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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大火,冬天的大火。边疆的冬天原本是及干燥的,空气中的水分子都结成了冰花、霜花附着在树枝枝条上。

    大火袭来,一时间烟雾水雾,距离稍微远一点的医疗点的医生们就好似上了蒸锅。

    而距离近一点的前线指挥中心则如上了烤炉,至于在一线的武警、武警消防员、民兵则直接是挂在铁器上的架子肉。

    森林火灾相对于化工火灾好了许多,这边的火再大,它总不会爆炸,但难点在于面积太大,灭火材料没有工业区方便。

    当学峰被抬走以后,学峰的老爹走了一路,是流了一路的泪水。

    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看着儿子满身的被烫起来的水泡,心疼的直哆嗦。

    老头刚要想看看手术车里的儿子,就看到没关紧的门缝里,儿子的脸上有双白嫩的小手。

    然后又听到巴音的一番话,老头裂开豁牙的嘴,泪水、笑容、鼻涕、汗水。

    “臭小子,臭小子。”念念叨叨的老头转身走了,10年左右的时候,正好是农场最衰败的时候。

    很多人都在鼓吹世界太平,要撤掉这个已经不符合当下和平年代的产物。

    原本就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农场,更是人心惶惶,年轻人一个一个的寻找出路,离开农场。

    特别是年轻姑娘,但凡有点姿色,绝对不会嫁给农场人,结果当大事来临的时候,一排排扛着铁锹把子的农场人和一个个的武警,撒着热血护住了这个华国的边疆。

    面对灾害,有舍身为国的,也有只顾小家的,这都没什么可非议的,人心毕竟是不同的。

    村庄离火灾现场太近了,武警不得不挤出人手去帮着老百姓转移,有人听到灭火人手不够,提起家里的铁锹就上了火线,有人一听大火马上就来,收拾细软立马就跑。

    也有呆在家里死活不走的。

    “大娘啊,快走啊,大火现在谁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能灭了,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武警班长说的嘴都起泡了,老太太抱着桌子腿,死活不走,也不说话。

    “房子,家具国家会赔偿的,你快收拾贵重一点的东西,我们帮你搬,行不行,快走吧。”

    老太太还是不说话。

    武警班长没辙了,转头对战士们说道:“抱着走,快,来不及了。”

    眼看战士们要抱着她了,老太太嘴一咧,大声的哭了起来:“我不活了啊,你们不要管我,我不活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

    武警班长气急了,大声的呵斥,都什么时候了,大火马上就要来了,这老太太还在这里玩死狗。

    好言好语不听,和声和气不理,武警战士大声的这么一呵斥,老太太止住了哭声,然后看了看武警。

    “我三个儿子进山了,他们还没出来呢!老天啊,怎么这么倒霉啊!”

    “什么时候进的山,你确定是三个人吗?”武警班长头都快炸了。

    “还有一个天杀的皮货商人,他鼓动我三个儿子去了老林子。”

    “快,带着她先走。”说完,战士们上手,抱起没多重的老太太就跑了出去,武警战士拿起对讲机开始汇报。

    “报告,老林子有四名群众,昨天进入后,还未出来。”

    “什么?进去了四个人?”前线指挥的领导,手都快要捏出血了,真的是火上浇油。

    “我带队去排查吧!四个人命,不是小事。”

    “也只能这样了,多组织点人,都撒出去,把搜救犬大队也派上去吧。”

    “好!”

    人,这个玩意怎么说呢,有些人有了钱,忽然好像迷失了方向。

    吃,要吃的特别,吃的昂贵,什么稀奇吃什么。穿,不光要一身一身的奢侈品,还要量产的奢侈品。

    然后,东北的紫貂,西北的鹿皮,都成了一些人,一些有钱人的爱好。

    有人要,就有人卖,每年的冬天,一群群的人就偷偷的进了老林子。

    这个老太太家的三个儿子,就是靠着偷猎过生活的,每年的冬天,也不用多进几次老林子,只要有一次打到稀罕物,好几年都不用在干什么了。

    钱来的容易,也就守不住。吃喝嫖赌,也是三个人的最爱了,每年把卖命钱,几乎全葬送在赌场。

    这三兄弟也算是厉害人了,带着皮货商进了林子,正好发现一头冬眠的狗熊,然后直接上手搞死。

    杀了对方不说,还在人家的洞里面喝酒吃肉,就着熊肉几个人喝的有点上了头,索性就住在了山洞里面。

    越睡越燥热,越睡越燥热,几个人还以为吃了熊肉上火了。

    结果抬头一看,外面火光漫天,“跑啊,快跑,林子着火了!”

    三兄弟一看,立马起身就跑,大难来时各自飞,三兄弟一起,都不带等商人的,直接就跑。

    胖子商人走南闯北,见识多,一看外面的大火,“土炮,这时候出去不得烧成烤鸭啊!”

    虽然火大,但熊瞎子的山洞够深,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大火,部队肯定会来。

    果不其然,三个人跑出去没多久,就被熏了回来,商人也不出言奚落,反而不停安慰,“没事,没事,你们去探路,没路咱四个人就先熬着,反走有吃有喝,也别着急上火的。”

    他能赚这三个土炮的卖命钱,还是有道理的。他知道,这个时候要真的惹怒了这兄弟三,他们仨把自己扔火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在几人躺在洞里面大眼望小眼的时候,警犬搜救大队进了火场。

    一步一步,艰难的寻找,大火的烟气熏的狗狗都流眼泪了,不停的呜咽着,咬着训犬战士的裤腿要离开。

    但是,能走吗,不能啊。战士心疼的不停安抚着这个从断奶就开始在一起的兄弟。

    “前方有山洞!”搜寻小队终于看到了山洞。

    “快,喊一声。”

    “有人吗?快出来!”

    “有,有,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救我们啊。”

    “亲人哪!”山洞里的四个人连滚带爬的站在洞口大声的呼叫。

    “快,快,有活人,有活人。”

    大树倒塌的火焰冒着浓烈的浓烟,火星时不时的飞起,

    “新兵留下,带着黑虎,主意观察情况。其他人跟我上。”带队的班长直接下了命令。

    三个战士不要命的往前跑。

    他们不知道情况,但眼前如此危险,呆在山洞里的群众到底是不是受伤了,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的是,早点救出来,或许就是一条人命。

    跑着,跑着,扑通,带队的战士直接掉进了一个深坑。

    这是山洞里的人挖的陷阱,他们怕晚上来野兽。这种深坑,平日里也无所谓,但现在这个时候,真的要了命了。

    随着大风吹过,已经烧成木炭的大树摧古拉朽的倒了下来。

    嘭!如同炸弹爆炸一样,火星四射,落在陷阱中的武警班长躲不能躲,跑没地方跑,眼睁睁的看着红彤彤比人粗的木炭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班长!”站在后方的新兵叫的撕心裂肺。但班长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

    手里拉着的警犬发现了自己的战友出了危险,狗狗暴躁的挣脱开新兵,直接朝着火里跑去。

    “黑虎,回来!危险!班长!”新兵战士直接大哭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他刚刚下了连队就被拉上了火场。

    狗狗的身上,大火烧起的温度让它的毛发冒出了焦糊的味道,它死命的朝着自己的战友跑去,嘴里呜咽着。

    另外两个战士也傻眼了,自己的战友,就在身外一两米的距离被火焰吞噬了。

    “你去救群众!我去救班长,快。”说完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冒着火的陷阱,防护服在这个时候几乎就如同一张纸一样。

    “班长,班长!”班长的护目镜中鲜红一片,而防护服也出现了破溃。

    跳下陷阱的战士,使出了吃奶的劲,远出跑的狗狗,站在陷阱边上狂吠不止,如同再给自己的战友加油一样。

    推,加油的推,班长的上半身被推了上来,远处的新兵蛋子咬了咬牙,擦干了泪水,然后学着老兵们的样子,不要命的向着陷阱跑了过来。

    他在悔恨,他在羞愧,他觉得他不如一条狗。

    当班长被送上来的时候,狗狗第一时间咬住了班长的脖子后面的衣服,如同衔着小狗狗一样,它四肢用力的向后拉,向后拉。

    新兵蛋子也来了,两人一狗眼看着就要把班长拉出来了,结果又从天空中摔了一节燃烧的木头下来,死死的砸在了新兵蛋子和狗狗的身上。

    扑通,沉闷的扑通声,新兵和狗狗同时被砸,但手里仍旧紧紧的拉着班长的手,嘴里仍旧紧紧的咬着班长的衣服。

    “小李,黑虎,醒醒啊!醒醒啊!班长!”从陷阱中爬出来的战士,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泪水就如豆子一样的往下掉。

    “队长,快,队长,快,班长和小李被追下的火木砸伤,黑虎也被砸伤了,快啊,他们不行了。”

    营救群众的战士一进山洞,看到熊皮看到鹿皮,心头的火扑都扑不灭,他一看就知道这几个是偷猎的。

    “我草你娘!”战士恨不得枪毙了这几个畜生,自己的战友,自己的伙伴为了这几个畜生,现在生死不知。

    咬着牙,战士眼睛都红了,“走,给我他妈的快走。”

    带着这几个人的战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撒在周围的搜救小队集中了过来。

    铁血的汉子,看着血肉模糊,疼的不停呜咽抽搐的狗狗,看着两位昏迷的战友,真的,要不是纪律部队,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几人被搜救成功的消息反馈过去以后,终于,炸药响了起来,轰!轰!轰!

    “哥,哥,咱就打个野物,也用不着用炸弹驱赶咱们啊!”

    ……

    抬着两位昏迷的战友,还有一个特殊的伙伴,搜救小队,加油的朝着火场外面跑。

    防护服下的他们,气憋的都快把肺子跑炸了,但他们不能放弃。

    担架上躺的是他们的战友,是他们的伙伴。

    “欧阳院长,我的两个重伤士兵马上就要来了,请您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我求求您了。”

    前线指挥员,摸着一脸的泪水,给欧阳打电话。

    “放心,我们绝对全力以赴。”

    挂了电话,欧阳直接抄起对讲机,“马上空出两台手术间,马上空出两台手术间。

    同志们,有两位重伤的战士马上进入医疗点,现在看我们的了。

    他们为了群众,不惜牺牲,我们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你们从首都进修,从魔都进修,不就是为了今天,不就是为了需要你们的人吗,现在就是你们展现你们技术的时刻了。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必须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你们能做的到吗?”

    “能!”医生们怒吼般的回答。

    “好,张凡、任丽,快分配好抢救人员,准备抢救。”

    “是!”

    ……

    战士出了火场,防护服都摘不掉,鲜血在高温下的炙烤,直接如同超级粘合剂一样,把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

    “快,剪开一个口子,这种防护服没有氧气瓶,粘连在一起,说不定就会缺氧。”当战士送进医疗点的时候,医生们看的心都颤抖了。

    心疼,真的心疼,一个个都是好孩子,一个个的都是好汉子,身上,脸上,就如烂疮一样,不停的留着黄褐色的液体。

    “薛飞!许仙!”

    张凡大声的喊道。

    “到!”

    “组织人手,给他们其余受伤的人消毒清创包扎。”

    “是。”

    “任主任,你带一组抢救班长,我带二组抢救小战士。”

    “好!”

    医疗组快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还有黑虎,还有黑虎,它是为了救班长才受伤的,求求你们了,不要放弃它啊,它也是我们的战友啊,求求你们了。”

    另外一个小战士,抱着黑虎,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烟熏火燎下的面孔是那样的青涩,是那样的幼稚,就如同在家抱着自己心宠物的大孩子一样。

    黑虎勉强的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伤心落泪的伙伴,轻轻的伸出舌头,像是安慰年轻的战士一样,“羞!羞!羞!我都不哭,你也别哭,别哭。”

    舌头慢慢的,困难的舔着战士脸上落下来的泪水。

    疼,狗狗,疼的舌头都伸不利索。

    从小喜欢狗狗的那朵医生,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快哭晕过去了。

    “这时候,是你哭的时候吗?快啊,王亚男快给战士黑虎清创、抢救,那朵,快配合王亚男。”

    “是!”

    毛发未损的四个偷猎着瞅着空子就要跑,他们怕啊,看到战士看到警犬血肉模糊的样子,他们真的怕了。



    “快,抬进手术车。”张凡一边指挥,一边检查。抢救,特别是对危重病人的抢救,真的就是对医生和医生团队,综合素质的一场考量。

    创伤患者,首先要确定五个方面,1,循环。2,呼吸。3,胸腹部活动。4,运动。5,说话。

    “你哪里不舒服,口渴吗,憋不憋气?”张凡扶着担架,一边跑,一边对躺在担架上的武警班长大喊大叫。

    张凡盯着患者的胸部,看着患者的表情,用语言试探着患者的反应。

    这就是经验,这个就是医生在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几句话就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伤员的大概情况。

    没有这个经验,傻乎乎的等把伤员放好在检查床上,然后再慢吞吞的测血压,听心跳,伤员不死都会被医生给拖延挂了。

    这也就是一个成熟医生的可贵性。在医疗界,知道和懂是两码事,会和熟练更是两个境界。

    贴敷在伤员身上的化纤织物,焦一片,融一片,然后保留一片,就如同花花绿绿发霉了的房梁一样,哪里还能看出人的样子。

    “快,许仙,拿钳子剥离伤员身上的异物,一点要小心。一定要避免二次损伤。”

    “是!”

    许仙拿着钳子,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夹取着粘贴在患者身上的异物。

    他心里有一句,说不出来,心酸的他,开不了口:

    “他怎么穿了化纤的衣服?”

    张凡没时间关注这些,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口头医嘱说了出了:

    “打开静脉通道!抗生素足量,保证电解质平衡,快!”

    年轻的护士已经上不了手了,伤员满身满身的烫伤,想找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都难,怎么找血管,怎么进针头!

    这个时候,围在一边的全是护士长级别的护士。几乎都是盲扎,哪里能看的到血管,全凭着经验,红着眼睛,心疼的看着满身是伤的武警战士。

    这个时候,烧伤的患者,静脉通道就是生命线。烧伤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在第一时间没有得到相应并发症的控制。

    大面积的损伤,首先出现的是消化道的问题,皮肤烫伤了,大脑直接就宕机了,真的,这个时候的大脑傻了,它不知道怎么办了,然后消化道瞬间出现应激反应。

    消化道也怕啊,大量的神经内分泌开始分泌出了激素,它的意思就是让身体快逃离。

    但,大脑宕机了,消化道的血管强烈收缩,也深怕受到伤害。

    然后保护消化道的粘膜缺血,胃、十二指肠这些盛放酸碱溶液的组织,直接就是大面积的溃烂、出血。

    还有脑水肿,明明没有烧到脑袋,但是大脑这个时候已经吓尿了。

    自己把自己给充的想灌了水的避(a)孕(a)套一样,肿胀的不能再肿胀,好似再说,老子这么大,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吗,你再过来,老子就炸给你看!

    “心率出现异常,呼吸出现窘迫!张院,伤员生命体征明显出现异常了。”

    “气道切开,快!”

    张凡直接下令切开气管了,在隔壁的任丽同样也面对了相同的情况,而且,不光是烫伤,年轻的新兵蛋子,还有严重的砸伤。

    真的,超级复合伤!当氧气,止疼药打给孩子的时候,小伙子稍微清醒了一下,第一句,不是说疼,不是说我还有救吗,

    而是,“我给我们连队丢人了!”

    一句话,短短的一句话,让边上的忙碌的医生瞬间的落泪。

    “不,孩子,你是英雄。”

    “呵呵!”满脸水泡的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轻轻的昏了过去。

    “快,输血,快啊!”一脸泪水的任丽大声的呼喊着,说实话,她一个心内科出来的主任,生死见的太多太多了,都快麻木了。

    但,今天,这个还很青涩的小伙子,把任丽内心最深处的柔弱给撞击的很疼,很疼。

    ……

    手底下最能干的两个大将已经忙的腾不开手了,但大火还在继续,受伤的人还在不停的出现。

    欧阳看着医务处主任手忙脚乱的样子,她一把拉开,然后拿起话筒喊道:“急救小组注意,现在全部听我指挥,一组二组跟着我,现在上火线,快,没有医生,他们不专业。”

    老太太甩掉一旁扶着她的总护士长,带着一帮子年轻人就要上火线。

    “院长,我去,您在这里指挥。”

    医务处的主任急忙拉着欧阳。

    “你去,你行吗!给我闪开!”二话不说,老太太直接推开医务处主任,带着一帮年轻医生,年轻护士上了火线。

    “不要跑,低头弯腰!”欧阳看到一位战士跑的飞快,直接拿起扩音器就喊道。

    火灾的时候,一定不能疾跑,因为奔跑的时候一个不慎吸火焰,直接就会烧伤呼吸道和面部,必须低头弯腰。

    “快,抬着伤员离开这里,用湿纱布覆盖住他的伤口。

    给他注射破伤风!”老太太已经沙哑的嗓音不停的在火线上发出指令。

    有了主心骨,医生们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说你呢,你给我把防护帽子戴好,贾玥慧,你热的很吗,你连自己都不知道保护,怎么保护别人,还能指望你救人吗!坚持不了,就给我滚回去,我不想在这里抢救你。”

    鹰眼一样的老太太巡视着一切,看到呼吸科的贾医生偷偷掀开头盔想要喘口气的时候,老太太直接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

    贾玥慧,实打实的男医生,但名字却很女性化,小伙子在火场上不停的跑,不停的抢救,四个多小时了,汗水浸透了衣服,凉了又热了,热了又凉了。

    实在忍不住想喘口气,结果被欧阳看到了。一通责骂,贾医生也不热了,气也不憋了,腰也不算了,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咬着牙的继续处理伤员。

    在欧阳的指挥下,伤员轻重有别,该转移的转移,能现场处置的现场处置,一时间效率提高了许多。

    大火在众人的努力下,一点一点的开始熄灭,一点一点的开始收缩。

    华国人很是奇怪,平日里,在和平环境的时候,你看不上我,我瞧不起你。

    但,遇上灾害的时候,大家立马成了一家人,不分彼此。

    华国有句话,天灾无情人有情,说的一点都不错,虽然华国人窝里斗也算出了名的。

    其他不说,就说说边疆,因为边疆这快地方几乎没原住民,这一片在古代的时候因为水草丰美,一波一波的战争就没停止过。

    然后蒙人洗了一遍这里,老康在这里和蒙人打的你死我活,可以说,这里,边疆,茶素,几乎就谈不上什么原住民,也就是说,这里是华国人的底盘,因为打生打死的一帮人,都是为了华国权利的最高峰啊。

    没原住民,这里有是水草丰盛,风调雨顺的宝地,然后一帮一帮的人来到了这里。

    东山的,一个接着一个来边疆开矿,南河的,一个村一个村的来,直接统治了这边的回收和机电行业。

    三川的,老乡拉老乡,菜市场上充斥着:“yaodie!”声,街边的三川饭馆,一家连着一家。

    靠近边疆的肃省老乡,在家里的时候没几亩地的他们来到这边,都成了地主。

    陕省人控制着这边的装修业,老表直接就是这里的药企大户,温带人就更不用说了,买了皮子卖皮鞋。

    人多,来源复杂,然后就是互相瞧不起。边疆流传这么一句话,“南河大裤裆,买菜不用筐,肃省洋芋蛋,能吃不能干!三川……”

    平日里经常能看见这种现象,两醉汉打架。一个大喊:“我X你仙人板板。”

    另外一个喊,:“饿是你大!”

    然后围观的一听,这是老乡啊,得帮啊,然后独斗变成群殴,警察一抓,为啥打架?两帮人都说的莫名其妙。

    平日里好似各自为战,但面对灾难的时候,相互瞧不上眼的各省人,面对大火,手拉手,肩靠肩,喊着口号的往上冲,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片家园吗!不就是为了这片自古以来就是生养华国人的这片土地吗!

    ……

    手术车里,任丽这边,新兵蛋子砸伤大于烧伤,他的烧伤相对来说也不是很重,经过抢救后,小伙子虽然一脸的焦黑,但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王亚男和那朵这边,就出了一点点小问题。黑虎就算受伤了,人家也是一个战士。

    当黑虎抬到手术车上以后,要备皮,狗狗身上没穿防护服,猛然间着了火的大树把狗狗烫的相当厉害。

    可王亚男拿着刀片要给狗狗备皮的时候,虽然已经虚弱到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看着王亚男拿着利器的时候,黑虎还是呲着牙,努力的发出低吼警告声,别过来,老子咬人呢!

    “你别这样,我要给你把毛发剃干净才能给你治疗。听话,乖,你听话好吗。”

    王亚男带着哭音,不停的劝说着这位特殊的战士,但,狗狗不理解啊,你带着口罩,带着帽子,捂的就像一个劫匪一样,它能听你的吗!

    也就是现在起不来了,要是能爬起来,估计能把王亚男给撕吧了。

    眼看着狗狗都快不行了,站在一边的那朵心一狠,脱掉口罩,摘掉手套,直接靠了过去,用自己的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抚摸着。

    “黑虎乖,黑虎听话,等你好了,我给你吃糖。听话。”

    然后,使劲的给王亚男使眼色,并小声的说:“快上手啊,就算咬也是咬我啊,快啊,它快不行了。”

    王亚男看了那朵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直接开始剃毛。

    一边剃,王亚男一边带着哭音的说:“现在该怎么办啊,这要怎么处理啊。”

    姑娘也是傻了,她没养过狗,也没学过怎么给狗狗治病,看着虚弱的狗狗,她心疼的只掉眼泪。

    “动物实验课没上过吗!”那朵着急的喊道,她恨不得上手把王亚男给替换了,可惜她是个心内科医生,动刀子不是她的长项。

    “早忘了,再说那时候也是按照人来处理的。”

    “哪你就按照人来给它治疗,它也是一名战士!”

    “体重?”王亚男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刚也是着急了,那朵这么一说,她反应过来了。

    然后,真的按照人的治疗方式开始计算液体量,计算手术。

    当温暖双手,请切的语气慢慢安抚着黑虎以后,狗狗也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它好似也知道,这些蓝衣服的怪人不是坏人。

    慢慢的疼痛、虚弱,狗狗也好似知道自己受伤非常的严重,慢慢的,泪水从大大的眼睛中轻轻的流出。

    “快啊,它快不行了,它好像再告别一样,快啊,亚男,求你了,你快一点啊,一定要救救它。”

    那朵直接都要疯了,她能感受到黑虎越来越的虚弱。

    黑虎的脑袋轻轻的靠着她的身体,好似回到它小的时候,好似回到它的训练场上,好似回到了那个军号指令,欢声笑语的营房里。

    任丽一组算是喘了一口大气,但张凡这边武警班长情况越来越不好。

    烫伤,轻度的烫伤可以按照一般的烧伤来处理,补液止痛抗感染。

    但重度烫伤就是一种整体性,系统性的损伤了,在医学上,一旦触及系统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系统性硬化症,只要带着系统性这三个字,直接就是让医生头疼的疾病。

    烫伤,深度的烫伤,表层的皮肤因为血管的损伤,已经开始干涸,而皮肤深层组织中的各种炎症因子,还在不停的相互攻击。

    武警班长现在的皮肤,就如同火山爆发后,流出的岩浆,表层看起来已经冷却,但内层还是洪流涌动的。

    而且因为表层皮肤的干涸,弹性的失去,就如同一个紧箍咒一样,或者一身紧身衣一样,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压力的增大,直接让身体内的细胞开始破裂,清亮的细胞液混合着血水,掺杂着脂肪,慢慢的从武警班长的全身渗出。

    油水混合的液体,直接渗透了手术床的敷料。

    “准备手术,快,问问隔壁能腾出内科医生了吗。”

    油水混合的液体,大量的体液丢失,首先命中的就是伤员的肾脏。

    大量液体的丢失,大脑开始自保了,血液直接放弃了肾脏。

    时间,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张院,任书记那边伤员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快,让内科医生过来几个,这边患者快不行了,必须手术,我需要他们的技术支持。”

    “是!”

    ……

    风,火慢慢的平息,火场山的风就如春天吹来的暖风一样,慢慢的吹过救灾的人员。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相互瞅着对方,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裂开嘴笑的那一刹那,格外显白的牙齿,才能看出他们是在笑。

    “快来,快来扶我一把。哎呦,我的腰啊!”火灭了,骂人带钢音的欧阳扶着腰,一步都走不动了。

    “战士们,战士们的受伤情况怎么样。”火线的领导从大火开始,就没敢问这个问题。

    当火灭了以后,他才艰难的开口询问。

    “重伤两人,轻伤无数。搜救大队的三班班长命在旦夕,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

    “他们都是合格的战士啊,都是好兵!”说着,泪珠在眼里转圈。

    “他们救的那几个人是偷猎的。”作为副手的指导员,这时候牙齿把嘴唇都快咬破了。为了他们这几个,自己的士兵……

    “我毙了他们,……”爆发了,领导直接在众人面前爆发了。

    指导员,悄悄的队趴在领导的耳边,“交给边防公安,别交地方!我们必须给自己的士兵一个交代。”



    大雪,当火场还有点余热,把土豆塞进去勉强能炜熟的时候,老天开始下起了大雪。

    就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看着被火烧的蚂蚁好像缓过劲了,觉得没啥意思了,撒了一把手里的土以后,也不搭理这群蚂蚁了。

    大雪下来,火灾算是把二次再燃的机会给扑灭了,但望着被转移的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当地的政府,头皮开始发麻了。

    火灾来的时候,咱可以万众一心,你要什么都行,没灭火材料了,简单,我给你把我家的房子拆了,不就有灭火材料吗?

    救火的士兵们累了,饿了,不要紧,咱给这些娃娃做。

    然后杀羊,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们开始杀羊,政府的官员们看着这一幕,真的头皮都是麻的。

    灾后补偿是个相当难做的工作,在内地,有好多好多新闻,说是官员怎么欺负老百姓了。

    在边疆不一样,这边连在一起的村庄,几乎都是沾亲带故,你拉盘我,我牵扯你来的边疆。

    平日里也有着急上火,也有牙齿咬舌头的时候,但这是人自己的矛盾,也就是所谓的人民内部矛盾。

    一旦对上乡政府的,别说吵架了,窝藏个什么犯了事的亲戚都不在话下。

    没有理的时候,都要找三分道理,这时候,更是有道理了,杀个羊能变成一头牛,拆个房能变成楼,这也是咱华国小老百姓的小赖皮。

    上级就给那么点钱,真真难为的就是这帮子面对老百姓的一线干部,要是再碰上个吃喝不算,走时还要带两手油的领导,那么估计破头的一线干部不会少的。

    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羊肉大块入锅,一把青盐下去,肉香就开始出来了,火场里木炭是现成的,平日里不让烧山放火,现在老天烧了,老百姓也就沾点便宜吧。

    腱子肉,切成小孩拳头大的肉块,放盐、用油淹过,再打进去五六个鸡蛋,然后用力的搅拌,等肉块挂浆,直接串起来。

    现成的木炭直接开始烤羊肉,这种烤肉,才是正儿八经的烤肉,什么夜市摊上的啤酒大烤肉在这个面前,都不能说是烤肉了。

    “吃,多吃点,可怜的娃娃,吃完了,再来一碗羊肉汤,发发汗。”

    “什么,领导不让吃,走,带着我找你们领导去!你吃的你的。”

    三五成群的武警战士被拉进了人群,不吃都不行。

    “这怎么办?队伍都没了建制了,老百姓太热情了。”

    “那就放开了吃,吃完咱一定要给钱的。”脸上如同黑子的领导看着老百姓的热情,也点了头,至于赔偿的问题,这不是当兵的事情。

    一顿羊肉下去,微微冒着汗的年轻小伙子们再被塞几串羊肉溜溜肚子里的缝子,吃着吃着无尽的疲倦就扑面而来。

    整整一夜,不要说穿着防护服扛着沙土袋子加油的跑动了,就算躺在床上运动几下,也是精疲力尽的。

    这时候,年轻的娃娃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墙根边上,手里烤肉余温还在,但他们累了,黑乎乎的脸蛋上带着一夜的烟火气息,慢慢的睡着了。

    整个村庄就如同沉浸在了睡眠的世界,村子里面有点威望的人围着战士们走来走去,碰到说话声音大一点的村民上去就一脚。

    谁对谁好,大家心里都是有账本的。说实话,子弟兵给这个国家加分太多太多。

    洪水来临的时候,是他们,逆着人群朝着堤坝冲锋,大火燃烧的时候,群众哭天喊地的时候,是他们,带着敢于牺牲的勇气,直视火神。地震来的时候,面对惨绝人寰的时候,是他们,一次次的,绿色身影就如一个最最有保障的名词一样。

    有我们,不要怕!

    其实,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一群刚刚长大,绒毛稚嫩的孩子,背负起来的却是国家安全的最后底线。

    手术车里,那朵一边哭,一边帮着王亚男给狗狗黑虎做手术。

    “刀!”王亚男,姑娘算是真的历练出来了,一旦稳下心来,真的有张凡的三分影子,原本性格就是有点冷傲的姑娘,在手术台和张凡太像了。

    狗狗,被烫的皮开肉绽,还有砸伤,王亚男的双手巧妙的给狗狗各种修复。

    “亚男,你能不能给狗狗缝好看一点,你看看,狗狗现在就是打了补丁一样。”

    红着眼睛的那朵,看着狗狗身上的缝合伤口,姑娘的心都皱了。

    年轻的小战士,死死的守在手术车外,一直等待他的战友,他或许还不知道。

    黑虎,做完了手术的黑虎。估计也只能离开军营了,它的身体已经无法适应军营的那种高强度训练和工作了。

    “张院,怎么了?”任丽抢救结束后,第一时间就被召唤到了张凡所在的手术车里面。

    “出现肾衰了,需要大面积的松解手术,还需要植皮,我担心他坚持不下来,损伤太严重了。”

    任丽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查看武警班长的生命体征和心电监护。

    “氧饱和度也不是很高,现在已经插管了,都这么低,不行,在这里手术,危险太大,能不能送他回医院。”

    “也只有这样了,一边走,一边做松解手术,希望他能坚持下来,必须尽快植皮。”

    “好,准备一下,我们现在马上出发!”

    任丽点了点头,开始给欧阳打电话汇报。

    “院长,重伤的武警战士,在这里手术危险太高,毕竟是手术车,我和张院商量了,最好现在赶往医院。”

    “好,你们准备出发。”挂了电话,欧阳就和武警部队做了协调。

    当武警领导得知自己的战士危在旦夕,不得不赶往茶素医院的时候,直接把大队里面最优秀的几个汽车兵交给了欧阳。

    “欧阳院长,拜托了,他们都是好兵,请您给您的医生说一说,真的,一定要想办法保着他,他还都没结婚呢,还是个孩子啊。求您了!”

    铁血的汉子,眼睛红红的,灾情就是发令枪,抢险就是战争,进入战场,是他下的令,救火,是他下的令。

    战士们,没有犹豫,没有害怕,呐喊着冲进了火场。

    现在火灭了,但他的战士他的士兵却命在旦夕,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真的,他难受,累的已经微微驼背的他,面对欧阳的时候,只能祈求。

    “县里的交警开路,给我把警灯打起来,必须保证手术车辆畅通无阻的抵达医院。

    这是我们为子弟兵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必须做好。”县里的领导同时也给警察局长下了命令。

    “是!”

    ……

    天色已然大亮,飘落的雪花也压住了森林大火的烟火气息,县城里面的人们就如往日一般,买早餐,送孩子上学,就如天天的正常安宁的生活一样。

    这个时候,警灯,警车四起,所有的交通都被管制。

    然后,人们诧异的望着,望着从边境森林边上开过来的车队,警车打头,后面跟着救护车。

    疾驰而过,站在路边的警察们,站在路边静静的行着敬礼。他们知道,车里面载着重伤的英雄。

    望着远去的手术车,武警领导迟迟不愿放下举起来的军礼,因为车里是他的兵。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不让走道了,这警车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道啊!”

    也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我舅子哥是边境海关的领导,据说斯坦国的xxx又闹事了,我们的武警过去给他们灭了。

    当然了,也有受伤的,你看这不是往市区医院送吗。”

    “好样的!”

    “汉子,这是英雄好汉啊。”

    “咱也送送好汉吧!”

    街头,无数的百姓,望着疾驰的车队,静静的望着,道路封闭了,没有人埋怨,只有期望,期望躺在救护车里的汉子能爬起来,继续去揍边境上捣乱的坏蛋。

    车队,带着旋风一样的雪花疾驰在高速路上,没有一辆汽车愿意超越他们,就算再好的车也不愿超越他们。

    一辆,一辆,静静的跟着这个特殊的车队后面,不约而同的打开双闪。

    从对面开过去的汽车,没有人打喇叭,就像是担心车里的伤员被打扰一样。

    对着车队,闪烁一下灯光,好似再说:“兄弟,保重!”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直升飞机,在高空中,就能看到,茶素边境的高速路上,如同巨龙一样的车队。

    碳一样的武警战士躺在手术车里,全身不停的渗着液体,就像是在桑拿房中的流着汗的胖子一样。

    黄色的液体,在战士肿胀起来的身体上,颗颗凝聚,滑落。

    这是身体内的蛋白,组织液,说实话,这种液体的渗出比流血都可怕。

    手术车里的张凡,拿着刀,他不能等了,武警战士等不起了。

    站着是没办法做手术了,坐在手术椅上的张凡,拿着刀,现在必须给患者做松解了。

    一身如同焦炭的武警战士,哪里还能找的到皮肤纹理,张凡一边摸,一边开始下刀。

    先从大腿开始,常年锻炼的汉子,大腿肌肉群相当的粗大。

    烫伤,不光在皮肤肌肉外面形成了一层焦糊的盔甲,更是让肌肉组织肿胀。

    肿胀的组织,紧贴的焦炭皮肤,更是让身体内的压力增高了许多。

    张凡拿着刀,他必须按照纹理切开了,再不切,武警战士,估计就被这层盔甲给勒死了。

    沿着大腿股外侧肌,开始下刀,这里的下刀相当讲究。松解,不是简单的在身体上划拉几刀子,开几个口子就可以了。

    必须按照肌肉的纹路,这个肌肉是怎么一回事呢,人体组织大概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简单的很,最外面是一层皮肤,这是一张完整的组织,皮肤下面是脂肪,白黄的脂肪充当着肌肉和皮肤的隔离层。

    然后脂肪下面就是肌肉,肌肉呢,不是简单的一块瘦肉。

    就如力的三要素一样,肌肉也是一样的,它是有头有尾,有方向,有附着点的,这个玩意是发力组织。

    你要摸个什么玩意,肌肉,不同位置的肌肉就开始在大脑的指挥下收缩舒张,然后你才能摸到心仪的东西。

    比如有人摸了一下你的臀大肌,然后,你一紧张。

    你大腿的肌肉就开始出现活动,首先大腿面的股二头肌、阔筋膜张肌,缝匠肌,股四头肌等肌群开始绷紧了。

    然后大腿后侧的腘绳肌群开始舒张拮抗。

    一张一弛,肌肉群才能让你做出合适的动作,不然,没有拮抗的肌肉,美女摸你一下,你一转头,一下子把人家美女挑飞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需要很多很多的肌肉去运动,去拮抗,那么无数次运动下,肉磨肉,质量再好也抗不住,迟早磨破了。

    所以,肌肉都是一束束的,功能相近的汇合在一起,然后包裹在筋膜里面。

    就好似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修长的小腿上穿着丝袜一样,这些肌肉全是套着耐磨丝袜的。

    无数条肌肉,就像是无数条穿着丝袜的美腿一样,蹭来蹭去,光滑无比。

    要是脱了丝袜,肉擦肉,哪就生涩了,就像是缺了机油的老机器一样。

    松解,就是用刀把这些腿于腿之间的空隙加大,暴露在空气中,让压力减小,这里面可不是空的,里面埋着鸡贼的血管和神经。

    一刀下去,划破焦炭一样的皮肤,划破已经紧绷到极点的丝袜,肿胀的肌肉,肿胀的红色肌肉,瞬间就如孩子的嘴一样开了口子。

    这时候的肌肉,因为外部的高温,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红。

    就如西餐店的三四成熟的牛排被切开一样,酱汁丰美,条纹清晰,轻轻一压,血水就从肌肉中缓缓的流出。

    这时候的松解下刀,不能浅不能深,浅了,肌肉会被撕裂,深了,会损伤到血管神经。

    一刀,一刀,一道,一道。焦黑的战士被张凡切的满身都是口子。

    暗红的肌肉,真的就如三四成熟的牛排一样,一条一条的暴露在医护人员的眼前。

    渗出来的黄褐色液体,就如牛排的酱汁一样,凝结在肌肉的表面,半生不熟的让人看着都难受。

    “白蛋白,准备大量的白蛋白和血浆。”任丽一边看着监护仪,一边在对讲机中对茶素医院的急诊中心下令。

    “把我的电话拿过来!”张凡看着眼前满身是口子的战士,抬头对着巡回护士说道。

    “好!”

    张凡要打电话了,太罕见了,他在手术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他打电话啊!



    电话,当张凡说出要电话的时候,巡回的护士第一时间就把张凡的电话从手术车的平台上面把张凡的电话拿了下来。

    在医院,当移动电话普及以后,好多病号发现医生在手术台上都在接电话,然后怒不可歇。

    你拿老子的生命当儿戏?然后,下了手术,办了出院后,直接把医生给告了。

    紧接着医院就是找医生谈话,其实医院也只能找医生谈话,其他也没有一点好办法。

    不是医院姑息,而是因为医院也没办法,当领导的也就平息平息舆论,至于其他的,还是无法避免。

    因为医生这个行当,在华国来说,不是不好干,用大话来说,就是人民对健康的要求日益的有了迫切感。

    用小话来说,医生不够用。

    医生上了手术,病房的病人看不到自己的医生,就像是幼儿园的孩子放学没家长接一样,要是遇上个岁数大一点,三分钟一次,绝对能把你找崩溃了。

    或者一旦医生自己的病号在病房出了意外,第一个找的就是管床病号的医生。

    医院也没办法,也只能警告医生,工作期间只能接有关工作的电话。

    可话又说过来,医生的电话,和工作无关的又有几个呢?就连医院开大会都没办法让医生关手机。

    一旦强制关了电话,医生自己的病号在病房出了问题,谁都负不了责,医院也无奈。

    护士长都不用问张凡的密码,张凡的密码万年不变的1到6。

    “张院,给谁拨?”巡回护士长一个手抓着扶手,一个手拿着张凡的电话询问着。

    “给首都的李存厚教授。”

    “好的!”

    嘟!嘟!嘟!

    三声没结束,电话就被接通了,然后李教授小声的说道:“张院,怎么了,我开晨会呢。”

    首都中庸的皮肤科教授能在开晨会的时候,第一时间接通张凡的电话,这对张凡重视的不能在重视了。

    “异体制皮的材料有多少,我这里有个重病号,现在就需要。”护士长把电话拿到张凡耳边,张凡没有多说废话。

    “我这边没有多少了,这边没药企愿意投资上临床,原本有一些材料,今天早晨刚刚送到机场那边,要送到三岛去做临床评估的。”

    李教授这是要想着让材料尽快进入临床了。听到这里,张凡也无奈了。

    华国什么都好,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急功近利了。

    其他行业不好说,就说说新药的研发把,也不和发达国家比,就拿隔壁邻居阿三举个例子。

    阿三仿造的各种药物,用起来真TN的不好,药效有些时候还达不到原厂药物的40%,好像看起来很低端。

    其实,这都是华国人小看了人家阿三的制药水平,华国制药除了广告费投入比阿三多,其他的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全世界目前,就药物的研发经费,阿三能进前十,华国药物广告费能进前十。

    什么都不说,就一个辉瑞的西地那芬,过了专利期能怎样,放开了让你仿制你都仿不来。这还是华国仿制比较厉害的一种药了。

    仿制很简单吗?说简单的都是骗人的,也就没钱的中年油腻男买点华国仿造的骗骗小姑娘以外,正儿八经用于治疗的,只要经济条件稍微过的去,都不会用仿造的。

    华国的科研人员没本事吗?不,天才多的很。但,就是因为华国的制药理念有点怪异。

    比如,当年的老屠,华国药业没一家看好她的吗?不是,也有,但就是觉得这玩意赚钱太慢,时间太久,赚不来快钱。

    赚快钱当然卖中成药快了,在这一块,说实话,估计也就盖房子能媲美了。甚至有些时候嫌这个钱都慢,大家一起卖起了保健品!

    大家都赚了快钱,然后,尴尬就出现了,好多好多的研发的药物,器械,只能拿去国外,通过国外的药企才能进入临床,也是奇葩啊。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政府大力的宣传大力的推广号召工匠精神,缺乏丢失的东西,想要回头再捡起来,谈何容易。

    张凡的冷汗都下来了,如此大面积的烫伤,怎么办,难道还是用老式的小猪皮来代替吗,天啊,这玩意排斥性太高了。

    有新材料为什么不用呢,要是张凡不知道也就算了,他亲自做的实验,他太了解这个材料了,真的是个好东西。

    “上飞机了吗?飞机起飞了没有?”

    张凡嘴都起了泡了,说话相当的粗暴!

    “估计已经起飞了,我给你问问。”

    “航班号,快给我发过来。”

    然后张凡一摆头,护士长明白张凡的意思,这是要挂电话。

    远在首都李存厚也着急了,从电话里面,他听出了张凡的急躁,挂了电话,晨会也不开了,直接出了办公室开始帮着张凡询问起来。

    张凡看着满身开口子,皮肤烫的就像烫起来的大波浪一样的武警战士,张凡心疼。

    没多久,李存厚来了短信,“飞机已经起飞,我现在去实验室,看能不能尽快给你在赶制一批,估计最快也要一周。”

    人家也是尽力了。

    “通讯录,找名字是车牌的那个号码!”张凡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打这个特殊电话了。

    当年张凡在油城的时候也算有了一点功劳。当时的武警领导想要特招张凡,张凡没去。

    最后人家给了一快特殊的车牌,算是奖励,而且,人家还对张凡说过,只要愿意,特招的口子,永远给张凡开着。

    这个电话,张凡从来没打过,就算节假日也没发过短信去联系一下,张凡觉得没啥意思,这或许就是咸鱼的想法和生活理念。

    现在,张凡不得不打了。

    “张医生?”电话连同后,幸好对方没忘记他。

    “领导,我是张凡。现在我需要您的帮助。”张凡开门见山。

    “哦,你具体说一说,我马上有个会议。”领导在心里也嘀咕了一下,或许也在衡量。

    “茶素发生大火,你的战士……”张凡特意加了一句,不为其他,就为增加他的责任感或者内疚感。

    现在也只有通过这一级别的领导了,向茶素领导汇报,估计飞机到三岛了,这边都还没结果呢。

    张凡简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等待。

    “只有这个材料才行吗?有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

    “没有,领导,来不及了,飞机已经起飞了。”张凡催促着。

    “好,我现在马上去处理。”武警领导挂了电话,心里还是在骂张凡,你以为我是开飞机的,你张嘴就要吃,开口就要喝。

    但,他还是欣慰的,张凡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事来求他。

    虽然心里不忿,可手底下也没有慢。飞机起飞,能管半天里的飞机部门很多,但,他能联系上的只有空军了。

    他的这个职位和单位,联系起来就比地方上的领导方便了很多。

    “想想办法吧,我的士兵……”

    这不是个小事情,国内的航班还好说,这种国际性的航班,弄不好就会被人站出来指责。

    但,空军还是出手了。

    “各位尊敬的乘客,就在我们起飞不久前,在国家的边疆发生了一场大型火灾,我们有一位武警战士受到了严重烫伤,生命危在旦夕。

    而我们的飞机上,现在有一种很先进的医疗材料,这种材料正好是武警战士需要的。”

    国际航班上的空姐,相对来说还是漂亮一点的,当话音还没有落。

    客舱里面的乘客,纷纷低头议论。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命关天的事情,返航吧。”一位大汉站了起来,粗狂的体型。“我以前就是当兵的,我知道,但凡有点办法,当兵的不会这样的。”

    “是啊,是啊,人家为了救火,连命都不要了,咱浪费点时间算什么!”

    一位富态的女士也附和着。

    “谢谢,谢谢你们。我替受伤的武警战士给你们鞠躬了。”

    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我赶时间!要是返航,XXX的演唱会就来不及了。”

    一对看起来很是新潮的年轻情侣不乐意的说道,一看他们的装扮,空姐心里就有数了,一句话,有钱。手腕子上明晃晃的限量表,格外的耀眼。

    “什么演唱会,比人家的命还重要,我给你说啊,这要是你家的……”

    乘客们开始群起而攻之。也就是乘客站起来相互指责,要是空姐这样说,估计能把空姐的脸都挠花了。

    武警战士的运气真的好,遇上了大多数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我们会给各位乘客补偿,我们马上将会在下一个机场降落,给各位带来的不便,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空姐再一次的弯腰鞠躬,也是不容易。

    情侣一听不返航,再加上其他人话里话外的嘲讽,也就不说话了,估计身份不能太高调。

    航班降落,早就有地勤的工作人员等待着,一拿到材料,马上飞奔着超飞往边疆的客机奔跑。

    “主意,主意,现在空中管制,除了飞往边疆的XX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

    茶素医院的手术室内,几乎所有的医生都焦急的等待着。

    “什么?材料已经下了飞机,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啊,谢谢领导,太感谢您了。”

    张凡激动的,连感谢的话都说的语无伦次。真的,太激动了,原本没了希望的事情,现在见到曙光了。

    “加油,你一定要熬过来啊!材料快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张凡看着躺在手术床上战士,心里默默的说着。

    随着欧阳从山上回来以后,医院整个成了一个兵站。重伤的虽然不多,但轻伤的太多了。

    一个个,就想烤焦的烧鸡一样,满楼道的伤员,但,很少听到这群人的呻吟声,烫伤,就算烫到一小块指头,都能让人坐立不安,但他们就是静静等待,静静的面对。

    “怎么样,手术怎么样。”欧阳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手术室,老太太一夜没睡,精神没有一点萎靡。

    手术室的护士长给欧阳汇报了一遍,欧阳略微一思考,就说道:“好的。”

    然后老太太转身就走,“太糙了,太糙了!”一边走,老太太一边心里嘀咕。

    回到办公室,欧阳开始打电话。“领导,医院需要帮助了……”

    “好的,我知道,对于武警战士大无畏的精神,是我们需要沉下心思来学习的。”

    挂了电话,整个城市都开始联动起来了。

    交警,成群成群的交警出动了。

    从飞机场到医院的道路直接管控,主管医疗的领导,亲自前往医院坐镇。

    张凡想的不多,但他的一个电话,差不多让华国一个天空系统,重新调整了一遍。

    他觉得不就是让飞机降落,然后再起飞吗,就像招手停一样,多简单。

    但明白的人还是很多的,这能算是大事了,如果茶素不知道,没有出现相应的协调,那么就是严重的失职。

    也亏了有欧阳,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要恨死张凡。

    “张院,任书记,伤员体温出现高烧了,肾功能、肝功能,已经开始有衰竭的迹象了。”

    张凡嘴唇都开始颤抖。“感染还是出现了。”张凡心里存留的一点庆幸也没有了。

    烧伤,最怕就是感染,而且,皮肤大面积的烫伤,特别容易出现超级细菌。

    往往当大量抗生素使用上去的时候,就如华国古代的养蛊一样,蝎子、蜈蚣、毒蛇养一起,然后培养个非常厉害的毒虫。

    是不是传说不好说,但在皮肤烧伤的时候,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环境。

    一个简单的球菌,通俗的说,就同一种细菌,青霉素上去了,杀灭了,结果留下来一个细菌没杀死。

    然后,没多久,这种细胞遍布全身,然后青霉素没用了,上头孢。

    周而复始,当万古霉素也用上去以后,接下来,医生们就没了办法。

    接下来,就是多骨诺米牌一样,身体各个系统全部崩溃,然后就是死神收割的开始。

    “会诊,让医院所有的副高医生,在会议室开会,马上,急会诊!”任丽皱着眉头。

    整个医院都如临大敌一样,医生护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ICU,必须马上分流病号,尽快腾出一个隔离无菌病房。”

    “检验科,必须全体待命,24小时在岗,必须第一时间化验出致病菌,我们不能经验用药。

    这种疾病光谱抗生素,就是双刃剑!”

    会议室里,全院的专家纷纷给出自己的意见。

    药物,检验,开始一项一项的进入,所有的人都盯着伤员的病情。

    (本章完)



    张凡绝对没有想到,他的一个电话,竟然调动起了陆、空、警、海关缉私等权利部队,还不是驻扎在茶素当地的队伍。

    而且,不光是部队,还有首都烧伤科的大拿们也被调动起来了。

    以前的时候,烧伤也跟着科技在发展,但是皮肤这个玩意太麻烦了。

    几乎可以说几十年前的治疗方式和现在的治疗方式改变不大。

    首先,皮肤这个玩意,它不可再生,很多人手上开个口子,然后过几天就愈合了。

    其实这个愈合不是皮肤连接在一起的,这玩意是瘢痕组织,也就是所谓的胶原蛋白粘起来的。

    皮肤在人体中,正儿八经的是一个器官,从解剖学来分的话,就三层,表皮,真皮,皮下脂肪。

    这个东西理解起来不好理解,不过这玩意和鸭梨特别像。

    吃鸭梨的时候,表面有层蜡,这玩意就可以理解为人体的表皮。

    而黄色带着麻点点的这一层就是人体的真皮,麻点点就好像是人体的汗腺一样,而梨肉就是脂肪层。

    在显微镜下,这个麻点点就是一个集合起来的单位。

    表层,成分简单一点,就是胶原蛋白,而真皮层就复杂了,里面不光有各种血管,还有各种的腺体,还有肌肉,神经特殊的免疫细胞。

    所以皮肤损伤到表皮层的时候,问题不大,一旦损伤到真皮层,就问题大了。

    因为附着在皮肤真皮层的附属器官就相当的多了。

    夏天的时候狗狗为什么要伸舌头?就是因为狗狗的真皮层结构太单一,没这些麻点点,没这些集合起来的单位,它身体降温只能靠伸舌头。

    而人为什么不用伸舌头降温呢,因为人的皮肤上这些集合起来的小单位很厉害。

    不光能排汗,还能分泌色素,分泌油脂,当人体血脂较高的时候,会刺激血管,然后皮肤也会代偿性的分泌一些油脂,就是这么牛逼。

    特别是在真皮中,还充斥着大量的肥大细胞,这玩意是干啥的?这就是抗过敏第一个防线。

    而且,真皮的结构成分,在胚胎年代的时候,就早早的分化出来。

    也就是可以理解为,这玩意特异性很高,一旦缺损后,只能代替而无法更新!

    表皮和真皮的链接不是简单的相互延伸,也不是简单的粘连,这玩意还有电子联桥在里面。

    这种结构的结实程度相当的严密。远的不说,要是没这种结构,棒子的美容就少了一个拉皮项目。

    说高大一点,想开战斗机,当宇航员,第一个检查项目就是看你身上有没伤疤。

    当皮肤受到损伤以后,那么这中特殊的结构和构造就被破坏了,人体也没存货来弥补。

    但也不能让身体表面开个口子不是。所以,身体其实也会糊弄的。

    没这种材料了,好说,胶原蛋白粘起来!原本来说,大量的胶原蛋白更应该有弹性。

    其实不是,这种瘢痕组织的延展性相当差,不光没什么弹力不说,还没组织器官,不光没血光,还没分泌功能。

    这也就是为什么瘢痕组织的颜色比正常皮肤都会发黑或者发黄一点,因为它没正常皮肤的分泌功能,它无法排出多余的黑色素。

    而且,这个被身体糊弄出来的代替品,延展性还相当的差。

    所以开战斗机的人,要是有个瘢痕,几个重力加速度下,别说和敌方战斗了,首先瘢痕就抗不住了,绝对是一脸血花冒出来。

    新材料出来了,但对于手术的要求相当的高,就算张凡和李存厚教授改良了好久,但也不是一般医生能做下来的。

    所以,当张凡一个电话打到首都以后,李存厚一听,材料已经半路下了飞机送往茶素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把科室最新的悬浮床发往了茶素不说,自己还开始摇人。

    在中庸的烧伤科,他是外来派,原本没什么话语权。

    结果,一趟茶素之行,他和张凡弄出了一个也算革命化的烫伤材料后。

    这一下不得了了,不光军队医院向他发出了橄榄枝,就连他美国的导师都给他发出了邀请函,据说只要能上了临床,就能成美国的什么院士。

    中庸一看,直接给他弄了一个独立的烫伤科,老李也不想折腾了,年岁大了,也不想再去他乡了。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30X的烫伤科主任打电话。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水潭子的烫伤科打电话。在烧伤和骨科这一块,水潭子还是能吹一吹的。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儿童医院的电话。

    说实话,当李存厚在茶素的时候,看着张凡做手术,他觉得太TN的简单了。

    小刀一划,新材料一缝,OK,比缝牛仔裤都简单。

    虽然他的几个学生做不下来,他觉得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科研向的。找几个临床向的专家不就OK了?

    结果!找了好多好多老中青三代的临床项专家,做是能做下来,但面积都不能太大。

    可以说,一块巴掌大的新材料,就让这些专家们做的快虚脱了,哪里有张凡那种潇洒飘逸的感觉。

    刚开始的,老李还觉得他找的专家不用心,他吹胡子瞪眼的老拿张凡来说事,找的多了,他终于明白了,不是这帮人不给力,而是张凡太牛逼。

    所以,这些专家,虽然都没见过张凡做手术,但李存厚已经把张凡吹上天了。

    这次机会来了。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自己的手术技术问题呢,还是老李的材料有问题。

    反正,用老李的话来说,你们没一个能打的,好东西都被你们浪费了。

    这一次,他们算是开团前往茶素了,作为医生,他们真的希望老李不是在吹牛,他们真的希望这个新材料很好用,真的希望这个远在边疆小城的张凡医生有两把刷子。

    坐在飞往茶素航班上的乘客一脸的诧异。因为他们原本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起飞时间的飞机,不光提前要起飞不说,就连空旷的座位都被看起来像是一个团队的人给填满了。

    “他们是旅游团?”乘客们小声议论。

    “你傻啊,旅游团大冬天的去干什么。你没看嘛,这帮人像是知识分子或者是领导。”

    “那位,好像是水潭子烧伤科的主任,咱这次来首都复查,想约人家的号,约了一周才约到,还是托关系约的。你说我是不是上去打个招呼啊!”

    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的乘客悄悄的说着,声音特别小,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先别着急,等会飞机飞稳了,你悄悄的过去,装作不经意才看到一样,哎,希望他还记得你。”

    “嗯,好!”

    ……

    上了飞机的医生主任们,坐在一起开始聊了起来。

    “老李,到底靠谱不靠谱,我们现在都上了飞机了,你该说实话了吧,就算你吹牛,我们也就当去义诊了,可别到时候下不来台。”30X的一位主任调侃着李存厚教授。

    “对啊,老李,我们都被你拉来当壮丁了,这个新材料的应用,我们是不是没功劳也苦劳啊。”这是想在老李研究中捞点好处的。

    “哼!”老李翻了翻白眼,心里虽然很是鄙视这种想截胡占便宜的,但以后新材料的推广,又离不开他们。

    所以说话也不能太伤人。

    “你们一个个的嫌弃我的材料不好,说实话,你们这次是来对了,到茶素,让你们看看,问题真的不在我的材料上!”

    有想法的主任看老李不愿在材料上多说,也就没了聊天的心思。

    说实话,同行是冤家,又同在一个城市,要不是老李的材料很有前景,靠着老李估计是绝对没可能把他们归拢到一起的。

    没人说话,都闭目假寐。

    这帮坐在后排的医生,就连假寐的姿势都差不多,齐刷刷的眼罩,让原本有心来打招呼的乘客,都不敢上前打扰了。

    茶素。

    内外科专家们齐聚无菌病房外。真的,不光张凡的压力超级大,这些专家有一个算一个,压力都不小。

    这种大面积的烫伤在茶素太少见了,没有大量经验积累的他们,现在真的是在赌,而我们的战士,更是再赌。

    “不行,温度越来越高,感染越来越严重!我们的用药还是没有经验啊!”任丽靠在隔离玻璃墙上,顿时萎靡了。

    她难受,真的难受,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战士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心里真的难受。

    谁都想把战士救治过来,没有一个不想的,他们集思广益,但,还是因为经验的缺乏,感染越来越严重。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我去清创!”张凡看着病房内的战士,再看看自己的同事们,张凡咬着嘴唇,血都出来了。

    “张院!”有几个主任,直接喊了出来。这是一种担心,或者说一种担忧。

    清创,是开放性的治疗,一旦失败,做清创的医生干系就大了,甚至……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让细菌给吞噬了。他才二十来岁,救不活他,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张凡望着躺在无菌病房的战士。

    “万古霉素已经上了,要不再等等?”任丽也没有把握的说道。

    “没时间了。他快熬不住了。”张凡摇了摇头,然后对icu的护士长说道:“拿病历过来,我签字!”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病历拿了过来,就在张凡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时。

    欧阳出现了,“我还在呢,领导负责,也还轮不到你。”大家转头一看,欧阳站在ICU的门口。

    然后人群自动给欧阳让开了一条路。

    “院长,您是内科医生,清创是外科……”

    张凡没有把笔给欧阳,因为他没有把握。

    战士感染的烧伤太严重了,就算清创了,他也没有一点把握能控制住感染,而且清创是二次损伤,战士能熬的住吗?他不知道!

    “给我,我还是院长,我还是你领导。”说着话,老太太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了张凡手里的笔。

    刷!刷!刷,欧阳利索的把名字签在了病历上。

    “去吧,既然没有办法了,那就放手一搏。去吧,老太太在这里看着你。我们的战士等着你,去吧!”

    “院长……”张凡想说谢谢,但,这个词,他说不出来,他张不开这个口。

    “张院,我帮你!”烧伤科的主任古丽拿着防护服,防护镜走了过来。

    “好!”张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欧阳说道:“院长,我去了。”

    “去吧!”欧阳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电刀、刮匙、尖刀!”穿着防护服的张凡一点点开始清创。

    防护服,说实话,这玩意绝对是密不透风,特别是这种自带氧气瓶的防护服,又重又不透风。

    张凡的汗水,就在防护服里如同河流一样,从头到脚的往下流。

    不穿不行啊,武警战士,现在就像没有一点防护的孩子一样,只要有点细菌,说不定都是致命的。

    张凡相对来说还好一点,胖主任古丽,眼皮上都冒着汗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拿着拉钩的手,拿着纱布的手,却是那样的稳健。

    几个小时之间,战士的皮肤已经有很多地方失活了,而且,切开的减压伤口上,好似有一层灰蒙蒙的绒毛一样。

    张凡拿着刮匙,沿着战士的伤口,嗤!嗤!嗤,就像是刮巧克力冰激凌一样。

    刮匙上,一条条的黑褐色的半凝固物体,被张凡挂了下来。

    嗤!嗤!嗤,沿着战士脸庞开始,一直刮到双侧大腿。

    疼,真的,极度的疼痛,高烧、昏迷,刚刚被纠正了休克的战士,就在昏迷中都皱紧了额头,微微抽搐的嘴唇,太疼了。

    张凡硬是咬着牙,好似没有看到一样,必须刮啊,他也不想让战士如此痛苦,但不痛苦,他说不定就会这么一睡而去。

    “你忍一忍啊,你一定要忍一忍啊,材料马上就要到了,张院一定能让你恢复到以前,一定能让你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古力眼里泪花闪烁,一边用没有温度的防护服轻轻的抚摸着战士唯一没有损伤的手背,一边轻轻的念叨着。

    ……

    飞机,飞往茶素的飞机终于落地了。当乘客们准备要起身的时候,空姐们赶紧组织着让医生队伍先下飞机。

    “他们要去救人,乘客们,请大家不要起身,让他们先走,他们是医生。

    茶素的医院里,有一位为了我们茶素而受伤的战士,现在危在旦夕,我们的战士等待着他们!

    乘客们……”

    鸦雀无声,忽然间,不知道哪位乘客吼了一嗓子。

    “大夫,谢谢你们啊。一定要把我们茶素的儿子娃娃给救活啊!”

    “是啊,大夫们,谢谢你们了!”

    李存厚带队,没时间多说话了,一边点着头,一边赶紧下了飞机。

    刚一下飞机,渡车都还没过来,武警的军车如同野兽一样,飞驰到了飞机的脚下。

    “谁是李存厚医生?”

    “我是,我是?材料呢?”

    “材料刚刚已经送往茶素医院了,上级让我来接你们。”

    上车,专家们刚刚坐稳当,汽车冒着黑烟咆哮而去。

    警车,如同电影里的警匪片一样在茶素上演,速度飞快,如果给他们加个翅膀的话,估计能飞起来了。

    呜!呜!呜声中,整个城市都好似急躁的等待着,等待着市医院内的消息,等待着他们的儿子娃娃的消息。

    “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着特殊的动作,朝着医院祈求。

    冬日的太阳终于还是升起来了,撒着让人晃眼的光线,照射在白色大地上。



    “快,想办法,一定不能让他出现脏器衰竭。”

    张凡在无菌室里面给战士清创,而病房外的内外科专家们全部在一起想办法。

    “古丽主任,去外面等首都的李教授,把情况给他们说明一下。”张凡不得不提前让清楚损伤的古丽主任去接待老李。

    抗身素、血浆、蛋白,只要医院有的,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医生下医嘱了。

    “血库里面,血小板不够用了。”血库的检验科医生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医务处主任。

    “血小板不够了。”医务处主任又小声的给欧阳在耳边说了一句,他的脸上一脸的担忧。

    政府的领导在一边,他觉得这种消息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

    怎么说呢,虽然谈不上这是医院的问题,但医务处主任总是有种报喜不报忧的心态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长期在强硬领导手下干工作养成的一种弊端吧。

    “大声点,现在怕什么,在医院里,我们有这么多的医生护士,有这么多的士兵,有这么多的警察,有这么多的热心市民,怕什么。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去,把献血车开出一辆去政府大厅的门口,让领导动员动员我们的干部。”

    欧阳斜看了一眼主管卫生的领导,直接开始下令。

    人,这个玩意,真的是性格有各种各样的。主管卫生的领导前面一段时间,给医保局下了指令,延后市医院的打款,要过年了,四处用钱,所以,四处填窟窿的他盯上了医院这一块的资金。

    结果,现在现世报来了,欧阳直接不给他一点点面子。

    献血车开到政府门口倒也无所谓,但,里面的人,不是大腹便便,就是各种不合适,真能达到标准的又有多少呢。

    要是让人知道,一个献血车开到政府门口,结果连几百cc都没献出来,他这个主管卫生的领导,估计又要头上冒火了。

    “欧院、欧院,伤员急需血浆,咱今天还是就近,就近献血吧。”

    主管卫生的领导对于欧阳赶紧说道。说实话,他对欧阳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家不光有技术,还把市医院发展的蒸蒸日上,就算茶素班长现在见到欧阳,都要客气的称呼一声“欧院!”

    对于这种下属,一个没有举手权的上级,真心的难过。

    “就近?”欧阳瞪着三角眼。

    “就近,就近!”主管卫生的领导汗都下来了。

    “就近不是学生就是警察,不是警察就是当兵的,他们献血咱最起码是准备一点牛奶,面包的吧,最近财政紧张,我们拿不出来啊。

    总不能抽人家的血,没什么补偿先不说,连一点关怀都不能没有吧!”

    “有,有,我马上打电话,挤都要把医院的款项给你挤出来!”

    三句话,欧阳就降服了对方,其实大多数工作就是这么,你不表示一点困难,人家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困难。

    ……

    “同志们,同志们,我们的武警战士现在躺在手术台上,需要用血。

    但是,血库马上就要见底了,现在没有办法了,就看我们的了。”

    欧阳站在医院广播站的话筒前,直接放开了大喇叭,开始播音。

    “走吧,去献血。”

    “好,等等我。”

    一群年轻的小护士,手拉着,从各个科室中走了出来。

    一群群的医生,从各个病房走了出来。

    “走,咱的战友要用血,医院刚广播了,咱不用麻烦别人,能走的,都去。”

    呼啦啦,呼啦啦,一群包着白色绷带的战士们,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

    三五成群,有的脸上包着绷带,有的在胳膊上,有的在腿上,但,只要能走的,没有个含糊的。

    当同志这个词语,在被异化,在被恶搞的今天,往往在百姓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词语,真的,格外的透着可爱,透着亲切。

    “你不能去啊,你自己都烫成这样了,你给我躺下!”烫伤科的小护士,一把拉住一位年轻战士。

    “广播里面说的就是我的班长,你别拉着我,我要去献血,他是我的班长,他是我的班长啊!”

    虚弱的战士被一个小姑娘拉在床上起不来,着急的他,涨红的脸庞,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要是在往日里,这样柔弱的小姑娘哪里能拉住他啊。

    “你不能去!给我躺下,你一小屁孩,我还把你没办法了。躺下!”

    小护士说着话,就把小战士给拉着躺了下来。

    然后,小护士虽然带着口罩,看不清眉目,但声音还是严厉的。

    “躺好了。我去,你班长做手术需要用血,我替你去。”

    “额!”小战士愣了,然后挣扎着,慢慢的举起了手,给小护士敬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谢谢,我替我的班长,我替我的战友谢谢你。”

    “嘿嘿,小屁孩,还有战友,你还没我弟弟大呢,听话,你要听话,听医生护士的话,躺下来好好养伤。”

    小护士看着小战士艰难的样子,她想哭,但她不能哭,不能惹着让小战士哭,拼劲全身的姑娘把眼泪收了回去。

    人流汇聚在了医院的检验科。

    暗红的鲜血一袋子一袋子的抽了出来。这就是欧阳的底气,这就是欧阳靠山,这就是欧阳的资本。

    ……

    当城市从睡眠中慢慢苏醒的时候,街头叫卖早餐的,还有早市买菜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哈着雾气,急匆匆上班的人们。

    他们不知道,昨夜的时候,有一群可爱的人,在火场里面拼命,有一群人,为了更多的人能过上平安祥和的生活,而负重前行。

    边疆茶素的冬天说实话,相对鸟市,相对黑吉辽来说,不是很冷,没有那种连树杈子上都挂着冰霜的景致。

    但,相对于南方和肃省的冬天,茶素这边还是有冬天景致的。

    肃省,特别是兰市以南的地方,冬天下点雪,第二天就无影无踪,穿条秋裤就能过的冬天,真不能称之为冬天。

    而茶素不同,这边的雪多,比鸟市都多,虽然气温不是最冷的,但雪量估计是西北地区最多的城市了。

    一进入十一月,积雪越积越多,道路中间的花园,全是堆积成城墙一样的小雪山。

    在边疆下雪就是冲锋号,不管是个体,还是体制内的,只要是有门面的单位,一下雪就得提前半个小时到单位。

    街面都是按距离划分好的,只要一下雪,茶素街头一下子就好像回到当年那个集体生活的年代。

    茶素医院当初老黄在位的时候,也分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扫雪距离,因为医院的人多。

    后来,欧阳觉得不太合适,医院里男的相对女的来说少一点,一旦雪多雪大的时候,别说半个小时,两小时也扫不完。

    最后,欧阳直接把扫雪的任务给承包出去了。

    在茶素,专门有人干这个活,有包一年的也有包一天的。所以在边疆,以前内地人少的时候,找个小工特别难。

    人家春天自己种地,夏天收粮食,秋天摘棉花,冬天去扫雪。

    所以,当老板的一旦态度口气生硬一点,人家拿了工资就走人,对小老百姓来说,真的是很安逸的一座城市。

    手拿包子或者油条,或者花卷的人们站在街边诧异的望着远远驶来的车队。

    边疆城市,很少有封路,所以遇上交警开道,交通管制的时候,也是很是稀奇。

    就在大家吃着馒头看稀奇的时候,一老头推着自行车要过马路。

    “大爷,您稍微等一下,交通管制了,您等会过!”

    交警赶紧拦住了要过马路的老人。

    “为什么不让我过,我家孙女上幼儿园迟到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额!您稍微一等,马上就可以了。”

    “不行,我今天就要过,什么级别的领导啊,一来就封路,一来就封路。

    难道首都人民都不出门吗?舔钩子也不能影响我们生活啊!”

    老头仰着头,估计起床气还没消,推着自行车托着自己的孙女,眼看着就要和交警干仗了。

    交通管制这玩意以前的时候被玩坏了,反正不管级别够不够,只要是从上面来的,当地就要如同境街壶出没一样的要给……

    老百姓弄着弄着就不买账了,年轻人,中年人还好一点,也能理解。

    可上了年纪,特别是当年也曾卧冰爬雪的人就不干了,“凭啥你来了我就得给你让道?”

    要是往日里,交警也没辙,话都不敢多说,深怕惹怒了老头。

    可今天不一样,年轻的交警,指着老头,大声的喊到:“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大火。

    你知道不知道,有战士为了救火,命都不要了受了重伤,现在就躺在医院里面。

    我们封路就是为了让救命的医生、救命的材料,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你知道不知道,躺在手术室里的士兵有多严重有多危急,他的年纪有多小,你知道吗?

    你今天过,你现在就过,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知。”

    从军复原来的交警这次喊痛快了,嘴角上的吐沫都起了花。

    人就是这样,虽然现在道理好像不值钱,但真的有大义占着理,说话的底气总归是足的。

    老头一听,不是什么来视察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哦,哦,哦,是这样啊,你看你这小伙子,也不说清楚,我还献过血呢。我老汉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车队,闪着警灯进入了茶素医院。一个个医生急匆匆的下了车。

    “不死就立功了,不死直接就鲤鱼跃龙门了。”

    人群中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声。大家诧异的望着这个冒怪腔的人。

    都是普通老百姓,虽然不认同他的话,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家也只能用诧异的眼光瞅一瞅,然后不约而同的远离这位。

    “嗨,看我干什么,说实话,今天这阵仗,只要这位大头兵不死,绝对提干。要是死了就可惜了,到手的功劳也就浪费了。”

    马不知脸长,他洋洋得意的仍旧在哪里指着医院大楼胡扯。

    “我呸,我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不说人话呢。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人家拼命就是让你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胡说吗!”一位白发苍苍的大爷不干了。

    “嗨,这老头,你再说一句,看我今天……”

    结果,人群中原本不想多事的人,站出了很多很多年轻人,站在老人身后,怒目而视。

    “我们上不了火场,但收拾你还是没问题的。”

    热血的人还是很多的,虽然好似平淡的生活,各种压力下让越来越多的人看起来冷漠无情,其实,他们的血还是热着的。

    ……

    一众医生,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成队成队的受伤士兵,还有成队成队的医生护士和警察,几乎个个挽着袖子。

    干老医生的他们一看就明白,这是刚献完血。

    “伤员很多吗?”李存厚教授看着医院的情况,一边疾走一边问着带路的医务处干事。

    “轻伤的几乎有上百人,重伤的有四人,危重的有一人,现在医院的专家们在ICU抢救呢。”

    干事几乎都开始小跑了。

    “张院呢,也在ICU吗?”

    “嗯!”

    医院内通往ICU的电梯直接被管制了,时刻有一个是空置等待的。

    “大火现在什么情况。”

    进了电梯,就在电梯运行的时候,来自首都的几位专家问了一句。

    “大火已经扑灭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小干事第一时间挡着电梯门,把专家请了出来。

    在小城市人的眼里,这些专家真的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如何的尊重都不为过,因为他们是来救命的。

    众位专家一进ICU,欧阳领衔的茶素市医院的医生们就开始打招呼。

    “李教授辛苦了,各位远道而来的专家辛苦了。长话短说,现在情况很不乐观,请各位一定要伸出援助之手,请!”

    欧阳说着话,就把治疗第一线的位置让给了面前的这些专家。

    “老师,您来了?”古丽对着30X的烧伤科主任,激动的打了一声招呼,但没有多说话。

    “嗯,我看看病历。”30x的主任点了点头,对于古力,他还是有点映像的,胖胖的身材,爽朗的笑声。

    “李教授,您看看。”一直参加李教授实验的烫伤科另外一个医生也拿着复印的病历交给了李教授。

    “大家看看吧!”李教授拿着病历,让众位专家凑过来看。

    “怎么这么保守呢。这样用药,感染控制不住啊。”首都儿科医院的专家看完病历后,直接抬头看了过来。

    任丽的脸歘的一下,红的透透的。但是,作为这边的内科一号人物,她再羞愧,也不得不站出来接受上级医生的质询。

    “我们对于这种大面积烫伤的病患经验不够,担心用药过量会导致肾衰加速。”

    “现在不是肾衰的问题,控制不感染,你能保的住他的肾功吗?”

    虽然语气不客气,但人家动作没有慢。

    “老李,怎么说,你来还是我来。”

    首都30x的主任也没有耽搁,直接问了一句李存厚。

    “你来,烫伤急救方面,你更有把握!我去看看张院。”

    “好,哪我来。”当仁不让,真的,都不带和茶素医院的医生商量。

    “来吧,现在交给我们。”

    这帮专家直接全部代替了茶素的医生。

    茶素的医生没有多说话不啊,毕恭毕敬的把位置让给了这些专家。

    然后,用一种徒弟对待师傅的架势,时刻准备听候差遣,这就是一种态度。



    首都的专家接替了茶素市医院医生的治疗位置后,立马开始了抢救,重新定制抢救方案。

    看着茶素医生们的医嘱单,专家们没时间解释,没时间指责。

    “抗生素四联,加大抗厌氧菌的药量,准备使用激素冲击,快,血小板准备。”

    一套一套的治疗方案下了出来,30x烧伤科的主任直接成为急救总指挥。

    其他专家则协助开始制定抢救方案。任丽看着首都专家下的治疗方案,嘴里面发麻,麻的舌头都开始打结。

    “用药太猛了,都已经到了极量了!”她对欧阳轻声的说了一句。

    “大面积的烧伤我们经验不多啊,这种用法,说实话,真的很惊人啊。”就连欧阳都觉得胆颤。

    药物这个玩意,说实话,它就是一匹束缚在时间,单位,和剂量里的野马,一旦稍微不注意,它绝对能掀翻使用者。

    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好多好多的东西就会坐下来,或者退避三舍。

    比如爱玩的水鬼,他们当年的郁金香,丸子国的数字游戏,不是没人站出来说真话,而是因为钱这个东西的威力太大,魅力太强了。

    当初美国打翻毛子,站在蓝色星球的巅峰的时候,他们多骄傲,他们觉得他们的生活水平要提高许多等级。

    然后,被一帮钻了空子的人开始大量的宣传维生素的功效,紧接着,早几年的时候,美国肝中毒的人特别特别多,怎么回事,维生素吃多了。

    在大量药企的宣传下,结合广告电视电影,然后各种相关利益群体的推波助澜下。

    当年的老美也如同肉鸡一样,有钱没钱的,都要吃点维生素,不然对不起全球第一国民的这个称号。

    然后等到大量的肝肾损伤出现以后,大家才恍然大悟,这个时候,躲在角落里面小声说话的人才被大众听到,哦,原来这玩意不能当饭吃。

    华国相对好点,但有时候也有不要脸的,什么吃了腰不酸,腿不疼,一气能窜到六层天,还有你好我好他也好的,不知道的以为干什么的。

    一气的广告狂轰乱炸,送礼就送什么什么的,老百姓就如同韭菜一样被收割。

    有效吗?

    药物,这玩意真的是个双面天使,它不是简单的食物,不光是吃多了让你积食而已,这玩意吃多了会死人的。

    不管中药、西药,还是什么宫廷秘方,只要是能对器官有特殊功效的药物都有副作用。

    什么纯天然,全植物,无任何副作用,都是糊弄鬼的,除非这玩意不是药物,也就是没什么特殊功效,吃多了除了大便多以外没任何的效果。

    不说早年间,就说这几年,世面上流行着一个据说很是神秘的说法。

    某某大区的领导就是吃了几十年的几味底黄丸,身体健康的很。

    这种说法在一些小干部的领域中相当有市场。很多人估计见过这种场面。

    清晨,在某个小领导办公室可以看到如此景致,挺肚子,秃脑地的领导,不吃饭,不喝水,先拿出一瓶药物,吞几粒,然后闭目运气!

    关系不到位的,他都绝对不会透露这个药方,也是脑洞大啊。

    治疗肾亏到底有没效果,亏不亏的不知道,但如此吃法,几年时间,让他去检查肝功,绝对出问题。

    药物就如成年人的世界一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利弊。

    它是双面天使,善恶惩罚使。一种药物,先不说疗效,先不说它光明的一面。

    光它的另一面,就相当的可怕。副作用、毒性反应、后遗效应、停药反应、继发反应、变态反应、特质性反应、依赖性。

    这全是药物可怕的另一面,药物的量效关系,说实话,很难控制。这玩意不是大米饭,不是一碗不够再来一碗的事情。

    普通疾病,药物的使用上,医生其实是相对来说很保守很保守的,几乎很少有医生去冒险。

    剂量超猛的处方,要吗医生相当有水准,要吗就是个要命的二把刀,傻大胆。

    比如一般的腹泻,感冒。医生开的药物,其实剂量相当的小。

    因为药物的药效和毒性效果的剂量窗口很小很小,一个不慎,治病就变成了致病。

    很多人吃药有个习惯,明明医生说一天一片,他觉得效果不好,然后自己吃两片!

    运气好,你吃也就吃了,运气差,原本治疗疾病的药物,你自己给吃成老鼠药。

    比如庆大霉素引起的耳聋,肼屈嗪引起的红斑性狼疮。

    这些疾病都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一旦有了损伤,那么这就是患者和患者家属永生难忘的伤痕。

    很多药物的安全窗口很窄很窄,多一点点,或许就能让它可怕的一面展现出来,真的,这玩意不是糖丸。

    不要说你自己随意加大药量,就是医院里面,如果没有多年和大量的医生群体,它都不敢加大药物的使用剂量。

    这种风险,真的,说是在刀尖上跳舞一点都不过分。

    任丽不停的观察着患者的生命体征,欧阳已经给检验科打电话了,必须再第一时间把肝肾功的结果汇报过来。

    越懂,越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和风险,而一些年轻的医生们,则一脸的呆萌,“额,还能这样用药?教科书上从来没有写过啊。”

    李存厚穿好防护服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无菌病房,“张院,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损伤到了真皮层,呼吸道、肺部也有烫伤,而且皮肤表面还有大量的纤维粘连。我担心伤员抗不过来了。”

    张凡头都没有回。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要赶在伤员出现器官衰竭的时候,拉他上手术。

    行不行的也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把,搏一次了。

    “张院,这次不光我来了,首都烧伤科的大拿几乎都来了,他们已经在外面开始主持抢救了。”

    “太好了!老李,让我怎么感谢你呢,你太给力了。”

    这是张凡最愿意听到的好消息。茶素医院对于大面积烫伤没多少经验,控制不住伤员的病情的恶化。

    但这帮专家来了以后,只要能控制伤员的病情的发展,不出现脏器衰竭,张凡他就能给伤员把手术做了,把皮肤给移植成功了。

    老李想笑,但又没笑出来,他点了点头,直接上手开始给张凡当助手。

    “材料够不够。”张凡一边清创,一边询问。

    “够的,几乎实验室所有的材料都送到茶素了。”

    病房外,医生护士们相当的忙碌,脚步都是小跑的。

    看着伤员的生命体征慢慢得到控制以后,各项数据都不在下降以后,30x的主任和水潭子的烧伤科主任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没有什么经验,现在伤员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

    你在这里盯着,我进去清创,老李手底下太慢,他不擅长这个。”

    30X的主任对水潭子的烧伤科主任说了一句。

    “还是我去吧,老李擅长研究。而你,我觉得你在急救用药方面还是更胜一筹。”

    夸外科医生内科用药用好,这就是赤裸裸的说他外科手艺不行。

    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两人能吵起来。

    “呵呵,我内外兼修!而且这是武警的士兵,别忘了,这是属于我们军队医院的伤员。”

    两人对于老李的手术水平上的看法是一致的,至于张凡,直接被他们给忽略了。

    想想也是,连患者的术前的治疗都不过关,还能指望手术吗?

    这个时候的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老李或许要指望武警方面帮着让他的材料进行临床试验。

    至于其他,什么高水平的医生,什么用材料用的出神入化的医生,估计都是借口。

    “行了,你们有什么争论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老大看不上老二的。

    我们几个都进去,让老李出来盯着这边,反正现在患者的情况已经有明显的改善了。

    我们几个进去早点清创,然后早点让伤员进手术室。”

    首都儿科医院烫伤科的主任是个女医生,而且年纪比其他几个人大一点,算是师姐了。

    她这么一说,几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古力,按照我们医院的用药方式,你在这里盯着一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30x的主任没对欧阳说,也没对任丽说,而是对曾经在30x进修过的古力说了一句。

    “好的,老师。”古力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不过任丽和欧阳到也没有什么不高兴。

    说实话,也就情况危急了,要是情况不危急,人家说不定都会指着他们的鼻子批评的。

    医疗行业就是这样,很严肃,很严谨,容不得一点点的大意和疏忽。

    看着几位专家进去以后,欧阳立马对任丽说道:“快,让外科年轻的医生都过来,仔细看看人家的治疗方式,这些都是经验,买都买不来的经验。”

    “咱们治疗的一包糟,再让年轻人凑过去,别惹怒了人家。他们进去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是带着情绪了。”

    任丽觉得自己的脸烫红烫红的,这个时候,还哪里敢请教啊,悄悄的站在一边听候吩咐都来不及呢。

    “呵呵,这怨不得咱们,毕竟是偏远地区的医院,没经验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愿意去学。

    没事,你听我的,放心吧年轻人们都喊过来学习,他们绝对不会生气的。”

    欧阳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不自在。

    “欧院……”任丽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欧阳打断了。

    “哎呀!”欧阳看着自己内科的接班人,心里一股股的无奈。

    “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呢,都当院领导了,还一点点心眼都不开。

    就算他们看不上咱的内科治疗水平,可张凡不还在里面呢吗。

    张凡的水平高不高,我老太太不知道,但这玩意就是张凡和老李研究出来的,我就不相信,他们厉害到比原来的发明人更厉害。”

    欧阳看着任丽,虽然把心里的想法没说出来,但语气已经相当轻松了。

    “你啊,也就是个自然科学的好手!就算他们生气了,咱放低姿态,拿出当徒弟的态度来,他们总不会不教吧。去吧,去喊人吧。”

    想法归想法,但说话还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说的。

    “好吧!”看到欧阳如此坚持,任丽也只能同意了。

    没多久,年轻的外科医生们都来了。

    “难道张院也拿不下来这台手术吗?”

    “不知道,不应该啊,上次我们去石头城,张院就做了好几台烫伤的手术,当时连武警的领导都给咱张院敬礼了。”

    几个年轻医生低着头悄悄的说着。

    结果,还在郁闷的任丽听到了,“嗨,我怎么这么傻呢,张凡在里面呢啊!”

    这么一想,任丽忽然开朗了,然后,我们的任书记直接上前,“主任,麻烦把内科的年轻医生也喊过来吧。今天的治疗方案太经典了,不能让大家错过。”

    “好的,好的。任书记,我现在就去通知。”医务处的主任笑着去打电话了。

    “呵呵!哎,还是比张凡心眼少啊,不通透啊。”欧阳看任丽好似想明白了,在心里摇了摇头。

    几位专家进入无菌病房后,这么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头。

    这个医生穿着防护服,也看不出年纪大小来,但是,手底下的动作太快了。

    烫伤的皮肤清创特别的麻烦,真的是皮焦肉烂,焦黑凝结在表面的皮肤,就如同被挤压过的巧克力蛋糕一样。

    表面皮肤不光发黑发焦,而连接的纤维材料混合着发红的肌肉,发黄的脂肪,不停渗出的油水,不停渗出的组织液,真的就如被孩子一屁股压成稀巴烂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这时候的清创,不是简单的一个清洗消毒,不光要把失活的组织清理干净,还要为后期的手术考虑,不能只是为了清创而清创。

    几个人就没想着这里的医生能考虑这么多,能把坏死的组织清理干净,能不造成二次损伤,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老李,有些时候要把话说明白,今天就算你不拿其他的事情说事,只为这位伤员,只为这位武警战士,我们都会来的,你啊!出国太久了!”

    30x的主任先把老李不软不硬的说了几句,他好歹也是在华国有点名头的医生,让人给骗到茶素来,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也就是今天是武警战士,不然……

    “额,老陈,你先看看。”站在前排已经看到伤员情况的女主任赶紧打断了30x主任的话。

    “怎么,已经造成二次损伤了吗?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来着,嗨,让开!”

    说这话,脾气不好的他挤开了老李,准备上前夺掉张凡手中的剪刀时,他看到了伤员的情况。



    “过来看看!”首都的儿科医院的烫伤主任用一种惊奇的语气说了出来,但是在环境的加成和气氛的加成下,让30X的主任误以为茶素的这个棒槌惹祸了。

    医疗行业,不管是落后的古代还是科技化的当今,都有一个特别特别明显的特质。

    那就是医生们特别不愿意接受已经被治疗过的患者。

    这里面的行行道道太多太多了,特别是现在医疗保险的大环境下,接受转院的患者,医生真的头很疼。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医生们特别害怕遇上前一个医生用的是锯簇治疗法。

    什么意思呢,话说一个人,让敌人biubiu射了一箭,然后被伙伴抬到医生面前。

    结果这个医生呢,不知道是责任心不强呢,还是水平不过关,他呢,治疗的也相当简单,咔嚓一下,把露在身体外面的箭杆子给锯断了。

    然后对受伤的人说道:去吧,我是负责外面的医生,去找专门看里面的医生去吧。

    这就等于给下一个医生挖了一个坑,下一个医生,找也找不到,拔也拔不出。

    所以,当首都儿科医院烫伤科主任惊奇的喊出来的时候,30x的这位陈主任怒火攻心不说,连带着把中庸的李存厚也给埋怨上了。

    “既然叫上我们了,你就不要让这里的医生动手,帮不上忙也无所谓,但你不要给我们再制造困难行不行。”

    心里埋怨着老李,嘴里也不客气,“让开!”说实话,这都是脾气好的,好多好多手术大拿进了手术室的那个脾气,说实话吓死人呢。

    老李莫名其妙的被顶了一下,不过他也没计较,毕竟人家也算给自己面子,给自己帮场子了,也就挪了挪身子,把位置让出来了一点。

    这个位置只能让他看一看,却不能让他上手清创,老陈都快被气出白沫沫了。

    “你……”准备骂人呢,结果眼睛飘到了伤员的创面上。

    这一瞟,他骂不出来。

    早先的时候,张凡不敢放快速度,深怕刺激到患者,引起患者的应激反应。

    这个反应,要是用专业术语来解释,特别麻烦,简单比喻一下。

    你一个人走夜路,原本就有点小提心吊胆,结果猛的跳出一人来,大喊一声,孙贼!

    然后,你是不是就有一种毛骨悚然,全是紧绷,冷汗直冒,憋尿肌松弛想滴答的感觉。

    其实身体也一样,当损伤严重的时候,有持续性的刺激损伤,机体就开始出现问题。

    比如消化道大出血,脑水肿,这都是应激反应的表现。大脑在这时候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状态,“给老子跑!好,你不跑,老子自毁给你看!”

    所以,张凡为了不引起伤员的应激反应,清创做的是比较慢。

    但,就算这样,也已经处理了大约一半的损伤面积。

    未处理的一半,直接就好像是个黑(a)人,又被扔进火里烤焦了一遍,然后刷了层油,又被烤了一遍,直接就是烤的是皮开肉裂。

    黑焦的皮肤上,如同砸碎的毛玻璃一样,四处都是暗红暗红的裂口和切口,而且还流着淡红色的血水、黄白间的细胞组织液。

    真的就如黑脸红嘴唇还流口水,而且这个嘴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真正的就如千手观音满身的嘴巴一样,看着都让人发毛。

    而被张凡处理过的一面,虽然也仍然发着黑,但,肉缝于肉缝之间的裂口,失活的组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松解的伤口上,焦黑的组织被切除了。就像是卷毛的黑人被煤油喷灯喷了一下。

    虽然也发着焦,虽然也发着黑,但已经看不到感染,看不出流血,看不到失活的组织了。

    老陈这么一看,然后在一看张凡,“乖乖!”因为有这帮首都专家的支持,这时候的张凡,拿着刀,提着剪,抓着纱布,动作飞快。

    张凡现在脑海里就一个事情,快点清创了,然后快点上手术。

    刷!刷!刷,刀过,皮掉。描述简单一点,就如一个积年老厨师在片鱼一样,刀刀下去,贴着发红半熟的肌肉,皮肤一层一层被切了下来。

    老陈一肚子的怒火发不出来了,这手艺,这手艺,和他比起来也不差啊。

    老陈萌呆了,然后一脸迷茫的看向了首都儿科烫伤的主任,“你几个意思呢?”

    这位女主任,看都没看老陈,直接说道:“别愣着了啊大家,快上手帮忙吧。”

    “这位医生是……”

    “这就是张凡,张院长!”老李赶紧介绍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异体植皮的手术方式,主要就是张院来操刀的。”

    “哦,哦,张院,我们分开处理吧,你和我左侧,他们右侧躯体。”

    “行,快点!”张凡点了点头,手底下却没有停顿。

    麻醉医生五分钟一汇报,五分钟一汇报。伤员的生命体征随时报告给张凡他们。

    人多力量大,这帮专家主任的手法比起张凡来说,在这种级别的清创上,分不出雌雄,毕竟清创术是医生们的入门操作。

    二十分钟后,伤员全身被清创了一遍,“准备上手术。”

    张凡都不用和别人商量,直接开始下令。

    “额……”30x的主任还寻思着这位医生或许会谦虚一下,或许和他们几个人开个术前讨论什么的,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们,直接就要上手术了。

    水潭子的,首都儿科烫伤的,都被张凡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如此大的手术,不设计一下手术方案吗,不计划一下手术程序吗?就算再紧急,也要提前预定好手术方案啊,总不能小狗撒尿,边走边撒吧。”

    “呵呵,不用了,这种手术难不倒人家。”

    老李这个时候腰杆硬了。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患者抢救的时候,我怎么没觉得你口气如此之大呢。”水潭子的主任算是开玩笑一样的说了一句老李。

    “这不是伤员情况危急吗,老哥,老哥,我给你作揖了,别在小处计较了,他真的有把握,你还不相信我吗?”

    “呵呵!”几个专家冷笑了一下。

    张凡一声令下,所有的穿着防护服的ICU护士,还有医生,麻醉医生,同时上手,推着手术车就超手术室跑。

    ICU的侧门打开后,直接就是手术室的通道,“快,让开,让开!”

    手术室的过道里,护士,医生们全部贴着墙,把通道让给了武警战士。

    张凡一边跑,一边脱防护服,“古力主任,快,上台子。”

    “额!~”古力看了看她以前进修的老师,又看了看欧阳。

    欧阳轻轻的好似不经意之间摇了摇头。

    古力一看,立马喊道:“张院,马上就来,我去拿病历。”

    “都什么时候了,让别人拿不行吗?”张凡火冒三丈,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了。

    脱掉帽子的张凡,喊出声音的张凡,这一下让几位首都的专家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么年轻,老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

    这次不光是脾气着急的男主任了,就连首都儿科烫伤科的女主任都着急了。

    “绝对没有问题,我用我执业名誉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老李一改往日那种温文尔雅的表情,脸上一脸的郑重。

    这时候的张凡其实已经不担心了,手术他一点都不胆怯了。只要伤员的生命体征平稳,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上个稍微有点水准的外科医生给他当助手,他就能做下来。

    “行吧,今天算是被老李坑了,上把,做不下来还是我们接手,不如提前上去让他在眼前。”

    “行!”

    “消毒,铺巾,快!”张凡转头想找个助手,结果一看,脱了帽子的三个医生,他都不认识。

    老李就如牵线拉桥的红娘一样,“这是首都30x的……”

    “哦!谢谢诸位主任了,手术就拜托了!”张凡轻轻的点了点头。谈不上热情,但也说不上是冷淡。

    就是平平常常的打了一个招呼。现在的张凡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对于张凡的这种态度,几个首都的专家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上赶着的意思。

    要是没有术前的抢救,他们或许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可经过术前抢救,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地区医院。

    在华国,除了魔都,其他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去了当地的医院,上上下下哪有不客气的。

    可现在,一个边疆小医院,医生不光不客气,好似他们的牌面也就一般一样。

    上上下下的医生看到他们没有那种热切的眼神,特别是这个什么院长,年纪轻轻架子不小。

    竟然面对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点了点头,好像他是首都那个大型医院的院长一样,脸上都没点变化!

    “呵呵,先手术吧。你主刀?”

    年纪大一点的女主任勉强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说实话,不是茶素市医院的医生不热情,最近一两年,他们见过太多太多让他们眼珠子蹦出来的大拿了。

    甚至就连教科书中传说级别的人物都来过他们的医院,所以对于一般的大拿,真的,有点免疫了!~

    至于张凡,早就过了崇拜心态了。

    “我主刀!”张凡仍旧点了点头。

    “嘶!”30x的主任牙都开始疼了。

    可现在能怎么办?自己上赶着来的,用一句比较俗的话来说,自己约的……咬着牙也要……

    那就上吧!

    绷着劲,几个专家真的是绷着劲的上了手术台。张凡只要到了手术室,心思绝对就会变的特别单一。

    唯一思考的就是怎么把手术做好,怎么让手术更加的精益求精。

    至于其他,他不愿意去分散自己的精力。

    手术开始。

    大面积烧伤的手术,说实话,单指手术的风险性来说,没有脑外、心外的风险高。

    脑外、心外,有些时候,医生一个不小心,不是动脉,就是神经,绝对是步步危险。

    虽然大面积烧伤在手术中的风险没有这样的惊心动魄,但对于一个主刀医生的要求是想当的高。

    首先是微观的,局部皮肤的缝合,异体皮肤的移植,缝合和重新建立脉管系统的时候,稍微手底下重一点,虽然不会当时就让患者出现问题,但术后异体材料无法存活,出现感染,都是跑不掉的。

    宏观的,哪里需要多放一点,哪里需要少放一点,什么地方需要移植一点肌肉,需要减少一点肌肉,这都要在术前考虑好,术中做出相应的变化。

    如果没有这个大局观,手术坐下来,要吗患者就如拉了皮一样,皮肤崩的紧紧的,合拢嘴巴都是一个大问题。

    要吗就是皮肤堆积,如同沙皮狗一样,呼吸一下,身上的皮肤如同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刀!”张凡对着手术护士说了一句,“材料!”然后对着李存厚说一句。

    今天老李在手术台上已经没他的位置了,他只能退而求次的当材料护士了。

    张凡首先从战士的脸部开始动刀,皮肤移植,哪里最难,脸部最难。

    真的,先不说什么美容,美观之类的话,就脸上的窟窿都比其他地方多,所以,脸部的皮肤移植是最难的。

    “要不先从腹部开始吧,就算出点意外,也有回寰的余地!”

    水潭子的主任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虽然对于张凡这种态度,不是很感冒,但他要对患者负责。

    “对!”另外几个主任也点了点头,这是常规的手术顺序。

    老李看了看张凡,看了看其他几位主任,他保持沉默,他太了解张凡了。

    “不用!直接脸部开始。”张凡没时间解释,第一,等待的时间越容易感染,一旦脸部出现二次感染,那么就算制皮成功,患者脸上一个坑一个涡的,像是炮弹炸过的阵地一样,小伙子才多大啊。

    其次呢,张凡对于这种移植太熟练,先不说实验的时候一天做好多次,就在系统中,他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是没这点把握,不敢冒这点风险,不能为伤员考虑到这些,哪太对不起他的系统了。

    几个主任相互看了看,30x的老陈就要张嘴制止的时候,张凡动了,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刀,就如绞肉机一样,歘歘歘,脸部的肌肉被清理了出来,一条条如同塞进牙缝里的红肉丝一样的血管,根根暴露!

    “材料!”

    老李赶紧把手里的材料递了过去。

    几刀,都不用多做,张凡就几刀,彻底让几个主任信服了。

    “乖乖!玩的溜啊!他从哪里学的这一手啊。”作为打酱油的三助拳手,水潭子的主任诧异而小声的问老李。

    “嘿嘿,这叫张氏刀法!”



    从脸部开始,因为武警战士是掉进陷进后被大火烫伤,然后掉落下来的大树挂扯着战士身上的防护服。

    烫伤后的皮肤,就如不负责任的刷漆工人搞的二层油漆一样,歘的一下,皮肤粘在防护服上,活生生的就这么脱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疼痛度,直接就让人疼到宕机休克了。

    所以,特别是在以前农村的时候,家家生炉子烧水做饭,有时候小孩子一个不注意,噗通掉进了开水锅里面。

    在当年的华国,烫伤伤员,70%的是小孩。

    然后,家长又不是很懂烫伤急救的知识,一把提起孩子,听着孩子疼到了极致,就连哭音都是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时候。

    一个着急,飞快的拔下孩子的衣服,结果,连皮带肉,直接就把孩子剥成了红孩儿,就如煮熟拨了皮的虾一样。

    运气不好的,家里人再撒点酱油、放点清油、蜂蜜的,直接能当蜜汁肘子肉过年了。

    运气稍微好一点的,家长第一时间送进大一点的医院,还能生存下来。

    不过,就算痊愈后,身体直接就变成了挛缩紧绷的咖啡色的瘢痕,真的,很痛苦很可怕的。

    然后随着孩子的成长,全身挛缩紧绷在一起的皮肤,就如一个罩子一样,箍在孩子的身上,每一次的生长,孩子就如破茧而出的飞蛾一样,满身的裂口!

    武警战士的脸上,板寸的头皮上,先是被破了口子的防护服烫在了一起,然后下落的大树直接撕拉一下,头皮,脸部的皮肤,就如脆脆的薯片一样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剩余的皮肤和头发在红色的嫩肉上面看着格外的让人疼。

    红一片,焦一片,然后还有剩余的板寸毛发停留在红肉上面,真的,相当的可怕。

    直接就是扒了猪肉,而没把猪毛拔干净一样,血红中透着黑毛,都看不出人样子了,太惨了。

    “脸部的移植一定要考虑好啊张院,这可没有机会重来的。”

    首都儿科烫伤主任有点担忧的对张凡说道。

    能不担心吗,虽然张凡的手法相当的厉害,但术前准备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脸部,头部的移植整形,咱就这样说,好多好多土豪为什么要去棒子国,为什么要去欧洲做手术呢?

    这个手术难,首先,这玩意是个三维立体的,它不是臀部那种简单单一的一个平面。

    所以主刀医生必须对它的立体解刨结构要相当的熟悉。

    以前的时候,是提前给患者做脸部的模具,棒子国和欧美,在这一块发展的迅速,他们是把电脑和医疗结合起来了,这一点不得不佩服人家。

    华国后来算是慢慢的追赶,但相对还是落后一点。

    但首都的这几位就算进不去全球前十,但前五十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当看到张凡,上手就干,一不给伤员做模具,二不进行电脑三维构建,直接上手,真的,他们看着都觉得悬。

    “有专业电脑吗,我抓紧建造个伤员的结构吧!”水潭子烧伤科的主任也说了一句。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能帮一点帮一点,能出点力,出点力。

    他们现在对于张凡手术水平已经没有一点质疑了,就张凡的那几刀,切下肉,却没有损伤到一点点的血管,就这水平,已经惊艳到他们了。

    “来不及了,损伤面积太大了,而且这不光是烫伤还有化学物质燃烧后的蓄积,不早点清理移植,我担心会出现中毒现象出现移植皮肤死亡。

    而且我们这里也没有专业的计算机。”

    张凡轻轻的说了一句,虽然在说话,但是手底下没有一丝的停顿。

    “没有模具,没有结构图,很的太难了,条件太差了。”30x的主任轻轻的叹了一句。

    然后又紧接着说道,“张院的水平看来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我有个病号,他的体型和这位战士的很相似,要不,我现在让我们医院把资料给传输过来。”

    他看着张凡。

    “谢谢,谢谢,不用了。相信我,他的结构图已经在我脑海里了。”

    几个人说的都是相当中肯的意见,张凡心里暖暖的,他为医生这个职业而自豪。

    是,很多时候,有很多的医生,偷偷摸摸的拿点好处,但,面对困难,面对灾难的时候,他们这个职业没有丢人。

    就如有个视频一样,看着都让人流泪,“你们是哪里的?”

    “华西的,你们是哪的?”

    “山医的!”

    “加油,保重!”

    “保重,加油。”

    为的是什么,其实就是为了患者,当这些专家认可了张凡的水平后,有一个算一个,不停的给张凡想办法,不停的给张凡出主意。

    他们没有高座壁上,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只要有点良知的人,不管是什么职业,不论男女,在这种时刻都会伸出援助之手,这或许就是华国血脉能延续几千年的因缘吧。

    没办法了,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现在只能指望张凡的技术。

    “建立血管!准备放大镜!”张凡点了点头,直接开始下令。

    原本血管神经手术,用显微镜更精良,放大倍数更好。

    但患者烧伤太严重,不光切开了气管,身上各种的通道引流管太多太多,太占地方了。显微镜体积太大了,不适用,只能上放大镜了。

    医疗上的放大镜,可不是小屁孩拿着烧蚂蚁的哪种。

    估计上点年岁的人,或许见过修表匠修表的样子,医疗上的放大镜,和修表匠的放大镜特别的像,不过修表匠的是单筒的,而医疗上则是双筒。

    带这个玩意,看着很帅,像是科技狂人一样,其实不是,带上这个玩意,帅不帅不知道,要是不习惯,转头稍微快一点,晕的能让你吐一地。

    而且这玩意特别重,可以这么说,脖子细一点的女医生带着这个玩意做一台手术后,直接能把脖子变直了,脑袋都抬不起来。

    “镊,持针器!”张凡带着放大镜,没办法转头,这玩意说实话,他也不敢太快的转头,他也怕晕啊。

    伸手,护士迅速的把器械传到了张凡的手里。

    “打开管腔!”张凡对着一助说道,一助是首都儿科烧伤科的女主任。

    “好的!”她也带着放大镜。

    两人两双手,交错间,打开了血管的管径。

    建立新的血管,必须要清洗干净血管上的血液,缝合后才能让血液流通,很别扭的一句话。

    但,就是这么别扭。

    血管的重建中,只要有点残留的血液,这玩意就如引爆器一样,就能把血管破损的外皮的某些凝血因子给激活了。

    一旦一个不小心,被激活后,那就麻烦了,连起来一个血管,结果刚松开止血带,血液过来以后,全给凝在一起,形成大量的血栓。

    女主任一手拿镊子,夹起一血管的外膜,一手拿吸引器,随时准备吸取积血和冲洗液。

    张凡一左手拿钳子,夹住血管的另外一侧,然后右手拿冲洗枪,开始冲洗。

    到底是怎么一个动作呢,这样说或许有点模糊。

    很多人小的时候玩过给气球里面装水,其实就是这个么动作。

    气球的口太小,而且还会收缩,所以小朋友们配合着,一人拉着一边,然后把气球伸到水龙头处。

    就是这个一个动作。

    简单吗?不,对于医生来说,这个动作太难太难了,没有几万次的锻炼,想都不要想做这种手术。

    血管外膜也就3~4mm,别说咳嗽、手抖了,只要医生之间,稍微有一点点不同步,这个血管就废了。

    “主任,保持住,放下吸引器,让二助接替你的吸引器,你要给我打开血管外膜,外膜有点烫伤,我要修复。”

    “额!”几个首都的主任,汗水都下来了。太难了,放大镜下搞电镜下才能做的操作,真的,太难了,要求太高了。

    剥离、挑起,然后尖嘴剪轻轻的,轻轻的慢慢的把血管烫伤的外皮剥离修整。

    这玩意,如果放大N倍的话,其实就和做包皮手术一模一样,就是把外皮给减掉。

    手术室外,任丽组织着内科医生一边关注着伤员的生命体征,一边开始让年轻的内科医生们学习专家们的用药。

    “强心剂,当达到一个极量的时候,会出现抑制作用,大家看这里……”任丽一边理解,一边给年轻医生指出重点。

    而手术室内,几个专家带着放大镜,也如同学生一样,盯着张凡的双手,紧紧的盯着张凡的双手。

    他们太清楚,这个操作方式的重要性了。

    老李的材料为什么不能推广开来,原因很多,竞争的材料也很多。

    比如,欧美比较流行的生物培养,就是用患者本人的皮肤经过生物工程,养殖出需要的皮肤。

    这个很不错,但局限性也很强,费时间不说,还费钱。

    这样一来,这玩意就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起,而且,能用生物工程来培养的工作室,全球都没几个,所以,普通人短期内是指望不上的。

    而老李的这个材料,绝对能媲美培养出来的皮肤,但手术要求太难太难了。

    所以,当张凡彰显出他的张氏刀法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直了。

    “手术,还能这样做?”

    “天啊,原来血管这样做能提高存活率啊。”

    “牛,真的,太牛了。”

    他们太懂行了,当张凡进入关键步骤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认真,当初的不屑一顾,当初的恼火,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

    修复血管,修复淋巴,一步一步,张凡做的相当的完美。

    真的,看着战士脸上慢慢的原本烧的坑坑洼洼的脸上全部慢慢的爬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血管丛。

    “老李,材料!”就如在实验室的时候一样,张凡要开始使用皮肤材料移植了。

    他接过皮肤,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全是战士的脸部的立体结构图。

    结合系统,他在脑海里,一块一块的模拟。

    就在张凡闭着眼睛模拟的时候,手术室的专家们都没有催促。

    走了九十九步了,现在最后一步了,大家不敢催促,也不能催促。

    当脑海中完成最后一块的填充后,张凡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开始!”

    端端吻合、内外模分离,建立神经,建立淋巴,形成面部肌肉,填充动作肌肉。

    一步一步,手术室鸦雀无声,每当张凡拿着新材料在蜘蛛网一样的血管丛、神经、淋巴管中穿行的时候,众位专家心都是提起来了的。

    “天啊,他是先构造血管,然后让血管自己蔓延到组织中,想法真的太天才了。”

    “手真稳,出手几乎都是在一呼一吸之间的,原来是这样啊!”

    各位专家都从张凡的手术当中学到了自己难以闯过的门槛。

    这就叫懂了,明白了。

    只要知道自己缺乏的地方,那么他们就可以练,就可以去肝,怕就怕,永远无法明白错在哪里。

    或者当他们明白错在哪里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允许他们拿着刀子上台子了,这就是外科医生的可悲。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一个外科医生有一个好老师的可贵。

    “明白了。真的懂了,原来我是想错了!”30x的主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很是特护的眼神望着对面这个年轻的医生。

    脸部结束。

    颈部结束。

    胸部结束。

    “张院,患者的四肢能不能分开同时进行?”

    首都儿科烫伤主任忐忑的问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了,他们没有一点点的疲倦感。

    因为,他们跨过了一个门槛,跨过执业生涯的一个相当大的门槛,可以说他们冲破了他们的执业天花板,现在肾上腺激素满满!

    “行!但,不能勉强!”

    “好!绝对不会,稍有问题,我们立马停手。”

    几个主任分头开始做起了四肢皮肤的异体移植。

    做的是那么的小心,做的是那么的激动。

    天啊!他们好似当年第一次主刀一样,心中的激动都无法言表了。

    “张院,这边,这边吗,填进去好像不太贴敷!”

    “你看,这样,四肢要做动作,皮肤一定要预留出一定的量,而且,这边的血管必须提前连接起来。”

    张凡不停的指导着他们,自己学到了,就要交给别人,张凡把自己结合系统的知识,一点都不保留的交给了众人。

    而手术室外,年轻的医生还没什么感觉,看着这些专家的医嘱,没什么想法,“都是什么啊,怎么用的啊!”

    而任丽他们这一级别的医生,越看越有意思,一会皱眉头,一会好似相同,一会又好似想不通。

    手术,慢慢的到了尾声。



    手术结束,众位专家配合着张凡终于完完全全的把伤员的异体皮肤给移植结束了。

    虽然这些专家相对于张凡来说手底下慢了很多,也没张凡来的熟练,没张凡想的通透。

    但经过张凡的点拨后,他们从刚开始的各种慢,一点一点的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一下手术相比张凡一个人来做的话又快了很多。

    也幸亏今天来了很多的专家,不然,如此大的手术,想都不用多想,靠张凡和茶素的医生,张凡他们就得用纸尿裤了。

    说实话,张凡从小到大还没用过纸尿裤,不过,用这个玩意也没什么可期待的,张凡肯定也不想用。

    下了手术,武警战士被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样,就漏出眼睛,漏出嘴巴,然后连小xx都被包裹在绷带里面,只有尿管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这种情景,在星爷年轻时候的电影中经常出现。拄着拐杖,然后只露个脸蛋的配角,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的。

    电影中可以这样演,但现实中就不行了,特别是烫伤的伤员,哪里还敢走,哪里还能走。

    为了不让患者新移植的皮肤出现摩擦坏死,在患者的腋窝下、腘窝下、肘部、全部垫上了厚厚的海绵垫子,而且伤员的身体下面,直接就是一个气垫床。

    就这样,还不能保证移植皮肤的安全愈合,尤其是在手术后的24小时内,ICU的护士每十五分钟给伤员换个体位,每十五分钟给伤员换个体位。

    真的,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们,抬着百十来斤的汉子,一晚上下来,憔悴的就像一夜老了十岁一样。

    张凡下了手术,连下医嘱都顾不上了,“古力主任,快帮我下个医嘱!”

    说完,张凡头都不回的朝着卫生间跑,30x、水潭子的主任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紧跟着张凡朝着卫生间跑。

    相对于男医生来说,女医生就好了很多,除了孕期的女性,在其他时间段里,女性憋尿的程度绝对是吊打男性的。

    所以很多人夏天喝啤酒的时候爱和女性较劲,谁先尿尿谁先输,说实话,人家再憋也没啥大事,最多来个膀胱麻痹罢了。

    而老爷们就不行了,憋久了,膀胱麻痹不麻痹不好说,前列腺绝对会造反,然后尿憋的要死,可排的时候却成了滴答、滴答、滴滴答,死的心都用,所以别憋尿!

    几个大老爷们急死忙活的朝着卫生间跑,首都烧伤科的女主任为了避免尴尬第一时间没去,而是站在古力身后看古力下医嘱。

    虽然人家是儿科医院的烫伤科主任,别说是首都了,就算是华国北方,人家在烫伤领域还是很厉害的,毕竟烫伤的人群大多数都是小孩子。

    “把乳酸林格氏液加大一点,蛋白的量减小一点。”她看着古力的医嘱,皱了皱眉头,然后出声说话。

    “哦,伤员的蛋白有点低,现在不补充的话,是不是会出现大面积的水肿?”

    古力转头看了看这位主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随着手术的结束,茶素内外科的医生们,当听到这位专家指点古力的时候,大家慢慢的凑了过来。

    这等于是人家首都王主任再手术查房呢,好学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当然了也有混卷子的,凑在人群里听的迷迷糊糊的。

    “按照常规来说,你这种医嘱是最合适的,但患者损伤过大,而且他是年轻的战士,肌肉肯定很发达,所以现在就算你给患者两倍的液体量,也无法弥补他的体液流失。

    这种一出一进之间,液体差无形中就增大了许多倍,而现在如果再输入大量蛋白,血浆渗透压直接就会出现高渗现象。

    一旦出现高渗现在,患者又处于昏迷状态,你说接下来会出现什么问题?”

    首都烧伤科的女主任姓王,这个时候这位王主任如同在她们医院查房一样,不光问古力,还转头看向了其他医生。

    人家已经点透了机制,要是还说不上来,那就有点过分了。

    不过医生中的一些主任都有点矜持,他们在等待,如果没年轻人出来,他们绝对会回答的,毕竟欧阳也在。

    这个时候其他们也在考察,看看那个年轻人的基础扎实。

    “高渗透会诱导出现肾衰竭!”

    内分泌的王红,还有心内的那朵,还有好几个内科年轻医生,在王主任问出后的第一时间,就回答了出来。

    “嗯!所以,现在没有必要非要补充蛋白,保证患者的体液量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要求!

    就算蛋白补充上去,能怎么样呢,患者如此大的损伤,该水肿还是水肿。

    医院看来对年轻医生的学习抓的很紧啊,不错,继续努力!”

    王主任解释完了以后,对着欧阳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对欧阳的认可了。

    老太太高兴的,真的,外科,如今的茶素外科,老太太都有了免疫力了,而现在,内科能得到首都专家的认可,她嘴都合不拢了。

    看着张凡他们从容的出来以后,王主任对着众人说了一声抱歉后,赶紧去了卫生间。

    欧阳看着王主任的背影,转头对医务处主任轻声的嘱咐了几句,然后,医务处的主任点着头的离开了手术室的休息室。

    张凡他们几个男医生,一边走,一边聊。

    “张院,比如现在这种材料,当使用面积过大的时候,如果出现点状或者斑块状坏死怎么办。

    它毕竟还是异体移植,往往在很多时候,当血管,神经还未衍生过去的时候,感染细菌已经侵蚀了,用药效果也不好。”

    水潭子的烧伤科主任问着自己当初遇到的难题。

    他自认自己的手术,是做的没张凡好,但应该也没有差到太多吧。

    可每一次的手术,当手术面积稍微一旦,患者的异体移植,就出现点状感染坏死。

    点状坏死,一般人见过的不多,这玩意怎么一会事情呢。

    就是比如一个手掌,移植了皮肤,然后等几天愈合期过后,解开敷料包扎的时候,结果一看,患者手心中一块银币大的坏死,这种坏死很麻烦。

    简单说一下,就如一个馒头,大白馒头,放了几天,拿出来一看,乖乖,上面长了霉斑。

    并不是全部有,而是点状的,这个时候,你就很犹豫,扔了?还是摘捡摘捡后吃了?

    还有,就是吃水果,一口咬下去,结果发现有一部分坏了,但面积不大,扔了怪可惜。

    然后,秉承着华国老祖先的优良传统,挑挑拣拣的把这个馒头或者水果给吃了。

    这玩意,怎么说呢,这种发霉变质的食物,不管你如何挑拣其实已经含有大量的各种变质因子在里面了。

    如果没有必要,还是扔了,这玩意,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坏处,可长久下来,蓄积在身体内的变质因子,就是癌变得由头,跑都跑不掉的。

    而皮肤移植也差不多,一旦出现坏死,控制住了,等皮肤愈合长好后,这地方就是个很大的一个挛缩瘢痕。

    如果控制不好,这地方就是感染源头,用药因为血管没有衍生的缘故,效果格外不好。

    这种情况,不想二次手术,只有天天清创,怎么清创。

    就如三国中华佗给老关刮骨疗伤一样,这个时候的清创,超级的残忍。

    一把剪子,一把刀,碘伏,纱布,生理盐水是必备。然后,先用剪子剪掉坏死的边缘,然后用手术刀,在伤口边缘上,就如给小孩子挖苹果泥一样。

    这里主意,这种清创没有一点点止痛或者麻醉药物的使用!

    一点一点的用锋利的刀子把坏死的组织给刮掉,这种清理,必须要见到新鲜的组织,必须见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才能罢手。

    天天一次,有的甚至能持续一年左右,真的,超级残忍,清创的时候,必须有四五个人压着患者才能完成。

    就如杀猪一样,患者疼的是撕心裂肺,什么钢铁烈汉,在这种治疗面前,没有一个不是哭的鼻涕憨水的。

    一天一杀,很多患者无法接受,无法坚持,只能选择二次手术,如果一旦二次手术再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只能从头再来一遍。

    张凡略一思考后说道:“手术如果无法达到预期的保障,那么只能网状制皮了。”

    “张院,你一般会选择网状植皮吗?”

    这个时候30x的主任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水潭子主任问的这个问题,他也遇到过,很是头疼。

    “哦,我很少选择网状植皮,一般情况下,我做的手术,不会出现坏死!”

    张凡说的是实话,真的,一点都没有吹牛。

    可是,几位专家,直接愣在了原地,如同冷风吹过一样,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辛苦了,各位辛苦!请大家稍事休息后,咱们就去进餐,你们的到来,我们茶素医院上上下下倍感荣幸啊!”

    欧阳一脸狼外婆的笑容,看着几个专家就如同在看到嘴的小羊羔一样。

    几位专家,对着欧阳点了点了头,至于吃饭什么的都不重要。

    “张院,你是怎么保证,如何才能不会出现这种点状坏死。”30X主任是个急性子,他急迫的问道。

    “首先……”张凡要说的时候。

    欧阳说话了,“哎呀,张院,你不饿,别人不饿啊,先吃饭,吃完了,你专门给医院医生开堂课,顺便让首都的专家也给大家上台讲讲!”

    欧阳都不用对着张凡挤眼睛,这就两人的默契,对于这种默契,欧阳很是自得,她觉得张凡就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而至于任丽就没这种默契了,所以欧阳觉得任丽没开心眼。

    张凡一听,就知道欧阳要干嘛,立马说道:“院长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嗨,不好意思啊,各位主任,怠慢了,怠慢了啊。先吃饭,先吃饭。”

    没办法,人家都这样说了,几个人就算心里着急的喵喵喵也得先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医务处的干事,已经在医院最大的会议室开始布置起来了。

    “欢迎首都专家来我们院指导工作!”头大的字符已经悬挂在会议室的上方了。

    然后各个铭牌全部放好了。烧伤科很特殊,没有病号的时候,医生们闲的打屁搓蛋,忙的时候,鬼都追不到。

    所以也不适用于上门诊,最好就是让各位专家给医院的医生们开课,讲讲他们的心得。

    这种级别的专家,开口讲课,如果不是在大学的话,一般想邀请一下,很难,而且张凡这次算是把北方烧伤的大拿一锅端了,欧阳要是能放过他们,就不叫欧阳了。

    欧阳和张凡还有任丽和一些医院的主任,热情的招呼着首都的专家出了手术室,虽然,这次张凡是主刀,但人家伸手支援,如何的尊敬都不为过。

    当他们走出手术室,结果,众人说不出话了,特别是首都来的专家,原本心里猫爪猫咬的想和张凡多聊聊,可一看现在外面的这个情景,一下子,心里堵的严严实实的,嘴都开始哆嗦了。

    手术室外的通道口里,全是武警,清一色的武警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就如等待阅兵的样子一样。

    严肃,肃静。虽然,他们当中,很多士兵包扎着纱布,悬吊着胳膊,甚至还有坐着轮椅的。

    身上的衣服,更是烟熏火燎一样,破烂不堪,但,他们的神情是严肃的,军姿是标准的,他们现在的戎装是最漂亮的最夺目的。

    “全体都有,向我们的医生同志们,敬礼!”

    歘!

    歘!

    歘!

    “哎呀,这个干什么啊,这是干什么啊,他们有的都是带伤的,赶紧放下来,赶紧放下来。”欧阳一边说一边想上前阻止。

    但是,看着眼中含泪的战士们,欧阳走不动了,真的,一个个望过去,青涩的面孔上,还带着烫伤的痕迹,微微中还有疼痛的肌肉抽搐,她心疼,看的老太太心里一股股的心疼。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话,张凡带头,给这些年轻的战士轻轻的鞠躬了。

    然后,身边的医生们全部都有,他们脸上带着口罩的印记,原本疲劳的神情,这个时候,是那么的肃穆。

    统一还礼。

    军与民的相互敬礼!

    手术室外的患者家属,也静悄悄的望着这些特殊的人群。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他们都是合格的,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没有让华国老百姓失望。

    也不知道谁带头,手术室外的家属们,不约而同的鼓起来掌声。

    “好样的!”

    这一下,不行了,手术室内还有医生在做手术。欧阳红着眼睛赶紧维持现场秩序了。

    ……

    在茶素医院的食堂里,一帮医生坐在一张桌子上。虽然是食堂,但是欧阳知道这里厨子的水平,食物全是从外面打包送来的。

    “时间紧急,大家随便垫补点,等明天伤员清醒过来以后,我们再好好犒劳一下各位专家。”

    医务处的主任忙着开始分餐。

    各大城市都有各自的快捷而美味的食物,扬州的炒饭,三川的小面,汉口的热干面,兰市的牛肉面。味道各有各的特色。

    当然了,来边疆,快捷食物就是包子抓饭了,最出名的就是烤包子和薄皮包子了。

    虽然馅是相同的,但因为制作方式不同,味道也是不同。

    薄皮包子,用的面皮和饺子皮相似,就一个字薄,这个皮必须要能透光。

    馅要肥,精羊肉占80%,然后掺杂进10%的羊尾巴上的肥肉,再放点皮牙子,接着再加进去大量的水。

    这个馅料如同稀泥的手,就说明馅料够肥,够水。包的时候也相当的讲究。

    厨师的手底下一定要快,不然这种汤汤水水的馅料绝对能让手慢的人弄成片儿汤。

    包好的包子上大锅蒸,锅越大,受热越均匀,包子越好。

    当包子皮发亮,馅料中的水分慢慢把包子皮浸润成肉汤色的时候,包子就熟了。

    这种包子,配上特别熬制的干抓饭,乖乖,那个味道,真的美极了。

    一口包子,肥肉的香味,汤的美味,瘦肉的劲道,直接在口里爆炸了。

    然后再吃一口这种特别少油颗颗分离的抓饭,茶素米的香味,混合着红萝卜的香甜,皮牙子的回甘!

    乖乖,特别是饿肚子的人,这种饭食,一盘子下去,真的,又是美味,又是解馋,还能让胃部美美的感受一下食物带来的充实感,太美了。

    “来,尝一尝,茶素薄皮包子,这个和南方的汤包有异曲同工之妙,来王主任尝一尝。”

    张凡和欧阳不停的招呼着几位专家。

    “额,还要待一天啊!”几个专家相互看了看,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李这次直接是意外之喜,以前的时候,他带着他的博士学生们和张凡一起做实验。

    除了张凡的手术,其他人的成功几率太低了,后来,老李也找了好多人,都不怎么样,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他心里也苦恼,本来很好的材料,怎么就不好使呢?

    结果这次来,他真的高兴了,这些专家,在使用这种新式材料的时候,有各种问题,这次一来,全让张凡给点透了。

    这一下子,等于就多了很多很多能使用这种材料的手术医生了,还是华国专家级别的医生。

    现在,欧阳别说让他待一天了,待十天,他都愿意。他巴不得欧阳把这些专家和张凡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