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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外保医,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单词。而对于高墙内的人来说,这是一个超级美好的词语。

    很多人为了能得到这个词,办法相当的多,因为茶素医院是茶素地区唯一的三甲医院,而后来的中医院,虽然也是三甲,可它不是综合性医院,所以不是监狱的指定医院。

    可高墙内的人,为了得到就外保医,什么招数都有,狠一点的,有吞牙刷的,吞铁丝的,吞玻璃碴子搞自残的。

    有入狱前想方设法怀孕的,真的,想出来的办法五花八门,有些都能称之为天才。

    在茶素医院内,往往会看到,几个警察带着一个穿着条纹衣服的带着白钢脚镣手铐的犯人。一般人,不要说肠梗阻了,就算是个阑尾都能疼的眼冒金花,恶心呕吐,捂着肚子走不动道。

    可往往有些穿着蓝条衣服的人,相当的狠,肠子里挂着铁丝,疼的脸都变型了,还能自己拖着铁镣走不说,要是碰到好奇的目光,还能恶狠狠的瞅过去。

    或许是材质不同,反正就是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吞钉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痛,不好描述,或许调皮的男生有过相似的感受,比如岔开腿坐在单杠上,然后一个不小心,或许是别人拉一把? 或许是重心不稳,猛的一下,钢管和肉蛋挤在了一起。

    还要大力的挤在一起? 然后疼痛猛的升起? 这种疼不同于手破了头破了的疼? 虽然手破了头破了也疼,但比起蛋疼的复合疼痛来说,就相对好受多了。

    首先传来的是如同从身体里抽了一根筋一样? 从腹部开始到两跨之间? 所有的器官都好像一瞬间剧烈的抽在了一起,然后要集体逃跑一样,撕扯样的疼痛传来? 然后是烫? 就如同开水直接从脖子灌进了身体一样? 灼烧的让肠子搅在了一起。

    生吞牙刷生吞钉子的? 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活? 不说疼? 就算拿个钉子之类的铁器硬生生的吞咽一下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高墙内的人就敢。

    还有怀孕的,这种女人,别看年轻,可对于怎样算排卵期,怎样算怀孕的日子? 说实话? 不用心的妇科医生都没人家厉害? 精准的只要少许一点点液体? 就能让自己怀孕,都不用男人出现。

    真的,有些时候?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样的操作,其实就是为了等到就外保医的机会,而最最简单,也最难拿到的就是直接开具精神疾病的证明,这种证明的难度,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而进了高墙内,就更难了。

    如果谈操作性,其他疾病都不是太合适,因为很难抵御复查,而糖尿病患者是最容易操作,还不怕复查的一种疾病。

    所以,早些年的时候,很多人都是靠着这个疾病出了高墙,至于高血压,这个疾病虽然也容易操作,可难度在抵御复查上。

    茶素的一帮蛀虫,在政府下达整改文件后,就开始各种的卖企业,几十万买的磅秤,一句话坏了,就能几万块给卖了。几百万买的电炉,就按废铜的价格出售。

    很多沿海的老板都笑出了猪声,花点小钱,买到真金。然后,这帮蛀虫也不傻,小一点的蛀虫,早早就离婚的离婚,分割财产的分割财产,等事发后想让人家退赔,结果上前一检查,才发现人家啥都没。

    大一点蛀虫,更高端,直接让老婆孩子都去周边斯坦的国家去做访问学者,有时候想想都特么好像,半老的中年妇女,去斯坦大学当访问学者,毛子话只会说个哈拉少,张口闭嘴的只会三五八万,她是去交流麻将的吗?

    访问不访问的不知道,反正过上一段时间,或许是欧洲的巴黎或者是金毛的纽约,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外国人!

    等这些大小蛀虫进了高墙,这些人就开始拿着一点小钱,忽悠其他人了。茶素医院的主管后勤的院长就是被忽悠的一位。

    这位院长,拿着对方洒出来如同小米粒一样的数额,就如同瘦狗见到了肥肉一样扑了上去,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在检查的时候,把准备好的糖尿病患者的尿液和血液换掉。

    这种操作特别简单,因为检查者的特殊性。一般都会找一个单独的抽血室,后勤院长,虽然不是业务院长,可人家怎么也是领导,进去给狱警打个招呼,发根烟,然后找机会,就把检验的试管给换了。

    要不是,蛀虫招了,这都成了无头的公案了。

    掉落的茶叶罐,如同后勤院长的心一样,当对方亮出工作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犯了,“张院,张院,救救命啊,张院,张院,拉兄弟一把啊,我就是弄了点不合格的试剂,还有就是盖宿舍的时候,把标底透露给了建筑商,张院啊,救命,我啥都没干啊!”

    张凡头都大了,没哪个脑子,没哪个胆量就别玩火,人家都还没问话呢,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搂个底朝天。可人家室为你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的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几个年轻干事,不由分说,架起这个家伙就朝着楼下走,反正以后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是跑不掉了。

    医院里,看到死猪一样被架着的后勤院长,大家议论纷纷。没多久,欧阳也杀到了张凡办公室。

    “到底什么情况?”欧阳一脸的黑气。老太太其实生气的不是后勤院长出事,都是成年人了,想干什么该干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欧阳生气的是,组织上竟然不给她通报,竟然不通报,她还是陈生给通知的。

    这就让老太太很是吃味。

    “后勤院长拿了别人的给的钱,掉包了检测者的尿液和血样。”张凡情绪明显低落的说道。

    “这个没脑子的祸,牵扯到检验科和护理部的人没有?”欧阳看着张凡低落的情绪,声音也温柔了很多。

    这是心情,她能理解。普通开车的人见到交警就算不违规,心里也会一抽抽,何况是黑脸纪a委呢,当一群人亮出工作证,义正言辞的时候,身临其境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

    “幸亏没有牵扯到其他人啊!最近一段时间,你也别多想,就当次是个教训,记住,光带着人赚钱带着人提高技术,还不够,还要带着他们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

    不要觉得每周的党课是浪费时间,一定要把好关,过几天,我们一起再梳理梳理医院的管理漏洞,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次虽然批评了你,可这也是领导对你的爱护,对你的促进。

    如果不爱护,如果不对你上心,你会觉得,就这么悄咪咪的带走人?而且就连我都没通知。你说说,领导对你如此的爱护,你还有什么垂头丧气的呢?

    不就是一个批评处分吗?谁没个疏忽的时候,我现在身上还有不少处分呢,我也没想你一天想打了败仗的脱毛鸡一样,振作起来!”

    欧阳以为政府申斥了张凡,深怕张凡心里承受不住,才耐着性子压下火气宽慰张凡。

    “这么年轻,受到组织这样严厉的批评,多亏老娘我来的早,要是来晚一点,一个三甲医院的院长,在自己办公室哭鼻子,这都成事故了。”

    欧阳瞬间得意的想着,她想的也对,平白无故的让人家代表组织申斥,心里真的是不好受。

    张凡楞了楞。

    “我没垂头丧气啊,我就是觉得老李平时看着人畜无害,走路都小心的注意脚底下,深怕踩到什么一样,怎么胆子这么大?”

    “蔫人出狠招,你心里不难受就行。领导给你什么处分,要是超过警告,我就去政府闹事去,这事情发生的时候又不是在你的任期内。要处罚就处罚我!”

    欧阳如同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

    “没啊,没给我处分啊。就是带了句话,要抓紧管理不要放啊!难道还要给处分?”

    张凡诧异的问道。

    “额!”欧阳老太太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出不来了,原本发黑的脸,刷的一下好像白了一点,然后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老太太觉得有点丢人,所以装着生气的样子,甩手就走了。

    张凡张了张嘴,话都还没说完,欧阳就走了。

    感觉有点害臊的欧阳在办公室里噘着嘴给仙人球浇水,窗外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终于开始呜呜呜了,天气也灰暗的厉害,刚进十月份,茶素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茶素的暖气是十月中旬开通的,但医院是自己烧的,当天气下降的时候,茶素医院的锅炉就开始烧了起来,很多有老年病的老头老太太带着换洗的衣服,如同候鸟一样,慢慢的向医院移动。

    张凡下班的时候,大雪已经开始下了起来。秋末的雪花格外的湿重,不像冬天的雪花那么飘逸。秋末的雪花夹杂着还没变成固体的雨水,落下来就如同一口粘痰一样,粘在人的脸上,往下出溜,很是难受。

    茶素很多哈族蒙族开始过宰冬节了,有钱的宰一匹马或者杀一头牛,平常人家往往都是杀只羊过节,巴音现在算是有钱人了,她和学峰两口子的小日子过的滋滋润润的。

    巴音手里有存款,学峰的牛肉摊子生气也旺,小两口商量着请医院的人来家里过节。

    而邵华家,每年这个时候也准备着一些食材。

    边疆的冬天绝对不是内地人能想象到的。

    有时候不储备一点食材,真的是不行,往往一场大雪过来,菜市场关门,肉摊子歇业,所以邵华老娘带着张凡老娘也开始做着一些边疆特色的食物。

    菊花茄子是张凡比较爱吃的,经过霜杀过的秋茄子,虽然水分少了许多,可胜在有嚼劲,洗干净上锅蒸,有七八分熟的时候拿出来放在菜板下,压上大石头,压出茄子中的水分。

    然后热麻油带上蒜泥浇到茄子上,略到一点醋,乖乖吃的时候比肉都香。

    因为张凡爱吃,所以邵华老娘做的很多,家里忙的热火朝天的。

    就在大家高兴高兴准备迎接冬天的时候。流感如期而至,更让人秋心的是,不光有流感,连手足口病也如同像是来过节一样,尾随着流感杀进了茶素。

    美美吃了一顿的菊花茄子的张凡,晚上躺在床上和邵华聊着天,聊着医院的后勤院长,张凡很少对邵华说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张凡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能承受,就不用讲给邵华。

    可今天不同,张凡心里真的是受到了震撼,一个人能被吓成泥瘫在地上,得有多恐怖啊。

    邵华也相当的惊讶,白天的时候,后勤的院长还给邵华说,想单独请张凡吃饭呢,不过当时邵华笑着没接话。

    “辛亏我留了个心眼,啥都没说,天啊,真的人不可貌相啊!”邵华小手拍着自己的胸脯。

    年轻男女就聊不成天,聊着聊着,两人就开始比试功夫了。

    而在茶素周边的一个叫杭盖的县城医院里,一个儿科医生正在值班。内地发达一点的城市,一个县医院规模上三甲的很多,毕竟人多,比如羊城的虎门,你说它是个省级城市也没人怀疑,可特么的它就是个镇。

    而茶素这边的县城,你说他是个镇,有时候都好像站不住脚。过来过去就一个大十字,然后就出城了,一点都不夸张。而杭盖县,就坐落在草原边上,号称蓝天的城市,天空的确是蓝如宝石。

    一边是草原,一边是高原湖泊,环境是美的没的说,可经济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经济不行,养不住人,每年刚毕业的学生等考上医师资格证、老师资格证后,想都不用想,一点都不带留恋去了大城市。

    而杭盖的县医院里,儿科医生是从妇科拉壮丁拉过来的一个医生,因为儿科原来有四个医生,结果一个生孩子,一个活动着想调走,两个大学生直接考证后,连档案都不要就走了。

    院长强行留都留不住,只能从妇科拉了一个医生来当儿科大夫。不然儿科都拉不开栓了,就儿科主任和妇科医生两人,你一天,我一天得值班。

    结果,半夜的时候来了个孩子。她随便看了看,以为是简单的感冒发烧,开了点退烧药,给了点抗生素,就打发回家了。



    很多时候,对于疾病,对于患者,医生们有两怕。

    第一怕,就怕半懂半不懂的患者,往往越是遇上紧急的疾病,越会遇上不停质疑的患者,好似墨菲定律在医生身上特别明显一样。最简单,比如说动脉粥样硬化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大多数人想都不用想,开口就会说,吃肉,吃肥肉弄的。其实不是,脂肪到底是不是高血脂的罪魁祸首,目前研究来说,频繁过量饮食高脂食物会导致高血脂。可高血脂到底是不是动脉粥样硬化的罪魁祸首呢,不是!

    当年炒作这个话题的人,估计是卖植物油的请了一个医疗界的抢手吧,所以现在弄的脂肪风声鹤唳的,养的猪是越来越瘦,吃半斤肉,最起码也要塞三两牙。

    从脂肪富含磷脂的成分就可以看出来,这玩意的结构和大脑的结构特别相似。为什么华国有句老话说,吃啥补啥,这是有道理的。只要不是特别胖的人,吃适量的动物脂肪,绝对是有好处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过量使用吃动物油脂和吃植物油,都会造成高胆固醇血症,可高胆固醇血症到底是不是造成心血管疾病,目前来说,没有绝对的证据。

    但金毛的农业部在六十年代的时候发布了一个所谓的科学饮食,就是用植物油脂代替动物油脂,美其名曰为科学饮食,其实这玩意就是几个种地的土豪弄出来的卖植物油的噱头。

    而动脉硬化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其实就是血管局部的炎症导致血管出现瘢痕,沉积在血管壁上形成的。而且炎症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细菌导致的。

    简单的,比如你说你女友穿的不好看,你女友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上,然后你觉得脸有点烧,有点热,还有点疼,慢慢的好像也肿了,其实这就是无菌性炎症。

    血管也一样,为什么要控制高血压,高血压就如你性奋的时候,一起一落,血液涌动,其实着就如同血液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血管壁一样,是一个道理的。

    而稳定的血压,就不会攻击血管壁。不会造成动脉粥样硬化。

    人类怎么去避免动脉硬化呢,那就是吃,合理的吃。食物的种类要多,食物不能过于精细,因为只有杂食才能补充到大量的维生素,特别是维生素E,这种廉价而有效的药物,才是正儿八经的人类要重视的。

    很多人不知道一天大概吃多少种食物才算均衡。这种均衡不是吃了奶油的面包再吃个巧克力的蛋糕就算两种的,这是碳水化合物只能算一种,人的一天大约吃十一种不同的食物,就绝对达到饮食均衡。常年保持这种习惯,绝对到八十岁的时候想要个二胎,说不定还能保持雄风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定要注意,食物的两个白一定要减少,糖和盐,这就是所谓的纯白但致命。

    而动脉粥样硬化就是吃肉吃出来的吗?不是,张凡当年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因为年纪大而没被评上院士,可人家两个儿子全是院士的老头说过这么一句话。

    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疾病都是炎症为起点,癌症为归宿。

    第二怕的就是复合的疾病。比如单纯的一个肺炎,一点都不可怕,可如果肺炎屁股后面跟着一个肺结核,就是相当麻烦的一个事情了。

    如果是单纯普通流感,其实也没多可怕,因为人类的进化史,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疾病筛选史。像有些人,一辈子几乎不怎么感冒,生活习惯也就那样,烟照样抽,酒还是喝,可就是轻易不生病。

    这种人,不是他身体素质好,而是他祖宗穿下来的基因好。可一旦生病,遇上特殊的流感,这种的患病反应比其他人更加的厉害。而往往有些人,病唧唧的一辈子,今天感冒明天头疼,反正就是好像什么时候都在生病。

    这种人每次流感都会中奖,但反应程度却不是特别厉害。这就是筛选的结果,病唧唧的人更多,而轻易不生病的人却少。

    而流感其实就如同家里表兄妹堂兄弟特别多的家族一样,每年来人间的大概都是其中的一两位喜欢浪的兄妹。一些比较懒惰的堂兄表妹们,往往会藏身于未被人类训话的动物身体内。

    特别是一些啮齿动物、食腐动物,病毒在这种动物身体内慵懒的睡觉着,结果,嘴馋的人一口吃下去以后,坏事了,等于是激活了病毒,而这种病毒,往往无药可治,然后成为传染性疾病。

    如果流感在它的这些堂哥表妹面前,就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宝宝了,而感冒在流感面前,又是一个更乖的宝宝了。

    流感其实就是几种常规的病毒,不过不是寄生在人体中而已,这玩意重在一个流行,就是传染。而感冒病毒,就是寄生在人体的口腔鼻腔中的,它不传染,所以,有事没事的别捅鼻子,捅完了洗洗手,千万别放嘴里吮,说不定吮几下就感冒了。

    得了普通感冒,什么是普通感冒呢,不说概念,就说简单的鉴别,别人都没感冒,而你自己果着身体和你媳妇打架,第二天鼻涕喷嚏的,而你媳妇神采奕奕的,这就是普通感冒。

    记住,这病吃药治不好,你吃药说不定得一周,不吃药多喝水说不定就六天自愈。

    而普通的流感其实也并不可怕,人体还是很强大的。什么是流感呢,就是每年秋冬季节的时候,你泡了一个妹子,原本想着要干个什么,可妹子鼻涕哈喇的,你也没下得去手,什么事情都没干,就面对面的聊了会,结果第二天,你也鼻涕哈拉的,这就是流感了。

    这个时候,不要乱吃药,去医院,让医生对症治疗。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带上口罩,不要传染给家人

    可,一旦混合了其他疾病,这就是要命的疾病。

    癌症死亡的人数,在流感面前,都羞的不能号称疾病之王。而混合了其他疾病的流感,直接就是要命的存在。

    比如原本就有肺心病,本来就已经缺氧到大脑都出现错乱了,结果流感一来,憋的就如张嘴上了岸的鱼。

    如果有肺结核,流感一来,藏在肺部的猥琐结核,瞬间变的耀武扬威。

    这种复合的级别,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难度,直接就是量变达到质变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流感要了无数人的命。

    杭盖县的二把刀儿科医生,看了看孩子的没当一回事,打发了孩子回去以后,结果没几天出事了。县城里的幼儿园出现大量的幼儿发烧咳嗽、儿科主任一看,眼睛都绿了,手足口来了。

    然后紧接着,流感导致的大量老人如同点名一样,一个一个被送到了县医院。

    因为杭盖县儿科的医生没有第一时间通报手足口病,结果,没一周的时间,半个茶素的幼儿园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手足口病。

    政府直接下令成立的医疗小组,张凡为组长,主管卫生得领导和欧阳为副组长,第一时间开始对症治疗,特别是杭盖转来茶素的幼儿。

    一时间,茶素地区人心惶惶。

    法定传染病目前有三十来种,甲类只有两种,霍乱和鼠疫。这两种疾病发现后,必须在两小时内上报,如果延迟,出现疫情扩散,医生哭都来不及。

    所以,心内科的医生可以找呼吸科的医生来顶班,呼吸科的也能找消化科的来值个班,可感染科的医生就找不到其他科室的医生,只能在自己科室里面找人。

    不是医生怕感染科的患者,而是怕悬在头顶的法律之剑,毕竟不是专业的感染科医生,一旦疏忽了一个,造成大面积的传染,乖乖,直接就是被官家管饭的节奏。

    当手足口病蔓延出杭盖县,进入茶素市区后,就如同毛驴车忽然一下变成小跑车上了高速路一样,亲戚传朋友,朋友传好友。一时间,政府紧张到都不知道干什么了,因为这个疾病在茶素就没爆发过。

    可还是有高兴的,因为小学幼儿园直接不上课了。小屁孩们高兴的欢天喜地的,如同过了六一节一样。虽然就是小学和幼儿园停课,可城市还是受到了影响。一个孩子在家,必须要一个大人看护,然后请假的请假的。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控制传染,尽快治愈患者。

    经过好几次的事件,张凡的能力已经得到了上级的认可,要是在以前,这个组长的位置,要不就是政府的大领导,要不就是欧阳,就连主管医疗的领导都不行,可现在不一样了。

    张凡已经脱颖而出了。可以说,已经是受到考验,并得到组织认可,是可担起担子的同志了。其他的事情不好说,对于干部的考察,对于重要职位的考察,组织上还是有一套的。

    任命的文件还没下发,政府首先就和卫生局的领导进行沟通。欧阳不仅同意张凡为组长,还特别的说抗疫如同战争,必须令出一门,如果不能给张凡处理权,还不如让主管卫生的领导来当组长呢。

    欧阳的建议,让主管卫生的领导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玩意就不是个好活,搞好了是应该的,可要是搞不好,问题就大了,他有不是医疗专业出生的,对于这种事情,相当的胆颤。

    所以,这一次,政府主管卫生的领导和欧阳两人罕见的意见统一。政府的领导想了想也同意了,不同意也没办法,茶素就这么几个专家,绕不开的。

    对于欧阳来说,人就是需要练的,人才更要炼,不在火里水里趟三遍,就成不了才。对于张凡技术人品还有涵养,欧阳欣赏的都没办法欣赏了。别看欧阳自己像个炮仗一样,可她就喜欢张凡这样温文尔雅的。

    这就好像当年的一个笑话一下,说神仙给钱五百万、智慧绝顶、寿命过百,三个选一,你会选哪个,往往都是缺什么选什么。

    上级统一了意见,不过欧阳没提前通知张凡,而是跑去医院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前几天在张凡面前没了面子,现在要等着把面子挽回,所以早早就到了办公室等着张凡。

    她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老头是怎么熬过这几十年的。欧阳趴在窗户前,手里拿着浇花的水壶,仙人球都成水莲花了,她也没注意,就爬在窗户前看着医院的大门,等着张凡的汽车。

    清晨起床,张凡揉着腰。精油的事情已经和法兰西的老头谈妥了,以后邵华的农场不用通过二道贩子,直接和人家公司交易就可以了。而且法兰西的老头在茶素准备建设一个医疗美容工厂,据说规模很大。这不是张凡操心的事,老头想拉张凡进去,白给股份,不过张凡笑了笑,还是没要。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好吃难消化。现在又不是以前,缺钱缺到骨头里,没必要。

    早晨如果有手术,张凡是绝对不喝牛奶的。张凡他们小区的牛奶是巴音家的牧场特供的,太纯了,喝的时候奶皮子厚的就像一层面膜一样,纯纯的奶香味,微微带着一丝丝的甜味,绝对不是带状伊利和牛蒙能比的。

    可张凡消受不起,一喝就拉,一喝就拉,特别灵验。不过不是腹泻,很多人拉肚子就觉得是腹泻,腹泻最简单的一个定义就是一日排便次数大于等于四次。

    “我二舅家的孙子最近生病了,刚打电话,说来你们医院看病。”张凡喝不了牛奶,邵华就给张凡做蒸鸡蛋。别看这个蒸鸡蛋很简单,可挺难弄的。

    张凡做过一次,做出来如同豆腐渣一样,不光不好看,吃的时候也不怎么好吃,可邵华做的就相当的不错,看着如同奶酪,吃的时候稍微放点香油,清晨起床,一碗下去,真的很是舒服。

    张凡一边吃,邵华在一边说。

    “严重吗?”张凡头都没抬,邵华家的几个舅舅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对老人不怎么好,弄的邵华妈妈和他们都不来往了,所以很少提起。张凡也就见过一两次。

    “说是拉肚子,发烧。”

    “哦!”张凡也不接茬。这种事情,张凡轻易不开口。不是不近人情,而是觉得没必要。

    张凡还不知道茶素周边的地县已经爆发了手足口病了,这方面不是说医院后知后觉,而是因为这种疾病其实不归医院治疗,归疾控中心和传染病医院。

    可奇葩的就是,一旦控制不住的时候,这两个单位就如同瘫痪了一样,只能靠地方三甲医院出手,如果地方三甲医院还不行,就高官的医院,仍然不行,驻地军队的医院就该上了。

    可事情发生之前,疾控中心和传染病医院可不会汇报给三甲医院的。所以张凡还不知道,吃饱喝足,张凡赶紧溜了。邵华心软,比她老娘都心软,她的那几个舅舅,张凡见过,反正不怎么喜欢。

    喜欢不喜欢的无所谓,但不能说出来。这就是张凡从小学的一个人生哲学,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有些事情可以说,但不能做。

    初冬的茶素,已经开始冷了。周边的天山上,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原始森林里大片的美人松从翠绿变成了墨绿,山头的白雪慢慢延续到半山的墨绿,然后再延续到山脚下的树叶火红的枫树林。树林里蜿蜒的小路,时不时出现的木头小屋。

    真的,绝对是漂亮的让人心醉。

    张凡没心情看,因为城市里太堵了,当远眺的目光收回到城市中的时候,好似一下又让人回到了凡间一样,马路上司机的叫骂,不挺的喇叭声,还有路人跳脚的样子,一下就让人觉得烟火气来了。

    茶素市老城市,别看西部城市的规模都不怎么大,可要是论年纪,还是很厉害的。不说几千年的西安省,就连茶素隔壁的卡卡都有好些年成了。不过茶素也小,当年汉武帝馋的流口水的马驹就产在这里。

    老城市就有老城市的样子,路窄车多人的脾气大。张凡开着车有点后悔早上开车了。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张凡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今天堵在医院门口的车格外的多。“流感爆发了?”张凡心里嘀咕着。

    平日里虽然医院门口也会堵,但绝对不想今天这样堵的如此严重,交警大队的骑警都来了不下七八个了。张凡抬手看了看手表,快上班了,今天他要大交班。

    七八百米,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可想而知今天来医院就诊的人数了。张凡姗姗来迟,在窗户边上瞭望的欧阳腿都快麻了,看到张凡的汽车后,老太太赶紧放下水壶,放过了如同发了洪水的仙人球。

    利利索索的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文件,带上老花镜,竖起耳朵,然后开始装作特别忙的样子。

    其实现在医院的事务老太太几乎已经不怎么插手了。所以几乎没她什么要忙的文件,可这个一点都不耽误欧阳装忙碌,特别是在身后那一副字下面,格外显的欧阳好像日理万机的。

    张凡停好车,刚进行政楼,老陈就如同老猫一样,从角落了跳了出来。“张院,手足口病和流感混合爆发流行了。”

    手里拿着卫生局传来的信函,老陈几步就走到了张凡的面前。

    “真特么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张凡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结果信函,张凡一边走,一边看。

    “抓紧时间通知到儿科、呼吸科、感染科、然后所有休假的医生,在社区混日子的医生全部归队,有特殊原因的必须亲自向我解释。加开儿科门诊,在家的儿科专家全部上门诊。”

    张凡一边走,一边开始下令。

    “估计还是不够,几天门诊量太大了。原本是让这些患儿和患者去传染医院的,成年人还好说,可那些患儿的家长一听,让他们的孩子去传染医院,这会子都吵的都快把门诊大厅给拆了。”

    老陈嘴里发苦的说着,原本早上这个事情已经给欧阳汇报了,欧阳就一句话,“找你们张院去。有事没事的,少来烦我。”老陈不知道欧阳怎么了,其实是他耽误了欧阳装腔作势。

    可这个事情,可不敢给张凡说。一说,就成了小人了。

    张凡一听,略微放慢了脚步,“没出现什么事情吧?”

    “没有,情绪激动归激动,最多也就是叫骂几句,其他到也没什么事情。”

    “通知居院长,让二院,三院的医生集中过来,现在这个情况,越是着急,咱们越是要沉住气,不能出现一点慌乱,咱要是慌了,那些家长就更没底气了。

    也不要阻止大家去传染病医院了。把正常门诊和儿科呼吸科消化科的门诊分开。不要交叉感染了。做好手消毒,把库房的手消毒剂放出来,宁可让人拿了,也不能空缺。”

    “好的!我现在就去,这个文件,您要签署一下,我等会派人送到卫生局去。”

    “欧院没来?”

    “来了!”陈生臊眉耷眼的低着头说了一句。

    “直接交给她不就行了吗,这么忙的,还非要专人送,这叫什么事。”张凡心气略微不好,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了。

    政府方面有个条例,比如县局一把手亲自签署的文件,必须通过专人接送,不能传真不能邮寄。所以,有时候,屁大的一点事情,也要出人亲自去,而不能通过更方便的事情。

    平时张凡从不在这方面说什么,可今天遇上疫情了,心里不得劲就拿这个出气了。

    张凡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把文件看了一遍了,一看自己是组长,心里就有点诧异。

    诧异的是为什么他成组长了。

    张凡主持过好多大型抢救、救灾,可还没主持过这种事情。

    抢救,救灾和抗疫,虽然都很急,急到火烧屁股了。可这三个事情,绝对是不同的。

    你能搞的好抢救,也能搞的好救灾,就未必能搞的好抗疫。

    他在这方面真的是没经验,别看一个流感和手足口病好似就是一个乙级流行病中的小弟弟,可这玩意混合起来真的是要人命的事情。

    所以,张凡连自己办公室都没进,拿着文件就去找欧阳了。

    听到欧阳进的声音,张凡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长,我没主导过抗疫的事件,而是这次又是流感和手足口病合并的爆发……”

    “急什么,急什么,风风火火的,一点稳当气都没有,你身为三甲医院的院长都急了,你说那些孩子的家长怎么办,茶素地区的医疗现在就在你手上,你着急什么!天,塌不下来得!”

    老太太等了一早上了,就等这一会呢,挂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格外的明亮。

    张凡说陈生,欧阳说张凡,特么都是一样的操作,真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

    张凡楞了一下。欧阳放下文件,对着张凡接着说道:“我们这一代老了,不指望你,指望谁,难道等我退休后,连个看病的人都找不到吗?”

    “这是看病的事情吗!”张凡歪了歪嘴,不过没说话。

    小陈干事努力的憋着笑容,给张凡倒了一杯茶。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门诊大厅里,陈生带着一群人设置着门诊,儿科门诊原来只有六个门诊,陈生把周边的其他科室给迁移走了,瞬间,一层楼全变成了儿科门诊,原本休假的医生,去援助社区的医生,全都给叫了回来。

    一时间,门诊三楼成了孩子的世界,哭的,喊的,尖叫的,伴着家长的哄乖声,吓唬声,还有爷爷奶奶的埋怨声,三楼就如同开了巴扎一样,格外的热闹。

    儿科如此,呼吸科更是不堪了。

    呼吸科原本就是一个大科,而且在所有的三甲医院里,呼吸科虽然看起来没有心内科那么紧急,也没有外科那么高大上,更没什么支架之类的收入,可呼吸科每年的收入却不少。

    这是一个高投入高回报的科室,只要床旁呼吸机一打开,钱就如同哗啦啦的黄河水一样,往医院里流淌,一点都不夸张,不然看看江浙的私人呼吸医院,规模大的都快比一些高官别三甲医院大了。

    而且,这种科室,某田医院还不敢介入,有钱是有钱,但他们没科研储备。

    儿科是一片闹腾的海洋的话,而呼吸科就是死亡之海。憋气、气憋,干瘦干瘦的老头老太太们,一个手捂着面罩,另外一个手提着氧气袋,家属平静的带着各种的化验单,排着队等医生。

    “李老头又来了!大家注意点,别再和他吵架了,人家也不容易,你看脸都憋成茄子色了,大家让着点,知道了没有。”呼吸科的护士长,一边安排着加床,看到走廊里熟悉的声影,就给手底下的护士们交代。

    呼吸科的患者,别看一个比一个瘦,可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但凡能喘两口气,绝对就会听到和人吵架,真的是,不是再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呼吸科的楼道里面,走路都要侧着身子走,因为全是加床。就这样,还有好些病号进不来,老病号一般都有经验,在天气变冷之前,早早就来医院进了病房。

    而新病号不懂啊,等发病了,连个床位都找不上。

    “李辉,李辉,快点,王老头憋的不行了,快,人快不行了。”关床的护士大声喊着今天值班的医生。

    有了孩子的李辉,现在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样了。以前那样跳脱的人,现在稳当的就如同进了高墙被改造过一样。

    听到护士喊叫,李辉放开键盘,就朝着病房跑。

    当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茶素医院就代表着进入了最繁忙的时刻。

    张凡给陈生定了心,陈生虽然忙,但不胆怯。

    欧阳现在就在给张凡定心。说实话,这个行当里面,最最可怕的其实就是遇上大面积的流行病,这比疑难杂症可怕多了。

    要领导医生们去处理这种事情,说实话,张凡心里没底,不是怕,而是忧虑。

    没流感的时候,每年普通的感冒都能在这个季节如同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收割人群,要是遇上流感大爆发再加一个手足口,说实话,不忧虑的都是外行人。

    “我刚看了文件,现在小学和幼儿园都停课了,而且还是多个县市都出现了患儿,高峰还没有到来,我心里没有底。”张凡在欧阳面前有一说一。

    “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第一次。”欧阳摘下眼睛,对着张凡说了一句。

    “可,这次不一样。”张凡又点着急。

    “怎么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手足口病发现都多少年了,治疗的方案都是成熟的。03年的时候,你以为我心里有底吗?军队把国境都封了,武警都把医院围起来。

    我们好多医生都写好了医嘱,当时谁心里有底?老居为什么那么牛,牛气都冲了天了,高兴了见到茶素领导喊一声,不高兴了甩脸就走人,他当年有底吗?没有底。

    医生是什么,一个成熟的医生,就是在一次次的危险和未知的疾病中成长起来的,要是只会看成熟的疾病,那不叫医生,那是匠人。一个匠人,用得着国家如此费心的培养吗?

    你现在练不起自己的承受能力,如果未来有一天,出现更可怕的传染疾病,你怎么办。我的同志哥,居安思危,我们是医生,我们是特殊行业。一个名医手底下的人命数量绝对超过一个将军!”

    张凡看着欧阳,清晨的阳光照进办公室里,张凡都好像看见老太太的牙齿都在发着光。

    几句话,说的张凡心里好像这个地球没他以后就没人拯救这个世界了一样。心里都有点热火朝天的了。

    “是啊,怕什么啊,都是成熟的方案,疾病混合了有什么可怕?我不上,他不上,谁来上!”他心里想着。

    江湖越老,胆量越小,这话以前的时候张凡没感觉,可现在他越来越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了。

    因为人命不是数字,特别是在第一线的医生,面对的一个又一个病患倒下的时候,心里还不能发软,因为人这玩意,软了就有弱点,有了弱点,就容易倒下。

    就像是男人老了以后,往往被老婆收拾的低三下四的,这不是他老婆的脾气变大了,这是因为……

    “我也知道这次有点特殊,两个疾病合并起来爆发,是困难,但越是困难越是能锻炼人,我和老居给你当帮手。政府这边全力配合,你放心大胆的干吧!”

    真的,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挥着拳头,竖立起来的三角眼,太鼓舞人了,这老太太鼓动人,绝对有一手。

    张凡点了点头,陈升说道:“好!”

    当这个好字说出来的时候,张凡心里也莫名的有种冲动。

    真有铁血敢死队喝了最后一碗断头酒的架势。

    这种感觉普通人感受不到,也最好不要去感受。

    “好!这才对。走,现在开始部署吧,茶素的医疗资源这个时候就在你的手里了。”

    欧阳又添了一把火。

    出门,欧阳特意走在张凡的稍后方。

    以前是安妮带狗熊,现在是换了配方。

    没多久,茶素地区疾控中心的主任也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会议室,老居也赶了回来,政府主管卫生的领导也到了会议室。当张凡和欧阳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原本吵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许多。

    “张院,欧院,情况比较严重。”疾控中心的主任这时候头如斗大,就像是被野蜜蜂给蛰肿了一样,心里骂娘的声音都没了。

    疾控中心的主任,这个位置说实话,要是平日里没传染病暴发,真的是个好位置,一天安排给瘾君子和艾滋患者打打针,然后给小孩打打预防针,再就是给狗咬的人打打狂犬育苗。

    然后就等着国家拨款就行了,如果要是门路广,一年安排几个收费预防针的话,绝对是一年一套房的节奏。

    别看预防针没几个钱,可胜在人口基数大啊,一个制造免费疫苗的企业都富裕的做着私人直升飞机,可想而知,这个行业得有多赚钱。

    可一旦遇上传染病暴发,又没有及时处理,疫情结束就是他换位置的时候,甚至有的在当时就立马被免职。

    所以,也是一个高风险高报酬的职位。

    这个时候,疾控中心的主任,心里已经如同死了娘一样的悲哀了。因为他上任没多久,结果就爆发了传染病,而且他没控制住,真的亏大了,可他现在还不敢掉以轻心,免职事小,追责事大。所以,现在的他比谁都着急。

    张凡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欧阳如同他的秘书一样,闭口不言。老太太为了培养张凡也真是用了心了,这种时刻往往都是人家的高光时刻,可现在欧阳忍着不说话。

    “先汇总情况吧!”

    张凡坐在了领导的位置上。华国太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的事情了。张凡不发话,其他几个领导都不发话。就连主管卫生的领导都一言不发。

    他也清楚,他今天就来当帮工的,听吩咐就行了。对于茶素的医疗单位,他已经失去了控制的信心了。

    早先有个欧阳,就和他当面鼓对面锣的吵的不亦乐乎,当时就拿欧阳没辙,现在张凡又起来了,虽然张凡不吵也不闹,可他更没办法了。他也挺闹心的,好好的卫生文教旅游,结果硬生生被人砍掉了卫生,还是被他所谓的下属砍掉的,都没地方叫屈。

    “现在以茶素为中心,周边县市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手足口病并发流感的病例,特别是杭盖县的努尔干江幼儿园甚至出现了二十多名幼儿先后出现疱疹,甚至有三名患者出现了无菌性脑膜炎……

    而且,目前因为合并流感的情况,呼吸疾病的患者显著增加,甚至出现正片社区的老年人集体出现流感症状……”

    手足口病,最早是在1969年在金毛国发现的,华国1981年才出现首例。而08年的时候曾在华国爆发,当时遍及全国各个省份,估计有朋友绝对影像深刻。

    这个疾病大体分两种,也就是它有两个姊妹病株,一个简单一点经常爆发,而另外一个虽然不经常爆发,可一旦爆发,威力绝对大于简单的病株。

    这疾病,不光能从消化道传染,还能从呼吸道传染,特别是幼儿,极其容易高发。

    往往很多家长,盯着让孩子洗手,自己却不洗手。这是没用的,成年人虽然不易感染,可易携带,所以当这种疾病爆发的时候,不论大人小孩都应该好好洗手。

    “政府的物资现在到位了没有?”听完疾控中心主任的汇报,张凡接着询问政府的情况。

    没有物资,一切都是都纸上谈兵,被看就是平时大家不怎么在意的温度计,好像不怎么稀奇,可一旦大家都去购买的时候,这玩意绝对就成了稀缺货。

    “目前政府已经调集了大量的医用设备和医用材料,过氧化氢等消毒剂已经储备完毕。”硬着头皮给自己得下属汇报,茶素主管卫生的领导估计上辈子绝对不是吃斋念佛的人。



    会议开的节奏很快,几乎都是汇报完毕后,张凡就开始部署。不紧急不行,流感的具体致死率到目前还是个大概数字,可手足口病的致死率是明确的,3%。看着好像也不明显,但前提是这是小孩。

    随着张凡的命令下达,首先专业防疫人员带着消毒用品第一时间进入了各个幼儿园和小学。手足口病这个疾病对于酒精甚至弱酸,脱氧胆酸盐一类的消毒剂都有抵抗力。

    可对过氧化氢也就是双氧水和高锰酸钾溶液却格外敏感,所以一时间茶素空气中都好像弥漫和双氧水的味道。特别是人群聚集区,进门先洗手,一瓶瓶的双氧水送到了各个单位和学校。

    最主要的战场还是在医院里。儿科已经忙不过来了,门诊护理部已经求援了,张凡不得不从各个科室抽调护士。这个时候,真的就是战争一样,命令发出,必须第一时间之行,没有找借口找理由的机会和时间。

    随着流感和手足口病的爆发,很多家里的老人也开始紧张了。往往没个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就是个信息发布中心,退休的老人在一起家长里短的聊天。

    “我家闺女都三四天没回家了,市医院现在就像监狱一样,连请假都不同意,本来说好的去相亲,又泡汤了!要真的把我姑娘耽搁成老姑娘,我豁出去了要去茶素市医院,找他们的张凡院长。他自己结婚了,就不管其他人了?”

    一个社区里,打麻将的老太太一边摸牌一边或是炫耀,或是埋怨的说着自己姑娘的事情,她姑娘是茶素医院的儿科医生,往日里,好多老头老太太家的孙子有个什么病的都托着她找她家姑娘,所以在一群老头老太太当中,这位大娘还是有地位的。

    华国老头老太太的打麻将,这个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反正只要人没死,就能呼朋唤友的打麻将。早先的时候有个笑话,说金毛国的领导出访华国。

    他就嘲笑华国领导,说你们的航天技术还是不行啊,送人上天,只送上去了一个人。你看我们,一送就送一堆。

    华国领导微微一笑,不是我们技术差,是我们不敢送太多人少去,送两个,他们会下象棋,送三个他们能都地主,送四个,他们光打麻将了。所以不得不送一个人上天啊!虽然是个笑话,可也能看出华国人的麻将之心。

    其他老太太老头略带讨好的夸着对方的姑娘,顺带着一位老太太就问道:“你家姑娘是不是因为最近传染病暴发忙着加班啊。”

    “谁说不是呢!”

    “哪怎么预防啊,你家姑娘给你说了没有啊!”

    “怎么没说,要多洗手,用八四洗手,还要多拖地,多消毒。家里有什么消毒剂就全用上吧。”老太太姑娘是说了多洗手少出门,这老太太就调着自己愿意听的,多洗手,至于后面的,全是她自己加的。

    这说话的随口说,可听的人就上心了。然后有好些老太太回家撸起袖子就开始消毒。甚至有几个老太太,不管三七二十,反正家里有的消毒剂,全都倒在一起,一边倒一边说,看我不杀死你,看我不杀死你。

    然后,病毒杀死没杀死不知道,反正他们家差点全报销了。消毒剂一般不是弱酸就弱碱,或者是络合物或者是氧化物,这些玩意不能混合在一起,混合在一起,说不定就能搞出一个六六六来。

    这玩意可是要命的。

    茶素人心惶惶,隔壁斯坦国也来凑热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华国的热闹,还通过外交给茶素这边发来了外交函,意思就是他们很关切。

    领导把这个外交函转给了张凡,意思就是让张凡看着回复一下,用专业的语言。张凡忙的焦头烂额,顾腚不顾尾的,可领导的秘书又带来了这个玩意,很是生气,看了一眼,随手扔到秘书怀里,“关他们屁事,没工夫搭理这些事情。”

    说完,对着老居喊道:“居院长,快抽调一部分医生去杭盖县。必须是精兵强将,最好你亲自带队过去。”

    老居是副组长,是第一线的副组长,在茶素,论抗传染病,传染医院的都不是老居的对手,毕竟老居当年就在非典第一线干过病毒,所以他的一线经验很丰富。

    老居朝着张凡这边一边走,一边摘口罩,“周边县城的流感患者已经涌到了咱们医院,现在抽调人手,这边的压力就更大了。”

    “没办法啊,县里专业人员不够,县医院都没办法正常工作了。我们必须过去带着他们开展工作,不然,传染源控制不住,只能是患者越来越多。

    我也不能给你太多的人,你带五个医生再带十来个呼吸科的护士,正好可以分两班轮换着开展工作了。这次就拜托你了,你不光要负责主要的治疗,还要负责预防突发病情!”

    张凡给老居的担子不轻。

    老居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去挑人,然后立马出发。”也不多话,说多说少,其实都差不多,该上还是得上。

    老居抽调了一部分医生做着闪灯的120去了杭盖县,茶素这边的人手就更缺了。下了班的内科医生几乎全变成了呼吸科的医生,就连张凡都带着口罩在儿科和呼吸科两个科室不挺的巡逻。

    往日里,领导在不在,其实一个样,可现在不同,领导在,医生们就算再累,心里再不满意,也愿意按下心中的不耐去工作,去接触患者,就怕医生们在努力,而领导却……

    儿科是闹心,小孩不会装病,原本就不舒服,再来到可怕的白衣群体里,更加的闹腾。医生们现在一个个,如同辣手摧花的黑心土匪一样,不管孩子哭的多厉害。

    先捏开嘴,看有没有咽喉和口腔疱疹。因为一旦有了疱疹,就会出现口腔和咽喉疼痛,然后导致幼儿拒绝饮食,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必须隔离治疗,做好口腔护理,绝对不能大意。

    这种疱疹不是一个两个,特别的明显,当出现疱疹的时候,捏开幼儿的嘴,就能看到,粉粉嫩嫩的口腔和小舌头底部,密密麻麻的出现红色如同石榴籽大小的疱疹,而且疱疹上面一个一个的都带着灰白色的脓液帽子。

    可以说,当疱疹围着咽喉的时候,孩子张开嘴的时候,看起来真的让人觉得可怕,随着口腔肌肉的蠕动,红色疱疹一波一波上下起伏,就如同虫子一样在口腔里爬行。

    真的,这个时候的孩子特别可怜。

    家长看着心都碎了。

    手足口病,目前还没有有效的预防针,也没有特效药物治疗。这个疾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并发症,一旦症状变重,就会出现神经系统异常,循环和呼吸系统的衰竭。

    而这一次,更麻烦的是,这玩意是随着流感爆发的。

    一些孩子原本就出疱疹难受,又得了流感,更是雪上加霜。哭的时候都是有气无力的,碰到奶嘴,小脑袋一个劲的摆动,小手软弱的拒绝着。

    隔离,对症。

    传染病就和大家学的物理中的力一样,有三要素。

    想要控制传染病,就必须在这个三要素中,切断一个。

    传染病三要素传染源、传播途径还有易感人群。只要切断这个三个因素的其中一项,就能阻止传播。

    传染源和传播途径是最难控制的,别说找源头,就你自家老婆把RMB藏起来,当老公的都找不到,别说找个大活人了。

    传播途径也不好控制,比如手足口病,传播途径是消化道和呼吸道,怎么控制?

    所以,只能是先在易感人群中下手了,然后慢慢在其他两项里琢磨。

    好在儿科这边危重的不多,

    可看似死海一样得呼吸科,这个时候真的就如死海一样。

    “张院,呼吸机不够了。”张凡在儿科这边,一边帮着安抚家长,一边帮着处理病号,这个时候,呼吸科的副主任打来电话。

    张凡不得不放下孩子,往呼吸科赶去。



    如果说儿科的闹腾还代表着孩子们的生机,那么呼吸科就彻底是憋闷的死气。好多老头老太太憋的脸如冻青了的茄子,嘴唇一个个的像是专门用的紫色口红,眼神里看不到一点点活力。

    明明瘦的如一根棍一样,可胸腔又圆的像是一个桶,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劲全身的力气,这还是稍微平稳的,要是遇上一口痰忽然堵在气管里,上,咳不出来,下,痰液黏在气管口。

    然后患者忽然好想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双手剧烈的舞动,全身就如同一个蛆一样,在床上剧烈扭动。眼珠子瞬间变的凸了出来,就好像马上要掉出来一样。

    强烈的窒息感衍生出的濒死感觉,绝对就如炼狱一样,在呼吸科的老人,一天往往会经历很多很多次这种酷刑,原本就没多少的能量,差不多都耗费在一次次的挣扎中。

    真的,憋闷的感受,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张院!有好几个患者明显气憋,已经有切管的指征了。”呼吸科的副主任看到张凡后,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呼吸科,以前在茶素市医院是个相当另类的科室,在护犊子的老居的带领下,每天清晨晨会上雷打不动的哈式英语飘扬在科室里,好多患者都像是看西洋景一样,趴在玻璃墙上,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如同念经一样。

    老居不光在当地各种关系熟络,在首都的几个专科呼吸医院,也是相当有门路的,毕竟当年共同生死过,所以科室里面的医生护士都围着老居转。

    老居好名不好利,这就更让科室团结的如同铁板一块一样,茶素市医院最爱钱的医生,张凡当初呼吸科的带教老师,要是没老居,估计早砸了饭碗了。

    这个科室缺点明显,但优点也明显。在医院里,他们科室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数量,在医院中是最多的。而且,这个科室的医生护士,最是皮实耐操的。

    心内科六十张床,如果加床到了八十张,从主任到医生,从护士长到护士,全都唉声叹气,轮流着去院长那里诉苦。

    可呼吸科六十张床,加床到了一百张,人家科室的医生护士,好像没事的人一样。科室带有明显的老居特色,傲娇中带着一股子的坚韧不拔。

    副主任塔吉克族,大家都叫她阿依古丽,这名字是缩写的汉音,要是全都喊出来,反正长的不是一般。人家在医务处留的签字底板,也是阿依古丽,反正在市医院包括护士在内,有很多个阿依古丽,不过一般大家都喊她阿主任,她绝对不会如老居一样,会强调一下,每一次都是微微一笑,点点头,好像很是娇羞的样子。

    虽然年过四十,但长的还很是漂亮的,看她年轻时候的照片,竟然和乌克兰的那位女检察官有点像。她和老居明显性格不同,老居就像是个骄傲的孔雀。

    而阿主任低调的如同一个小透明一样,其实人家不管是英语口语,还是英语书写,比老居的强多了,科室发表论文的功劳中,人家能占一大半,可就是没老居那么护犊子,所以科室里面威望还是没老居高。

    听到阿依古丽这么一说,张凡问道:“情况很不好吗?”

    “嗯,血气分析都出现二型呼衰了,而且我们床旁呼吸机也不够用了。”

    “严重的转入ICU。”

    “ICU没有床位了!”

    这话一说,张凡也没辙了,其他科室都能想点办法加个床位什么的,反正过道里也是有暖气的。可ICU不行,ICU就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光加床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附属的仪器你没办法加,因为没多余的。

    刚说没几句,护士就喊道,“李老头不行了!”

    张凡楞了一下,因为他不熟悉呼吸科的患者。而阿依古丽已经转身开始跑了,张凡紧紧的跟上了阿依古丽的脚步。满楼道的加床,跑都跑不利索。

    一般的外科,很少有这种的叫法,几床就是几床,而内科,特别是拥有很多老年病号的科室,很多病号都和医生护士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每年都会按时来报道,如果今年没有来,估计以后也就不会再来了。

    所以,这种病号和医生护士的关系很特殊,比如一个六十来岁的患者从开始泡医院到七十来岁死亡,十几年下来,走的时候,医生护士虽然心已经硬如钢铁了,可还是不好受的。

    往往几个医生凑到一起,会低落的聊几句,我的谁谁谁走了,另外一个也会叹着气说,我的那个谁谁谁今年也没来,估计……

    阿主任迅速的跑到了病房中,病房里已经到了好几个医生。“怎么回事,早上不是做雾化了吗!”一进门,阿依古丽一看就知道大概情况,问都不用多问。

    老李头,一个干瘦干瘦的患者,约莫有个六十多七十不到的年纪。这个时候,老头的两个脚不停的摩擦着床面,脚指甲划在床单上发出嗤嗤嗤的撕扯声,老头的双手一边舞动一边张开合拢,一会抬起,一会指甲抠向了自己的咽喉,好像要逆水的人要抓住个什么东西一样。又好像想要把脖子挖个窟窿一样。

    患者身边的老太太一脸的泪水,一边抓着老头的手,害怕老头自己把自己挠坏了,一边哆嗦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左右贴着枕头扭动脑袋,真的就像是迪厅里抽嗨了的人,或者像是鬼上了身一样。

    阿依古丽一边责问管床的医生,一边一把就把吸痰器抢了过来。管床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医生,这时候紧张害怕的都快哭了。因为这段时间,医生不够,直接让刚毕业进医院的医生当起了管床医生,缺乏经验的她,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带着哭腔说道:“我昨晚就下雾化的医嘱了,可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雾化就没做。”

    “靠边!”阿依古丽罕见的发火了。管床的医生,泪珠珠在眼眶里转动心里委屈的却一句话都解释不出来。

    张凡倒是什么都没说,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快速的抽掉了老头的枕头,然后把手垫在老头的脖子下方,微微上抬,这个时候,老头的姿势就是如同大公鸡早上打鸣之前,伸着脖子一样。

    老头的双手一边抓着阿依古丽的胳膊,一边抓着张凡的胳膊。大冬天穿的不少,可张凡都能感觉到到老头的力量,因为肉都被抓疼了,估计爱美穿的少的阿依古丽疼的更厉害。

    但,她们两人纹丝不动。任凭老头死命的抓着。阿依古丽拿着吸痰器,双手一边抵抗着老头的摇动,一边稳稳的沾了点水。然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张凡。

    赫嗤赫嗤声中,贴近在老头身边的医生们,能明显听到痰液就如同滚珠一样,在老头的器官中来回滚动,就是不出来。气憋的声音,听的正常人都难受不已,恨不得让人伸手塞进嘴里替他掏出来一样。

    一只手托着颈部,一只手强行捏开患者的下颌。人再濒死状态的时候,力气很是凶猛,要是个女医生估计能让瘦老头拉的摇来摆去的,不过张凡倒是站的很稳。

    当张凡快速捏开老头的嘴巴,阿依古丽飞快的把吸痰管稳稳的塞进了老头的器官。

    如果痰液会让患者出现憋气感,而吸痰管直接就会造成瞬间的窒息。吸痰器是个什么玩意呢,其实就是个小号的吸引器。再说通俗一点,其实就是个小号的吸尘器。

    而吸引管,就是喝酸奶的哪个吸管,当然了这个吸管比较粗,大约比现在喝奶茶的吸管还要略粗一点,阿依古丽稳稳的插进老头的器官后,瞬间开启的吸力,呲溜溜的开始从器官中抽取痰液,这个声音就和有些人喝完大多数酸奶后,还不放弃,非要吸掉里面站在管壁上的酸奶的声音一模一样,最多就是一个大,一个声音小一点而已。

    痰液,粘黄粘黄的,粘在吸痰管里,都走的不是很流畅。吸痰是相当难受的。

    这个操作,不是插进去一动不动等着吸的,必须要拿着吸痰管的头部,先浅后深,尽量一次能吸的量大一点,进进出出,一边观察着患者的表情,一边试探着往器官深处插进去。

    这些动作都是按秒计数的,不能慢,慢了会把老头憋死。

    也不能快,快了吸不出来痰液。不光要进进出出,深深浅浅,还要拿着软管子在老头的器官四周旋转着寻找更多的痰液。

    老头原本憋气的已经能手舞足蹈了,当吸痰管插进的时候,老头突兀的眼珠子都如同要裂开一样,血丝都是爆出的。

    这种感觉有多难受,其他不说,一般人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呛着了,这种感觉比喝水呛了的感觉难受几百倍。

    窒息感,抽插感,肌肉强烈的排斥感,说实话,这玩意要不是治疗的操作,绝对能当刑罚来用。

    患者难受,医生也不好受。

    手里的软软的管子,不光要快速的进进出出,还要随着患者扭动的脑袋活动,而且还必须寻找到站在痰液上的粘痰,说实话,太艰难了。一边看着老头要憋死,一边着急的寻找痰液,而手里的劲道还要控制好,不然这软管自就折叠在一起了。

    真的,医生和患者同时都是一身的汗,医生的这种艰难,上了年纪的油腻中年男,绝对有体会,往往对方一个幽怨的眼神,绝对比打个耳光都难受。

    “张院,不行,器官水肿了,插不进去。痰液只能吸咽喉浅部的,深一点的地方,根本进不去。”

    阿依古丽试了好几次,都进不去。

    医疗上的操作都讲究一个轻柔,而且还有次数。比如导尿,老头前列腺肿了,导尿的时候,最多就三次,导不进去就不能导了,必须造瘘,因为人体的这个玩意它不是塑料,也不是橡胶,导的次数多了会水肿。

    而吸痰其实也一样,往往第一次如果进不去,后面就更难进了。

    “切开包!”张凡对着呼吸科的护士长喊了一句,然后对着站在一边已经惊慌失措的小医生说道,快和家属谈病情去。

    而老头的老伴都不敢哭了,拿着电话哆哆嗦嗦的给孩子打电话:“大娃啊,快来啊,你爸爸不行了!”

    说话中带着一股子呜咽。

    估计是对方挂了电话,老太太一边终于哭了出来,好像给孩子通报后,心里释放了一点情绪一样,一边哭,一边说,“昨天让他做雾化,他嫌气憋,晚上又偷偷的抽烟。

    你就不能不抽烟吗,你就不能听听医生的话吗,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都怪我啊,我要是不给你烟,你也不会这样。你千万要坚持啊。”

    老太太委屈的都颤抖起来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好多老人伺候着倔老头,在别人眼里好像觉得为这个老太太不甘心,可谁知道,老太太往往把这个老头当一种寄托,或者当做任务一样。

    一旦老头离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老太太的精神大踏步的后腿,不用多久,甚至都用不了几年,老太太就不行了。

    阿依古丽一听,是自己错怪了小医生,不过错怪了就错怪,谁让她不仔细查房呢,道歉是不可能的,下来不收拾她都已经不错了。

    办公室里的医生们能抽出手的,都来到了病房里,这种情况多个医生,就多个帮手,一般情况,都不用其他人招呼,一旦听到那个房间的患者不行了,需要抢救,医生们都会自觉的过来帮忙。

    这就是内科的团队合作。

    切开包第一时间就拿了过来。

    李辉一看管床的女医生哆哆嗦嗦的说不清楚,他立马结果了谈话记录,对着老太太开始宣讲。

    老太太原本就紧张,现在都站不住了。

    “能不能等等孩子,让他见见孩子最后一面。呜!呜!呜!”老太太估计也没听进去什么,就听到可能会死亡。

    李辉毕竟干了几年了,一边说一边把笔塞进老太太的手里,随便花了几下,掉头就走。

    “切开同意签字了。”一边走一边朝着病房里喊。

    其实,切开已经在进行了。

    护士们一边拉着挂在房顶的帘子,一边把周围病床的患者往其他病房搬移。

    隔壁床的另外一个老头,脸都被吓青了,太吓人了。在他的眼里,这帮医生就如同杀猪一样,摁着患者就往器官里插管子。

    就在他心悸的时候,他得老婆说了一句,“看你还抽烟不抽烟了,昨天晚上你和那个老头一起抽的烟。”

    一句话,吓的老头都哆嗦了。



    流感不可怕,可怕的是原本就有基础疾病的人,如果再被流感感染,这就可怕了。

    老头的胸部,鼓的如同气球,吸进来的气出不去。憋的大小便失禁都是很轻松的。

    器官切开,虽然就是一刀子的事情,可大小也是个手术。张凡消毒铺巾。因为是内科,一时半会的连个缚带都找不到。不得已,李辉按着老头的双脚,护士长和阿依古丽按着老头的左手,患者急匆匆赶来的儿子按着患者的右手。

    “千万不能松手。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松手。”张凡拿着注射器抽了10ml利多卡因后,主要是对着患者儿子说了一句。

    “嗯!嗯!”

    患者儿子其实也早就慌乱了,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蒸馏水稀释过后,局部麻醉,针头扎入的疼痛早就已经不能引起患者的痛觉了。

    张凡手底下特别的快,这个时候,就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而且,快中还不能出错。一旦错了,就怕耽误了时间。

    不吃不喝,人还能活几天,一旦呼吸窘迫了,分分钟要人命。

    麻醉,一般局麻起效时间大约在七八分钟左右,可现在等不及了。其实局麻就是个安慰剂。还没等麻醉起效呢,张凡已经动刀了。

    摸到环装软骨,一刀下去,横着一拉,干瘪的皮肤就如同画了一道白线,然后慢慢的才溢出血液。李辉死命的压着老头的脚。老头的儿子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咬着牙红着眼睛转向了另一边。

    切开皮肤,钳子镊子,张凡双手其上,捏住皮肤一牵拉,撑开皮肤露出器官。

    当切开器官的时候,老头终于不挣扎了,瞬间如大力水手的菠菜时间度过了一样,身子都瞬间软了下来。切开的器官处,噗嗤噗嗤的碰着血珠和气泡。就如奶娃子吃饱了吐泡泡一样。

    这个时候,速度要更快,不然血液进入肺部,又是一个更麻烦的事情,拿起套管。套管呢,怎么描述呢,其实就是个大扳指一样的塑料通道。这个是用来撑开气管的。

    因为气管就和洗衣精的排水管一样,是层叠的,这玩意要是不撑开,今天切开,第二天就能给你愈合了。

    所以塞进套管,张凡拿起针线围着切开的皮肤就把套管缝在了周围的皮肤上。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一个小手术做完。当套管固定,老头呼吸正常了。从套管里喷出来的温热的气体,好像是老头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说憋死老子了一样。

    这个状态,真的就想是瘾君子过了瘾一样,闭着眼睛进入了睡眠,真的,极度的恐惧后,人就和孩子一样。蜷缩在一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因为套管的存在,老头没办法说话,不过生命状态都稳定了。

    一早上,张凡帮着呼吸科切开了不下五个患者的气管。病房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脸上都带着戚戚然的感觉,好像马上就轮到他们了一样。

    忙到下午,张凡才抽空吃口饭,内科的忙和外科的忙是不一样的,外科的忙大多数就像是打破的玻璃一样,是干脆的,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了不起的打个强痛定。

    而内科的忙,永远都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情况。一会好了,一会不行了,一会心慌,一会气短,永远都像是疾病和医生在博弈一样,相当的琐碎,医生要观察,从观察中用药,还不能照本宣科。

    真的,没电脑耐心的人,绝对干不好内科。

    张凡吃饭的时候,都空闲不下来,陈生汇报着医院的情况,政府的干事汇报着院外的情况和物,疾控中心的主任这几天就待在市医院,家都不回。

    医院里张凡拆东墙补西墙的四处灭火,刚有点起色,杭盖县的医疗队打来了电话,老居,居马别克,居院长病倒了。一波接着一波,张凡头都大了。

    真的,在传染病面前,张凡第一次感觉到了手忙脚乱。

    ……

    流感早些年的时候各个国家都不是太重视。随着几次重型流感的打击后,各国的医疗工作者都开始重视起来了,以前的时候,一说流感,医生撇着嘴会说:就是个感冒,没事。

    09年的时候,一场在墨西哥发起的流感打的美洲心惊胆战,刚开始的时候金毛起名猪流感,因为好多饲养场的猪都开始打喷嚏流鼻涕,然后忽然人群中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而且还不好控制,紧接着名字改成了人感染猪流感,蔓延的趋势越来越大,金毛的专家脑回路清奇的又命名为墨西哥流感。然后北美洲爆发,流感大流行,金毛着急了,警戒级别升到了六级。

    这个六级是什么概念,差不多和当年丸子炸了珍珠港,和双子塔碰了飞机的级别不相上下。

    然后,最终金毛和全球各国的专家共同定义了这场大流感,流感的正式名字也出来了,就是大名鼎鼎的H1N1。

    09年四月爆发的流感,在九月达到了顶峰,华国当年九月的时候签发第一批合格疫苗,就算现在,好多国家听到这个名字,都会颤颤发抖。

    因为这场流感把某些小国从老年社会一下整成了中年社会。

    然后翻过年没多久,H7N9又来了,这次不是猪了,人家升级了,变成了会飞的了,搭乘着各种候鸟飞遍了全球。

    一次次的对抗中,说实话,能有效对抗的国家不多,很多国家直接放弃,也成了寄托为所谓的群体抗体的产生。

    这种事情,听着好像很帅,哇,不用打疫苗,直接群体产生抗体。其实,这是不负责任的话,就如同丛林法则一样,你活过来你牛逼,你活不过来你倒霉。

    幸运的是华国在03年被非典轮了一遍后,有了章法和经验了,这个国安家没躺着像是有句话说的一样,抵抗不了就享受把,华国没有,说实话全球在对抗流感得国家中,华国可以说是佼佼者。

    而在一次次的对抗中,脱颖而出的专家,具有抗疫经验的专家,绝对是一个宝贝式的人物。

    把医院交给欧阳,张凡带着拼凑出来的医疗人员赶往杭盖。



    欧阳看着好像不怎么说话,其实老太太比张凡还紧张。深怕张凡的命令出现混乱,深怕政府的物资不完备,深怕医院的医生们不配合,说实话,张凡当组长比她自己当组长,还累。

    这就是一场考试,还特么是突如其来,不给考生一点点准备,也不会提前划重点的考试。

    当张凡出发的时候,市医院真的是捉襟见肘了。几乎一线的医生已经抽调完了,欧阳凭着自己的脸面让很多要退休的医生不得不延迟退休,然后就是老带新,刚进医院没几天的医生跟着老医生已经开始管理危重病号了。

    茶素医院已经进入了刺刀见红的时刻了。如果还控制不住,患病数量继续跳跃式的增长,估计只能向上级政府求援了。

    在医院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越是危重的患者越是锻炼医生,越是能让医生进步的迅速。话是没错,可医生们就不同了,这个锻炼太残酷了。说是提心吊胆绝不夸张。

    吃着饭,寻思着自己的病号,为啥血气分析还没效果呢。这几天里所有的住院医,彻底不能回家了,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待命。女朋友要分手?对不起,出不去。

    所以,当住院医的时候,最好不要谈恋爱。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很多医生一辈子或许都遇不上这样的情况,而有些医生,几年就能碰到一次,茶素很多私人诊所已经开始关门,甚至明确拒绝发热患者和幼儿。

    茶素市区的好几辆120出发了,车上坐满了市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但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一个个的男医生胡子拉碴,女医生略微好一点,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车里没有往日的喧哗,没有了叽叽喳喳,有的靠在窗户上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有的早就进入了梦想。

    张凡睡不了,他现在还在协调各个方面。作为抗疫的组长,哪里能轻松,别人是身体累,他是身心都累。有时候,明明告诉对方,必须严格消毒,必须就地治疗,可还是跑了很多人。

    弄的好像就张凡一个人是恶人一样。可这个恶人,没人做不行。

    这次出发的几乎都可以说是茶素医院的内科中坚了,处理完各方的协调,张凡还要动员自己的这帮同事。医生也是人,这种时刻,非医疗行业的人可以认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但作为上级不能这样认为。

    欧阳的鼓动大法张凡学不来,到目前为止,学的反正有样子没内涵,估计和经历有关,张凡说不出那种能让人瞬间热血沸腾的话。

    可张凡也有他的招数。

    “各位同志们,我们现在朝着疫区出发。杭盖不光是疫区还是牧区,大家自我保护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能大意。都是专家,具体的事宜我就不对交代了。”张凡拿着车上的对讲机开始了他的张氏鼓励。

    “鉴于此次支援任务的紧迫,最近一段时间的劳累,我决定在这段时间内,市医院所有在职在岗的医护人员每日工资按照正常工资的三倍发放。”

    说完张凡停顿了一下。

    前后几辆120里的医护人员,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心里估算了一下数目,嘴唇略微上翘了一点。大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而且觉得跟着张院,还是有前途的。

    头车上跟车的政府干事,崇拜的望着张凡,羡慕的看着一群同车的医生护士,心里不停的骂着娘,我怎么没遇上这样的领导,为啥不给老子一天三天的加班费。

    都说医生工资高,都说公务猴的收入多,其实大家说的都是医生和公务猴中层次比较高的。比如张凡,比如主管卫生的领导。其他普通医生,普通公务猴,其实也就那样。

    也就是茶素的房价不高,大家的幸福感略微高一点,可近几年,随着茶素市医院的崛起,茶素市区其他地方的房价还好说,可市医院附近的房价隐隐的已经开始追上鸟市的脚步了。

    一个月多几千钱块钱的幸福感,还是能让人心里舒畅的,反正这个活,就算不发钱也要干,可要是发点钱,哪就更好了不是吗?

    等大家略微错愕了几分钟后,张凡接着说道:“考虑到最近大家没日没夜的吃住在医院,我决定按照误餐补贴,给在岗医生一天三次的误餐补贴。特别是赶往疫区的医生,再特别补发一份出差费。

    只要我们顶住这波传染浪潮,钱不是问题!”张凡说这话绝对不是吹牛,也不是假大空,大家都明白,在医院的领导里,要论赚钱的速度,张院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前后几辆车里,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变的生动起来了。聊天的也有了,说笑话的也出现了。这就是张凡要的效果,光谈情怀有时候也挺操蛋。

    坐在头车里的政府干事都快哭了,他都想说,市医院要干事吗,我也想来。

    不过因为政府的领导也在,他说不出来啊。

    当张凡喊完话以后,政府的领导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嘀咕,“市医院真特么有钱。可惜啊……”

    “张院,这样补贴好像没有先例啊。你这样操作,以后怎么办啊!”领导笑着对张凡说着。

    张凡也是微微笑着对领导说道:“也没条例说不让发啊!”

    如同软钉子一样,噎得领导笑容都收不回去了。领导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瞅了一眼身边口水都要流下来的干事,领导转头不说话了。估计想着回去是不是商量一下怎么规范这种补贴,不然以后队伍还怎么带啊!

    张凡没那么大的宏观目光,他不懂什么为了全局,为了以后的院长考虑。他只是知道,自己的这帮同事不容易。现在借着机会发点钱,谁都没话说。

    而且,发的还不是财政的钱!这是张凡最大的底气。

    杭盖县,说它是个盆地吧,有点说的它大了,如果说茶素地区像个介字挂在天上边上的话,杭盖就是人字下面的最靠里的部分,背靠天山,脚踩湖泊和森林。

    自然资源相当的丰富,除了冬天冷一点以外,这里的木材、矿场、畜牧业甚至旅游业都是让内地很多很多县城羡慕的。

    不过因为背靠天山,冬天的温度也是相当的低。茶素市区的人还没穿羽绒服的时候,这边的人已经套上了大皮袄。而且县城区域的海拔落差也相当的大,从海拔三千跨度到海拔一两百,所以这地方气候环境相当的复杂。

    早几年的时候,人们只能靠着国防公路在夏季时候才能出行,一旦过了十月份,就如同被外界隔离了一样,出不来进不去。用有钱人的话来说,这地方是世外桃源,用没钱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个环境优美的大监狱。

    08年以后,国家修建了打通天山南北的高速路后,这个县城的年轻人们忽然一下好像被释放了一样,能出外打工的就不会留在这里。好像这里的自然环境一点都比不上外面的高楼大厦一样。

    所以这个县城除了一些政府和各个事业单位的年轻职员以外,其他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其他的成年人大多都去外地打工了,也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如同候鸟一样回到家乡稍事休息。

    或许大城市里的人感受不到这种宁静。可以想象一下,硕大的广场上,只有一些晒太阳的老人和一些学着走路的孩子,就连城市里的公交车都如同爬行的蜗牛一样,悠闲而缓慢的移动。

    如果是秋天,县城的人就如同生活在公园里一样,走在街上,火红的枫叶慢慢的飘落,真的,就像是电视里的北海道一样。张凡以前来这边飞刀的时候,一进入这个城市,就会想起当年看过的一部丸子国的爱情电视剧,东京的爱情故事。

    就如同这里的宁静和风景让他粗糙的心弦上会拨动一下一样。真的,这种感觉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当120的车队进入城市后,如同进入了一座空城一样,街上根本看不到人,原本不多的小商店,小饭馆全都关门歇业,只有门前大树上的枯叶在那里摇摇欲坠。偶尔一阵西风吹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走。

    车队抵达医院的时候,才看到进进出出的人群,才能感受到这里还是有人的。

    因为年轻人少,老人带小孩,很多知识都是落后的。孩子发烧会给吃安乃近,小孩咳嗽,老人也不注意自己防护,给点甘草片,生怕孩子生病的时候营养跟不上,鸡鸭鱼鹅,反正觉得孩子吃好了就能抗过去一样。

    所以,往往都是一家要是有孩子患了流感,那么这一家人差不多都能患流感。

    其实,在生病期间,除了一些特定的疾病,消耗性比较大的疾病以外,其他的疾病只需要满足正常的消耗即可,无须增加大量而油腻的食物。因为这个时候,吃大量而油腻的食物,往往带来的后果就是上吐下泻,得不偿失的。

    因为城市的人口结构的特殊性,这次也造成了患病的特殊性。刚开始孩子生病,紧接着老人生病,然后有时候,一家三口同时出现病重的情况。

    这种交叉感染,对于医生来事实在是棘手。

    老居,茶素地区呼吸科的专家,自封茶素呼吸第一人,多少年都没在呼吸上得过病,每当呼吸科的医生得了呼吸疾病的时候,他永远都会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怎么当的呼吸科医生,平日里我是给你们怎么说的,怎么讲的,你们就是不用心,你看看现在好了吧,生病了吧!”

    结果,这一次,老居病倒了。不光是老居病倒了,第一队的医疗组中,好几个医生都病倒了。

    不然,就老居脖子比倔驴都硬的人,怎么可能会求援呢。

    张凡进入杭盖县医院的时候,县医院的蒙族的院长一步并着三步的赶了出来。

    边疆好多地方的地名去是都是蒙语音译的,比如鸟市边上的奎屯,据说就是当年老成的士兵们捂着耳朵喊出来的名字。比如赛里木,其实也是蒙语。

    所以,很多地区都有蒙族人,而且茶素这边蒙族人往往一说,就会说自家当年是金帐篷的后裔,什么外蒙,都是以前给他们家放羊牧马的,真不真的,张凡也不知道。

    “我的张院啊,您终于来了啊,您再不来,我都要上吊了。”极具蒙人特色的高颧骨,还有西部县医院院长特有的红鼻头,这是喝酒喝出来的。

    “巴院长,现在什么情况。”张凡也没多寒暄,一边指挥着人从车上搬物资,一边问巴特尔具体的情况。

    不问还好,一问,巴特尔委屈的都快哭了。原本发红的酒糟鼻,更加的红艳艳了,挂在脸上,就如同挂了一个红丢丢的小果子一样。

    “医院本来就没几个儿科医生,你们医院扩编,几个本科生考上资格证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总不能把医院的儿科关门了吧。不得已,只能让妇科的医生将就着来顶班。

    千小心万小心的,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你说妇科的医生能见过几个手足口病啊。妇科医生自己家的孩子也得了手足口病,她自己也被传染住院了。

    居院长来了以后,结果也被流感给打倒了。不是我们不上心啊,是这次的传染病来的太凶险了,您一定要给我们说说话啊,政府领导说要把我免职。

    你说说,这是我能抵挡的吗,市医院的专家都倒下了,我一个看门的怎么办,还说要拿我们妇科医生追责,你说这不寒人的心吗,本来就没一个医生,以后这个医院还打算不打算办下去了。”

    别看挂着果子的巴特尔好像是个粗人,其实贼的很,他知道,只要张凡能说句话,这事情就好办了。

    要是以前的张凡,绝对会被他委屈要落泪得表情给感染了。说不定就会帮着说句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对于巴特尔,张凡还是了解的。

    “行了,赶紧招呼你的人来搬物资,其他的事情完了再说。”

    如果说小市民是有生活的狡猾,那基层有点权力的公务猴就绝对是油滑,滑不留手都嫌说的不够。别看长相憨厚老实,其实贼的不是一般。当初张凡刚进市医院开始周边飞刀的时候,巴图就给张凡点评过几个县医院的院长。

    当时说巴特尔的时候,巴图是这么说的,杭盖的巴特尔是革命小酒天天醉,知识青年天天睡。在巴特尔手里都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编制给知识青年。

    鸡蛋大的医院,后勤副主任都有五六个。而且往往很多知识青年把这个地方当跳板,反正每年县医院的编制都招聘不足,非医疗专业的进入医院,然后再寻着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能进了政府。

    南方大城市的人或许对编制什么的会嗤之以鼻,可很多出外打拼混不出头的人,回到家乡对于编制的认可度,可以说是骨头缝里都能感受到。

    据说有编制的人择偶权都是优先的。

    张凡当年的运气是真爆了炸,一个无权无势光有点技术的小医生能横行无忌的在茶素地区满世界飞刀吗?这里面张凡会做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欧阳的保驾护航,巴图的指点坑深坑浅。

    不然,光有技术,就按张凡那么疯狂的刷手术,要是没点跟脚,绝对会被人坑。所以,这个世界上随随便便的成功都在教科书里,

    巴特尔现在就想着把自己和自己的下属摘出来,基层医院的领导不光得有手腕,还有一定的所谓的江湖义气。

    张凡就像没听到一样,或者说张凡就听了他半截话,“老居情况严重吗?”

    巴特尔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严重,怎么不严重,说话都费力。我让医院的专家24小时的陪护,不然更严重。其他几个医生一样的待遇,怎么都是上级医院来的,我不能让上级来的专家寒心。”

    “呵呵!”张凡笑了笑,这家伙话里有话。“把我带来的人住宿吃饭先安排了,一路上就赶路了,一口热水都没喝。你和我们的陈院长带着他们先安排食宿,我去看看老居。

    安排用点心,寒冬腊月的……”

    “您放心,看我的了!”

    “还有,腾出一间大办公室来,直接成立一线指挥部。领导你说呢?”张凡转头看向刚下车的主管卫生的领导。三百多公里,又是120的依维柯,领导都坐僵了。

    “行,你是专家,一切行动听你的。”揉着腰的领导说完后,又瞅了一眼巴特尔。吓唬不住张凡,还吓唬不住你个酒糟鼻?

    巴特尔这才看在人群里还混着一尊神呢。双手如同献哈达的撵了过去,“哎呦,哎呦喂,我的领导了,可把您给盼来了,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如同粘牙的糖一样,靠在领导身边就开始诉苦,声泪俱下。

    张凡带着医务处的小陈干事还有杭盖县医院办公室的主任一起进了医院的门诊部,说实话,这几年国家在医疗上的投入绝对比前几十年的总和都大。

    以前的县医院,像杭盖这样的人数不多的县城,医院有个二层楼,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多就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几排平房而已。可这几年,县医院的大楼一栋栋的拔地而起,设备的先进程度虽然没办法和茶素市医院相提并论,可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但,可惜的是,硬件起来了,软件都特么跑光了。

    ……

    按说,老居这级别的专家,轻易是不会被传染的,不是老居会金钟罩,而是经验丰富,茶素地区论抗疫的经验,老居绝对是一流的,毕竟当年在首都参加过国家级别的总抗疫,这个地区级别的怎么会放到他呢。

    张凡心里纳闷,可也没再为杭盖县医院办公室的主任,他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的。

    巴特尔没说假话,老居他们的确是被安排在特需病房内,连护士的身材都比较苗条。

    张凡一进门,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居闭目养神,脸色带着一股子病态的潮红。

    听到动静,老居以为是杭盖县的专家,眼睛都没睁开,“我没事,你们别守在我这里了,多去去门诊,一定要交代清楚,只要有流感和手足口病的患者,一定要隔离。哎……”

    说完,老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张凡还真没见过如此颓废的老居,平时什么时间见老居,都是西装革履,头发虽然快秃了,可发油还是发蜡从来不缺,张凡有时候会偷偷想,这家伙脑袋秃,是不是用发蜡发油太频繁的缘故啊。

    而且,从来都是骄傲的。老陈要是低调好说话的,那么老居就是骄傲的,看人都是眼珠子带着似有似无的斜视。骄傲,人家是有资本骄傲的。

    可这时候,如同落了水的鸡一样,秃脑袋上都没了往日的傲气。

    “居院长,好点没有。”张凡轻轻的问了一声。

    老居歘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因为有点激动,捂着嘴就咳嗦,一个手不挺的舞动。

    这要是外行,还以为老居赶人呢,但张凡明白,立马带起了口罩。

    咳嗽了一会,老居不知道是病态的潮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对着张凡说道:“张院,对不起啊,没完成任务,我说大话了。你们这一次来,市里估计已经拉不开拴了吧。”

    论平日的相处,张凡最乐意和老陈在一起。说实话,和老陈在一起,有时候张凡都觉得他和老陈默契的比和邵华在一起还默契。

    你口渴了,想喝水,手还没抬起来呢,老陈就会把你想喝温开水还是想喝铁观音都能分的相当明白的递到你的面前,而且,和老陈在一起,明明知道他是在拍马屁,可就是能让你听着顺心舒心。

    但,如果要在医疗业务上,张凡更相信骄傲的老居和一心要超越鸟市附属医院的任丽。

    “医院你不用担心了,欧院让好几个要退休的老医生暂停了退休,目前老带新,还能坚持的住。你培养的呼吸科医生,关键时刻拉出来一个顶三四个,你就不要操心了。”

    张凡笑呵呵的安慰了几句,也没提这里具体什么情况,这事情只能老居自己说,张凡要是急匆匆的问,就有点寒心了。

    “哎,以前总觉得欧院霸道,张院您对医生们要求太苛刻。现在才明白,没欧院的霸道,没您的高要求。咱什么都不是。这次来杭盖,医生医生不专业,流感都爆发了,还大剂量超级别的使用抗生素。

    等我到达的时候,都没抗生素可用了,好多病号,特别是好多孩子,我只能上泰能。都是孩子啊,现在用泰能,以后用什么?

    而且,好多医生都没有轮转过,毕业就进了一个科室,只会照本宣科的开点药,稍微疾病有点变化,全都歇了菜。”

    老居越说越激动。

    “不得已,我们这边的人,只能连轴转,白天上门诊,晚上进住院部。几天下来,好几个医生给累垮了。”

    张凡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嘴硬,没求援,然后全给累到了。

    在疾病面前,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人体自身的抗体。比如感冒,你天天熬夜撸啊撸,一场感冒绝对如同死了一遍一样,因为身体内没有储备足量的资本。

    而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民老大爷,一场感冒来了,最多就是流几天鼻涕。

    所以好很多时候,看病的时候,医生会说,注意休息,注意休息,往往有些时候,医生给你开的几百上千的感冒药,不如你回家美美的睡一觉有效。

    如果高强度的工作,导致身体疲惫,原本不是易感人群,都会变成易感人群。

    医生们难道不知道?

    可有些时候,形势比人强。

    一个县,忽然爆发的流感和手足口病,县医院没有好好的经营,已经让当地的百姓失去信心,所以当老居他们来的时候,不得不搞疲劳战术。

    (本章完)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小区里,老头老太太们能麻将照样打,地主照样斗。讲究一点的老太太带个口罩,可胡牌出现异议了,口罩照样会摘掉和对方探讨探讨,吐沫点子漫天飞的情况还是有的。

    在茶素流感和手足口病爆发的高峰里,小区里的一麻将桌上,几个老太太老头再八卦。

    “这都不知道啊?”问完 ,说话的老太太带着一副她是茶素肠胃的架势开始八卦起来。

    “知道不知道,杭盖西县都被包围了。而且还不是本地的部队,据说全是从内地拉来的,只能进不让出。啧啧啧,市医院的120车队都去了杭盖了。”

    然后,老太太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陌生人,紧接着又说道:“听说啊,治不好的人,直接就拉到火葬场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吓唬我啊,我闺女在杭盖当老师呢。昨天才打的电话,也没说这个事情啊。”

    八卦的老太太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我儿子在市政府,你闺女在中学,你说他们接触到的能是一个层次的吗!”

    说完 ,闺女在杭盖的老太太麻将也不打了,马上要胡牌了也顾不上了,一溜小跑的回了家,估计是给闺女打电话去了。

    这种相当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还非常的有市场。不光一般的老头老太太会相信,就连张凡家的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提心吊胆的。

    “亲家公啊,你说说咱给张凡是打个电话啊,还是不打电话啊,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说的我一天眼皮子直跳。”

    几个老人还不敢和邵华商量,怕邵华承受不住。

    别看好似传的胡说八道,可三人成虎,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国家遇上这种事情,直接通报,今天几个昨天几个,给大家说的明明白白的,这里面也绝对有想着不让地下宣传部再乱七八糟发表的初衷。

    什么治不好就直接拉往火葬场的这种言论。什么一个村子都被坦克给碾死了? 反正怎么玄乎怎么来。

    说的人就想亲眼见的一样,听的人就如同没带脑子一样,听的心惊肉跳。可政府让带口罩? 到了药店又嫌弃口罩贵。不让聚在一起打麻将? 第二天起来? 麻将照样打,社区来人阻止,还要和社区的人干仗? 这时候他们不怕火葬场了? 也不怕坦克了。

    反正是可气中带着一股子华国老百姓的可爱。

    ……

    杭盖县医院的大会议室里,张凡主持了会议,三方碰面。抗疫领导小组? 县政府、还有当地各种卫生部门的领导。

    “第一? 必须落实好群众的宣传和科普工作。群防群控一定要落实到个人。

    第二? 县医院及周边门诊必须第一时间通报未登记患者? 必须做到一点一负责? 哪里出问题? 就追究哪里负责人的问题,绝不和稀泥。

    ……”

    张凡在会议室里一条一条的进行着安排。这种事情,看着好似很简单,其实相当的难,统筹规划? 在以前都是顶级人才弄的事情? 而且现在又加入了两个传染病。

    说实话? 张凡心都是悬在半空中的。

    治疗他不怕? 就怕一个不慎,哪里没想到,出现扩散? 这就是麻烦的事情了。张凡说完 ,主管卫生的领导直接站起来说话。

    “方案已经下发,张院说的还比较客气。那么,我就再给大家上上紧箍咒。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工作的。是不是上班喝酒,下班跳舞,可这一次,谁要是不上心,不负责。我就砸谁的饭碗。

    说道做到,不管你是谁的关系,不管你是什么位置,我拼着受处分也要砸了你饭碗。莫把抗疫当儿戏!”

    张凡诧异的看了一眼,在欧阳面前如同面团一样的卫生领导,心里第一次对这个面团领导有了一点尊敬的。

    不管你喜欢权利也好,不管你喜欢职位也罢,可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担当,有担当,这才是张凡欣赏的领导。

    三方碰头下,杭盖县的抗疫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有多难,就怕政府来认真。

    张凡先是在县城里以县医院为据点,然后不断的扩展到周围乡镇社区。一天吃喝都几乎在汽车上,不停的巡查,不停的去出问题的地方解决问题。

    县医院有了市医院的援助,情况缓解了很多,目前算是可以轮着值班了。

    一周的时间,张凡累不累不好说,光汽车跑的里程差不多都快上万公里了。

    张凡这一次也不是笑呵呵的态度了,差不多是黑着脸来的。

    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患病人数慢慢的开始回落。杭盖的小学已经开课,没几天的时间,幼儿园也慢慢的开课。

    重病监护室中,床位慢慢的有了空置,

    流感复合手足口病总算是过去了,回城的路上张凡和主管卫生的领导聊着天,这几天共同工作,张凡觉得两人关系算是比以前近了好多。

    以前觉得这个家伙就盯着市医院的钱,现在总算认可了一点。

    ……

    市医院里,情况也相对更好一点,虽然周边地县的病号很多都聚集在这里,不过好在这几年欧阳发展的市医院底子还是雄厚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仪器有仪器。

    总算是没有像以前一样,被打的只会哭着向鸟市求援。

    对于张凡这一次的表现,欧阳相当的高兴。“年轻人就应该多加担子,不然永远成长不起来。我说老陈,最近怎么回事,我的养的仙人球,怎么刺全都掉了。是不是办公室的温度太低了啊!”

    欧阳又有功夫养花看电视剧了。最近老太太也是忙的有点脱力了,24小时的呆在医院里,深怕哪里出问题,真得是相当熬人的。

    这种无法预测的等待最是煎熬,你不知道,它从天上掉下来个啥。

    回到茶素医院修整了几天后,张凡开始发钱。

    一时间,茶素医院如同过年一样的喜庆。特别是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一边盘算着自己能拿多少,一边想着到底去买个烂苹果的手机呢,还是出去买个皮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