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足够聂天明把真正的间谍甄别出来,这就是主场的优势,军统局可以随意抓捕自己认为可疑的目标,再只需要找到一丝证据,对手就只能束手待毙。
“干的不错!”
今天的收获极大,每一项工作进展的极为顺利,这让宁志恒很是高兴。
他接过密码本,仔细查验之后,满意地点头说道:“天明,只这一部密码本,你这个行动科长的日子算是做稳了,以后的工作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聂天明闻听此言,立时双脚一磕,挺身立正回答道:“卑职明白,能有今日,都是处座栽培,以后定当竭心尽力,不负处座知遇之恩。”
“好了,好了!”宁志恒摆手示意聂天明在一旁坐下,忍不住哈哈一笑,“你我之间,还不必如此生分。”
安抚完聂天明,宁志恒接着又拿起了审讯记录,仔细翻阅着,不多时突然眼睛一亮:“邓成义将军的副官?”
聂天明赶紧点头回答道:“对,吉本承平交代,他的情报员就是邓成义将军的副官薛建木,代号银杏,这个人的身份特殊,我不敢擅自抓捕,所以特意前来向您请示。”
宁志恒闻听,也是眉头皱起,老实说,日本人精心挑选的这些内线,不是身份特殊,就是背景深厚,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邓成义可是军中大佬,实权将军,堂堂的陆军中将军官,如果单单是这样,自己手握实据,人证物证俱在,也不怕他,可偏偏更重要的是,邓成义也是隶属于保定系,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动他身边的亲信副官,自己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宁志恒没有马上回答聂天明的话,而是认真的把手中的审讯记录看完,最后终于坐不住了,他的身体一下子挺直,险些站了起来,失声问道:“黄山官邸的轰炸,竟然是他泄的密?”
宁志恒再也无法淡定了,黄山官邸轰炸案,是这一次清剿行动的主要诱因,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两位局座被严厉的训斥,承受不住上面的巨大压力,这才下定决心把自己从上海调回,对日益猖獗的日谍分子进行清剿。
这个案子也是直接威胁最高领袖人身安全的重大案件,一直以来都是军统局高层严令追查的大案,可是宁志恒回来之后,一直处理手中的案件,对此案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追查,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告破了。
如果说之前,因为派系的关系,宁志恒还有所迟疑,现在他知道,无论这个薛建木是什么背景,他都不可能放过此人,毕竟,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宁志恒也不敢有丝毫的枉法行为。
宁志恒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了,他犹豫了片刻,对聂天明说道:“这件事情太大,我可做不了主,你跟我走一趟,和我一起向局座说明情况。”
聂天明早就在审讯之时,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不敢擅做主张,马上向宁志恒请示,听到宁志恒的吩咐,他赶紧点头答应。
宁志恒又拿起电话给黄贤正拨打了过去,和黄贤正简单汇报了几句,一行人准备前去黄贤正的官邸汇报工作。
宁志恒下了楼,对赵江命令道:“安排一个行动队随行,携带长枪和冲锋枪,还有照明设备,夜间出行尤其要注意安全。”
在今天之前,宁志恒的出行都只是两辆轿车,六七个人队员护卫,但是当他知道日本人要对他下手的消息,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虽然宁志恒对自己身手有着足够的自信,可是面对热兵器的打击,就算是身手再好,也一样不可能抗过去,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看来必须要尽早解决日本间谍的武装力量,不然光是这样被动的防御,自己也和他们耗不起。
赵江和聂天明都是心头一凛,他们知道宁志恒的胆略,对护卫力量一向是能省就省,有时候甚至就三两个队员随行,今天突然命令重兵护送,一定是有异常情况发生了。
赵江不敢耽搁,马上调动了手下一个行动队,携带武器装备,一行人离开了行动二处。
一出大门,看着周边黑暗的夜色,宁志恒又对身边的聂天明说道:“从明天开始,三科人员组织起来,把大门附近的住户,尤其是周围能够观察到我们行动处情况的制高点,都全部排查一遍,别让人钻了空子,藏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来了。”
“是,我马上就办。”聂天明赶紧点头命令。
然后又小心地问道:“处座,是不是日本人要搞大动作?”
“有消息说,日本人要对我下手。”宁志恒淡淡地说道。
他的话顿时让聂天明和赵江都是一惊,赵江是负责保护宁志恒安全的警卫队长,他急忙出声问道:“处座,那我们该怎么做?”
宁志恒却是摆手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再次说道:“对了,你们两个人此次晋升少校,尤其是天明升职担任三科的主官,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宁志恒突然提及此事,聂天明和赵江都是一愣,随即聂天明赶紧说道:“之前我和老赵是想着一起请处里同事们坐一坐,庆祝一下,可是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安排,而且现在我升职的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所以就一直拖延到现在,不过这事情也不着急,等手中的案子处理完,找个时间安排一下就是了,到时候还请处座屈光临。”
赵江也是笑着说道:“是啊,这几天,我和天明手上都有案子,实在是太忙了,老实说,自从处座主持清剿工作以来,这二处的工作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子,以前是整天闲的无事,现在是一天也闲不下来,一件案子接着一件案子,兄弟们都说,这行动二处,以前都是太散漫了,早就该处座主持工作,这才是我党**人作风。”
对于赵江的话,宁志恒是不置可否,这里面的意思有真有假,其中还是恭维之意居多。
二处军官们私下议论时,有好话,也有牢骚,有兴高采烈的,也有嫉妒怨恨的,宁志恒对此是非常清楚,不然也不会下重手来震慑众人,约束队伍。
不过赵江有一句话说的对,那就是自从宁志恒主持工作以来,行动二处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新,手下军官们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前懒散怠慢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大家都生怕出了纰漏,犯在宁处的手里,各科室的工作效率都是大增。
在这个时代,一个军队的精神面貌绝大程度上就是军事主官的意识体现,主官的个人魅力影响着手下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一个主官治军严谨,那他手下的部队在作风上就是严肃认真。
主官作战勇猛,那他的部队也是英勇无畏,一往无前。
当然如果主官都是甘于平庸,懒散度日,那手下人的表现也是得过且过,敷衍了事。
宁志恒的性格强势,作风狠厉,本人又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角色,所以在他的手下做事,根本不可能太轻松,就是简正平这样八面玲珑的角色,一次失误就差点吓掉了半条命,其他人就可想而知。
宁志恒淡淡地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也不用捡着好话说,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我是一清二楚,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工作上不出问题,我就不会多事。”
看着话题有些跑偏,宁志恒接着说道:“我有个想法,你们的庆祝宴要好好的操办一下。”
聂天明和赵江一愣,赵江有些犹豫地说道:“会不会太招摇了,不过就是晋升少校,徒惹得外人笑话。”
聂天明倒是听出一些意思了,他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把消息扩散一下,吸引有心人的注意,看能不能把日本人引出来。”
聂天明的反应很快,这让宁志恒很是满意,从这一点来说,选择聂天明作为三科科长也是没有错的,赵江确实是嫡系心腹,但宁志恒看中他的,是他对自己的绝对服从,在能力上还是略逊聂天明一筹。
“我接到消息,经过我们多次的打击,日本人在重庆的情报网已经全面进入蛰伏状态,停止了一切情报活动,这样的蛰伏对情报工作来说,是很重大的损失,他们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所以接下来,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尽快对我下手,刺杀成功后再启用情报网,他们的刺杀人员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乘之机。
而刺杀行动之前,必须要打探我的活动规律,摸清我的行踪所在,可是一直以来,我的行踪不定,甚至连家和宅邸都不回,又根本不和外人接触,他们是很难打探到我的消息的,所以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而且是一个非常便于刺杀行动的机会,你们的庆祝宴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赵江这才恍然,原来处长是要做下文章,引蛇出洞。
宁志恒接着说道:“我们要选一个合适的地点,我认为上一次的聚仙楼饭店很不错,这个饭店名声在外,又处在闹市区,周边建筑林立,很适合打冷枪,撤离也比较方便。
而且和我们行动二处有比较长的距离,沿途都是狭窄的街道,只需要稍微制造点意外情况,就可以阻碍我们的行进,布置足够的力量施全力一击,我们是很难防范的,总之无论他们采取何种方式,刺杀的成功率都是很高。”
聂天明问道:“那我们怎么让日本人知道您的行踪呢?”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军统局内部的活动,怎么才能够毫无痕迹的传递到日本人的耳朵里呢?
宁志恒摆手说道:“这就要你们去做的事情,据我所知,日本人在军统局也安插有耳目,就是不知道是藏身在总部,还是混入了我们二处?
这一次要把消息传播开来,你们加入军统局都有些年头了,把以前的旧友故交都邀,然后把我也要参加此次宴会的消息也借机散播出去,我是你们的老长官,参加你们的庆祝宴是合理合情,日本人不会起疑,这是我唯一确定的行踪,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动起来,到时候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了。”
聂天明思量的片刻,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个计划是好,可是您的安危事大,是不是太冒险了。”
宁志恒却是哈哈一笑,他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刺杀,又怎么能将自己置于险地,他又不是不知厉害的愣头青,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他只需要引对手出现,就可以利用主场优势,布置重兵四下围堵,一网撒下去,总能捞到几条大鱼,然后就是顺藤摸瓜,一路查找,就不信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
“一切都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我看时间就定在四天之后,你们各自散播消息,给日本人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我看他们上不上钩!”
宁志恒只在转念之间,就设计好了这一次的诱捕计划,他认为只要日本人得到这个消息,就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行踪不定,日本人又是刺杀心切,他们总不能让这么庞大的情报网一直蛰伏下去,就是日本高层也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毕竟现在长沙战役正酣,情报工作不可能就此停顿,他们想要解决自己的决心一定很大,也很迫切。
一切商议妥当,车辆也很快到达黄贤正的官邸,宁志恒和聂天明上前扣门,余光佑把他们领进客厅,黄贤正穿着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们的到来。
宁志恒赶紧躬身说道:“局座,这么晚还打扰了您的休息,真是抱歉!”
黄贤正却是毫不在意,他挥手示意两个人坐下说话,这才笑着说道:“电话里你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这么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宁志恒将一份审讯记录递交过来,开口说道:“是关于黄山官邸被炸的案子!”
“什么!”黄贤正闻言一惊!
宁志恒的话显然刺激到了黄贤正,这么大的案子一直没有着落,两位局座都是心中不安,生怕哪一天委座点到这个案子头上,两个人没有交代,只怕又是一番严厉训斥。
可是没有想到,宁志恒的动作会这么快,刚刚完成了毒品案,揪出了大批日本间谍,震惊陪都,现在不过几天,又把这件大案都翻了出来。
黄贤正心中焦急,等不及细看审讯记录,而是直接开口的吩咐道:“给我说一说具体情况。”
“这个案子是天明负责侦破的,我让他向您仔细汇报一下。”
说完,宁志恒用目光示意聂天明,让他上前叙述案情,聂天明不敢怠慢,赶紧向黄贤正汇报了具体情况。
等聂天明叙述经过之后,黄贤正一反平日温和的的语气,冷声问道:“邓成义的副官?是他泄的密?确定无误吗?”
宁志恒点头说道:“确定无误,其实我们之前早就知道,在南京保卫战时期,有一批被日本人策反的高级间谍潜入回了我党国各重要部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些人的踪迹。
这一次抓捕的日本间谍吉本承平,他所交代的内容和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一模一样,无论是薛建木被俘后的时间,安插过程,还有升迁履历,都是完全吻合,我只要对薛建木被俘时间的历史一调查,就可以真相大白,这一点他瞒不了人。
这个薛建木因为是邓将军的亲信旧部,潜伏以后,很快被邓将军安排在身边做事,他曾经多次随从邓将军进入黄山官邸,知道黄山官邸的位置,在轰炸的前一天晚上,知道邓将军在第二天即将去黄山官邸参加重要军事会议,所以把情报传递给了吉本承平,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细节上,都交代的明白无误。
而且吉本承平还交代,每传递一次情报,吉本承平都会付给薛建木高额的报酬,都是以英镑结算的,前前后后达八千英镑之多,这么大一笔钱,薛建木很难隐藏的毫无痕迹,我们只要搜查一下薛建木的住所,就马上可以确定,当然,前提是我们要先抓捕薛建木,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听完宁志恒的叙述,黄贤正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在心中仔细的盘算着,判断此事对保定系的影响。
这件事要是落在旁人身上,也还罢了,黄贤正自然是欣喜万分,立功受奖,在委座面前也可以露一露脸。
可现在牵扯到的是同为保定系成员,国军序列里的实权中将,国军军队里派系林立,尤其是保定系,是最忌讳自相猜忌,搞窝里斗,此事捅开了,会不会让别人看笑话了。
可是案情又如此重大,甚至涉及到领袖安危,自己又有几个胆子敢枉法徇私,一旦事发,可就要吃不了的兜着走了,自己为此担这么大的干系,值得吗?
思虑了良久,最后,他还是把目光看向宁志恒,沉声问道:“志恒,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黄贤正的目光看向宁志恒,希望从他这里找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黄贤正的左右不定,都看在宁志恒的眼中,他心中不禁有些无语,事到临头如何还敢存侥幸之心,难道为了所谓的派系利益,将自己置于险地?
宁志恒组织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很好办,与其我们在这里为难,为什么不把事情交到邓将军的手里呢?让他来决定如何处理此事,如果他同意我们公事公办,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大家都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他也怨不着我们,如果他想掩盖这件事的首尾,那就遂他的心意,我们可以为他们做这件事,可是他不仅要领我们这份情,还要把这件事的干系担起来,而且这样做,他的把柄可就攥在我们的手里了。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是很清楚的,不过据我判断,他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他如果大方承认下属泄密,了不起是受委座的一顿训斥,可是如果敢刻意隐瞒案情,这件事情可就可大可小了,一旦事发,到时候后患无穷。
再说,我们行动二处虽然是保定系的背景,可毕竟还是军统局的部门,军统特务在军中的名声可不好,他是不会完全相信我们的。”
宁志恒在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现在把事情的利弊分析给黄贤正听,顿时让黄贤正精神一振,他拍案说道:“说的好,现在他的副官投敌变节,当了汉奸,要头痛的是他,这件事情用不着我们来担当干系,我让他来选,免得最后落埋怨,还要找后账。”
说到这里,黄贤正心神一松,对宁志恒欣慰地说道:“志恒,还是你的脑子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想得清清楚楚,这样,我明天就去找他谈一谈,先礼后兵,看看他如何选择。”
宁志恒再次说道:“局座,这件事情无论是何种处理方式,是掩盖案情,还是公正处理,薛建木都不可能留下来了,此人背叛国家和民族,必须要得到严惩。”
“这是自然,出卖国家和领袖,此人万死莫赎!”黄贤正马上点头同意,他就是要替人消灾,这祸根也是不能留下来的。
然后黄贤正又看向一旁的聂天明,赞许的说道:“天明,这件案子的影响可不小,你刚一上任,就能够破获这件大案,可是功劳不小,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对于黄贤正的夸奖,聂天明不由得一阵脸热,他很清楚,这件案子完全都是处长为自己安排的,一切都调查得明明白白,再把功劳送到了自己手上,自己又有岂敢贪天之功。
他刚要出声分辨,宁志恒却抢先开口说道:“局座的眼光自然独到,不然当初能把天明推荐给我?这一次如果能上达天听,还请局座美言几句。”
宁志恒话语之间的维护之意,让聂天明心头一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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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志恒自然是要为自己人多争取利益的,自己执行完清剿行动之后,还是要回到上海,可是在这行动二处的总部里,自己的嫡系就只剩下三个人。
孙家成捆在谭锦辉的身边,分身乏术,能够掌握实权的,目前也就聂天明这个行动科长了,尽早地提升和稳固他的地位,为方便日后再次回归的时候,也不用再花一番手脚震慑人心,他宁阎王凶名再盛,也不能回来一次,就杀一批人吧?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就接到冷青的汇报电话。
“处座,谷小姐说,从今天开始,要在各处寺庙追查日谍的行踪,现在就准备出门了。”
谷川千惠美的每一项行动,冷青都要向宁志恒汇报,并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按理说谷川千惠美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同伴,又有把柄证据落在宁志恒的手里,还有巨额钱财为诱饵,她确实已经没有退路了,可宁志恒还是不放心,什么事情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宁志恒仔细吩咐道:“你盯紧了她,一旦发现她有逃跑的迹象,就直接击毙,不用向我请示!”
宁志恒生怕谷川千惠美有反复,有了她,固然可以更加顺利地清剿重庆情报网,可是没有她,宁志恒依然有信心做到这一点,区别不过是多花一些时间,多费一番手脚罢了。
就在这一天,聂天明奉命开始调查二处周边的住户和建筑,对所有可疑的地点都进行清理。
中午时分,黄贤正亲自来到了行动二处,宁志恒将他迎进办公室,关紧了房门。
两个人相对而坐,宁志恒赶紧询问事情的结果:“局座,谈的怎么样?邓将军的意思如何?”
黄贤正摇了摇头,面带不豫之色,说道:“这个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了薛建木的身份,二话不说,直接就处置了他,连他的家都抄了个干净。”
果然够狠,这些久经宦海浮沉的老政客哪一个也不是白给的,听到自己身边的亲信出了问题,连查证都不用,直接下了杀手,这手段可算得上狠辣了!
宁志恒微微一晒,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轻哼了一声:“哼!薛建木是他的亲信心腹,这么着急下手,也不知薛建木为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连家都抄了,这是怕薛建木留下不利的证据,这样一来,不是死无对证了,他真不怕我们翻脸吗?”
“那倒不是,薛建木是日本间谍的事情,他还是认的,也明说欠了我们一份人情,我看他只是怕薛建木落在我们手里,说出点别的事情,这才杀人灭口,我们现在只能宣称薛建木畏罪自杀,薛建木抄家所得的钱财都交给了我们。”
说完,黄贤正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放在桌案上,推给宁志恒:“我看过了,确实有不少英镑,大概有一万英镑左右,其他都是美元和法币,拿去给天明,算是给他们的补贴。”
宁志恒这才脸色稍缓,对方抄薛建木的家也不是为钱,拿出来也算是个态度,总比一毛不拔强得多。
宁志恒点头答应道:“那就这样吧,我马上去总部汇报此事,这件案子早一些了结,大家都安心一些。”
事情这样解决,各方面也交代的过去,宁志恒一开始也没有指望更多的收获,毕竟在国党政府里,到处都是派系,到处都是内耗,关系盘根错节,只要牵扯到高层,就不可能完全做到公正廉明。
等到黄贤正离开,宁志恒把聂天明喊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调查的情况。
聂天明汇报道:“处座,我把周围的住户和制高点都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宁志恒闻言心神稍定,他可不想一出门就被人盯着,做什么事情总要防着人算计。
“那好吧,你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现在就出去散散风,把庆祝宴的事情传出去。”
说到这里,宁志恒将公文包交给了聂天明,把黄贤正之前的交代转述给了聂天明,再次说道:“薛建木畏罪自杀,这个结局虽然是美中不足,不过总算是有个结果,这件大案告破,你的结案报告和叙功报告要尽快提交,你手下的军官资历够的,也要提升一步了,机会难得,你要把握住,这些钱拿去犒赏兄弟们,也要把庆祝宴的场面撑起来。”
聂天明听到宁志恒的话,自然是欣喜万分,他手下的三个行动组长和他一样,都已经是在上尉军衔卡了多年,这一次重点为他们叙功,说不定就可以一步跨入校级军官的行列。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感慨,有靠山关照就是不一样,自从处长回来主持工作,自己和身边的人纷纷加官进衔,一路顺利的不得了。
聂天明赶紧点头领命:“是,我马上去办!”
“还有一件事。”宁志恒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用手抚了抚额头,“你手下的行动队长侯时飞,这一次给他也叙功,有功必赏,这一次你能晋升三科科长,他可算是出力不小,好好安抚一下,以后也算是个可用之人。”
聂天明一听就知道,这是处长认同了侯时飞的投靠,纳入自己的嫡系之内了,急忙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安排完这些琐事,宁志恒稍作准备,这才给局座的办公室拨打了电话,向刘秘书确认了局座的行程,便带足了护卫人员,驱车赶往军统局总部,向局座汇报这一次的重大案情。
局座刚刚从统帅部赶了回来,也是一脸的风尘,看着宁志恒进来,笑着说道:“听刘秘书说,你有重大案情汇报。”
宁志恒点头说道:“是的,主要也是要把这几日的清剿工作进展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局座刚刚从长沙前线赶回来,又向委座汇报工作,这才回到了总部,听到宁志恒叙述,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情况汇报,点头说道:“好,我这两天事务繁忙,才从长沙回来,看来我离开两天,你这里又有重大收获啊!说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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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志恒一听,赶紧问道:“局座刚从长沙回来?不知长沙战局如何?”
此时长沙大战已打了一个月的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几十万大军交错争斗,炮火连天,战事极为激烈。
此次战役事关国运,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里,只要一有最新消息,都是关心询问,就是宁志恒也不例外。
局座不禁好笑道:“你们行动二处在各个中央军部队都有军法处,战事的进展你会不清楚?”
宁志恒无奈地说道:“我们是行动处,又不是情报处,我只是知道赣北地区的战事打的还不错,我军以三个师的优势兵力,将敌一零六师团包围于甘坊,战局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其它两个战场的局势变化太快,我的情报有些滞后了,还请局座明示。”
整个长沙战役,分属三个战区,赣北地区因为宁志恒的情报,在战争之初就及时变换了应对措施,让日本人突袭计划失败,突袭战打成了阵地战,结果双方几场恶战打下来,消耗了日军大量的有生力量,所以也是最先显露出疲惫之态的。
最后双方对峙,中方军队兵力充足,支援部队很快将对方包围在了甘坊,局势上是以中方军队占优势。
局座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消息确实滞后了,就在昨天,赣北的日军突破了包围,目前正在向武汉撤退。”
“跑了?”宁志恒忍不住拳掌一击,狠狠地说道。
“跑了!是有些可惜,不然又是一次万家岭大捷!”局座也是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不过,三个战区里就以赣北战区打的最漂亮,优势明显,此次军事会议上,委座对我们军统局在泄密案的表现提出了表扬,不是你及时发现赣北地区防御计划泄密,只怕开战之初,赣北就已经糜烂不堪了。”
说到这里,局座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长沙战事激烈,赣北地区表现最好,连带着委座对军统局的表现也很是满意,局座的脸面上颇有光彩。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宁志恒的功劳,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年仅二十三岁年轻人,真是一个奇才!
无论是在反谍,行动,尤其是在情报领域,所做出的杰出成就,在军统局都是无出其右。
宁志恒倒是不以为意,接着问道:“那鄂南和湘北两个战区最新战况怎么样?”
局座说道:“鄂南战区战事也是告一段落,目前日军主力集结朱溪厂、长寿街一带按兵不动,意图不明。
湘北作战是长沙会战的主战场,经过一个月的苦战,敌我双方都是折损严重,疲态尽显,日军现在开始陆续撤退,不过前线指挥部无法确定日军的真实意图,这一次的军事会议就是针对日军是否是真的撤退,还是另有所图而进行研究讨论,委座要求我们军统局尽快查明日本的真实意图,为下一步的作战措施提供依据。”
宁志恒听到这里,心中大定,从战局情况来看,长沙会战已经接近尾声,日本军队后续乏力,不堪久战,撤退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志恒,你马上发电上海情报科,尽快搜集日本军方的最新情报,我们要确定他们的真实意图,如果日本人真的不堪再战,我们就可以放心追击,收复失地,最起码也要把这次会战前丢失的地区夺回来。”
宁志恒赶紧点头答应,对于历史上的几次重大战役的细节,宁志恒虽然知道大概情况,但都没有详细的记忆,只是记得长沙会战打了两个月,双方都是折损严重,最后各自退回原地,至于这个阶段日本人到底有没有别的意图,他也不敢打包票,看来还是要搜集确实的情报,才可以得出准确的判断。
宁志恒这时取出两张花旗银行的本票,放在局座的桌案上,开口说道:“毒品案已经结束,后续的工作也已经完成,您离开了这几日,我一直没有机会拜见,这是为您准备的。”
局座取过这两张银行本票,眼神一眯,又抬头看了看宁志恒,忍不住有些诧异:“这些家伙真是肥的流油,不过就是些平常的官吏,竟然能搜刮了这么多?”
宁志恒笑着解释道:“这些人可算不得寻常,一般人日本间谍组织也看不上。”
局座极为满意地哈哈一笑,将银行本票放在一边,他信得过宁志恒,知道他的做事风格,向来是舍得向外散钱的,出手都是大手笔,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的。
局座知道宁志恒前来不会只为了这一件事,便开口说道:“说一说案子吧!”
宁志恒赶紧将一份审讯记录递交过来,点头说道:“就在这几天,我们抓捕了一名日本间谍…”
于是他将这次案件的具体情况向局座简单叙述了一遍,当局座听到这一次竟然挖出了黄山官邸轰炸案的真相,当时就坐不住了,他急声问道:“这个薛建木现在抓捕了吗?”
宁志恒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可惜我们在抓捕的时候被他察觉,他畏罪自杀了。”
“什么?可惜!太可惜!”局座忍不住一跺脚,连声说道,可是他很快就觉出不对,他是清楚这个手下的手段,就是再精明的日本间谍都难逃他的手心,更何况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汉奸。
宁志恒应该清楚这个人犯的价值,肯定会极为重视,再说抓捕的难度并不大,怎么就会出了纰漏呢?
他很快联想到了薛建木的身份,顿时心有所悟,不用说,这一定是派系利益作祟,中间想来是做了一些手脚,想到这里,他再次轻叹一声,就是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面对保定系这个庞然大物,也是束手无措,颇感无力。
不过好在这件案子有了结果,有人证和物证,而且保定系又肯认下这个案子,结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总算是能给委座一个交代,就是这样,保定系的面子也不好看,也是要被委座训斥的,自己也不可逼迫太甚,这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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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宁志恒和局座在办公室里叙谈的时候,行动一处的一处办公室里,几名军官正在闲聊。
行动队副队长管兴修,正在拆卸清洗手中的配枪,他一边摆弄零件,一边闲侃说道:“你们说咱们行动一处,堂堂的一个行动大处,说起来还是军统局的第一部门,可这一天到晚就这样待着,闲的都不知道做什么,别说,我这枪倒是擦得越来越亮了。”
旁边的行动队长巩茂德手中端着一杯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感觉有些烫嘴,又把茶杯放到了桌上,笑着打趣道:“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找你的相好聚一聚,我替你值班。”
管兴修一听撇了撇嘴,他哪里有什么相好,不过都是一些舞厅歌女的货色,兜里没钱,去了也是没有面子!
“我这兜里连买烟的钱都没了,去了吃白食吗?我丢不起这人!”
一旁的军官连磊也是无奈地说道:“你们说说,大家都是军统局的,可是人家那几个大处哪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也就是我们,空守着这个办公室,连个捞外快的机会都没有,这兜里比屁股还干净,就这点薪水都不敢出去下个馆子,混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管兴修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枪支零件组装好,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行动一处想捞外快,就要出去上前线,你这个级别,去了就给个行动大队,就怕你不愿意!”
军统局的几个大处,都是各管一摊儿,边泽的情报一处,主要负责各地军事情报站的工作,尤其是敌后情报站的工作,他们负责收集敌方情报,打击敌方势力,摊子大,经费也足,手下军官们的日子还好过一些。
谷正奇的情报二处,负责对内的反谍和侦破工作,只要是国统区发生的案件,几乎都归他们管,这里面动手脚的机会多,往往一个案件下来,办案人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这里面的油水是最足的。
可是赵子良的行动一处就有些尴尬了,他们主要负责对敌的武装行动,掌控着军统局的武装力量忠义救国军,说起来他们的实力是最大的,多达数万的正规军队,军中的主官和骨干都是行动一处的军官,可是他们的危险也最大,直接和日本军队作战,时间一久,损失颇重,手下的军官们无法插手内部事务,又要随时补充前线作战,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士气难免低落,所以平时在一起都是有不少的抱怨。
连磊身子向前,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了吗?人家行动二处的这段时间可是不得了,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抓的日本间谍都数不过来,连牢房都装不下了,二处的行动队到处抓人抄家,光是一个市政厅的秘书长就抄出来好几个公司,缴获的轿车好几十辆,这里面的油水可大了去了,听说光是这一次的案子,每个基层军官都给了这个数!”
说到这里,连磊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两个同事面前晃了晃,顿时让着两个人眼睛瞪着老大。
“还是美元!”
“嘶,嘶…”两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都有份,你们说一说,这得花多少钱?”
过了好半晌,管兴修才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一声:“啧啧,我之前还听说行动二处的宁阎王前几天处置了几个从中伸手的军官,还以为这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没有想到,这一出手这么大气。”
“老管,你的消息落后了,那几个军官是被宁阎王当着行动二处所有军官的面,活活打死的,以一对五,不到一分钟,就被打成一滩泥了,我的一个同乡就在二处,当场吓得腿都软了,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管兴修惊得眼皮子一跳,诧异地问道:“吹吧!还有这么凶悍的家伙?”
“老管,你以前不在南京总部,所以不知道这宁阎王的厉害,当时宁阎王就在我们行动科任行动组长,真是打遍了整个军情处,最后都没有人敢和他交手,我和他对练过一次,一拳就让我躺了好几天,差点给打废了,那就是个怪物!”
行动队长巩茂德是军统局的老人,所以对宁志恒了解颇多,可他这话确实让管兴修吓了一跳,因为管兴修很了解自己这位队长,不折不扣的一个搏击高手,身手不凡,自己是远远不及,可是这样的好手,却连宁阎王的一拳都受不起。
连磊想起当初的情景,也是不住的摇头:“可不是,当初我都不敢下场,那个家伙一动手都是横冲直撞,几个人都拦不住,多重的拳头打在身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几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军官推门而入。
巩茂德抬头一看,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步迎上前去,笑着打着招呼:“老赵,你这好长时间都不露面了,找你喝酒都没有时间,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赵江,他护卫宁志恒来到总部汇报工作,正好联络旧交故友,到处邀请众人参加自己的庆祝宴。
突然巩茂德的眼睛一亮,看着赵江的军服,高声说道:“老赵,怎么?你升了少校了?这…”
巩茂德和赵江在南京时期就有交情,当时赵江被宁志恒提拔为行动队长,巩茂德是叶志武手下的行动队长,后来两个人的主官都被调往上海前线,没有了靠山,他们在总部的日子都不好过。
两个人境遇相同,同病相怜,相互之间经常在一起喝酒浇愁,相处的很是不错。
后来军统局建立,宁志恒回归,赵江担任行动组长,职位就已经超过巩茂德,而叶志武战死在上海,巩茂德没有了靠山,这两年来军衔和职位一直没有变动。
不过两个人的交情还是没有变,经常在一起坐一坐,可谓相知甚深。
这一次赵江担任宁志恒的警卫队长,从来不敢稍离半步,甚至吃住都在行动二处,所以一直没有和巩茂德见面,可是今天一见面,就让巩茂德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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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嘿嘿一笑,开口解释道:“八天前刚宣布的,我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有得空找你,这不,今天专门找你来了。”
身边的连磊和管兴修因为巩茂德的关系,也是认识赵江的,只是赵江的职位比较高,平时没有那么亲近。
连磊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赵组长,你这是立下什么大功了,军统局的规矩,可是非大功不得晋升校级军官?”
巩茂德也是赶紧把赵江拉到一旁坐下,又为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诧异的出声问道:“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你快跟我说一说。”
管兴修和连磊都是围了过来,赵江笑着解释道:“这一次运气好,军统局清剿日本间谍的任务转到了我们处,我的老长官宁处长回来主持工作,结果就给了我个机会,缴获了一部电台和密码本,这不,叙功之后,就给我升了这一级!”
三个人都是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巩茂德眼睛瞪的老大,急声问道:“一部电台和密码本?好家伙,只这一次功劳就足够你升少校了。”
管兴修身子一探,也是好奇的问道:“赵组长,你这是什么大案子?”
赵江闻言一愣,他犹豫片刻,巩茂德见状赶紧对管兴修说道:“老管,军统局的保密条例你都忘了,不该问的别问。”
巩茂德的话让管兴修有些不好意思,军统局毕竟是情报部门,条条框框的规矩还是很多的。
赵江却是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通报都已经下来了,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泄密案,我们抓捕了一名日本间谍,结果就得到了晋升。”
虽然嘴里说着不碍事,但是赵江叙述的还是很含糊,并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情况。
可还是让这三个人颇为艳羡,连磊忍不住说道:“泄密案动静可不小,军事委员会高层关注的大案,没有想到真的和日本间谍有关,据说情报二处审了好长时间,关了一大批人,没有想到却是你赵组长破的,真是佩服之至!”
巩茂德也是为好友的晋升感到高兴,他也笑着说道:“老赵,这一次可是遂了你的心愿了,这跨过了校级军官这个大坎儿,以后可是前途无量,你可要请客呀!”
其他两个人都是点头称是,赵江赶紧点头说道:“是,是,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请老巩你的,三天后,也就是五号晚上七点,聚仙楼,大家有时间都去赏个脸,我们包了场,不去也浪费了。”
赵江的话让几个人都是吃了一惊,不过一顿庆祝宴,可是赵江却是把整个聚仙楼都给包下来了,这个手笔可太大了。
聚仙楼是渝中地区有数的大饭店,饭菜出了名的好,可是价格也是出了名的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起的,像是巩茂德这些普通军官,平常都是不敢轻易问津的。
巩茂德眉头一皱,他是知道赵江的情况,知道他的薪水也不高,就算是行动二处是军统局里出了名有钱,可这么大的手笔,也不是赵江能够承受的。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老赵,你这可就有些过了,兄弟们聚一聚就好了,何必这么铺张。”
其他两个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关系不到,也不好开口劝说。
赵江赶紧解释道:“怪我,怪我,没有说清楚,这一次的庆祝宴,是我和天明一起办的,主要是他出钱。”
“天明?聂天明?”巩茂德奇怪的问道。
他也是认识聂天明的,当初大家都是在行动科担任行动队长,彼此都算是熟悉,后来因为赵江的关系,大家走的也很近。
“聂天明也升了少校了?”
“何止,他不仅升了少校,还直接提拔为行动三科科长,加官进级,双喜临门,我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赵江的话再一次让这三个人不淡定了!
行动科长?还是行动二处的行动科长,那可是军统局最大的处室,面向军方的监察部门部门,这个含金量可是和其他处室的科长大不一样。
尤其是巩茂德,被这接连的消息实在震撼了,更是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短短的半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之前还在一起喝着小酒,发着牢骚的朋友们,转眼间个个都是平步青云,这行动二处到底是怎么了,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连磊也是知道聂天明的,之前和自己都是上尉军衔,只不过职位高了一级,现在可好,彻底被人甩出天际了,他摸了摸脑袋,感觉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聂天明竟然升了二处的行动科长?我的老天,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巩茂德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赵,你们行动二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上去了,也记得拉兄弟一把!”
赵江这时微微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笑着解释道:“还能有什么?你也知道,宁处长是我和天明的老长官,这一次出面主持工作,自然要关照我们兄弟,这一次庆祝宴请的第一位贵客就是他,老巩,你既然说要拉你一把,那这次就是个机会,其实你和处长也是旧交,他还提过你来,说你是军统局里有数能和他单独过招的好手,这一次你和处长找机会好好叙叙旧,你也知道,宁处长和赵处长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有他为你说两句好话,可比什么都管用。”
“宁处长也要去赴宴?”巩茂德有些吃惊的问道,宁志恒是军统局排名前列的高层,位高权重,可是这位上官平时更是轻易不露面,现在能亲自出面,给自己的亲信部下撑场面,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那当然,而且两位处长都会到场,有机会我给你拉个话由,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赵江拍了拍巩茂德的肩膀,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表:“那好,我还要去请老张和老俞他们,就不多聊了。”
说完就站起身来,又对连磊和管兴修说道:“你们到时候都去,人多了热闹,大家好好聚一聚。”
连磊笑着说道:“那就不客气了,聚仙楼!好家伙,我可是要大吃一顿,好好喝几杯,大家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赵江笑着答应道,然后挥了挥手,快步出门而去。
看着赵江离去的背影,连磊忍不住啧啧称奇,他转头对巩茂德说道:“队长,你说说,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够想得到,他聂天明之前还和咱们兄弟一块喝酒骂娘,这一转身的功夫,就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了,早知道当初多结交一番,日后也能沾上不少光啊!”
管兴修笑着说道:“这次可不就是个机会,到时候我们都去敬上几杯,说不定还能和宁处长说上话,平时可是连面都见不到,这可都是机缘!”
巩茂德也是感慨万千,轻叹了一声,说道:“他们的命好,摊上老长官主事,从此平步青云,哎,要是叶组长还活着,我也不至于熬到现在还没有出头之日。”
聂天明和赵江在到处邀请自己的故交好友,很快就把宁志恒将要赴宴的消息传播了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消息会越传越广,宁志恒相信,以日本人谍报能力,是可以搜集到这么明显的消息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宁志恒都是留在行动二处,一步都没有离开,但他知道,只要是日本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有所动作,而他要做的,就是提前埋下一张大网,坐等着这些日本人进入这个大网中。
宁志恒的办公室里,邵文光正在将自己描绘的一张简易地图,放在宁志恒的面前,认真汇报着调查情况。
“处座,我昨天已经把从二处到聚仙楼饭店的沿途道路都摸了一遍,可是这条道路上,街道狭窄,周边都是阁楼和杂院,便于隐藏和刺杀,一时之间,我无法判断对方刺杀的具体地点。”
宁志恒看着这份图纸,邵文光把沿途的情况标记的很清楚,看得出来,这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重庆城的地形环境都是这样,街道的地形和周边的建筑确实很利于刺杀,不过有一点,这种情况只利于单独个人刺杀,一两个人藏身在这一些地形复杂的建筑里,方便刺杀,也容易撤离。
可是这一路之上,我身边都有卫队保护,不出意外又是不会下车露面的,一两个枪手的射击,又如何能够保证在行驶的车辆中,无法确定我位置的情况下,对我一击必杀?这样做的成功率太低了,他们不会就这样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且现在日本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刺杀计划已经泄露,以他们的想法,一定是突然发起袭击,一击必中,绝不会打草惊蛇,给我逃生的机会,所以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集中所有的武装力量,对我进行刺杀。
综合以上的判断,如果日本人决定在半路刺杀我,他们的刺杀人数绝不会少,换做是我,一定会集中所有力量,突然发起袭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目标都全部击杀,这样才能保证一举成功。”
宁志恒当初在上海清除汉奸陆天乔的时候,就是采用这种方法,他无法保证在第一时间击杀陆天乔,又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干脆集中手下所有的行动队员,以强大的火力,突然发起袭击,把陆天乔和他的保镖全部击杀于街道之中,事实也证明这种方法是非常有效的。
“那么这样做,问题就来了,这么多行动人员,他们是如何藏身在人口密集的闹市之中而不被人发现,那里人多眼杂,行动之后,他们又如何保证能够安全快速撤离?”
邵文光听到宁志恒的分析,不禁眼神一亮,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恍然的说道:“也就是说他们要选择一处,有利于大量行动人员藏身,又适合伏击,最后还方便撤离的地点!”
宁志恒再次问道:“这条路线上,有没有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位置?”
邵文光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只有一处,那就是这里。”
说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重重的点了点,说道:“大观坪!这里有一段道路的西侧是一块山地,没有房屋建筑,此处比较宽阔,面对道路居高临下,背后就是一片斜坡段,如果在这里进行伏击,不仅可以容纳下二十到三十名武装人员,刺杀行动完成之后,顺着斜坡滑下,斜坡下面人烟稀少,只需有几辆车辆接应,很快就可以脱离战场,只是这段道路的对面是几间平房,没有没有制高点,在射击的角度方面有所欠缺,但是这问题并不大,只需要布置强大的重火力,就可以弥补。”
“大观坪!”
宁志恒嘴里重复着说着,再次问道:“你确定就这一处?”
邵文光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定,只有这一处符合以上的条件,而且重庆市内的地形复杂,我们需要很多力量控制住周边的几个点,才能保证无一漏网。”
宁志恒大手一挥,断然说道:“人手不是问题,只要知道他们的埋伏地点,就是调动驻军封锁周边区域,也是可以的!对了,聚仙楼那里布置的怎么样了?”
刺杀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半路伏击,日本人也可以在聚仙楼对宁志恒下手,比如在饮食上面做文章,投放毒药,如果设计的巧妙,这种手段更隐蔽,更安全,成功率也很高。
另外就是狙杀,选择几名优秀的神射手,埋伏在聚仙楼的附近,只要等宁志恒露面,几名枪手一起动手,宁志恒也是难逃一劫。
所以聚仙楼也是严防死守的重点,宁志恒必须提前在方方面面都做好布置,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让对方有机可乘。
邵文光回答道:“已经提前布下了内线,并调查了聚仙楼里所有的人员,哪怕就是个打扫卫生的婆子,我们都做了登记,如果日本人想混进去做手脚,任何临时的人员变动,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那聚仙楼周边的建筑都调查了吗?我记得聚仙楼的对面是一个戏院,房顶最高处有近十米的高度,射击的角度很好,那里的环境也是很适合单独的枪手进行狙杀。”
宁志恒对聚仙楼的地形还是很有印象的,他心思缜密,每到一处,对周围的环境一向很留心观察。
邵文光点头说道:“您放心,所有可以射击的制高点我都已经观察好,只要有人进入射击位置埋伏,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另外我们的人拿着您给的照片,天天守在聚仙楼附近里,只要松井健介一出现,我们就可以发现他,立即抓捕!”
“好,但愿这个家伙能够先跳出来,这样我们就省事儿了,只要抓住了此人,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宁志恒之前从谷川千惠美那里,已经描绘出了日本负责武装小组头目松井健介的容貌。
据他的判断,日本人如果想要在聚仙楼对他下手,一定会事先踩点侦查,那么这个松井健介就有可能出现在聚仙楼附近,所以他派人拿着松井健介的画像照片,就守在聚仙楼附近,一旦发现,就立刻抓捕,只要抓捕了这个头目,那么一切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就可以审讯抓人了。
宁志恒对邵文光的安排很是满意,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做起事情来很让他放心,同样的事情,他就不会让赵江来做。
他来到窗口,看着外面的景物,沉声说道:“时间还有两天,日本人这个时候一定在紧张的准备着,不管他们以各种方式动手,只要动起来,就难逃我的手心,我想,这次行动过后,日本人在重庆的力量也被我扫荡的差不多了。”
邵文光听到宁志恒的话,心中也是一股热血上涌,豪气自生,短短的二十天,处长就将整个重庆搅得天翻地覆,接连出手行雷霆打击,干脆利落地剿灭众多日本间谍组织,抓捕大量成员,犁庭扫穴,锐不可当,这个情景和当年在南京时期是多么的想象,看着宁志恒自信的目光和坚毅的面容,作为执行清剿行动的一员,邵文光也是倍感荣耀!
“处座高瞻远瞩,又岂是那些倭寇所能相比,我看清剿行动很快就可以完成,我等追随处座麾下,都是与有荣焉!”
宁志恒闻言也是满脸笑意,这一次的清剿行动远比他之前预料的要顺利的多,邵文光不知道的是,如今宁志恒手里还握有四个潜伏小组,二十六日本间谍的人员名单。
如果谷川千惠美查找森木惠生的工作顺利,抓捕森木惠生之后,可以肯定的说,至少又可以抓捕一大批日本间谍人员。
算一算,日本在重庆的间谍网,真的剩不下几只杂鱼了,这一次的清剿行动就可以圆满收工了。
就在宁志恒豪情畅想之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宁志恒转身几步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冷青的声音,语气有些急促,显得有些激动。
“处座,找到森木惠生了!”
宁志恒一听只觉得心头一跳,忍不住欣喜不已,他刚才正在想着这件事情,冷青就传来了好消息。
宁志恒强自按耐住心绪,沉声问道:“在哪里?”
“渝西普觉寺!谷小姐认出了他,处座,现在怎么做?”
宁志恒问道:“你手边的有多少人?”
冷青说道:“我身边有五个行动队员,附近还有六名队员在四周布控,处座,我有信心执行抓捕任务。”
冷青知道森木惠生的身份特殊,日本间谍的重要头目,如果能够亲手抓捕这样级别的日本间谍,对他来说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所以力图争取。
可宁志恒却是没有答应,森木惠生选定这座普觉寺作为藏身之地,那么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再说这个级别的间谍头目,身边一定有保卫力量,一切情况不明,宁志恒是不会让冷青冒险行动的。
宁志恒命令道:“不要妄动,盯紧了他,我马上赶过去!”
冷青一听宁志恒的命令,不禁有些失望,只好领命。
宁志恒放下了电话,转身对邵文光说道:“你去布置吧,把工作作细,不要让日本人察觉出不对。”
“是!”邵文光点头答应道。
可是他刚才听到宁志恒在电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又出声问道:“处座,是不是又有大鱼了?”
邵文光和宁志恒结识于微末之时,又有卫良弼的面子,所以和宁志恒说话还是比较随意的,这要是聂天明,就不敢随意相问。
宁志恒微微一晒,对邵文光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笑着说道:“你这脑子转的倒是快,不错,这是我布置的另一条线,现在起了作用了。”
说完,没有理会邵文光惊讶的眼神,吩咐赵江召集警卫队的人员,准备出发。
众人来到楼下,宁志恒正要上车,突然身形一顿,转身命令道:“马上换一批车辆。”
赵江先是一愣,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处长的行踪都是不能轻易泄露的,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盯着二处的大门。
很快更换了另一批车辆,一行人上了车,驶出大门,快速向渝西赶去。
而此时在街角蹲着的两个男子,看着一行车队呼啸而去,都是疑惑地相视一眼,他们都是头上包着缠布,一身粗布衣裳,双手揣在袖筒里,一副本地人的打扮。
“有宁志恒的座驾吗?”
“没有,这个人向来都是行踪不定,毫无规律可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跟踪,行动难度太大了。”
“是啊,这个人警惕性很高,前两天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出事了。”
“怎么办,现在他天天躲着不露面,这行动二处是军统局的大处,一天进出多少车辆,让我们怎么盯?根本找不到一点机会。”
“没关系,听说组长那里已经有了消息,他躲不了多长时间!”
宁志恒等人赶到了普觉寺附近的路段,都提前下了车,分成数组向普觉寺围了过去。
这处普觉寺说起来是重庆不多的佛教寺院之一,占地并不大,就处在中心市区的边缘地带,以前没有什么香火,现在重庆成为陪都,人口一下子多达百万,高官富商云集,信奉佛教的人越来越多,普觉寺的香火这才有了起色。
宁志恒刚刚接近,就看见冷青迎了上来,冷青此时一身川民打扮,不仅穿着破烂,就是穿着草鞋,裸露的皮肤都是淤黑,宁志恒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
“处座!”
宁志恒仔细看了看冷青,忍不住说道:“你这身乔装的技术倒是真不错,在训练处里学得不错!”
冷青闻听宁志恒的话,嘿嘿一笑,用嘴角向右侧示意:“是谷小姐的手笔,她嫌我的技术不行,亲自给我装扮的!”
宁志恒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臃肿的川地妇女正看了过来,她一脸的褶皱,皮肤干黄,浑身的粗布衣裳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她的目光闪烁,宁志恒竟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谷川千惠美这时也来到宁志恒身边,宁志恒点头说道:“很好,你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
谷川千惠美笑道:“还要多谢处长的信任。”
宁志恒对她确实是优待了,也放心让她自由行动,身边的冷青虽然是盯得严紧,但对她的态度很是客气,其他几名队员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她也不失尊敬,这让谷川千惠美轻松不少。
宁志恒问道:“情况调查了吗?”
冷青赶紧回答道:“普觉寺里面不算大,人员大概有二十名僧众,森木惠生化名惠源,就在普觉寺做知客僧。”
“怎么找到他的?”
谷川千惠美微微一笑,说道:“他的习惯果然没有改,我打听到了这里的知客僧棋艺高超,赶过来远远一看,就认出了他,不过他这个人很警觉,对我也很熟悉,我不敢靠的太近。”
宁志恒说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动!”
然后又对身边的行动队员吩咐道:“我先进去看一看,你们分批进入,等我动手,就控制住寺庙里的所有人。”
又挥手示意其他人四下布置,在赵江安排下,队员们都在四下蹲守,把普觉寺包围了起来。
宁志恒带着几个身手出众的队员快步进了寺门。
这处普觉寺是十方丛林的寺庙,看着年代有些久远,院墙上的漆都剥落了不少,香火客也是不多,不时有三两个进出寺院大门。
一进庙门,两厢是四大金刚的塑像,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宽敞的庭院,直通大雄宝殿。
在大雄宝殿的门前,站着几个布衣僧人,不时和香众说着些什么。
大殿前方的台阶上摆放了一尊方鼎,里面插了很多香烛,烟雾缭绕,很有些气象。
一旁的行动队长曾兴国不由得冷笑一声:“外面打得战火连天,多少人都吃不饱,可这里还是烧香拜佛,香火不断。”
宁志恒挥手示意他噤声,迈步向前很快穿过庭院,来到几位僧人的面前。
当前一位中年僧人,体型略瘦,稍显宽大的僧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单薄,目光也平静柔和,确实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可是宁志恒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自己描绘过画像的日本间谍头目森木惠生。
宁志恒不禁有些感慨,在这人海茫茫的重庆城,谁能够想到,一个藏身古寺的比丘僧竟然是日本间谍,可见有了内线就果然不一样了,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轻松找到了此人。
随着宁志恒的进入,更多的行动队员也迅速进入,很快占据各自的位置,在周围布控。
森木惠生现在的身份是知客僧,负责接待香客信众,他看到又有人来,便向前一步抬头一看,当他看到宁志恒之后,眼睛瞳孔微微一缩,一丝惊恐之色闪过,眼皮子跳了跳,可是很快恢复平静,他没有说话,而是双掌合什,微微躬身施礼,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宁志恒进入大殿。
尽管他只是眼神的微小变化,可还是让观察入微的宁志恒捕捉到了。
宁志恒不觉有些诧异,自己身穿普通的便装,就算是气质和常人略有不同,但也不至于看见自己就露出惊恐之色,这个惠源为什么对自己的感觉会这么敏锐?
联想到日本人准备对自己下手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搜集到自己的容貌信息,难道森木惠生也对自己有印象?
宁志恒原本是因为森木惠生身份重要,为了保险起见,由自己亲自动手,可现在看来反而弄巧成拙了,对方一见面就察觉到了不对。
本来还想着多拖延一刻,让自己的手下队员把周围控制住,免得动手的时候,这寺庙里的僧人乱成一团,让对方有可乘之机逃脱,现在只能强行动手了。
一想到这里,宁志恒顿时不再犹豫,他就势也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合什的动作,看似是要回礼,可是身体却是突然前冲,左手一拳打出,击打在森木惠生的左耳根下,向上攒打,腕力一弹,森木惠生的下颚顿时一震而脱臼。
森木惠生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就被这一击给打的昏沉,无法做出快速反应,宁志恒的右拳紧随着打在森木惠生的小腹,一声闷响,森木惠生只觉得腹内的脏器巨震,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缩在一起,身子一下瘫倒在地,再无动弹的余地。
宁志恒的突然出手,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没有预料到,倒是森木惠生身边的一名僧人反应最快,见到森木惠生倒地,抬腿出脚,径直踢向林志恒的腰部,却被宁志恒一挥手掀了起来,随即一脚踢出,一声脆响,将这名僧人的膝关节踢得一折,顿时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身边的队员们扑上前去,把其他几名僧人按倒在地,寺院内的队员们也都掏出枪来,大声呼喝着,将所有人都控制起来,经过短暂的嘈杂纷乱,寺庙内的局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把所有的人都控制起来,一个不许放走,关闭大门!”
宁志恒一声令下,行动队员们都行动起来,宁志恒来到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森木惠生面前。
“处座,他的内衣领有毒品!”
曾兴国将撕下来的一条衣领拿给宁志恒查看,宁志恒点了点头,低下身子看了看森木惠生苍白的脸庞,命令道:“把这两个人都带回去,我要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宁志恒一刻也不愿意耽误,时间不等人,他要从森木惠生的口中挖出他掌握的情报小组的名单,尤其是负责刺杀自己的武装小组的消息。
他又对曾兴国命令道:“带领你的行动队,留在这里看押所有的人,把这些僧人都捆起来,彻底搜查寺院,并关闭普觉寺,至于这几个香客也不能放走,如果有人上门来找,也一并扣留,封锁消息,直到我确认他们的身份无误,通知你,才可以放人。”
曾兴国赶紧点头领命,抓捕行动成功,宁志恒这才带队快速赶回行动二处。
森木惠生被直接带进了二处的审讯室,宁志恒亲自主持审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