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归正在重新调整产能的分配，现在除了牢房里还关着的几个死硬分子之外，基地里几乎所有的人手都被用上了。试验体对产能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建造机、精炼炉和动力炉的生产安装计划都精确到了分钟。
当李若白和少女找到他的时候，楚君归正拿着一张极为复杂的蓝图在仔细研究。这两家伙自然是不客气的，也把蓝图加载了一份，共同参详。
这一研究，李若白就震惊了：“超大规模建造机？”
“不，只能说是大型，大约能够制造10*10的部件而已，复杂度和加工精度都有限制。”楚君归纠正。
这台超大型制造机属于三阶代理人的设备，楚君归现在研究的是异星版。芯片实际上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只不过楚君归总觉得完成的设计图少了点什么。
李心怡只是看了几分钟，就说：“这张图先不要用，我看看再说。”然后她就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开始着手修改。
改着改着，忽听咣当几声，远处生产区的几台制造机突然出现紊乱。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毕竟现在所有的生产过程都在星火的监控之下。楚君归一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星火的大部分算力都被李心怡调走了，用于设计图的改进。
楚君归哭笑不得，自从少女到来之后，第一次有种一切都已不在掌控的感觉。不过生产虽然要紧，设计图的改良却更加重要。楚君归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芯片的算力也并入网络，供少女使用。
有了充足算力，少女的改良工作进展神速，仅仅半个小时就完工交差。
原始版、异星版的设计图都在楚君归脑海中存着，因此他拿过设计图一对比就知道改进了哪里，有什么样的效果。
顺带着楚君归也明白了原来的设计图差了什么：天才。
李心怡并不是简单的优化，而是全面的改进，制造机的速度、能耗率和加工精度都有所提升。表面性能提升的根源，是她在根本设计思路上做了改变。要知道代理人各阶的设备设计图，都是历经上百年千锤百炼的作品，在同等技术条件下几乎已是最优设计，想要改进，谈何容易？
少女意犹未尽，继续改进，顺便把超大型建造机的物料输入系统也优化调整一番。做完这些，她又附带着发给楚君归一套管理系统。
李心怡把基地所有的生产都给标准化了，最后形成了一个标准的生产力指数，所有产品都可以折算成生产力指数，如此提升了多少一目了然。
比如在这套系统下，超大型制造机原本的产能指数是20，经过李心怡改进后性能提升了40%，变成了28，先进的物料供应又提升了2，最终是30。一台垃圾级战车所消耗的产能是10，也就是说，这台超大型制造机一天就能生产3辆垃圾战车。
要塞目前所有产能是700，一辆方舟大致是50。
指数意味着上限，实际上因为物资生产的不平衡，单一产品不可能达到上限。目前整个要塞单日生产战车极限也只是30辆。
楚君归直接定下每日生产20辆战车，其余产能全部用来扩张，这样每日能够增加的50的综合产能。有了产能指数，就很清楚，当把一定指数的产能全部用来扩大生产能力时，大约10天产能就会翻倍，实际上由于新增产能可以立刻使用，所需时间还要少些。
做完这些，少女就着手开始优化星火。按照她的说法，普罗米修斯虽然是个不错的架构，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距离优秀还差得很远。基本生物芯片的改进目前还不具备条件，但是可以通过优化结构和算法大幅提升星火的性能。
楚君归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李若白甚至连楚君归都不如，只有凝神倾听且一脸崇拜的份。
不知道甘勃是不是真的觉得末日阴影已经无足轻重，整整10天，联邦军都全无动静。楚君归又耐心地等了两天，依然没有等来联邦的大部队，却等到了李心怡优化过的2代战车火控与姿态控制系统下线的消息。
看着整整200辆战车以及修葺一新的方舟，楚君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念甘勃了。
既然想了，那就要付诸行动。
半日之后，滚滚钢铁洪流就涌出要塞，后面跟着庞大的方舟，直扑圆桌武士的基地。
圆桌武士基地大门开启，一辆辆战车鱼贯驶出基地，时时可见蹲在运载车上的机甲。这支部队在基地外集结，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集结完毕。这时从基地内驶出两辆运载车，分别载着一黑一银两具重型机甲。
黑色机甲凝重而狰狞，虽然是蹲跪在运载车上，却让人感觉随时可能一飞冲天。银色机甲则是小巧得多，它站在运载车上，就和黑色机甲蹲跪一样高。
艾格尼斯坐在黑色机甲中，正翻阅战报。在侧方的控制台上，显示儒雅男子的影像，旁边则是银色机甲的影像。
艾格尼斯头也不抬地道：“我就不看你了，每次看到你这台机甲，我就想笑。这对你不公平。”
儒雅男子苦笑，“这台机甲已经是我能负担的极限了，你知道，我没有多少钱。”
艾格尼斯淡淡地道：“你如果需要的话，只管开口。一台机甲的钱我还是负担得起的。”
儒雅男子笑了笑，平淡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没事，我慢慢赚。”
“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有坚持的人大多都是傻瓜。”
男子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艾格尼斯手指轻挥，一叠战报飞入男子的影像，说：“这些是甘勃试图删掉的战报，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很有意思。看起来他遇到了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这几张战报简直就是惨不忍睹，难怪他要想方设法的删除。400多辆战车机甲打不到50辆的对手，最后损失了一百多架还没有全歼对手，嘿嘿，真行！不愧是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
儒雅男子道：“部队已经集结完毕，现在出发吗？”
“出发，不过换个地方，我们去末日阴影看看。”
“？？”
尽管疑惑，但是艾格尼丝从来不解释命令，所以儒雅男子只能执行。
已经整编好的战车部队出发，徐徐南下。部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前面是圆桌武士，后方则是清一色的天青色涂装的部队。除涂装外，明显看出圆桌武士的战车和机甲大多伤痕累累，显然刚刚经历过连场大战。而后方部队的装备就要齐整得多，就是有破损也已经过修补。
艾格尼丝继续翻阅资料，边看边说：“对面的家伙相当有意思，居然能研制出这种战车！这该是多奇葩的脑袋，才会想出这种思路。我倒是有些想要见见他了，希望，他还敢出现吧。我们是不是带的人太多了点？”
儒雅男子说：“150辆战车，40架机甲是有点多，他应该不会出现，但也许会在左近侦察。”
“只靠一个残破的移动基地，他手上大概最多有十几辆能动的战车。嗯，到时候如果找不到人，那就分出一支40辆战车的小部队在周围侦察一下。以三对一，怎么都能打赢了吧。”
儒雅男子默默计算，然后点头：“会有损失，不过可以接受。”
这时远方基地中一艘运输船徐徐升空，飞入风暴云层。艾格尼丝回头看了一眼，问：“那些生物样本都装上去了吗？
“都装好了。”
“嗯，不错，打掉了兽巢，又取得了生物样本，这次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比预想的快了不少。”
儒雅男子说：“既然已经完成了，何不现在就回去？任务完成的时间也是未来考量的一个要素。”
“我刚才说过，任务只是基本完成。如果能把这个有趣的家伙给抓回去，才算完美。”
儒雅男子吃了一惊，说：“这个……变数有点大。”
艾格尼丝若无其事地说：“能够在一对一的兵力对比下把甘勃打得满地找牙的人，值得付出。”
男人叹了口气，又道：“我们把那个关键样本扣下来，没有问题吗？”
“你还不明白联邦的含义吗？”艾格尼丝反问。
儒雅男子沉默，不再多劝。
部队行军速度并不快，当行驶到一片森林前的开阔地带时，一阵呼啸之音划破天空，几发炮弹带着明显的弧线越过山丘落了下来，将侧方警戒的几辆战车砸成火球！
一辆辆钢铁方块驶上高坡，如金属潮线，而更多的战车则是由前方的森林里涌出，仿若怒火汹涌的钢铁巨兽！
以艾格尼丝的冰冷镇定也不禁失色，转而大怒：“这就是你们说的流寇？！这是一两百人还是一两百辆战车？！”
儒雅男子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即刻下令：“前部就地战斗，后部掩护大人撤退！”
艾格尼丝的机甲轰鸣着站起，没有撤退，反而冲向第一线！
在通讯不畅的战场上，这就是最明显的命令。一时之间联邦将士热血沸腾，士气暴增，迎着优势敌人冲了上去，殊死搏杀。
庞大的方舟驶上山丘顶部，李若白坐在驾驶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战场。看到联邦部队在劣势下也敢反扑，李若白心生感慨：“勇气可嘉！可惜没啥鸟用。”
耳机中传来少女的声音：“指挥频道，不要说脏话。”
李若白耸肩，“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没看过你姐夫打仗，那种家伙……不是靠勇气就能推翻的。”
“姐夫不是你叫的！”少女忽然就怒了。
“兮姐难道不是我姐？我叫一声姐夫又怎么了？”
“你闭嘴！”啪的一声，一道电火花从他的座位上弹出，狠狠劈在李若白的屁股上。纵是有战甲保护，李若白也疼得差点跳起来。他摸着冒出糊味的屁股，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抱怨：“这什么质量！驾驶椅还会漏电？”
少女沉默，只作不知。
李若白也只敢对着椅子发火。
战场上，楚君归的奇葩战车所向披靡，横冲直撞，将联邦的阵型切割得七零八落，沿途留下一辆辆战车和机甲残骸。
圆桌武士的战车机甲一看到这辆车尾还伸出两根炮管的奇葩，大多转身就逃。只有天青色涂装的新战车和机甲不知死活，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再前赴后继地变成残骸。
友军的古怪行动和自身的惨重伤亡转眼间让幸存的人认识到，这个家伙不是不好惹，而是不能惹。
战车内，楚君归计算着炮弹的数量，放缓开炮速度。其实他打得虽然勇猛，战果却还比不上前面几场。原因很简单，僧多粥少。
艾格尼丝面若寒霜，右手的巨大机炮有节律地轰鸣着，连续击毁数辆战车。她正准备切换到下一个目标，银色机甲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儒雅男子疾道：“必须得撤退了！”
这一声喊把艾格尼丝从汹涌的战意中唤回。她向周围一看，判断已方部队已经损失过半，必须撤退了。
她刚刚下令撤退，一辆尾部多了两根炮管的战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等我先干掉这家伙。”艾格尼斯已经锁定了楚君归，双臂武器都在迅速就位。
然而炮声骤起，艾格尼斯机甲双臂同时中弹，速射炮的威力虽然不足以摧毁机甲，但是冲击力仍然将她的双臂向两边荡开。
此刻的艾格尼丝双臂大张，胸腹要害尽数显露。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轰击，无数炮弹全部轰在艾格尼丝的机甲胸口。驾驶舱外的装甲虽厚，可也经不起上百发棘刺穿甲弹的蹂躏，转眼之间外层的装甲就都被剥去，露出了底下的驾驶舱的玻璃。
只要再来一炮，艾格尼丝就将成为联邦在4号行星上阵亡的最高级军官。
对面战车上四根炮管都已经回到原位，也不知道会是哪一根吐出决定性的炮火。艾格尼丝端坐不动，等待着最后的时候。
楚君归也在看着艾格尼丝，手指已将开火键微微按下。
他忽然松开手指，战车原地转身，徐徐向后退去。
一具矮小的银色机甲忽然挡在了艾格尼丝的面前，手持机炮对准了楚君归的战车，凛然喝道：“别怕！还有我在！”
战车古怪的尾炮忽然开火，银色机甲的膝盖就中了一炮。
一场激战，最终艾格尼丝带着三分之一的残兵成功撤离。楚君归明显对打扫战场比追击残敌更有兴趣，只象征性地追了一下，打几炮意思意思。
虽然力量对比上楚君归以200：150初次占据优势，连方舟都没有动用，但是战果却并不是线性增长，已方也损失了超过40辆战车。
此战除了材料外，最大的收获是捕获了超过700名俘虏。说服俘虏的工作照例交给威尔逊和罗兰德，相信大部分都会投降。
清扫完战场，楚君归就收兵返回要塞。虽然明显还有一战之力，但是此次遭遇的敌人明显有不是圆桌武士的部队，要从投降战士身上取得相应的情报，再做下一步打算。
一返回要塞，李若白就鬼鬼祟祟地摸上门来，先是左右看看，然后才道：“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楚君归莫名其妙。
李若白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以为你会伤心很长时间，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又遇到喜欢的了。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啊，确实不错。”
“你在说什么？”楚君归更不明白了。
李若白拍拍楚君归的肩，深沉地说：“那个机甲女战士确实是极品，喜欢也是难免的。一见钟情这种事我们谁都控制不了。阵营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战争总会过去的。”
“你说我喜欢她？”楚君归一脸不可思议。
“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说出去。嗯，等下次离开行星时我想办法安排人查查她的资料。你放心，保证让你知道她是谁。”
楚君归把李若白转了个身，面向大门，道：“你要是没事做的话，把外面那几辆战车给修了。”
“喂喂喂！你不地道啊你……”抗议声中，李若白还是被推了出去，然后房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
李若白哼了一声，道：“欲盖弥彰！”
楚君归懒得理会，一心在调整速射炮的参数，时不时扔个公式给旁边的小开天，把小开天累的几十个眼睛一起流泪。
小开天对八卦的兴趣明显要超过计算公式，它努力浮出一只新的眼睛，射出一行字：“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没有。”
“不可能！”小开天开动脑筋，努力分析：“刚刚那个次高等的雄性人类说你遇上了一个不错的雌性。我看你早就进入繁殖期了，理应不放过身边每一个繁殖期的雌性才对。但你却不喜欢她，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她的参数了吗？她一窝能生几个？”
楚君归弹出一个新的公式，盖住了开天的眼睛。
小开天锲而不舍地浮上新的眼睛，继续追问：“那是为什么？”
楚君归无奈，说：“其实我当时准备开炮的，然后忽然想到了两句古话。”
“古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开天忽然就明白了，“你在机甲里看到了青山！”
“聪明。把这几个公式也算了，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连续几个重磅公式把开天砸得头晕眼花，它顿时大叫：“这是我三天的工作量！”
楚君归哪里理它，出门干活去了。
圆桌武士基地，艾格尼丝盘坐在沙发里，眼神空洞茫然，不知在想着什么。在她对面，一台机器正不断吐出五颜六色的泡泡，缓缓飘上天花板，再被吸收。艾格尼丝偶尔会从旁边盘子里摸出一片边缘锋利的金属片，伸指一弹，金属片就会激射，命中一个泡沫，再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儒雅男子坐在旁边，叹了口气，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利，并不会影响你的评价。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压力？”艾格尼丝一怔。
男子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说：“你刚刚的命中率只有70%。在10米距离上，你平时的命中率都是95%以上。”
“我没有压力，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男子试探着问。
“我在想，当时看着我的，会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谁在看你？”
“就是那辆奇怪战车的驾驶员。”
男子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道：“那辆战车除了长得古怪些，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再去分析一下他的战报，不过战场采集数据不全，或许结论不是十分准确。”
艾格尼丝哼了一声，道：“没什么了不起？人家用屁股开炮，都把你打翻了。”
男子再怎么镇定，脸也隐隐有些胀红，勉强道：“那个，他不是也没能摧毁我的机甲吗？”
“大概是嫌你的机甲肉少吧！”
末日阴影，楚君归看着个人终端上统计出来的数据，皱眉道：“这次的战果，吨数有点少啊！”
罗兰德说：“新出现的部队隶属于晶隼军团，他们以机动性和火力强大著称，装甲度不如圆桌武士，所以回收的战利品肯定没有圆桌武士多。”
“甘勃真的就这么走了？”楚君归明显有些不甘心。
罗兰德道：“应该是已经调任了。换作是我，打掉末日阴影后也会立刻想办法调走。”
楚君归仍然有些不死心，“甘勃走了，圆桌武士还会继续增兵吗？”
“当然不会。”
“这样啊……”楚君归一声叹息。
罗兰德赶紧说：“没有圆桌武士，不是还有晶隼军团吗？他们换防后会不断增兵的。从军团实力看，晶隼也不比圆桌武士差多少。”
“还是差多了，肉少。”
大量金属材料的到来，对精炼炉的产能有极大的需求，特别是合金中的一些金属成分，需要高温精炼才能提纯。楚君归目前拥有的精炼炉性能都差了一点，就需要大量额外时间才能把所有金属都处理完。
楚君归对产能扩张计划又进行了一点微调，将战车制造比例下调，产能增长部分提高。首先要做的就是再增加几台动力炉，增加100万千瓦的能源供应。
调整完计划，李若白就出现在楚君归面前，说：“我想好该怎么赚钱了！不过我们需要一艘大一点的运输船。”
“赚钱？”楚君归不明白李若白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方向上，不过这是他最感兴趣的话题，于是接过资料，细细阅读。
在要塞待了两天，李若白已经对要塞的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开始尝试从楚君归看不到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比如为了得到高品质的优质合金，楚君归需要从联邦战车机甲残骸中提取稀有金属。这种方式危险不说，主要是十分缓慢，而且来源相当不稳定。但是这些稀有金属在盛唐联邦都是战略物资，舰队出征必有准备，且有余量。
一支星舰舰队准备的纯金属，都是以百吨来计算的，楚君归目前以克为单位的需求量，根本不值一提，所以需要的话，直接向盛唐舰队购买就好。
鉴于楚君归目前感人的财务状况，恐怕无法赊账，只能以货易货。至于出售的物资，李若白选择了单晶体金属氢。制造金属氢就需要大量能源，再进一步制成稳定的晶体态所需能量更是倍增。
目前一吨单晶体金属氢的行价大约5000万，消耗电力约为1000万千瓦时，现在是战区，物资价格可能都要翻到一倍以上。制备设备并不复杂，大约一天时间就能全部造出来。
鉴于4号行星上有近乎无限供应的能源，这种原料无限供应，需求无限，制备需要海量能源的东西作为贸易品再合适不过了，认真说起来，几乎就没有成本。随便砍几棵树，就相当于有了够聚变电站消耗一年的燃料。
晶体化后，金属氢变得奇重无比，甚至比铂的密度还要大些，这样一吨也不占多少地方，还没李若白来时拎的小包大。
看到这份报告，楚君归只觉得头顶上的天都亮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他债务问题的途径。
楚君归一把拎过李若白，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臂弯里响起一声惨叫。楚君归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用力过猛。
李若白挣脱出来，看着身上战甲表面明显的凹陷，一阵恍惚。
楚君归有些歉意，他刚刚兴奋过头，出力有些大。过往的试验体很少会出现这种现象。
回过神之后，李若白说：“君归，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心怡，陪她说说话什么的，别总是跟你的战车枪炮在一起。”
“怎么了？”
“她最近，嗯，那个，心情不太好。”
“好的。”
楚君归在个人终端上点了几下，迅速形成了一份新的生产计划，交给李若白。“若白，这是金属氢的生产方案，你负责处理吧。”
说罢，楚君归就起身离开，向实验室走去。少女现在基本都呆在试验室里。
李若白看了看复杂得如同迷宫般的生产线布局，叹了口气，摇头道：“没义气的家伙，我帮你解决问题，你倒好，就知道让我干活。”
实验室区，原本属于勒芒的实验室已经完全被少女占据，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内部布局就完全变了。一张张设备的设计图如雪片般飞到勒芒手里，把这位前首席科学家变成了制造研究设备的工程师。
勒芒忙得满头油汗，但是却快乐地来回奔跑，差点撞到刚刚进门的楚君归身上。
楚君归伸手抵住勒芒的肩，微微回收，吸收了全部的冲力，但还是难以避免灾难，勒芒头上飞出的一滴油珠，落在楚君归的战甲上。
不等楚君归说话，勒芒就道：“麻烦让让，这些设备都要做出来，心怡小姐等着用。”
“设计图给我一份。”
勒芒短粗的手指一阵飞弹，如雨落珠盘，瞬间将七八张设计图传给楚君归，自己匆匆而去。
楚君归摘下头盔，走到少女身后。那些设计图一进个人终端，他就已经彻底看过，大部分都是用于芯片、主脑和电路方面的研究设备，不过其中也有些是通用型设备，可以用于其它研究。
这就能明白勒芒为什么会这么兴奋了，因为这些设备放在一起，明显就是为了研制更先进的主脑用的。35世纪，离开了主脑，大部分科学家几乎都走不了路。初到4号行星时，这些科学家基本就是当工人或战士使用，研究任务几乎全靠个人芯片，以及楚君归自己的大脑。
直到生物芯片出现，以及获得了开天，勒芒这些科学家才摆脱了行星环境的影响，并且有了算力支持，研究进程突飞猛进，逐渐减轻了楚君归身上的压力。现在从算力比例上来看，楚君归和代理人芯片所占的比例已经不到10%。
李心怡上来就着手改进主脑，也是从根本上提升算力，从而为更大型的研究项目奠定基础。
此刻少女正盯着面前一个极为复杂的立体图型，在细细地调整。楚君归没有打扰她，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就知道这是普罗米修斯的主架构，少女居然对联邦集全国之力研究的基底主架构进行调整，哪怕只是微调，也是相当惊人了，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莽撞。
在少女旁边，原本的生物实验台被搬到了隔壁房间，现在放着的是开天的培养桌。小开天正努力计算着分配过来的任务，虽然分到它头上的任务只有两项，可是公式的复杂程度比过去是几何级数的增长，看着小开天一边努力吃，一边努力工作的样子，连试验体都有些心酸。
一个外星生命，从出生开始就要工作，连吃都变成了任务，想想就觉得悲惨。
这时少女终于完成了一个阶段的工作，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一靠，叫了一声：“姐夫。”
声线平稳，语气舒缓，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由是楚君归得出结论，少女还沉浸在研究状态当中，似乎心情并没有哪里特别不好。
“研究的进度怎么样？”
少女把模型放大，指了指其中修改的部分，说：“我对普罗米修斯架构进行了一些微调，以更适应生物芯片的性能特征。调整后的整体算力会提升20%左右，将来随着生物芯片的改进，还可以进一步提升，但是提升幅度会变得相当有限。”
“能对基本架构进行改进，已经非常厉害了。”楚君归倒真不是吹捧，至少他自己就动不了普罗米修斯的基本架构，只能走增加芯片数量的简单粗暴路线。
“普罗米修斯是很久以前的设计了，理念早就过时，改进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毕竟在正常环境下根本没有发展生物主脑的必要，我们目前的主脑还有很大潜力没有发挥呢。生物芯片的设计还可以改进，但是需要大量新设备，现在的机质质编辑器可处理不了这个级别的芯片。”
少女侃侃而谈，提出的都是基本改进。看上去，她就是一个认真工作的科学少女，一点也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
楚君归放下了心，说：“那我先走了。”
“好的，姐夫。”
数日很快在平静中度过。
楚君归不光补齐了上次战斗中损失的战车，还把战车总数提高到250辆。然而部队的战斗力却不是线性增长的，这在和晶隼的战斗中就可以看出来。随着部队数量的增加，单车平均战斗力也在相应下降。
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有楚君归这种不合常理的家伙。
少女完全陷入工作狂和科技狂魔的状态，短短数日就完成了普罗米修斯的改进，开始着手搭建新的主脑。新主脑被命名为烛光，预计将使用5000枚生物芯片，算力指数超过2500，相当于寒武纪的四分之一。
李若白也进展顺利……总体来看，分项就糟糕了。
他完成了4台动力炉的建造，为基地新增100万千瓦的能源供应，也完成新型高温精炼炉的设计和制造。高温精炼炉主要是在炉室中附加了高温套件，包括更耐超高温的炉壁以及更大功率的输入部件，因此造起来没太多难度。
按照预定的流程，接下来就该是金属氢的制备了。这套设备效率当然要比王朝成熟工业体系的设备要低，但是每个母星日也能收获2吨单晶金属氢。在制备金属氢的时间里，新的运输船将会改建完成。
楚君归的规划是完美的，问题在于执行的是李若白。
当楚君归来到划归给李若白的厂区时，看到从新造的高温精炼炉中出来的不是晶莹小巧的金属氢块，而是一层层一米见方的材料板，看上去像是一层金属一层非金属。在精炼炉的旁边已经堆积了好几堆材料板，几名战士正将它们搬上推车。
“这是什么？”楚君归随手拿起一块材料板。这次看得更加清楚，材料板以非金属材料为主，经高温精炼后质感有些类似于陶瓷，不过质量要轻得多，一平方米的材料板整体重量仅有2公斤。材料板的一侧是薄薄的金属，表面略显粗糙，但是手感很舒服，有种天然石材的感觉。
“这是我新开发的建筑墙板，怎么样，不错吧？”李若白看样子对自己的得意大作非常满意，涛涛不绝地介绍：“它的主体材料其实就是这里的土和岩石的粉碎混合物，里面再添加一点点金属成分，就变成了相当不错的轻质陶瓷。而且它对这里的酸蚀环境有天然的抵抗能力，不用在表面再加一层复合材料了。当然，如果喷涂一层薄膜效果会更好。至于坚固和隔音隔热就更不用说了。它在防御粒子杀伤方面不如生存级复合材料，但是比普通的重质合金要强大得多。只要有复合材料一倍的厚度，它就能提供相同性能的粒子防御。别忘了，生存级复合材料的价格是它的10倍。”
“再说这层金属，其实是将重质合金进行了微调，表面是特殊处理过的。只要遇到同样的表面，就会产生天然的强大吸附力。你看！”
李若白拿起两块材料板，将金属面贴在一起，材料板立刻牢牢粘住。李若白很是用了一番力，才将它们掰开。
楚君归也试了试，吸附力确实不小。而且这不是磁性，只是材料表面物理特性提供的吸附力，不会衰减。
“相当不错！”楚君归终于给出评价，然后问：“你造这些是准备用在哪里呢？”
“造房。”李若白脱口而出。
“造房？”楚君归不记得自己布置过这个任务，要塞内目前也不缺住的地方。新抓的俘虏大部分是晶隼的人，还不是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投降的只是少数。也就是说，大部分人目前只需要0.5平方米的居住面积。投降之后，才能享受人均2平方米的宽阔空间。所以眼下要塞其实没有居住方面的压力。
李若白盯了楚君归一眼，叹了口气，说：“君归，你是怪物，其他人可不是怪物。你有没有想过，大家追随你是为了什么？”
“活下去。”楚君归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初海瑟薇在的时候就为他详细分析过。
联邦半私军性质的军团对于忠诚极其看重，处罚也与此相当。正规军团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一点上，联邦贵族们有着近乎于宗教狂热般的执着，以致于在实际执行层面不得不出现许多变通，比如说罗兰德等人的阵亡登记。
被登记为阵亡，家人就不会受影响，只是这个人也就很难再回军中。
4号行星近乎完全封闭的环境下，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投降。否则楚君归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把他们扔在战场上不管，就没人能生存过一天的。
所以枪骑兵、海盗旗乃至圆桌武士的人，上到将军下到战士，一个个都真心实意的为楚君归战斗，因为他们早就没有了退路。
但是李若白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以前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以后呢？”
“以后？”
“离开这里之后。”
楚君归微微皱眉，“现在讨论这个似乎有点早。”
“不早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们也是一样。”
楚君归看了看不断忙碌的战士们，说：“好吧，你是对的，继续说。”
“除了活下去之外，他们跟着你还有两个原因。”
楚君归开始认真地听。
“其一，就是你是个怪物。”
尽管哭笑不得，不过楚君归还是明白李若白的意思。楚君归个人战力极为强悍，无论在面对兽潮或者联邦军，都有扭转战局的能力。跟着楚君归，就有胜利的保障，而胜利是活下去的前提。
李若白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因为你是代理人。”
代理人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至少在4号行星上不是。不过楚君归觉得这个身份除了给的设计图还有点用之外，就没什么其它的用处。至于代理人兑换的渠道，实际上根本没有。赤瞳的移动基地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芯片还有点用处，仅此而已。而且，这芯片的个性有些讨厌。
李若白并不同意楚君归的看法，说：“对他们来说，你的代理人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而是他们的希望和未来。”
对于李若白的郑重其事，楚君归是有些不解的。他更喜欢一步一步解决眼前的问题，至于未来，活下去才有未来。
李若白对于楚君归的顽固和迟钝也颇为无奈，只好耐着性子明说：“你是代理人，也就意味着可以建立半独立的势力。在联邦眼中，这样的势力算是中立，至少理论上是。他们跟着你，日后还有重回联邦、接回家人的可能。对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人来说，这也是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和前途。”
“他们可以追随的对象有很多。”
“是有很多，但现在他们没得选择，只有你。”坏笑之后，李若白正色道：“王朝每个代理人都是人杰，想想看，整个王朝才有多少代理人？联邦的执剑骑士也是一样。追随一位代理人，意味着更多的希望和未来。”
“然后呢？”
“希望和未来是需要兑现的，他们不是机器，是人。你不能把他们当成机器来使用。”
这个道理楚君归当然懂，“我已经给他们提供了不错的待遇。”
“不错的待遇？人均2平方米的住宿吗？他们每天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
楚君归很想说，方舟上的住宿条件就只有人均1平方米，不过看到李若白的样子，决定还是让他说完再说。
“以前是为了生存，那没有办法，肯定是生存优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站稳脚跟，晶隼也同样不是我们的对手。在这个时候，就需要给我们的人提供稍微好点的条件，至少让他们过上人过的生活。”
楚君归点头，深表同意，然后打开个人终端，找到了小开天：“我们已经站稳脚跟了吗？”
“脚跟是哪个部位？地名吗？等我查一下……哦，懂了，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在这个星球上横着走了？我可以，你们不行，人类横着走速度太慢。”
楚君归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以开天听得懂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抵御一切威胁了吗？”
“抵御一切威胁？！人类，你膨胀了！别说让我也感到恐惧的未知危险，光是道哥，他睁开一半的眼睛，就够把我们全部轰出这颗星球。”
楚君归关了频道，对李若白道：“听见了吗？我们现在面临的还是生存问题。”
他掂了掂手里的材料板，道：“这些材料板确实不错，可以拿来做运输船和移动基地的内壁和室内隔板用。但是现在，我们还是要生产金属氢。”
李若白还想再挣扎挣扎，“如果没有一个起码的生存环境，不会有人愿意到这里来的！”
“你和心怡不是都来了吗？”
“那是我们，而且我们也给自己造了房子。其他人呢？”
楚君归若有所思，“你是说不会有人愿意被我们招募？”
“当然！”
楚君归向忙碌的战士们一指，“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是自愿的。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加入我们的人应该都不是自愿的，所以没关系。”
“你……”
“招募太麻烦，抓就好了。”楚君归作了总结。
等楚君归离开，李若白无奈地叹息一声，把诸多已经设计好的充满艺术气息的家具和饰品设计图从个人终端中删除。此时储气罐中已经保存了足量的氢气，李若白启动金属氢的生产计划后，就返回了住处。
作为飞船驾驶员，李若白一向是飞船上待遇最好的人之一，基地这狭小的居住环境呆得久了，实是让人心浮气躁。
他把自己扔在沙发里，拿了一杯咖啡，一口气喝光。这个时候光是咖啡没有什么用，要是有酒就好了。看着空旷的客厅，李若白忽然想起，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少女了。
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直奔实验室而来。
实验室中没日没夜，完全靠预先设置的时间调节灯光来提醒人们休息的时间。李若白走进实验室时，少女正坐在实验台前，调整着一台新设备的设计图。
她全神贯注的在研究，还是小开天注意到李若白进来了，于是射出一道强光照在李若白脸上，边照边问：“次等雄性人类，你到这里来有什么需求？没事的话你可以退下了，不要打扰女王陛下的研究。”
李若白张了张口，这个次等雄性的称呼实在刺耳，特别是和少女的女王陛下相比。他忍不住道：“我叫李若白，记住我的名字！”
“好的。次等雄性人类李若白，你有什么需求？”
李若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明智地决定不和开天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家伙纠缠，对少女道：“心怡，你已经几天没睡觉了吧，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已经有几天了？”少女抬头看了看时间，说：“哦， 47个小时。没事，我现在还睡不着，把这个设计图调整好了就去睡。”
“几天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少女目光又落在了设计图上，说：“次等雄性人类，你可以走了。”
“李，心，怡！”李若白感觉自己已经处在要和少女绝交的状态了。
少女根本就不理他，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李若白冷笑，“以为我真没办法收拾你？”
“要打一架吗？”
“打不过兮姐我认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丫头！”
“好！等我13分41秒，就在这里打。”
“我等着！”
两人刚刚约好架，旁边的小开天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人类不是有个古老原则：优秀雄性不应该与雌性战斗。”
饶是以李若白的聪明，还是要想一想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小开天继续道：“劣质雄性人类，你……”
“停！”李若白赶紧解释，“我们一直都很要好，从小就经常打架的。”
小开天明白了，“原来你在幼体时期就已经是劣质次等了。难怪古话会说，幼体期的表现预示了成年的表现。”
李若白痛苦地捂住了脸，道：“心怡！你给这家伙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少女早已笑得直不起腰，勉强道：“你这个劣质次等雄性，还需要什么解释吗？”
李若白终于按捺不住，怒道：“李，心，怡！这是你逼我的！”
“哦，你要怎样啊？这位劣质次等雄性同学？”
李若白终于祭出杀招。他打开频道，大声道：“君归，心怡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少女的笑容顷刻冻结。
李心怡此刻如冰山般凛寒且威严，散发着前所未见的气势。她一步冲到李若白面前，抓住他的领口，猛一使力，居然把他从地面给拎了起来！
在极近的距离上，少女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忽然变得有点恐怖，李若白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里面的杀气。
少女一字一句地道：“李，若，白！你死定了！今晚我就开始练习格斗术。”
“格斗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李若白嗤之以鼻，“再说，你跟谁学？现在可没人教你，难道要我教你吗？”
少女冷笑，“格斗术无非就是神经学、人体工学、物理、人体结构、心理学……这些东西的综合，只要有时间，我自然能研究出最优的格斗术，还用人教？”
李心怡一口气报了整整三十多门学科，听得李若白目瞪口呆，脊背发凉。这要是让她研究出来，还不一定出现什么怪物。他立刻决定把危险扼杀在萌芽，赶紧说：“完全没必要啊，有这时候干点别的不好吗？想练格斗，等回去的时候找你爸教你不就行了？”
少女正觉得有道理，哪知小开天在旁边道：“那太遥远了，陛下哪有那种耐心！人类有句古话，叫做复仇从不过夜。”
李若白一张脸都黑了，盯着开天道：“人类还有一种古老发明，叫做强效杀虫剂！”
小开天夷然不惧，“智力发育缓慢的次质雄性人类，你看到我虚无缥缈的外表就以为杀虫剂对我有效？我可是单细胞聚合态生命，用杀虫剂对付我，就像用大炮轰击分子武装，或是弓箭进攻星舰一样愚蠢！”
鄙视完李若白，小开天又向少女献殷勤，“陛下，您如果想要惩戒这个家伙的话，请允许我尽一点绵薄之力。人类的形态并不擅长战斗，有许多可以补足的地方。比如说如果后脑上再长两只眼睛，就不怕有人从后偷袭了……”
咣的一声，少女随手拿起一个罩子，把小开天扣在底下。罩子是金属的，不透光。
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楚君归的声音，“心怡一直没睡觉吗？好，我马上过来。”
少女和李若白面面相觑。
李若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正想说点什么时，就见少女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一堆资料和仪器下边挖出来一个提箱，扔在实验台上。
提箱打开，里面都是瓶瓶罐罐，数量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这些都是化妆品，看得李若白瞪大了眼睛。
少女坐在桌前，开始化妆。
李若白叹了口气，道：“来得及吗？”
少女不理他，自顾自地化妆。
李若白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说不出话来。
少女先上粉底，再打阴影，最后调色提亮，操作生猛精准兼而有之。少女以画工程电路图的深厚功底，拿起画妆笔时精度都是以0.1毫米计算的。
少女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好看，而是单纯要掩饰熬夜的脸色，于是在李若白眼皮底下，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少女就换上了一张水光粉嫰，光彩照人的脸。
“还能这样！”李若白感慨万分。
这时气动阀排气声响起，楚君归推门而入。
少女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说：“别听那家伙瞎说，我不是很好吗？”
李若白又叹了口气，光是看脸，他只会觉得面前是个刚刚睡醒，洗过晨浴的少女，哪里是个熬了两天两夜的夜猫子？
李若白悄悄向少女竖了个大拇指，发过去两句话：“我只听说过整容式化妆，没想到今天见识了易容式化妆！”
这两句话会出现在少女的视野显示器上，外人看不到。
李心怡直接把他扔进黑名单。
然而楚君归根本没仔细看少女的脸，大手一伸，就按住了少女的头。
少女惊得呆住，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君归就说：“心脏律动轻微紊乱，神经电流波动加大，内分泌和激素偏离正常水平，肌肉反应不正确，嗯，你熬夜了。”
“我没有……”少女的分辩苍白无力，楚君归的大手松开了她的头，凌空抓下。
少女一声尖叫，“我去睡觉！不要拎我！”
楚君归从善如流，手臂一横，已经揽住了她腰背位置。李心怡瞬间全身僵硬，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期待着另一只手臂插入腿弯。
就在李若白也以为必然是个公主抱的时候，楚君归一蹲一起，就把少女挟在腋下，带走了。
李若白呆若木鸡，直到楚君归消失，才对开天道：“你刚才都看到了吗？”
“我在罩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李若白叹了口气，拎开了罩子。开天用三只眼睛疑惑地看着李若白，问：“次等雄性，你为什么看起来情绪不高？”
李若白道：“我在担心。”
“担心什么？”
“你说，君归这家伙这么木，将来怎么找得到老婆？”
开天同样沉默片刻，打出一番长篇大论：
“只能食用低质回收植物脂肪的次等人类，为何要去操心高等人类的私事？”
这段话看得李若白一怔，认真地想了一想才明白其中是什么意思，顿时大怒，抄起罩子用力扣下，把开天牢牢扣在里面。
回到少女的房间，楚君归就把她放在床上，在她快要落床时用手轻轻一带，消去了全部下坠的力量。少女就像躺在云中一样，轻飘飘地落下。
别看挟的时候简单粗暴，放到床上时楚君归倒是贴心。
楚君归看了看时间，说：“你现在至少要睡6小时15分钟，身体才会完全恢复。你睡吧，到时候我会叫你的。”
他正起身要走，李心怡叫住了他，说：“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她看了看楚君归的脸色，期期艾艾地解释：“我最近……”
楚君归并没有等她的理由，就说了声好，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等她睡着。
少女闭上眼睛，极力平缓呼吸，可是事与愿违，心跳反而越来越快，怎么都控制不住。她越是着急，心跳就越快，也越大声。到得后来，听着那砰砰砰砰的声音，少女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床下去。
事到临头，少女索性把心一横，只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他……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管他呢，就这样吧！”
豁出去之后，少女反而平静下来，久违的倦意滚滚涌上，转眼间就坠入梦乡。
楚君归离开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关上。李若白站在外面，楚君归向他看了一眼，就朝实验室走去。
李若白赶紧跟上，问：“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楚君归莫名其妙。
李若白叹息，“果然是楚君归！我看开天那家伙以后还有什么脸说我，不对，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脸。”
楚君归终于停步，把一份设计图扔了过来，说：“你要是太闲的话，就把这个图做了。”
“喂，这时候不是干活的时候吧？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楚君归置若罔闻，已经走远了。
李若白无奈摇头，打开工程图看了看。这是一艘运输船的设计图，思路十分先进，全部是拼装式结构和模块化的设备，造起来进度飞快。设计图其实已经相当完善了，只有一些细节参数还需要验算。
但在李若白眼中，这份图纸有严重问题。他大手一挥，就把驾驶舱容积扩大了几倍，大手再挥，又把乘员舱的位置扩大了一倍。改过之后的图纸，看着就舒服多了，然后飞船严重超重。
为了解决超重问题，就需要添加引擎和动力炉，然后就必须重新调整结构，把飞船变得更大。更大的飞船当然要能装更多的货，而且需要更多的船员，于是飞船继续超重。
整整一个下午，李若白都在这种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循环中战斗。到了后来，飞船整整扩大了一倍，却还是没有解决最初的问题。李若白这才明白，飞船设计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他在大学时飞船设计拿了优等也是一样。
楚君归和林兮这种人，就是能拿满分的。区别在于林兮已经拿了满分。
李若白本来觉得满分也没什么了不起，自己的优等和满分比起来不就是差个几分吗？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其中差距究竟有多大。像楚君归和林兮这种家伙之所以只能拿100，是因为试卷就只有100分。
李若白长叹一声，把乘员舱增加的面积又给改了回去。这下总算搞定了设计图，至于驾驶舱，那是不容妥协的，这是一个飞行员全部的骄傲和坚持。什么最能体现一个驾驶员的气质和能力？
当然是山一般高的前景落地窗和旷野一样辽阔的驾驶舱啊！
李若白不介意左右前后都看不到人，这点寂寞，他可以忍受。
拿到设计图后，楚君归也没说什么，直接安排生产。运输船许多部件都已经预先制好，各种模块化的设备也大多就绪，因此只用了两三天功夫，一艘新的运输船就出炉了。
新运输船比前一艘要大得多，毕竟要来回运送货物。送出去的货物金属氢虽然体积不大，但是想要输入的货物就多了。
在运输船还没有制造的时候，楚君归就先把一个无人信息舱射向太空，约定了会面的地点和时间。按照李若白的说法，天域舰队在N7703星系布置了一支机动分舰队，以牵制联邦在这个星域的活动。这支分舰队以两艘二级主力战舰为核心，辅以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星舰。
因为就在星系周边活动，因此三天时间足够了。
临近预定的时间，楚君归和李若白驾船升空。有了李若白这种一流飞行员在，楚君归就乐得轻松，随时监控周围的异常状况。
穿越风暴云层十分顺利，船体外壳的损耗还不到10%。这倒是利益于李若白无聊时发明的新型材料。船体内结构全部是由新材料制作，结果对云层内离子风暴的吸引力大幅降低，大多时就是被动的穿过雷云，而不像前面几次那样会把周围区域的离子风暴全部吸引过来。
当抵达预定区域，一艘盛唐的高速星舰准时出现，高速驶近。
两艘飞船徐徐靠近，然后连接接驳通道。
楚君归和李若白一人提着一个手提货箱，穿过接驳通道，来到盛唐星舰里。
几名舰员迎了上来，说：“舰长准备了简餐，已经在等着二位了。”
楚君归微微皱眉，说：“现在时间紧迫，没必要吃饭了。”
舰员愕然之际，李若白已道：“饭还是要吃的，带我们过去吧。”
李若白都这么说了，楚君归也不好反对，就跟着他去了。
餐厅里，自舰长以下已经坐了好几位军官，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食物，基本上盛唐各个星域的标志性美食都可以见到。此刻在餐桌上，投放着楚君归和李若白的全息影像，当看到楚君归那句‘饭就不吃了吧’，几位军官都面带愠色。
有人就道：“这小子也太傲慢了吧？这是看不起我们天域舰队？”
另一人哼了一声，道：“看不起天域舰队谅他还不敢，但是看不起我们恐怕是真的。”
有人恍然，“这是嫌我们船小了！级别不够！”
“舰长，这种人也要忍吗？”
居于主位的舰长丝毫不动气，道：“这个人据说很有本事，能够在4号行星扎下根来，不是一般的厉害。另外听说他和主家的大小姐关系非常密切，目前……哦，没什么。总而言之，他看不起我们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听罢，众人火气更盛了。这些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士，又是在星战战场上，随时可能阵亡，哪还管那么多规矩？
有人就想当场教训教训楚君归。舰长赶紧压了下去。舰上军官们不是很清楚上面的动向，舰长可是多少听到过风声，知道这位似乎很不好惹，就连主家那些格斗术大家都一反常态，不肯和他切磋切磋。否则按天域李家的传统，有外来的格斗术高手到了自己地盘上，怎么都得切到他心服口服为止。
此刻在通道中，李若白正痛心疾首地教育楚君归：“君归，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关系，关系懂吗？像你这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人迟早都要被你得罪光了！你这样不光找不到老婆，到最后连兄弟朋友都没有了！”
“那我要怎么做？”
“一会你别说话，跟着我做就行了。”李若白简直恨铁不成钢。
一进入餐厅，舰长就率先迎了过来，微笑道：“我是刘宇田，是这艘高速护卫舰的舰长。很高兴认识两位。”
李若白伸手与舰长相握，笑容热情洋溢，说：“李若白，目前只是中级飞船驾驶员。这位萧山是我的好朋友，人非常好，就是不擅交际，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来，先入席吧，时间紧迫。”
入座之后，李若白看着满桌的菜，不禁叹了口气，说：“这才是生活。”
刘宇田笑道：“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喜欢吃，所以舰上的厨师都是我私下招募的。倒是便宜他们几个了。”
各个军官都是大笑。
李若白也道：“我以前的上司要是也能这样，我也不至于跑到这种穷乡僻壤了。”
刘宇田道：“哦？下面很荒凉吗？”
“不荒凉，但比荒凉糟糕多了！看到那风暴云层了没，想想看，能有什么设备能在那种环境下正常运转的？只有纯机械！这简直就是要回到原始社会了。行星上有生命，但这是个呼吸氯气的星球，所有生物流的不是血，完全是强酸。我们想要找点吃的，都得自己重新合成有机质。营养膏的味道，各位想必都还记得吧？”
许多军官都是脸色一变，连声道：“忘不了，忘不了！”
盛唐从军，无论什么职位都得进行新兵营训练三月。在新兵训练期间，大多时间的主食就是营养膏。营养膏这种东西，可以用任何有机质合成且具超高热量，味道一言难尽，简直刻骨铭心。
一听李若白在下面行星只能啃营养膏，众人都想起了伤心往事，顿时变得热情了不少，刘宇田更是频频劝菜。李若白也不再矜持，放开大吃。
楚君归在旁边不紧不慢，看上去斯文，但实际上一直不停，也没比李若白少吃了。在意识中，几个组件正在讨论楚君归的问题：“吃得好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好车配好油，什么人总吃营养膏都会疯的。”政治组件一马当先。
“现在还有用油的车？”艺术组件质疑。
“这是比喻！不要那么较真！”政治很不满。
“你这比喻不恰当。”
“你不也是经常搞复古吗？”
楚君归直接把两个组件都关了。
这时吃喝过了一轮，刘宇田道：“要不我让厨师多做几个菜，给你们带回去怎么样？”
李若白满足地叹了口气，说：“不用了，载荷非常宝贵。”
“也对。”刘宇田点了点头，说：“这次补给的主货是一台寒武纪级别的军用主脑。说实在的，这么古老的主脑还真不好找，最后是在一艘已经服役超过200年的运输舰上拆下来的。剩下的半吨稀有金属就好办多了，仓库里有的是。现在是战时，单晶金属氢的价格有所上浮，目前定价是7000万一吨。你们带过来两吨，抵扣货款后还能剩下大约2000万。这笔钱怎么处理，是记到账上还是折成其它物资？”
“先记到账上吧。另外最近舰队有什么需求？”李若白问。
刘宇田想了想，说：“局势目前还算稳定，不过双方试探动作都在加大，这个月以来大大小小的冲突已经有十几次了。”
李若白一怔，问：“冲突还在加剧？这是要真打的节奏？”
刘宇田苦笑，“我也在担心。咱们盛唐和联邦过去几十年中大小冲突不断，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全面战争。每次冲突打到一定程度，就会自行收手。可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已经打出真火了。”
旁边一名军官附和道：“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么密集的冲突了。不过这些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左右的，事到临头时打就是了，难道还怕了联邦那些家伙？对了，听说4号行星上也有不少联邦部队，打得怎么样？”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望向李若白。
李若白则是道：“行星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实际上我们的活动范围超不过200公里，就遇到过一次联邦的小部队，顺手干掉了。”
双方又聊了一会，才散了席。
李若白刻意结交下，到离开时已经和刘宇田以下许多军官称兄道弟了。
约定了下一次的交接时间地点后，两人就返回运输船，重回行星地表。
“看到了吗，就一顿饭的功夫，大家关系已经不错了。”
楚君归道：“我没看出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李若白反问。
楚君归想了想，说：“你说的关系，我觉得还是要看我们本身有的资源吧？如果自己没有资源，关系再多有什么用？如果我们手上没有单晶金属氢，你跟他们关系再好他们也不会来的吧？”
李若白有些意外，道：“你想得明白啊！确实，对普通人来说光是吃饭喝酒根本没什么用。”
“那为什么还要在这上面花费时间？”
李若白白了楚君归一眼，“你是普通人吗？”
“是。”
李若白顿时被堵得不轻，无奈道：“算了，和你这家伙说不清楚。你别忘了，我们是在和天域舰队交易，而执行交易的就是一个个人，就是我们刚刚见的那些人。他们本身位置不高，也没什么资源，但是他们可以让这笔交易做不成。”
“这也可以？”楚君归皱眉。
“怎么不可以？办法多了！再说，就算他们阻止不了交易，也可以把时间拖长，你受得了吗？”
楚君归道：“胆子这么大？”
“不需要胆子，一点点不经意的小失误就够了。比如说，机械故障，或是导航突然偏差，晚上几天再来。你能拿他们怎么样？不允许飞船坏吗？”
政治组件不同意，“他们这是消极殆工，还要不要前途了？”
楚君归觉得有理，就原样复述。
李若白哼了一声，“他们本来就没有前途，还会在乎这个？”
楚君归思索，然而以试验体惊人的高速思维也理不清，试验体第一次觉得人心实在是太复杂，还是打仗简单。他决定一落地就去找联邦基地的麻烦，再抓一批俘虏回来。
运输船穿破风暴云层，转入稳定飞行，贴着地面向着末日阴影飞去。
五艘运输船冲破风暴云层，徐徐降落。
艾格尼丝仰望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运输船，目光幽深。儒雅男子站在她身边，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你申请了5条船的补给？”
“没错，而且都是战士和装备。”
儒雅男子再也无法淡定，失声道：“难道是我们全部能够动用的预备队？”
“是的。”
男子深吸一口气，说：“您的意思是……”
“我要在这里，就是这里，把那个人打趴下！”
儒雅男子苦笑，“您本来都已经达成目标了，虽然最后出了一点小意外，但并不影响您的整体战功评价。此时离开，不是正好？何必节外生枝呢？”
艾格尼丝冷冷地道：“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儒雅男子连忙否认。
艾格尼丝道，“我是这个意思。你难道觉得，一对一的话我打得过他？或者加上你，我们就打得过他？”
“这个，也……”儒雅男子终究没有那么厚颜无耻。他震惊的是，从不认输的艾格尼丝居然会如此爽快地承认技不如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会认输？”
他只能点了点头。
“赢面在四六开的，我还可以嘴硬。现在赢面根本连一成都没有，嘴硬有什么意义？我又不蠢。”
儒雅男子不知怎么，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想了想，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就连甘勃也不能让你这样吧？”
“不，我现在对甘勃的评价提升了。能打出那样的战报，甘勃那家伙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吧？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匆匆跑路，连军团都不要了。”
儒雅男子苦劝，“连甘勃都不愿意趟的浑水，我们为什么要去试呢？”
这时运输船降落，一辆辆全新的战直接从运输船中驶出，艾格尼丝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说：“既然他搞不定，而我搞定了那家伙的话，谁强谁弱，不就很明显了吗？”
“那要是你输了呢？”儒雅男子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哪知艾格尼丝丝毫不怒，且回答得异常顺利：“我已经准备好了赎金，到时候你来把我赎回来就行了。”
儒雅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苦笑道：“这又是何苦？”
艾格尼丝说：“你永远不会懂的。”
“我确实不懂。”随即他想起一个问题，“难道这次进攻，我不跟着你去吗？”
“你来干什么？还要多一份赎金！你在基地里等消息，收到我的消息就带上赎金出发。”
“你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赢？！”
“谁说的，我绝对会尽力！”
运输船一艘艘落下，卸下大量战车兵员，然后本身将被拆解，船体材料、引擎和燃料都会用于基地建设。直到现在，能够穿梭风暴云层的运输船都极为昂贵，只能用于要员运输，大部分战士只要到了4号行星，都是买的单程船票。
部队整编完毕，艾格尼丝带着超过400辆战车和近百架机甲，浩浩荡荡地离开基地，杀向末日阴影。当初她攻破兽巢，军力也不过如此。
如果大规模的行动，能够瞒得过其他人类，却瞒不过隶属于开天的信使。部队出动不久，楚君归就收到了消息。全新的寒武纪主脑也掌握了对手的攻击路线，为了不再重蹈当日面对甘勃的覆辙，楚君归决定率兵出击。
两支钢铁洪流，在中游相遇。
艾格尼丝看着远方山坡上不断涌出的战车，远远超出预期的数量让她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对面也出现了接近400辆战车。
艾格尼丝向前一指，两辆战车就连射数炮，落入楚君归的战车部队。这本是最后测量弹道数据的几炮，炮弹带着些许弧度。就算这样，4发炮弹还是有3发命中，显示出相当过硬的炮术。
然而火光过后，几枚炮弹全被弹开，战车装甲居然只削去薄薄一层！
艾格尼丝又吃一惊，急忙调整视野，就看到被削去的战甲缺口处闪烁着幽蓝光芒。这种光芒艾格尼丝并不陌生，显然是添加了关键稀有元素的高强度合金。只是原本对手战车装甲就厚得离谱，现在居然装甲块品质还有所提升，这还让人怎么活？
艾格尼丝一咬牙，大步向前，率领部队冲锋，一场4号行星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装甲战就此拉开帷幕。
然而当双方装甲部队绞杀在一起时，山丘开始震动，庞大的方舟攀上山顶，开始用数十门大口径炮逐一对联邦战车机甲点名。
方舟的防御更加变态，艾格尼丝又重新体会了一遍甘勃的绝望。
楚君归不在方舟上，但是方舟的炮火精准度并不比他在时下降多少，方舟的机动也是翩然且富有灵性，不断将厚实装甲的部位迎向火力最密集的方向，同时把受损的脆弱部位隐藏起来。
方舟上，李若白驾驶、李心怡操炮，楚君归则率领战车纵横穿插，三人配合得有如行云流水。
艾格尼丝大败，但败得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惨。
联邦损失战车近300辆，机甲50台，换来的是楚君归一方的200辆战车被击毁。其余的联邦部队逃了回去，但是艾格尼丝却没能逃掉。她那台机甲实在是太过醒目，早就被楚君归和李心怡盯上。想要逃跑的话，机甲的续航也比不过方舟，所以在一条左腿被重创之后，艾格尼丝果断命令其它部队撤退，然后打出投降的信号。
投降得如此干净利落的对手，楚君归也是第一次见。他看看战场，近300辆战车车组，再加上珍贵之极的机甲驾驶员，以及补给车辆乘员，有超过1500名俘虏等待回收。这已经有点超出楚君归的收容能力，于是他只得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就地打扫战场。
在一片狼藉中，艾格尼丝的机甲依然挺立，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的突兀。
直到楚君归的战车停在她的面前，确认过机甲所有武器系统的能源全部关闭后，机甲舱盖才缓缓打开，艾格尼丝飘然跃落，立在楚君归战车的炮管上。
此情此景，倒像她才是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