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想真正得到大的解脱除非躺在棺材的那一刻,或许才算是真正的大解脱。
不然,就算年纪七老八十了,还要惦记儿孙。像单老这种老人,对于儿孙的生存,当然用不到他再去考虑。
可,当人吃饱肚子以后,就开始追求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单老的两个孙子就如此。一个学金融出身,钱倒是没少赚,可一身的毛病也不少,标榜着单身贵族,可亚欧非拉混合的孩子不少,就是没一个让老人可心的华华联合。
对于这个孙子,老头已经放弃了。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孙子身上。
这个孩子倒也没像他哥哥那样万花丛中经常穿,在法蓝西学的据说是什么艺术性奢侈品鉴赏,要按张凡的看法,哪玩意还需要鉴赏?
这或许就是富贵出闲人,不过这种事情,张凡理解不了,也不想去理解。
孩子虽然没什么特殊爱好,可就是性子太淡泊了,对什么都不上心,有种无欲无求淡泊入世的感觉。他和那朵倒也见过面。
可两人就如蹭饭的一样,家长组织饭局,他们也不抗拒,照吃照喝,吃完喝完,擦嘴就走。
而单老呢,就是对老陈的这个宝贝孙女非常的欣赏,然后,两家家长给那朵的压力都不小,至于男方,则是怎样都行的态度。
特别是那朵这边,耳朵都快被家人磨穿了。这个姑娘怎么说呢,从小生在富裕家庭,可一直算是边缘人物。
姑娘虽然长的漂亮可人,但躯体里面如同装了一位汉子一样,非常的坚毅。
不把我当回事?好,哪我就自己努力。而且对于家里的这种算是联姻的姻缘,姑娘是相当的抗拒,要不是看姥爷年纪越来越老,老娘苦口婆心,她早就甩手走了。
“朵啊!最近下了班也不到家里来吃饭,我家的哪个小子还专门给你买了好些个香水!”
老头凶煞的脸庞努力出一种祥和,差点没把张凡给惹笑了,不装祥和还能算是一种英武,一旦装祥和,真的就如五官扭曲了一样。
“单爷爷,最近单位特别忙,您快躺下,我给您做做检查。”
任你千变和万化,我仍就清风拂山岗,那朵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任你怎么说,我也不恼,也不生气,但,就是不松口。
……
“心肺功能尚可,可以支持手术。”
检查结束后,那朵对着自己的姥爷和卢老说道。
“好!向上级报告吧。”
单老,可以算是硕果仅存的老英雄了。不要说手术了,就算是老头一般性的住院,军区的大领导都要来探望的。
“哎,打了一辈子的反动派,一点磕碰都没伤过,结果老了老了,却要挨一刀!
我也没什么要求了,上手术前,让我美美的喝一顿,醉一场,剩下的死活不论就交给你们了!”
对于单老头的这种奢望,卢老和陈老就如没听到一样,两人商量着手术的时候,好些人赶了过来。
不光是老XX科的领导,疗养院的负责人,军队政治处的领导,甚至地方上的相关负责人也赶了过来。
在这些人的面前,张凡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虎死威不倒的气势。
单老头双腿分开,马步一样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放在桌子上,炯炯有神的双眼,如同是在开战前会议一般。
……
“老首长,上级领导很是关心您的身体,30x的医生已经开始着手您的手术计划了,估计最晚明天,他们就能赶来!
而且,上级领导还特意交代了,如果您的身体容许,最好还是去首都,毕竟首都……”
“不用,我哪里都不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离休等死的无用糟老头,不用再大动干戈。
领导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替我感谢感谢他们,手术,就在青鸟做了。”
老头摇了摇头,非常坚定的说道。
众人一看老人的架势,知道去首都是不可能了。
“看您说的,您怎么能是无用之人呢。您这是批评我们没有经常听取您的意见和教诲。
我们做的不好,您批评的对。不过生病了……”
“你们做的很好了。我没什么意见更没什么教诲,不用再多说了,我就在青鸟做手术了。”老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好,哪我就让30x的专家尽快赶来。”
“不用!我的老伙伴不比他们差。”老头看着卢老说道。
“卢老的水平不说华国,就是在世界上都是有名的。但,卢老都已经打了……”
这个时候,卢老说话了:“老哥哥,我也老了,拿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您就让首都的专家来吧!”
卢老说的平静,但张凡心中听的酸楚,就在他要向前走一步说话的时候,卢老轻轻的,放下手,轻轻的拦住了张凡向前走的趋势。
虽然,爷俩见面次数不多,但是通过电话,通过师门的笔记,两人好似天生就有默契一样,张凡懂他的意思。
张凡停下了都要抬起的脚步,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卢老的肩头。
“我就信你!我是知道你的,如果你真的拿不动刀了,你早就打报告了。
来吧,我的手术你来做吧,就当是你的封刀之作了!
难道你还担心我和我的家人?”
老头撅着嘴,看着卢老。
说实话,有些朋友,长在一起,玩在一起,可永远都相互不了解对方,只是单纯的知道对方的爱好,比如高白胖!
而有些朋友,是真正意义上的知音。
单老在成全卢老,他何尝不想让卢老来成全他呢。
“呵呵,老哥哥,哪我就最后再上一次?”
“哈哈,行,最后一次。我们老哥们一起来最后一遭。”
陈老羡慕的看着两人。
“卢院,我得向上级报告!”
“我的身体还由不得我了?”
瞪圆了眼睛的单老,真正的有股子气势。
“程序还是要走的。”卢老打着圆场。
“卢院主刀?这也不是不行,不过助手,最好还是让军队的医生过去,毕竟单老是……”
上级的意思传达的下来,单老看着卢老,意思很是明确,我就交给你了,你做主。
“哈哈!”卢老笑了笑。“让我主刀,说实话,要不是单老哥,我真的不会也不敢再上手术台了。
可要是说这个助手,也不用让首都来人了。我的这个弟子就能独当一面!我可以说,没谁比他更合适了。”
说着话,老人拉着张凡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说实话,自从张凡和邵华谈了恋爱后,张凡的穿着已经算是规整了好多。
可就算这样,在没特意介绍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张凡是卢老的助理而已。没人关注,就如一个背景一样,静静的站在卢老的身后。
而这个时候,当卢老拉着张凡走到人前的时候,不说其他人,就连那朵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卢老口中的弟子。
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能让祖系大佬称之为独当一面的人,还如此年轻,如此普通,能不惊讶吗!
合适合体的衣装能提高人的精神面貌,华丽的衣装能引来妹子,但引不来爱情。而只有本事,真实存在的本事,才是立身的根本。
当张凡站在人群前的时候,小伙子站在人群前的时候,如同带着光环一样。其他不说,就张凡沉稳的性格,更是让他有了一点专家的气质。
“呵呵,黑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啊!”单老首先说话了。
“是啊,卢院的弟子,应该是不凡的!”主管老xx的负责人虽然嘴上这样说。
可第一时间,就把这边的情况上报了,而且还特别的强调,卢院强力推荐一位年轻医生作为助手。
说实话,想给单老做手术的人不要太少了,而能给单老做手术的人却不多。
一般这种级别的老人,几乎全部都在30x医院就诊看病,甚至都不去中庸之类的医院。
但,老头坚持在青鸟手术,而且又有卢院的推荐,第一时间,张凡的资料被上级收集了起来,详细到张凡都觉得不可思议。
上至三代,下至小学,甚至连静姝今年的考试成绩都包括在这个个人资料里面。
“嗯,大问题倒也没有。不过,他和这位巴图的关系……”
“工作,特别是咱们审核部门,一定不能教条,要把一些情况,放在特定的环境去考虑。这位张医生的情况,算过关!”
这一切,都是张凡不知道的。
卢老谈不上沐浴三天吧,但也三天没来上班,就在家里静静的等待。
而张凡就忙的多了,自从青大上下都知道了张凡水平,特别还是卢老的关门弟子,直接就成人见人笑,花见花开的对象。
除了忙着抓紧做手术,单老的晚辈也开始来找张凡了。
单老虽然年老在家休养轻易不露面,但,他活着和去世,对于他的晚辈来说区别太大了。
他只要有口气,对于他的晚辈来说,就如定海神针一样。
“张医生,幸会幸会!”单老的大孙子直接通过青大附属医院的副院长找到了张凡。
“呵呵,你好。”张凡看了看眼前的这位。
身材高大,和他爷爷一样魁梧的身体,不过长的倒是比他爷爷好看多了,但也缺少了哪种杀伐果断的气质。
特别是一双桃花眼,格外的让人觉得有种胭脂气。再配上一身不菲的笔挺西服,说实话是真的能招蜂引蝶。
但,张凡好奇的是,这么大的太阳下,他难道就不热吗?
也算帅哥的小单,给张凡的感觉就是会说话,情商高,没一点纨绔的架子。
其实,这也是分人的。
上级得调查张凡,小单何尝不是。
虽然没有详细到上级的哪种,但也不能小觑小单的能量。
资本大豪的他,通过各种关系打听了一番张凡的情况。甚至连远在他乡的老常都被问及。
然后,老常又换了一部电话……
“这小子还真的不凡,孤身一人,去了边疆,两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县城一名不文的小医生不仅混成了地区性医院的院长助理,还成了卢老的弟子。看样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是他看完调查结果后,对自己爸爸和叔叔说的话。
“哪你就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老爷子……”
……
有些人,因为身份的原因,出入豪华之地略有不便,然后就有了许多许多藏在深山的各种名目的……
而对于小单这种,钱的来路看起来很干净的人,就没什么顾忌了。
下了手术的张凡,不由分说的被小单给拉走了。见过一次后,小单直接就不见外了!
青岛虽然也算是大城市了,可停在青大门口,一个粪叉子车标的车还是不多见的。
路过的人,多少都会情不自禁的瞅一眼,而路上行驶的车辆直接远离它三米外。
“张医生啊,你师父,卢院卢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子是兄弟,嗨,要是论起来,你还大我一辈!”
汽车里,就在张凡刚要推辞谦虚的时候,他又说话,“不过,咱都是年轻人,也就不讲究这个了!”
“呃!”张凡看了看小单,他真的没想到,富贵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也有这么油嘴滑舌的!
“来兄弟,尝尝!”小单虽然谈不上曲意奉承,但也能称之为刻意讨好了。
汽车外面看着大,里面的空间也没让人失望,如同公交车一样面对面的沙发座椅,都能让张凡这种身高的人来个葛大爷躺。
说着话,已经算是中年人的小单,从车载冰柜,叫冰箱都委屈了人家的哪个体积,拿出了一瓶全是外文酒水。
“来兄弟,尝尝。香槟。埃纳产的限量版,我弟弟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我提前冰了一小时了。现在的口味是最好的。”
“别开了,别开了,我不喝酒的!”张凡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多贵,但是看着对方的架势,再被这个三叉车这么一承托,估计就算是白开水,价格都估计不菲。
张凡阻拦了对方,浪费的习惯,张凡还学不来,虽然不是自己的东西。
“酒精度数很低的!”
“真不喝!~”
“好吧!”小单笑着把酒放好后,继续说道:“不喝酒,来口雪茄?”
“嗨!老爷子的手术,我一定会用心的。这不关其他,最起码是我的职业操守。你也别太……”
“我就喜欢和张院你这样的人打交道,说的话,让人都提气。
老爷子的手术交给你和卢院,我是一百个放心,说实话,我不尽点心,都过意不去!”
估计这话说着,他自己都不信。自命不凡的人只相信自己的嘴巴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许连自己的嘴巴都不相信,更何谈别人的呢!
哎!张凡心里一股股的无奈,怎么这么难沟通呢。太复杂了。
汽车行驶了没多久,张凡就被带到了一个如同大会堂般的建筑前。
这个建筑,如果再放大一点,挂上个国辉,真的就和大会堂一模一样,粗大的柱子,悬在梁柱上的精美雕刻,给人的感觉就是庄重,如同进入这里,会让人不自觉地整理一下衣冠。
“这里是会员制的,从来不会接待非会员,就算会员来这里,也要提前预约。”小单说的一点都不带显摆的味道,可怎么感觉怎么像是显摆。
“这是……”张凡没把话说全,他真的担心这个不靠谱的带他去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
“饭店,会员制的饭店!”
张凡看了看小单,又看了看这个宏伟的建筑,真的不敢想象,这地方竟然是个饭馆。
小单还以为张凡被震惊了,满意的带着微笑,略带勾肩搭背的拖着张凡进入了这个大会堂般的饭店。
明明是个饭馆,却弄的像是开代表大会的殿堂。明明是为了赚钱的地方,却设置了门槛,还不收现金。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估计也是一位深蕴人心的千年老怪,人心是沟壑难平的,能富的就想着怎么去贵。
进入大厅,给人的感觉就是大气。墙面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高端的图画,什么祖国山河了、万里长城了、各名族欢聚一堂了。
真的能让进入大堂的人感受到一种不言自喻的辉煌大气的感觉。幸好这地方没配什么仪仗队,不然张凡真的以为到了首都天天上新闻的地方。
大厅里面没有散桌,只有一些看起来很是高档的皮质大包沙发,高耸的背椅,坐上去以后,从后面根本看不到人。
“单董!这位先生,下午好,请随我来。”大门口闪出来的礼仪小姐,穿着旗袍,黑色高跟鞋,姑娘们清一色的端庄大气,根本没狐媚的妖艳之气。
一顿饭吃的张凡是浑身不自在,或许没哪个人上人的命,吃虾有人给剥皮,吃螃蟹有人给撬壳,换菜有人专门端来漱口水,真的,就差别人帮着咀嚼了。
吃饭是预热,可张凡不喝酒,话还少,有时候,当遇上张凡不喜欢的话题,连点客套的应付都不给。
张凡心里清楚的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什么必要去强行融合,手术结束,各自安好就行了。
无欲则刚,你有钱,哪是你的,和我关系不大。这顿饭不过是给了看在卢老的份上,才出来罢了。
张凡这样,也让小单心里感觉了一股股的的憋屈。“老子好歹也算一个总了。可今天真的如伺候长辈一样,还得想法找他感兴趣的话题!”
既然谈不到一起,哪饭局的意义就不大了。小单也不想伺候了,给台阶不上,他也不是什么受虐狂,索性早早赶紧结束算了。
“张医生,卢老爷子那边我也不多说了。您这边,就请多费心了。”带着三分郑重,两分严肃的小单,还是隐约间能瞧出一个良好的教育。
“这是应该,对于手术,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张凡也顺势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子。
紧接着,小单挥手让服务员出了包厢,他从身边的手包里面,哪出了一个盒子。
不大的盒子,略有手掌那么大的棕色盒子,上面清一色的花式外文,张凡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英语。
“以前不认识,现在算是认识了。卢老和我家老爷子算是过命的交情。
我们做小辈的必须要延续他们老一辈的情谊,这个小玩意,如果当我是兄弟,你就别拒绝。
这不是为了感谢你为老爷子做手术,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
说着话不由分说的把盒子放在了张凡的面前。盒子不大,拿在手里却有点分量。
“元宝!难道国外也流行这玩意?”张凡虽然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却没打开。
“呵呵,辈分不能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骨头轻但辈分高,不听师父的话,会被逐出师门的。”
张凡笑着把盒子轻轻的推了出去,他好奇不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他好奇死了,如同小猫咪在舔他手心一样的心痒。
但,他忍住了。当初欧阳曾对他说过,不管在任何行业,想要走的远,不是说你想干点什么,能干点什么,而是知道自己不能干什么。什么最可怕?控制不住的欲望最可怕,它能会毁掉一切。
……
因为单老头固执的要在青鸟做手术,卢老不得不在打了退出临床报告后,再一次的准备最后的手术。
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去。
“卢老要封刀了。”
“北方又少了一位杏林名宿!”
“老师要封刀了!”
消息在华国的各大医院的普外界不停的传播着。一时间不光是卢老的弟子,还有和卢老关系比较好的医疗大拿,也开始赶往青鸟。
而且,张凡的名字也开始频繁的被医疗界的人提起。因为医疗,特别是外科,有个大家俗称约定的习惯。
只有当一个外科医生的学术,技术达到一定程度,在决定退出临床的时候,都会有一台代表他离开的最后一台手术,如同一个仪式一样。
这个学术,技术要求要到什么程度呢。如果用专业性的术语去描述,一般人不好理解,而且也没办法去精准的定义。
用通俗的一个例子做个比喻,这个学术和技术不是国家发的证书奖状来证明的,而是医疗界,医疗界的医生们自己去认可的。
如同老金的一样,能有这个待遇的人物,江湖地位,一般就如同是个大派的掌门,什么少林、武当、华山之类。
而卢老现在的地位,在普外界,就如同是大门派的掌门一样,虽然还达不到少林、武当这种数一数二的地位,但也差的不多。
为什么卢老的地位还达不到普外界的少林、武当呢。
因为,裘派的人才太多了。当年裘老封刀的手术,第一助手就是吴老。
而现在轮到卢老封刀了,大家惋惜冯唐易老的时候,也关注着第一助手的人选。
这一次,张凡算是真的在华国普外界有点名气了,虽然还没完全的证明自己,但是如果按照江湖地位来比较的话,他现在也能算是五虎断门刀之类的门派长老了,终算是小有名气了。
这是师父用一辈子的名气帮着张凡,帮着他未来走的更容易一点。
用心良苦,真的是用心良苦,就这一点来说,张凡真的是上天的宠儿。
什么跳楼的硕士,被女老师潜规则的男博士,而张凡能遇上这种扶上马送一程的老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小师弟是一助!”
“张凡是一助!”
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
随着三天时间的度过,张凡跟在师父的身后,静静的跟着师父,慢慢的走向手术室。
卢老走的很慢,因为外科楼道里面,站满了医生护士,自发的站满了医生护士!
就像是送一位战功彪炳的退役老兵一样。
“谢谢!”
“谢谢!”
卢老不停的双手合十感谢着大家。
这是大家对他一辈子成绩的认可,这也是卢老用一辈子的精诚换来的。
华国医生不好搞,套用老主席的一句话,医生平日里干的事情其实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孤立一小撮。有时候仔细想想,神似!这句话非常适合搞医疗的医生。
医生与医生之间,配合中存在着竞争,竞争中存在着配合。
比如抢救,特别是一些大型抢救,有些时候甚至需要一个医院的全体医生共同去努力。相互之间的配合必须达到一定的默契,才有成果。
这是医生之间的最最经典的配合,我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也如同一句网络名言一样,你知道我的长短,我了解你的深浅,大家熟的不能再熟了。
而竞争,也无时不刻的存在于医生之间,相同科室,你早一步晋职称,就会比其他医生早一步掌握更多的资源。
你早一步成为主任,和你同年的医生或许在这个医院就没了出路。
所以竞争和合作无时不刻的穿插在医生一辈子的工作和生活中。
所以,一个医生能得到一个医院大多数医生的认可,不容易,相当的不容易。
而卢老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技艺,更是凭着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情操,让青大的医生自发的来相送,说实话,太难得了。
搞技术的人自负,而搞医疗的人更自负,医疗界有个笑话。
说当年一位卫生部的最高领导视察某一个地区的医院,最后合影的时候,医院院长只能集合护士和行政人员穿着白大褂去合影。
而医院医生,出于某种因素,就是不去,不给你这个脸出来捧场。很牛逼,有本事你开除了我,有本事你停我手术。
作为青鸟数一数二的院士级别的医生,卢老不说封刀,悄悄退出临床也就算了,可一旦说了出来,一旦被人知道,动静真的不小。
医院的医生相送先不说,甚至青鸟电视台的记着都来了,长枪短炮的架在医院里。
“小伙子,让一让,你挡着镜头了。”张凡被当成路人一样,让记着给拉开了。
张凡虽然被当做背景一样拉到了一边,但是看着人群中被拥戴的师父,他心中真的是无比的羡慕。
“这不就是医生最高的境界吗!”
卢老用他的身体力行给张凡上了最重要的人生一课。如同是指路明灯一样,在自己退出临床的时候,告诉了张凡未来执业道路的方向。
特护病房通往手术室的路上挤满了自发而来的医护人员。而手术室的门口,则是一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华国普外的大佬。
中庸的、华西的、湘雅的、涉外的、最多的还是卢老母校大济的。
“卢院,真的封刀了吗?”手术室的门口,中庸普外的大主任作为代表,握着卢老的手。
华国医疗分南北,而北派医疗又分华和苏,学术界话语权的争斗,有些时候,真的是腥风血雨,刀刀见血。
北方大多数的医院,源头大多数属于苏派,而军队性质的医院是华派的的根基,原本两个派系斗的不相上下,结果华国外科最早的话语权却被德国回来的裘老给站了鳌头。
这真的有点出其不意的意思。所以,中庸和军队医院的外科大佬,其实也算是卢老的竞争者。
能让竞争者不远千里的来送一程,卢老的人品和技术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了,再不退,就有点老不羞了,这么劳动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卢老握着当了一辈子对手的中庸普外大主任的手,笑着说道。
这一笑,如同是一笑泯恩仇一样。
“卢院在医疗界的贡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作为老伙计,我们不来说不过去。
你的成就,就是华国外科后来者的楷模。我们在这里共同祝愿你的封刀之作顺利完成!”
如同是对卢老这几十年的工作给与评价一般,中庸的主任,深情的说道。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
“师弟,关键时刻……”涉外的大师哥,悄悄的走到张凡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嗯,好的师哥,我知道了。”
魔都涉外的师哥,有点不放心,特意在张凡耳边交代了一番。
寒暄结束,张凡走到卢老的身边,轻声说道:“师父,手术室准备好了。”
“好,哪我就先走一步了!”卢老对众位笑着做了告辞。
然后,卢院和张凡一前一后的进入了手术室。
“诶!你不是一助!”等卢老和张凡走了以后,中庸的大主任好奇的对张凡大师哥问道。
“呵呵,我的小师弟,张凡这次是一助!”
“哦!张凡,张凡!”中庸的主任嘴里轻轻的念叨了一番。
惺惺相惜归惺惺相惜,该有的竞争还是得有,斗了一辈子,卢老封刀,说实话,他心里的庆幸绝对比感慨多。
“嘿嘿,我身体就是比你好,年纪差不多,结果你先退了!”
现在卢老退了,可卢老的学术,卢老的学生还存在于医疗界啊,哪接下来的斗争,就是下一代了。
所以,当听说张凡作为一助的时候,老头上了心,对于这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名字也是记在了心头。
名字普通,但人却一点都不普通,能在卢老封刀的时候当一助,这算是接了衣钵的人了。
只要是未来正常发展,张凡就是卢老这一系的话事人了。所以,老头能不上心吗。
手术室,单老头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种无所谓,一种大不了,一种不讲理的气势。
“卢老头怎么还不来啊!你们都带着口罩,为什么不给我带上口罩呢?”
老头子坐在手术床上,还不消停,一会找护士的麻烦,一会找麻醉医生的麻烦。
他就没一刻消停的,其他人进了手术室,上了手术床,说不害怕,哪是假的。
冰冷的手术床,滴滴作响的各种仪器,手术护士摆弄的各种明灿灿的金属器械。
就如同马上要拿他开席一样,刀子、剪子、绿色的铺巾、如果有双筷子,真的是要开席一样。
不害怕,不害怕的人都是奇葩,而单老头就是。
“你拿的这个刀子,锋利不锋利,别到时候划拉不开,又来第二刀啊!”
“呵呵,老爷子,您坐好,小心摔下来。”
“这才多高?……”不打岔还好,一打岔,老头和手术护士聊上了。
“这算什么,当年啊……”
当张凡进入手术室,看到小护士便秘的表情,再看看单老头大无畏的架势,他心里的那点哀伤,直接如同风吹去一样,一丝不见了。
不说以前,就说现在某些小地方或者小医院,外科医生兼职麻醉医生的情况非常的多。
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麻醉医生的就业相对于临床来说好了很多。
医学院校的学生的就业并不是相同的。相比较来说,儿科、急诊、妇科、口腔、麻醉、影像这几个学科的学生毕业后留在大城市的大医院难度相对简单的一点。
而最难的则是大临床。就目前的趋势,年纪大一点的博士都不太好留在省会城市的三甲医院。
让这些人去小地方的小医院?肯定没人愿意,读书半辈子,任谁都不甘心,所以慢慢的医疗行业出现了一种很是诡异的状态。
每个医院的临床科室人员都很紧张,可每一年新入的医生几乎都是自产自销。
学生们努力的用尽了各种方式方法想留在大城市大医院,然后紧接着努力的用各种方式方法去赚钱。
这也是很多很多患者吐槽的地方,一个感冒去三甲医院花了几千块,或许是医院级别高,或许是你碰到了有房贷的医生。
年富力强真正是出成绩,出成果的时候,但大家各个忙着去算药品和器械了!
所以,有时候好师父未必能碰到好学生,说不定好几届都出不来个好苗子。
而卢老,这次主动提出退出手术台,也是有些这方面的因素。
第一,他身体上确实有点不能胜任手术室的工作了。第二,老头遇上了能接过他衣钵的人。
这也让老头下定了决心离开临床。
别小看这个传承,能在各个行业走上巅峰的人,哪个不是有大执念的人。
如果没有点执念,没有点这种对于传承的认可,医学也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
手术室里,麻醉医生和手术护士一切就绪,就等待着手术医生们了。
卢老和张凡进入后,“老哥哥,我们开始了!”卢老对着坐在手术床上的单老微微一笑。
“开始吧!放心大胆的干吧。黑小子,来吧!”单老头对着卢老说完以后,还不忘对张凡也说了一句。
“呵呵!”张凡心里真的如同飞过一群特殊生物,这老头……
麻醉很快,一口药物吹进去后,单老头翻着白眼的睡了过去。手术室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卢院,一切就绪,开摄像头吗?”
“开!”
这时候,好久没打过杂的张凡开始忙碌着消毒、铺单。
自从张凡成为张院后,说实话,不管去哪里的手术室,都没再干过这些活了,都是一切就绪后,请他上手。
可今天不同了,这些打杂的事情,全是张凡在干,虽然好久好久没干这些最最基础的操作了。
但,这些操作,如同就是雕刻在张凡的脑海中一样,根本就没点生疏。
流畅!一个铺单,张凡和手术护士配合的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一翻一折中,绿色的手术单盖在了单老头的身上。手术台上的铺单一般为三层。
第一层是四个小单,略比毛巾大一点小单要铺在做手术切口的上下左右。
第二层,是中单,第三层则是非常大的洞巾,从头到尾的遮盖患者的一个单子。
当这些都完成后,患者这个时候,只露出需要手术切口的一点点小地方。
可以这样说,这个时候,让一个不知道做什么手术的医生进来,让他说这个裸露的地方是人体的哪个部位,他都说不出来。所以,手术室中,没一般人所想的哪种香艳。
当所有一切都准备好后,手术室中的摄像头也被打开了。
电教室中,大家也都看清了手术室中的图像。这个时候,电教室中,记者们长枪短炮的准备开始记录。
就在他们要开机的时候,不光政府的干事走了过了,就连医院政教处的干事都走了过来,“只能做文字报道!”
……
现在,好多媒体或者医生本身,在没有获得患者的同意前,会用手机拍摄一些手术进程然后发布,可以明确的说,这是违法的。
医院干事,记者不在乎,可政府的干事,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关了吧!诶,这个小子竟然也是手术医生。”
这个时候,曾把张凡当做路人的记者发现了张凡。
“呃,希望他别记仇!”他在心里想着。
……
手术前,张凡也曾想过,怎样能更好的去辅助师父把手术做的更好更完美。
既不抢夺了师父的风头,又让师父在这一台手术中有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师父的身体真的有点吃不消这种大手术了,特别是师哥,上手术前就特意说了一声。
“关键时刻,你就接替师父。”
所以,这三天,张凡也是煞费了苦心。
单老头,非要让师父做手术,而他的疾病,在华国来说也非常的普遍。
胃癌!
按照循证医学来说,三十年前,胃癌占恶性肿瘤中的第一位,而现在则降为第二。华国的胃癌相对以前来说也降低了不少。
因为这个肿瘤相对来说还是可以预防的。平日中的生活良好习惯,是应该可以避免这个疾病的。
而单老头,则不是,以前生活物资匮乏的时候,老头的早餐就是白酒就馍馍。三量白酒一个馒头下肚子以后,他就是天王老子。
随着生活条件好了以后,更是小酒天天醉,不过倒是马路没有天天睡。
这几年,特别是大城市的胃部疾病,忽然间开始反弹。原因很多,生活压力、不按时按点吃饭、饮食不洁、情绪反常,有很多很多的原因。
但最主要的还是饮酒。特别是一些年轻人,二十啷当岁,天天小烧烤配啤酒。甚至有些人把喝酒当成了一种生活常态。
可以这样说,如果长此以往,胃癌的阴翳迟早会降临到这种人的生活里。
烧烤,特别是肉类,如果直接面对明火,温度超过200摄氏度,就会出现各种的致癌因子。
然后大量的烟熏,这口烧烤,可以说,真的是在吞毒药。
如果再加上酒水,真的太刺激了。
胃部有粘膜,单纯的吃烧烤,胃部的粘膜还有一战之力。
而喝酒,就如同喝下去了一个莽夫,直接把胃部的衣服给脱了,把胃壁上的那层粘膜给损坏了。
然后,让胃组织直面毒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想要死的快,香烟加槟榔。
应该再加一句,想要死的早,烧烤加小酒。
虽然胃癌,在所有恶性肿瘤里面,不算是最可怕的,而且术后存活率比较高。
但,综观华国各个医院胃癌切除术后的五年生存率,差距相当的大。
一般的医院,这种疾病的术后生存率大约是30%,而某些专科医院可高达50%。
所以,有些时候选择是非常重要的。谁都不愿意……
卢老看了看张凡,然后又看了一眼麻醉医生后,说道:“手术开始!”
手术开始!电教室中在坐了很多很多普外的大佬,到了他们这一级别,他们几乎已经不会期待别人的手术会给他们什么惊艳了。
能学的早就学会了,学不会的,一辈子也都学不会,做到行业顶尖,谁没个特点,谁没个压箱底的功夫。
所以,电教室里面,私语声不断。
“听说你又申报了国家项目?”
“哎!凑活凑活,估计今年完不成了。”
“要不我们联合一把?”
“呵呵!”
手术室内,卢老主刀,站在患者的右侧,张凡一助站在患者的左侧。
这三天,张凡就为了怎么配合好师父的手术,煞费了苦心。
手术,助手的手其实就是主刀医生的第三只、第四只手。
而张凡,用他的小手段,让自己的手成为了主刀医生介于在第一只手和第二只手之间。
什么意思呢,就是张凡靠着非常娴熟的左手,提前为老师把需要做的地方处理好,右手帮着老师处理正在处理的地方。
真正的左右互搏,张凡的左手娴熟到让人心疼的境界。
左右手的差距,平时看不出来,可要是做点精细的事情,差距相当巨大的,不说其他,就是单身汪汪汪,手握螺旋磁管的时候,主力手就是比非主力手舒服。
当手术慢慢的开展以后,电教室中的低声私语慢慢的消失了。
这些手术界的大拿,有一个算一个,或许在技术上千差万别,但眼光的毒辣上区别不大。
他们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张凡的小手段。
“嘶!这手法看着真的让人羡慕啊,卢老的手术做的不要太舒服了!”
……
小手段,以前的时候大家不怎么重视,或者说不怎么看的上。
不说其他行业,就说医疗行业,也不说多遥远的年代,就十年前,包括医生包括患者。
清一色的认为,大手术才是真本事,何为大手术,就是切口有多大,切掉的东西有多少。
就如华国人喜欢大一样,手术也是大开大合,一个手术切口,直接从患者的右侧切刀了患者左侧,如同人体分割线一样。
后来,大家慢慢的意识到了这中意识形态是错误的。
这才慢慢有了手术的精细化,微创化,而小手段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很多很多医生压箱底,或者拿把下级医生的杀手锏。
小手段在医疗上重要不重要?重要!
这玩意就好似部队里的一级军士长,工厂里的八级技术工人一样。看着不起眼,但有和没有差别太大了。
一个重要的发明创造很重要,可这种能让一些老技术,老方法走向巅峰的小手段,同样的重要。
张凡右手帮着卢老拉钩,左手提前进入手术的下一步。
张凡配合的好,卢老做的也是相当顺当,很多地方,都无需卢老亲自去剥离,因为张凡早早就做好了手术前期的分离。
就等着卢老用刀子一划了。
卢老不光做的舒服,而且手术还进行的非常的迅速。
“好手段!”坐在下面的各位大拿,不约而同的心里想起了这句话。
这种手段,羡慕归羡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来的。
“呃!”中庸的普外大主任看着张凡左右互搏,看着如此贴心的让卢老做手术,他心里有点委屈了。
“身体比我差,技术和我也在伯仲之间,可为什么,他做的手术就是比我做的行云流水,比我更省心呢!”
看着张凡的左手,再想想自己的弟子,中庸大主任下定了决心:“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个左撇子!”
能让一个大主任,一个国家数一数二的医院大主任下如此大的决心,说实话,张凡的小手段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
手术非常的顺利,卢老从开始手术,就带着微笑。老头乐啊,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最后的一台手术,几乎让他非常满足的体会到了做手术的愉悦感和非常巨大的成就感。
就如游戏一样,原本的手术,他要吃红喝蓝,还要非常的小心谨慎,而这次,就如同带了一个超级宝宝一样,直接可以秒怪了。
这个舒爽感就如同是氪金的玩家和氪肝玩家的区别,太爽了!
……
切开皮肤,分离腹膜,进入腹腔。手术进行的非常迅速,老头连点汗都没出。
半个小时都没有,单老头的胃部就展现在了卢老和张凡的眼前。
……
吃,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一定是为了吃吗?当年上初中的张凡对于这个问题,迷茫了许久许久。
后来,进入大学,进入工作的时候,他懂了,不管为了什么,先得能吃的上,先要吃饱,不然……
社会发展的很迅速,好似饥饿已经远离了大部分的人群,是,饥饿是远离了人群。
但,有些时候,其实饿一点真不是什么坏事。蓝色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度,因为每年肥胖、酗酒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社会问题。
紧接着,原本已经慢慢消退的胃部疾病,也开始慢慢的抬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人痴迷于高脂肪,痴迷于迷醉之间呢?生活的大压力还是生活没有未来,才让他们如此痴迷?
喝酒可以活血,喝酒可以软化血管,满电视中的广告宣传的铺天盖地,但没人说喝酒可以致癌。
而且好些人也会拿华国黄酒做药引子来说事。其实,华国的黄酒做药引子并不是为了酒水,而是靠着酒精的挥发性,让药物更好的吸收。
特别是一些分子性大的药物,一些不溶于水的药物,先溶解于酒精中,然后让身体来吸收的。
而一些酒商为了销量断章取义,特而大的做着广告。
白酒,高浓度的白酒喝进人体,上杀脑细胞,中杀肝细胞,顺带划伤胃黏膜。下毁前列腺和膀胱。
可以这样说,软化不软化血管不知道,但,它一定能伤到这些地方。
特别是男人,年轻的时候大量饮酒,或许还未年老就成不举了,这不是危言损听。
大家可以看看酒精考验的人,家里为什么会有悍妇,当雄风不在的时候,就如同被阉割了一样,只能贴首附耳,因为人家的雄心激素说不定都比你的多!
1ml的酒精就会让胃部粘膜损伤,这玩意就如刀子一样会在胃部粘膜上划来划去。
胃和人其实也一样,就算脾气再软绵的人,惹急了也有脾气的。
一次两次用刀子划拉我,胃忍了,然后胃调动着碳酸氢离子继续恢复原本的模样。
可时间一长,胃生气了。老子和你拼了,然后被划伤的粘膜开始变硬如同皮革,如同脱了毛的老驴皮一样。
老子变硬,变滑,你就没办法来划拉我了把!
这个变化,就是可怕的开始,用医学术语来说,这个变化就是萎缩性胃炎。超过80%的胃癌,它的前体都是萎缩性胃炎,也就是所谓的癌前病变。
胃部通俗的说,其实是一个大磨盘,胃里面就和磨盘一样,是有纹理的,这些纹理不仅是增加了摩擦性,还有分泌性。
如同磨豆腐一样,食物进入胃部后,磨啊磨的,然后胃部还会时不时的分泌一些液体,让食物变成乳糜状。
病从口入,一口饭,不管如何干净,百分之几的细菌还是有的。这些细菌,就是靠着胃部的盐酸给杀灭,灭活。然后身体吸收的全是营养。
当胃体变成皮革的时候,就没了分泌功能,然后吃进去的细菌就无法被杀灭。
紧接着,反反复复的细菌感染,胃炎就变成了胃癌。这就是胃癌的一个大概过程。
吃火锅,必点毛肚,而毛肚就是牛肚,也就是所谓的牛胃。
毛肚上面长着一层软软的绒毛。放入滚烫的锅底里,几十秒出锅,然后放入嘴中,嗯!软脆软脆。
这个软脆其实就是胃部的分泌胃液胃酸的器官。
可当卢老和张凡打开腹腔后,看到单老的胃部,就让人觉得膈应。
就如叫春的猫挠塑料门一样的膈应。
而当卢老和张凡,刚打开腹腔的时候,一股子扑面的热气喷了出来。
手术中,腹腔的打开必须是按照一层一层有规有律的打开,皮肤是皮肤,肌肉是肌肉。
所以当打开肌肉露出腹膜,然后用剪刀剪开腹膜一个小口的时候,热气直接喷了出来,大压力,小破口,气体散发着热量的其他直接喷射了出来。
就如破了口子的气球一样,破损的边缘颤抖着喷洒出了热气,或者就如一个月子娃娃吃饱以后,抖动着嘴唇,噗嗤、噗嗤,吐口水玩一样。
这股子热气带着点滴的液体,喷到张凡脸上的时候,因为口罩的缘故,味道还未被鼻腔接触到的时候,眼睛首先就受不了了。
涩、酸涩,想流泪。就在眼睛抗议的时候,这股子味道终于进入了张凡的鼻腔。
说实话,闻过这种味道的人,这辈子都忘不掉,强烈刺激性还带着体温的气体,直接挂在了鼻腔的粘膜上,甩都甩不掉。
酸中带着臭,臭里面还带着一股子脂肪和肌肉腐烂的味道,直接就是沾着臭豆腐的坏鸡蛋一样。
什么熏鱼、什么毛鸡蛋,什么臭豆腐,这些东西在这个面前,都是弟弟。
硫化物、氰化物,脂肪腐败、蛋白腐败,几乎所有的刺激性味道都掺杂在了一起。
而且这股子气体还是潮湿的,带着温度的,就如一个万年汪汪汪一样,终于谈了一个对象。
终于走到了接吻的地步,结果对方嘴一张,一股吃了臭豆腐带着烂牙的臭气,夹杂着红腐乳味道的舌头伸了过来。
可怕的是,你还不得不含着这个可怕的舌头去吮吸。
等激情过后,剩下的就是恶心和后悔,能把指头塞进嗓子眼去呕吐的恶心,能把自己的脸扇肿的后悔。
张凡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恶心的味道如同烂舌头一样,赖死赖活的要死命的钻进张凡的鼻腔。
而且温热的液体粘在张凡的脸上,直接能微微感觉到一种蛰痛感。
“快,擦拭一下!眼睛都熏瞎了。”张凡第一次在手术中如此的狼狈,真的恨不得赶紧有自己的手去擦拭脸上的难奈!
这个时候别说张凡了,就连巡回护士,特别是麻醉医生,都差点吐出来。因为在开腹腔的时候,麻醉医生特意伸头看了过来。
他哪里是张凡和卢老这种各种气味锻炼过的人啊。扑面的气味,麻醉医生直接如同咽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想掏不能掏,想吐不能吐,脸都被这种难受给弄的变了型状。
如同看门老狗一样,压着嗓子低沉的发出一股股威胁声,呃!呃!呃!估计他的舌头都在嗓子眼里面打了结。
当巡回护士给张凡擦拭的时候,张凡都恨不得把头塞进人家的怀里,这个时候,张凡终于体会到脂粉味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护士打开空气净化机,消毒味道终于占了上风后,卢老和张凡继续开腹。
打开整个腹腔,单老头的胃肠就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卢老盯着单老头的胃肠道,眉头都皱了起来。
金、木、水、火、土,华医把人体的各大器官归属成为一种形象的代表。
有的人说,这玩意不单指一个器官,也有人说着是臆想。其实不然,华国医疗界的老祖先们在这个领域,说实话非常的厉害。
在身体肤发不可损的年代,其实就有医生偷偷的做着人体解刨的事情。不然,古代的皇帝怎么一个一个都知道护肾呢?
这说明,当年他们不光解剖成年人,还曾解刨过孕妇和胎儿。
西医直到几百年后,电镜发明了以后,组胚学建立后才发现,哟!肾脏原来和睾(a)丸是孪生的兄弟。
而胃肠,在人体中其实是非常漂亮的。五谷杂粮纳入其中,在胃肠中吸其精华,舍其糟粕,功能强大,而且胃肠的颜值在人体中也是很漂亮的。
真的就如现代的小鲜肉,脱衣有肉,穿衣有型。脱了衣服满身的肌肉疙瘩,穿上衣服满脸的胶原蛋白。
只要是健康鲜活的胃肠道,都是粉粉嫩嫩的,慢慢的非常有节奏的蠕动着,一波一波。
外层挂着如同丝纱一样的外衣,健康红润的肤色。
如同古代夏天的贵妇一样,穿着丝纱缓缓的扇动着手里的檀木香扇,觉对会让人忍不住的去亲昵一下。
健康的胃肠道异味其实几乎是没有的,因为这个玩意从口腔到肛门,人家是全封闭式的,有也是一种好闻的油脂味道。
一般人都认为胃肠脏、臭,其实一般的人也只有在餐桌上见到这些胃肠道,臭、脏是因为收拾这些东西的厨子没上心。
惨白的组织中参杂着米黄色或者屎黄色,然后扑鼻的一股大粪味道,这绝对是厨子没上心。
后厨中常规的清洗,一般都是放点玉米面粉增加摩擦力的,如果你曾今吃过带着米黄色的下水,那么这玩意绝对是因为没洗干净。
好些人爱吃肥肠,其实说实话,味蕾,特别是人类的味蕾很是奇葩的。
单纯的香味是无法让味蕾兴奋的,只有复合型的味道才能让味蕾兴奋且把这个味道传送给大脑,让大脑记忆。
所以,大肠做的好的,是不是混杂着粪便的味道呢?这个事情有待考证。
单老头的腹腔打开后,不说卢老皱着眉头,就连张凡都快成了三角眼了。
原本应该是粉嫩的肠道和胃体,直接就不能让人直视。
粉色虽然还是占了主体,可这个粉色就如水笔缺了水一样,颜色极淡,都快成了脱色的水彩画。
而且还有大片大片的灰黑色。就像患了皮肤病的老男人的头部,头皮上长者癞瘢,癞瘢上面长者白黑掺杂的毛发,随着头皮的抖动,这个黑灰的毛发如同要进入人的眼睛一样。
而且,这个癞瘢还随着胃肠的蠕动不停的流着灰色的脓液冒着气泡。
直接就如夏日的化粪池一样,粪渣子伴随着未消化或者是肉肉的蛔虫一样,在胃体表面翻腾着沸腾着。
超级膈应,能膈应到让观察者恨不得上手赶紧把这个癞瘢给他挠破一样。
“外膜破损了没有,外膜破损了没有?”当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卢老皱着眉头紧张的问道。
“没有,没有!”张凡也顾不得难受了,双手,轻轻的塞入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胃部去探查。
癌症,单纯性的癌症不可怕,早期发现,早期切除,其实问题不大。
可这个玩意可怕的是,早期不能轻易被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几乎都是晚期。
而且,特别是腹腔中的癌症,一旦发现有腹水,怎么样打开的腹腔,只有怎么样把腹腔闭合,至于癌组织,医生动都不敢动。
因为这个时候,动人家,就是让患者加速死亡!
癌症可怕的就是这个玩意会传播,能从血液中传播,还能如同蒲公英一样,从上位器官把种子撒在下位器官上。
而胃体的外膜一旦破损,癌因子绝对会随着分泌出来的液体传染到整个消化道。
所以,当张凡小心的探查后,告知未触及破损的时候,卢老冷汗都下来了。如果一旦破损,神仙下来都没办法了。
熏腾在混杂着消毒水和臭气中的卢老看了看张凡,他的眼中充满了苍凉!
现在好多行业讲究一个回避制度。医疗行业虽然不是非常强调,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尽可能的不会让主刀医生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上手做手术。
因为好些时候,取舍之间如果包涵掺杂了各种的因素,对于医疗特别是手术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手术,是创伤性的治疗,对于机体是一种损伤性的治疗保护,它有个前提,就是在祛除疾病后,才能做最大程度保护机体器官。
卢老满眼的苍凉,心中如同掉入了冰水窟窿一样,鸡皮疙瘩都在熏热的环境中起了一身。
单老头太倔,身体出了问题,仍旧不管不顾的喝酒,拒绝治疗,结果,当打开腹腔的时候,胃体上已经看到了癌癍。甚至于大网膜上都发现了疑似癌组织。
原本手术进行的顺利,手术做的顺手,卢老的心情心态都很平和,当看到癌变有可能转移的时候,卢老的心态就如过山车一样,从巅峰落到了低谷。
如果卢老年轻十岁,或者单老头年轻十岁,卢老不会如此的沮丧,如此的无助。
卢老年轻十岁,他有把握让单老头在不丧命的前提下把手术做了。如果单老头年轻十岁,他的机体或许能承受更大一点的打击。
但,现在,他们老了!
卢老看着张凡,张凡在肝胆手术上,在骨科手术上,甚至于脑外手术上都给了卢老一次次的惊喜。
现在,卢老能指望的人不多了,他看着张凡,“你对胃肠有涉猎吗?”
声音是如此的胆怯,如此的没有底气。
他深怕张凡说一句否定的话语。
张凡没有让老头失望!“师父,咱是普外起的家,怎么能没涉猎呢?单老头这个病变看着可怕,我觉得应该能切!”
就这一句话,就这普通的一句话,卢老心中直接充满了一种如同冬日暖阳晒在身上的哪种感觉,太温馨了。
“来,换位置!”卢老要把主刀的位置让给张凡。
这个时候,两人的声音不大,虽然传不到电教室中,但他们身边的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听的是一清二楚。
他们是知道张凡的水平高,也知道按照当初张凡来进修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超级豪爹,所以能成为卢院的弟子,水平绝对不次。
可没让他们想到的是,卢院都没把握的手术,竟然会询问他,询问这个边疆来的小医生!
惊掉他们的大牙或许不能,但颞颌关节不好的人,绝对能被这个场面惊掉了下巴。
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师父,不用换,我左右手是一样的,习惯了!”张凡眯了眯眼,笑了笑。
卢老看着眼前的这个关门弟子,看着眼前他的眉眼间包含着笑容的弟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他明白,张凡是顾着他的面子,顾着别人的看法,想让他体体面面的做完最后一台手术!
可卢老是什么人,“你啊,说你老实吧,有时候一肚子的心眼子,说你精明吧,有时候让人恨不得敲开你的脑袋让我瞅一瞅。
行了,我还没到让你给我挡风遮雨的时候,来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分量的时候,让你踩一踩吧!换位置!”
老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老人为了患者,为了张凡,不顾自己半辈子奋斗而来的美誉,坚定的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张凡。
背靠背,背贴背,张凡不知是被臭气熏的还是怎么了,眼睛酸涩,他用力的挤弄着眼睛。
什么是感动,这就是感动。
“换位置了!”
“换位置了。”
“卢院竟然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他的小弟子!”
这由不得在场的专家医生们惊讶,手术讲究一个从一而终。
除非出现特殊的意外情况,主刀就如战场上的主将一样,双方的士兵都短兵相接了,再临阵换将,说实话,是大忌。除非是师父替下徒弟!
可现在,一个院士级别的医生,一个名誉半个医疗界的医生,关键时刻把主刀的位置让了出来,由不得别人猜疑,由不得别人多想。
“他要让自己的弟子一鸣惊人?不应该啊,这也算是他金盆洗手的最后一次了。将心比心不应该啊!”
望着显示屏中的卢老和张凡,众人心中充满了问号。
“看看,看看这个小子是何德何能的让卢老头心甘情愿的当垫脚石。”
换了位置,当站在患者抛开的腹腔面前,张凡收拾好了心情,抛弃所有的杂念。
“开始!”换了主刀的手术开始了。
“刀!”张凡的手术不同于卢院,虽然有张凡的辅助,但作为主刀,张凡的速度更快,年龄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是无法去弥补的。
刀过手,啪!稳稳的抓在手中,侧向进入,刀过大网膜!
“剪!”
啪!啪!啪!声中,手术的速度提高了许多。手术主刀的气质是会影响一台手术,也会影响到整个一个手术班子。
张凡的速度快,手术器械护士就得快,就得全神贯注的去配合。
手术快,变化就多,麻醉医生就没空闲去观察手术进程了,因为他要时刻关注着患者的生命体征。
“降压!”冷冷的声音从张凡口中发了出来。
“再降患者血压或许就会出现血栓的!灌注不足了。”麻醉医生为难的说着。
“没办法了,不降压,出血就会增多,说不定就会导致癌细胞转移,你想办法。快!”
麻醉医生都快把他帽子下稀疏的头发给薅下来了。
麻醉医生还有手术护士,有时候也很矛盾,他们喜欢和技术高的医生做手术,也不喜欢和技术高的医生做手术。
和技术高的医生做手术,能提前下班,能提前完成手术,还能减少手术意外,顺利完成手术。
可有时候也不喜欢和技术高的医生做手术,因为这种医生的要求太多,太多了,有时候的要求甚至可以说是无理。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患者。
张凡需要降压,难道麻醉医生就摔帽子不干了?不,这个时候的麻醉医生,薅着头上的三根毛,绞尽脑汁的想着药物的配比。
胃癌手术,说起来简单的很,先把胃体周边的所有静脉动脉都给结扎断流了,然后按照癌的面积和深度,把胃给切了然后和肠道再连起来,接着围绕胃体清扫附近的淋巴结。
就这么简单,三两句话就说清楚的事情,但,做起来,是相当的难。
胃在消化道中也算一个承上启下的器官。上连着食道下连着肠道。而且胃的上下两头都有开关阀门。
所以,就算你倒立着吃饭,饭粒也不会返流出来,当然了,肠道内的内容物也不会从口腔中喷出,这就是胃的守关功能。
而且,人各有异,其实胃的样子也是不同的,胖子,特别是哪种一看就觉得肥呼呼的胖墩,这种人的胃大约像个大弯月,如果吃饱以后差不多能像个椭圆形的球体。
而瘦子,竹竿一样身材的瘦子,这种人的胃,就如残月,消瘦而弯长。
胃不一样,胃附近的血管也不同。
胃通俗的说其实就是一个肌肉疙瘩,这个玩意平日里要非常努力的工作,所以消耗也大。
消耗大,周边供应能量的血管也多。而且这种耐力型的肌肉和爆发性的组织不同。
耐力型的肌肉,四周的血管,动脉静脉集成如同蜘蛛网一样的集团。
而爆发性的,往往都是单一性的,靠的就是血管的开关让其充血。
所以长久喝酒抽烟,会让微细血管僵硬,血管一僵硬,挂靠在血管上的开关就不好使了,这就是为什么抽烟喝酒能让男人不举的原因。
而胃部因为大血管多,变异的血管更多,所以,胃部的手术不好做。
电教室中,大家静静的看着换过位置的两人。
手术,不要说不同学派的医生做出来的效果不同,就算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两个徒弟,手术做出来的效果都千差万别。
最简单的,每年寒暑假后前后,小魔王们哭唧唧的扣着一次性的纸杯子,迈着螃蟹步在医院中经常能见到。
还有每年复原季后,毛头小伙子们在部队见识了世面后,来医院寻找二次发育。
就这一个包皮手术,都让各大科室抢破了头,儿外科、泌尿科、普外科,都能做,甚至妇产科的男医生都给你忙里偷闲的搞一锤子。
不为其他,因为这个手术费用直接是科室的小金库,所以抢着做的科室特别多,领导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种纯手工的活,只要不过分……
但,这个手术也是非常容易感染的手术,手法好的医生,损伤小,做完以后创面可以说是粉嫩粉嫩,白里透着红,非常可爱,所以,感染几率就少。
手法差的医生,拿着电刀如同给人上刑法一样,滋烈烈的把人家的小(a)ji(a)ji烫的如同像是电池里面的碳棒一样,面目可憎。
它能不感染吗!
这是小手术,不同的医生都做的千差万别,何况是大型的癌症手术。
有些医院,胃癌手术做完,病人能活的久点,有的医院,做完手术,患者回家没多久,就……
胃癌的难点有两处,第一,残胃和肠道的再造。第二,胃体周围的淋巴清扫。这两个拦路虎,有些时候,直接就是一个医生一辈子的门槛。
先不谈做的好不好,能不能做下来都是个问题。
……
张凡换了师父的位置后,手术速度也提高了不少,毕竟年纪在这里放着。而且,张凡心中没有对单老复杂的情感因素在里面,他能更好的去抉择。
说实话,华国人对于丸子国的感官非常复杂,但,在医疗上,特别是消化道的治疗上,不是对手,甚至连对手都称不上。
胃癌术后的五年存活率,华国大概率的约为30%,欧美略高,但高的不多,可丸子国,在60年代的时候就已经是30%了,现在早已经超过70%。
丸子国在狮螺壳里做道场的本事,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他们的胃癌诊断,全世界几乎都在10%的时候,而他们已经早早就到了40%的诊断率。
卢老师从裘祖,学的是彻底的西方传统的手法,但来青鸟后和丸子国的医疗界接触的也特别多。
虽然现在年纪老了,手法跟不上想法了,但眼光还是在的。
“我觉得大网膜上的东西非常危险,全切还是?”
卢老让了主刀的位置,可心里还是不能彻底的放心。
“全切!我们赌不起,单老头也没第二次的手术机会了。”
其实,当打开腹腔冒出臭气的时候,张凡就在心里已经决定好了手术方式。
“全切的损伤可是不小啊,他的身体基础……”卢老有点犹豫的说道。
这就是术者和患者一旦有了关系,牵扯的问题太多太多了,毕竟人生一世,七情六欲不是谁都能割舍的。
张凡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带着手套的双手,血淋淋的、轻轻的从单老头的腹腔中拿了出来,然后抬头,看着卢老:“师父,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残缺的存活总比出院就扩散的好。”
在手术台上,说实话,张凡独,且更霸,也就是卢老了,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张凡早已经不乐意了。
卢老看着张凡坚定的眼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全切,开始吧。”
说着话,张凡低头开始了。
“纱布!”张凡要过纱布,一手纱布,一手二指禅,直入胃底。
对于手术视野的清晰度,张凡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地步。
有些医生,手术做的好不好不知道,可看他的手术视野,几乎都看不成,四处溢血,血流成河。
而张凡则不同,出血不管大小,都会提前考虑到,就算遇上变异血管,也会有对应的手术措施。
强大的系统训练,让张凡的大脑,如同一个切片机一样,把人体的器官切成了无数遍,反反复复的让张凡去学习。
所以,张凡的术野非常的干净,就如同是在一个人体模型上做手术一样,见不到一丝的溢血,就是这么牛!
“干净,手底下没点多余的动作!思路也非常的清晰,是个好苗子。”
电教室里,中庸的大普外主任仔细的看着张凡的操作过程,嘴里轻轻的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
“我觉得不能说他是个苗子,他已经成一颗大树了,手法自成一体。
陈主任,你发现了没有,张医生从来不会做回头的操作,这就说明他对他的每一步手术操作,都非常的有信心。”
30x的普外主任听到中庸陈主任的话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你说的对,而且我也发现了一个事情,他的手法不太类似卢老的,你觉得呢?”
“嗯,我也有种这种感觉。卢老师从裘祖,应该是走精细化。
但是,张医生的手法,总给我一种大开大合中带着无限精准的感觉。
有点博采众家之长的意思,他的手法可以说不似卢老而类吴老!”
说完,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一样的望着身边的30x的普外主任。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见了鬼,日了狗的感觉。
他们这个级别的医生,不说其他,就手底下带过不知道多少天才,走过不知道多少学生。
可始终没有一个如张凡这种的学生,就张凡这个年纪,大多数都还在上硕士,更优秀的还在读博士,也就是大多数还没跳出学生学徒这个范畴。
可张凡,他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早就上了硕士,跳出博士,已经有了自我气质独立一行的架势。
两人惊讶还没结束,紧接着,张凡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惊讶。
因为手术到了第一个常规的难点,胃肠的再造。
胃癌,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要怎么做呢。
其实,就是把胃切掉,然后直接让食道或者残胃连上肠道,让食物能从嘴里顺利的进入肠道消化,然后排出,就是这么个意思。
所有的一切,一旦涉及再造,重来,都不是很简单。
而胃部的再造就难了许多。
食管就是个肉通道,然后肠道也是个肉通道,他们之间的粗细管径几乎是一样的。
而胃,则如挂在两个肉通道上的一个圆球。
可以这样说,从嘴里吃进的东西,如果能从胃里面出来,它就能从肛(a)门处排出来,比如说猴子吃坚果,就先要塞进肛(a)门试一试,只要不疼,它就塞进嘴里,一旦有点疼,它绝对不吃。
为什么呢?好多好多的粗心的家长看孩子,一个不小心,孩子吞下去了一个异物,比如说玻璃球、小铁球、甚至其他的异物。
这个时候,孩子家长着急了,带着孩子去医院,医生会让孩子喝下如同石灰水一样的稀糊糊,一会透视一下,一会透视一下。
这个时候,不是医生在折腾家长,如果这个铁球,或者异物能过了胃部和肠道的连接处,那么没什么大事,去盯着马桶就行了,家长绝对能听到叮当一声。
如果,过不去胃部的这个关口,那么,这就是个大事了。别小看了这个事情,一旦异物卡在这里,接下来只能劈开肚子拿出来,所以特别是家里有孩子的,一定要小心。
而胃癌的切除,首先顾名思义要把胃给切了,然后把肠子连在食管上。
这就是难点,水平差的医生,做完这个再造,患者是真的遭大罪了。
吃的稍微多一点,或者稍微有点不舒服,然后,就开始呕吐!
如果遇上哪种特殊的梗塞患者,等消化道的压力冲破这个梗塞的时候。
我的乖乖,哪个吐的状态,非常的可怕。
直接就如一个喷射枪一样,都不是噗嗤、噗嗤的,直接是嘭!嘭!的吐。
胆汁、食物残渣、肠道内容物,直接从口腔中冒出来,绿紫发黑的胆汁,发绿发白的食物残渣,再加上肠道的……
真的,这种手术再造相当的有讲究。
张凡一手纱布垫在手中,然后抓着大网膜,一点一点的结扎血管。
大网膜,其实就是脂肪粒串起来的珍珠门帘,黄色的脂肪颗粒覆盖在胃部上,非常的滑手。
很多人爱吃肥肉,还爱吃所谓的猪板油和猪脖子肉,肠道上的板油和脖子肉,其实要少吃,因为这个板油其实就是大网膜。
这里面不光有脂肪,还有非常非常多的淋巴!腺体,如果一旦有点疾病,这里或许就是病灶,所以……
张凡的眼睛就如同一个透视仪一样,每一个大的血管,每一个变异的血管,都被他早早的做了处理。
丰富的血管网就没见过点血液流出。电刀走过,点点青烟,大网膜一点点的被张凡分离了下来。
“巧妙~!”
卢老这个时候心态也调整好了许多,看着张凡非常娴熟精准的把大网膜分离出来后,老头心里忍不住的赞了一句。
行家看门道,张凡的这一手分离太巧了,就像是幼儿撕纸一样,咔嚓咔嚓的,能给人一种清脆的感觉。
卢老原本还想提点一下张凡,结果他没想到,张凡的手法太巧了,比他见过的丸子国水稻大学的教授都巧。
分开网膜,张凡头都不抬,“刀,m剪!”
分开网膜,结扎胃部周围的血管后,张凡拿着利器对着胃部下手了。
“嘶!”电教室中一片片的冷气声,因为他们看到了张凡的操作。
“老陈,你说他的这个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胃都没打开,他就做这么大的切除?是不是有点太鲁莽了?”
中庸的主任轻声的问着身边的30x的主任。
“应该不是,按照他的这个手法和水平,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的,可他怎么能就确定胃部的癌体就有这么大的范围呢?”
30x的主任也很纳闷。
张凡没有犹豫,直接下了刀,系统,张凡的系统最大的优点是能让他无限制的去锻炼磨练他的技术,而且还能归类人类几百年来的各种有记载的手术种类。
所以,张凡就如同是一个有了百年经验的老医生一样,对于这种手术的预估,张凡可以说,他拥有太多太多的经验可参考了。
一刀下来,就如同切猪肚子一样,单老头的胃被张凡整齐划一的切开了。
如同剖腹产拿孩子一样,张凡双手把单老头的胃从腹腔中捧了出来。
卢老第一时间,撑开了拿出来的胃,如同打开一个口袋一样,无影灯直射进了胃中。
只见残胃中,张凡的刀缘完整的把胃癌给切除了下来。
“准!太精准了,天啊,他是怎么判断的?就算卢老头他亲自切,都不可能如此的精准!”
电教室中,一些有资格称呼卢老为卢老头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医疗分内外,医生在当初选择后半辈子道路的时候,其实大多数不怎么愿意干内科。
几乎经过五六年甚至更久的医学教育后,每个学生心里都装着一个向往外科的心。
就是因为外科的治疗方式更接近现代人的心里需求:立竿见影。
手术行不行,能不能做,活不活,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验证,而内科则不同。
翻开内科书,几乎找不到没有后遗症的疾病,就算大叶性肺炎也需要时间去愈合。
所以,内科医生在用药上非常的讲究,量大、量小必须经过一个科学的权衡,药物这玩意不是牛肉面,你一顿吃两碗,然后一天不吃饭。
它会中毒的!还有,一些私人社区私人诊所,每年冬季的时候,大发感冒财。
而且,社区周围的老头老太太还非常的认可对方的医术,一说就是:我们院子里xx医生太厉害,三瓶药水一输,我就好了!
感冒是用药治好的吗?感冒药物也就是个缓解症状罢了,比如让鼻塞、发烧、咳嗽减轻而已。就算不用药,一般的感冒一周也就自己好了。
如果遇上真的让感冒两天痊愈的,以后千万别去他哪里看病了。
不为其他,因为他绝对给你的药物里面用了激素!一瓶抗生素然后悄悄的入壶一安剖三毛钱的地塞米松之类的激素,谁都不知道,但疗效就是好。
可地塞米松其他的不说了,这玩意的副作用得多大,而且这个是在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当年**的时候,南北两派的内科大佬就这个激素到底用不用,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可有些黑心的医生呢,一个小感冒,为了快进快出,为了赚更多的钱,直接入壶激素。
一旦有激素反复使用史,那么以后运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遇上无药可用的地步。
赚这个黑心钱,真的,你不如干点其他的事情去,太坏良心了。
所以,外科相对的能立竿见影,也能非常快的让一个医生成名或者一败涂地。
当单老头的胃部被切下来后,电教室内,坐在前排的大佬们如同炸了锅一样。
太精准,精准到让他们想都想不到的地步,一个两个,仔细的看着显示屏中的张凡,这个时候,他们真正的把张凡放到了一个主刀医生位置上,而不是看着卢老的面子。
前排的大佬们炸了锅,而后排一些年轻医生则在呆萌中。
“怎么了?怎么了?前面的大佬们怎么了。手术没出什么问题啊!挺干净啊,我师父要是让我上手的话,估计我也能做下来……”
其实,年轻医生也就心里想一想,说都不敢说出来,开玩笑,胆子再大,真给一台胃大切的手术,吓都吓死了。
……
张凡切下胃部以后,对卢老说道:“师父,你取活检吧!”
“好!你继续,这点小事你不用操心了。”卢老看着张凡切下来的残胃。
嘴里没说,可眼睛中冒着的全是震撼,精准也就算了,张凡他还是盲切,盲切也就算,他连一点犹豫都没表现出来。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张凡心里有数,他对这种操作胸有成竹的很。
卢老一边取活检,一边看着对面的这个小弟子,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专注的神情。
老头心里竟然出现了一股喜滋滋的感觉,“真是运气好啊,老了老了,老天从半空中给我扔下来个天才。
天赋、人品,没有一个让人能跳刺的。就是这个兔崽子有点固执,有自己的注意!”
老头取完活检后,换了手套,继续过来给张凡当助手。
在切胃部之前,虽然无影灯上有摄像头,但是,电教室中的人看不太清张凡的操作。
因为这台手术好多都是在胃部下方操作的,胃部的遮挡,然后术者手的遮挡,再加上操作者的脑袋,能看到的真的不多。
可当胃切除后,这个时候才真正的能让电教室中的人们看清术者的操作。
食管挂线,分离肠道,然后把原本在下方的肠道拉长,延续在残胃上。
轻柔中带着游刃有余,张凡手中肠道,冒着热气的肠道,就如卖了多年卤肉的胖老板一样,娴熟到不能再娴熟的放到了电子秤上,你要一斤他绝对不超过一斤二两。
缝合,再造,张凡的再造手术做的格外的明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而且,张凡的固定手法非常的经典。
从以后患者伤口的萎缩,到后期肠道的扩张,张凡都考虑了进去。
一个固定,就让包括卢老在内的专家们哑口无言。能说什么?
夸奖?当看到张凡如此手段的时候,电教室中的专家们,连夸奖都说不出口了。因为他们觉得就算他们上手,手术也就不过如此了。
再造结束后,张凡立刻开始了淋巴清扫。癌症手术的第二个难点到来了。
很多的癌症手术前几部都做的非常的好,医生能切的非常干净,但到了这一步。
说实话,国手和高手的区别就来了。
淋巴,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样的,说实话,医学生在初期的学习当中,对于这一块其实大多数都是模糊的。
因为教科书上,说起淋巴来太笼统了。这也说明,人类对于淋巴的研究还没有非常透彻。
淋巴结的型状,正常的淋巴结大约就如米黄色的芝麻一般大小。
这个玩意粗略的说,其实就是一个静脉的助手,它里面流动的都是一些类似血液成分和一些特殊的激素因子。
每一段的淋巴就如同缺血的静脉一样,软趴趴的趴在静脉和动脉附近走形着,到一定距离后这玩意就有个集中点,就是所谓的淋巴结。
每当人体有疾病的时候,这里就会肿大,因为它还有一个参与免疫的功能,特别是小孩子,一场感冒下来,耳朵后面就出了一个小疙瘩。这是淋巴结变大分泌出免疫因子了。
而且,这个玩意的位置,就算教科书上,也只能说一个大约的位置,因为它的集结的地方,很是分散的。
所以,很多时候,手术,特别是癌症手术一旦清扫不干净,那么可以说,这台手术是失败的。
为什么不能仔细的完整的清扫干净呢?
第一位置不固定,第二,这个玩意太多,就如同芝麻饼上的芝麻一样。第三,它集结的位置一般都是非常危险的地方,所以,医生上手清扫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的。
而且,癌症手术非常的耗时,要在短时间完整的清扫淋巴,特别难。
当张凡开始清扫淋巴的时候,电教室中的专家们一个个坐直了身体。
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收官马上要开始了。
“刮匙!”
张凡直接伸手和护士要刮匙。
“呃!”这次,没人敢把质疑的话说出来了。一次说出来,还能说不了解,两次说出来,nd难道我们没牌面吗。
虽然专家们觉得诧异,但没一个人说出来,他们已经把张凡摆在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层面了。
面子的锅啊!
“张凡,你不分离一下吗?”
卢老问出来了。
“用不着!而且耗时太久了,单老头估计已经也快熬不住了。”
张凡轻轻的说了一句后,再不多言!
啪!刮匙稳稳的放在了张凡的手中,带着血的手套稳稳的抓住刮匙。
“呃!”当看到张凡动作的时候,卢老眼睛皮都被吓的跳动了起来,心直接就缩成了一个毛线团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