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 医路坦途 > 全文阅读
医路坦途txt下载

    会诊,在医院中其实也分好多种,比如需要医生在最短时间内快速到达的一种,加急的会诊。

    当遇上这种情况,那么代表的就是被邀请的医生,必须第一时间要到达邀请的科室,就算手中有病号也要做出相应的处理。

    医院这种情况很多,特别是心内科,时时刻刻都要有一个医生空出时间来预备突发的情况。

    说实话,内科当中,心内的急诊最多,且最凶险,往往就是分秒之间定生死。

    心脏的复杂不同于大脑的复杂,心脏的复杂在于多变,而大脑的复杂在于未知。

    大脑某一处出血或者出现梗塞,到底是需要手术,还是需要保守,往往还是有一定的选择余地,而心脏则不同,一旦出现问题,首先要处理相应的症状后,才能考虑其他。

    心脏的多变,就是因为,这个玩意是两套系统参合在一起运动的。

    一套电生理,一套流体机械生理。说实话,想要当一个很厉害的心内科医生,首先物理学要过关。

    什么流体粘度、电信号、湍流,有太多太多物理学上的难题挂靠在心脏上来难为医生。

    张凡一看徐丽丽发沁的脸色,他都不用上手去查体,就能明确,徐丽丽心脏出问题了,至于到底是心脏那一块出问题了。

    如果能给张凡时间长一点,或许他能靠着解剖、生理、病理等相关的知识推敲出来,但分秒之间,让他确定诊断,他知道,自己还没哪个本事。

    医学这个玩意,非常的奇葩,看似全是研究的人体的器官,基础性的生理,不管搞哪个学科的医生,都要掌握。

    稍微升级一下,一个科室和一个科室直接就如同垮了学科的两个不同领域的学科一样。

    如果医生想再往上走一走,这些如同跨学科的知识,又要绑在一起要攻克,所以,想成为一个权威的医生,必须要勤勤恳恳努力几十年或许才能有点希望。

    心脏的疾病,它不会给你时间让你推敲,必须做到如同吃饺子一样,一口下去,不用思考,靠着味蕾就要说出什么疾病,在说出来的时候,还要同时给与相关处理,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

    所以,张凡让护士打给心内科的电话是加急电话,而且特别嘱咐一句,最好是让科室主任来,因为,年轻人一般不会有心脏症状,但,一旦有了,那么更凶险。

    任丽,不仅是心内科的主任,现在还兼任着医院纪高官一职,她是当年从鸟市大医院被欧阳挖来的,目前在茶素地区,就心内科来说,估计任丽已是第一人了。

    她和张凡一样,都是欧阳另眼相待的人。欧阳把外科交给了张凡,内科则是任丽。

    接到加急的急诊电话,任丽带着那朵飞奔在医院的路上。

    男医生着急上火加速跑的时候,如同电影里的黄飞鸿一样,撩起褂子大步跑,因为白大褂太长,影响了腿部的跨越。

    而女医生穿着白大褂加速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倒也不会撩起褂角,反而是一个手按在腰部,一个手往往会捂着嘴,很是奇特的一个动作。难道风大要捂嘴?

    不过这倒是也不影响她们的跑步速度,小白鞋唰唰唰的,碎步急速,还是很快的,三分钟内不到,就是事故!

    所以,在医院内看到捂着嘴的女医生奔跑的时候,一定要避让一下。就算没有风的时候,也不好好奇,拉着她问为什么要捂嘴。

    任丽带着那朵两分钟就跑到了急诊中心,人还没到患者面前,张凡就开始大声的朝着远处的两人汇报患者的初步情况。

    “快,心电图出来了没有了。那朵听诊器听诊!”人还没到,听到张凡的汇报后,任丽已经开始做出相应的处理了。

    “心电图出来!”当任丽刚说完话,急诊中心的医生已经扯着纸张拿给了任丽。

    抢救是如此,谁主导,谁配合,大家心里非常清楚,都不用临时分派。

    “近似晕厥一次,晕厥一次,心电图明显的出现了快速心率,那朵心律怎么样。”

    医学上,一个词的一个字,往往代表的含义和后果都是不同的,比如心率,通俗的说,就是心跳的速度,而心律,则是心跳的规律不。

    晕厥,不要说普通人了,就是一些外科医生都不是非常清楚这个词语的定义。

    当患者突发意识丧失则为晕厥,而头昏眼花则是近似晕厥,定义是这么定义的,但要真正的在临床上快速鉴别,说实话,很难。

    而这个晕厥和近似晕厥又代表着不同的疾病,一环套一环,心内的疾病就是如此。

    一环错了,治疗方式就错了,这个治疗是必须在几分钟内要起效的,如果选择错误,意味着就是失败。

    “律不齐,过速!”那朵趴在患者边上,没有几秒就已经给出了听诊结果,姑娘基础知识还是相当扎实的。

    说着话,任丽如同一个母豹子一样,刷的一下,就扑到了徐丽丽的身边。

    双手放在患者颈部,然后说道,“张院,快,准备好电复律。”

    “好!”

    这么说,不从事医疗的根本就不明白,用通俗的话来说一说。

    徐丽丽被怒火攻了心,然后激素分泌导致心脏的电生理出现了问题,如同电波一样,以前是滴答、滴答如同老年前列腺患者一样,很有规律的。

    可激素一多,刺激到了大脑,大脑喝多了激素,然后着急上火发出了乱命,心脏的电波就成了急急如律令,biu!Biu!Biu!

    信号乱了,心脏的肌肉也开始乱了,原本是有规律的收缩,就是因为信号出了问题,收不像收,缩不像缩。

    心脏是什么,心脏就是个泵,收缩乱了,那么泵出去的血液就出了问题。

    原本顺畅的血液,如同小儿吐口水一样,一下一下,很是顺畅。

    而这种很不规则的收缩,就会导致血管的血液出现无数个漩涡,这就是湍流。

    当湍流出现,血液就流不出去了,全聚在一起玩转圈圈了,如果把血管放大,这时候的血液就如同人脑袋上的旋一样,无数个旋,一个接着一个的玩。

    血液开始玩转圈圈,那么机体就开始出现缺血,然后大脑更着急了,原本只是吃了一点过量的激素,结果现在不光是激素,还有缺氧,缺血,缺能量。

    大脑这个时候,就如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一样,张口就是胡话。

    原本就很乱的命令,这个时候更加的乱了。

    而血管中,转圈圈的血压会把原来附着在血管壁上的血栓搞脱落,紧接而来的就是更严重的后果。

    而且,如果这个乱了的命令,不能在短时间内纠正,心脏的肌肉,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干着干着,这帮肌肉男就罢工,这就是所谓的心脏骤停,老子不干了!

    心脏骤停后,紧接着就是心衰、肾衰、电解质紊乱,多器官出现衰竭,就如同大溃败一样,人也就挂了。

    任丽双手放在患者的颈部,这是在做一个颈动脉窦按摩。

    很多人或许有这样的体会,有些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出现忽然的心慌,感觉心跳的特别厉害,如同要跳出来一样。

    这就是心悸,不管年老年轻,很多人都会有,心悸,短时间的心脏自我可以调整,当出现长时间的心悸,就会出问题,就会出现心律不齐。

    所以,一般遇上这种情况,普通人可以咳嗽,如同尴尬的咳嗽一样,或者深呼吸然后闭气,再突然吐出,或者按摩眼球,这些动作都可以纠正心悸,但,如同原本就有心脏基础疾病,那么,别想了,赶紧送医院。

    任丽一边按摩,一边下着口头医嘱:“360J的单项波电击准备,肾上腺素1mg静推,备好胺碘酮、准备好利多卡因!”

    任丽下医嘱,那朵安装着监护仪,瞬间的徐丽丽满胸膛挂满了线路,张凡已经准备好了电击。

    医院外,徐丽丽的男友和王小虎的爸爸,两个人鼻青脸肿的虎视眈眈,可当听到医院内部医生护士们紧张而急促的声音,两人也顾不上了。

    徐丽丽的男友当看到医生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心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出大问题了。

    “医生,医生!”焦急的声音呼喊着,急诊中心的一个医生出来了,拿着如同书一样的病情告知书出来了。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男友!”

    “最好联系她的直系亲属,现在你先签个字,患者已经报病危了,情况很严重,有抢救失败的可能。”

    “啊!”这个声音不是徐丽丽的男友发出的,而是王小虎的爸爸喊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他家的小子惹出了如此严重的灾祸来。

    “完了!完了!”虽然是拆迁户,但还是普通人,他的脑海里面,想的不是他儿子是不是已经过了14岁,而是想着千万千万要救活啊!

    徐丽丽的男友一听,心里如同刀子搅拌一样,抖抖索索的拿出了电话,他要通知徐丽丽的父母。

    打完电话,小伙子失魂落魄的望着抢救室的徐丽丽,结果一转头,他看到了王小虎的家长。

    瞬间的,原本落魄的样子变的如同眼中冒了火一样。他也不打了,也不闹了,直接拿出了电话,“我要报警,XX村的王小虎和他的父亲打死了学校的老师!”

    “没有啊,没有打死啊,没有啊,没有啊!”王小虎的爸爸,直接哭了,双手摆着,祈求着。

    徐丽丽的男友,带着一种报复性的眼光,死死的盯着……

    心律失常的抢救是有实效性的,就如同破了口的水坝一样,如果在初期不能拦截,那么带来的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电击、药物,当五个循环还未能就诊的时候,就可以代表抢救失败了,而这个个时间就是所谓的黄金六分钟。

    医生护士,越来越多的参与了进来。任丽几乎是口不带停的下着口头医嘱。

    “请麻醉科,必要的时候准备插管!”这是准备要上呼吸机了。

    “好!”

    夕阳西下,徐丽丽惨白的脸庞上被余晖照射出了一种淡淡的光圈。



    “主任,患者心率越来越快,颈动脉窦的按摩效果不好!”

    那朵一边听着心脏,一边盯着心电监护,还要快速结合自己的听着把结果告知给任丽。

    静脉窦,如果平日中出现心悸,按摩这里效果是最好的,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如果能找到,估计各个都能如电影中一样,一掌砍在脖子上,把人打晕。

    “电击!”任丽下令了。

    张凡在小护士的协助下,调好了电源,准备电击。心血管发展到现在,走出了两条路。

    一条就是介入,搭桥、支架,这是走的心脏脉管之路。就是为了改善心血管中血液的流通性。

    第二条则是走了电生理。也就是在电影中,大家长看到的场景,躺在床上的患者,被电击器一下一下打的直跳。

    其实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华国还有很多很多需要追赶欧美甚至丸子国的地方。

    在欧美、丸子国,这种东西非常的普遍,地铁站、商场,在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往往都会有这种仪器的存在。

    而且,这种仪器使用的培训也非常的普遍。心脏除颤的重点其实就在时间。

    什么当收缩期时,猛然拳头击打胸部,都是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堂而皇之的上了科普书。

    不是每个拳击手都是医生,也不是每个路人都是医生而且又是拳击手。

    “电击准备完毕!”张凡拿着电击器做出了口头汇报。

    为什么说拳头击打胸部是扯的,因为一般人的拳头力量绝对达不到改变心律的能量。

    电击器的能量有多大,这样说,如果电击的时候,出现一个第三者,把手和患者接触上,那么这个电击器绝对能把第三者击飞,就是这么猛烈。

    把一个正常人打飞,不是重量级的职业拳击手,一般人能做到吗,做不到的。

    “电击!”说这话,任丽让开了位置,张凡拎着电击器就上手了。

    电击器这个玩意虽然功能非常强大,但是长相不怎么高大上,就如同老式的熨斗一样,贴敷在患者的胸部,通电。

    只听只看见,嘭的一声,徐丽丽如同躺在弹簧床上一样,被人压着反弹后跳了起来,而张凡则是双臂略弯,抵抗着反向的冲击力。

    当一次点击后,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心电监护,那朵第一时间就说道:“不行!”

    这一下,包括医生在内的人的心里暗暗的发了毛。第一次的点击效果一般是最好的,如果无效,那么就要上心脏激动药物了。

    心脏激动药物的使用,说实话,风险很大,这就如同是喝酒。

    武松干了三碗老白干后过了山岗把老虎给干了,没喝酒估计他不敢,喝的再多一点,估计就是老虎把他给干了。

    这就是说武松的酒水喝到了刚刚好的地步,而心脏肌肉群就如同无数个武松一样。

    想控制药量,让它们喝到能打老虎地步,非常的难。因为这群玩意的酒量不定,忽高忽低。

    有时候,1ml下去没反应,5ml下去刚刚好,有时候,1ml下去,医生还没准备呢,这家伙们全醉了。

    而且随着血液、氧气的变化,这群肌肉男的酒量更是难以掌控,所以说,一个心内科的医生,抢救病号的时候,她的心脏其实也在嘭嘭嘭乱跳中,因为她也在赌。

    “5ml肾上腺素,静推!第二次电击准备。”任丽黑着脸,没时间考虑了,她咬着牙下了口头医嘱。

    张凡没什么特殊的感受,毕竟这个领域,张凡还在门外徘徊呢。

    而那朵则不同,姑娘吃惊的望了一眼任丽,“胆子太大了!要是换做我,我敢如此的下医嘱吗?”

    “好!”随着药物的静推,张凡开始了第二次的点击。静推是什么,就是直接拿针管把药物快速的从静脉血管中注入进去。

    这种给药方式是最快的,速度快但风险也相当的大,它不同于静点,静点就是平常大家的输液的称呼。

    其实这两种方式都不应该出现在日常中的医疗处理和治疗方式中,更不应该常规化。

    静点,在教科书上明确的指出,当患者无法常规用药的时候,应用静点或静推给与患者抢救使用!

    所以,有些时候很奇葩,该让大家普及的,大家都是从影视中才能了解,该避讳的,却几乎是上到九十老太,下到六岁小孩都知道。

    当没男医生的时候,电击器女医生也会上手,如果有男医生则是男医生上手。

    说实话,这个玩意,当你看着女医生吃力的,咬着牙皱着眉头使出全身力气,用一种痛苦面容来使用这个玩意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想让你家姑娘来学医。

    嘭!徐丽丽整个一个人都在跳动。而且这种跳动就如僵尸一般,徐丽丽紧闭着双眼,牙关紧要,全身直上直下。

    “有效!电击有效!患者复律了。”那朵迅速的把结果报告给了任丽和张凡。

    如果这次还无法让心脏出现复律,那么紧接着带来的就是心脏出现骤停,然后,医生们就不得不插管了。

    “好!”任丽忍不住大声的呼喊了一句,原本都准备要插管了。

    张凡也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两个胳膊已经有点酸楚了。

    那朵在青鸟的时候,选择的方向是偏向脉管方向的,所以这种急救很少参与。

    因为在大医院,都有一种叫做心梗心衰急救通道的科室,这种抢救分秒必争,有专门的科室,所以那朵很少参与这种算是考量胆量和经验的抢救。

    当患者心律复律后,任丽一声兴奋的呼叫,那医生如同喝了一杯纯酿一样,脸蛋都开始发红了。

    这就是医生的成就感,当患者牙关紧闭,心脏马上面临停跳,死神已经站在患者身边的时候。

    医生,靠着多年的学识,靠着胆量,靠着赌性,把患者从死神身边拉走,说实话,非常的爽!

    “注意观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张院患者转入icu吧?”任丽再一次的检查过后,对着张凡说了一句。

    这就是任丽会做人的一点,因为张凡是第一个接手的领导,虽然不是心内的医生,但人家还是很尊重的问了一句。

    “行,您是心内的专家,就按您说的办。小王,赶紧叫家属签字,交押金。”

    张凡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然后打电话给了邵华。

    ……

    当听到徐丽丽已经报病危的时候,不说徐丽丽的男友如何,王小虎的家长眼睛都吓蓝了。

    人命啊,有点小钱的他还扛不住这个。所以,当医生走出急诊大厅,说出患者目前暂时脱离了危险的时候,王小虎的家长差点忍不住的流出庆幸的泪水。

    医生说出要交钱的时候,王小虎的家长跑的比兔子还快,他第一时间去了缴费窗口。

    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丽丽这次算是真正的差点被恶心死,本就是有点洁癖的姑娘,估计以后都把白色一类的食物给戒了。

    徐丽丽被推入了icu,随着心脏的复律,姑娘发沁的脸庞也有了血色,人也清醒了过来,不过还是非常的虚弱。

    她的父母也来了,邵华被张凡电话也喊来了,邵华没想到她的同学如此的严重。

    徐丽丽的一家都是教育战线的工作者,特别是她的父亲,还是教育局教育专干,好像管理的是评定老师职称的专员。

    她老子来到医院后,一听说自己女儿差点没了命,不光报了病危,还上了电击。

    然后,再看看病房内虚弱的女儿,心里难受的无法言表。虽然,市医院抢救了自己的女儿,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老陈啊,听说鸟市的一个心脏专家来茶素中医院下乡了。”

    看完自家的姑娘,他就把电话打给了他的一个朋友。

    “嗯,鸟市三甲医院的心内主任医生,水平高的很。怎么了,你身体……”对方也是一个大医院大医生的簇拥,而且对医疗系统还算熟悉。

    “哎,不是我,是我闺女……

    你能不能牵个线,让他过来给我姑娘看看?”

    “看看到时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主任比较傲气,一般人很难请的动的。”

    对方这么一说,徐丽丽的父亲就懂了,“红包是有的,包多少合适,老弟啊一定要帮个忙啊。”

    “什么红包不红包的,是会诊费,算了,我给你联系吧,我大舅子的职称……”

    中医院心内科发展的不好,而市医院的心内科则是在茶素地区执牛耳。

    中医院的院长眼热之极,不说收入,光给领导看病,就得到不少的嘉奖。

    所以他专门请了鸟市三甲医院的一个主任来帮着中医院发展心内科。

    其实,下级医院公对公邀请上级医院的医生,说实话请不来顶级的医生。

    说点大实话,比如一个科室主任,绝对不会放着自己科室不管,去下面的医院长期坐诊。

    而且科室里面技术数一数二的医生,也不会被派出来,所以公对公下来的医生,一般情况下,都是二流或者三流医生。

    顶级的医生,其实也是一个相当稀缺的资源,走穴飞刀,说实话是违法的,但真的,如果把这条路也给封了,伤到的还是普通人。

    这位来下乡的主任医生,在鸟市技术也一般,所以在科室也不怎么如意,可来了茶素后,乖乖,立马不一样了。

    人人把他捧着,所以他也有点乐不思蜀了。

    “什么,要去市医院会诊,哎呦,这边病号还是挺多的,抽不开身啊。”

    “哦,有会诊费啊。哪我就抽个时间去吧。”

    他又不管病号,哪里没时间,一听有会诊费,还是两千,他立马嗖嗖的答应了。

    市医院icu,这位下乡的王主任,原本着要来露露脸,心里都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把市医院的医生镇住。

    “我怎么说,也是上级医院的医生不是!我是专家!”

    这就是他的想法,一边摸着口袋里的两千元,一边来到了市医院。



    王医生,一路走,一路想。他在想笑话,真的是在想笑话。

    原本他觉得他应该用高傲的姿态进入市医院,但是摸了摸会诊费,觉得不应该和钱过不去。

    所以,他想一进入市医院,给大家说个好笑的笑话,然后和众下级医院的医生拉近关系,然后钱途会无量的。

    徐丽丽的爸爸有点权力,所以联系了外院的专家,这边又找到了市医院的后勤主任牵线搭桥。

    有些时候,这种走关系,真的让人无奈,如同蜘蛛网一样,被这种善于勾兑的人把世界弄的非常复杂。

    后勤主任带着王医生进入了icu。王医生的脸上瞬间的带着一丝的严肃,因为还没介绍,他想着等后勤主任介绍过后,他再展现出他幽默、风趣、知识渊博的一面。

    结果等到了icu,他严肃不起来了,而后勤主任更是当不成中间人了。

    后勤主任一进icu,眼睛就绿了,不光任丽在,张凡也在,两位医院领导都在,他后悔的哟,他太了解这帮搞技术的了。

    可以说他们态度不好,也能说他们长相不行,但一定不能否认他们的技术,现在自己在领导面前当内鬼,以后还怎么混啊,所以,一进icu,后勤主任瞬间开始装傻。

    而这位鸟市的王医生为什么不好了,因为他看到了任丽。

    当年任丽在鸟市的时候,他们是一个科室的同事。当时的任丽在技术方面,已经算是科室一霸了,不然主任也不会容不下她。

    而这位王主任医师,要是比技术,任丽让他三个身位,他也不是对手,所以,当年的他,在技术上不是对手,就充当主任的先锋大将,天天给任丽找事,挤兑任丽。

    所以当看到任丽的时候,原本脑子里想着各种表现的他,宕机了!

    的的确确宕机了,傻了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任丽在。

    然后当他耳边响起了后勤主任的声音,他更是不好了。

    “任书记,张院,我听说icu的窗户有一个密封性不好,我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在大会诊呢,哪我下午再来!”

    然后之见后勤主任如同一道金光一样,他走了!

    走不走的,王主任医师无所谓,可任书记这三个词,让他不好受了。

    就算是下级医院,可也是一个三甲,在三甲医院当书记,妥妥的算是诸侯一方了。

    在他的想法里,这种地区级别的医院领导,也就比省会三甲的医院领导差一点,但绝对比科室主任强。

    到现在为止,科室主任对于他来说,如同九天之上的星宿一般遥不可及合论院领导呢。

    可当年被自己挤兑走的人,现在都成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医院领导了,心里哪个酸哟,真的相当的不好受。

    任丽一看是当年自己的同事,她转身对张凡和那朵低声交代了几句后,头都不回的离开了icu,直接无视。

    任丽的性格还很好的,有涵养,大度,所以她当年被这帮人挤兑欺负,这些人不说工作不说技术,就拿任丽的私人生活来穿小话。

    说实话,也就是任丽了,要是欧阳,估计也不会被人如此欺负,就算欺负了今天异地而见,按欧阳的脾气,估计能把这家伙赶出大门去。

    可任丽不是,她不屑与之说话。

    ……

    任丽走了,王主任医师也轻松了不少。当看到任丽的时候,他想扭头就走,可始终舍不得口袋里面的银子。

    “您就是鸟市的王主任吧。”徐丽丽的父亲上前打招呼了,他很纳闷,“市医院的这个后勤主任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是!是!是!我就是,我是鸟市省立医院心内科的主任医师,嗯,医院聘请很多年的高年资主任医师!”

    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好似刻意是说给市医院的医生听一样。

    他的运气不好,任丽走了,可张凡在啊,所以,医生们虽然听到了他的言语,可大家都看着张凡,张凡要是打招呼,众人就会打招呼,张凡要是装着听不见,众人肯定也会视而不见的。

    当任丽看到这个家伙的时候,脸色的一下,不合适了。

    张凡就觉得不对,他也曾听欧阳八卦过任书记的往事,所以结合这个家伙的自我介绍,张凡明白了。

    张凡转心内科的时候,任丽虽然谈不上多大的支持,但算是也认可了张凡,而且后来两人在工作中配合的还是相当有默契的,战友之情已经培养出来了。

    所以,对于任丽不愿搭理的人,张凡也没准备搭理。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什么想着多认识几个上级医院的医生,以后进修啊考职称啊什么的。

    现在的张凡算是已经跳出了这个三界,他太超然了。

    “呃!”等了半天,王主任医师脸上都带了好久的笑脸,准备去和迎接他的人打招呼,可大家都是在办公室个忙个的,没人搭理。

    “李医生,我不是不相信咱医院的水平,可当父母的,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姑娘,这次你说说,我都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所以,我就请了外院的专家过来看看,多一个人,多一个注意不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徐丽丽的爸爸一看这个架势,他知道了,他以为他没把市医院这边的医生摆平,原本想着有个后勤主任做桥梁,结果桥梁半路断了。

    icu中主管徐丽丽的医生,李医生。他看了看张凡,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任,张凡面无表情,没反应,而自己主任偷偷的,躲着张凡的面,轻轻的对他扭了扭嘴。

    医生之间,特别是一个抢救科室的医生,哪是相当有默契的,主任扭扭嘴,意思非常明确,赶紧让看看病人,看看病历,快打发了。

    icu的主任老黄,脑袋都秃了好几年了,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不是明摆的吗,两个领导都不待见这位。

    但不让人家看也不行,毕竟是家属请来的,所以他也准备不打招呼,而是让手下的医生出面。

    书记,院长都不给脸,主任又装作听不见,李医生就公事公办。

    “这是病历,检查结果什么的都在里面,你自己看看,病人的探视时间十分钟以内。换鞋戴帽子戴口罩进去吧!”

    说完,李医生去忙自己的病历了,他也不傻。一般情况下,患者没出院之前,病历是不会让家属看的,不过虽然大家装着都听不见,可人家好歹也是一个主任医师。

    而且主任又扭着嘴让早点打发出去,所以,李医生就直接把病历给了对方。

    病历还没完善,就是一个初步的抢救记录,和一些急诊检查,谁主持的抢救,谁实施的抢救,都还没完善呢。

    ……

    “这是你们首府的专家?怎么看着好像你们都不太欢迎啊?”那朵小声的问张凡。

    张凡没搭理她,这个事情不好解释,那就不解释了。

    张凡没言语,那朵白了张凡一眼后,就跟了进去,她好奇,好奇这个不被市医院待见的专家水平到底如何。

    那朵进去了,张凡想了想,也就跟了进去,毕竟是他自己家的书记打过招呼的患者。而且他也要防着这位,防人之心不可无,欧阳早就把他锻炼出来了。

    “嗯,这个处理方式还是有待商讨的,不太好,不应该啊!”

    拿着病历,主任医师王医生开始沉吟,他不是思考病历,而是在做作。

    原本想着以亲和展示,结果遇上了任丽,哪亲和也就亲和不下去了,而且这里的医生对自己态度还不好。

    在鸟市医院,他过的日子不怎么样,技术一般,随着技术日新月异的跟新,他有点吃力了,技术单位技术不行,还占着位置,所以下级医生不鸟他,科室主任不放心他,他过的非常的难心,非常的谨慎。

    可来了茶素后,最近的一段日子让他出现了错觉,众人捧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水平就应该非常牛。

    常规的说,上级医生来下级医院会诊,如果医生不要求,上级医生是不会点评下级医院的处理方式,这是规矩,找毛病谁不会找。

    他原本想和市医院打好关系,结果市医院的医生给他的感觉是眼睛都长在头顶之上,有点看不起人。

    这一下,他索性准备坏个事,反正也没下一次的会诊了。

    再说了任丽也离开了,要是任丽不走,他还真的不敢大放厥词,因为他太清楚了,自己的斤两放在任丽面前,不是对手。

    他看了看那朵,看了看周边的医生,一个赛一个的年轻。然后,他开始瑟了,“打不过关张,我还打不过你刘备?”

    他没把年轻医生放眼里,所以拿起病历就开始说。

    “哪里不合适了?”那朵肾上腺素彪起的抢救,竟然被否认了。

    而且当时的情况,那朵对任丽的崇拜又进了一步,所以,当王主任医师说有问题的时候,那朵先不干了。

    “5ml的心脏激动药物,这种情况下是很危险的,直接静推还不是静点,如果出现心衰怎么办,有点胡闹啊!”

    话没错,但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应,不能死搬硬套,而且他是诚心找麻烦,也不管你前因后果。

    那朵什么个性,敢放自己老娘自己外公鸽子的人,怎么会任由王主任医师胡说呢。

    再说了,任丽的人品、职业操守、敬业态度、医学水平都深深的让那朵沉迷,所以,姑娘不干了。

    张凡还没张嘴,那朵先说话了。

    既然你掉书袋,哪我也给你引经据典,“根据美国russel提出的最新理论,和最新的,md(免疫和炎症的原理,变应性疾病和临床免疫学,)

    当患者处于低灌注不足的时刻,心脏激动药的添油战术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如果医生能凭借多年的经验极量的使用激动药物,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说完,那朵不光看了看王主任医师,还瞟了一眼张凡,意思很是明确,“别小看我,我好歹也是中庸出来的硕士。”

    瞟完了张凡,她又加了一句:“这是最新的理论,翻译版还没上市!”

    “呃!”这话就如同打头的老酒一样,直接让王主任医师上了头。

    他说的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教科书上的原理,而对方已经超越他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

    一口的英文,一口的他听不懂的数据,老王顿时更不好了。

    “你,这个,你是市医院的医生吗?你什么学历。”

    “中庸的硕士,曾短暂在美国进修过。”既然对方不要脸,那朵也不客气。

    “呃!”老王如同吃了一口苍蝇一样,咽,难受,不咽,也难受。

    原本以为走了一个任丽,剩下的都是只会哭的刘备,结果跳出来一个花木兰。

    “哦!对啊,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说。嗯,不错,不错!”老王万年的脸皮就体现在这里了。

    那朵都惊呆了,竟然有这样的人,那医生毕竟接触的社会还是比较单调!

    说完,王医生也不搭理那朵了。看了看病历,看了看药物使用。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来了,就要让患者家属觉得这两千没白花,放下病历,老王拿出听诊器准备给徐丽丽做个听诊。

    结果,当掀开衣服的一个角,他看到了电击的印子。

    老王心里一喜,“治疗方式有了更新,难道患者心脏也更新了吗。”

    板着脸的他,指着徐丽丽的胸前,对众人说道:“这不是胡闹吗!”



    人的心态很难捉摸,老王原本想着是来装逼,想着来赚钱的,血盆的大口已经张开了,牙齿磨尖了,也瞄准好了。

    结果,刚进门就发现了任丽,先是任书记三个字一个词,让他心里发涩的短了三寸钝了三分。

    然后,那朵跳起来,一个中庸的名头,又让他短了三寸。

    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让他的脑电波紊乱了。如果这不是茶素的医院,是鸟市的任何一家医院,或许他老王也就强咽了这口气。

    他还要靠着这张老脸在鸟市混呢,好歹也是个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不是。

    但,远离的鸟市,远离了他的生活圈,接二连三的打击并没让他收敛,反而让他多年的压抑,多年的不如意彻底的给爆发了。

    也不管损人利己不利己了,他就一心想找事,他这种人,要不是当年乘着工农兵投票上了大学,估计也混不到现在这个职称。

    他的思维很死板,老师说这是水,他就死心眼的认定了这是水了,至于水会不会蒸发,会不会冷冻,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而且学术不是他所擅长的,传小话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结果,头上血的他,用自己的爱好去和人家的赖以生存的饭碗干架,他不死,天理都不容了。

    徐丽丽的胸膛被他撩了起来,电击的印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徐丽丽的父亲哪个尴尬啊。

    虽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专家好像不是特别的厉害,但当老王语出惊人的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了,毕竟女儿的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要是老王讨论药物,张凡还会藏拙,一个内科科室,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药,可药物的使用相当的考究,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科室,有的医生水平好有的医生水平差。

    但,你拿人体结构来说事,不死也要死了。

    当老王如同发现什么天大的错误,语气严厉的像是要吃人的时候,张凡站了出来。

    轻轻的先把徐丽丽的衣服给盖了起来。

    “虽然房间温度不低,但患者还是有隐私权的。”说完,看了看老王,老王脸都激动的红了起来。

    “说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张凡淡定问道。

    他知道,老王要说什么。可看着老王这种不要脸的架势,他决定了,要给任丽出出气。

    “电击位置怎么放的如此之下,啊!这是违规的操作,你们难道没有培训过吗?

    要不是患者年纪比较轻,你们这种操作绝对出问题。

    这里堂堂地区三甲医院,竟然出现如此可笑,如此荒唐的失误,天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快,转院,呆不成了,这地方还能称之为医院吗?这是屠宰场啊!”

    那朵的基础知识相当的扎实,可她在青鸟偏脉管,所以对于老王的话,她虽然觉得张凡不会出现老王说的这种低级错误,不过还是略有点小紧张。

    人啊,帮理不帮亲,其实都是假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

    徐丽丽的父亲也紧张了,自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的上前握了握女儿的手,虽然他不懂医学,但他也想听听,如果医院做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不会善罢甘休。

    老王的理念里,心前区就是左侧第二肋骨下缘。他觉得张凡他们应该是为了躲避徐丽丽的乳(a)腺,才把位置下调了,所以,他算是鸡蛋中挑骨头。

    反正他也不在茶素混,想想任丽的名头,他知道,这地方他混不来钱了,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损人不利己了。

    “呵呵!您到底是不是心内的医生?”

    不等老王张嘴,张凡接着说道:“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没有发现,患者是个消瘦型的体型吗?

    你拿着听诊器,听到了什么?难道就是做个样子,滥竽充数吗?

    患者心脏偏下一肋,你发现了没有?ACD的原则是什么?

    同志哥,你在医院工作多少年了,快退休了把,不要教条,不要教条。

    我们面对的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不是橡皮人。

    人是有差异性的,当年你的老师没有说过三查四验吗。

    望触叩听,你过关了吗?心间部在不在第二肋之间,你都没看出来,还说什么其他。

    天啊,你太给省立丢人了把。省立的陈院和我关系不错,你姓谁名谁,我打电话落实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省立的医生。”

    对方不要脸,还是任丽的仇人,当年张凡出头抢救病号的时候,任丽提着心吊着胆的帮张凡。

    而且随着张凡念头的通达,这一次,他的獠牙露出来了。

    枪子一般的语言,biubiubiu的打在老王的脸上,老王的脸一会红一会青,他好歹也是个主任医生,让一个小年轻医生,像收拾孙子一样收拾。

    可,自己光顾找麻烦,查体,他没仔细查体啊。“你,你,你。”老王手指头指着张凡,如同帕金森患者一样。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你的行为,撩起患者的衣服,不管不顾。

    人家花钱是请你来会诊的,不是请你来胡说的,一个医生,第一时间不仔细的查体,反而口出胡话,你脸不臊吗?”

    “你,你,你。”老王感觉口腔干燥到了极点,舌头都开始打结,粘连了。

    “你又是谁?”粘到一起的舌头,终于跳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语,他觉得他是主任医师,对方学历再高,总不会也是个主任医师!

    “呵呵,这是我们张院长。他经常被请去鸟市做手术。”

    老黄蔫坏蔫坏!就这一句话,彻底把老王打懵了。

    “呃!”老王发红发青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茶素张凡,老常怎走的,他太清楚了,而且医院外科把张凡都吹成神了。

    他虽然是内科的,但天生爱八卦的他,多少也有耳闻,最最重要的是,张凡真的和他们院长关系不错。

    坐蜡了,真的,坐蜡了。

    老王如同被剥了衣服,光屁股挂在半空一样,死的心都有了。

    老常多少还有点技术,而他,真的要是让省立的院长惦记上,他还活不活了。

    来的时候有多少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就有多灰头土脸,他恨不得把头塞进裤裆里面。

    太TM丢人了。

    “张院,这个误会啊,误会啊,我的错,我的错,我有点着急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真的,我马上走,以后……”

    其实,他要是正正经经的查体,正正规规的看病历,就算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也没人难为他。

    可,他真的是被任书记和口袋里的钱给冲昏了头,有句话说的好,犯错就要准备好挨打,他光想着赚钱了,没想到挨打。

    所以一顿噼里啪啦下来,老王心都碎了。

    这还没完,徐丽丽的老爹一看一听,就明白了。茶素的医生厉害啊,他请来的这个是个棒槌,还是花了两千大洋请来的棒槌。

    这能干吗,不能,原本女儿出了这档子事情,心里已经怒火冲了天,现在又来了这样一个货,他一个教育专干,也不是任谁都能踩一脚。

    是,他是托了朋友请专家,可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不光要花钱,还要帮别人搞职称。

    花了多少代价,就有多大的怒气。

    人就是这样,破鼓万人捶。老王夹着脑袋,小碎步捣腾出幻影般的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好了,回去就收拾东西马上回鸟市,一刻都不能停,要老命啊,这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结果人还没出ICU的门,徐丽丽的老爹就说话了。

    “站住!你就这么走了?”徐丽丽的老爹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哪,哪!”老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头低的连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张凡就吓死他了,他哪里再敢说什么,他现在深怕张凡不放过他。

    “把钱放下再走,我请的是专家,不是请砖头来胡说。”

    老王眼泪都快出来了。

    太TM欺负人了,可看着张凡,想想张凡和自己医院院长的关系。

    老王连反抗的胆量都不敢有,双手拿着钱……

    “张院,实在抱歉,我真的是有眼无珠啊,看在我女儿如此严重的份上,您一定别往心里去。”

    老王听着家属对张凡谦卑的语气,他本想吐一口吐沫,可看了看摄像头,吐沫都快出了嘴唇,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老王出了医院,回头看着挂在门口的牌匾:茶素市人民医院,心里就一个声音“茶素TM没好人!”



    “呵呵,任书记,您是不啊知道,张院在icu中发飙了。

    鸟市的哪个什么主任,被张院吓了一个半死,临走的时候,我看他都快哭了。”

    “欧阳院长,张院……”

    哪里都不缺有心之人,特别是在领导面前,原本都是要去科室看一看的欧阳,一听这个情况,眼珠子一转,她调头不去科室了,而是回家了!

    好像说是电视台黄手帕结束后,又换成了对不起,我爱你,老太太据说都看成了泪人。

    哭成泪人的不光是欧阳,还有黄小虎的爸爸,icu的治疗费用和赔偿费用,如同割肉一样,割的他肝都颤,原本变成猪头的王小虎,再一次的肿了起来。

    ……

    因为快要结婚了,周末的时候,邵华和张凡宴请了邵华的伴娘团,虽然是伴娘团,宴请的其实并不全是伴娘,不过都是邵华或者张凡的女性朋友。

    贾苏越、王亚男、唐晶晶、路任佳和朱兵两口子,还有张凡的师姐,人还是以前的人,可大家的心态也开始慢慢变的不同了。

    席间,女士们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张凡和朱兵两人也不掺和,两人坐一起说着话,聊着天。

    “华子要结婚了,哎,我都快当三次伴娘了!”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王亚男都发出了感慨。

    其实,她还好一点,心里有太多各种不适的反而是贾苏越,姑娘的内心好纠结好纠结的。

    虽然姑娘们聊着天,可贾苏越偶尔也会瞅一眼张凡,看着被邵华收拾打扮起来的张凡,她心里特别的怪异。

    自从有了邵华,张凡早就脱离了一身运动服,一双运动鞋,给人一副土苍苍的感觉,而且随着地位的提神,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好似也有了一股子气势。

    “当初我要是……,哎!”

    随着对社会的认识加深,姑娘越来越明白,男人不能光看脸蛋,还要看脑袋,里面是不是有智慧,肩膀上是不是能撑起一个家。

    看了一眼现在的张凡,再看一眼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邵华,贾苏越终于觉得自己的眼光好像就是比邵华差。

    “越越,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不知不觉中,贾苏越竟然自己把自己给灌个半醉。

    眼神都开始迷离了。“没事,华子,你一定要幸福啊!

    张凡,你要是以后辜负了华子,我一定饶不了你!”

    按照张凡现在的地位,姑娘们都很收敛,没有让张凡发什么誓言啊,答应婚后上缴财政啊之类开玩笑的话。

    可最后吃完饭,散了宴会,贾苏越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举着酒杯。

    “这是醉了!”张凡没搭理她,宁和明白人吵架,也不和醉汉多说一句话,张凡知道,越是搭理她,越是没完没了。

    “我没醉,你还没答应我呢,我能做到吗!”原本眼光都开始迷离的她,盯着张凡的时候好像反而发亮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张凡无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的眼光能灼人。

    “呵呵!青春啊,爱情啊!”当听到张凡的回答后,姑娘也不纠缠了,好似有什么感慨一样,张着双臂如同要怀抱未来一样。

    “醉了,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王亚男你也醉了吗,快来帮忙啊。”张凡头皮都发麻了。

    “呵呵!你就会欺负我,这里又不是医院。”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上前和邵华扶着贾苏越。

    “华子,好羡慕你啊!”汽车后排,贾苏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王亚男悄悄的对邵华耳语,张凡开着车。

    “呵呵,你也会找到你的如意郎君。”

    “呵呵!”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亚男的脑海里面出现了两个人……

    伴娘团,伴郎团都预定好了,张凡觉得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到日子结婚了,可邵华不这样认为。

    什么衣服的款式,当天的礼花,姑娘是选了又选,想了又想。

    “小石头,快来看看,你说这款钻戒好不好。”

    “好!”

    “这款呢?”

    “也行!”

    “你……”邵华瞪起了大眼,眼看就要发飙的时候,张凡回魂了。

    “其实啊,我给你说,这玩意都是糊弄人的,我们医院,骨科的钢板全是这种白金的,一大块一大块,没几个钱。

    而且这个钻石也没什么稀奇的,好一点的钻头上面带的比这个大多了。

    我觉得还是买黄金好。”

    张凡陪着邵华买首饰,普通的生活没电视中的哪种情调和幸福,张凡估计也做不出哪种情调来。

    “我脖子上带个大粗链子,然后再带一手的粗黄戒指,再镶一口大金牙,你觉得好看吗?你的眼光怎么和维人大叔一样啊。

    难道你不觉得我带个细细的白金项链,手上戴着表示已婚的钻戒不好看吗?”

    邵华对张凡的不上心,有点生气,嘴都撅起来了,张凡要是还这样,她一定要给他来个小手撕肉。

    “嗯,说的也是!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有待提高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凡感觉到邵华的小手已经挂在他手臂内侧软肉上以后,混沌的大脑立马就清醒了。

    张凡一边忙着结婚的事情,一边还要忙论文。论文好写,但要想写一个让师父,师伯满意的论文,难度不小。

    “师哥,你说我写一篇关于胃肠的好不好!”

    “老师是华国出了名的肝胆专家,你说你写个胃肠合适吗?

    我觉得你还是朝着肝胆想一想,你确定好题目后,实验数据之类的你也不用操心,我帮你收集。”

    “师哥,你太好了!”拿着电话的张凡恨不得穿过去亲一下路宁。

    “呵呵,我知道你忙,而且又要准备结婚了,不过论文这个事情也要上心。”

    “嗯,我知道轻重。”

    ……

    夏末的茶素天气变化多端,早上的冷风吹过,让人觉得应该穿长袖了,但中午时分,燥热的让人恨不得脱光了。

    雪山上的冷空气和夏季不愿远离的太阳热量,在茶素的上空打架,特别是靠近山峰附近,雨量超级的多。

    其实茶素山区有点像电视中雅鲁藏浦江流域一样,每年的这个季节雨水特别多。

    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体会不到这种雨量带来的麻烦,大不了出门的时候带把伞。

    而在山区的草场,体会就不一样了,牧民们和老天在竞赛,打草机咆哮着抓紧时间打着牲畜过冬的草料。

    水源越丰富,草料生长的越茂盛。可今年的天气不同以往,河流上源的发源地,雨量超级大,而下流的牧民们还在河谷地带抓紧时间打着谷草。

    原本分散游牧的牧民们都聚集在河谷地带,这个时候也只有河谷地带的水草是最丰盛的。

    准备转场的牧群、慕名而来的游客、大量汇聚在一起的牧民、来收牲畜的生意人。

    一时间,往日不见人影的河谷地带,遍布了五彩斑斓的帐篷,宁静的河谷成了一个人声鼎沸的巴扎。

    边疆人会玩,也爱玩。在内地还未流行开来的徒步、越野,早早的就在边疆已然形成了一个小潮流。

    比如越野俱乐部,其实阿拉善并不是最早,茶素就有一批很早就玩越野的人。

    大城市生活的人们,月薪不管有多少都感觉好像生活的很紧吧,房贷、车贷、事业、孩子的教育、老人的医疗压的人们喘不过来气。

    而边疆则不同,特别是一些维人小伙、哈人青年,月入两千,他就敢贷款买车,这个买车不是为了上班方便,更不是为了跑黑车提高收入,纯粹就是为了玩。

    特别是在河谷地带,当年的小羊,贴足了秋膘,真的是,吃足了冬虫夏草、喝够了农夫山泉,肉质相当的好。

    大城市,或者所谓的什么几a景区的烤全羊,其实都是糊弄人的。

    茶素河谷最考究的烤全羊,选的就是当年去了势的小公羊,去掉头蹄心肝,最多也就是十五六斤。

    肉质细嫩,真正的肥而不腻,肥瘦之间的纹路,如同大理石,如同千层饼一样的分明。

    烤炙前,控干血水,然后专取河谷特有的一种香草榨汁,涂遍羊肉的内外,再刷一层草原上的土蜂蜜,看着就能让人口舌生津。

    而且烤羊的燃料也非常的讲究,必须用晒干的果木,不见明火,就靠着无烟的木炭暗火慢慢炜熟。

    当烤羊熟透后,拿一把草原上腌制的野韭菜,一口羊肉,一口菜,哪个味道,真的让人念念不忘。

    一口羊肉下去,先是外皮的酥脆,微微中还带着一股子果香和蜂蜜的香甜,当酥脆破裂后,烤制略焦的脂肪顿时如薄脆一样爆发出特有的肉香。

    然后再吃一口略咸的野韭菜,蛋白混杂着野菜中特有的维生素,乖乖,舌头都能咽下去,既美味,又壮阳!

    几千人汇聚起来的河谷,站在高处看下去,帐篷如同花朵一样,密密麻麻的盛开在草原之上。

    特别是到了夜晚,篝火、烈酒、跳起来的舞蹈,真的是一副远离城市的幸福。

    如果下点小雨,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富氧离子和青草的香味,追逐嬉闹在小雨的草原上,就算是成年人,都会喜欢上这个游戏,真的,太幸福了,太快乐了。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河谷地带相当的热闹。

    就在人们忘我流连忘返的时候,上游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汇聚在了一起,暴雨不期而来。



    茶素到底是怎样一个地理位置,这样说把,仔细一想,茶素的地形特别符合一个字:介。

    茶素就藏在这个两竖之间,朝华国方向四周则是背靠天山,而面向斯坦国则是一望无际的茶素平原。

    早年间,这里还是华国的地方,再早一点,这一代盛产让汉武帝都流口水的天马,他还专门派了二师将军来牵马。

    到了清代,康总祖孙三代和这里的蒙古大汗葛尔丹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最后直到乾隆的时候,才完全平定了这里,然后挂了一块老乾的定疆诗。

    茶素平原在后来,被老毛子给瓜分了出去,沃野千里承托着隔壁的千里戈壁,真的让人不甘心!

    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咽喉所在,当然了也不谈什么战略位置。

    就说说这个地方,背靠天山,阻挡了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所以造成了华国这边千里戈壁,而斯坦这边则是水草丰盛。

    从华国朝着茶素方向走,过了天山,直接就是一幅人间仙境的感觉。

    汽车穿梭盘旋在山峰上,白云、森林,直接感觉行走在童话故事中的王国一样。

    抬头是绿色森森,白云环绕在汽车周边,而脚下是湍流的小溪和无数的树木,只要不恐高,这里绝对能让你感觉如同美似仙境。

    因为这个地势,所以茶素的河流特别多,又因为这些河流途径许多国家,建设水坝之类的麻烦很多,所以这里大型电站不多,都是一些小型电站。

    无数河流也造就了无数的河谷,无数的小型河谷也就合并了一个超级大的茶素河谷。

    水电站的功能很多,有灌溉、发电、调控水灾,但,大型电站有些时候都调不了一些洪灾,何况这种小型电站呢。

    ……

    夏末的河谷草原上,篝火晚会上,奶酒、烤肉,几乎个个都成了醉汉,肆意放纵在草原上。

    吃的起烤羊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烤炙草原兔和嘎达鸡。

    说实话,草原羊好吃,肥肉相宜,而这个野生的草原兔喝嘎达鸡,就不行了。

    这个野生的玩意,几乎一身的腱子肉,牙口不好,真的降服不了,但胜在物美价廉,沙子枪一打一片。

    不管吃什么肉,喝什么酒,反正就求一个熏熏然,天当被地当床。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慢慢一些喜欢正经越野的人士退出了这个圈子。

    而一些蜗居在家,平时走个路都嫌费事的锥子网红脸,却爱上这里的原因,因为这种环境,也吸引了很多有钱任性追求刺激的土豪。

    牧民们的帐篷往往选择的都是远离河谷,比如说高山森林附近的山坡之类,但外来的人不懂,反正就是哪里人少,往哪里设置。

    结果,按照新闻的说法,茶素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雨。

    夏末秋初的雨水,不说什么百年不遇了,稍微大一点,都很是凶猛。

    直接就如同天空中有人用水盆在倾倒,哗啦啦、哗啦啦,瓢泼的大雨,行人伞都举不起来。

    说实话,医生一年四季遇上的事情,就如同四季换衣一样,夏天穿短裤,秋天穿秋裤,冬天穿毛裤,春天混合穿一样,什么事情都能碰上,而且还是非常有规律性的。

    春天,往往就是一些过敏了,呼吸道疾病,夏天,腹泻、外伤格外的多,秋天,腹泻、过敏、呼吸道,冬天,冻伤、外伤,呼吸道,一轮一轮的此起彼伏。

    而且,只要天气稍微有点变化,事故就不断,天气忽然变冷了,内科直接如同下饺子一样,四处都是加床。

    秋天到冬天的时候,如同收麦子一样,扛不住的老年人一茬一茬的去世。

    而且天气变化,在普通人看来,也就有个稍有不适,可医生面对的就不一样了。

    天气变化带来的交通事故,天灾人祸,真的,非常非常的多,安定的社会让很多人也丧失了一些警惕性。

    如果国家能说话,绝对会跳出来会说,老子不背这个锅。

    老话说的好,大暑小暑灌死老鼠,早年间,这个季节是讲究不让出行探亲访友的。

    可现在谁还知道这个话呢!~

    “张凡,你拿把伞,外面的雨好大啊。”早晨,大雨阻挡了张凡出门锻炼的日常,邵华揉着眼睛也起床了。

    “今年的雨好大啊,你看地面上都成河了。”

    “嗯,要不你等雨小一点再上班把,这云黑的,天都亮不起来。”

    “不行,这种天气,医院绝对忙不过来,我走了,你今天别出门了。”张凡交代了一句后,就下楼了。

    通向医院的路上,车祸不断,南方的老司机们应该有一个体会,就是台风来的时候,下暴雨的时候,汽车的雨刷根本刷不过来。

    而今天,茶素的雨也让西北的老司机们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水帘子挂在挡风玻璃上。

    一路走来,事故不断,张凡就差拿把伞给汽车挂上了,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医院。

    急诊大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医院就是这样,每年的第一场雪,每年的雨大一点,医院急救中心就顾不过来了。

    当大家还在兴高采烈看雪,看雨,发朋友圈的时候,医院中摔伤的、碰伤的不计其数。

    因为这里就是一个点,汇聚了各种的意外和伤病。

    欧阳也让司机早早送到了医院,“张凡,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怪异,我觉得有点不对头,让休假的医生护士,都回来了吧。有特殊情况的必须要亲自向你说明原因。”

    “好的,院长,我在急诊中心就行了,要不您去休息休息。”张凡还没理解欧阳的意思,毕竟欧阳走过的桥比张凡走过的路都多。

    “没事,你忙你的,我在这看看。”欧阳的电话始终握在手里,老太太不放心的不是医院,就目前茶素市医院的发展程度,说实话,她在不在的关系不大。

    外科有张凡,内科有任丽,欧阳怎么会不放心呢,真正让老太太不放心的反而是医院外。

    就在这个时候,120来了。“快,让一让,让一让。”三辆120同时到达,车门打开,只见担架上抬着三个穿校服的小学生下来了。

    虽然护士就差把身子扑到小学生的身上,也不能阻挡瓢泼的大雨。

    雨水太大,孩子们脸上的被雨水洗的一干二净,泪水虽然看不见,但痛苦的面容还是很清晰的。

    原来是因为雨太大,地面有了积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下水井盖给掀开了。

    结果,三个小学生没注意,如同台球一样,当啷当啷的掉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里面全是铁管子,三个小娃娃,第一个下去的头破了,第二下去的脚崴了,第三下去的胳膊破了。

    要不是过往的路人发现的早,如此大的雨,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大雨天气,发生的意外太多了。特别是车祸,一起接着一起,不过好在雨天的车速都不高,车祸也都不严重。

    急诊中心的大厅里面,咋乱纷纷:“我雾灯都快打到天上去了,你就没看到?

    眼睁睁,你就直溜溜的撞到我的屁股上了,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我才买的车。”

    “声音小一点!”小护士脸涨的红红的,大声的维持秩序,医院和患者关系很奇特,病情不严重的时候,往往也是患者最不服从的时候。

    就在杂乱纷纷的时候,欧阳的电话响了,红色的小灵通,闪着绿灯,如同夜晚荒野上的野兽一样,绿色的信号灯渗人的闪烁着。

    “欧阳院长?”

    “我是欧阳红!”

    电话中没有寒暄,只有确认。

    “我是XXX,现在我命令:

    市人民医院在保证医院能正常运行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派出人员,组成医疗救援队,前往拉马查克乡。

    欧阳院长,拉马苏特乡的凌晨时分,发生了特大洪灾,人员损伤非常严重……”

    挂了电话,欧阳顾不得急诊中心的杂乱的场面,直接让医务处的主任拉着张凡向会议室走。

    “拉吗苏特被大水冲了!”医务处主任拉着张凡,一边走一边给张凡解释。他就是欧阳的影子,只要欧阳在医院,他绝对就会出现在欧阳的身边。

    “拉吗苏特?那个地方不全是草原牧场吗,能有多少人?”张凡纳闷的问道。

    “嘿,哪地方平时人是不多,可昨天有巴扎,好几千人凑在哪里了,大多数还都是外地人!”医务处的主任低着头,小声的给张凡解释着。

    “什么巴扎?如此多的人。”

    医务处的主任还没开始解释呢,他们已经到了会议室。遇上这种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会怎么样,首先,欧阳就已经开始肾上腺素飙升了。

    老太太如同警卫一样,站在会议室的门前,也不进屋坐着,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大家的脚步,谁要是缓而不急,绝对会被老太太用目光杀死一遍。

    “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刻到来了,拉吗苏特乡无数受灾的群众再期待着我们。

    现在,我命令:市人民医院救援小组成立,组长欧阳红、副组长张凡、第一小队的组长骨一科主任……

    现在给大家五分钟时间,把各个小队的名单报给我。

    我再强调一次,灾情就是号角,上级的指令现在就是冲锋号,无辜脱离岗位者,无特殊原因而拒绝参与抢险救灾的,将严惩不贷。

    各小队队长,尽快选择好人员名单。”

    就在欧阳组织会议的时候,茶素地区的武警、解放军、民兵出动了。而医院中也来了几辆军车,这是来拉药品的车辆。

    雨,持续的瓢泼大雨,不停的下着。

    拉吗苏特乡,一个草原、森林、荒漠、河谷交接的一个区域。

    这里也是很多河道河谷交汇的地方,以前每年的秋天,牧民会把牧群赶往这里,相互交换,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集会。

    后来,一些越野徒步的人也喜欢上了这里,地形复杂多变,正好是他们需求的地方,这里的自然地貌能满足他们挑战自我,挑战大自然。

    早期的时候,来这里玩的人都是非常专业的一些人士,几乎都是清一色改装的212。

    可当这种活动成为炫富或者掺杂着其他目的后,专业之谈就成了笑话。

    路虎、牧马人、大奔,汽车来的越来越高档,玩的也就越来越野了,早期的一些专业人士就慢慢的被排挤了出去。

    大几百万的汽车,洋酒、篝火宴会、森林草原、还有姑娘,如果再吸几口,乖乖,这里就是天堂。

    专业人士被排挤出活动后,没了专业人士的指点,原本的正常运动变了味道,一河滩的帐篷,哪里方便在哪里驻扎。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牧民们的帐篷几乎都在半山腰上,没有一个把帐篷扎在河滩上,而这些人,号称越野,号称徒步专家,可愣是没看出不同。

    ……

    上流的洪水如同猛兽一般冲了下来。好些人觉得自己水性不错,曾在海中博鳌,有过大河大江戏鱼的壮举。

    但,洪水是不同的。

    首先,洪水中的泥沙相当的多,铺到脸上,只直接能当泥水面膜使,只要一个不慎,就能被泥沙窒息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洪水中夹杂着各种的杂物,比如巨大的石头,木桩,有了这些东西的存在,不要说人了,就算是鱼也未必能在洪水中畅游。

    当洪峰出现的时候,站在山顶的牧民们大声的呼喊着,想让河滩里面的人赶紧逃命。

    可这些人,哪里还能听的到,价格高昂的睡袋中,身体相交……

    过于兴奋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哪里还能听到远处的报警声呐喊声,就算这个时候在他们耳边呐喊,估计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洪峰冲过,摧枯拉朽一般,帐篷如同枯叶一样,被冲的四分五裂,尖叫声,救命声……

    茶素,“院长,您就别去了,这一路不好走。而且如此大的雨,市里估计灾祸不少,您就居中坐镇指挥吧。”

    欧阳急急忙忙的要上车,结果被张凡拦了下来。人还是有私心的。

    如果天放晴了也就算了,可瓢泼的大雨,欧阳去了绝对抗不住,所以张凡是打心里不想让欧阳去。

    “我不去,行不行?”欧阳看着张凡。

    “行!有我呢,如果有什么我解决不了的,我打电话给您汇报。”

    张凡拉着门,不让欧阳上车。看到欧阳还在犹豫,张凡又说道:“我和任书记,高院长全去了,医院就靠您了,您就坐镇指挥吧,您看看急诊大厅,都乱成什么样了。”

    欧阳回头看了看急诊大厅,然后又看了看张凡,“好!我不去了,记住,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就召集大家开会决定,不要擅自做主,懂了没有?”

    欧阳哪里不知道张凡的心意。

    “行,我知道了。院长我们走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老太太罕见的用非常母性的话嘱咐了一句。

    “好的!”

    ……

    车队出发了,交警开路,可就算交警开路,车队也开不快,雨太大了。

    张凡的车里,坐着任丽和老高,他们的汽车不是越野车,张凡没让他们自己开车,所以两人就上了张凡的车。

    “你说说这么大的雨,洪水得多大啊。”老高看着车窗上的雨水。

    “主任,茶素以前有过这么大的雨吗?”虽然老高现在是副院长了,张凡是院长助理,可张凡一般情况下,一直喊老高为主任。

    “我小的时候,碰上过一次,和这场雨差不多,当时我在农村,上游的猪啊、羊啊,甚至牛和马都有,漂了一河滩。

    而且当你看到洪水中的那些动物,真的能从它们的眼中看出祈求,看出绝望。”

    “哎!据说这次冲了一个巴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坐在后排的任丽听着老高的话,说了一句。

    “是啊,尽人事看天命吧!”张凡听到任丽的话,心里也是怪怪的,谈不上伤心,但就是不舒服。

    出城,进山,马上要进入草原河谷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

    武警支队长冒着雨跑到了张凡的车边:“张院,前方的路被冲断了,小车过不去了。”

    好几次的配合,支队长对张凡已经很是熟悉了,而且在茶素,张凡和他的车太出名了,挂着红牌子的酷路泽,也是茶素唯一的一辆。

    “怎么办?”这种情况,张凡哪里有主意。

    “换车,救护车上的人员全部转移到卡车里面。”

    “好!”说这话,张凡下车了,老高也下来了,任丽要下车,张凡没让下。

    医生护士,冒着雨从120中转移到了卡车上。

    “我的车需要转移吗?”张凡安排好120的医务人员后,又问了一句支队长。

    “你技术怎么样?”支队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问张凡,眼睛不眯都不行,雨太大了。

    “还可以!”张凡大声的说着话,雨水太大了,声音小点,面对面都听不到。

    “那就走,你跟着我的车。”这个时候,没时间浪费了。

    支队长的车是个猎豹,他打头,张凡跟着,直接就朝着水里驶了过去。

    车厢里,不光任丽连老高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是军人,平日里几乎都在医院中,哪里遇上过这种事情。

    车头前的洪水,看着都让人眼晕。说实话,车好不好,平日里看不出来。

    高速路上,你能跑120,我也能跑120,你一百万的车,我十万的车,差不多。

    可在这个时候,区别就出来了,过河的时候,支队长的猎豹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一般,打滑的车轮差点没爬上去,马力还是不够。

    而张凡酷路泽就不同了。8缸的发动机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凡的车技,说好,其实也就是倒库侧方停车还不错,至于越野,他哪里有过,而且,他也舍不得糟蹋自己的汽车。

    当一脚油门下去以后,酷路泽如同牛犊子一样,连蹦带窜的跳上了路面。

    张凡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手心的汗,说不怕,哪都是骗人的,湍急的洪水看着都让人眼晕,要是一个不慎洪水把车冲翻了,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过了河的车队变少了,小车只有张凡和支队长的车,其他的小车都过不来了。

    带路的猎豹,直接打响了警笛,整个车队开启了双闪。

    穿过草地,大哭大闹的老天,估计也是苦累了。在车队快要抵达拉吗苏特的时候,雨也停了。

    可张凡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河谷两边站了不下几百人,清一色的泥人。

    洪峰冲过的时候,帐篷在高一点的人,幸运的躲了过去。

    他们在牧民的组织行,开始营救,可洪水太大了,他们能营救多少。

    当军车,警车出现的时候,这帮泥人,如同孩子看到了妈妈看到了家长一样,响彻天际的哭喊出现了。



    抢险救灾,听起来非常的高大上,貌似也很光荣,而且很多人也非常的热心,往往会自发的去参加一些天灾人祸的抢救中。

    其实,抢险救灾是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比如地震、火灾,第一批进入的必须是消防兵和工兵一类专业的部队,还有少量的医护人员。

    不要说一般人的个人行为,就算是警察团队有些时候往往都是排在抢险救灾的队伍后方,就是因为他们不专业。

    而抢险救灾中,各种天灾人祸的抢险方式往往也是不一样的。

    至于说医生专业不专业,灭火,找人,这群白大褂估计不行。

    但抢救还是没有问题的,每年的三甲医院,都有一个业务学习,就是单纯演练对于天灾人祸的处理方式。

    这次也就是洪涝灾害欧阳才会放任张凡出发,如果是其他灾害,欧阳未必敢放手给张凡。

    抢险救灾中的人员配备,没点经历的人根本拿不下来,而且,事关人命,欧阳也不会让张凡用人命去练手。

    可这次为什么欧阳就会放手呢,就是因为这次是洪涝灾害。

    水灾不同于火灾,打个比方,火灾就如同一个多项选择题,一个题干,需要一个或者需要很多个选项。

    第一时间要干什么,远离火场后要干什么,医务人员的自我保护,抢险救灾人员的保护,伤员的后续分流,非常非常的复杂。

    而水灾对于火灾来说就是一个判断题,对与错,生与死,真的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

    能活的早早就活下来了,不能活的,谁去也没用。水灾最大的问题是事后的预防,而不在于几个小时后的抢救。

    特别是洪水,鱼都能被呛死的泥沙水流中,普通人一旦落水,面临的就是水中无数的石头、木块组成的打击大军,呛不死也能被打晕了再灌水。

    巴扎的选择地,原本是为了方便牧民们相互交换牲畜,家中的牲畜长时间的不融入外来的牲畜,就会近亲繁殖,出现蜕化。

    所以,这个山谷远离公路,而且又是红土地貌,这种地貌,天晴的时候非常漂亮,红一层青一层,太阳照耀下去就如同是缎带平铺在大地上。好似藏传寺庙一样,满眼都是棕红色。

    可这种地貌,别下雨,一旦下雨,这样说,穿一般的鞋子根本走不了路,红土的粘性太大了,进泥就能给你脱了鞋,所以这也是牧民们不管春夏秋冬都穿着靴子的原因。

    人不好走,车也难行,一路上汽车如同喝醉了一样,扭扭歪歪的满身泥的抵达了巴扎。

    车成了泥水猪,可绿色的部队出现在巴扎的时候,这帮寻找刺激的人,真的能算是群情激动。

    “啊!解放军啊!快啊,救救我们啊!”瞬间的哭喊声,女声、男声混杂在一起,好似身后有狼追赶一样。

    “快!一二三班跟我来。”一下车,在听听在看看哭喊整天的人群,武警官兵的头都炸了。

    张凡他们也利索的带上了抢救药箱,跟上了队伍,迎着连滚带爬的群众跑了过去。

    原本鲜亮专业的徒步越野服装,这个时候直接就成了带泥的盔甲,一个个可以说惊魂四散。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就睡了一觉,就听见呼隆隆的声音,然后,大水直接就冲到了眼前,小丽她们眨眼就不见了!啊!!”

    连滚带爬的人群,混入到救援部队里以后,她们如同脱了力一样,坐在泥地上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分男女,不分贵贱,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能说,甚至有人深怕自己说的不清楚,双手抓着救援人员的胳膊,诉说着自己的……

    “闭嘴,全部闭嘴。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劝说没效果,只能黑着脸训话。

    “发起人也被冲走了~!他和小丽她们在一个帐篷,后来小红她们也去了!我辛亏没去,我……”

    大雨下的姑娘,腮红没有了,眼线没有,只有纹出来的青眉还是那么的显眼。

    “快,给她们检查身体,看看有什么外伤没有。”张凡看了看快没章法的武警支队长,就对着医护人员说了一句。

    茶素的医生护士,三人一组,一个医生配备两个护士,瞬间的就如同分割线一样,把哭闹在一起的人员分割开来。

    这帮幸存者大多都是一些外伤,都是在慌乱中扭了脚,破了皮,看着虽然惨不忍睹,但大的问题没有。

    在医疗小组的安抚下,他们的情绪也就慢慢的平稳了下了,过了激动期后,这群人,没有了话语,呆呆的,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张院,得劳驾您和我去下游看看,乡里的干事已经去了下游汇水湾。估计……”

    武警支队的领导看着张凡安排的井井有条,就点了一个班的人员和张凡去了下游。

    突然而至的洪水让巴扎的群众们措手不及,这个时候,组织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一个没多少人的乡镇,但党员、干部们号召年轻的牧民们提前骑着马,拿着套马杆顺着洪水去了下游。

    顺着洪水,开车没多久,就碰到了几个牧民,“交通,这里有几个人!”少数民族的语言中,没有火警、交警这些词语,所以,他们就统称这些为“交通!”

    “怎么样?”张凡第一时间下了车,看着躺在河边的人身上盖着毯子,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张凡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张凡真的希望自己想的和看到的是假的,但,现实不以人的意志而转变。

    “已经没气了!”带头的牧民汉子摇头了摇头。

    张凡走到跟前,一眼看去,说实话,真的有点惨不忍睹。

    掀开毯子,大水泡过的人,如同一个吹起来的气球,肚子鼓鼓的挺着,个个如同孕六月一样,挺着肚子端着圆圆的大脸。

    惨白的脸部皮肤,紧咬的牙关,狰狞的面孔可以想想的到,他们当时遇上了多么恐惧的事情。

    特别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片缕不沾,雨水粘粘的长发紧贴着脸部,石头撞击脸部后的淤血挂在脸上,让原本惨白惨白的脸孔上呈现出一片片的青紫。

    这种情形估计见过的人不多,可以想象一下被淹死的猫,龇牙咧嘴,撑舌赤目。

    或者就如恐怖片一样,这种窒息让人在瞬间把最痛苦的一面留在她的面部。

    年纪轻轻的姑娘,原本是白白净净如同骨瓷餐具一样的皮肤,现在如同猪膀胱一样,泡的松泡泡的,全身如同猴头菇一样,看起来都如同长了一身的绒毛。

    而且,面部还有大量一块一块的青紫色,就像是中毒一样。

    “她,她的脸是怎么回事。”武警支队的领导一看姑娘的脸,就开口问了一句蹲在尸体旁边的张凡。

    “水灌肺部,剧烈挣扎,然后在她马上要窒息的时候,又遇上的石头击打头部,面部的破溃,如同就是一个爆破点。

    肺部的高压、剧烈的挣扎下,导致她体内大量的血液涌向面部破溃处,长时间的窒息导致了心脏的忽然停跳,进而出现了血液汇聚停止在脸部,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凡轻轻的用手,慢慢的抚向了姑娘不甘心或者是恐惧而睁大的双眼,泥水也让这双大眼如同遮盖了一层淡淡的迷雾一样。

    “哎,一路走好!”张凡心里轻轻的说了一句。

    “交通,doctor,下游还有,光光的男的,女的,好几个。”牧民汉子说着说着竟然好似有了一点尴尬。

    “有幸存者吗?”

    “没有,早没气了,这都好几个小时了!”

    就在张凡他们要上车朝着下游出发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张院,好几个患者出现了恶心、呕吐、打摆子。”任丽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张凡能从她的声音听出紧张。

    一个心内科的大主任,不说救活了多少人,在她手上送走的人数估计也不少于几百了。

    可现在,这位主任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咯噔!张凡的心也如同被枪打了一下一样,他可以让任丽他们处理,他也可以选择去下游。

    但,张凡没有,没有逃避,当年选择这一行的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他不懂,等他懂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

    “等我,马上到,你们,你们,你们自己注意点!”

    “好!”

    挂了电话,张凡对着武警支队长说道:

    “王队长,你带战士去下游吧,如果没我的电话,先不要来巴扎。”

    “怎么?”当兵的很敏感,特别敏感,当张凡说完以后,支队长眉毛都竖起来了。

    “具体还不知道,希望不是把,等我电话!”

    “好!”望着远去的汽车,支队长不知道想着什么。

    “队长咱们现在去下游吗?”

    “去个蛋,都死了,去干什么,待命!”

    ……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这里的灾害说的就是洪涝灾害。

    洪涝面前众生平等,老鼠、兔子、人都一样,人或许还会被打捞可动物是不可能的,面对漫天大水,可就是不能喝。

    而且一旦出现疫情,呕吐物、腹泻物,如果处理不当,直接就成了连锁反应,加剧了水源的污染。

    一个传染两,两个传染四,绝对就是比洪水更可怕的灾害。

    所以,当洪水过后,第一时间就是要保证水源的清洁,这也是为什么电视中每每遇上灾害的时候,首先运送的物资中,瓶装水是必备之物的道理。

    张凡开着车,朝着巴扎开去,在路上,张凡给邵华打了一个电话:“乡里发大水了,受灾的人不少,估计这几天比较忙,你在家看好老人,别担心我。”

    “水退了没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千万要注意,你别……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邵华说不出口了,拿着电话的姑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想嘱咐,可她说不出来。

    “没事,部队,武警都来了,放心把!”说完,张凡挂了电话。

    当接到任丽电话的时候,张凡心里的预感就不是很好。

    张凡走进巴扎的时候,看到任丽和老高已经把医护人员拉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而人群,包括牧民在内,已经让部队隐蔽性的包围了。

    所有的战士和群众都带着口罩,全部带着三四个摞在一起的蓝色口罩。

    老高脸上看不出什么,可任丽一脸的严肃,平日里哪种文雅,大方的表情没有了,只剩下一脸的严肃。

    “现在这里可能已经算是疫区了。我想大家多少都有点发现了,是,目前出现了几例疑似病例。

    现在,我们是第一线,也是第一首诊的医疗人员。

    我希望大家能众志成城,而且,我们也要有信心,因为……”

    张凡听了听,眉头自不而然的皱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说,人心没鼓动起来,结果把大家都给说怕了!”

    张凡直接把车开了过去。跳下车后,大步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任丽和老高看到张凡后,微微的向后移动了一步,让出了领导的位置。

    任丽也知道自己,看病救人,就算是面对最凶险的心衰,她也不会出现一点点的紧张。

    可是,遇上这种事情,去鼓舞,去振奋人心,真不是她拿手的,而老高呢,和任丽差不多,让他进疫区,二话没有,可现在让他去动员大家,他没这个本事。

    当张凡到了人群面前后,任丽不说话了,看着张凡,用眼神交流着。

    张凡从任丽的眼神中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多余的动作。

    张凡看着面前熟悉的同事们。

    他说话了:“同志们,关键时刻到来了!我不说什么天灾无情人有请的话,我也不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

    我知道,现在有人想离开,想马上离开,说实话,我也想,我恨不得马上有个翅膀立刻就飞走,离开这里,远远的逃离这里,我十一就要结婚了,我未婚妻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但,我们能走吗。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无助的眼神,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离开吗。

    不能,因为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天职所在!这个时候,你不上,我不上,谁还能上?

    我们的身后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城市,城市里有我们的亲人。

    我们不顶在这里,当疫情扩大的时候,我们就是罪人。

    今天,国家如此强大的今天,只要我们顶住三个小时,后援的队伍马上就会抵达,只要我们控制住这里,我们就是功臣。

    等你出去的时候,就算吹牛,你都是有资格去吹的。

    谁没有家,谁没有亲人,但是,我们是医生,我们不光要保护好我们的亲人,还不能让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而蒙羞。

    怕吗?有什么可怕的,几十年的学习,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几十年的刻苦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我们就是英雄,和平年代的白衣英雄,今天,就是这里,就是我们最辉煌的时刻!

    我们一定能赢!”

    “能赢!”终于人群中有人附和了,一个两个,终于全体医护人员附和了。

    说完话的时候,当医护人员相互目光交接的时候,没人说话的时候,张凡站在他们的面前,心就如同一张纸巾一样紧紧的攥着,皱的不能在皱。

    “好!”张凡大喝了一声,真的,他怕,但,现在如同紧张过后的轻松一样,骨头缝里面都是一股子的舒泰。

    “现在我宣布,是领导的,党员的出列。”

    科室的主任,副主任,住院总走了出来,还有一些,虽然不是干部,但,是党员的医护人员也走了出来。

    眼神平静,静静的看着张凡。

    “现在,巴扎分为三个区,无症状区域,高院长带领未婚的,家里孩子小的医护人员,进行筛查。”

    “是!”老高上前一步,用下属的姿态回复了张凡。

    “任书记,你带领一部分副高和护士长进入疑似区。”

    “是!”任丽这个时候,没有了刚开的紧张,因为有了主心骨。

    “剩下的,主任护士长,跟我进入疫区,进行第一轮的确诊。”

    “张院……”老高想说,他去,但张凡没有让老高说出话来,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点问题。

    “快,带上武警战士,托的时间越长,被传染的几率越大。”对着老高说完后。

    张凡上了车头,站在自己平时蹭一下都心疼不已的车头上,“快,做好基本防护,西面为筛查区,东面疑似区,这里为疫区。准备进入!”

    “是!”

    医护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心里明白的很,现在的他们如果马上逃离,说实话,国家真的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最多也就是吊销他们的行医执照,难道还能枪毙?

    可一旦进入,面对的就是生与死的挑选,运气好怎么进去怎么出来,运气不好,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能退缩吗,能,但没人退缩,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既然选了这个行业,就要面对这个行业的苦与乐、悲与喜。

    张凡站在车头上,静静的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带着口罩,但他想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面孔都印在脑海里面。

    “保重!”

    “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一对偷偷恋爱的,这个时候也浮现了出来。

    看着医护人员在武警的协助下快速的分割着人群,张凡拿出了电话。

    “王队,我是张凡。”

    “张院,您说,我们已经待命了。”

    “带上部队,包围周边5公里范围,不能进,也不能出。”

    “人手不够!”

    “现在马上联系你的上级,不管是不是恶行疫情,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是!寻找落水的牧民怎么办?”

    “停止寻找,马上让他们回来,注意观察,如果有发热、呕吐人员,一定要给我及时打电话。你们也做好自己的防护。带上口罩,现在也只能带上口罩了。”

    “很严重吗?”

    “希望不是!”

    挂了电话,张凡带上了护士长留给他的三个口罩,进入了发病患者的帐篷。

    受灾的人群,也开始慢慢的出现了骚动。

    医路坦途



    在医生和士兵开始发放口罩的时候,人群其实已经有点恐慌了,平白无辜的发什么口罩呢!

    当医生带着士兵开始分割人群的时候,人群直接躁动了。

    “为什么要把我们隔离开,不行!必须要有个说法,让你们领导过来。”

    有人站出来,那么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有人出现了发热现象,隔离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请配合一下。”任丽不敢把自己怀疑的疾病说出来,甚至于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诊断。

    “为什么不送医院,我们要回家。”

    “对,我们要回家。”

    人群抵抗的时候,有人开始打电话,有资格出来玩的,能开的起大几百万车的主,说实话,有些时候很难应对。

    在没有确诊的时候,信息到底能不能公布,会不会引起恐慌,在人手不够的前提下,会不会出现逃离,任丽不知道,她不敢赌。

    谁不怕死,当年SARS的时候发生过这样一个笑话,说是北上广的一位金领发觉自己发烧了。

    然后,悄悄的坐着飞机逃到了家乡农村。结果,回来的第二天,就发生了高烧。

    县上医疗卫生部门配合警察局带着这位金领去了医院,然后直接封锁了这个村庄,好死不死的,金领的邻居老大爷也出现了发烧现象。

    然后,当县上卫生部门要带走老大爷的时候,老头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你们不要烧死我啊,我还能救的。我的棺材还没做好呢!”

    结果两周后,老头不愿意回家了,为什么,因为在隔离的时候,吃喝都不错,还不花钱。

    以讹传讹的事情太多了,说什么有传染病的时候,国家会一烧一个村子,甚至都有说用坦克碾压的。

    任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张凡他们确诊之前,一定要安抚好这群人。

    可这群有身价的人,非常难以沟通,这个时候,没有了刚刚见到解放军,见到医生的亲热了,发红的眼睛,如同仇人一样的对抗。

    电话,有能量的不少,一个一个电话打向了不同的领导,张凡他们还没有确诊,欧阳的电话先来了。

    欧阳第一个打给了张凡,张凡正在有症状患者的帐篷中,没有接,欧阳紧接着把电话打给了任丽。

    “什么情况,很严重吗,需要增援吗?”欧阳没有说自己顶着多大的压力,也没有说已经有人投诉到了政府,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同事,她相信手底下的医生护士。

    “院长,我怀疑是鼠疫,张院已经把诊疗区域分成三个部分,他带着一些主任和护士长去确诊了。”任丽脱离纷乱的人群,悄悄的给欧阳说道。

    “什么!”老太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们是怎么防护的?”

    “目前只有口罩!”

    “这,这,”万年钢铁公司的老太太一时间没了章法,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语。

    “我现在就去政府,向上级领导汇报,支援你们的人员和设备马上出发。”说完,欧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轻轻的对任丽说道:“保重!”

    “嗯!”任丽虽然知道欧阳看不到,可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欧阳站了起来,一个手扶着桌子,一个手拿起了内部电话。

    “马上收集到尽可能多的防护服,带上抗生素,带上医院的医生护士,准备出发!”

    “带多少人,防护服我们医院就ICU和传染科就几套,不是很多。”医务处的主任还不知道情况,说的慢条斯理的。

    “我不管!你就是去借,也要给我把茶素所有的防护服借来,医院只留保障人员,现在停止一切急诊,停止一切门诊。听明白了没有!”

    “是!”医务处的主任,这个时候知道了,出大事了,让一个地区性的三甲医院关门的大事件。

    ……

    张凡带着三层的口罩和呼吸科的居马别克主任进入了帐篷,“张院,我进去,你是领导,还要随时和上级联系呢。”

    发黄的眼珠紧紧的盯着张凡,张凡看着他,这个平时爱说一口听不懂的英语,对谁都不服气的主任,张凡心里却是暖暖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服气张凡尽然成为了他的领导。但,他真的,心里暖暖的。

    “居主任,里面五个人,你一个人顾不过来,而且你一个人进去,我……”

    “哎呦,不要喊我居主任,My  name  is??:居马别克。”

    说完,老居这个平日里谁都不服的男人,拍了拍张凡的肩膀,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的情谊。

    两人同时进入了帐篷,“没我的命令,谁都别进来。”张凡临进帐篷的时候,回头特意交代了一句。

    “张院,居主任,你们一定要小心。”手术室的护士长说着话,都带出了哭腔。

    “嗯!”

    鼠疫,华国将其列为法定甲类传染病之首,就国家对这种疾病的对待态度上,就可以感觉到这个疾病的可怕性。

    先谈谈鼠疫的战绩,世界历史上,鼠疫爆发过三次大流行,死亡人数的单位是千万,1994年三哥爆发了鼠疫,这次疫情,差点让三哥断了气。

    再说说鼠疫的种类,在医学临床上,鼠疫分三种,腺鼠疫、肺鼠疫、败血症型鼠疫。

    这样说,第一种,腺鼠疫,如果发现及时,治疗及时,按照目前的科技和医疗水平,治愈率可以达到90%。

    这样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厉害,和流感好像差不多,说不定还没爆发强的流感厉害,别急,看看它的二哥和大哥就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鼠疫的老二和老大了,肺鼠疫、败血症型鼠疫,一旦被传染这两种鼠疫,就目前来说几乎无幸存者。

    就这么一句话,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直接能让它可怕的一面体现出来。

    腺鼠疫可以变成后两种鼠疫,而后两种鼠疫也可以从腺鼠疫转变而来,也可以是原发。

    也就是说,当出现鼠疫爆发的时候,有些人直接就是肺鼠疫和败血症型鼠疫。

    而且,败血症型鼠疫,有个外号,能吓死欧洲人的外号,黑死病!

    一个黑死病差点灭了整个白人圈,可想而知,这个玩意的厉害程度。就现在,如果新闻出现一个黑死病,估计能吓空一个欧洲的大型城市。

    这个疾病,从动物传染到人的途径不多,患病动物身上的跳蚤是一个。

    第二种就是患病动物咬了人,或者说人吃了患病动物的皮或肉。

    现在这个化学清洁的年代,跳蚤传播的可能性不大了。

    可就是在都已经吃到沟满壕平的年代里,还有人去吃野生的动物,从而被传染上鼠疫。

    动物传染人不容易,但人传染人非常的容易,呼吸道的飞沫就能传染,简单一点,说话间就能被传染,而且传染性相当的厉害。

    也就是说,患者一个喷嚏,或许附近几十米内无防护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就是这么的尿性,真的是移动性的生物炸弹。

    ……

    张凡和老居进入了帐篷,说实话,张凡和老居怕不怕,怕,谁会不怕死呢,或许老居对这种害怕的体会更加的深刻。

    当年SARS的时候,他正在首都进修,他也是第一批进入疫区的医生之一。

    但,这个时候,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去面对。

    当进入帐篷的时候,张凡看到了五位有症状的患者,特别是其中的一位女性。

    摆子打到无法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颤抖,如同触电一样,灰白干裂的口唇,无神的眼光散发出祈求的目光。

    “没事的,会好的。”张凡轻轻的说着,然后解开了姑娘的衣服,伸手摸向了她的颈部和腋窝。

    当张凡的手摸向对方发烫的身体时,张凡悬在半空的心,如同西瓜一样piaji一下落了下来。

    “居主任,淋巴肿大了。”

    老居汗都下来了,不是因为叫他老居,而是因为他也摸到了肿大的淋巴。而且他面对的患者已经开始出现呼吸衰竭的症状。

    突然发病,严重的全身中毒症状(高热)、出血倾向(皮肤青紫)、淋巴肿大,肺部受累(呼吸困难),这些症状直接就告诉了他们两个人。

    鼠疫确诊。

    老居发黄的眼珠看向了张凡,张凡从他的严重看到害怕,看到了紧张。

    “张院,给欧院打电话,我准备采样。”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能不怕吗,这妥妥的是面对着死神。说不定现在帐篷中的空气中就漂浮着病毒。

    “好!”

    “大夫,我是怎么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轻一点的患者问向了他们。

    “发烧了,问题不大,放心,我现在给你们处理。”张凡还没开口,居马别克说话了。

    张凡看了看老居,没说话,站起身出了帐篷。

    电话刚拨出去,欧阳就接通了电话,“院长,确诊了,是鼠疫!”这个时候,张凡反而平静了。

    “我知道了。现在千万千万一定要确保人员隔离,一定要保证疫情不能扩散。”

    “好!”

    “还有,你们,你们也要小心。”

    “好的,院长!”张凡挂了电话,然后打通了支队长的电话。

    “老王,警戒升级,按照你们最高的警戒级别,你把警戒范围内的指挥权交给我,我需要武警战士的配合。”

    “好~!张院,我现在就给他们下命令。这边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一个人出来,也不会让一个人进来。”

    “好,拜托了。”

    “张院……哎!”

    张凡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我向大家通知一件事情。”

    张凡看着面前带队的武警战士,轻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