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宁志恒正在紧张处理手中的公务,毒品案的造成的影响彻底释放出来,两天的时间,重庆城已经是满城风雨,就连普通老百姓也开始在街头巷尾纷纷议论此事。
此事在国党政府更是引发了一场大地震,日本间谍竟然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在各大部门里迅速发展了这么多的间谍,可见国党政府部门犹如一个破筛子,管理混乱,到处漏风,政府官员无能昏聩至此,委座为此是大发雷霆。
于是不少高官受此案牵扯纷纷落马,新的一批官僚们迅速上位,重庆官场上着实掀起了一场大的风波。
至于牵扯其中的中统局,更是损失惨重,几位高层被轮流叫到统帅部,委座当面严加训斥,下令中统局展开自纠自察的活动,中统局至此在委座面前丢尽了颜面。
很快其中一个和汪鸿才来往密切的高层被内部审查,关进了大牢,成为中统局内部斗争的牺牲品。
至于局座更是春风得意,委座对军统局的清剿行动大加赞赏,对这半个月以来的工作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让局座再接再励,彻底清剿日本人在重庆的间谍网。
因为毒品案的牵扯的事务太多,书写结案报告,斟酌叙功报告,处理缴获的资产,这一大堆的事情,让宁志恒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此时他就在翻阅几册缴获清单,听取总务科长简正平的汇报。
“处座,经过这两天初步的统计,毒品案的缴获堪称巨大,其中玫瑰小组的缴获就有不少,大量的现金,金条,武器,还有部分药品,至于那二十一名被策反的汉奸更是家产丰厚,他们都是握有实权的政府官员,有些人的名下还开有各种产业,就单单汪鸿才一个人,就开有两家商贸公司,光是地皮就有好几块,现在都已经作为敌产,被我们查封,其它的汉奸也是如此,我拢了拢,光是现金和金条,加起来大概就价值八十万美元,还有一部分的银行存款,高级轿车有十六辆,至于其它产业比如房产和商贸公司,现在还在预估中,这个过程比较慢,不知道这一部分产业,您有什么安排?”
宁志恒听完之后不由得半晌无言,他没有料到毒品案的缴获竟然会这么多,尤其是这些汉奸,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简直肥的流油,这些财产加起来,足足抵得上自己在上海一年的走私收入了。
果然战争和掠夺,才是收敛财富最快捷的途径啊!
宁志恒沉思了片刻,边开口说道:“把现金和黄金都折合成花旗银行的美元本票,我要尽快给两位局座送去,银行的存款要及时处理,至于那些轿车就先放在库房里,加上查封的那些公司和产业都要尽快出手,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太扎眼,对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都要酌情重赏,一会我会拟个条程给你,按照这个标准尽快发放下去,大家辛苦了这些天,也该犒劳犒劳!”
这些缴获的产业只需要在账面做点文章,象征性的留一点在公账上,剩下的大部分资产,当然都会从上而下的分配清楚,宁志恒并不差这些钱,所以除了孝敬给两位局座的部分,其它的都会发放补贴出去,也算是给行动二处人员谋一些福利。
简正平连声答应,却没有离开,而是面带犹豫之色,好半天没有出声。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汇报?”宁志恒自然一眼看了出来,抬头淡然问道。
听到宁志恒的询问,简正平脸色一正,终于出声汇报道:“处座,我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说!”
“我发现有人在这一次毒品案的办理中,有严重的贪墨行为,甚至隐匿口供,欺瞒上官,请处座明察!”
“什么人?”宁志恒身形一顿,冰冷的目光射向简正平。
自己三令五申地告诫下属,不要在这件大案里伸手,可还是有人管不住手脚,这让宁志恒顿时心生杀意。
简正平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就是三科科长鲍鸿!”
果然是他!宁志恒暗自点头,他对于行动二处的这些手下也不是一点了解都没有,相反,他回来之后,从卫良弼那里仔细地了解了手下军官们的办事能力,性格秉性,甚至还有他们的习惯喜好。
他不止是对敌人,就是对身边的人也是尽可能的多加调查和了解,这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在上海情报科,宁志恒就可以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手下每一个特工的资料。
对于鲍鸿,卫良弼的描述是做事能力很强,但却是一身的毛病,尤其是贪财,为了钱,搞出了不少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个人果然是管不着自己,到底是撞到手里来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正好也省了自己的一番手脚,就算这个家伙倒霉!
宁志恒沉声说道:“你仔细给我说一说!”
于是简正平就详细叙述了自己调查到的所有情况,最后说道:“处座,以鲍鸿为首的这一伙人一向是贪赃枉法,胆大妄为,这一次处座您再三交代,不得在毒品案伸手舞弊,可是他却顶风作案,在交给我的缴货清单上,竟然没有光耀商行的名字,这贪墨的数额太大了,我实在是不敢隐瞒,所以才请处座示下。”
宁志恒静静的看着简正平,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行动二处的这几个科长,大多都是黄贤正的旧部,可是彼此也不是铁板一块,勾心斗角之事时有发生,这位总务科长和鲍鸿的矛盾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看来,简正平是要借自己之手,对鲍鸿下手了。
不过这也正和宁志恒的心意,他虽然是行动二处的主官,可是久不露面,在行动二处欠缺威望,早就想找个出头鸟立威,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
现在就有人把倒霉鬼送到手里来了,不仅可以立威,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清除异己,进而为自己的嫡系铺路,仔细算起来,这真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这个简正平果然会做人!
宁志恒将手中的账册扔在桌子上,再次问道:“证据确凿吗?”
“千真万确!”简正平上前把一份文件递交到了宁志恒的面前。
“这是我们调查光耀商行的一些材料,里面都表明,光耀商行的确是江畴的产业,而且我们又暗中提审了江畴,再次确定了他的口供,他也老实交代了,光耀商行的所有问题,这都可以证明鲍鸿的贪墨行为。”
宁志恒打开抽屉,取出了鲍鸿上交的审讯记录,抽出江畴的那一份,仔细查看着,果然里面根本没有提到光耀商行的任何记录。
简正平再次说道:“处座,我们还有人证!”
“人证?是谁?”
“是鲍鸿手下的行动队长侯时飞,这个人品性刚直,和鲍鸿一直是格格不入,看不惯他的行为,并暗中收集了鲍鸿在军中办案的舞弊证据,这一次也是他秘密调查跟踪了鲍鸿以及他的手下,所以我才能够查明详情,如今他愿意出首佐证,和我一起指证鲍鸿,请处座明察。”
宁志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简正平做事果然仔细,动手之前策划周密,行事谨慎,没有给鲍鸿留下丝毫的破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来是可以动手了。
“侯时飞在哪里?”
“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候,需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叫过来吧!”
不多时,侯时飞就来到宁志恒的办公室,宁志恒仔细盘问了一遍,终于确认无误。
“你们和我去审讯科,我要亲自提审江畴。”
说完,宁志恒将江畴的审讯记录和缴获清单拿在手中,起身快步出了办公室,简正平和侯时飞紧随其后。
而与此同时,在行动三科科长鲍鸿的办公室里,他正和他的心腹解光霁低声交谈着。
解光霁笑呵呵的说道:“科长,这可是一个商行啊!铺面,地皮,货物,轿车,这些加在一起,就算是折价出手也绝对是一笔巨款,我们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鲍鸿也是春风得意,心满意足,他回想着昨天晚上清点着满箱子的古玩和金条,大把大把的美元和英镑的情景,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水,轻轻哼了两句小曲,这才说道:“你还别说,挣什么钱也不如这抄家来的快,以前咱们兄弟提心吊胆的挣点辛苦钱,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次来的丰厚,照这个样子再干几票,就什么也不愁了。”
说到这里,他又低声嘱咐道:“东西赶紧出手,然后和弟兄们分清楚,这年头还是把钱拿在手里踏实。”
鲍鸿做事倒也讲究,他对手下的亲信还是不错的,这大头的好处吞到肚子里,剩下的也就散给经手的军官们,尤其是解光霁,这是自己的头号心腹,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参与,所以好处也给的最多。
解光霁点头答应道:“您放心吧,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不过科长,这个江畴可是一个大麻烦,找个机会还是要灭了他的口,不然终究是个隐患,当时趁着审讯的时候灭口就好了。”
解光霁一直是鲍鸿最得力的助手,其人做事仔细,考虑的也就多一些。
鲍鸿却是不以为意,摆手说道:“你太小心了,不过是一个已经审结的汉奸,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价值了,谁会去再想着追问家产的事情,再说,真的在审讯中杀了他,审讯科的人也不是瞎子,搞死一个日本间谍也不是小事情,反而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就这样吧,我们不说,谁也不会多事的,再说了,就是漏了风也无所谓,这党国上下,哪个不贪,我们抽点过手的浮财,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大不了让局座骂一顿就是了,还能怎样?”
鲍鸿是从军多年的老**了,学了一身的毛病,但却自恃是黄贤正的亲信,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解光霁却是皱眉说道:“以前倒是无所谓,卫处看着局座的面子也不多事,不过我看宁处可不是个省事的,人的名,树的影,他的阎王之名可不是凭空来的,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啰嗦!”
鲍鸿没好气的白了解光霁一眼,“谁主事不唱几句高调,不让我们伸手捞好处,难道让我们这些兄弟喝西北风去,再说,就是出了事,局座一句话,他能奈我何?”
鲍鸿虽说心中对宁志恒也是有几分惧意,可是利益当头,钱字当先,什么也顾不得了,最多不过是被黄贤正训斥几句,难道还能少层皮?
审讯科的牢房里,宁志恒亲自证实了江畴的口供,这才起身出了门,转头对韦佳木吩咐道:“对江畴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他。”
“是!”韦佳木急忙点头领命。
宁志恒出了审讯科,马上对赵江吩咐道:“你去通知行动三科,让他们队级以上的军官都到会议室集合。”
“是!”赵江领命而去。
宁志恒转头又对侯时飞吩咐道:“你去鲍鸿的住所,把他的家给我抄了,把东西都带回来,我看他如何抵赖!”
“是!”侯时飞满心欢喜地离去,他知道这一次鲍鸿再也没有机会脱身,宁处这是真要拿鲍鸿开刀了。
十分钟之后,行动三科的军官们齐聚会议室,这些军官们接到通知后都不知详情,还以为这又是一次抓捕行动,有的人还兴奋的窃窃私语,相互询问打听。
鲍鸿左右看了看转头对解光霁问道:“怎么缺了侯时飞,这个家伙在搞什么?这个时候不见了,等回去看我不收拾他!”
解光霁也回头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没有通知到,不过这个小子阴的很,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
就在军官们低声交谈的时候,赵江带着一队警卫走进了会议室。
众人抬眼一看,顿时心头一震,以前开会,可从来没有警卫队进入,这是要出事。
果然,就在大家暗自猜测的时候,赵江上前一步,沉声喝道:“奉处座命令,鲍鸿,解光霁,任明远,向飞英,寇胜轩,你们交出配枪,跟我走一趟吧!”
赵江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军官们都是身形一颤,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鲍鸿等五个人的身上。
鲍鸿等人更是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鲍鸿立时站了起来,可就在他一动作的时候,所有警卫的枪口都对准了他。
赵江冷笑一声,他安排周密,不怕这些人犯浑,再次冷声问道:“鲍科长,怎么?你还敢抗命?”
军统局军法森严,胆敢以下犯上,违抗直属长官的命令,就是重罪,在军前,是可以当场击杀的。
被众多的枪口指着,鲍鸿的身形顿时一僵,他犹豫了片刻,才冷哼了一声,将腰间的配枪缓慢取出,放在桌案上。
其他被点名四个军官见状,也只好乖乖的将配枪放在桌案上,有警卫队员上前把配枪收走,并将他们反手戴上手铐,左右挟制住。
鲍鸿强行挣扎了一下,却被死死地按住,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江,高声说道:“我要见处座!”
赵江面带不屑地看着他,沉声说道:“处座公务繁忙,等有时间了,会见你的,鲍科长,还是我来接待你吧,不得不说,你的胆子还真大,处座再三强调不得在毒品案中伸手贪墨,你偏偏顶风作案,好家伙,一个商行一口就吞下去了,真是有魄力!”
赵江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鲍科长故态复萌,又行贪墨之事,不过这一次显然过不了关,被宁处直接当众抓捕,看来不可能轻易放过了。
鲍鸿等人都是脸色一暗,知道自己的事情漏了风,相互看了一眼。
赵江没有再多说,直接挥手示意:“带走!”
警卫上前将这五名军官推了出去,赵江这才回对屋子里的其他军官说道:“大家回去不要乱走动,赵某奉命调查此事,一会如果有事情要问,还请大家配合。”
说完,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屋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一言。
宁志恒对鲍鸿这些人是不屑一顾的,对付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都懒得出面,可是对鲍鸿身后的黄贤正却是不敢怠慢,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向这位局座解释。
于是鲍鸿等人被关入新改建好的审讯科牢房,五名军官被分别关押,赵江主持审讯,随之而来的审查迅速展开。
不止鲍鸿家中的所有财物被侯时飞带了回来,就是其他四名军官的住所,也被仔细地搜查,带回了大量的财物。
同时赵江的调查工作也很顺利,有简正平和侯时飞提供的足够证据,再加上鲍鸿行事作风跋扈,做事并不低调,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愿意捅破而已,可是现在上峰追究下来,就完全不同了,很快三科的其他军官都被赵江一一叫去谈话,证据越来越多,很多事情再也隐藏不下去了,纷纷露出了水面。
没用一天的时间,赵江就把所有的案情查的清清楚楚,整理好资料向宁志恒复命。
“处座,问题都搞清楚了,这几个人真是胆大包天,他们不仅在军中办案的收受贿赂,包庇违纪军官,还抓捕无辜,敲诈勒索,并多次倒卖库存的药品和物资谋取暴利,这一次更是贪墨数额巨大,最少价值七万美元,这还不算一些不动产业,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倒卖军火…”
“倒卖军火?”宁志恒眼睛一眯,他没有想到鲍鸿等人竟然连这种犯忌的事情都做。
赵江点头说道:“鲍鸿找各种借口报损枪支弹药,不断地从装备科里领取了大量的军火装备,都是最好的装备,高价卖给渝北的帮派势力,同时还收取一定数额的保护费,甚至为当地的赌场撑过几次场面。”
黄贤正手里管着军统局的装备供应,鲍鸿借这个关系多领一些军火装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倒卖军火,这些人简直被钱烧昏了脑子。
宁志恒讶然说道:“这些家伙真是疯了,渝北紧靠京畿,他竟然敢在这里散货,还卖给地方势力,数量大吗?”
“很大,三科的常备库存几乎是空的。”赵江回答道。
“从他们的家中搜出了大量的财物,尤其是鲍鸿,光宅子就有三处,现金,金条,古董应有尽有。”
宁志恒听完不禁气极而笑:“这些人倒是生财有道,对这些人的审讯情况如何?”
赵江摇了摇头,汇报道:“我只是搜寻证据,现在那些经手的人员都已经承认了事实,人证物证俱在,可是他们五个人还都是一口咬死了不认,按照您的指示,我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刑讯,只是简单的问话,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开口的。”
宁志恒淡淡地说道:“死鸭子嘴硬,不过开不开口也无所谓了!”
他没有对鲍鸿等人上刑,是因为他还要给黄贤正一个解释,把人打残了,即使是拿到了口供,到时候让人以为是屈打成招,效果反而不好。
反正现在罪名已经够了,凭着手中这些材料,任何一条都足以将鲍鸿等人执行军法,宁志恒觉得可以去面见黄贤正了,把情况当面汇报清楚,不然为此生出嫌隙,就不值得了。
这个时候简正平前来求见,他进入办公室后,将手中的公文包递交到宁志恒面前,低声汇报道:“处座,这是花旗银行现金本票,一共八十七万美元,按照您的吩咐,每张十万美元。”
宁志恒打开查看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简正平问道:“缴获回来的古玩字画在哪里?”
简正平赶紧回答道:“就放在小库房里,我会尽快出手折现。”
“带我看看!”
行动二处有自己的秘密库房,里面保存着紧要的物品,平时只有两位处长和总务科长简正平才可以进入。
宁志恒和简正平来到二处的小仓库里,从这一次缴获古玩里,挑选了四件最珍贵的物件,包装好放入木箱里,看着天色已晚,这才离开二处,向黄贤正的住所赶去。
而在这个时候,黄贤正家中的客厅里,黄贤正正在拿着电话筒破口大骂:“他还想见我?我的脸都让他丢尽了,这些年他到处惹事,我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要不是看在他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早就把他处置了,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份心,听天由命吧!”
说完,一把扣下电话,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勉强按耐住了起伏的心绪。
电话那边的韦佳木听到电话那边的吼声,嘴角上露出得意之色,他放下了话筒,神态轻松地走出办公室,很快来到关押鲍鸿的牢房门口,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口看着里面的鲍鸿。
鲍鸿看见韦佳木,赶紧几步冲了过来,急声问道:“老韦,怎么样,你通知局座了吗?”
鲍鸿知道这一次的情况严重了,事前居然没有一点询问,就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下令抓捕,最后连面都不见,自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不给一点回环的余地,看来宁志恒是要来真是了。
韦佳木看着鲍鸿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快意,鲍鸿自从被关押进来之后,一直试图向黄贤正求助,于是多次恳求韦佳木为自己打一个电话。
韦佳木虽然也讨厌鲍鸿,甚至暗中帮助简正平算计他,但他一时无法判断黄贤正对鲍鸿的真实态度,生怕这一次会和以前一样,闹到最后,还是黄贤正一句话,鲍鸿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到时候再找自己的麻烦就不好了,毕竟鲍鸿在二处的地位和职务都在自己之上,于是思虑良久,最后还是替鲍鸿给黄贤正打了一个电话,试探一下黄副局长的态度。
可结果很清楚,黄贤正一听韦佳木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大发雷霆,直接就回绝了鲍鸿的要求,这是干脆舍弃不管他的死活了,韦佳木心中立时有了底。
“老鲍,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电话我也替你打了,可是局座就一句话,让你死了这份心,听天由命!”
鲍鸿一听韦佳木的话,顿时如遭雷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声好喊道:“你在胡说,我跟随局座多年,他怎么会不管我,你是在骗我,你根本没有打这个电话,对不对?”
鲍鸿的吼叫让韦佳木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声说道:“老鲍,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局座说的很清楚,他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这一次不会给你擦屁股了,我也劝你死了这份心,宁处这一次当众拿你,就是不给你脱身的机会,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韦佳木不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去。
等宁志恒赶到黄贤正的家中,余秘书早就等在门口迎候,看着宁志恒诧异的眼神,余光佑笑着说道:“局座早就知道你要来,让我出来等你,这不,刚出来你就上门了。”
宁志恒心中顿时了然,行动二处的人员多是黄贤正的旧部,抓捕鲍鸿等人,调查贪墨,这样大的事情,肯定有人给黄贤正图通了消息,所以黄贤正料定自己会来登门。
“局座真是料事如神,我差点当了不速之客。”
宁志恒笑着和余光佑打着招呼,然后从赵江等人的手上抱过木箱,随着余光佑进入客厅大门。
黄贤正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恼怒之色,他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宁志恒走了进来,笑呵呵地挥手示意,说道:“破获毒品大案,你这一天忙的不可开交,难得歇歇,怎么有空过来了。”
宁志恒将手中的木箱放在一旁,这才来到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道:“这一次的缴获甚多,里面有几件好东西,我这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黄贤正一听,高兴的说道:“能让你说好东西的,必然差不了,只是我这里都快放不下了,哈哈!”
宁志恒和黄贤正又闲聊了几句,便直接将两张银行本票推到黄贤正的面前,接着说道:“毒品案已经结案,缴获正在统计之中,这是我给您准备的。”
黄贤正接过来一看,立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次的缴获有这么多?”
宁志恒摇头说道:“比您想象的还多,这只是一部分现金,之后的房产地皮还要慢慢出手,我打算给二处的人员都发放一些,参与案件的军官们重点奖励,散一散也就差不多了。”
“你是主官,你拿主意吧!”
黄贤正哈哈一笑,将银行本票放在一边,这才又轻声说道:“你这次来是因为鲍鸿的事情吧?”
宁志恒直接点了点头:“您都知道了?”
“其实你不用跑这一趟,一切以你的意思为主,我早就说过,这些人是用来做事的,做得好就留下,做不好换了就是了,你不用顾忌我。”
黄贤正的语气诚恳,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这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宁志恒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半天,宁志恒才轻声说道:“这,这话是如此,不过鲍鸿毕竟是您推荐的人,我还是要给您一个交代的。”
黄贤正惊叹了一声,缓声说道:“你不说也我知道,鲍鸿跟随我的时间确实不短了,我是顾念旧情,对他也是刻意的提拔关照,可是他太让我失望了,为了几个钱财屡屡生事,我也是烦了,早就有心把他打发到军中出去,留在总部早晚是个祸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宁志恒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这才明白黄贤正的意思,原来这是在以退为进,嘴上说着让他随意处置,实际上还是要试图把人放出去,保他一条性命。
宁志恒当然不可能留下鲍鸿的活命,他的心性狠辣,做事果决,向来都是做事做绝,一旦为敌,就必须一击必中,置人于死地,怎么可能优柔寡断,给自己留下隐患。
看着宁志恒脸色不对,黄贤正就知道不好,他是个念旧之人,嘴上说着不管鲍鸿,可还是不忍看着鲍鸿丢了性命,这才摆出姿态,试图为鲍鸿求情,现在看来,此事只怕是不成了。
“怎么,他的问题很严重吗?”黄贤正语气轻缓的问道。
宁志恒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开口说道:“这个鲍鸿确实让我很头疼,几次三番在下面搞小动作,老实说,如果只是贪点钱财,我看在您的面子上,怎么也要留他一条性命,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会和他太计较,不过这个人胆大妄为,竟然倒卖军火,还把精良的武器卖给地方势力,而且就在渝北,就在京畿腹地,这件事可就太敏感了,如果无事还好,如果出了事,那可就连累我们整个二处,我是不想汪鸿才的事情在我们身上重演,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这个混蛋敢做这种事?”
黄贤正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他只是知道鲍鸿贪图钱财,收受贿赂,确实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和川地的地方势力有所勾结。
其实在黄贤正的心里,就是倒卖军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黄副局长也没少做这种事情,可是前提是不能不长脑子,鲍鸿把军火卖给重庆的地方势力,不用说,最后这些枪支一定是转到本地地方军阀手里了。
要知道重庆这个地方情况非常复杂,当时是委座花费了巨大代价,使尽了手段,才迫使川军首领让出来的,可是川地的地方势力一直是中央刻意打压控制的目标,重庆地区更是严防重点,这个鲍鸿竟然不知死活,做这种为忌的事情,确实是后患无穷。
黄贤正郑重问道:“情况属实吗?”
宁志恒取出一个公文袋,放在黄贤正的面前,再次确认道:“您看一看吧,这个鲍鸿简直就是惹事的根苗,我的意思还是及早处置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黄贤正打开公文袋,取出里面的调查文件仔细的翻阅着,很快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里面的调查资料非常详细,历数了鲍鸿等人的违法乱纪,贪墨舞弊等行为,尤其是倒卖军火,谋取暴利,一笔一笔记得非常清楚,还有一些人证都是黄贤正认识的下属,一看就是证据确凿的真实情况。
“啪!”
黄贤正一把将文件拍在桌案上,他没有想到鲍鸿等人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毫无底线,按照这上面的内容,杀他十次都够了。
黄贤正手指关节用力敲击着桌案,忍不住出声叹道:“真是养虎为患啊!他们怎么敢…”
宁志恒接着说道:“局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鲍鸿的事情还是要低调处理,我看就以贪墨为名,快速将他们处置了,以免夜长梦多!”
黄贤正这时再也没有求情的心思,他是经年的老特工,也不是一味的老好人,顾念旧情也要看情况,一旦威胁到保定系的利益,他也是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于是重重的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几个人都不能留,经手的人也要除掉,还有那个购买军火的家伙。”
宁志恒轻轻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局座放心,这件事情让我师兄去做,伪造一个事故,不显山不露水,不过一个土匪,还能如何?”
“那就尽快动手。”黄贤正长出了一口气。
沉默了半天,再次说道:“对鲍鸿等人就以军法处置,立刻执行,之后我去再走程序,对了,行动三科一下子空缺这么多的军官,你这里有什么打算?”
黄贤正久历官场,精通世故,原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很清楚宁志恒这么坚持除掉鲍鸿,只怕早有打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才是。
宁志恒当下也没有客气,他这次来就是要和黄贤正说清楚这件事的,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好一些,就怕藏着掖着,反而心生猜忌。
“局座,我这次回来,只觉得人地两生,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所以想着提拔一些得力的人员,所以我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聂天明很适合担任三科的主官,不知您意下如何?”
“聂天明?”黄贤正略微沉吟了一下。
“局座,聂天明您是熟悉的,此人也是黄埔毕业,加入军情处,当年我担任行动组长之时,因为人手不足,向您求援,还是您为我推荐了霍越泽和聂天明等人,算起来他才是您的旧部,而且此人精明能干,能力出众,这一次远赴宜昌抓捕松石小组表现也很出色,所以我认为提拔他为三科科长,是最适合的人选。”
其实宁志恒的心目中最佳的人选是赵江,相比于聂天明,孙家成和赵江才是自己最信任的嫡系,那是自己从一名普通的行动队员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对自己是绝对的忠心。
可是现在形势不由人,孙家成被捆在谭锦辉的身边不能动用,赵江的起点过低,原本只是一个大头兵,并不是黄埔毕业,这一点注定了他之后的仕途远不如聂天明顺利。
更主要的原因,行动二处是黄贤正直属领导,提拔的人选必须要让黄贤正认同,而聂天明之前也算是黄贤正的人,在这一点上,更容易让黄贤正接受。
果然,黄贤正思虑再三,也觉得聂天明这个人选不错,既是自己的旧部,又是宁志恒的嫡系,双方都很认同,这样的结局岂不是皆大欢喜。
于是黄贤正大手一挥,拍板定案,点头说道:“好,我看很好,至于其它职务就无关紧要了,你自行安排,就不用告知我了,总之适合工作需要即可。”
两个人一切商量妥当,心中再无疑虑,自然是两厢情愿,尽如人意,于是黄贤正又拉着宁志恒鉴赏他带来的古玩物件,一时相谈甚欢。
第二天的早上,审讯科牢房里,韦佳木带着几名手下来到鲍鸿的牢房门,用钥匙打开牢门。
“老韦!”里面的鲍鸿赶紧站起身来。
韦佳木一挥手,身后的审讯人员将一个食盒端了过来,将里面的几样精致的饭菜摆在桌案上。
“这,这是什么意思…”
鲍鸿一看顿时神魂皆冒,他指着饭菜盯着韦佳木,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韦佳木轻叹了一声,缓声说道:“老鲍,按照规矩,处置违纪军人,要送你们一程,你我同事一场,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可能?”
鲍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动二处的所有科室接到通知,尉级以上军官,于午时三刻集中在校场之上观刑。
“观刑?”
魏勇缓缓地放下电话,一时之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刚刚抓捕了鲍鸿,今天就要执行军法,这结果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鲍鸿和他一样都是黄贤正的旧部,当初被黄贤正一起选中担任二处的行动科长,虽然说鲍鸿的品行恶劣,可是就这样被执行军法,他也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从抓捕到执行,这个过程太快了,难道就为了那一点贪墨?难道宁处就一点不顾忌黄副局长的态度?
其实军中风气如此,大家从中捞一些好处,都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这一次毒品案,宁处再三交代不可贪墨,魏勇因为对宁处畏惧颇深,所以没有伸手,可偏偏鲍鸿这个家伙真的没有忍住,撞到了宁处的手里。
在昨天当众抓捕鲍鸿之后,按照魏勇之前的判断,鲍鸿此次必受重罚,但最多是降职,甚至发配到作战前线,但这么快就被直接枪毙,还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在这一刻,魏勇再一次被宁志恒果决狠辣的铁腕手段所惊吓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魏勇这才回过神儿来。
“进来!”
推门而进的正是手下的行动组长聂天明。
魏勇一看是聂天明,也马上站起身来,脸色也变得眉眼舒展,笑呵呵地说道:“天明,有事情找我?”
聂天明几步上前将手中的单据递交魏勇的桌案前。
“科长,这是这个月的装备损耗和申请单,还有之前去宜昌的一些经费,麻烦您给签个字!”
魏勇二话不说,直接从从桌案上的笔筒里取出钢笔,大笔一挥给签上大名。
聂天明一看魏勇看都没看,就如此痛快签了字,嘴里也陪着笑说道:“本来前几天就应该提交,可是这几天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晚了几天,多谢科长体谅。”
说完拿起单据就要退出去,却被魏勇出声喊住。
“天明!”魏勇几步上前一把搂住聂天明臂膀,亲切地说道:“你这小子可不地道啊!你这晋升少校军衔都几天了,也没有说请大家喝一杯,是不是打算一毛不拔,躲了这一顿?”
聂天明看见科长难得这么好兴致,也赶紧笑着解释说道:“科长,看您说的,我此次晋升,本来早就要请诸位长官和同事们庆祝,可是您也知道,这些天来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我和赵组长说好了,等忙过了这一段,我们一起请科里的同事们聚一聚。”
“好,一言为定,我等着吃你们这一顿,哈哈!”
说完,魏勇声音放低,略带神秘的接着说道:“天明,听说了吗?鲍鸿这些家伙倒了灶,午时三刻就要执行军法,这一次处长是来真的了!”
调查审讯鲍鸿案件的是赵江,聂天明虽然没有接触,不过他跟随宁志恒的时间长,是深知宁志恒的做事风格,自从知道鲍鸿被当众抓捕,就知道他们已经死定了。
此时听到魏勇的话,也并不意外,点头笑着说道:“这也是意料中事,鲍鸿此人不知厉害,自己撞到枪口上,以处座的为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魏勇有些犹豫看了看聂天明,接着说道:“黄副局长那边就没有给打个招呼吗?”
聂天明一愣,这才知道魏勇的意思,只好摇头说道:“这您问错了人,您应该问一问赵组长,他一直跟在处座的身边,不过,我看黄贤局长是不会为鲍鸿出头的,宁处是保定系的旗帜人物,黄副局长难道真的为了鲍鸿这个家伙,驳了宁处的面子?”
魏勇不觉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这些旧部在黄副局长心目中也不过如此,顿时意兴阑珊,突然他看了聂天明一眼,又是眼珠一转,低声说道:“啧!天明,这一次鲍鸿出了事,这三科科长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你可是宁处的嫡系,这又刚刚升了少校,我看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魏勇的话让聂天明心头剧震,他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之前他一直没有意识到,是因为暂时还没有从原来的身份转换过来。
几天前他还只是一个上尉军官,按理来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接替三科科长的职位,可是现在已经晋升少校,成为国军序列里的中级军官,虽然担任行动科长,自己的军衔还有些低,可是自己的靠山是二处的军事主官,只要宁处同意,以少校军衔担任行动科长,也不是不可以的,之前自己就是以上尉军衔担任行动组长,不也是低衔配高位,现在看来自己的希望还真是极大的。
别看二处里不乏比自己军衔高的军官,可是轮到背景,却是没有人和自己相比,毕竟处座的嫡系都在上海,在重庆二处的人手,除了现在外出执行任务的孙家成,就只有自己和赵江了。
聂天明这个时候忍不住心头一团火热,随之又是一阵焦虑,他很清楚,轮到亲近程度,孙家成才是处座的绝对心腹,不过看处座的安排是要留在身边的,而赵江也是处座最为相信的亲信,不然现在也不会代替孙家成的位子,被调到身边担任警卫队长,相比之前两个人,自己其实还是要差一步的,而且赵江这一次也晋升为少校,从军衔上来说,三个人都是少校,大家的起步都是一样的。
官场之上最讲究的就是机遇,所谓官运亨通,就是指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帮你,刚刚得到晋升,上面就有空缺出现,而且还是自己的靠山说了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绝难遇到的,这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抓住,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聂天明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患得患失。
看着聂天明若有所思的样子,魏勇轻轻地拍了拍聂天明的肩膀,语气郑重的再次说道:“天明,这一次的机会可太难得了,如果处座选中了你,以后我就要仰仗你了,到时候可要你多多关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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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天明听到魏勇的话,心中难以平静,可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科长您说笑了,别说我这里希望不大,就是真得了处座的看重,以后还是要请科长您多关照啊!”
魏勇听完也是哈哈一笑,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位手下如果真是得了机遇,平步青云,那他以后在行动二处的各科科长里,就是头把交椅的位子,有了宁处和卫处这样的靠山,难道自己等人还能与之争锋吗?
两个人又相互闲聊了几句,魏勇这才说道:“那就这样,你去通知你手下的尉级以上军官,午时三刻去校场集合,之后就可以见分晓了!”
聂天明点头领命,转身匆匆出了办公室。
午时三刻,二处的校场上,上百名军官们整齐列队,赵江带领手下的行动组担任行刑队,行动队员将鲍鸿等五名违纪军官推了出来。
鲍鸿等五人面如死灰,他们被反手带着镣铐,被人拖拽着带到了校场中央,看着他们的惨状,众位军官们忍不住一阵心惊。
很快宁志恒和卫良弼迈步来到了校场,所有军官行注目礼,宁志恒缓缓几步向前,对着众人高声说道:“今天是对违纪军官执行军法,鲍鸿等五人违抗上命,隐匿案情,知法犯法,贪污舞弊,实为我党国军人之耻辱,大家要引以为戒…”
可是没有等宁志恒说完,早就压抑不住恐惧之心的鲍鸿就高声喊道:“处座,我们是现役军官,你不能不教而诛,就算是贪墨了些浮财,可也不至于要我等的性命吧,还望您能看在局座的面子上,饶了我们这一回!”
从昨天被抓捕到现在,鲍鸿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宁志恒,即便是想求饶,也找不到正主,现在死到临头,如何肯甘心就戮,自然是想着死中求活。
此言一出,其它四名军官也是纷纷求饶,在行刑队员的挟制之下,挣扎向前,试图求得一条活命。
宁志恒哪里管的了这些,他今天的意图就是快刀斩乱麻,尽快处死这些家伙,同时杀人立威,杀鸡儆猴,让二处其他的人看一看,军事主官的权威不容挑衅,敲打行动二处里的异己分子,让他们知道,违抗自己命令的下场。
对于这些人的求饶,宁志恒根本不以为意,他直接挥手示意,行动队员们就要把这几个人推到一边行刑,可是鲍鸿倾尽全力,身形一晃,爆发出一股力道,挣开左右队员,他看着今日是难逃性命,干脆也豁出去了,冲着宁志恒大声说道:“宁志恒,你这是滥杀无辜,清除异己,要说贪墨,这里谁的屁股干净,那些钱财过手,你不也是要拿一份吗?为什么偏偏要杀我们的头,还不是为了因为我们碍了你的事…”
鲍鸿到底不是傻子,他在牢里仔细思考了良久,最后当然也是猜到了宁志恒一定要下死手杀他们的原因,今天再不挣扎,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他话音未落,便又被行刑的队员左右挟持按住地上,不得动弹。
宁志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不疾不徐,几步上前来到鲍鸿的面前,冰冷的目光盯着鲍鸿,淡淡地说道:“死到临头,尚不知悔改,是非对错,又岂是你能评判?”
鲍鸿却是不甘心束手待毙,他挣扎着嘶吼道:“宁志恒,你挟私报复,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你杀了我,局座不会放过你的,我跟随局座的多年,效命沙场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听到鲍鸿的胡说八道,宁志恒眼神一紧,不由得怒极反笑,心中杀意再也按耐不住。
“说的好,说的好!你口口声声跟随局座多年,那我看在局座的面子上,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就是鲍鸿等人也如同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看着宁志恒。
宁志恒知道,今天要拿这几个人立威,就是要彻底打压行动二处里这些人的桀骜之心,今日做事就要做绝,让他们以后再不敢多生事端。
宁志恒目光扫过鲍鸿等人,淡然说道:“我知道你们也算是军中精英,那就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联手能够在我的手里坚持五分钟,今日我就担了这个干系,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是如果你们技不如人,那就不要怪我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喧哗,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宁处竟然选择了军中较技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行动二处的人都听说处长宁志恒的阎王之名,可那都是指他为人心狠手辣,行事杀人如麻,可至于这位处长的战术能力,除了之前跟随过宁志恒的一些旧部,其余的人都没有见过,只听说他也是一名战术高手,在南京时期,就有军情处第一行动高手之称。
可是军统局建立之后,这位处长深居简出,从不轻易露面,没有了朝夕接触,只凭着道听途说,大家也不免心存怠慢之心。
倒是鲍鸿这些人,确实算的上是身手矫健的战术好手,要不然也不会从军中挑选出来,加入军统局行动二处,尤其是鲍鸿,这个人品行不端,可是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有一副好身手,军中行伍出身的人,对战术实力尤为看重,信奉强者为尊,为此,鲍鸿身边的人也对他很是信服。
现在听到宁志恒这么说,鲍鸿忍不住高声喊道:“你说话算数!”
宁志恒没有多说,直接挥手示意,赵江马上带人上前给鲍鸿等五人解开镣铐。
五个人左右相视一眼,心中犹豫,不知宁志恒此举到底为何意,鲍鸿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狐疑的看着宁志恒。
“记住,只给你们五分钟,撑过去就可以活命,生死相搏不要留手,不然打死了可不要怨我!”
宁志恒看着这几个人,将军帽摘下,交给身后的卫良弼,慢慢解开领扣,看着鲍鸿等人活动已毕,凝神戒备,便不再耽误时间,身形向前,抢先一步,揉身冲了上去。
宁志恒的性情果决,与人搏杀,如果是定下心意要下杀手,那从来不拖泥带水,向来都是主动进攻,根本不会给敌人以任何喘息之机。
他今天就是存心要杀人立威,以威慑手下众人,所以更不会有半点留手。
只见他的身形极快,在众人的眼中只是一个闪身,就冲到了鲍鸿的面前。
只一拳就直直打向鲍鸿的面门,动作干脆利落,简单迅猛,没有半点花哨。
鲍鸿没有想到宁志恒如此干脆,说打就打,一下子就冲到面前,只好双手一架,立时就觉得双手传来剧痛,手臂几乎被这一击打断,沉重地力道将他打的倒栽回去,身形连退好几步,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
鲍鸿只感觉手臂沉重,痛的如同钢针穿透一般,连举起来都有些困难,只是一个照面,就把鲍鸿吓得魂飞天外,冷汗从额头淌水般的流下,现在他才知道对方为什么被称为军统局第一行动高手。
因为对方看似平常的身体竟然蕴含着无匹的劲道,举手投足,简单的一击,就凶猛的简直可怕可怖。
就连自己一向极有自信的力量,在对方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宁志恒一拳击退鲍鸿之后,身形没有半点停顿,一步向前,就冲在解光霁的面前,任由解光霁重重的一拳打在胸前,却浑若无事,紧接着放低前冲,身形稍稍一侧,肩头就硬生生地重重撞在解光霁胸口。
只这一击,就像是巨大的重锤撞击在解光霁的身上,解光霁连惨叫之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胸骨被撞得凹陷下去,五脏俱碎,身子被撞飞了出去,一下子将身后的任明远也撞在一旁,然后身子倒地,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击飞解光霁,宁志恒脚步不停,看见向飞英在自己的右侧,便向右一靠,左手飞快探出,一把抓住向飞英踢来的一脚,随手向后一拽,一下子就将向飞英拉到身前,右手高举,猛力挥打,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向飞英的太阳穴上,向飞英的脑袋就如同一个西瓜一般,颈骨发出清脆的断裂之声,被打的失去了支撑,耷拉在一边。
宁志恒左手一松,将向飞英的尸体扔在一旁,就再次向鲍鸿冲了过去,左侧的寇胜轩此时也合身向宁志恒扑了过去。
他知道今天是生死之搏,不拼尽全力,是休想逃出生天了,眼看宁志恒如此的凶蛮狠厉,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只是一个冲锋就将四个人击倒,只好咬着牙拼命阻挡。
身形撞在宁志恒的身上,就一只手搭上宁志恒的手,就拧身缠住,胯部用力,想把宁志恒摔倒,他身高力大,是出了名的摔跤高手,只要是他纠缠住对手,任谁都难以脱身。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宁志恒的身形稳如泰山,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拉不动分毫,反而被宁志恒反手单臂就势一勒,将寇胜轩的脖颈死死卡住,以强大的力道用力一扳,又是一声脆响,生生的将他的脖颈拧断,然后扔在一旁。
这时鲍鸿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可是生死关头,哪里容的他退缩。
“啊!”发出一声高亢的喊叫,再次拼命前冲,迎着宁志恒,用尽全身的力道击出一拳。
宁志恒嘴角却是显出一丝冷笑,这几个人的搏击技术还算不错,出手的动作都是直接有效,没有半点花哨,击打的也都是致命人体的致命之处,可惜力道太轻,速度太慢,在他的眼中不过如同儿戏一般。
可就在他准备动作,对付鲍鸿的击打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正是刚才被撞飞的任明远。
任明远之前被解光霁身体撞开,此时正好站在宁志恒的身后,看见鲍鸿从正面击打,机会难得,便合身从后面扑了过来,用尽全身力道,双臂紧紧地箍住宁志恒的双手,固定住他的身形,以配合鲍鸿的正面进攻。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让宁志恒的反应稍微停顿了片刻,致使鲍鸿拼尽全力的一拳,重重地轰在宁志恒的肋部,发出沉闷的击打声。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两个人的默契配合,却没有半点威胁,鲍鸿这一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觉得这一拳如同打在厚厚的汽车轮胎上,因为用力太猛,手腕被震得一阵发麻,竟然使不出半分力道了。
宁志恒只是微微皱眉,双手一震,轻松撑开任明远的双臂,随即一把拨开鲍鸿的拳头,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挥打出去,迅猛无匹,疾如闪电,一拳就打在鲍鸿的左脸上。
一声闷响,鲜血四溅,鲍鸿当时就失去了知觉,可宁志恒动作不停,在鲍鸿没有来得及倒地之前,接连两拳重重的打在同一个位置,鲍鸿如同一个沙袋一般,口鼻溢出鲜血,眼眶突出,眼珠差点被打了出来,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没有了半点体征。
任明远见到只是短短的瞬间,所有的同伴被活活击杀,不由得吓得魂不附体,啊的一声,转身就要逃跑。
可宁志恒的速度太快,随即扭身,一个箭步就抓住试图逃离的任明远,左手抓住他后脖领子,用力向后一拽,巨大的力量让任明远根本无法稳住身形,脚步一个踉跄,向宁志恒栽倒过来,宁志恒右手随势伸手探出,一把抓住任明远后背的皮带,双臂一用力向上抛出,把任明远的整个身体都掀了起来,如同扔起一个人形的麻袋。
等任明远的身体落下来,刚刚到他腰部之时,宁志恒猛地一膝盖顶出,自下而上,将任明远的腰椎骨顶断。
任明远的身体被这沉重地一击,打得反向折断,形成诡异的角度,同时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之声,身体随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宁志恒杀意正盛,哪里还会有留手,出手没有半点停顿,就在任明远的身体落地之时,再次一脚猛力踢出,将任明远的脖颈踢断,任明远的脑袋晃了晃,身形一颤,没有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便当场毙命!
一时之间,校场之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被这短短瞬间发生的事情吓呆了。
宁志恒自开始出手,就是动作不停,一路横冲直撞,如摧枯拉朽一般,把鲍鸿等五个人打的倒地不起。
他的每一击动作都是最普通的搏击技法,无非是拳步结合,击缠摔打,可是他的动作太快,力道太大,直接碾压了几名对手,身手堪称矫健的鲍鸿等人,在他面前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别说是五分钟了,甚至连一分钟都没有,鲍鸿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活生生打死在校场之上。
在场的军官们都是面如土色,呆若木鸡,就连准备执行军法的执法队人员也都是吓得连退数步,七零八落的不成队形。
他们之前的预想全部落空,没有抵挡,没有对抗,更没有反转,有的,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位面色从容,浑然无事般的上司,都是如同看着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一般可怖!
就连最熟悉宁志恒的卫良弼,看着走到近前的宁志恒,也没来由的一阵心惊!
他之前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他对宁志恒深具信心,所以没有半点担忧,任由宁志恒施为。
可是他没有想到过程是会如此容易,看来这位师弟之前和人对练之时,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有所收敛,今日当面施展杀人之术,才真正显露出来了凶戾无比的一面。
宁志恒接过卫良弼手中的军帽,轻轻地戴在头上,这才转身对着一众手下军官,高声命令道:“行刑结束,原地解散!”
然后转身对队列里的聂天明说道:“天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是!”聂天明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能够保持镇定。
宁志恒和卫良弼转身快步离开校场,留下二处的军官们看着满地的尸体,面面相觑,战战兢兢,不敢多发一言。
宁志恒和卫良弼回到办公室,卫良弼来到窗口,看着远处校场上的军官们还没有散去,他们还围在四周,看着行刑队收拾着鲍鸿等人的尸体,这才转头对宁志恒说道:“经此一番,二处这里再无人敢掣肘,不过黄副局长真的同意我们这么做吗?还让聂天明接任?”
宁志恒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微微闭目,不以为意的说道:“当然是费了一番口舌,其实黄副局长这个人,我看的很清楚,小事精明,大事优柔,说实话,管理二处这样大的一个机构还是有些勉强了,手下的人也是良莠不齐,像鲍鸿这样的人,明明早就知道不堪重用,可还是顾念旧情,我都要下手处置了,他最后还要保一保,真是让我很失望。”
宁志恒此次花费许多手脚做通了黄贤正的工作,可是从心底里是不认同黄贤正的管理能力,旧军人的恶习难改,一味地任人唯亲,甚至连鲍鸿这样毫无底线的惹事包,都留在手下这么多年,也难为他不知为鲍鸿擦了多少屁股,了结多少首尾?
宁志恒虽然也任人唯亲,可前提是这个人值得他信任和重用,如果敢如此妄为,不用别人告发,自己早就下手处置了。
卫良弼点头说道:“我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不过我们的资历还浅,很多事情还要靠黄副局长说话,所以我一直都是有所顾忌,没有下手解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黄副局长待人亲厚,作为我们的长官,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总好过刻薄猜忌之辈,那样只怕我们的日子更难过。”
这话也确实颇有道理,宁志恒和卫良弼微末之时,黄贤正为他们遮风挡雨,多次为他们争取利益,兄弟二人能够顺风顺水,平步青云,除了他们自己的能力出众之外,黄贤正在后面的帮助和支持也是功不可没。
宁志恒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黄贤正这样的上官也确实算得上宽厚了。
“现在我们的力量还是要加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行动二处的管理还是太松散了,像鲍鸿这种人做事,不除了他,早晚给我们惹下大麻烦。”
宁志恒到底是性格使然,他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掌控,总是在试图扩充自己的实力,掌握更多的筹码,以前他的能力有限,影响力有限,不得不托庇与人,不过随着他的地位的逐步升高,其本人在保定系里的影响力日渐扩大,他要主动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了,聂天明就是这一步的开始。
宁志恒又开口说道:“师兄,渝北的那个人你要及早处理掉,动作要隐蔽,注意不要激化矛盾。”
宁志恒早就和卫良弼通过气,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把料理手尾的事情交给了他。
说起搞暗杀的手段,卫良弼绝对算得上军统局里第一把交椅,算无遗计,谋划周密,就是宁志恒也自忖不如,这些事情交给他不成问题。
卫良弼点头答应,就在这个时候,聂天明前来报到。
卫良弼示意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宁志恒这才转头看了看聂天明,脸色也变得和蔼可亲,他微笑着示意聂天明在一旁坐下。
聂天明此时的一颗心脏,还是扑腾扑腾的乱跳,毕竟刚刚看到眼前的长官活生生打死几位军官,脑子里回想着那几个人瘫软如泥的死状,哪怕这是平时里最为熟悉的上官,这心里也忍不住惴惴不安。
宁志恒笑着说道:“天明,这段时间你的表现非常出色,我很满意,老实说,你在下面压制的时间太长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好事多磨,厚积而薄发,以后的心态才会更稳。”
宁志恒这些话意有所指,聂天明当然是精明过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今天上午和魏勇的谈话,心头顿时一热,难道处座真的选中了自己?
果然,就听宁志恒接着说道:“这一次机会就非常好,我原本打算多费一番手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职位,可是鲍鸿正好跳了出来,真是心随人愿,老天都在帮你,接下来,就由你来接任行动三科科长的职位,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聂天明此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上前一步,挺身立正,高声回答道:“谢处座栽培,天明绝不负您的期望!”
事情终于确定下来了,聂天明此时的心态真是百感交集,他青年时报考黄埔军校,岁数本来就比身边的同学年长几岁,后来毕业加入军情处,又是蹉跎了许多时光。
之后转到宁志恒的麾下,偏偏机缘不对,没有跟随宁志恒远赴上海,留在总部更是熬炼岁月,因为军统局的升迁太难,无大功不得晋升校级军官,一个堂堂的黄埔军校生,被压在上尉军衔多年。
没有想到,这一次处座回来主持工作,就想到了自己,不到半个月,自己跨入校级军官的行列,完成晋升国军中级军官的步骤,紧接着就提升到了行动科长的职位,这短短十几天的巨大变化,让聂天明一时之间恍如在梦里一般。
要知道行动二处是面向军方的行动大处,也是独立于军统局总部的最大部门,一个行动科长权力非常大,大到可以决定所监管的所属军中普通校级军官的命运,聂天明此时的地位完全发生蜕变,这一切变化,由不得他不感慨万千。
宁志恒自然知道聂天明心中所想,他也理解在面对这样的人生转折时,就是任何人也无法做到平静面对,就是自己也不行。
宁志恒上前笑着说道:“你的任职命令很快就会下来,副座已经申报,一切都在走程序,你现在暂时代理科长职务,等正式就任,可要好好庆祝一下了!”
聂天明眨了眨眼睛,强忍住有些湿润的眼角,声音不免有些颤动,勉强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到时候还请处座光临。”
“这一次鲍鸿手下军官多有牵连,空出不少的位置,你可以把你的原班人马带过去,我会酌情安排。”
宁志恒的话更是让聂天明大喜过望,他手下的几个行动队长都是南京时期的旧部,也是宁志恒的旧部,当然也会在这一次的风波里获得最大的利益,职位再进一步,也是应有之意。
“是,多谢处座的体谅,他们也都是我们在南京时期的老队员,可惜跟着我,时运不济,不过好在这一次的泄密案里,都提升了军衔,担任更高的职位还是说的过去的。”
宁志恒已经为聂天明想的很周到了,他哈哈一笑,说道:“这些我也早有考虑,现在你新官上任,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出成绩,烧起第一把火,让上上下下都没有话说。”
说完,宁志恒将一个公文袋放在桌案上,示意聂天明打开。
聂天明一听就知道这是有大案子交给自己办理,心中大喜,处座这是已经为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是之前我们掌握的一个日本间谍的资料,据我们所知,日本人在南京保卫战时期,曾经抓捕了一批中国战俘,他们在其中挑选了身份重要的五个人,策反后安插回了我们重要部门,我们先后破获并抓捕了其中两名,泄密案的主犯夏斌就是其中之一。”
“夏斌?”聂天明惊诧地问道。
别看他是因为泄密案抓捕日本间谍吉田隆佑,而晋升少校军衔,可那都是宁志恒为了给他铺路,在最后时刻才安排他进行抓捕,事实上,他对于泄密案的内情知道的不多。
“对,所以在重庆,目前还有三名高级内线没有抓捕归案,现在交给你的就是其中之一。”
聂天明打开公文袋,只见里面是捆扎好的照片,取出来一一查看,这才发现里面的目标有三个,可是这三个人都长得容貌相似。
宁志恒接着解释道:“这一次的目标是一个真正的日本间谍,名叫吉本承平,他是专门负责和内线联系的单线联络人,可我们只是掌握了他的体貌特征,而且因为此人的相貌过于大众化,我们多方查找,也只找到了三个容貌比较接近的嫌疑人,并且进行过一些调查跟踪,这些照片就是当时跟踪他们的时候拍摄的,之后怕打草惊蛇,就放弃了跟踪监视,而你的任务就是设计抓捕这三个人,找出真正的日本间谍吉本承平,然后挖出他身后的内线。”
宁志恒手中还有三个日本间谍的资料,之前因为时间紧张,无暇顾及,所以一直没有进一步调查,现在一时找不到别的线索,抓捕日谍的行动告一段落,于是查找这三个日本间谍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正好聂天明新官上任,急需要有所表现,宁志恒就决定先给他一个机会表现一下。
“这三个嫌疑人的身份和住址,还有一些其它的情况都在材料里,你马上布置抓捕,搜查他们的住所,记住,一定要设计好,不要动作太大。”
聂天明听完宁志恒的叙述,心中欣喜万分,处座已经把之前所有的调查工作都完成了,连抓捕目标都已经确定,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把人抓回来,严加审讯,挖出内奸,可以说完全没有难度,这件案子就是处座送到他手里来的功劳。
聂天明再次高声回答道:“多谢处座栽培之恩,我一定尽快侦破此案,绝不让您失望!”
宁志恒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鼓励道:“好好干!”
聂天明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去。
至此行动二处的这边贪墨风波仅仅过了一天,就迅速平息了下去。
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当时在场百多名军官,如何能够做到保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很快传遍了军统局其它处室。
谷正奇的情报二处消息最为灵通,在第二天,就向局座汇报了这件事情,局座被吓了一跳。
“消息确实吗?”
谷正奇点头说道:“消息不会错,昨天午时三刻,就在行动二处的校场上,所有行动二处军官观刑,这几个人被宁志恒亲手处置的,据说连枪都没用,直接动手,被宁志恒活活打死的!”
“这个宁志恒,杀性也太大了!”局座有些吃惊的说道。
他素来知道宁志恒的心性内敛,平时棱角不显,可骨子里却是心硬如铁,该出手的时候绝不会手软,但是直接用这么强硬狠辣的手段,处置几个贪腐分子,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