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头人离开后,翻译坐在了手术车的驾驶位置上,他不能走,他还要当翻译。
“来躺在检查床上,我先给你坐个检查吧。”张凡对着壮硕的女人说道。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让我们做肝肿瘤手术吗?”跟张凡来的肝胆外科的医生,有点不怎么乐意了。
“没事,估计这是考验。做不做的对咱们影响不大。反正昨天那顿饭也吃够本了。”路宁笑呵呵的安抚了一句,这家伙心态太好了。
“也是!”原本有点不乐意的医生,这么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胖女人开始接受检查了。而隔壁的伊斯坦布尔的医生,也在做着查体。
“把裤子脱下来一点,然后撩起衣服,露出腹部,双腿蜷起来。”张凡指导着女人躺在了检查床上。
大气污染其实也有污染的好处,最起码紫外线不强。而草原上,虽然感觉太阳不强烈,可不习惯的人,不做防护,第二天绝对脱皮。如同蛇蜕皮一样,一扯一大片。
草原上的牧民也有绝招。少洗澡,多涂抹油脂。自身的油脂混合着动物的油脂,真的如同盔甲一般。
但是,这个味道就太汆了。当胖女人翻开袍子的时候,张凡都被熏的闭气了。
随着抖动的袍子,扑面而来的酸臭,而且酸臭中还带着一股骚味,仔细品味的话,在这股骚味中竟然还有一丝丝牛奶的香味,真的,气味很丰富,就如同放坏长毛的特仑苏一般。
“呃!”幸亏张凡带了口罩。“慢点,慢点,不着急,不要煽动你的衣服了。这样就可以了。”听到身后器械护士的呃逆声,张凡赶紧开始帮忙起来。
张凡运起了闭气大法。就是用嘴呼吸,暂停鼻子的使用!嗯,稍微好受一点了。但就是说话不连续了。可当看到肉浪一般的赘肉时,他实在忍不住的长长吸了一口气。
赘肉形成了腹部的褶皱,天热汗水冲刷后,让肚子形成了黑一道,白一道如同斑马的条纹一样。
特别是靠近肚脐的地方,因为女人太胖了,原本是胸式呼吸的她变成了胸腹呼吸,随着呼吸的变化,她的花肚皮也在上上下下的起伏。
肚脐眼里面还有黑黑的污垢,如同烟熏妆的女人,昨夜没脱妆就睡觉后刚起床的样子一样。眼角带着被染黑的眼屎,眼角带着粗粗的眼线,一睁一闭!
“来,慢慢呼吸,放松,放松,不要紧张。”张凡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开始做查体了。
“疼吗?”
“不是很疼。”翻译头都不转,闷声闷气的做着翻译,估计是捏着鼻子说话呢。
张凡的手慢慢放在女人的肚子上,如同是放在棉絮上一般,忽略体温的话,真的如同是棉絮,脂肪很厚,轻轻一压,张凡的手就被周围软软的脂肪给包围了,暖暖的!
但是,大热天的,被如此厚实的肥肉包裹起来,沾染上肚皮上的汗珠油脂,真的,太不舒服了,就如吃饱了后,被强迫着又吃了几口猪尾巴上的肥肉一样的膈应。
阑尾的查体,一是确定是否是阑尾炎急性发作,第二就是为了确定阑尾的位置。
因为肠道受不得牵拉,当手部压在发炎发肿的阑尾处,会加大肿胀的压力导致牵扯的力量加大,疼痛也就会加剧,所以,哪个地方最疼,哪个地方就是阑尾的所在地。
“哟!哟!”女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张凡知道,他找到了女人的痛点了。
“张医生,快做手术吧,隔壁好像开始手术了,你看,他们的无影灯亮了。”这个时候翻译着急了。
张凡嘴上说没事,不在乎,但是真要是让隔壁伊斯坦布尔的给比下去,哪也太没面子了。
“知道了!”说完,张凡回头对麻醉师和医生们说道,“准备麻醉吧。阑尾炎急性发作,确诊了。”
“这得要打多少麻药啊!太胖了!”麻醉师打量了一下后,发愁的说道。
“怎么,有难度吗?”
“难度倒是没有,可药量给太多了,我担心出事。”
“局麻做!”张凡一听,立马说道。
“局麻做?”
“嗯!”
“张院,这,有点……”
“没事,局麻做!我有把握。”
说完,张凡对着师哥路宁说道,“师哥,你帮我拉钩。”
“没问题。”
“利多卡因稀释,消毒。”说着话,张凡开始洗手了。主治医生下了命令,护士医生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艺高人胆大啊!”没上台子的医生心里想着,手底下也没墨迹。
用皮带子把女患者绑的紧紧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了!”没上台子的医生望了望张凡。
洗手,消毒。皮肤上的油脂太多了,碘伏棉球擦拭在肚子上如同是在蜡烛上面倒水一般,碘伏液体都成了水珠,如同黑棉布上的珍珠一样的晶莹。
学过初中化学的人都知道,干净的试管,水流一不成股,二不凝聚成水珠,而这位的肚皮直接就是抛了光打了蜡。
“纱布!擦拭!”化学消毒不中,只有先用物理擦拭了。
如同搓背一样,没上台子的医生拿着纱布沾着盐水,使劲的擦拭着患者的肚皮,一会的功夫,搓下来的泥丸就如小时候吃的山楂丸一样,一点都不夸张。
终于,白白的皮肤被张凡的同事给擦拭了出来,奶(a)白奶(a)白的,一年四季以牛奶当水喝的女人,皮肤真的好白。
看着白白的肚皮,和一地的泥丸,没上手术的医生吧啦吧啦了嘴。
“怎么?搓澡还搓出成就感了?要不你把这个油丸子保存起来,当个纪念!”护士长翻了翻白眼,推了一把发呆的医生。
“呃!护士长,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张凡接过碘伏继续消毒,“利多卡因。”
“利多卡因稀释!”
说着话,器械护士把利多卡因拿到张凡眼前,张凡确认后,开始稀释。
“麻醉!你忍着一点,打个针。”因为患者是完全清醒的,张凡不得不特意交代一下。
手术开始,麻醉皮球,逐层进入,因为是局麻,这个时候,张凡一定要逐层麻醉,不然一刀子下去,患者估计能疼休克了。
10ml稀释后的利多卡因注射了进去。张凡如同搓汤圆或者盘其他什么圆形的东西一样,慢慢的搓揉着患者的麻醉点。单身汪估计想不到是什么东西,很特殊。
这是为了让麻醉尽快的吸收。
“疼吗?”
“不疼,但是可以感觉到你在捏我肉!”翻译,男翻译翻译出女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刀!”
阑尾炎,这种手术,可以作为实习医生在普外出科考试的题目,要是想拿这种级别的手术来考量张凡他们这个等级的医生,就有点儿戏了。
不光张凡这边,就连隔壁伊斯坦布尔的医疗团队也都不怎么高兴,堂堂一个国家首都非常出名的医生,竟然被别人拿小小的阑尾手术来考量,真的太儿戏了。
不过,既然让患者上了手术车,医生们还是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手术。张凡这边是个胖阿姨,伊斯坦布尔这边是一个老头。
也谈不上谁的手术更难一点,反正也就是一个急性阑尾炎发作而已。
急性阑尾炎发作,这个疾病是归属在急腹症中,也是最常见的急腹症,发病的诱因狠多。但最主要的也就两个原因。
一个是淋巴滤泡增生导致梗阻而感染,而另一个则是粪石阻塞而感染。
淋巴系统到底是个嘛玩意啊?想要详细解释,没办法说,不过大家可以把它理解为血液的孪生姐妹或者兄弟。
祖细胞生成血液细胞的时候,分出了两大类,一类就是所谓的红色细胞,也就是血液中的各种细胞,另外一类就是淋巴细胞。红色细胞可以理解为工作细胞,就如蜜粉中的工蜂,而淋巴细胞则可以看做是兵蜂。
阑尾为什么会增生?人类为什么会受到如此残酷的阑尾病痛?是什么导致了阑尾发炎?
用一句话总结一下,其实就是战争!
嘴馋的人类,永不停歇的去尝试新式口味奇特的食物。比如各色不干净的辣条。吃完以后,从嘴到肛门,都在发生着战争。
“呦!嘴上起泡了,牙龈肿了!肚子有点不舒服了,想拉肚子,菊花难受,胀的难受!”
其实,这是发生了局部过敏。淋巴系统中的各种士兵在身体各处逐层与外来的异物厮杀。而这些肿胀的组织,就是这些战斗因子和各种奇葩食物的战场和尸体。
一旦战斗因子觉得干不过的时候,就开始砸场子,不管是外来的异物,还是体内原本的组织,都会被感觉要失败的因子攻击。一旦受到攻击,身体原本有序的系统就会出现崩溃。
这就是过敏会要命的原理。
尤其是肠道,十几米长的肠道,厮杀的非常惨烈,不死不休!一旦开始战斗,菲薄的肠组织就开始水肿。
其他地方的肠道都是相对的粗大,倒也不怕水肿,而人类的阑尾就不行了,它的管腔太细了,稍微一水肿,就会被堵塞。
堵塞,就开始牵拉肠粘膜,然后就开始疼痛。这就是阑尾炎疼痛的原理,肿胀接下来就是感染。想要避免这个疾病,只要少吃不干净的食物,就能避免65%的触发几率。
手术器械,药物都是从国内带过来的。很顺手,可这个石油系统捐赠的手术平台车,就不好说了。
反正就是价高物次的东西,糊弄人的东西。
“开始!”刀在手,张凡开始了手术。局麻这玩意,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而且高手的局麻效果非常好,要是遇上水平不高的医生,哪患者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这种痛苦。
敢用局麻做阑尾,哪张凡对阑尾的定位就相当的有把握,张凡必须做到切开皮肤,打开覆膜就要能看到阑尾。
不然,要是打开肚子发现找不到阑尾,哪场面就太可怕了。因为局麻只不过是麻醉了皮肤到肠壁这块地方,纵深和宽度都不大,也就十来平方厘米的范围。
肠子不怕切割,但怕牵拉,可以想象一下,打开肚子,结果阑尾找不到,医生这个时候就是骑虎难下。
麻醉,来不及,肚子打开了,就得把阑尾切掉,医生只能一下一下的撸着肠子,拉出一看不是,塞进去,再拉出来,一看不是!
随着一牵一扯之间,患者的腹腔中就如钻进去一个饿极了的老鼠一样,不停的撕扯着患者的肠子。平时,就算肚子疼也感受不到腹腔中有肠子。
这个时候的牵拉,绝对能让患者体会到肚子中原来是有肠子的。世界上最惨烈的刑法估计也不过如此。
所以,阑尾切除,手术不难,难在定位。好多好多医生,手术前不做详细的查体,手术的时候,非常教条的在麦氏点打开切口。
结果阑尾找不到,然后就如大力水手撸缆绳一样,把大肠从肚子里面拉出来扒进去的,mmp的,你就不能在术前仔细做做查体吗!阑尾最痛点在哪,心里没点B数,只会撸啊撸。
术后,他还要夸张的给人说。天啊,我今天做了一台位置非常奇特的阑尾,都快到盆腔了!水平好的医生,只会对这种人说一句:有学历没知识的二货!
张凡在手术前就早早确定了阑尾的位置。不然,他还真的不敢在局麻下做阑尾。逐层麻醉,张凡切腹腔,当然也是逐层切开。
小口打开!皮肤的长度,约莫两三厘米,绝对超不过四厘米。打开皮肤,陆宁对着张凡说道:“口子小不小,要不在延长一点?”
刀口太小了,连放个最小的拉钩都很费事。
“等会再说吧。”张凡没直接拒绝,虽然他有把握打开腹腔就能找到阑尾。
切开皮肤,漏出脂肪。这台手术估计难点就在这个脂肪上了。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应该知道,过年的时候杀年猪,当打开猪肚子的时候,人们就会用自己的手指去测量猪肚子上脂肪的厚度。
两横指的脂肪,这头猪估摸在一百斤左右,四横指,这头猪约莫在150斤左右。而张凡今天做的这台手术,患者的脂肪层太厚了,早就超越了一巴掌的厚度!
电刀下的脂肪,兹拉兹拉的被划开了。划开脂肪,就是肌肉,打开肌肉,这个时候,刀口的深度已经过了十厘米了,如同一个深洞一样。
张凡手指头插进去,不用点力量,都摸不到腹壁层。
“护士长,调调无影灯,看不到了!”太深了,无影灯都开始有影子了,张凡对着护士长说了一声。
“好的!”护士长站在张凡身后,隔着他的肩膀开始调整无影灯,随着手臂的摆动,软软的东西扫过了张凡后脑勺。
“张院,行不行?”
“行!”
扒开黄色脂肪,中间还有淡淡的血丝,颗颗晶莹的脂肪颗粒如同饱满的石榴一样,突兀的挂在切口处。
眼科拉钩轻轻的挂住脂肪。刀口太小了,只能让伸进张凡的两个指头,张凡轻轻的用钳子夹起腹膜,拉出一个小疙瘩。
二指禅进去后,捏了捏被钳子提起的腹膜小疙瘩,“嗯,里面没有肠管!手术刀。”
护士把手术刀传递给了张凡,轻轻一划,都不用干什么事情。红肿的阑尾如同早晨三四岁孩子的小弟弟一样。“嘭!”的一声,如同开香槟的声音,阑尾一下子从切口处挺了出来!
从盲肠底部开始,阑尾整个都是肿胀充血的,真的如同海绵体充了血一样。而在阑尾的最顶端,因为是感染,已经可以看到白色的脓液了。
“都化脓液化了,估计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要穿孔了。你的这个定位太准了,一厘米都没多余!”路宁盯着阑尾,盯着雄起的阑尾,笑着对张凡说道。
红丢丢的阑尾矗立在空中!
当阑尾出现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太简单了。肿胀的阑尾如同一个充血的蚯蚓。肠道的血管几乎都是藏在肠系膜中行走的。
“钳子!”张凡接过钳子就开始分离。这种手术太简单了,接过钳子,钳子咬着可吸收的线头,张凡轻轻的沿着阑尾的外壁,插进阑尾的黄色油大衣。
如同一个情场高手穿过美女的秀发一般,这个时候一定要轻柔。千万鲁莽不得,谈过恋爱的都知道,温柔的动作是好的一个开端。要是毛毛糙糙,动作粗鲁,说不定就得挨耳光。
因为这里有动脉,动脉要是用姑娘来比喻的话,她就是一个脾气暴躁,且满身肌肉的妹子。稍有不慎,估计就会被这个满身疙瘩肉的妹子给打翻车了。
脉管系统中,静脉是个温柔娴淑略有丰腴的妹子。身宽体胖,且喜安静,就算动作粗鲁一点,弄破她的身体了,出血也是如溪水一样,潺潺而流。
动脉就不行了,一旦没商量好,就把人家的衣服弄破,哪就是洪水滔天,巨大的压力能把血呲出花来不说,而且这位姑娘还会逃离现场。会缩回腹腔内部藏起来破口吐血,腹腔动脉出血,哪就是大出血了。
所以,阑尾手术死亡的患者,因动脉结扎脱落的占很大一部分。
手术无大小,虽然手术难度不大,但张凡和路宁操作的很注意,没有因为手术小而大意。外科手术阴沟翻车的太多太多了。
路宁拿着Babcock钳提着阑尾,张凡打结,“剪刀!”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剪刀,剪掉阑尾的动脉,这就如同解除了阑尾最后的武装。
剪掉阑尾,消毒,荷包缝合。因为是局麻,张凡动作轻柔且迅速。当处理完了阑尾以后,张凡再一次的探查了阑尾根部,未见出血和渗出性液体后,就把盲肠塞进了肚子。
“缝合!”逐层缝合,最后,皮肤的切口,只缝了两针。
“张院,隔壁的无影灯关了,估计手术做完了!咱们……”翻译是外行,他觉得谁手术做的快,谁的水平就高。
“我们的也结束了。”
“怎么样?疼吗?”张凡问了一句胖大妈。
“不疼,就是能感觉到你在拉我肠子!”
“这几天别洗澡。”张凡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白交代了!“好了,用轮椅推下去把。”
头人在附近的一个帐篷里面悄悄的看着。两处的手术几乎是同一时间结束的。伊斯坦布尔的病号是抬出来了,全麻。
而张凡这边的大妈是笑着被轮椅推出来了的。
外面围着好多的牧民。草原上的生活节奏很慢,只要没特殊的天气变化,闲人还是不少的。三五成群的围在手术车周围说着闲话。
“看看,看看。这就是对比,这就是差别。我们的医生做完了手术,病人不仅是清醒的,还是笑着推出来的,您看看他们的病号,躺在手术车上,生死不知啊!”
当患者被推下手术车后,在少头人身边的,王总就如同文丑丑一样开始了。
伊斯坦布尔的负责人估计也是个外行,他也开始诋毁:“华国的医生手术估计做了一半,看到我们医生结束了,他们就立马结束了手术,所以患者是清醒的。”
少头人没有说话,面带微笑的看了看自己家族的家庭医生。这位医生点了点头,走向手术车,他要去看割下来的阑尾。
医疗行业,关于阑尾的笑话很多。早年间流传着两个笑话。一个说是做剖腹探查,结果腹腔器官都是正常的,打开腹腔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把肚子再缝合起来吧,“那就把阑尾切了吧!”
第二个笑话说是患者术前诊断是阑尾,结果打开肚子一看,阑尾是正常的。怎么办?主刀医生说:“把阑尾搓一搓再切!”
真不真,假不假的,反正这是个笑话。因为在阑尾区打开腹腔,按照正儿八经的医疗章程,不管阑尾是不是有炎症,一般都需要把它切除了。
听着好像有点欺负阑尾,没办法,谁让它成年以后就不重要了呢。
这个二把刀的全科医生看过两个团队的切下来的阑尾后,又看了看两位患者。
“他们的水平都很厉害,都是非常优秀的医生,不过虽然华国这边的医生年轻一点,但是好像在技术上稍微比伊斯坦布尔的医生厉害一点。”
所谓的功夫全在台下面。王总为了让二把刀的家庭医生给少头人说这几句话,私底下没少下功夫。
“我抗议,他们的病患比我们的年轻!”伊斯坦布尔的人直接站出来抗议了。
“我们的病号还比你们的胖,而且还是一个女的。你有什么可抗议的,不行就是不行。”吵架王总是不怕的。
“呵呵,这个手术是最简单的手术不是吗?为了体现公平,接下来,我们找了年纪、性别都一样的患者。”少头人微微笑着。
“我请来的专家都是我国著名的医生,这样的行为是没有礼貌的,我抗议,如果没完没了,那么,我们选择退出。”
伊斯坦布尔的领队生气了。他不生气都不行了,因为他请来的专家是按手术数量收费的,原本以为只做一台手术,结果……
“十万美元一台手术,我觉得没有人会拒绝。如果我父亲的手术做成功了,我会奖励专家团队一百万美元!”
王总赶忙跑去找张凡了,“十万?一百万?美元?天啊,好多钱啊。张院,好多钱啊!要不我们别回去了,在这里赚够钱了再回国吧!”
“呃!你想多了吗,来的时候纪律都忘记了吗!”张凡都无奈了。
“哪就把眼前能赚到的钱先赚到手再说!这种收入是不计税的。”路宁笑着打圆场。
“呵呵,我们轰轰烈烈的来了,就不能灰溜溜的回去,既然来了,咱们就要拿下这台手术!”张凡看大家斗志昂扬,他也不再泼冷水了。
“就是,就是,咱们一定要拿下头人的手术。”王总现在心里也是希望大增。
第二台手术,胆囊结石。
太简单了,两方人员没什么意外,一个小时,手术结束。
下了手术,少头人组织着医生们吃饭。人家说话算话,给钱很利索,早上两台手术,二十万,现金直接拿了出来。
十万一台手术,张凡他们倒是希望能多考验几台手术。可惜,少头人已经说了,下午最后一台手术做完,就会决定让哪一组给他父亲做手术。
“哎!要是这样一直用阑尾啊、胆囊的测试下去多好啊!”护士长一听下午只有最后一台手术就结束测试,顿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嘿嘿,嘿嘿!”两位小护士傻乎乎的边吃边笑。这趟没白来,就算以后没办法拿到编制,可眼前一大堆美元是实实在在的啊。
对于张凡她们很了解,不会担心吃亏,所以两个小姑娘心里估计都开始踅摸回去怎么花了。
“张院,旗鼓相当啊。这帮人的水平也不低啊。实在不行,咱们就和他们合着做手术算了。您放心,只要手术做完,老王我一定有表示的。”
老王现在的心情就是一堆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会觉得张凡这边厉害,一会又觉得张凡这边没对方厉害,非常的忐忑。
私人医生可以收买,可头人和少头人收买不了啊,所以老王心中实在没底。
“王总,手术不是儿戏,这个事情没得商量,要吗让我们做,要吗不让我们做。这种不明不白的合作,抱歉,我要对我和我的同事负责。”
张凡直接拒绝了。用没有信任感的团队去做肿瘤手术,哪不是寿星上吊吗,张凡根本不会同意的。
张凡拒绝,王总还真没办法。中年油腻男如同小怨妇一样,幽怨的望着张凡。“不是我不给您面子,真的,手术不是儿戏。这个事情没办法商量的。”
张凡咬死不松口。
下午,吃过饭稍事休息后,患者来了。两个团队的医生都张大了嘴,因为患者是两个大肚子的孕妇。
搞得好普外,未必能搞得好妇科,搞得好妇科未必能搞得好产科。
“产妇!”马逸晨直接长大了嘴巴。他原本想着下午或许还能上手术台呢。结果,来的是要剖腹产的孕妇。
“张凡,咱不能勉强啊!剖腹产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咱不能为了钱造孽啊。”路宁生怕张凡被100万美元迷花了眼睛,赶忙出言提醒。
“呵呵,路博士啊,您是不知道,我们张院当初在产科的时候,就独立接生过小孩,当初妇科的主任特别喜欢我们张院。都说我们张院是妇科一朵花!”
张凡还没开口呢,护士长就站出来笑着对路宁说道。
“我看你是太喜欢美金了吧!”张凡没好气的瞅了护士长一眼。
护士赶紧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不过当张凡转头看向产妇的时候,她小声的自言自语:“美金谁不喜欢!”
“剖腹产手术倒也问题不大,就怕她们是盲孕盲生啊。”张凡再没理护士长,而是和路宁站在车门前看着被人群拥在中间缓缓走来的两位孕妇。
孕妇、婴儿只要是在一个正常的社会群体中都是非常受照顾的。特别是在草原中,因为自然环境的恶劣,牧民们对于孕妇和婴幼儿格外的看重。
“小师弟啊,没想到啊,你连剖腹产都会啊!还是边疆锻炼人啊!”路宁都感慨了,说实话,他在青鸟的三甲医院,也不是没在产科实习过。
可三甲医院的产科,哪里能轮得到本科生实习生上手啊,住院总、刚进主治的医生、刚定科的医生、还有来进修的、各个主任副主任带的博士生、研究生,说个不好听的话,用网络笑话就是:轮都轮不到你本科生上手。
“把怀孕期间的检查给我看看。”张凡下车迎了上去,伊斯坦布尔的医生一看张凡上前了,他们也赶紧出来一个人,走了过来。
张凡看着检查结果,“你放心,检查都是合适的,就是胎位不正,顺产的话比较危险。”部落的私人医生对着张凡和伊斯坦布尔的医生说道。
“哪就好。”虽然嘴里说好,可是张凡一点没放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检查,看完以后,张凡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月份也到了。
“你们同意今天让我们剖腹产,把孩子拿出来吗?”
“愿意!你们都是大国家来的大医生,而且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都愿意。”七嘴八舌的人群叽叽喳喳,翻译只是选择着翻译了孕妇的话语。
“好,上手术车。”孕妇们昨天早就被部落的医生照顾着做了产前准备,她们就等今天手术了。
伊斯坦布尔的医生没理张凡。当然了,张凡把他也当做空气了。同行恨不得同行死,而这几台手术牵扯的利益很是不小。所以,没什么温文尔雅。
华国这边的手术车上,路宁这次就不得不下台子了,他虽然是博士,但是一直在大城市的他,真的拿不下来这种跨度如此大的手术。而一起来了的医生,除了马逸晨刚毕业,也不会产科手术外。
其他几个医生,几乎都能独立做剖腹产。往前十年,茶素市医院的产科还没从大外科划分出来的时候,当年的他们哪个没有接产过几个孩子。
产科进入二十世纪后,算是最好的时代到来了。随着医疗的大力发展,孕妇和婴儿的死亡率直线下降。而且剖腹产在美国是最常见的手术之一。老美对于剖腹产比华国更加的崇拜,至于好坏就不好说了。
手术车内,麻醉师开始麻醉。张凡他们开始准备手术。妇科虽然是从外科划分出去的,其实它也算自成一体的一个学科。
其他不谈,就手术器械,妇科都有它自己特殊的器械。比如什么宫颈扩张器,比如什么O行拉钩。
洗手,消毒,开始手术。剖腹产的手术比其他手术多个步骤,就是要准备如同雨衣一样的生物塑料覆盖在产妇的肚皮上。
因为羊水会污染手术切口,这个雨衣就是来保护切口的,所以雨衣的功能还是挺多的。
但是,张凡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来这边竟然还要做剖腹产。所以,这种东西,他没带!
“张院,没塑料薄膜,怎么办?”肝胆外科的副主任医生,向医生问了张凡一句。今天他是张凡的一助,向医生算是正儿八经大外科出生的。
几乎从头到脚的常规手术,他都能做。上能开颅做脑出血,下能打开菊花割痔疮,紧要三刻他还能当产婆!常规性的手术难不倒他。
“护士长,带长的切口保护条了吗?”张凡被她称为产科一朵花后,就对她没什么好言语了。
“带了带了,张院,我特意带了的!”护士长也知道前面说话不注意,惹到张凡了,所以也不敢再撩拨张凡了。
“勉强用保护条吧,开始手术。”张凡说完就开始了手术。
剖腹产的切口有两种。一种就是从肚脐眼下开始做之切口,另外一种则为略成弧形的横切口。
两种切口各有好处,而横切口更美容,缝合后更牢固,所以一般使用的是横切口。
打开皮肤,切开肌肉暴露出子宫,保护好切口,分离了膀胱。子宫就暴露了出来。
满月份的子宫就如一个打足了气的篮球,而且这个篮球上面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管,随着住在里面小孩子的拳打脚踢,子宫表面会不时浮现小疙瘩。就如同电影中的异形母巢一样,不停的蠕动着。
打开子宫要用手术刀,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一旦不注意,说不定子宫里的小屁孩就会用拳头或者脚丫子迎上来比划几下。
张凡小心翼翼的在子宫上打开了两厘米的小口子,然后用止血钳一点一点钝性分离子宫的肌肉层,这个时候,真不敢用刀了,吃羊水的小屁孩可不讲道理。
钝性分离和锐性分离,其实术后的并发症是一样的,手术中的钝性分离大多数是为了防止利器伤到其他器官。
轻轻进入子宫,“吸引器!”这个时候羊水开始流了出来,张凡飞速的用手指塞进子宫挡住婴儿后,直接用剪刀开始快速的剪开了子宫。
当子宫打开的一霎,小屁孩皱皱粑粑的脸蛋就呈现出来了,他如同大爷一样躺在水池子里面吐着泡泡。羊水泡过的小孩子超级难看,就如一个小老头一样,而且仔细一看,说不定额头上还有屎绿色的胎粪。
伸手,张凡一个手抓着小孩的脖子,一个手塞进腹腔拖着小屁股,完整的把小孩子拿出了肚子上连着脐带的小孩子。
最近卡文,想把科普写的更生动一点,更骚气一点。
说实话很难,要是脱离科普,写个病历就开搞,我觉得没意思,就目前而言,几十万种的疾病,我随随便便挂个名字就开搞,估计也能写个五六百万字。
可是,我觉得没意思。出门打怪,进门睡觉,真没啥意思。
我就想着既能让各位大爷在闲暇之时消遣消遣,还能在饭点减肥减肥,还能让各位大爷都快变干枯的泪腺湿润湿润。
想法很多,所以写起来就卡的不行。往往我写了三四千字,然后觉得没意思,觉的太枯燥,然后删除,再来。
想法逗你们笑,想法逗你们哭,想法要你们月票,说实话,太TM难了,真的。
大爷们!
拖出光屁股的小孩子,张凡一边快速的清理的口腔,一边用钳子夹闭了联通母婴的脐带。然后就是刺激小屁孩,让他开口呼吸!
小孩子在子宫里的时候肺部就如同抹布一样是皱缩在一起的。他无需自我呼吸,身体所需的氧气都是通过脐带从母体里面传过来的。
当夹闭这条通道后,就要迅速让小屁孩建立自己的呼吸循环。所以,出生的孩子要是自己不哭,一般都需要打足底或者打屁股,这是就是为了增加体外刺激。
张凡等小孩子开始哭泣后,就把后续的事情交给了护士。张凡还要处理胎盘,关子宫,闭腹腔。说起这个胎盘,真的非常奇妙。
这玩意含有大量的孕激素,许多千年老怪就喜欢吃这个玩意,据说可以平皱。
“一针一线,子宫要缝密一点。”张凡对护士交代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车的大门被砸的震天响。原本就是铁门,用点力量,声音格外的大。“救命啊,快点救命啊!”翻译一边翻译,一边探头出去一看,赶忙对张凡说道:“隔壁车的护士!怎么办?”
“打开门!”张凡已经开始缝合皮肤了,这个时候手术也算结束了。
“快,快,去隔壁帮帮忙吧,隔壁产妇大出血了。”白皮肤的护士,估计是着急跑的太快摔倒了,磕磕碰碰的跑来,白大褂上沾满了青草绿汁。
随着护士的奔跑,围观的牧民们也知道出问题了,一群群的围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围着伊斯坦布尔的护士七嘴八舌的问道。
“产妇大出血了,快让开。”
“让开!让开。”少头人从人群中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听大出血赶忙把围观吃瓜的群众驱散了。
“马逸晨,这里交给你了,你帮护士做好后续的工作,监护好婴儿和产妇。”张凡冷着脸快速的对马逸晨说道。产妇大出血,太凶险了,由不得张凡不紧张。
“好的,张院,我知道了。”
“留下两个护士,其他人跟我走。”说着话,张凡一把扯掉一次性的手术衣,伸手抓起白大褂,如同小马哥穿风衣一样,穿上大褂带着众人下车了。
医生们如同拿枪一样依次在手术车上披上了白大褂。
当张凡下车的时候,王总也来到了汽车门口:“怎么样,没问题吧。”王总着急的看着张凡,他脆弱的心脏真的不愿听到张凡他们这边出问题。
“母子平安!”
“好!”王总捏紧了拳头举了举,不过再一看伊斯坦布尔的护士和嘈杂的人群,脸上的喜色还是没有太夸张的表现出来。
“我的朋友,请你们救救隔壁的产妇吧!”少头人看到张凡后,也知道了张凡他们已经安全的接生了,所以赶紧拥了过来。
“我……”张凡还没说话。王总直接打断了张凡,“大出血我听说过,很危险的,张院,你有把握吗,没有把握的话……”王总虽然没有明确阻止,但是不停眨巴的眼睛,张凡怎么能不明白呢。
如果今天是做其他比赛,张凡或许会拒绝,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身为医生,穿上白大褂的医生,就不能袖手旁观。
张凡没理王总的眼色,这种事情怪不得他,他不是这个行业的人,他不懂医生的使命。
“让一让,快点!没时间了。”语言不通,围起来的牧民太多了。
少头人带头开路,小跑的开路。张凡他们跟在后面,王总拳头砸手心的长叹一声,也跟着张凡他们来了。
二十来米的距离,张凡他们跑动起来,也就几秒的时间。
“我的朋友,请放手一搏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们部落最尊贵的客人。如果能把产妇抢救过来,我拿出20W美金感谢你们。”
张凡上车,少头人在张凡身后大声的喊着。顾不上了,张凡带着他的医疗团队,头都没有回的上车了。
牧民们终于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拥了过来,大出血,他们太清楚了。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产妇的亲属哭泣的哭泣,焦急的焦急。部落里面上了一点岁数的牧民已经跪在草原上开始祈求了。
从胡大到长生天,从长生天到阿弥陀佛,估计能求到的漫天神佛他们都已经求到了。
紧张的气氛,让人们的肾上腺素提升了许多,特别是从没经历过生死的翻译,虽然手有点发抖,但是他特别亢奋。
“怎么回事?”张凡蹬车换衣服,嘴也没有停。
“羊水栓塞,子宫大出血!血压已经看不到了。”对方的医生看到张凡的时候,如同看到了救星,眼睛都发亮了。
“李翻译,现在我说一句,你就大声的给她们说一句。”
“是!”微微颤抖的李翻译看着产妇周围的血呼啦擦的医生,大声的说道。
“帮帮忙吧,我们没有产科医生,天啊!”伊斯坦布尔的医生真的欲哭无泪,他们带队的医生可怜的祈求着张凡。
羊水栓塞,产科死亡率最大的并发症之一,死亡率往往能高达80%,等级越低的医院,死亡率越高。
羊水,其实就是孕妇血管内渗透出来的血清。
但是,这些血清一旦进入子宫后,就混合了大量的雌激素孕激素,各种营养物质,还有胎儿的胎粪、胎脂。
所以,这些血清一入子宫后性状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也就是说只能出不能进。而产妇在分娩过程中,一旦羊水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就直接会发生栓塞。
这种情况能避免吗?不能,所以产科不好搞就在这里,很多很多的并发症,根本没办法预防,只能是谁碰到水倒霉的事情。
而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出孩子,真的是在鬼门关徘徊往复,一个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是阴阳分隔。
“你们现在能处理吗?”张凡快速的问道。
“不能,患者已经休克,出血……”
“闭嘴!告诉他们,现在手术车上的人,全部听我指挥。”
没人反对,华国的医生,伊斯坦布尔的医生全部盯着张凡开始待命。
“护士长,带上他们的护士,打开静脉通道。做好埋管准备。”
“是!”
“麻醉师,接手监护仪,做好气管切开准备。”
“是!”
“告诉他们,召集人群抽血,准备输血,备以上。”
“是!”
当张凡接过指挥权后,原本已经有点纷乱的手术车,开始变的井然有序起来。
洗手、消毒,快速的穿上白大褂。分秒必争的时候,一点都不能浪费。
能不能抢救过来,张凡没把握,真的没一点把握。羊水栓塞,原本就是非常危险,再来一个大出血,说实话,能活不能活,还的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栓塞,就是因脂肪、血栓等堵塞了血管,导致对应的器官缺血而命名的疾病。最普通的脂肪栓塞都是一个超级危险的疾病。这个疾病真的是同时间,同死神在赛跑,多一秒少一秒,往往结局都不一样。
一名能抢救栓塞患者的医生,往往最少要在医院相关科室工作十来年往上才能做出有效的抢救措施。
而羊水栓塞,更是栓塞中BOSS级别的疾病。因为这种栓塞和羊水复杂的成分有关,各种激素、各种因子一旦进入循环系统。
首先发生的是过敏,大规模的过敏,然后因为这些异物刺激血管壁,血管如同躲避牛虻的牛一样,开始不停的抖动,这就是血管发生了痉挛,一旦痉挛,血管有序的搏动就变成了迪斯科。
血管开始胡跳,直接造成的就是血液无法畅快的流动,然后接着就是多器官缺血。
多器官一缺血,心脏就开始加大马力的跳动直到心衰。一系列的问题,导致的就是身体机能的全面崩溃。
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如果医生能及时有效的在早期制止身体机能恶化,说不定还能纠正一下,如果一旦出现器官代偿失败,器官开始衰竭,那么神仙下来都没辙。
这种疾病的发展速度不仅迅速,而且猛烈,就如冲破了水坝的洪水一样。
张凡快速的穿好手术衣,伊斯坦布尔的主刀医生感激的看了张凡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激是能看出来的。
他主动的让开了主刀的位置。这个时候,华国的医生们已经接替了伊斯坦布尔的医疗团队。
“正压给氧,必要时直接切开器官。老程,呼吸循坏交给你了。”张凡和向医生已经开始探查子宫了,但张凡必须一心二用,他不光要做手术,还要主持抢救。
额头的汗水,已经慢慢渗出了。
“师哥,地塞米松40mg直接静推。静脉通道挂上氢化可的松静脉滴注维持。”输入激素,是为了压制过敏,过敏一定要压制住,不然满布全身的过敏都不用抢救了,就过敏都能让人致死了。
“是!”医疗抢救中,上级医生下达指令后,下级医生或者执行医生一定要反馈,是否听清,是否能做到,必须第一时间反馈。
“护士长,阿托品1mg加入罂(a)粟碱,每十分钟静脉注射一次。上肢通道走氨茶碱,250mg入25%的葡萄糖!”
“是!”护士长虽然平时好像撩来撩去,哪是人家职场的生存小手段,但能成为三甲医院大手术室的护士长,技术娴熟不说,手底下非常的麻利。
紧要时刻,血压都测不到的患者,这个丰腴的女人,针针进血管,都没说多扎一次的,这就是本事,这就是技术!
“右旋糖苷,多巴胺入壶,20滴/分,下肢通道行走。”
“是!”
“毛花苷丙,0.4mg入50%的糖,静推!”这是中药提取物,用于治疗心衰效果快,毒性小。
“呋塞米40mg,上肢静推。”
“是!”这是利尿剂,不仅是为了防止肺部水肿,更是为了保护肾脏衰竭。因为机体一旦缺血,身体就会把收缩血液直供脑部,而肾脏又非常容易因缺血而衰竭。
所以,往往很多时候,医生们的选择非常艰难。取舍太难!哪个器官不重要,肝?肾?还是脑,没有一个不重要的。
“5%的碳酸氢钠250ml,下肢行走。”
“是。”这是弱碱溶液,身体缺血,二氧化碳就会储溜,身体内的PH值就会酸化,成为酸中毒,也就是电解质紊乱。
这玩意一紊乱,身体内的内环境就崩溃,人体的体液、电路都是在中性环境中工作的,一旦酸碱失衡,那就出问题了,纠正休克重要,纠正酸碱平衡也重要,往往这两兄弟是前后脚进门的。
这里都是必须要齐头并进的,没什么你先我后,也就是说,不管呼吸循环也罢、休克也罢或者说电解质紊乱也罢。
都必须第一时间的去纠正。一旦有一个没有解决,所有的事情都是徒劳,这就是人体的水桶效应。
“抗生素,奥硝唑、头孢克圬双联,大剂量进入。”羊水不光有营养,还有细菌。第一时间不用抗生素压制,等休克、循环、电解质都解决了,回头一看,感染了,然后身体又崩溃了。
真的,羊水栓塞太扯了。
张凡一边大声的下着口头医嘱,一边和向医生抓紧时间的探查着腹腔内子宫。
这个时候,手术车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那就是主刀张凡。
伊斯坦布尔的医生和护士出去了三四个,他们召集牧民抽血化验去了。而主刀医生,则茫然的看着张凡,听着听不懂的话语。
眼神中流露着后悔。医者,没有一个医者希望自己的病患出意外死亡。否则,他绝对无法担当医生这个名称。
也就是羊水栓塞的发生几率很低。要不然,人类的数量绝对不会有这么高。很多医生干了一辈子产科,未必能碰到一次。
但,要是碰到一次,估计永生难忘。而伊斯坦布尔的这位主刀专家,是他们国立医院的肝胆科的教授。这时候的他,心中早就后悔死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次的羊水栓塞,幸亏是发生在孩子已经被取出来了,不然危险程度直接翻倍的提升。
当药物输入患者体内后,张凡也开始了子宫切除术了。出血已经没办法控制了,患者虽然已经进入休克状态了,但是现在必须第一时间切除子宫达到完全的止血。
就目前的医疗统计学报告,全世界每天大约有1600个孕妇去世,而其中约有500人左右是因为大出血死亡。
羊水栓塞不常见,但产后大出血太常见了。现在患者机体已经是缺血状态了,张凡必须要快速且在尽量不出血的情况下做到子宫切除,才能挽救患者的生命。
“O号薇乔线,回头线放短!”张凡第一时间对器械护士说道。
虽然要切除子宫,但是因为做了剖腹产,所以首先要闭合子宫,让出血减轻后,才能行子宫切除术。
张凡接过护士持针器,飞速的开始缝合。这个时候的缝合就没什么逐层缝合了,就一个要求,必须第一时间快速且牢固的缝合止血。
这时候的缝合,就如缝口袋一样,大开大合,且非常用力,随着张凡飞舞的钢针,缝合线被拉到了极致,子宫切口被牢牢的封锁了起来。
“怎么样,患者生命体征如何。”张凡一边缝一边还要操心患者的整体情况。
“心率下降了,呼吸平稳。血压70/50mmhg。”麻醉师观察着患者的面部情况,一边向张凡通报患者生命体征。
“尿袋中可见一百毫升左右尿液,颜色发黄。各处静脉通道通畅。”麻醉师汇报完情况后,护士长也开始汇报。
“向医生,准备切子宫。”
“好的,张院。”
这时候也没什么可说了。不切,患者必死无疑。切,就是在搏命,或许会手术后患者会活过来,或许在手术中就……
手术车外,伊斯坦布尔的医生们垂头丧气,默默的采血化验,患者在他们手上出了问题,心里怎么能高兴呢。
牧民们越聚越多。社会群体一旦分出贫富,就会出现阶级。一些平日里对头人不满的牧民,藏在人群中开始鼓动。
“头人是拿着咱们的女人和孩子让外来的这群医生练手了,不然为什么不让吐逊(部落的医生)做手术,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平白无辜的死去,一定要惩戒凶手!”
随着人群的躁动,不明真相的牧民也开始加入。枪支,在这地方太普通了,如同烧火棍一样的普通。
提着枪的牧民们,凶神恶煞的慢慢朝着伊斯坦布尔的医生护士围了过来。原本就心烦不已的王总,这个时候,直接惊了。
他太了解这帮人的性格了,好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给你下酒,坏的时候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来给他下酒。
“哎!惹得这个事,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去,不要去,死活不听!”絮絮叨叨的他悄悄的上了华国的手术车。
“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快下去。”王凤小辣椒的性格,一看王总鞋都没换就登上了手术车后,直接翻脸了。
“姑奶奶啊,都什么时候,还顾忌这个。你听我说,等会千万千万别下汽车,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车。
这婆娘怎么样了,能不能下车,能不能说话。”他一边说,一边打电话。
“等会派车过来,加满油,别过山头,藏在山腰,一旦我发出信号,你们直接闯进来。记住了,如果有必要就开枪知道了吗?我们的人都在两个手术车上。”
“这到底怎么了?”小王凤虽然性格泼辣,那也是在手术室内泼辣,这一听,要开枪,小丫头傻了。
“你赶紧藏起来吧,这婆娘现在能不能说话。能不能推下去。”
“可张院让她留在这里观察,说话什么的都没问题。”小姑娘声音小了不少。
“还张院呢,都是你们哪个毛头小子,倔驴张,我们要是死在这里,全是你们的张院害的。你快找个犄角格拉藏起来,千万别下来,听到了没有。”
说着话,他把婴儿车里面的孩子,塞给了躺在平车上的产妇,“抱好!这是你的娃娃。”王总行走这边几十年,和他们交流一点问题没有。
说完,直接把产妇推到了手术车门口,打开手术车的大门。
“我们的兄弟朋友们,我们华国的医生是厉害的,现在你们看,大胖小子!你们看,女人也是好好的。
现在,你们的女人还要打针吃药,这里一定不能被打扰。”王总抓着平车大声的喊着,手里还悄悄的掐了一下小婴儿。
随着婴儿的哭声,产妇艰难的抱着孩子开始奶孩子,原本朝着华国手术车拥过来的人,也止住了脚步。
部落不大,是不是他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看到女人和孩子都还活着,躁动的人群开始平静。
这个时候,老头人终于出现了。
“怎么?你们要干什么?母羊下崽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现在看到了没有,人家是有本事的。
另外一个女人,这些医生们还在救治,要是让你们打扰了,女人死了我饶不了你们。你们谁带头的,我清楚的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散了!”
看着奶孩子的女人,再看看老族长,人群慢慢的散开了,但是没有走远。三五成群的坐在草地上。等待着……
“这叫什么事啊!”发软的王总都没办法站稳了,刚刚的哪几句呼喊,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王总,给你纱布,你擦擦汗,你看你一头的汗水。”小王凤悄悄的蹲在王总身边,递给了他一块白纱布。
“藏起来啊,我的姑奶奶,你出来干什么啊。”王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可是我怕你出事!”
“我……”积年老吏,竟然感动了!“放心,我没事,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回家。”
“嗯!”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要抽血快抽血。”头人对着瘫在地上的伊斯坦布尔的医生说道。
草原外的躁动没有影响到手术车里的医生们。张凡他们一心扑在病号身上,也顾不上外面的事情了。
缝合好子宫,张凡开始切除,切除器官,永远的第一步就是先找动脉,必须先结扎动脉,因为它是惹不起的存在。
半固定的器官,那么动脉就藏在器官周边的缝隙或者脂肪中行走。固定器官,动脉则会行走在固定器官的韧带中,总之一句话,动脉不好惹,它也不惹事。一般都是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
子宫切除,注意的不光是动脉,还有输尿管。子宫取出孩子后,就和被导尿的膀胱一样。瘪瘪的,但是,子宫因为充血了,是发硬的。
刀光闪烁,真的是刀光闪烁。为了避免再次出血,张凡宁愿多缝合几针也不会让血液流出。这时候的血液太TM珍贵了。
一滴一点都不敢浪费。随着子宫的闭合,患者血压慢慢的升起,脸色开始红润。
王总,手里死死的捏着电话。
天空中的太阳也慢慢的移向西边的天际。手术室里,张凡的汗珠滴答滴啊的掉落。护士长连擦汗都顾不过来了。汗珠流进张凡的眼中,他努力的眨巴着眼睛,涩涩的眼球。真的想伸手擦掉!
切除子宫太简单了。这个手术比什么胃大切、肝大切简单很多。毕竟子宫就是个口袋而已,要是张凡当初没选外科,选妇科。
遇上胃穿孔要大切的,他绝对做不下来。就算他再如何的肝,短短两年的时间,张凡绝对拿不下来普外的大手术。
可选了外科,又在各个科室肝了很久,而且妇科又被称为小外科。所以,切子宫,对于张凡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分离,精准的分离,血管提前结扎,说个不好听的话,张凡如同在解剖尸体一样,因为一点出血都没有。
子宫连着阴(a)道,这两个结构很是奇特。未怀孕的子宫像个烧瓶,而阴(a)道则如一管子一样套在烧瓶上。一旦怀孕,这时候,子宫就如大西瓜带蒂。
华医早早在古代,就认为肾和生殖有关。当年的前辈们没有现如今的设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确认的,他们的思想真的太牛逼了。
按照现代胚胎学来说,睾(a)丸、阴(a)精、子宫、阴(a)道,其实都是由中肾管形成的,就是因为雄性激素的多少决定了它到底长成啥。
说人话,其实就是身体的先弄了肾脏,然后剩余的材料就弄了一波生殖系统。奇特的是**和子宫原本都是一个细胞,可这个玩意长着长着就发生了变化。
子宫的细胞成了更能伸缩还能脱落的细胞,而阴(a)道细胞则成了耐磨的鳞状细胞。原本是双胞胎,结果最后倒一点都不像了。
而阴(a)道和子宫的连接处,子宫颈就难做了,靠近阴(a)道的是鳞状上皮,而靠近子宫的一面则不是鳞状上皮了。
人体常规的癌症,大多发生在这种两种组织的交界处。而且特别容易病变,所以华国每年免费的双腺一件的普查真的太好了。女人一过30岁,一年一查,是必要的。
结扎,韧带这个玩意是不透明的。就如牛板筋一样,是奶油黄或者明黄色,人的韧带虽然没牛的那么坚韧,但也是不透明的。而且子宫的韧带就如同一个扇子一样铺盖在子宫左右,然后动脉静脉行走的地方,它变厚成管道。
而子宫就如同一个挂起来的美女鱼一样,左右手是卵巢,左右胳膊是两侧的动脉静脉,子宫体是美人鱼的身体,而子宫颈和阴(a)道,则为美人鱼的尾巴。
真的,仔细想想,这玩意非常的形象。
现在,张凡搞的就是先断美人鱼的胳膊,两头缝合粗线结扎,中间用剪刀咔嚓一下,胳膊断了。“嗯!”向医生原本想提醒一下张凡。
可看到张凡非常利索的剪断了动脉后,没见液体出来,也就再没啃声。因为这里非常危险,动脉下方2cm就是输尿管,这也就是所谓的桥下流水!
切断动脉,张凡用手轻轻的按了按子宫后,对着麻醉师问道:“怎么样,老程。”
麻醉师当然知道张凡问的是什么,“血压开始慢慢起来了。但是,我刚听了一下,肺里面出现了大面积的湿罗音。”
“水肿了,哎!”张凡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
“不错了,张院。今天要不是咱们配合的流畅,说不定就撩台子上了。现在就看她的命了,命大或许能抗过去。”向医生安慰了一下张凡。
这种事情真的很无奈,栓塞,太可怕了。虽然张凡他们早早制止了病情的延续,但是就哪几分钟的缺氧时间,说不定已经造成了无法恢复的损伤。
“大弯钳!”张凡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大弯钳直接咔嚓一下夹持在已经游离的子宫下(a)体,宫颈未出血,就不用再切宫颈了。说实话,切宫颈太麻烦,而已患者年纪不大,能保留就保留。汪汪汪知道毛!
子宫要是不说细胞成分,单就肉眼来看,也就是一个大一号的膀胱。里层是粘膜,中间是肌肉,比膀胱厚实多的肌肉,外层是防摩的外衣。
吃过小肚子的人都应该知道。
手起刀落,寒光闪过,子宫体沿着大弯钳夹持的上方全部脱落了。
缝合,这里的缝合就要讲究了,必须缝合紧密,不然有了缝隙就麻烦了。“可吸收线!”张凡接过可吸收线开始缝合起来。
不能吸收的线都是黑色的,而可吸收线一般都是蓝色的。八字缝合,这种缝合的好处就是缝合比较精密。
什么是八字缝合,简单的很,比如有人话多,就把他嘴唇缝起来,用八字缝合。
弯针先从下嘴唇的左边进去,再从上嘴唇的左边出来。然后横拉过嘴唇,直接在下嘴唇的右下方进入,再从右上侧出来,然后,横拉过来,在左侧下缘的地方打结剪断。
然后嘴唇表面被打了一个X。这就是所谓的八字缝合。
张凡缝合,打结,向医生剪线,两人配合的非常利索,真的要感谢欧阳的转科规则,不然今天,张凡就是干指头沾辣椒,没辙。
一点一点的缝合,一点一点的闭合。最后,只能看到一个如同肉通道的东西孤零零的盛放在盆腔中。
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男的东西被硬塞进了肚子一样!
手术,做完了。但,女人只是被从阎王手中拉出了半个身子而已。还有一半还在阎王手中。生死未仆!
至于能活不能活,真的,张凡没把握,他现在只能说,患者不会因为大出血死亡了。
平常的手术,医生们肾上腺素一般不会怎么飙升,可这种产科的大出血外加羊水栓塞,肾上腺素飙升的都快枯竭了。
当张凡做完手术,缝合了腹腔后,一众医生坐在了手术车的地面上,太累了,肾上腺素衰退后,他们的身体微微都有点颤抖。
护士长羡慕的看着这帮医生,她还不能休息。她还要换液体,调节监护仪。
“怎么样?她还有希望吗?”忽然蹲在犄角格拉里的白人医生问话了,他如同一个没娘的孤儿一样。
张凡都把他忘掉了,随着翻译的说话,张凡他们看向了这位白人医生,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位医生如同度过了十几年一样,忽然间好像苍老了许多。
“目前大出血被制止了,子宫已经切除了。但是,羊水栓塞是不是已经造成了她无法挽回的症状,现在还不知道。”
“胡大!谢谢你,谢谢你!”哆嗦着嘴唇的他,泪水在眼中打圈。内疚,无法言表的内疚,虽然言语不通,但是张凡懂他。
今天他要是妇科医生,出现羊水栓塞,就算患者没抢救过来,他都不会内疚。因为他尽力了,可他不是妇科医生,他觉得是他的因素让患者栓塞了。
羊水栓塞,真要找原因,还真找不出来。不过剖腹产的并发症之一就有羊水栓塞这个疾病。这种疾病,说实话不好预防。
有的产妇羊水进入血液系统,没有任何问题,而有的一旦进入血液系统直接就是要命的事情。张凡他们做到的抢救只不过是止住了目前的大出血。
至于栓塞,只能靠产妇自己了。而且这种栓塞还没办法溶栓,羊水栓塞的机制太复杂了。目前给与了激素冲击、脱水、抗炎。补液,剩下的就看产妇了。
人体有时候真是一个不讲科学的机体。
贴好切口的辅料,挂上液体,患者被护士和医生,慢慢的推下了手术车。
人群呼啦啦的围了上来。“让一让,让一让。”张凡带领着医生,慢慢的在人群闪开的通道里,慢慢的推着昏迷的产妇。
这个时候的张凡脑海中一片的空白,人力终究有穷时,他尽力了,无悔,真的无悔,但是心里怎么都好像有点难受。
手术车的车轮碾过草原,留下了深深的车辙,雄壮的汉子用皮袍子裹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当手术车送到部落帐篷医院的时候。
这位汉子哭了,趴在女人的头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布丽布丽汗,你醒醒啊,你醒醒啊,看看你的孩子啊,你看看她啊,看她长的多么的像你啊。
布丽啊,醒醒啊,我的布丽啊!”汉子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流水顺着眼睛哗哗哗的流淌着。”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及伤心时啊!张凡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看着汉子长大着嘴巴,痛苦的呜咽着,怎么能不明白呢。
刚生了孩子,连孩子的模样都没看一眼,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或许这一睡就是永远,可怜的女人。
人群中,男人黯然,女人抹泪。人世间的悲剧,不过如此。
部落的老酋长深怕出意外,早早的就安排着伊斯坦布尔的医生们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伊斯坦布尔主刀的医生,拿着一个包袱找到了张凡。
“朋友,我现在的心情或许只有你能理解。这是部落给我们的奖金,我和我的团队都认为应该补偿给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钱亲手交给孩子的父亲呢。其他人,我……”这位医生,年纪大约四十来岁,原本非常犀利的眼神,也变的忧郁起来。
“可以!”张凡没有拒绝,打开提包看了看,确认了数额后,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无话可说。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机智一点,说不定现在我们都成了枪下鬼了,你还要强出头。”张凡看着离去的白人医生,准备返回帐篷的时候,王总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张凡的身边。
“是吗!哪你的意思是,让我见死不救?”张凡没给王总好语气。
“嘿!我反倒里外不是人了。我给你说啊,当初出来的时候,上级领导可是说了的,让我当组长的。”王总追着张凡絮叨。
“行,明天你上手术。”张凡心情不好,莫名的烦躁。
“呃!”王总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张凡走进帐篷,刚准备把钱给这位已经蔫了的汉子,估计是孩子饿了,小娃娃,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哇!哇!哇!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小娃娃只喝了一点糖水,真的是,没娘的娃娃,最可怜。“快,你们有奶粉吗,给孩子喂一点,估计是饿了。”
张凡走向前,看了看孩子。指头触碰着孩子的脸颊,小宝宝如同小雀儿一样,使劲的想把张凡的指头含在嘴里。
“没有奶粉,牛奶行不行。”翻译在一边翻译。
“不行。第一个产妇呢,把孩子送过去,先让她喂喂孩子。”张凡一听就拒绝了!
“doctor,代养的羔羊是长不大的。能不能让孩子喝一口她妈妈的奶?就算闻闻妈妈的味道也行啊!”部落的酋长第一次站出来和张凡说话了,他会汉语。
“好吧!估计,不会有奶水的,失血太严重了!”张凡黯然的说道。
老酋长轻轻的从汉子怀里抱过了孩子,慢慢的摇了摇,然后轻轻的放在了沉睡的产妇身边。护士长,赶忙上前帮着打开了产妇的衣服。
“体温都不怎么高,哎!”护士长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孩子爬在妈妈的胸前,护士长轻轻的托扶着。当乳(a)房放在孩子嘴边的时候,哭泣的她停止了哭泣声,两个小手甩动着,攀爬着妈妈的胸膛。
出生的小孩子,没多少力气,轻轻的嗦着、嗦着。什么都没有,孩子又开始哭泣了,哇!哇!哇!真的能让在场的成年人感觉心都被这哭泣声给撕裂了。
“抱走吧!”张凡忍不住了,太心塞了。
护士长抱起孩子,要遮盖孩子妈妈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了乳(a)汁流出,油一样的**渗出了。
“出奶了,出奶了!”护士长哭了,丰腴的女人泪水肆孽,赶忙把孩子放在产妇的胸前。孩子吧嗒吧嗒的开始吮吸。
就在这个时候,产妇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眼泪。
失血估计约有1000到1500ml的产妇,几乎都是她三分之一的血液了,现在竟然渗出了奶(a)水,母爱大过天啊。
婴儿甜甜的吃着妈妈的奶(a)水,张凡带着医生们退出了帐篷。
“哎!休息一会吧。”张凡很累,身体累,心更累。医生的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中,慢慢的变硬。
晚上,张凡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毫无污染的草原上,繁星闪烁。饿了,不管心情多么沮丧,但人活着就会饿。
听着张凡帐篷里有了动静,王总第一时间跑了进来。“怎么样,睡的好吗。你没事吧。”
“没事,好多了,傍晚的时候,心气不好,你别介意。”
“嗨,出国在外,咱们就是兄弟,你心里不痛快,只要能出气,只要心里能畅快,打我几巴掌,我都不介意。饿了吧,我给你弄了一点面条。草原上肉不金贵,但面条可是稀罕物。”
说完,时间不长,王总就端着一碗鸡蛋面条进来了,“吃吧,其他人都吃完又睡了。我说兄弟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医生。真的,老哥我终于知道,你为啥能在边疆出头了。”
张凡吃着面条,也没说话,也无需说话。“你也别嫌老哥话多,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嗯,你说。”张凡吃着面条,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老酋长说了,明天让咱们休息一天,后天做手术,到时候,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手术做慢一点。”王总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凡纳闷的瞅了瞅王总,他的意思张凡没理解。
“你看啊,你做阑尾、做胆囊,速度太快了。俗话说的好,太上老君炼丹都要七七十九天不是,要是炼的太快,说不定玉皇大帝还觉得老头糊弄他呢。”
“嗯?”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就剩下咱们一家了,给酋长做手术的时候,要让他们觉得咱花了大力气,费了大功夫了。”
“呵呵!”张凡笑了笑,没说话。
“好好好,笑一笑就好了,别自己把自己弄的成什么一样,你们医生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我这人就见不得小孩子哭。”张凡吃完了面条,王总立马递了一根烟,张凡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烟。
“我也见不得小孩哭,不过我这人心硬,小孩哭,我也哭,但是,哭完就完了,绝对不会再想的!”
“呵呵,看来王总有当医生的天赋啊。”
“哈哈,谁说不是,当年就是学习不好,哎!”
吃过饭,张凡站在帐篷外,看着满天的星辰,天边慢慢的飞过一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