪讪的说道,“这只是我的一项防备措施,要知道处座此人太过于强势,我们保定系还是要有所提防,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边泽作为处座最相信的手下,他的行动就往往代表了处座的意愿,注意他的动向,就能够提前觉察到处座的想法,所以我才提前在他身边做了一些布置,只是一招闲棋,但是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宁志恒不禁心中大为佩服,黄贤正能够在军事情报调查处混的如此得意,自然有他的手段,只怕不止是在边泽身边,可能就在其他人身边也有此类的预防措施,在这个军事情报调查处里,还真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他的耳目。
不过现在连这么隐密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已经说明,他彻底把自己当做了心腹,看来这么多的古董珍宝没有白送啊!
“边泽在杭城重点调查了河本仓士的情况,我就知道他肯定把目标盯在河本仓士的身上,这次你去杭城探亲,是不是安排让你去暗杀他?”黄贤正再次问道。
“还是您明鉴万里,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宁志恒不由得点头说道,什么事也难瞒得住这个老特工。
“行动顺利吗?”黄贤正问道。
“一切顺利,还颇有收获!”宁志恒笑道,于是他将在杭城的行动过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黄贤正,如今黄贤正已经将他当做了真正的心腹,自己的事情自然也不用隐瞒。
听到宁志恒的叙述,黄贤正也是久久没有说话,他万万没有想到,宁志恒不仅亲自潜入日本领事馆暗杀河本仓士,不仅成功了还带回来极其重要的绝密情报,几乎是将杭城日本谍报力量一网打尽,这么大的手笔把他也给震住了。
“志恒,你说的都是真的?”黄贤正有些怔怔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名单现在就在处座手里,不过他要等河本仓士的事情彻底平息以后才能动手,估计要一个月之后动手,到时候还是我去主持抓捕行动。”宁志恒确定的说道。
黄贤正真正接受了这个消息,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再一次发出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如此大事。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一次的杭城你不去也罢!”
宁志恒一听,就明白了黄贤正的意思,这是怕他风头太劲,招了旁人的忌,不由得笑着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是担心我像我师兄一样,招了处座的忌讳,威胁他主官嫡系的力量。”
“你知道就好。”黄贤正本来还想指点一二,可是没有想到宁志恒早已算计的清清楚楚,心中有数。
“你这半年来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怕也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如果你再去主持这么大的一次行动,将整个杭城地区的日本间谍势力一扫而空,日本人早晚会找上你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做特工这一行,如果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么危险也就临头了。”黄贤正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再说你现在的军衔晋升的太快了,短短半年已经升为少校,再想有所晋升就是军部也不会答应,等你再次立下大功,所谓功高不赏,对上下都难以交代,这岂不是让处座难做。
我估计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名单是你冒死从日本领事馆带回来的,他不好意思把这份功劳硬夺走,这一次抓捕行动的主持工作一定轮不到你,所以志恒啊!这一次的去杭城的抓捕行动能推就推了,这样对你有好处,处座也会领你的情,以后自会有所补偿。”
一番话顿时让宁志恒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要说自己也算是官场老手,对官场上中人心思琢磨的也剔透,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失了分寸,自己当时就完全疏忽了这一点,看样子处座之所以把抓捕时间向后推移这么多,也不全是因为河本仓士的原因。
宁志恒猜想,等到时候处座就会找个机会给自己安排个重要的任务,让自己脱不开身,最后不得不把主持人工作交出去,这样大家都说得过去,宁志恒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至于黄贤正所说的日本人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一点也是很有可能的,自己虽然是战术能力高强,又有预警能力护身,可是真被日本人盯上,自己也只怕是防不胜防,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尤其是在暗中窥伺的群狼。做事情还是要低调啊!
可惜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名字已经进入了日本间谍组织的视线之中,针对他的抓捕行动已经开始计划之中。
从黄贤正的家里出来,宁志恒知道今天晚上的收获巨大,不仅彻底得到黄贤正的信任,而且知道了之后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自己带着从杭城带回家的一些礼物,约好了卫良弼一起赶往老师贺峰的家中。
看到宁志恒二人上门,贺峰很是高兴,和往常一样,做了一桌子好菜,吃完家宴后,三个人进入书房谈事情。
“怎么,良弼后天就要去往重庆赴任?这么快!”贺峰不禁诧异的问道,他没有想到这两名弟子做事如此果决,放弃在南京总部的日子,主动去往边城重庆另开局面,这个魄力可真是不小。
卫良弼不禁苦笑道:“若是不走,只怕处座还会针对我,如今我杀人杀得手都麻了,这些人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亲朋故旧甚多。再杀下去只怕举世树敌,日后难得善终。”
“都是我的错,没有想到这个行当如此黑暗,把你们二人耽误了。”贺峰一声长叹,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意,当时还以为在军事情报调查处里,不用沙场拼杀也能搏个前程,现在看来,真是得不偿失。
“老师言重了,”宁志恒笑着说道,他知道贺峰心思耿直,怕他心中有了疙瘩,“我倒是觉得这个行当真是不错,手中特权在握,最起码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无忧,再说大战将起,真要是亲赴沙场,只怕生还的希望不大,我们还是好的,而且我们的发展也不错,如今都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骨干,行动科的军事主官,老师您不必多虑!”
听到宁志恒的话,贺峰心里才好受些,事情确实也如宁志恒所说,自己这两位弟子,年纪轻轻都都已经闯出了一番局面,尤其是宁志恒,毕业短短半年就已经升职为少校军事主官。
那可是见官就大一级的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军事主官,权利大的惊人,现在身边很多故旧就戏称,说自己教学生打仗的本事不知道,可是教学生做特工的本事却是一流,搞得自己郁闷不已。
“那好吧,就先去避一避风头,以后这些脏活能躲就躲,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但愿都能平平安安的。”贺峰再次说道。
宁志恒开口问道:“老师,您和师母什么时候也能离开南京,要早做打算才好。”
贺峰摇头说道:“我是脱不开身的,等到时候听候上面安排,至于家人们,到时候提前送往重庆,现在我觉得为时尚早,看情况再说吧!”
师徒三人各自抒发己见,商讨时局,对以后的应变都做到心中有数,事情都谈好了,两个人这才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志恒推开一切事务,都交给王树成打理,在他去杭城的这段时间里,王树成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怠慢,把行动组的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让宁志恒非常满意,这样他就可以脱开手,挤出大量的时间跟易华安学习日语。
为了能够提高学习效率,宁志恒和易华安时刻不离,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紧张刻苦的学习日语。
不通日语,现在已经成为制约宁志恒特工工作的最大障碍,这一次如果不是不通日语,那么多的绝密文件,以他的超人记忆,最少也能带回来好几份,如果是那样,还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收获呢!
两天之后,卫良弼终于带领手下的行动组全体开拔,赶往重庆进行清剿工作。
宁志恒把师兄卫良弼送走之后,就再次投入日语的学习中,易华安对宁志恒也是尽心竭力的教授,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一起学习日语。
让易华安极为吃惊的就是宁志恒的记忆力惊人,简单的单词记忆简直就是过目不忘,这就节省了大量的背诵记忆的时间,很快常用的单词就已经教完,再加上有大量的通假汉字,书面上的意思已经难不倒宁志恒了,开始进行简单的口语练习。
宁志恒的学习能力让易华安很是无语,两个人之后的相处,就几乎都是在用日语交流着,从一开始宁志恒还需要一个一个的组合句子,不到二十天之后,就已经可以伴以手式辅助,用日常用语进行全日语的谈话了。
但是口语一直是宁志恒学习和最大障碍,日本人说话的语调和习惯和中国话有很大的不同,宁志恒为此下了极大的力气,几乎把舌头都卷成花了,还是很不流利,并且有明显的中国话发音的习惯,这让宁志恒很受打击。
可是更受打击的是易华安,他看着发愁的宁志恒,用日语苦笑道:“组长,您用二十天的时间,学习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要知道当初我足足花了一年多才达到您现在这个水准,就已经让我的日文老师多次夸奖了,至于口语的练习,真的不是单纯的学习和记忆可以解决的,它需要一个长时间的矫正和反应记忆,最好能有一个合适的语言环境,日濡月染这样您的口语才会更快的提高。”
宁志恒知道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的学习了,全身心的投入,这些天他几乎都没有回家,有时候晚上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背着单词和语法就睡着了。
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真是不多了,计算时间还有二十天就到了卢沟桥事变了,这个时间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被定义为全面抗战的开始。
之后的战事不断,中日之间开始了长期的战争,自己作为军事情报调查处的特工,可以想象自己再也很难有如此平静的生活和时间去进行学习,好在他的基础学习已经完成,日后在再进行加强练习,应该能够达到自己的要求。
宁志恒展颜一笑,也是用不熟练的日语一字一句的自我安慰道:“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不过绝不能够松懈,必须要达到之前的要求,不然在关键时刻就会让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两个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宁志恒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了赵子良的声音。
“志恒,这一次的嘉奖晋升名单下来了,你到我这里来领名单和嘉奖令。”
“是,科长,我马上过去!”宁志恒赶紧回答道。
这一次的嘉奖是在去杭城前,抓捕雪山间谍小组和日本调查小组的叙功晋升,宁志恒走之前把结案报告都上交了,现在时间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应该有个结果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拖到现在才下来。
这一次的功劳巨大,宁志恒几乎把自己的所有手下都叙了功,尤其是自己的亲近部下,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将又是一次皆大欢喜的收获。
来到赵子良的办公室,见到赵子良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桌案前厚厚的一叠嘉奖令。
看见宁志恒进来,赵子良指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感慨的说道:“这要是在以前,成建制的抓捕两个间谍小组,缴获电台和密码本,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多的受奖人员,最少也要开一个庆功大会,大张旗鼓的举行受衔仪式,搞出一个大场面来才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处座的眼界不一样,大家也都不当回事了,干脆就发到科里自己办理。想一想真是觉得无奈啊!”
宁志恒哈哈一笑,对赵子良说道:“科长,以后这些事情多了,处里也懒得搞那些虚礼,不过我手下那些人可是有些失望了,还等着出一把风头呢!”
说到这里,和赵子良相视一笑,赵子良划出一半多半的晋升文件和嘉奖令,对宁志恒说道:“你们第四行动组功劳最大,受奖人员最多,拿回去自己处理吧,其中霍越泽因为表现突出,资历也够,由上尉特别晋升为少校,他的晋升令由我宣读并授衔,其他人的由你自行处理。”
霍越泽是宁志恒手下资历最老的行动队长,多年来卡在上尉军衔上,没有得到晋升。
他是黄贤正挑选来的保定系成员,自从来到宁志恒手下,一向都是兢兢业业,俯首听命,很得宁志恒的信任,这一次借着大功,宁志恒为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这才一举跨入校级军官的行列,这对霍越泽来说,绝对是仕途上的至为关键的一步。
因为宁志恒只是少校军衔,所以不能给霍越泽授军衔,所以由科长赵子良来办理。
赵子良接着说道:“志恒,你的功劳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短期之内你是很难晋升的,处座让我通知你,十点半你去他的办公室,处座亲自为你授勋!”
“什么,授勋!”宁志恒一听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晋升无望,心中早有准备。可没有想到,处座还是为他申请了再次授勋,怪不得这一次的嘉奖下来的有些晚了,应该是处座在做这一方面的工作。
宁志恒带着所有的文件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然后把第四行动组的所有军官喊了过来,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功仪式,尉级军官的晋升,并没有引起太多的瞩目,宁志恒宣布晋升令,然后亲自为他们授衔。
第一行动队的四名军官全部得以晋升,王树成中尉晋升至上尉军衔,孙家成少尉晋升至中尉军衔,赵江上尉晋升至中尉军衔,阮弘中尉晋升至上尉军衔。
其余两个行动队也共有四名军官得到晋升,三个行动队都获得的通报嘉奖,这就是为下一次晋升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宁志恒拍着第三行动队长聂天明的肩膀说道:“天明,这一次越泽先行一步晋升少校,我希望下一次是你,好好表现,我会给你机会的。”
聂天明马上挺身立正,高声回答道:“组长,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表现,不负组长厚望。”
聂天明和霍越泽一样都是苦熬了多年的上尉军官,这一次叙功,霍越泽成功跨过这关键的一步,让聂天明是羡慕至极,不过好在一次也得到了通报嘉奖,只要之后再立几次功劳,再加上宁志恒为他说话,晋升校级军官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王树成也是欣喜万分,他虽然不能和宁志恒相比,但是如此快速的晋升,让他距离校级军官又近了一步,比之同期毕业的同学不知快了多少。
孙家成和赵江是宁志恒的心腹,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大头兵,连升两级,成为中尉军官,自然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当然对宁志恒越发的感激。
这一次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好处,于是宁志恒决定晚上大摆宴席为所有人庆功。
看着时间快到了,宁志恒赶紧下令解散,自己则快步赶到了处座的办公室。
刘秘书通报后,宁志恒进入办公室,办公室里依然是处座和边泽两个人在场。
看见宁志恒进来,处座和边泽微笑着起身,来到宁志恒面前。
“志恒,这一次叙功,你是首功,为此我专门向军部申请了嘉奖勋章,耽误了一段时间,终于是批下来了。”处座微微笑道。
宁志恒心中确实是心怀感激的,说实话,处座对自己一向不薄,不以门户之见,多次提拔,这一次为了弥补自己,竟然专门为自己再次申请勋章,可见其中诚意。
“志恒愚钝,难堪造就,是处座知遇才有今日,感激涕零,唯今后尽心竭力,不负处座栽培之恩!”宁志恒微微低头示礼,语气诚恳的说道。
“宁志恒少校,勘察匪谍,参赞戎机,荣誉四射,功高云表,特授予三等云麾勋章,望再建功绩,不负党国重望!”处座高声说道。
说完,边泽手托红盘来到面前,处座从盘中取出一枚三等云麾勋章,亲手佩戴在宁志恒的胸前。
简单的授勋仪式完毕,处座示意宁志恒坐下来,他和边泽也各自回到座位坐下。
处座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错,他身子舒适的靠在座椅上,笑着对宁志恒说道:“志恒,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努力学习日语?”
宁志恒急忙点头答应道:“是的,我这次在杭城最大的遗憾就是不通日文,不然绝不会只有这一点收获,花了许多的心血潜入进去,却只带回来一份名单,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非常的后悔。”
这是一次多么好的机会,确实错失了许多绝密情报,处座和边泽也是极为痛惜。
处座也是惋惜的说道:“确实是非常的可惜,不过有了这份名单,就已经非常值得了。
至于加强日语的学习,确实非常有必要,其实我们军情处也开始在着手组织情报人员学习日语,多了解一分对手,就多了一分制胜的把握,这一点上,你又走在了前面。
对了,这段时间,日本特高课本部又派遣了一名新的头目,接替河本仓士的职位,名字叫做村上慧太。这个人也是一名老牌特工,经验丰富,很难打交道。”
边泽也在一旁继续说道:“从目前来看,日本人对河本仓士的死因完全没有疑心,他们在领事馆给河本仓士举行了简单的追悼仪式,就没有任何动静了,所以处座认为对杭城地区的清剿行动时机已经成熟,准备近期展开行动,所以志恒,你还要做好准备,随时前往杭城主持抓捕行动。”
处座也是笑着说道:“是啊,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延时日,难免再生变故,志恒还是要再辛苦一趟,彻底解决杭城地区的日本间谍组织。”
宁志恒这时却是有些犹豫之色,他双手搓了搓,语气为难的说道:“处座,这杭城地区是日本人谍报力量最集中的地区,不仅有日本租界,领事馆,还有不少的驻军,盘根错节,局势复杂,我少经历练,没有处理多方事宜的经验,操作起来掌握不住分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更有经验的前辈去主持这项重要的行动才更有把握。”
宁志恒此话一出,顿时让处座和边泽吃了一惊,他们之前在宁志恒回南京汇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由宁志恒主持抓捕行动,毕竟这个名单就是宁志恒冒死从日本领事馆带回来的。
军事情报调查处里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采别人的桃子,就是处座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尤其是宁志恒这样的干将,如果真伤了面子,就是处座脸上也不好看。
可是现在宁志恒突然拒绝了这个任务,要知道,这一次的抓捕行动至关重要,可是难度不大,毕竟有名单在手,按人头动手就是了,可是好处却是极大,一举摧毁日本间谍组织在杭城地区的所有地下力量,这种成就足以让任何一名特工都无法拒绝,可是这样天大的好事情,宁志恒却开口拒绝。
处座城府老成,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宁志恒的韬光养晦之道,不禁心中暗喜。
对于宁志恒,处座的心中一直是很矛盾的,宁志恒的才华横溢,在军事情报调查处里可以说无人比齐,凭借他的出色表现,军事情报调查处在这半年多里反败为胜,一路高歌,将南京城里的日本间谍清剿一空,如今又为清剿杭城地区的日本间谍组织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样的功绩,如果换在处座嫡系的身上,处座当然是求之不得,可宁志恒偏偏是黄贤正为代表的保定系骨干,所以处座又担心宁志恒异军突起,在军事情报调查处里影响力日增,威胁到自己嫡系的地位。
比如说现在,就连情报科科长谷正奇这样的老人,对宁志恒就已经颇为忌惮,协同办案时都不得不退让一二,情况可见一斑,长此以往只怕势大难制。
这一次的杭城抓捕行动,如果宁志恒再主持行动立下大功,就连处座都不知道如何奖赏了,难道再次晋升,可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几年,就是处座也难以压制的住了。
如今看宁志恒主动放弃这件大功,处座自然是满意至极,暗自欣赏宁志恒懂得进退,这说明宁志恒对他还保持着足够的尊重和信任,这样大家都是如释重负。
处座笑意满满,再次开口说道:“志恒啊,你的才华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样的问题又怎么能难住你呢?还是不要推辞了,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宁志恒赶紧连连摆手,说道:“处座明见,这绝不是志恒推辞,志恒刚刚才出校门,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历练还是太少了,还是要向前辈们多多学习,还望处座体谅我的难处。”
“好,”处座大手一拍桌案,感慨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志恒你看由谁去执行此项任务才合适呢?”
大家表面功夫做完了,就不用再多说,处座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宁志恒既然放弃了这件大功,那么由谁来捞取这个天大的好处,就要听取一下宁志恒意思了,看看他愿意将功劳让给谁了,毕竟整件事情都是他的搞出来的。
宁志恒当然没有客气,这件事情自己捞不到好处,自然也要让给自己亲近的人。
他赶紧开口说道:“我推荐我们行动科赵科长,毕竟抓捕行动是我们行动科的本职工作,而且杭城站站长柳同方是赵科长的老部下,由赵科长去主持,柳同方自然不敢怠慢,两者配合上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回答完全在处座的意料之中,宁志恒是赵子良的爱将,两个人相处的一直不错,宁志恒当然愿意将好处让给自己人。
“好吧!我们的意见不谋而和,那就让子良走一趟。”处座最后拍板道。
一旁的边泽不禁有些后悔,可是他此时也是有重要任务,离不开身,况且他作为情报科副科长,硬抢行动科的功劳,是不太好说出口的,他本人也是性情洁傲,犹豫了片刻就没有开口。
事情谈妥,大家都皆大欢喜,宁志恒心神轻松的出了处座的办公室。
伸手轻轻摘下来胸口的三等云麾勋章,放入上衣口袋,这是他获得的第二枚勋章了。
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着和易华安开始练习日语口语,这个时候孙家成敲门进来。
“报告,组长,”高声汇报后,孙家成看了看一旁的易华安,易华安马上向宁志恒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怎么,有事情?”宁志恒问道。
“组长,刚才左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从重庆赶回来了,想要和您见一面,可是您这些天都没有回家,刚才打您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所以通知了我,让我和您说一声!”孙家成仔细汇报道。
孙家成是唯一知道左氏兄妹的存在的,当时宁志恒就告诉过左氏兄妹,如果有事情找不到宁志恒,就通过孙家成来通知。
宁志恒这段时间为了抓紧时间学习日语,朝夕都和易华安在一起,每天都是在办公室里休息,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回过自己的住处了。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也正想知道家人们的近况,赶紧换了一身便装,转身出了办公室,去往左家。
宁志恒的家和左家都距离军事情报调查处不远,宁志恒出了大门,很快就来到左家。
按节奏敲开院门,左氏兄妹都出来迎接,宁志恒点头示意,几个人进了房间坐了下来。
宁志恒开口问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刚回答道:“前天上午赶回南京的,我们这两天晚上都去找您,可是一直没有人,向邻居打听,说您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今天实在着急了,才给您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好在您给孙队长的电话。”
宁志恒曾经交代过,没有紧急的事情,不要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左刚等了两天,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这才用公共电话通知。
宁志恒笑着说道:“倒是让你们担心了,没有什么事,就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回家,干脆就在处里休息,对了,我家里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您的家人们都很好,路途上都很顺利,到了重庆之后,有一个叫文掌柜的人,带了些人接的船,很快就安置下来了,我们又在重庆观察了几天,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赶了回来。”左刚回答道。
听到这里,宁志恒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点头笑道:“你们有心了,这一次鞍马劳顿辛苦了,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不要都守在这个院子里。”
这段时间宁志恒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日语上面,工作上事情都交给了王树成,所以告诉左刚他们不用太紧张。
左刚点头答应,可是很快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少爷,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们这两天找不到您,就去您附近的几户邻居那里打听,其中有一户人家说是前些日子也有一个人打听您的去向,我们也没敢多问。”
宁志恒一听,心中突然一动,自己在南京城的关系不多,其中只有左氏兄妹是自己隐藏的手下,是不方便直接去军事情报调查处找自己,而其他的人都是知道自己的单位。
比如像刘大同手下的外围人员,都是可以直接打电话找到自己的。
这些人能够找到自己的住处,就必然知道自己的单位,可是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来找自己,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暗地打听自己的行踪,有谁会这么做呢?
宁志恒做事一向仔细,对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有人在暗地打听自己的消息,事关自己的安危,会不会有人在针对自己。
是谁在调查自己吗?会不会和上一次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门外一样,是日本人盯上自己了。
可是上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所有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内部军官,还没有直接找到自己的头上,这一次干脆就找到自己的住处了,这会不会说明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明确了。
宁志恒从中嗅到了一丝危机,如果他猜测不错,真的是日本人找上门来,那就说明自己已经被他们列入了重点调查对象,情况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看来自己身边的安保力量必须要加强了。
宁志恒可不是那种喜欢逞英雄的愣头青,这是热兵器的时代,要想取一个人的性命,简直是太容易了,一个枪法好的射手,只需要一支枪一颗子弹,就可以将一个习武多年身手高强的好手送进鬼门关。真要是有人想取自己的性命,只需要几名好的枪手就足够了,就算再好的身手,在措不及防之下,也只能饮恨当场。
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做些防备工作没有坏处,看来自己的住处已经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对左刚说道:“具体是哪一户人家告诉你的?”
“就在您家向右数第四户人家,是一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说话有些川音。”左柔回答道,具体是她去打听宁志恒的消息,毕竟一个女孩子容易消除对方的戒心,做起事来方便一些。
宁志恒的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四川人,一家四口,平时也没有打过交道,只是点头打声招呼。
宁志恒点头说道:“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去我的住处了,我暂时也不会去回去,等我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如果有事情直接用公用电话通知我。”
“少爷,要我们出手去调查吗?”左刚抢着说道,很明显这个情况让宁志恒很是重视,这就说明一定有问题,“这些人已经找到了您的住处,一定不会走太远,我们可以在附近打听一下,看一看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宁志恒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左氏兄妹还是不要出面,如果真是如自己猜想,确实是日本人找上门来了,那这种事情交给军事情报调查处是最合适的,左氏兄妹参与其中会暴露出来,而宁志恒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左氏兄妹的存在,不然以后的行动会很不方便。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情你们不方便出面,我会调用其他人来处理,你们不要妄动,等候我的通知就可以了。”
左氏兄妹点头答应,宁志恒没有多停留,快步出了左家,一路赶回军事情报调查处,回到办公室,他马上叫来了孙家成。
“老孙,你马上便衣出门,想办法把我的住处向右数第四户人家,一对四川夫妇给我带到这里来,动作要隐蔽,不要惊动任何人,我有事情要问他们。”宁志恒吩咐道。
“是,我马上去办!”孙家成立正领命而去。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宁志恒不会再回到住处,也不会在住所附近露面,他不禁庆幸,幸亏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没有回家,不然真的有人想暗算自己,就算是自己有预警能力,但是急切之间也只怕是凶吉难料了,这件事情之后,这个住所也是不能再用了。
两个小时之后,孙家成把一对中年夫妇带了回来,这对夫妇胆战心惊的走进了办公室,直到看见是宁志恒,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真的是宁先生啊,可是吓的我们不轻噻,有啥子事情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嘛?”夫妇二人开口说道,孙家成在回家的路上把他们强行带了过来,吓得他们以为碰见了恶人,这时候见到真是自己的邻居,这才放下心来。
宁志恒笑着示意,让夫妇二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他们面前,语气和蔼的说道:“杨先生,杨太太,真是对不起,我的工作太忙,实在是没有时间亲自上门打扰,只好让我的手下去请你们到这里来。”
宁志恒和这对邻居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只是隐约记得他们姓杨,连具体姓名都记不得了。
杨先生看到宁志恒态度和气,心中暗自镇定,宁志恒虽然跟他们做了半年多的邻居,可打交道的时间极少,所以他们对宁志恒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位年轻的军官,可是现在看来,这位邻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宁先生喊我们来这里,有啥子事情嘛?”杨先生开口问道。
宁志恒没有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是这样的,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回家,可是听说有人在我的住处附近,打听我的情况,杨太太好像知道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说一说。”
夫妇二人这才知道宁志恒的意思,杨太太一听马上说道:“宁先生的消息好灵通啊,还真别说噻,真的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呦。”
“好,那请你仔细说一说情况。”宁志恒赶紧问道。
“总共有两个人来打听你的消息,一个是八天前,一个男的,还有一个是两天前,一个女娃,这个女娃长得可秀气了。”杨太太略微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宁志恒知道,两天前的那个女孩子,肯定是左柔无疑了。重要的是八天前,打听他行动的那个男子,才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请仔细说一说八天前的那个男子的情况,还具体问了什么问题,请说的详细一点。”宁志恒接着问道。
杨太太一听有些为难了,事情过去的时间太长了,她一时也记不起许多,只好尽量描述说道:“八天前的中午,我正好在院子里洗菜,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汉子,敲院门要口水喝,我看他可怜就给取了碗水给他喝。
喝水的时候聊了几句,他说他是来投奔远房亲戚的,只知道亲戚姓宁,是一名年轻的军官,我还以为就是找你的,就告诉了你家的住址。
后来他要问我你平时回家吗,我说不知道,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可是他后来问我,你的相貌长相的时候,说相貌对不上,差的太多,一定是找错人了,挺失望的,喝完水就走了。”
宁志恒听完杨太太的话,仔细想了想,然后再次问道:“他操的什么口音?”
“我只知道是北方的口音,不太明显,和本地口音不同,”杨太太回答道,后来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口音与街口修鞋的老程差不多。”
“老程是山东人。”一旁的杨先生插口说道。
宁志恒不禁暗自点头,这个时期只要是精通中文的日本间谍,大多都是北方口音居多,一般都是带有东北或者是山东的一些口音。
他所接触的日本间谍里,也普遍存在这种情况,比如说之前的黄显胜,还有后来的谢自明,孟乐生等人,据情报科的人说,严宜春也是一口东北口音,宁志恒接触的就是河本仓士也是带有少许东北口音的。
这种情况是当时的环境造成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里确定的的普通话,各地方言的口音都是相差甚远。
多年前日本人的目标都是北方地区,所以日本势力首先渗透的都是北方省市,比如说东北和山东一带,他们从东北和山东掳去了大量的劳工,很多间谍的中国话就是那个时候向这些劳工们学习的。
中文是非常难以学习的,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要想说的跟中国人一模一样,最少也需要数年的时间。
所以这个时期日本间谍所学习的汉语,也大多是这一带的口语,所以日本人所谓的中国通,也大多都是如此。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有一部分日本间谍操有中国南方的口音,只是这种情况很少,毕竟南方是日本人这些年才开辟的战场,就算是要学习南方口音,其中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宁志恒想到这里,又接着问道:“能具体描述一下他的身高,容貌和穿着吗?”
杨太太为难地说道:“时间有些长了,当时也就是几句话的时间就走了,我实在有些记不清楚了。”
宁志恒笑着说道:“没有关系,杨太太,你能记住多少就说多少,不用太勉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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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太听了宁志恒的话,开始详细的描述那名男子的外貌特征,宁志恒则取出白纸和画笔,开始按照杨太太的描述仔细勾勒和描绘。
可惜杨太太对这位男子的印象的确是不深,宁志恒的画技虽然非常好,可奈何目击者的确对目标的容貌记忆模糊,结果花了很长的时间,描绘出来的人物画像并不理想,按照杨太太的话说,大概也就七八分像,倒是身高和穿着比较准确,大概也就在一米七左右的普通身高。
绘画结束后,宁志恒放下纸笔,微笑着对杨氏夫妇说道:“这件事情打扰二位多时,真是非常抱歉,只是还请二位守口如瓶,不要说于外人知晓,以免惹祸上身。”
杨氏夫妇二人自从被这里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再听到宁志恒的特意交代,自然是满口答应,再三承诺不会对外乱说,宁志恒这才让孙家成把杨氏夫妇二人送了回去。
宁志恒自己在办公室里仔细的思索,他拿起眼前的画像端详了良久,老实说,这是他描绘画像以来最不合格的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人物容貌并不突出,五官特征也不明显,当然这也是因为,其本人的容貌非常的大众化,再加上杨太太描绘的很不清楚,如果拿着这样一张画像去让手下按图寻找,成功率是不会很高的。
还有就是这名男子的衣着是破破烂烂的一件短衫,这也不足为凭,因为肯定是乔装改扮之后才来打探消息的,在平常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一身打扮,所以也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至于他的身高,也是普通男子一般的平均身高,满大街上到处都是,更是毫不出众。
这一次的绘画效果很差,宁志恒不禁懊恼地将画纸扔在桌子上,看来还是需要另想办法,找出这个男子来。
按照一般的逻辑,这些人既然已经找到了他的住处,肯定会在附近布置下监视点,以观察自己的行踪,可是这个范围就有些大了,自己要如何着手呢?
按照上次一样,画出可疑的区域,进行大范围的搜捕,是一个方法,可是却并不适合。
上一次抓捕是确定附近就有跟踪的人员,封锁一条街区,就可以一网成擒。
可是这一次,没有具体的目标,可疑的范围也比较大,贸然进行大范围的搜捕,如果没有把敌人圈进网中,岂不是反而打草惊蛇。
现在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敌人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有所警觉,这样还可以趁其不备,找出他们的致命弱点,一击必中。
可是如果惊动了他们,没有把他们圈进搜捕圈内,让他们有所警觉,四处潜伏下来,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了,到那时候自己还不是要天天提防着有人对付他,想一想,随时都有一支枪口暗中对准了他的脑海,宁志恒就头痛不已,难不成是寸步难行?看来必须要尽快找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找到对手。
这个时候门外敲门声响起,宁志恒喊了一声进来,推门而入的正是第二行动队队长霍越泽。
霍越泽满脸的欣喜,今天他终于晋升为校级军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蹉跎了多年苦熬了许久的上尉军衔,没想到来到第四行动组不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地跨入校级军官的行列,完成了他仕途上最关键的一步。
霍越泽在心里是深深的感激组长宁志恒的,这个年轻的上司做事雷厉风行,眼光狠辣独到,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频频出击,屡创佳绩,又在报告中特意为自己美言,最终成全了自己。
霍越泽上前挺身立正,向宁志恒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诚恳的说道:“组长,今天越泽终于心想事成,终得晋升,能有今日,都是组长的栽培啊!”
“言重了!”宁志恒哈哈一笑,快走两步来到霍越泽的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越泽,你苦熬了多年,按照资历也早就该得到晋升,我不过是在后面帮衬了一二,一切还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宁志恒的客气话,霍越泽当然不会当真,如果光凭资历就可以得到晋升,那自己还会卡在上尉军衔那么多年吗?说到底还是自己跟对了人。
感激的话说完,宁志恒伸手示意霍越泽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相对而坐,宁志恒开口问道:“越泽,你如今已经是少校军衔,再担任行动队长的职务,就有些委屈了,我想黄副处长也会有所考虑的,毕竟军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实权职务,我们保定系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力量还是不够,我想过段时间,黄副处长就会为你安排新的职务,你我共事的时间不会很长了。”
霍越泽赶紧开口说道:“组长,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想跟在您的手下多学习学习。”
宁志恒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霍越泽的话也只是一句客套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又会甘心屈居人下,不想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
霍越泽的军衔已经可以让他谋求到一个有更好发展前景的位置,不过这些都是黄副处长应该操心的事了。
宁志恒笑着说道:“越泽,你我推心置腹的讲,作为你的上司,我太过于年轻了,这对你的发展并不好,如果我长时间得不到晋升,对你的影响会很大,所以我会向黄副处长提议,尽快为你调换适合你的新的岗位,到那时你宏图大展,另有一番局面,可不要忘了今日。”
霍越泽听到此言,欣喜非常,组长这是在为自己铺路,他赶紧再次感激道:“日后但能有所发展,越泽还是追随组长麾下,听凭驱使。”
两个人又在一起闲聊了几句,霍越泽这才说道:“组长,我们第四行动组这一次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上上下下都得到了不少嘉奖,所以大家想着今天晚上庆祝一下。”
宁志恒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越泽,我的的确确有事在身,今天也正好是你的大日子,你就带着他们出去庆祝一下,我就不陪着了!”
如今宁志恒既然知道有人在针对他,又怎么敢随便出入公众场合,他可不想酒酣饭饱之后,远处一颗枪子就要了他的性命,毕竟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依靠在预警能力上,以他谨慎多疑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冒这种风险。
霍越泽听到宁志恒拒绝,不觉很是失望,不过宁志恒既然已经发话,他也只好答应,然后起身告退,出了宁志恒的办公室。
看到霍越泽的背影,宁志恒也很是恼火,如今有人在暗中针对他,搞得他心神不宁,就连大家的庆功会也不敢参加,这种被人惦记的日子可不好过,必须要尽快将背后窥视他的敌人挖出来,不然他寝食难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赵子良就打来电话,让宁志恒马上过去,宁志恒知道一定是因为去杭城抓捕行动的事情。
果然,一进了赵子良的办公室,就看见赵子良满脸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抬头一看宁志恒进来,便笑着说道:“好你个志恒,去杭城竟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连我都瞒的好苦,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回乡探亲去呢。”
宁志恒微微一笑,赔着笑脸说道:“都是处座的吩咐,我哪里敢跟旁人去说,好在任务完成的顺利,总算不负处座所望,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劳烦科长您了。”
赵子良重重的拍了拍宁志恒的肩膀,感激的说道:“处座说,是你在他面前推荐了我,志恒这份情我领下了,想一想都不敢相信,我将要亲手清除日本在杭城地区所有的地下力量,这在我的特工生涯里将会写下重重的一笔。”
说到这里,双手握成拳掌,猛然一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显然他在宁志恒面前并没有过多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两个人之间相处得非常和睦,都并没有把对方当做外人,也没了许多的客套。
宁志恒接着说道:“杭城站的柳同方是您的老部下,由您出面领导这次的工作,也是顺理成章的,不知您什么时候出发?”
赵子良挥手说道:“马上就要出发,我将带领叶志武的第二行动组前往杭城,主要是处座还是不太相信杭城站,这个柳同方昏聩无能,杭城站竟然被日本间谍渗透进来还一无所知,三名情报军官被策反,简直是骇人听闻,如果不是你为他说话,这一次必然要家规处置,我去杭城也绝饶不了他。”
说到这里,赵子良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柳同方也是他的班底之一,没想到在处座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不是宁志恒立下如此大功,只怕行动科也要向谷正奇一样,被处座施以重罚,想想都后怕不已。
宁志恒自然知道,赵子良去杭城,柳同方必然是有惊无险,可以安然过关,说到底赵子良此人心中还是很念旧情的,最多也就是训斥一顿了事。
宁志恒和赵子良又闲谈了几句,这才告辞出来,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赵子良对宁志恒推心置腹,再无半点隔阂。
赵子良马上就要启程去杭城对付日本间谍,而宁志恒也要面对自己的难题,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上把自己手下的军官都喊了过来。
看着手下众多的军官,宁志恒开口吩咐道:“你们现在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分头带人在南京城各个警察局的看守所和监狱里搜索,甚至可以在警察局内部搜索,只要有和我的容貌身形相近的青年男子,马上带回来由我筛选,时间越快越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手下众位军官齐声答应道,他们不知道组长为什么下达这个命令,但军令如山,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宁志恒签署协查通知,并签好自己的名字,让众位手下带着手续,以最快的速度去办理这件事。
昨天宁志恒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蛇出洞。
既然有人在针对他,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那么他就露出头来,看一看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刺杀?抓捕?还是就是单纯的调查他的情况!如果是单纯的调查,那情况还好,可是如果是抓捕或者刺杀他,那危险性可就大了,最难防的就是刺杀,只需要一名优秀的枪手远距离的用长枪在百米之外一扣扳机,自己的预警能力再强,也不能够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所以自己是不能够冒这个险的,就需要有一个人代替他去做这个诱饵,可是这个诱饵不能够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对他的情况具体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他曾经想过随便派一个队员冒充自己,可是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妥,如果对方对他的容貌,体型有了足够的了解,甚至就是曾经见过他的人,那么这么做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宁志恒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考虑问题都是反复推敲,不露丝毫的破绽。
最后,他决定必须找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替身,去充当这个诱饵,去完成这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可是在外面去寻找替身动静过大,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如果能够在监狱里找一个替身那就最好了,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再扩大范围在南京市里寻找,茫茫人海,百万人口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并不难。
宁志恒一声令下,手下的行动人员就全力行动,像一把巨大的梳子,把南京的各大看守所和监狱都梳理了一遍。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王树成敲门进来报告道:“报告组长,我们分头行动,花了一整天挑选出来了六名和您比较相似的人犯,现在都已经带过来了。”
宁志恒听到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我马上去看一看。”
宁志恒和王树成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大会议室中,就看见靠着墙蹲着六名人犯,其中还有两个人戴着重刑镣铐,显然是两名重犯。
孙家成和赵江等人站在旁边,看到宁志恒进来,赶紧上前汇报道:“组长,就找到这六名人犯,其中两名是死刑犯。”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来到六名人犯的面前,轻声地喝了一句:“全都站起来!”
这六名人犯,被稀里糊涂的带到这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看见身边这些荷枪实弹的军人,自然是心头坎坷,听到宁志恒的话,都赶紧站起身来。
宁志恒仔细的一打量,果然,他们的身高和体型都与自己很相似,只是他们的面容还是略有差异。
宁志恒对于人面部的识别能力有其独到之处,他着重观察的都是头颅的形状,面容的五官特征,眉眼距离等等,眼力要比一般人准得多。
这六个人都是筛选出来的,和宁志恒的面容都有一定的相似度,宁志恒来到他们面前,伸手将他们的脸掰过来看过去,一个一个的认真辨别,这六个人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军官要做什么,任由他像挑西瓜一样摆弄也不敢言语,最后宁志恒将六个人的面容都过了一遍,又转过身来走到了一名人犯的面前。
这是那两名死刑犯中的一个,年纪很轻,苍白的脸上显出恐慌之色,身上的白衬衣已经被抽打的支离破碎,显出一道道血痕,不过好在脸上并没有伤痕。
看着宁志恒走到他的面前,冰冷如刀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吓得他嘴唇哆嗦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军官要把他怎么样,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命运,心中惊恐难安。
宁志恒挥手说道:“把其他人都送回监狱,这个人留下来。”
几位军官赶紧连声领命,上前将其他五个人带了出去。
宁志恒再一次吩咐道:“给他洗个热水澡,把他的头发按照我的头型理成短发,换一身我们的衣服,去医务室给他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孙家成答应道。
一个小时之后,孙家成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青年人犯,带到了宁志恒的办公室。
头发是男子最简洁的短发,面容清秀,上身是崭新的白衬衣,外套着一身合体的中山便装,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宁志恒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次的运气真不错,竟然找到了这么相似的替身,这个青年无论在体型,容貌上都和自己有九分的相像,可以说,除了宁志恒那一分沉稳阴狠的气质,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宁志恒开口问道。
“报告长官,我叫谭锦辉,今年二十二岁。”谭锦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个谭锦辉倒是比自己还大一岁,可是面容看上去倒是有些稚气,气质上显得有些赢弱。
“是因为什么被判处死刑?”宁志恒接着问道,“别想着胡说八道,胆敢骗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废了。”
“不敢,我不敢,长官!”谭锦辉吓的连声说道,他当然不敢隐瞒。眼前这些人神通广大的可以将他从死牢里面提出来,自然可以轻易地查到他的资料。
谭锦辉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原来谭锦辉是江西九江人,其父亲是当地的一名富绅,家境殷实,谭锦辉是家中长子。
一年前谭锦辉凭借着自己家中的一些关系,被介绍到南京市政厅的政务处谋了一份差事,能够在国都南京城里找到这样一份政府公职,在九江的亲朋面前,也是足以让谭家人自豪的了。
可是就在二十天前,突然发生了意外,谭锦辉在一次酒后与人的争执中,失手用破碎的酒瓶捅死了一位同事,很快就身陷囹圄,偏偏这位同事是南京本地人,家中也算有些势力,再说案情明白清楚,也不容谭锦辉有抵赖,很快就被判处死刑,被关入了死牢之中。
宁志恒听完谭锦辉的叙述,点头说道:“还算你老实,没有说谎。”
说完将手中的档案材料,扔在桌案上,王树成之前就已经将谭锦辉等六个人的案情资料调了过来,以便供宁志恒参考。
“谭锦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宁志恒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长官。”谭锦辉急忙回答道。
“你没有发现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宁志恒再次说道。
“发现了,只是不敢说。”谭锦辉低声说道,他也是一个精明人,早在见宁志恒第一面的时候,当时就吓了一跳,这位年轻的军官竟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更加英武威严,森冷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不禁想到,这位军官不会是自己的兄弟吧,也没有听父母说过自己有一位孪生兄弟啊!
宁志恒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谭锦辉,我来告诉你,这里是国家最高情报机关,军事情报调查处,我把你找来,就是需要你去顶替我完成一项任务,如果任务完成得好,你就可以重获新生,我会放你离开南京,回到你的家乡重新开始生活。如果任务完成的不好,让你给搞砸了,那么我就把你扔回死牢,等候枪决,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听完宁志恒的话,谭景辉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位年轻的长官到处寻找与自己相似的人犯,今天那五名同伴就可以说明一切,看来自己很幸运,是长得最像的那一个,被这位长官选中了。
这是他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这一次失手伤了人命,被判处了死刑,关进了死牢,谭锦辉痛苦欲绝,原指望在国都南京仕途上有所发展,光宗耀祖,却没想到自己贪杯误事,最后落到是这样一个下场,想起家中的父母亲人,不觉是万念俱灰。
在死牢里等待死亡的降临,更是一种精神上最恐怖的折磨,每一天都在距离死亡更近一步,心中的恐惧更加深一分,他早就不堪忍受了,没有想到老天保佑,最终还是给了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二更,大家别等了,明天一定三更!
“长官,我愿意,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能给我一条生路。”谭锦辉连声的说道,这是他唯一活下来的机会,他必须要紧紧抓在手中。
“很好,你以后都要严格按照我的指令行动,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然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宁志恒语气严厉地说道。
“是,是,一定听从长官您的指令!”谭锦辉不停地点头答应。
宁志恒把孙家成叫了进来,仔细吩咐道:“老孙,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负责训练这个谭锦辉,让他的举止,神态动作尽量模仿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明天我们就把这个诱饵撒出去,等待鱼儿上钩。”
“是,组长。”孙家成立正回答道。
就在宁志恒处心积虑为自己的对手设置诱饵的时候,他的对手们也在绞尽脑汁,费劲心力地寻找他的踪迹。
就在距离宁志恒的住所两个街区的一处破烂的院子里,六名身穿粗布短衫打扮的青壮汉子,正围坐在桌前,轻声讨论着。
“川口君,还没有找到目标的踪迹吗?从今井组长交给我们的任务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近二十天了,本部现在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我们行动的结果,我们实在有些拖不起了。”松井一郎眉头紧锁着,神情忧郁地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青年男子川口谅介也是一脸的无奈,他的中国话非常好,也是一名中国通,是负责调查情况的特工,他摇了摇头,双手一摊,开口说道:“松井君,我已经尽力了,这些天经过我们多方的打探,已经找到了目标宁志恒的住所,可是这些天来他根本没有回家,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我判断他一定是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的等待。”
这时候,另一位成员大沼拓也开口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天天的等下去?川口君,能不能请我们的联络情报员再试一试,他在这里熟悉情况,总会比我们多一些办法。”
川口谅介回答道:“情报员已经尽力的去做了,可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内部情况,他是无能为力的,而且他再三的警告我们,不要再去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门附近守候了。
据他的调查,上一次的调查小组就是因为太过于靠近军事情报调查处,最终引起怀疑,当时就把整条街道都封锁了,两名队员当场被捕,直接导致了调查小组全军覆没,教训惨痛啊!”
松井一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南京城内风声鹤唳,我们的组织成员行动越发的困难,残余的情报小组都进入了蛰伏状态,我们得到的帮助非常有限,这种情况实在太被动了。”
川口谅介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之前对行动太过于乐观了,据我们情报员的调查,宁志恒此人深居简出,自律性非常强,他从不出入舞厅影院等公共场所,不找女人,不看电影,不跳舞,不交际,就是吃饭也只是在固定的一家叫红韵茶楼的酒店吃饭,可是我们在红韵茶楼守候了十多天,也没有见到他出现,总不能冲进军事情报调查处去抓人吧?”
“对了,到现在情报员都没有收集到一张宁志恒的照片吗?”松井一郎接着问道,这一直是困扰他们最大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抓捕小组手中竟然都没有目标宁志恒的一张照片,他们所得到的线索都是一个模糊地描述,终究没有一张照片来的直观准确。
川口谅介又是摇头,目标的情况确实很难掌握,他开口回答道:“没有照片,宁志恒这个人非常的小心,他从不拍照,更不与人合影,我曾经跟他的邻居打听过他的容貌,这个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五之间,体型健壮,大概和松井君相仿,至于五官相貌,他邻居的描述和情报员相似,五官较为立体,剑眉朗目,长相颇为英俊,不过这也不要紧,我们的情报员曾经见过宁志恒,行动的时候由他来辨认,而且现在他已经开始想办法,在中国陆军学院里搜寻宁志恒在校学习期间的照片,相信不久就有回音了。”
作为抓捕小组组长的松井一郎开口说道:“明白了,我们现在只能是等待了,至于在宁志恒住处附近安置的监视点不能有一刻疏忽,一定要时刻注意宁志恒的动向,一旦发现他回家马上及时报告。”
川口谅介也说道:“我接着去红韵茶楼蹲守,一发现宁志恒出现,就会通知你,不过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一定要有所计划,能够在军事情报调查处成为实权人物,多次主持重大行动,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的狡猾,千万不能一时大意,被他给反咬一口,要知道这里可是南京,四面皆敌,只要闹出一丝动静,惊动了中国特工,等待我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宁志恒和日本抓捕小组之间的博弈正在慢慢地拉开序幕,一场斗智斗勇的精彩对决马上就要上演,不过日本人在先机上就输了一筹,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已经被宁志恒所察觉,这位狡猾的对手正在给他们投放一枚诱饵,在暗中窥伺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向对手发出致命的一击!
第二天一大早,孙家成就把谭锦辉带到了宁志恒的办公室。
“组长,我训练他一整天,效果很一般,很多地方他还是学不像。”孙家成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个谭锦辉倒是很听话,举止方面倒还好说,可是无论他怎么练习都无法模仿宁志恒那深沉阴狠的气质,那如刀似锋的狠厉目光。
宁志恒摆了摆手说道:“先这样吧,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练习,今天就要把人撒出去。”
说到这里,他通知所有手下军官会议室开会,开始着手布置。
等所有军官到齐之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会议室的主座上,竟然端坐着两位一模一样的宁组长,他们看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们当然知道其中一个肯定是假的,而且还是他们亲自从大牢里找出来的冒牌货,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狼狈颓废的死刑犯,竟然摇身一变,能够和组长相似到这种程度。
这个时候,其中一位宁组长开口说道:“大家坐下,我们现在开始布置任务。”
此话一开口,所有的军官马上明白过来,说话的竟然是一位冒牌货。因为宁志恒平时说话带有一些杭州口音,其中又夹杂着一些南京口音,再加上他平时的语气很淡定,所以有其独特的特点,手下的军官听习惯,一句话就分辨出来了真假,不由得都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两名军官还嘿嘿地笑出了声音。
宁志恒不禁有些头痛,手下的军官很明显分辨出来了真假,这说明自己这个替身表现的很不理想,不过口音这种事情,短时间里根本改变不了的,也不能够强求。
他侧头对谭锦辉说道:“你看见了,你的口音有严重的问题,所以行动中尽量避免开口,以免露出破绽。”
谭锦辉连连点头,他知道自己和这位宁组长的要求还有很大距离,可是一天的时间,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确实已经尽力了。
宁志恒也没有再过于强求,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用来对付那些日本人已经足够了。
这时他开口说道:“现在由我来介绍具体的情况。”
宁志恒的话语一出,所有军官顿时停止了笑意,他们听出这才是真正的宁组长发声了。
宁志恒接着问道:“就在十一天前,有不明人物在我的住所附近打听我的情况,询问了我的家庭住址和体型相貌,我初步判断这是日本人在针对我的一次行动。”
宁志恒的话一出口,所有军官顿时哗然,日本人竟然已经找到了宁组长的家门口,这是要做什么?这明显是要对宁组长不利。
宁志恒在这半年多时间里组织打击日本间谍的多次行动,可以说他是军事情报调查处里对日本间谍威胁最大的主要人物,大家都明白过来了,看来这是树大招风,被日本间谍组织盯上了。
“组长,这些日本人这太嚣张了,竟然敢找上门来,绝不能让他们轻松逃脱了。”王树成开口说道。
“是啊,组长,我们应该怎么做?”赵江也在一旁说道。
宁志恒伸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顿时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这里是南京,是中华民国的首都,是我们的主场,现在南京的日本间谍已经苟延残喘,难成大事,只要发挥我们的主场优势,这些人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宁志恒一阵鼓舞士气,给大家打打气。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我的计划,这些日本间谍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我们很难在短时间里找到他们,但是不要紧,办法总比困难多,所以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叫做引蛇出洞!”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军事情报调查处里没有回家,可想而知,现在日本人找不到我,心中一定是很焦急的。”
宁志恒指了指身边的谭锦辉说道:“所以我们找到了一个替身,放出去,我们就跟在后面看一看对手的真面目,同时也要查明对方的真实意图,如果是刺杀,就马上抓捕。”
大家都是精干的军中人才,心中早就有所猜测,现在果然如自己所想,都是纷纷点头。
宁志恒这时挥了挥手,孙家成便上前把谭锦辉带出了会议室,剩下的内容就用不着他知晓了。
宁志恒再次说道:“现在我制定一下具体的计划,今天这个替身从九点开始,先去我平时吃饭的红韵茶楼吃早饭,十点钟赶到简真书馆去看书,十二点赶回红韵茶楼吃饭,然后回自己的家中休息,下午点三点去城南的九华戏院听戏,六点钟再回到红韵茶楼吃饭,然后回家休息。
至于我们的人各自分工,在红韵茶楼,简真书馆,九华戏院,还有我的住所附近,这几个点提前设下埋伏,看一看对方的动作,一旦他们动手,马上抓捕。
需要提醒一下,我的住所还有红韵茶楼,这两个点一定都会有人设了监视点,因为这是我平时逗留时间最长的地点,对手们对我的调查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种最基础的信息他们应该掌握,所以这两个点的埋伏一定要设置的隐秘,把距离放远一点,不要惊了对方。
不过这两个点距离军事情报调查处较近,治安情况良好,对手如果想要对我刺杀的话,可能会有所顾忌,所以我又选择了简真书馆和九华戏院,这两个地点相对较远,治安情况一般,尤其是九华戏院,三教九流,人员也比较复杂,地形也比较适合刺杀,也适合刺杀后迅速撤离,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问题,因为这是我们的主场,人手充足,多布置埋伏点,只要他们敢动手刺杀,就一定逃不出去。
现在大家马上乔装出发,按照时间顺序去布置,半个小时之后替身开始出发,我平时出门大多都是单身一人,所以替身的身边不能靠的太近,王树成,你们第一行动队负责替身在路程上的安全,人员分成批次安排好,不要让人看出老面孔,惊了对手。”
“是!”众位军官齐声应命。
宁志恒的计划说完,大家都明白了具体步骤,正准备开始布置人手。
这个时候霍越泽脸上露出了一些犹豫之色,宁志恒观察力过人,一眼就看见了霍越泽好像有话要说,便开口问道:“越泽,有什么问题吗?”
霍越泽听到宁志恒当面问他,这就干脆直接问道:“组长,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志恒摆了摆手,爽快的说道:“你说吧,开会的意图就是众策群力,拾缺补遗,有事情就直说。”
“那好,一点浅见,”霍越泽小心的说道,他知道宁志恒一向设计准确,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组长,你安排替身出现的时间,除了在住所睡觉休息,其他都是在白天,可是白天刺杀的话,难度和危险性很高,日本人可能不会上当啊,可不可以在晚上也安排一个地点,比如电影院,舞厅之类的,这种地方人多眼杂,光线又暗,是刺杀的好地点,而且天黑也方便得手后撤离,日本人一定会考虑这样的地点,这样引蛇出洞的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霍越泽的话让在座的军官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毕竟对于搞刺杀来说,黑夜比白天要方便许多,容易得手也比较好撤退。
宁志恒点了点头,也是同意霍越泽的观点,他开口解释道:“越泽说的很有道理,黑夜确实更适合搞行动,可是有一点,我并不知道对手对我的情况掌握多少,就怕他们知道我平时的习惯,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平时下了班从不出门,晚上不是在军情处的办公室,就是在住所休息,更没有去过任何舞厅和电影院,也就是根本没有夜生活的习惯。如果突然在夜晚活动,日本间谍可不全是笨蛋,万一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这么多的工作就白做了,前功尽弃殊为可惜。”
宁志恒此话一出,手下军官都明白了过来,心想果然以组长的算无遗计,怎么会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他们平时都没有和宁志恒过多的私下接触,对他平时的习惯并不是很了解,都是没有想到,组长这么年轻,在生活上却是自觉自律,几乎如苦行僧一般度日,这对于年纪轻轻仕途上就春风得意的宁志恒来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喜欢偶尔放纵轻松一下,调剂一下紧张的神经,可见宁志恒此人具备足够的自制力!
霍越泽更是惭愧的说道:“都是我自作聪明,料想组长一定考虑周全,我多言了!”
宁志恒哈哈一笑,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以后有疑问就直接问,当面问,我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越泽,我的面容可能已经被对方掌握,不能贸然露面,所以整个行动不能现场指挥了,这一次的整个行动就交给你来现场指挥,统筹安排,临机决断,我可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宁志恒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他原来想着由王树成来指挥此次行动,可是霍越泽毕竟年长许多,在行动经验上要比王树成丰富一些,在加上他现在是少校军衔,再让王树成指挥,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干脆这一次就交给霍越泽来现场指挥,反正他不久就会调离第四行动组,也不会威胁到王树成以后的代理工作。
听到宁志恒把这一次行动交给他指挥,霍越泽心中一喜,他马上高声说道:“放心吧,组长,我一定不会让一个日本间谍漏网,全都抓回来。”
宁志恒却是把手一挥,再次说道:“不要太多顾忌,现在刑讯科的大牢里关的日本间谍多了,不差这一两个,记住,不论死活,以兄弟们的安全着想,如果负隅顽抗,就地击毙。”
“是!”霍越泽立正回答道。
看到所有的人员都派了出去,宁志恒仔细向谭锦辉交代着具体细节。
“神情放自然些,后背挺直,尽量不要说话,就是要说,也尽量简短,看好手表记住时间,严格按照规定好的路程行动,我的人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你给我记住,只要行动成功,把隐藏的间谍引出来,你的性命就捡回来了,所以不要出纰漏!”
“是,我一定不会让组长失望!”谭锦辉不停地点头答应,嘴里不自觉的学宁志恒的手下一样,喊他组长。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之后,谭锦辉准时走出了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大门,脚步不停来到红韵茶楼。
当他的身影走进红韵茶楼之后,马上有个伙计走了上来热情的招呼。
“宁长官,您这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还是老样子,我给您送到包间里,请您稍后!”伙计连声说道。
谭锦辉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按照宁志恒之前的交代,快步上了二层的包间里。
这时就在大厅最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一位青年汉子听到伙计高声称呼宁长官时,眼睛顿时一亮,他眼睛扫过谭锦辉的面容,估量了一下身高和体型,心中暗自狂喜,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目标出现,这人正是一直等候在这里的川口谅介。
不一会伙计把宁志恒平时爱吃的早餐送到了包间里,谭锦辉很快吃完,就等着包间里,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静静地等待着时间。
对这一次的行动,宁志恒给他解释的很清楚,自己在行动过程中可能会平安无事,但是也可能会被人打个黑枪,一命归西,一切都要看自己的运气,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没得选!
看着时间已到,谭锦辉准时走出了包间,他不敢四处张望,只是快步出了红韵茶楼。
川口谅介没有马上跟出来,而是稍等了一会,这才出了红韵茶楼,和谭锦辉远远拉开足够的距离,他知道宁志恒是个谍报高手,自然要小心翼翼,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而在谭锦辉身后近二十米的赵江和一名队员,也在仔细的观察周围的行人,尤其是从红韵茶楼出来人,目光轻轻扫过川口谅介的身上,但因为距离很远,赵江也不能肯定有没有问题。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盯紧了谭锦辉,对手早晚会现出身形,到那时才是自己出手的时候,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惊了对手。
就在出了红韵茶楼一段路程之后,又有一条身形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川口谅介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伴看到自己出现,也马上跟了过来。
两个人相视一眼,川口谅介轻轻向同伙示意谭锦辉的背影,然后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同伙顿时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他没有认出谭锦辉,但是从川口谅介的暗示下,明白目标已经出现了。
敌我双方的特工们都怕露出行迹,所以都刻意的远离谭锦辉,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怪现象,他们不停在远处的交换跟踪监视的人员,等谭锦辉来到简真书馆的时候,身后的双方特工已经换了好几遍,双方的职业素质都很合格,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谭锦辉信步走进了简真书馆,简真书馆店面很大,一楼是售卖的书籍,二楼是顾客看书的地方,在附近都是闻名的大书馆。
这个时候书馆里已经有了不少的顾客,其中孙家成已经带了几名队员乔装打扮守候在其中。
一直跟在谭锦辉后面的赵江等人,看着他进入书馆内,知道里面肯定有人提前埋伏了,就不再跟进去,而是四下散开,在周围的三个路口处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在谭锦辉的身后也有三名日本特工远远的跟了下来,其中就有抓捕小组的组长松井一郎。
他示意其他两个助手停下来,而自己则继续进入了简真书馆,不时的余光扫过谭锦辉的身影,不多时就转身出了书馆。
松井一郎来到川口谅介的身边,低声说道:“这个地方不适合动手,继续跟踪他,看一看他还要去那里。”
当下三名特工都远远散开,不再有任何动作,不得不说,这几名抓捕小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训练有素的人员,在跟踪这方面都是行家里手,这让行动组的特工们都没有觉查出来。
于是等到中午,谭锦辉接着回到红韵茶楼吃午饭,回自己的家休息,下午去九华戏院听戏,直到天黑时分进入宁志恒的住所休息。
在这一天里,按照宁志恒设计的路线,完成了这一天的行程,他都平安无事。
一直到他的身影进入了宁志恒的住所,这一场中日双方特工的跟踪较量,才告一段落。
在距离宁志恒住所附近的一间二层房间里,一名日本特工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片刻之后,他回身对几名同伴说道:“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周围也没有半点动静,按照情报上说,他晚上都会待在家里,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下手。”
一旁的大沼拓也开口说道:“组长,其实我倒是觉得下午在九华戏院的时候是一个机会,那里的环境很适合动手的,可是为什么不行动呢?”
抓捕小组总共有八名成员,此时这间房屋里就有四名,其中一位就是组长松井一郎。
松井一郎轻轻揉摸着太阳穴,对今天目标的表现有些怀疑,他疑惑的说道:“只是有一些怀疑,今天的跟踪目标时,我感觉在目标的身边,似乎有人在暗中跟随。”
他的话让川口谅介也有相同的感觉,他开口说道:“我也发现有点问题,在九华戏院看戏的时候,宁志恒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全程也没有听见他跟旁人说过一句话,表现的很平静,有几次戏到好处时,周围的很多人都在喝彩,可是他一直没有出声,会不会这是一个陷阱?”
“川口君多虑了,这不能说明问题吧,这应该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系,我平时看表演的时候也从不出声。”一旁的大沼拓也却是没有同意这一点,开口反驳道,“再说宁志恒作为军事情报部门的实权人物,出门的时候,身边带几个随从暗中保护,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我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川口谅介听到这话也有些犹豫,他想了半天,开口说道:“情报员提供的情况不是说宁志恒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去别的地方吗?可是他今天上午去书馆看书,下午去戏院听戏,这是为了什么?”
松井一郎开口说道:“是有些问题,不过情报调查也不是绝对,人总要有些业务消遣的爱好,宁志恒虽然是优秀的特工,但毕竟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可能什么什么喜好都没有。而且我特意靠近他五米左右的地方观察了一下,发现他并没有察觉,应该是没有戒心,那个距离我要是突然动手拔枪,就是他身边有人保护也来不及反应,就会被我击杀。”
“组长你的意思是说,宁志恒和他可能存在的随从,并没有保持高度的戒备。”大沼拓也接口说道。
“是的,他身边应该有人跟随,只是戒备的程度不够,如果我要是真心刺杀他,他们是反应不过来的,我想他们不会拿宁志恒的性命当儿戏,所以我觉得,这只是一般的防备措施,而不是针对我们的陷阱,除非他们不在乎宁志恒的性命,拿他当诱饵。
再说我们的行动是绝对保密的,只有佐川课长和今井组长才知道这一次的行动,中国特工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设下埋伏。”松井一郎仔细的分析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川口谅介问道:“川口君,你能确定是宁志恒本人吗,毕竟我们中间没有人见过宁志恒本人。”
川口谅介急忙开口说道:“应该不会错,外形描述都对的上,红韵茶楼是宁志恒固定的用餐地方,今天他一日三餐都是在那里吃饭的,那个伙计也一直称呼他为宁长官,在中国,一般的平民对军官都称呼为长官,不会错的!”
说到这里,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松井一郎的面前,说道:“这是情报员费了很大力气才搞到的宁志恒在陆军军官学校学习时候的一张照片,刚刚才送过来。”
松井一郎听到这里,大为欣喜,赶紧接过照片仔细验看。
手中的照片是一张合影照,照片上有五个身穿土黄色军装的青年并排而立,笑盈盈的看向前方。
川口谅介指着前列右边的那个青年说道:“这就是宁志恒!”
松井一郎认真分辨了半天,终于确认道:“看来今天的目标确实是宁志恒,这样我们就各自确认了,也就是说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可以继续抓捕行动了。”
就在抓捕小组在研究怎么对宁志恒进行抓捕的时候,在远处巷口处停留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孙家成也在和霍越泽分析今天的行动。
“越泽,你说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今天在红韵茶楼和九华戏院的跟踪行动中最少出现了两个熟面孔。”孙家成眼睛巡视着窗外的动静,嘴里却是向一旁的霍越泽问道。
日本间谍的跟踪技术是不错,可是因为他们人手不足,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些行迹。
“老孙,这说明组长的判断是对的,这招引蛇出洞已经把蛇引了出来,不过我感觉他们不是以刺杀为目的。”霍越泽笑着说道。
孙家成的年纪比霍越泽大些,再加上他是宁志恒的心腹,霍越泽一向对他都很尊重,不敢以军衔论事。
“为什么,你说说看。”孙家成接着问道,其实他也感觉出来,这伙人对宁志恒另有目的。
霍越泽微微一笑,他再次分析道:“今天在九华戏院的时候,我刻意的把人放的远了一些,给这伙人制造了不少机会,如果他们真的想刺杀组长,很容易就可以得手,而且那里的环境也很容易脱身,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可是最后偏偏没有一点动静,之后的红韵茶楼我干脆就没有放人进去,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动手,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孙家成看着霍越泽,从他的说话语气中猜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也许他们只是简单的跟踪调查,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想抓活的,今天的活动路线都是人口较多的地方,他们不好下手,所以没有动手。”
“说的对!”霍越泽一拍大腿,自信的说道,“这些人如果想要活捉组长,只能选择一个安静无人的环境,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在组长的家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孙家成点头接着说道:“只有在住所里突然动手,打组长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将组长活捉,还不容易惊动旁人,然后趁着深夜撤离。”
“对,估计今天或者明天晚上他们就会动手,”霍越泽冷冷的一笑,手掌一攥成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把那个替身捉走,我们只要悄悄跟着他们,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进而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到那个时候,组长一定会非常满意我们的表现的!”
孙家成也是点头认同,不过又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里距离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不远,如果他们有所顾忌,不在这里动手怎么办?”
“那就耗着呗,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只要是动作利落,不闹出大动静,一般也不会有人多事,我还是赌他们会动手。”霍越泽分析清楚,越发认定了自己的判断,语气肯定的说道。
孙家成呵呵笑道:“那可就要设计好了,他们的落脚点估计不会太远,我马上去安排好跟踪人员,在附近的路口都设下钉子,看一看这些人到底能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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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到了凌晨一点,抓捕小组的六名成员,已经准备妥当,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黑色衣服,脚穿软底鞋静静地坐着,就等着组长松井一郎的命令。
这时松井一郎开口吩咐道:“行动一旦开始,这一处监视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次出门就不再回来了,大家都要仔细检查,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其他队员听到他的话,马上按照他的指令将屋子里的痕迹清除干净。
只有川口谅介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松井君,今天动手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我们最好还能够再观察两天,找一个更好的伏击地点,这里距离中国人的特工总部太近了,行动稍有不慎,如果一旦枪响,马上就会引来中国特工,我们很难撤离的。”
大沼拓也在一旁很是不满的说道:“川口君,你也太小心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今井组长挑选出来的战术好手,六个人对付一个人还能出意外,难道他宁志恒长了三头六臂?”
听到大沼拓也的话,川口谅介也不再多说了,大沼拓也是个非常出色的行动高手,执行过很多难度较高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再说这六个人,每一个都是身手矫健好手,确实不应该出什么意外。
组长松井一郎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开口说道:“川口君,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一次任务拖了二十多天,今井组长早就已经催促过了,通过情报员已经向我们提出了警告,你是专线联系情报员的,情况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在南京的情报小组已经停止情报工作四十天了,佐川课长和今井组长他们的压力很大,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说到这里,他对着所有成员郑重的说道:“凌晨二点动手,大家务必小心,成败在此一举。”
“嗨依!”其他五个人恭首答应道。
到了凌晨二点钟的时候,松井看了看手表,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六个抓捕成员,打开房门,迅速融入到黑夜之中。
而这个时候,原本精神高度紧张的谭锦辉,在持续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之后,硬是熬到了深更半夜,这才抗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终于进入了梦乡。
可是就在他刚刚沉睡之后不久,一个身影慢慢靠近了,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脖颈动脉上被重重的一击,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确认一下目标。”松井一郎低声命令道,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轻轻地撬开窗销进入房间,屋子里的目标没有半点警觉,依然睡意深沉,直到一下子击昏了目标,他才放下心来。
负责动手的大沼拓也打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一下谭锦辉的面容,确认道:“的确是宁志恒,不会有错的。”
说到这里,他又嘿嘿地一声冷笑说道:“早知道是这样的货色,我一个人对付就够了。”
他也是觉得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顺利,之前诸多的考虑是小心过甚了,现在目标已经到手,接下来的行动就简单了。
“不要逗留,马上撤离。”松井一朗低声命令的,必须尽快离开现场,否则容易出现意外。
几个人用布团紧紧塞住谭锦辉的嘴巴,然后麻利的用一条绳索将他的手脚捆住,塞进一个麻袋之中,大沼拓也的体力最好,他将麻袋扛在肩上,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松井一郎仔细的将门关好,然后一行人快步离去。
整个行动非常的顺利,大家都是心情喜悦,在南京城潜伏了这么多天,终于成功抓获目标,接下来就是对他的严刑逼供了,但愿一切顺利,能够拷问出他们需要的信息。
就在他们趁着夜色快速的前进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个角落里慢慢显露出一个身影,他看着六个人快速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在这附近的所有路口都设下的钉子,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逃不出早已埋伏多时的军事情报调查处特工们的眼睛。
抓捕小组的行动速度很快,拐过两个街区,来到了自己的落脚点,那处破败的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两名小组成员一直等候在那里,看到大家都回来了,还扛着一个大麻袋,就知道行动已经成功,赶紧开门让进同伴,然后将院门紧紧的锁死。
就在院门关上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显出两道身影,两个人互相打了一下手势,一个身影快速离去报信,另一个则是留下来继续监视院子里面的动静。
很快霍越泽就带着大批的行动队员赶了过来,行动队员们轻车熟路,将这处院子团团包围住。
“越泽,一切皆如你所料,这一次可是要大功告成了,又抓捕了这么多的日本间谍,我们行动组又可以露露脸了。”孙家成看着这黑沉沉的院子,不禁低声笑着说道。
霍越泽刚刚晋升少校,现在就又是一场功劳到手,自然心中更是兴奋不已,他对孙家成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叫来自己的副手沈翔说道:“你准备开始强攻,长枪队准备掩护,组长交代,尽量活捉,如果负隅顽抗,就不用客气了。”
“是!”沈翔立正回答道,带着手下行动队员,向前摸了过去。
二十名枪法好的队员,手持长枪,占领有利位置,分在前后左右,枪口对准了各处门窗,随时准备进行射击。
对于这种在狭窄地段进行的巷战,行动科一直都有专门的训练,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破屋抓人,所以一点也不慌乱,每个人按照自己位置准备好。
一切准备就绪,霍越泽单手一挥,几支小队就互相搭成手架,以极快的速度翻进院内。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日本间谍们也很警觉,虽然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谭锦辉的身上,正准备对他进行询问,可是负责警戒的一名成员耳根一动,轻声说道:“不好,院子里有动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松井一郎一个转身就来到了窗口,向外观瞧,借着月光就看见数条矫健的身影,正动作利落地翻过院墙。
“混蛋!”
松井一郎的心中顿时一沉,中国特工找上门来了,自己一行人还是陷在南京城这个危险之地。
他低声怒喝道:“中国人来了,往后面走。”
一屋子所有人都是一愣,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一脚踹开,进入院内的队员们也发现了异常,干脆直接发起了强攻。
顿时敌我双方都是拿起手中枪支一阵对射,密集的枪声中连续发出数声闷哼,显然是有数人中枪。
就在混乱之时,从房门和窗户都传来清脆的枪击之声,瞬间门框上木屑飞溅,窗户上的玻璃纷纷破碎。
松井一郎一听子弹的破空之声,就知道不好,长枪的准确率更高,穿透力更大,这对被困在屋子里的抓捕小组成员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混蛋,他们用长枪,快隐蔽!”
可是为时已晚,呼啸而来的密集的弹雨射来,屋里的几名成员纷纷中弹,身上鲜血崩散,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可是射进来的子弹并没有停止,子弹不住的倾泄进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屋子里面的所有物品被子弹击打的砰砰作响,还有不少打在已经倒地不起的身体上,再次激起一团团血花,一时间屋子里面的景象惨烈之极。
过了好一会,长枪队才停止了射击,门外对峙的行动队员,再次发起了冲击,冲进了屋子里。
很快零星的枪声再次响起,又马上平息了下来,在后方指挥的霍越泽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他等了几分钟之后,才迈步上前,带着几名军官走进了院子里,这个时候屋里的行动队员们,正在将伤者和尸体向外抬。
沈翔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额头上还流着血迹,看见霍越泽进来,马上报告道:“队长,总共八名间谍,五死三伤,我们的队员也伤了三个。”
霍越泽看着沈翔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挂花了?”
沈翔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就是划了一道槽,皮外伤!”
“那个谭锦辉呢?”孙家成这时四下扫视了两眼,开口问道。
沈翔指着蹲在墙角,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下半身还套着麻袋的谭锦辉,说道:“这个小子被扔在墙角,运气不错,胳膊上挨了一枪,没有伤到骨头,没什么大碍!”
已经被这场激烈的战斗,吓得浑身发抖的谭锦辉,这时也慢慢地缓过劲来。
他看着走近的孙家成,嘴唇动了动,最后竟然咧嘴一笑,声音沙哑的说道:“孙队长,我这也是算完成任务了吧,组长可是答应过留我这条命的!”
说话间,早就被吓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希翼之色,目光紧紧的看向孙家成。
孙家成上前将他身下的麻袋扯下来,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小子熬过了这一关,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