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恒这一次的侦破手段都略显粗暴,只要有嫌疑,就立刻抓起来,严刑拷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后就是接着抓捕,接着审讯,一步一步逼近对方。
这就是主场作战的好处,利用所掌握的特权,可以肆无忌惮使用充足的人力和物力,一力破万法,运用强大的力量无情的碾压对手,也不用担心犯错,大不了推倒了再来,反正背靠着强大的资源,完全输得起。
这些招数,日本人和七十六号在上海也使得炉火纯青,他们凭借着主场优势,压迫的军统站步步退缩,无还手之力,横扫中统局的潜伏组织,使之成建制的溃败和投降,将上海地区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如果不是有着租界的存在,就算是上海情报科,也无法与之抗衡。
于诚早就等着宁志恒这句话,他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有所表现,他立正领命道:“是,处座,我马上动手,绝不会惊动他人。”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宁志恒在办公室里接着研究这几份审讯记录,其实信风小组的主要核心成员都已经交代,其他人的口供并不重要,就目前宁志恒手中的这些材料就足以分析出很多东西。
不多时,卫良弼敲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处座!卑职仇子石前来报到。”
宁志恒抬头一看,立时认了出来,仇子石是跟随苗勇义潜伏在武汉的五名队员之一,也是宁志恒的旧部,他自然是认识的。
“子石,快,坐下说话。”宁志恒笑着招呼道。
卫良弼开口说道:“他刚才找我汇报工作,说是专程来送胶卷的,听到你也在,所以特意求见。”
宁志恒指着仇子石对卫良弼说道:“正好师兄你也在,我把任务说一下,这是我之前在武汉安排的一些人手,都是我的亲信部下,以后他们会陆续送来一部分胶卷,这些胶卷是我们从武汉的日本谍报部门那里,监视偷拍的一些间谍照片,具体的情况我会介绍给你,如果我不在,就交给你处理。”
这就是在安排任务了,涉及到工作,卫良弼是不敢有半分懈怠的,赶紧点头答应。
宁志恒接着说道:“我还在武汉安置了一部电台,频率和时段我已经交代给了莫科长,记住,这个电台很重要,一定要加以重视。”
“明白!”卫良弼点头领命。
仇子石这时赶紧取出一个木盒,汇报道:“我们布置监视点花费了一些时间,之后就由我和周子平负责监视,这是半个月多月以来拍摄的照片。”
周子平也是宁志恒五名旧部之一,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手。
宁志恒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大概有二十多卷,看来仇子石和周子平是下了大功夫的。
“好,这些照片很重要,这项工作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懈怠,现在武汉的情况怎么样?”
仇子石摇了摇头,语气郑重说道:“情况很不好,日本武汉特高课从上海调回了很多汉奸特工,都是原来武汉站的旧人,现在武汉站全部撤到了郊外地区,我们行动队的人员也撤离了大半,现在整个武汉站,就剩下我们行动队,加上我们五个才留下了十几个。”
仇子石说的情况,宁志恒是知道的,当时还是他发现了这个情况,及时提醒了武汉站,不然此时武汉站早就损失惨重。
宁志恒和仇子石交谈了好一会儿,询问清楚了具体情况,这才让仇子石离开,他也要尽早返回武汉。
宁志恒把胶卷都交给了赵江,让他去技术科冲洗,现在宁志恒手中的线索很多,一时还用不着这些照片。
到现在他手上还有很多刘大同和陈延庆送来的材料和胶卷,只是他现在着急追查信风小组的案子,必须要尽快扩大战果,实在不敢耽误,一时间也是照顾不到,他只能等信风小组的案子彻底结束之后,才能腾出手来处理。
到了下午三点,邵文光前来汇报审讯的情况,他已经把信风小组所有的成员都审讯了一遍,事情一切顺利,几名日本核心成员都开了口,其他的几名中国汉奸特工自然也不会硬扛着,平白受皮肉之苦,只能是低头认罪,审讯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宁志恒将他们所有的审讯记录都看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信风小组所负责的六处死信箱,虽然地点我们都已经掌握,但老实说对我们的意义不大。
这种死信箱只有在很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启用,比如说黑山小组,唤醒之后半年多的时间,也只使用了一次,所以我们不能指望其他情报小组也就在这几天使用死信箱。
而一旦过了这段时间,等日本人对信风小组的被抓反应过来,一定会下令情报网,放弃这六处死信箱,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这些死信箱上面。”
邵文光点头说道:“处座分析的是,我也是认为再从这方面入手,我们缺乏很多的条件,不过不试一试,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宁志恒哈哈一笑,指着邵文光说道:“说的好,做我们这一行的,一丝机会都不能够错过,那就安排人去监视这六处,不,五处信箱,守株待兔,看一看有没有运气差的傻兔子撞到我们手上。”
说完,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邵文光马上点头领命,然后接着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根据他们的口供,河运督察所和缉私队里有几位官员收受贿赂,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以至于他们的运输工作毫无阻碍,可以大摇大摆的将武器电台等物品运进重庆,对这些人是否要采取措施?”
“不着急!”宁志恒淡然的说道,他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如今的官场黑暗舞弊横行,哪里都有贪腐,民国官场尤其如此,他早已习以为常,就算是在上海,那些日本人不也是一样。
“这些人只是贪腐,好在没有叛变投敌,性质就不一样了,而且现在动手抓捕,反而把动静搞大了,我们现在要低调,尽可能的把影响缩小,等案子结束后,在实施抓捕,且让他们多活几日吧!”
邵文光一听就乐了,开始还以为处长要网开一面,说了半天,最后也还是要杀,便点头说道:“这几个人的职务可都是肥缺,家中的财物一定不少,放过了确实可惜!”
说到底,这军统局里的人物,哪个也不是菩萨心肠,只要被他们给盯上,定然是难逃一劫。
宁志恒的心意如铁,又怎么可能对贪腐分子有恻隐之心,撞到他的手里,他也不介意顺手捞一把。
邵文光接着把话题转回到案子上面,接着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然还是要在运输渠道上找出他们的破绽。”宁志恒将桌案上的一份审讯记录拿了起来,递交到邵文光的手中,“刚才我仔细翻阅了一下这几份核心成员的审讯记录,尤其是翻看了一下他们从武汉运进重庆的物资记录,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邵文光诧异地问道,他低头翻看着审讯记录,这些审讯记录有很多都是他负责审讯的,一时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
宁志恒开口说道:“信风小组之前向重庆运输过一些武器和电台,这些都是情报工作必不可少的装备,还运输了一些药品,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重庆物资匮乏,情报小组准备一些药品应急无可厚非。
可是在今年的三月开始,他们前前后后运输了七次烟土进入重庆,几乎不到一个月就运输一次,运输量可不小,你说这是为什么?”
宁志恒的询问让邵文光一愣,他赶紧翻看了一下审讯记录,果然在几份记录上都提到过烟土。
他急忙抬头看向宁志恒,疑惑地问道:“这确实蹊跷,日本人这是什么意思?”
烟土,就是鸦片,中国近代史上的一颗毒瘤,一直久禁未绝,到了现在反而是愈演愈烈,全国各处都有烟土贩卖,吸食鸦片的烟馆遍布全国各地,尤其以中国西南地区为烈。
在云南,贵州,川蜀更是烟土泛滥,甚至很多军阀发不出军饷,就以烟土替代,直接造成军队战斗力下降,他们所管辖的属地,老百姓都必须要强行种植罂粟,种粮食交的税要远远高于种植罂粟的税,迫使很多平民种植罂粟,熬制鸦片。
烟土在四川更是如洪水横流,泛滥成灾,到处都有开设的烟馆,多如牛毛,重庆地区更是有如此,因为利润巨大,属于暴利行业,几乎所有的帮派势力,黑帮势力,甚至地方势力都有在经营烟馆。
宁志恒口中所说的问题就在这里,烟土可不是外来品,四川本地就产烟土,而且产量很大。
此时的烟土因为到处泛滥,烟土的价格也并不是很高,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吸食,尤其四川属于烟土的产地,烟土在本地的价格相对来说甚至算得上是便宜。
所以日本人根本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从武汉运输到重庆来,他们只需要花费很少的钱财就可以在本地购买。
邵文光也是清楚这些情况的,他思虑了片刻,疑惑的说道:“您怀疑这并不是烟土,可是这些人的口供上都说是烟土,他们之前可并没有机会串供的。”
宁志恒点头说道:“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日本间谍的内部分工明确,信风小组只是负责运输渠道,武汉总部运输了其他重要的物品,但因为保密的原因,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只是以烟土为代称,信风小组没有去私自拆验货物,他们以为是烟土,所以口供上都是一致的。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物品本身确实是烟土,只是这种烟土与普通的烟土不一样,一定有它特殊的用途,否则日本人绝不会千里迢迢运送普通的烟土进入重庆来。”
邵文光仔细想了想,突然说道:“您说会不会是‘大土’,或者是‘迤南土’,这两种烟土品质最佳,都是烟土中的极品,川蜀之地售卖的都是‘川土’,品质相差很多,日本人用这些极品烟土有重要用途。”
所谓的“大土”,就是印度产的“派脱那土”,俗称为大土,产于印度,输入中国时,制成了大圆球式样,颜色呈黄黑色,质地较软,裹以烟叶,是鸦片中的极品,质量高,售价当然也高。
迤南土,是国产云南烟土中的极品,质量最好,色香味俱佳,有“王中之王”的美誉,嗜食鸦片的人称之“半里闻香味,三口顶一钱”的说法,但是也是价高难求。
而川土,顾名思义,就是产自四川省,产量很高,但质量不高,颇有毒性,对人体的危害也大,但是售价低廉,即使是平民百姓的烟民也乐于吸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种烟土,因为产地的不同,质量也不同,就是日本人在东北,也大量种植罂粟,熬制鸦片,被被称为“边土”,又称‘东土’,产自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日本人将熬制的烟土推销中国各地,谋取暴利。
宁志恒对于烟土的情况并不了解,想了想,沉吟了片刻说道:“很有可能,也许他们使用这种极品烟土收买或者控制策反的目标,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不太清楚这种烟土成瘾的程度有多大,能不能达到控制人心的地步,这需要好好的调查一下。”
宁志恒沉默了一会,仔细思考后,又断然说道:“我去重新审讯这几个主要成员,要确实搞清楚,他们运输的到底是什么,这一定是一个突破口!
你去查清楚他们交代的这几个投放地点,他们口供上说,每一次的投放地点都是对方准备的,他们把物品放在投放点就离开,双方都不见面,其中烟土的投放点在赵家岗走马街四十六号,你去看一看,在投放的时间段里,房子的使用权在谁的手里?是房主还是租客?这都是很关键的线索,总之要搞清楚一切情况,我们要顺着这条线,找到日本间谍组织,还是那句话,动作要快!”
“是,我马上就去!”
宁志恒不再有片刻的耽搁,他马上赶到审讯科,重新提审了戴安河等主要成员。
“你跟我解释一下,口供上说,除了武器和电台之外,这半年来你们运输了七次烟土,这里的烟土到底是什么物品?”
宁志恒看着戴安河,如果在信风小组里有人知道真正的实情,那么一定非戴安河莫属,他是信风小组的最高指挥官,知道的机密最多。
戴安河看着宁志恒连连摇头,急声否认道:“确实是烟土,总部的电文里就是这样通知我的,我也没有打开确认,烟土的味道很大,而且因为运输上的安全,每一次的包装都非常隐蔽,全是用油布包裹,在密封进木箱之中,我并没有打开查验过,所以就马上安排投送了。”
宁志恒冷冷的一笑,问道:“千里迢迢送一些烟土进来,你难道没有起疑吗?”
戴安河摇头说道:“组织内部各司其职,我只是负责运输,至于运输的到底是什么物品,我无权查看,甚至也不应该查看,我们这行,好奇心不能太重。”
宁志恒对戴安河的介绍当然不能够满意,直觉告诉他,搞清楚这些“烟土”的真实情况,就是他找到日本间谍组织的关键。
宁志恒冷冷地看着戴安河,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真伪,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对于顽固分子,我一向是不会手软的。”
宁志恒不愿意再多说,挥手示意,审讯人员不敢怠慢,再次上前对戴安河施以重刑,屋子里再一次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响起了戴安河凄惨的哀求之声。
尽管宁志恒多次施加压力,戴安河被折磨的昏迷了好几次,可是最后戴安河还是坚持说,并不知道所谓的烟土到底是什么物品,看着已经失去清醒意识,血肉模糊的戴安河,宁志恒终于还是结束了审讯,看来在戴安河这里是没有收获了。
接下来宁志恒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又重新将信风小组主要成员熬练了一遍,审讯室里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直到他即将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这次终于出现了转机。
张兴亚的下线,也就是绸缎庄老板娄少广,在经受了再次的严刑拷打之后,终于受刑不过,吐露了一个新情况。
“运输的确实是烟土,只不过和市面上普通的烟土大不一样。”娄少广以低哑的声音说道。
果然有收获了,宁志恒精神一振,他身子一下子挺直,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娄少广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每一次烟土的投放都是我负责的,我只是知道这些木箱里装的是烟土,可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投送了几次之后,我就很奇怪,本地的烟馆这么多,何必千里之外运来这些烟土,我当时就怀疑这些烟土有问题。
其实我的烟瘾也很大,只是平时都在自己家里抽几口,别人不知道而已。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在两个月前,把木箱卸在投送点之后,终于打开之后看了一眼,里面装的都是暗红色长方形的膏状物,有烟土的味道,但是气味甘甜,和普通的烟土又大不一样,于是我就抽走了一块,然后又把包装恢复原样,就离开了投送点。”
“你偷走了一块,吸食了吗?现在在哪里?”宁志恒赶紧追问。
娄少广的目光射出一丝奇异的光彩,仔细回忆说道:“回家之后,我就试着抽了一些,那确实是烟土,可是比之前的那些烟土简直是天差地远,感觉就是成了仙人一般浑身舒畅,什么烦恼都忘了。”
“真是如此?”
宁志恒一听事情果然如此,之前他就判断这些烟土绝不简单,现在终于在娄少广这里得到了证实。
“你把那些红色的烟土都抽完了?现在还没有了存留?”宁志恒追问道,他需要查清楚这到底是何种新型的毒品。
娄少广看着宁志恒紧盯他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让对方满意,只怕过不去这一关,他点头回答道:“那种红色的烟土吸食香甜,感觉又太好,我根本忍不住,很快就抽完了,可是这种烟土成瘾太快,我只抽了一个星期,就控制不住烟瘾,再抽别的烟土就如同嚼蜡一般,上个月五号,我再次投送的时候,熬不住烟瘾,就又抽出了两块,一点点节省现在还剩下了一些。”
“现在在哪里?”
“就藏在我家中壁橱里,用一块黑色的油布包裹。”
宁志恒马上终止了审讯,快步出了审讯室,对赵江命令道:“去把冷青叫来。”
赵江赶紧快步离开,很快把收下的行动队长冷青带了过来。
宁志恒开口问道:“你抓捕娄少广,对他的家进行搜查的时候,有没有在壁橱里看到一块黑色油布包裹的物品。”
冷青想了想点头说道:“是有这样一块油布,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像是膏药一样的,我闻着有些像皂角,看着又有些像烟土,我以为是吃的东西,就没有在意。”
行动队员们搜查目标的房屋住所,主要不外乎是搜查武器,电台,还有财物等等,对这些杂物并不在意。
“马上去,把这块油布带回来!”
“是!”
冷青吓了一跳,处长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追问这件东西,这显然是非常重要的物品,可是自己却在搜查的时候疏忽了,看着宁志恒没有责怪意思,这才心中稍安,马上领命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邵文光也匆匆赶了回来,向宁志恒汇报初步调查的情况。
“处座,我调查了走马街四十六号,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位置比较偏僻,我去市政府查过,户主叫柴仁,可是打听过周围的邻居,几个邻居反应,都没有见过这个人,这处院子一直是空置的,我布置了监视点,但是我估计除非有投送任务,否则他是不会露面的。”
“柴仁?”
宁志恒想了想,这人如此处事小心,隐匿行踪,就应该是日本谍报组织的成员,邵文光说得对,除非武汉总部有通知,日本间谍小组是不会轻易现身。
“现在我们发现了新的情况,我重新提审了信风小组的成员,他们的投送人员娄少广交代,那些烟土确实不是普通的烟土,质量远超过一般的烟土,应该是一种新型的毒品。
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大土’和‘迤南土’,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好在我们有样品,等冷青把样品带回来,你找个行家看一看。”
邵文光一听急忙说道:这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日本人运输这种特殊烟土,用途绝不会是盈利,他们应该是在发展和控制新的间谍成员。”
“你说得对!”宁志恒拍案说道,“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从两方面入手。
第一,是监视走马街四十六号,并四处查找柴仁其人,从他的身上找到日本间谍组织。
第二,就是查找这种红色烟土的踪迹,在市面上查访一下,有没有这种毒品的存在,只要能够找到持有红色烟土的人,那就是找到了日本间谍组织。”
邵文光对宁志恒的话当然认同,他点头说道:“我马上着手布置查找柴仁的工作,另外还有一个情况,我调查发现,在赵家岗一带有不少的烟馆,其中还有几个规模还不小,日本人选择这里作为投送地点,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家岗在重庆的城南部,那里是偏离中心地带,有很多的赌场,还有烟馆,管理上也是疏散,也盘踞着很多的帮派,因为赌场和烟馆都属于暴利行业,所以很多的势力都插手其间,其中不乏有政府高官,军方人物的影子。
日本选择这里也并不意外,正如浑水里容易藏鱼一样,很难让旁人察觉踪迹。
宁志恒点头说道:“最起码是有这种可能,看来我们之后的重点调查地区就应该是在赵家岗一带,不过现在你马上去找一个烟土方面的行家,先确定一下红色烟土到底是什么?”
“是,我马上去找。”邵文光领命离开。
冷青也很快把那块油布包裹带了回来,交给宁志恒查验,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半块暗红色的膏状物,闻了闻有股香甜的味道。
邵文光的动作也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赶了回来,向宁志恒禀告道:“处座,我找到一个人,对烟土很有了解。”
“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名叫甄光熙,甄家之前是南京的大商家,后来他父亲去世之后,甄家就败落了,大战后他跟着表哥一家人就辗转到了重庆,这个人早年家境好的时候,就抽吸大烟,对市面上的烟土非常了解,现在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做,就靠着表哥周济度日。”
宁志恒点头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邵文光把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领到宁志恒的面前。
“处座,这就是甄光熙。”
宁志恒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此人中等身材,面容端正,衣着打扮还算讲究,只是面色枯黄,两眼深陷,别看岁数并不算大,可一看就是身体状况堪忧,显然这是抽吸大烟的后果。
“你就是甄光熙?”
“是,是,我就是甄光熙!”
甄光熙早年虽然家境富裕,可败落之后,也是混迹了多年市井,再不是以前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少爷,当然知道这军统局是什么部门,百姓们私下传言,这军统局就是阎罗地狱,里面这些军官们就是吃人的恶鬼,他心里实在是害怕之极,自然是处处陪着小心,生怕说错了话,就走不出这个大门。
宁志恒看着他,冷声问道:“你对烟土鸦片熟悉吗?”
甄光熙在来以前就已经从邵文光那里知道今天的来由,听到处长询问,急忙点头回答道:“熟悉,太熟悉了,我从二十岁就开始抽吸烟土,这市面上的好烟都抽遍了,什么云土,交土,北口土,贵土,边土,我都尝试过,就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宁志恒把那包的红色烟土推到他的面前,问道:“那你看一看这是什么烟土?”
甄光熙小心上前,伸手轻轻的取过红色烟土,眼神也有些疑惑,显然他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烟土。
宁志恒接着问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大土和迤南土?”
甄光熙马上摇头说道:“都不是,这两种烟土,我以前经常抽,绝不是这种暗红之色,而且味道也没有这么重,处长,我可以抽尝试一下吗?”
宁志恒点头说道:“你可以体验一下,好好记住这种烟土的味道,看一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半个小时之后,吸食了红色烟土的甄光熙被再一次带回了宁志恒的面前。
宁志恒紧盯着甄光熙,询问道:“说一说,你对这种烟土的看法,能判断出这种烟土的来历吗?”
甄光熙此时脸上难得的泛起一丝红润,精神明显的亢奋,以至于对宁志恒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局促。
他连连点头说道:“这真是好东西,抽起来香甜悠长,劲头十足,感觉想在像飘在云雾里一般,浑身舒畅难言,什么大土,什么迤南土,那都差远了!
它在颜色上像很日本人制作的红土,可是红土的质量太差,比这烟土也差的太远,就是普通的烟馆都不愿意卖红土。
在劲头方面,它有些像东北产的边土,边土的烟劲最足,连烟灰也可以吸食多次。
可是这个烟劲又要比边土浑厚绵长,吸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是想在云雾里多停留一刻,真是好东西!”
宁志恒看着甄光熙对这个红色烟土赞不绝口,忍不住一阵心烦,他对于这些瘾君子根本没有半分好感,这种人基本上就已经废了,除非下大力气让他戒了毒,否则害人害己,早晚是悲惨下场。
宁志恒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开口说道:“甄光熙,现在你为我们做一件事。”
“您尽情吩咐,您指东,我绝不敢向西,您让我抓狗,我不敢…”
甄光熙的话拍没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邵文光踢了一脚,邵文光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显然不满他回答。
“处座问你,要老实回答,抽了两口烟,脑子就坏掉了?”
甄光熙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自己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凶名赫赫的军统局高官,他赶紧脑袋一低,恭敬地道:“听从长官的吩咐!”
宁志恒开口说道:“你这些天去赵家岗附近的几处烟馆里,去寻找这种烟土,看一看谁的手里有这种高纯度的烟土,如果能够找到,我这里不吝重赏。”
说到这里,宁志恒的语气冰冷:“如果找不到,以后就别想离开军统局了!”
甄光熙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答应,被邵文光带了出去。
邵文光还没有走出房门,宁志恒挥手把他叫了回来。
“给他换个身份,就在总务科挂个职位,好好装扮一下,日本人一定很想发展政府重要部门的成员,尤其是军统局里面的内线,相信他们会上钩的。
同时你还也可以多找几个这样的人,这样可以加快进度,具体你自己把握,总之,两条线你同时进行,马上行动吧!”
宁志恒处理完调查烟土的事情,已经是深夜八点钟了,于诚再一次把目标人物带了回来。
“处座,侯向晨带回来,我们在他回家的路上抓捕了他,动作很隐蔽,没有惊动任何人。”
宁志恒摆手说道:“你的时间不多,马上组织对他的审讯,同时秘密搜查他的住所,我估计这个人在情报小组里的地位不低,抓紧时间撬开他的口。”
于诚点头领命,转身快去离去,可是这一次对侯向晨的审讯并不顺利,之前他对计安民的审讯轻松之极,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可是侯向晨完全不同于计安民,审讯了两个小时,仍然没有向宁志恒汇报。
宁志恒这些天都是在办公室里休息,他掐算着时间,心中有些焦急,干脆自己起身下了楼,来到审讯科。
推开审讯室的大门,只见对侯向晨的审讯还在继续中,于诚转身看到宁志恒的到来,赶紧几步迎了上来。
“处座!您怎么来了?”
宁志恒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情景,侯向晨一身血污的绑在木桩上,嘴巴里塞着一块布团,几名大汉还在挥舞着皮鞭抽打着他,可是此人却耷拉着脑袋,脸面朝下犹如一个死人一般。
宁志恒皱着眉头问道:“审讯不顺利吗?”
“报告处座,很不顺利,这家伙是个死硬分子,各种刑罚都用过了,可就是死不开口,刚才还差点咬舌,看来还要花一些时间。”
“不可能,你没有时间!”宁志恒断然说道,脸上的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你今天中午抓捕了计安民,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现在又抓捕了侯向晨,到明天天亮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失踪,一定会让远泽贸易行的职员们发现,这么多人我们封不住他们的口,如果惊醒了其他同伙,都脱了钩,这件案子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老于,你听着,侯向晨开了口,找出章芳雯的行踪,那么这两件案子就可以一举拿下来,我们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如果搞砸了,眼看着大鱼从我们手中溜走,损失有多大,你是清楚的,到时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宁志恒现在对于诚真是很不满意,作为一直战斗在情报前沿的老手,他的表现却远不尽如人意,之前在调查空袭案的时候,忽视了易东之前的异常表现,漏过了顾正青这个重要嫌疑目标,之后又在追踪顾正青的时候,漏了行藏,致使章芳雯发现后,冒险潜入华清宾馆,在于诚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顾正青灭口,从容脱身离去。
之后,对章芳雯后续的追踪调查更是毫无成效,还是宁志恒抽丝剥茧,多方分析追查,找到了远泽贸易行,这才命令了于诚抓捕了计安民和侯向晨。
可就是这样,于诚的工作还是拖拖拉拉的拎不清楚,到现在还没有拿下嫌犯。
宁志恒心中不禁暗自腹诽,这些身处大后方的情报特工,无论在心性还是态度上,比起那些远在敌方潜伏,生死悬于一线的一线特工差的太多了。
在日本占领区潜伏,特工们随时随地都有生命的危险,哪怕是一步踏错,就再无挽救的机会,这就迫使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动用自己的所有机智和头脑,去应对身边发生的,无时无刻都可能来临的风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可是身处后方机关的特工们,他们远没有这种觉悟,也许他们的足够经验丰富,专业水准也足够高明,可是从根子上并没有足够的重视,散漫等靠的现象严重,其实有很多事情,只要肯下功夫去做,还是可以做好的。
怪不得这一年多来,军统局掌握主场优势,手握充足的资源,却让日本间谍把重庆挖得如同筛子一样,甚至委员长的安危都受到威胁,最后不得不冒险把宁志恒从上海调回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宁志恒的话压的于诚不敢多言,他马上顿首低头,高声保证道:“您放心,再给我两个小时,如果撬不开他的口,我提头来见。”
宁志恒冰冷的眼神在于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身向房门走去。
“我一直都在办公室,等你的汇报!”
于诚看着宁志恒的背影,后背的冷汗淋漓,感到压力重重,宁志恒的行事作风他是了解的,当年就因为于诚做事拖沓,被宁志恒数次敲打,最后不得不把谷正奇请出来求情,这才放过了于诚,如今再一次在宁志恒手下做事,那种感觉再一次让于诚倍感压力。
可以说在宁志恒这个上官手下做事,对下属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如果跟不上他的节奏,那么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于诚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对屋子里的众人说道:“你们也看见了,今天撬不开他的口,处座怪罪下来,我们这以后的日子可就过不了。”
于诚再没有任何留手,也不在顾忌侯向晨的性命,很快就给侯向晨上了电椅。
还是那句话,慷慨赴死易,有些人能够在一瞬间的生死抉择中,毅然选择死亡,可是无休止的折磨和痛苦,却足以消磨坚定的意志。
侯向晨也是如此,两个小时后,当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无边的痛苦之时,最终还是开了口,交代出了所有的事情。
于诚拿到口供之后,在第一时间就敲开了宁志恒办公室的门。
“处座,侯向晨开口了!”
“赶紧说一说!”
“侯向晨是真正的日本间谍,真名叫井上贵彦,是日本情报小组,驼峰小组的组长,计安民只是最低级的成员,这个小组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几名策反的本地间谍,把新的成员安插进入政府各个部门,这里面就有一位成员,借用计安民本地人的关系,花费重金混入了警察分局做了巡长,现在他们的成员已经发展到了九个,名单在这里,有四个日本间谍,其他都是汉奸特工,其中有两个在警察局,一个在商务局,都是小头目……”
“找到电台了吗?”
于诚赶紧说道:“电台并没有在他的家里,是放在远泽贸易行的一处密室里,因为贸易行是被侯向晨全面掌控,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___
六月底的最后一天,还请大家踊跃投票,看一看能不能进入前三的行列,谢谢大家的支持!
“侯向晨和章芳雯是什么关系?”宁志恒问道
他的感觉告诉他,章芳雯的身份特殊,一定是日本间谍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她才是宁志恒想要抓捕的首要目标。
“章芳雯,真名叫谷川千惠美,代号银狐,是特高课资深高级特工,也是侯向晨的上线。”
宁志恒一听不由得有些奇怪,他沉声问道:“侯向晨就是驼峰小组的组长,他应该直接向武汉总部负责,怎么还会有上线?谷川千惠美到底是什么身份?”
于诚继续解释说道:“重庆的间谍组织,和我们以前在南京破获的间谍组织在结构上略有不同,他们也是以情报小组的方式工作,但是因为这一年多来,在重庆的间谍组织发展过快,单就是情报小组就达到了几十个之多,这些小组的人员繁多,日本间谍和汉奸特工相互混杂,又因武汉总部距离重庆实在太远等诸多原因,这让情报网的管理非常的困难,所以他们按照情报工作的重点不同,划分了几个情报区,每一个区的都有一个情报头目负责,而这个情报头目再向武汉总部负责。”
宁志恒一听恍然大悟:“谷川千惠美就是情报区的负责人?”
“对,谷川千惠美是专门负责策反和安排潜伏特工工作的负责人,驼峰小组在一个多月前刚刚转入谷川千惠美的领导之下,所以在这个月里,谷川千惠美和他接触过几次,并安排工作给他。
侯向晨对谷川千惠美也并不了解,只是知道这个女人是资深的老牌特工,在战前就是日本特高课的王牌特工之一,后来转入军部情报处,素来行踪隐秘,行事谨慎,他以前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一次才真正见到了真人。”
这绝对是价值巨大的一条大鱼!
宁志恒听到这里,忍不住双手拳掌一击,心里暗叫一声可惜,这样重要的情报头目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错失交臂,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次漏网。
宁志恒说道:“谷川千惠美既然是他的上线,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络方式,把她引出来,这一次绝不能让她跑了。”
可以想见,谷川千惠美作为情报,手下负责领导的绝不止驼峰小组这一个组织,抓住谷川千惠美,不用说,最少会有一大批的日本特工落网,这足以将日本重庆情报网捅开一个大窟窿,这样的诱惑,任谁也无法心情平静。
情报工作就是这样,只要抓捕敌方的重要人物,那么他所接触的所有人员和组织,就不可避免地要遭受重大的损失和打击。
就像当初的上海站一样,一个崔光启的落网,就直接导致整个情报站一夜之间就损失了大半数精锐,上海站陷入生死绝境,所有剩余人员被迫紧急撤离上海,站长郑宏伯至今还关在军统局的大牢里生死不知,上海站全盘崩散,由此可以看出情报工作的残酷性。
宁志恒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搜捕谷川千惠美,让她成为日本版的崔光启,给予日本间谍组织重创。
于诚汇报道:“侯向晨交代,只要在蜀都日报的第三版面,刊登一则关于远泽贸易行的广告,广告内容都在审讯记录里,谷川千惠美就会主动露面,和侯向晨进行接触,这就是我们抓捕谷川千惠美的最好时机。”
太好了!
宁志恒忍不住站起身来,兴奋地在办公室里不停走来走去,仔细思索着于诚汇报的这些信息,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觉得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在蜀都日报上刊登的这则广告真的就是联络谷川千惠美的信号吗?不,它也有可能是侯向晨向谷川千惠美发出的警示信号,其中的真假只有侯向晨自己知道。
按理说侯向晨已经屈服,生死操于他手,应该不会说谎隐瞒,但是谷川千惠美的身份太过重要,宁志恒不敢有丝毫的侥幸之心,他必须要确认这次联络信号的真假。
想到这里,他对于诚命令道:“我们不能单凭侯向晨的一面之词,就冒然刊登这则广告,如果是侯向晨存有他心,借我们之手,给谷川千惠美发出警示信号,最后导致这个银狐漏网,那我们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你马上去找最近这一个月来,所有的蜀都日报,谷川千惠美和侯向晨在这一个月里多次见面,那么在之前的报纸上也会有相同或者类似的广告,我要确认他的口供真假。”
于诚一听不由得暗自赞叹,当初他审问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一心只想抓捕谷川千惠美这个重要的人物,根本没有想到确认信息的真假。
可是宁志恒却能够冷静的面对这一切,很快察觉到其中的不确定因素,确实,如果侯向晨真是用苦肉计瞒过自己,再通过自己的手示警银狐,那最后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是,我这就去查找蜀都日报。”于诚立正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宁志恒开口喊住了他,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看着于诚皱眉问道,“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你想去哪里找齐这一个月前的旧报纸,要知道侯向晨已经被你打的半死,只剩一口气了,天亮之后肯定是露不了面了,你只有四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宁志恒的想法还是以快打快,他很清楚情报工作的残酷性,有时候耽误一秒钟,都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他不能确定明天因为计安民和侯向晨失踪,会不会影响到案件继续追查的工作,所以一切工作绝不能拖,必须都要在今天见分晓!
于诚闻听一愣,他也是心急如焚,案件在宁志恒的主持下,进展的太快,从昨天中午秘密抓捕计安民,到现在不过十四个小时,驼峰小组就全部破获,现在宁志恒还要对谷川千惠美进行诱捕,这一切动作眼花缭乱,让于诚根本没有跟上节奏,对总体的设想还是一头雾水,他现在全靠着宁志恒的指挥行事,听到宁志恒询问,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宁志恒看着于诚表情,就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
宁志恒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指着悬挂的最新版重庆城地图,手指点着其中一点,开口说道:“蜀都日报的报馆距离我们不算远,开车有二十分钟路程,你现在马上去蜀都日报的报馆,找到他们的印刷车间,蜀都日报是个大报社,管理的应该很正规,一般报纸每一期的排版都会有存留记录,你去查找一下就可以知道,确认之后,赶紧向我汇报,我会一直守在办公室里等你的电话。
还有,刊发报纸的工作流程大多都是白天编辑,晚上排版和印刷,今天报纸的排版应该已经完成,现在应该正在印刷中或者是刚刚印刷完成,你要马上扣住所有的工人,如果工人已经走了,那就把人抓回来,随时等候我的指令。
如果侯向晨的交代属实,确认就是联络谷川千惠美的信号,那么你要连夜排版,重新印刷,把广告加到第三版的内容里去,一切都要在天亮前完成,天一亮我就要诱捕谷川千惠美,今天必须结束此案。”
宁志恒是乘胜追击,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战机,于诚听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他急忙再次领命,快步离去。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宁志恒心中也是焦急,他安排完任务,就坐在办公室里,一刻不敢离开,大概四十分钟后,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宁志恒一把抓起电话,急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于诚在电话那边高声说道:“处座,我们查遍了蜀都日报这一个月的排版记录,都没有发现远泽贸易行的广告,侯向晨在说谎!”
宁志恒的脸色一沉,他马上说道:“你守在电话边别动,随时等我的指令。”
宁志恒心头恼火,他没有想到侯向晨在最后关头还是没有说实话,害的他白高兴一场。
宁志恒走出了办公室,快步来到审讯科,对值班人员下令:“马上提审侯向晨。”
审讯科的人员知道这段时间,行动二处的抓捕行动不断,审讯科的任务肯定是辛苦繁重,所以一直都是时刻准备不敢懈怠。
今天的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原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有想到,已经凌晨三点,处座还亲自提审人犯,所有人员赶紧打起精神,马上把侯向晨带到了审讯室,听候宁志恒的指示。
看着眼前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侯向晨,宁志恒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一把抓起侯向晨的头发,沉声喝问:“说,你和银狐联络方式到底是什么?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会让你想死都难!”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审讯人员吩咐道:“准备电椅!”
听到“电椅”两个字,侯向晨的身体本能的一僵,嘴唇颤动了两下,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我已经说了,在蜀都日报的第三版登一则远泽公司的广告,银狐就会主动和我联络。”
“还敢欺瞒!”
宁志恒猛的一拳打在侯向晨的小腹上,痛得侯向晨身形一窝,发出一声闷哼,厉声说道:“给他上电椅!”
几名审讯人员二话不说,冲上前来,把侯向晨再一次按在电椅上,侯向晨顿时焦急地哀求道:“别,别在折磨我了,我什么都说了,真的没有半分隐瞒了!”
就在审讯人员准备推上电闸的时候,宁志恒再次喝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和银狐联络的真正方式,不然我不能够保证你能够活着下来。”
侯向晨嘴里几乎带着哭腔,挣扎着说道:“我确实已经说实话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宁志恒没有多说,一挥手,审讯人员一推手,把电闸合上,一股强大的电流再一次把侯向晨的身躯击打的浑身乱颤,无法形容的极致的痛苦摧残着全身的大小神经,浸透进血管,浸透进骨髓,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从内部脏腑到四肢五官百骸。
侯向晨之前已经多次体验过这种感觉,现在意志力早已经崩溃,没有了精神上的支持,更是无法忍受**上的折磨,不住的高声求饶。
宁志恒挥手示意,审讯人员拉下了电闸,侯向晨的身体这才停止了颤动,人像是已经死去的尸体,僵硬硬的一动不动。
宁志恒再次来到他的面前,沉声问道:“说出来吧,我想你不会愿意再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不然我会无数次地重复,直到把你变成一个白痴。”
侯向晨的眼睛勉强了睁开了一条缝,嘴巴张了张,艰难的说道:“我确实没有说谎,求求你,别再折磨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闻听此言,宁志恒不禁一愣,侯向晨还是坚持不说,他干脆直接问道:“你之前用这种方式联系过银狐吗?”
侯向晨以微弱的声音回答道:“没有,银狐是我的上线,一直和我是单向联系,她知道我的一切身份,她可以随时找到我,而我却不能知道她的情况,除非是特殊情况需要见她的时候,必须要发出联络信号,因为这一个月的几次见面都是她来公司找我,所以根本不用我发出联络信号,我归属她的领导之后,也还没有发出过联络信号。”
侯向晨的解释让宁志恒心神一松,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在蜀都日报上找不到以前的广告也是说得过去的。
他看了看已经缩成一团的侯向晨,想来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志了,这才确认了没有问题,他的时间紧张,不能有片刻耽误。
“每次大概几点见面?”
“我们约定,不出意外都在上午十一时左右。”
“把他带回去!”
宁志恒转身出了审讯室,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必须要赌一赌,因为现在已经是没有选择了。
如果不发出联络信号,明天侯向晨的失踪也很可能引起有心人的猜疑,对驼峰小组成员的抓捕肯定不能再拖了,银狐作为他们的上级,是很清楚他们的身份,这些动静都会惊动银狐,自己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他一把抓起电话,给于诚拨打了回去:“马上按原定计划,发出联络信号!”
“是!”于诚听到宁志恒命令,不敢怠慢,赶紧应声领命,他的时间紧张,需要做得事情很多。
宁志恒放下了电话,抬手看了看手表,不禁担心时间上是否来得及,现在多拖延一分钟有可能让银狐和驼峰小组的成员漏网,所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自己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和侥幸之心。
想到这里,他马上又拿起电话,给行动一科科长魏勇的家中打了过去。
此时还在睡梦中的魏勇,听到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只好迷迷糊糊的拿起了电话。
“我是宁志恒!”
宁志恒的声音响起,顿时让魏勇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处座,您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集合行动一科的所有队员,今天有大行动!”
“是,我马上集合人员!”魏勇高声应答道。
他放下了电话,勉强定了一下心神,便赶紧起身套上军装,抓起床头的配枪,快步出了门。
行动一科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负责执行清剿工作,随时听候宁志恒的命令,具体原因大家都非常的清楚,就是因为在情报一科的三个行动组长里面,有两个都是处长宁志恒的嫡系。
这一次明显是处长要给自己的嫡系铺路,清剿任务过后,赵江和聂天明的提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一切果然如大家所料,处长接手清剿工作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泄密案,这件通天的大案,就这样轻轻巧巧的破获了。
聂天明和赵江作为抓捕重要日谍吉田隆佑,缴获电台和密码本的立功人员,很快就会得到晋升。
而魏勇这个科长就显得比较尴尬了,说是行动一刻配合行动,可是处长从来都是只调派聂天明和赵江的行动组,这两天他亲眼看着情报科和手下的两个行动组忙的脚不沾地,彻夜不眠,就知道接下来的清剿行动动作会越来越大,多少立功的大好机会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与自己无缘,他心中实在是焦急难安。
可他又不敢多说,甚至一句牢骚都不敢有,要知道宁处在军统局的凶名赫赫,自己的靠山黄副局长,又再三强调宁处的命令绝不可以违背,宁处在保定系里的地位可见一斑,魏勇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可是今天晚上处长竟然打电话,让他紧急调动人员,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他参与进清剿工作的重要契机,能不能在这一次功劳盛宴中分一杯羹,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行动二处作为军统局里军事作风最严格的部门,今行禁止是绝没有问题的,很快行动一科的所有人员整装待命,队级以上军官们都在会议室集合。
房门被推开,宁志恒当先一步走进了会议室,赵江等警卫军官在后。
“唰!”
所有军官挺身立正,目不斜视,等候宁志恒的指示。
宁志恒脸色严肃,他看了看屋子里的军官,行动一科除了昨天上午紧急赶往宜昌的聂天明,还有手下的一个行动队,其他的军官们都在这里了。
屋子里共有行动科长魏勇,还有两个行动组长,八名行动队长等十一名军官。
宁志恒坐在主位上,挥手示意,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军官门才动作整齐地坐了下来。
“我说一下情况,就在昨天,清剿行动获得重大突破,我们接连破获两起间谍大案,多名日本间谍落网,同时也掌握了一些重要日本间谍的名单,准备今天进行抓捕,所以大家打起精神来,完成好这一次的抓捕行动。”
宁志恒的话让屋子里所有人,尤其是还一直没有参与到清剿工作的几名军官都是惊诧莫名,他们忍不住相互看了看,心中懊悔不已,间谍大案的破获,足够让他们这些中低层军官获得大量的功劳和资历,他们急需要这些作为晋升的资本,可是一转眼,功劳已经从身边溜走,这让每一个军官都是惋惜之极,暗道还是参与得太晚了。
宁志恒将一份材料放在桌案上面,接着沉声说道:“这一次的抓捕情况目标是日本间谍小组的成员,一共是九名成员,我们已经秘密抓捕了两个,剩下七个人员的名单在这里,材料里面有他们的身份和住址,每一个行动队负责一个人员,赵江带一个行动队归我指挥,另有任务。”
“是!”
“强调一下,你们现在先只是监视,防止他们有逃跑的行为,一旦他们要跑,就立即抓捕,动静要尽量的小,如果没有异动,那就不得擅自行动,要等待我的指令统一抓捕。
我们的行动纪律你们都懂,相互之间不能透漏各自目标的身份,从现在起,所有人员必须三个人以上结伴行动,相互监视,如果有人试图离开或者单独行动,就以内奸处置,马上抓捕,不得懈怠。”
“是!”所有军官都是高声领命!
宁志恒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诱捕银狐,然后再抓捕驼峰小组的其他成员。
但只要知道了这些成员的身份,他就要确保这些人在他的监控之下,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在嘴边飞走了,所以现在就要开始监控。
把资料分发下去,确定各自的目标人员,宁志恒对魏勇说道:“对这七名间谍的抓捕,具体由你来指挥,我要去抓捕另一个重要人物,顾不上这里了。”
魏勇的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得到黄贤正的赏识,宁志恒对他还是放心的,再说行动处占据主场优势,掌握众多资源,人手充足,抓捕目标又都是明确,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魏勇看到处长把抓捕间谍小组成员的任务全权交给他来处理,顿时欣喜万分,这也说明处长是信任他的,他急忙立正行礼,高声说道:“请处座放心,卑职绝不会让一人漏网,否则甘愿军法从事!”
宁志恒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会议室,然后对身后的赵江吩咐道:“你马上去审讯科,把计安民带到我的办公室。”
“是!”赵江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赵江将远泽贸易行的老板计安民带到了宁志恒的办公室里。
宁志恒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计安民,这个人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容貌普通,但是目光中却透着一丝精明,身上服饰衣料比较考究,面容虽然憔悴,倒是还算干净。
他这幅样子还真是出乎宁志恒的预料,在他想来,计安民只怕难逃于诚的拷问,早就应该狼狈不堪了,可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得多,不过这样也好,更符合行动设计的要求。
其实计安民被于诚抓进来之后,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只是一顿恐吓威胁,计安民就彻底交代了,所以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就是精神状况上有一些萎靡。
计安民紧张看着端坐正中的宁志恒,吓得哆哆嗦嗦地不知说什么。
宁志恒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计安民,你不要紧张,我们军统局针对的是日本间谍,对于你这样的中国人,只要肯迷途知返,为我们做事,甚至能有立功表现,我们完全可以给你一条生路,重新开始生活。”
计安民听到宁志恒的话,赶紧点头说道:“多谢长官给我一条出路,我愿意待罪立功,一切听从长官的安排。”
计安民如此的乖巧听话,不愧是商人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宁志恒不再多解释,直接开口说道:“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我问你,每一次看到章芳雯来见侯向晨都是什么情况?”
计安民想了一想,开口说道:“侯向晨的财务室,就在公司后门的附近不远,平常这个后门,我都特意交代,不让员工通过,每一次那个女人都会从后门进入,直接到侯向晨的财务室见面。”
“贸易行里还有别人见过章芳雯吗?”
“有几个职员见过,不过都以为是侯向晨的相好,她每次来都很隐蔽,也就是我知道侯向晨的底细,才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几次,你都是什么时候见到她出现的?”
“都是临近中午时分,大概十一点左右,我想应该是他们提前约好的时间。”
这一点倒是和侯向晨交代的时间吻合,看来侯向晨并没有撒谎,宁志恒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计安民,今天天一亮,你还照常去上班,如果有人问侯向晨的去向,你就找个借口遮掩过去,我会派人跟着你,总之一切都要往常一样,不要让你公司的职员妨碍我们的抓捕,如果抓到章芳雯,我就算你将功折罪,马上放了你,听明白了吗?”
宁志恒需要把侯向晨的失踪所带来的影响,降低到最低,不能让周围的人对此感觉异常,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有计安民这个老板出面遮掩,就算侯向晨不出现,也不会引起别的风波。
计安民听到宁志恒愿意将自己释放,顿时惊喜万分,他自从被抓入军统局之后,就已经心生绝望,军统局在外面的传说中,就如同阎罗殿一般的存在,平民百姓躲之唯恐不及,一旦被抓到了这里,就是平常人都难以活着出去,更何况他这个卖国汉奸,现在有机会留下性命,就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如何还敢说不?
计安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扣头感谢道:“多谢长官您网开一面,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只求留一条活命!”
宁志恒懒得再看他的丑态,对赵江说道:“你带他去洗个澡,简单收拾一下,这个样子太颓废了,还有,他的衣服也有些味道,给他换一身干净的,总之不能旁人看出他刚从大牢里出来。”
行动二处的牢房里空气潮湿,又都是血污阴暗,哪怕只是待了不到一天,计安民的身上难免有些味道,像是宁志恒这样嗅觉灵敏的人,可以很容易察觉到不对。
赵江点头领命,带着计安民下去准备。
此时天色已经见亮,一切都准备就绪,魏勇向宁志恒汇报一声,带着所有的行动人员按照各自选定的目标,全部出发了。
直到于诚打来电话,汇报蜀都日报报馆那边的工作一切顺利,广告也已经按照侯向晨交代的那样,刊登在了第三版面上,再有半个小时,报纸就可以正常出厂发放,很快就会在大街小巷上开始兜售。
宁志恒命令于诚扣押印刷车间所有的人员,一个也不许放走,直至成功抓捕到银狐,才可以放人回家。
上午八点,计安民按照往常一样,走进了远泽贸易行的大门,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普通的青年男子,正是赵江和手下一名身手不凡的行动队员。
在贸易行的前后门,宁志恒都安排了人员监视,他自己则亲自带人守在后门,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坐等着这只银狐出现。
重庆渝中区一处阁楼二层,房门打开,一个青年女子走了出来,她一身的浅色套装,脖子上缠着洁白的围巾,遮挡住下半部面容,慢步下了阁楼的楼梯。
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半左右,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开始了一天忙碌的人们,嘈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这个青年女子在人流中来回的穿梭,很快来到一处咖啡屋门口,眼角的余光左右看了看,这才迈步进了店门,直接来到比较靠里,相对清净的一个包间,点了一杯咖啡,将缠绕的围巾摘了下来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多时,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也走了进来,在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几份报纸放在餐桌上,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刚才去华清宾馆看了一眼,那里的住客都赶走了,宾馆大门上着锁,你在对面住宅区的房子也被查封了,他们的动作真快,听说在第二天,他们就找上门,到处在附近调查你的资料。”
青年女子一听,不禁眉头皱起,低声呵斥道:“你怎么敢回去,如果有人把你认出来怎么办?真是太冒失了!”
这个青年女子正是宁志恒到处追查的日本高级特工,代号银狐的谷川千惠美。
谷川千惠美自从三天前的晚上发现顾正青暴露之后,当机立断化装潜入华清宾馆,在军统局特工的监视之下,直接杀人灭口,随即就撤离了危险之地。
整个行动从起意到完成,做得干脆利落,一击即中后就迅速撤离,不愧是特高课老牌的间谍特工。
之后的这三天里,她也是转换藏身之所,一直是深居简出,不再轻易露面。
对面之人,就是她的助手松野知洋,也就是之前伪装成她的黄包车夫的魏三。
松野知洋低声解释道:“请放心,我并没有露面,只是花了些钱财,找了一个包打听,去问了问大概的情况,人也已经处理了。”
谷川千惠美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松野知洋行事谨慎,精明过人,做事很有一套方法,要不然自己也不会选择他作为助手。
“你是说他们第二天就找到了我的住所?”谷川千惠美轻声问道。
这一点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尽管她在行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但她还是判断,中国情报部门想要从顾正青的被杀,追查到她身上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她的行动迅速果决,堪称完美,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对手很难追查到她的身上。
她之所以选择及时撤离,不过是她常年在情报一线工作,养成的谨慎习惯,只要有一丝暴露的可能,她都不会心存任何侥幸,马上抽身而走,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也正是这种谨慎的习惯作风,让她在多年的谍报生涯里,多次避过劫难,化险为夷。
按照她潜入重庆之后,对中国情报部门,尤其是作为主要对手的军统局特工的了解,她认为这些人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遇到一个精明的对手,通过一些线索寻找到她的踪迹,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可是这一次,对手竟然没有走半点弯路,直接就查到她的藏身之地,难道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发生?
松野知洋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说道:“他们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幸亏我们撤离的及时,不然就无法脱身了。”
谷川千惠美沉默了片刻,也是轻声说道:“这一次我的感觉很不好,顾正青的突然暴露,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当时时间太紧急,我根本没有细问顾正青,一见面就下了杀手,我直觉告诉我,有人在故意逼迫他,逼迫他出现错误,逼迫他来寻找我,为了斩断和他之间的联系,我才冒险出手,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好,甚至反而把我的行踪也暴露了出来,我感觉我们这一次的对手会很麻烦,这段时间还是要避一避风头,我会通知总部,从侧面打听一下对手的情况,到底是谁在主持这一次的行动?”
松野知洋诧异地看了看谷川千惠美,他跟随谷川千惠美多时,知道她虽然是女子,可是头脑精明,处事果决,凡遇大事,也从来都是镇定如故,从容应对,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谷川千惠美有这样紧张的反应。
松野知洋说道:“听说我们在军统局那边的内线地位并不高,总部一直要求我们发展和策反军统局的高级特工,可是进展甚微,也不知道能不能查找到有用的信息!”
谷川千惠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对这条工作线并不了解。
松野知洋再次说道:“你已经露了面,确实是太不安全了,这段时间和情报小组的接触,还是暂时停止吧,尽量用电报联系。”
谷川千惠美微微一笑,说道:“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重庆城地形复杂,人员已经多达百多万,中国特工想要从这大海里捞针,找到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只要小心一些,稍微改一下装扮,也没有什么问题。”
松野知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谷川千惠美的助手,一切当然以她的意志为主。
“这是今天的报纸!”他把桌案上的报纸推到谷川千惠美面前。
谷川千惠美手下的情报小组,都是利用重庆发行的报纸,来传递各种信号的,只不过选择的报纸不同。
谷川千惠美拿起这几张报纸,逐一仔细翻看,《丰都日报》,《朝报》,《大名报》…《蜀都日报》。
很快,谷川千惠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当天的蜀都日报的一页版面,脸色也变得深沉,嘴角微蹙,只见上面赫然刊登着一则远泽贸易行的广告。
松野知洋马上看出了异常,但是他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等候着,良久之后,谷川千惠美这才放下报纸,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松野知洋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驼峰小组出事了!”
远泽贸易行里,老板计安民守在办公室里,职员们也都处理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一切情况如常。
贸易行后门口的不远处,坐在轿车后面,透过玻璃窗监视着动静的宁志恒,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时间,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在十一点整。
今天的行动马上就会见分晓了,抓住银狐,是重创日本谍报组织的关键,就是以宁志恒的城府,心里也不禁感觉有些紧张。
所有的埋伏人员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猎物出现,只等着处长一声令下!
可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十一点半,十二点…,宁志恒的耐心在逐渐消磨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来越不确定,这种情况,在他的谍战生涯里,可是并不多见。
这些年来,他每一次处理情况,都是设计周密,胸有成竹,很少有像这一次,心中忐忑不定,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法确定。
时间到了中午一点,宁志恒不再犹豫了,他马上对身边的行动队长冷青吩咐道:“通知魏勇,马上实施抓捕!”
这个时候宁志恒已经知道,抓捕银狐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失败的原因非常明显,那就是侯向晨交代的联络信号根本就是假的,甚至,根本就是发出的示警信号,自己被人当成傻子一样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