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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

    “你也想老东西死?”

    听了钟毅的话,李副官和五姨太是又惊又喜。

    老话怎么说的?这可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以为这次已经死定了,最后竟然来了个这!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李副官又觉得太不真实。

    天底下哪有这好事?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但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没必要骗他。

    不过,有个问题是一定要先问清楚的,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

    当下李副官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信我或者不信我,你们还有得选择吗?”钟毅微微一笑,又道,“五姨太刚才说的没错,如果真把巡警招来,你们固然难逃一死,我只怕也活不了,但是,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已经把你们的丑态拍了照!”

    说完,钟毅亮了一下手中的间谍照相机。

    其实,钟毅根本就没照相,只是吓唬人。

    但是李副官和五姨太却是吓得脸都白了。

    钟毅又道:“如果只是想要你们死,我根本不用招来巡警,只需将照片洗出来并寄给陈金木就可以了。”

    “千万别。”李副官急得几乎要跪下来,哀求道,“千万别把我们的照片寄给陈金木,我们相信你,我们无条件相信你,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这才对嘛,既然是合作,就一定要互相信任。”钟毅笑道。

    然而这副笑容落在李副官和五姨太眼中,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了。”钟毅一正脸色,说道,“你们一定听说过,马上要有新市长前来鄞江上任吧?”

    “听过。”李副官连声说道,“新市长名叫钟毅,是个战斗英雄!”

    钟毅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即将走马上任的新市长钟毅!”

    “你就是钟市长?”

    “竟然这么年轻?”

    李副官和五姨太瞠目结舌了。

    好半晌,五姨太才回过神来,说道:“如果你真是即将走马上任的钟市长,那我就相信你真有除掉老东西的动机,因为老东西也早就在盘算着要除掉你了。”

    钟毅道:“谁都不是傻瓜,我跟陈金木就不是一类人,他会想着要除掉我,这一点都不奇怪,我不是也人还没有到任,就已经在盘算着要除掉他?”

    这时候,五姨太在被子底下揪了李副官一把,低声道:“你说话呀。”

    李副官被揪得嗳哟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说道:“问题是,要想除掉陈金木,真的是不容易啊,老东西身边有四个保镖,可以说寸步不离,每次外出还有一个三十人的加强警卫班乘坐卡车随行,刺杀几乎不可能!”

    钟毅道:“你说的这点安保力量,根本就没放在我眼里!”

    顿了顿,钟毅又道:“不是吹牛,我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灭了陈金木的警卫班和他的四个保镖!”

    “那你还等什么呢?”五姨太听得美目放光,“赶紧动手吧!”

    李副官却听得将信将疑,又问道:“那你找上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钟毅道:“除掉陈金木非常的简单,但是除掉陈金木并不能保证鄞江政局实现平稳的过渡,而我需要的,恰恰就是鄞江政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过渡,也就是说,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鄞江的军政大权!”

    “我明白了!”李副官道,“你是要把鄞江的军政要员一锅端!”

    “只是陈金木的心腹爪牙。”钟毅纠正道,“并不是整个鄞江官场!”

    “这两者还有什么区别吗?”李副官道,“整个鄞江官场,涵盖军政商学警各界,甚至包括各个大帮会,全都是陈金木的心腹爪牙。”

    钟毅沉声道:“所以才需要李副官你帮忙。”

    “这忙我恐怕是无能为力。”李副官说道,“我连一个陈金木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对付得了整个鄞江官场?”

    “让你打打杀杀肯定不行。”钟毅摆摆手,又道,“但如果只是想个法子,将整个鄞江官场的所有大人物,还有几个大帮会的首脑人物全部聚集到一起,应该可以吧?毕竟你现在可是陈金木的副官,他对你还是非常的信任的。”

    李副官神情微动,蹙眉道:“你让我想想。”

    “我只给你两天!”钟毅道,“两天内你必须想到解决之道!”

    “什么?才两天?”李副官急道,“不行,不行不行,这时间也太紧了吧。”

    钟毅却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又道:“两天之后的傍晚,我会在你们警备师部对面的茶楼等你,如果过了时间而你又没有出现,那就只能对不起了,我会把你们的照片洗出来寄给陈金木,我相信他会非常开心的。”

    李副官闻言便又激泠泠的打一个冷颤。

    钟毅说完,就起身走向窗户,然后翻过窗户不见了。

    李副官站起身先走到茶几前,一把抓起自己的佩枪。

    一枪在手,胆气便壮了不少,当下闪身到窗户后面,再透过敞开的窗户往下看,只见窗下正对着后街,但是街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当下李副官又重新关上窗户,走到茶几前坐了下来。

    看到李副官半天不搭理自己,五姨太嗔道:“你个呆头鹅,想什么呢?”

    “你说我还能想什么?想辙!”李副官苦道,“要想不出辙,姓钟的把照片一寄,咱们俩就等着沉江吧。”

    “就这事?”五姨太哂然道,“这还不简单。”

    “简单?”李副官道,“姑奶奶,那你倒是给我想一个辙吧。”

    五姨太美目一转说道:“这么滴,老东西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对他妈是真孝,我就跟他说,他妈昨晚托梦给我,让他风风光光办一场周年祭!你想啊,陈公馆办周年祭,鄞江城的头头脑脑能不去祭拜吗?”

    “对啊!”李副官顿时眼前一亮,击节叫道,“妙啊!”

    “怎么样?”五姨太喜孜孜道,“老娘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简直厉害炸了!”李副官说完就将五姨太扑倒在床上。



    陈金木在老鄞江跟几个心腹手下打麻将打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吃过早餐才懒洋洋回了陈公馆。

    结果才刚进大门,就看到五姨太扭腰摆臀的迎上前来。

    “你不是回娘家了吗?”陈金木甩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五姨太的肥臀上,笑道,“怎么也不多住几天?”

    “在娘家住不惯。”五姨太白了陈金木一眼,娇嗔道,“所以一大早就回来了。”

    “别是想我了吧。”陈金木嘿嘿笑道,对这个年轻又风骚的五姨太,他是真的很宠,都快宠到骨头缝里去了。

    “我是想,可你行吗?”五姨太嗔道。

    陈金木便不敢再接腔,刚刚打完一通宵麻将,虚着呢。

    五姨太用开水烫好毛巾再递给陈金木,问道:“昨晚又输了吧?”

    “你说呢,我还能赢阿龙他们的钱吗?”陈金木摇摇头,又道,“又送了五千出去。”

    “又输了五千块出去?”五姨太便不高兴了,撅着嘴道,“好不容易攒的这点家底,早晚全让你送光。”

    “娘们家家的懂什么?”陈金木说道,“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人有枪,多少钱我都能给你捞回来!所以说呀,笼络人心才最为重要!可怎么笼络人心呢?得用钱,你得舍得花钱,舍得在手下身上花钱!”

    “是是是,我是不懂。”五姨太道,“可是昨天晚上娘托梦给我了。”

    “你说啥,我娘托梦给你了?”陈金木脸色微变,又问道,“她说什么了?”

    五姨太道:“娘跟我说了很多,我一下也没能记全,但是她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让你给她弄个周年祭,多邀请些亲朋好友,到家里来热闹热闹。”

    “我娘应该是觉得下边冷清了。”陈金木竟然相信了,说道,“不过也正常,在阳间的时候,你们姐妹三个还有一大帮子丫环老妈子见天的围着她,这冷不丁到了阴间,也没什么人陪,肯定会感觉到冷清的。”

    五姨太便感觉到背上凉嗖嗖的,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行,这事我知道了。”陈金木点点头,又道,“我抽空安排。”

    “不能等有空,要快。”五姨太连忙道,“娘的口气,挺急的。”

    “这样啊。”陈金木挠了一下头,说道,“那就明天,就明天!”

    ……

    在鄞江警备师师部斜对面有一家茶楼,叫清源茶楼。

    二楼靠窗的雅坐,钟毅坐着那里喝茶,泡的是龙井,不过钟毅的心思根本不在品评茶叶上,他的注意力始终聚集在警备师的大门。

    钟毅给的期限是两天,今天就是限期。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针已经将将指向五点。

    就在钟毅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身影终于从警备师大门口走出来。

    看到这个身影,钟毅嘴角立刻绽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因为这个不是别人,就是陈金木的亲信副官,李子任。

    李子任出了警备师大门,便径直进了这边清源茶楼。

    片刻之后,李子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钟毅的雅间内。

    “李副官的时间卡的可真准。”钟毅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就不怕我等的没了耐心,提前几分钟就走人?”

    李子任道:“如果钟市长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还是趁早收手吧。”

    “有意思。”钟毅说完抬头,深深的看了李子任一眼,微笑着说,“看样子,李副官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李子任点点头道:“就明天。”

    说完之后,李子任故意一顿。

    钟毅却也不多问,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子任。

    李子任无奈,只能接着说道:“明天晚上,陈金木会在陈公馆给他故去一年的老母亲举办周年祭,届时整个鄞江所有的头面人物都会应邀出席。”

    “太好了!”钟毅兴奋的说道,“这样就一切都妥了!”

    李子任却充满忧愁的看着钟毅,接着说道:“钟市长,你确定能应付得了?我可是告诉你,到时候特务营会派出一个连,到陈公馆的四周去布防,曹子颖还会派出一个巡警大队维持附近的交通,你,真的能行吗?”

    钟毅笑道:“这不是还有李副官你么?”

    李子任闻言脸色一白,急道:“你当时可是答应过的,我不参与动手。”

    “我也没说让你动手。”钟毅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但是,帮助我们弄一身警备师官兵的制服,再想办法把我们调到陈公馆外围,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李子任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一咬牙问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不多,就九十多人!”钟毅道,“但是,只要让我们到了陈公馆的大门外,里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陈公馆!”

    “那行,我尽量安排!”李子任道。

    钟毅道:“李副官,不是尽量,而是必须!”

    李子任深深的审视了钟毅一眼,沉声说道:“那行,还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带上你的人在这里等我!”

    “合作愉快。”钟毅笑着伸出手。

    “合作愉快。”李子任伸手与钟毅轻轻一握,转身扬长离去。

    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信任还是不信任钟毅,李子任都已经没得选择了,因为他并不知道钟毅没有拍照片。

    李子任刚离开,几个身影便又鱼贯走进雅座。

    进来的却是安镇远、杨二牛、房建伟、李四根等几个中队长。

    因为行动计划有变,不用再分头刺杀,所以钟毅就派人把他们叫了回来。

    “一切都安排好了。”钟毅道,“明天傍晚时,陈金木会在陈公馆替他故去一年的母亲举办周年祭,到时整个鄞江所有头面人物都会出席。”

    “太好了!”安镇远兴奋的道,“正好一锅端!”

    钟毅又道:“时间紧,让弟兄们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体力明天干活,这一次一定要把陈金木的势力连根拔起!”

    “是!”几个中队长低声回应。



    回头再说李子任。

    李子任除了是陈金木的副官,还兼着师部副官处的处长。

    回到副官处之后,李子任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坐着正在闲聊的几个副官,神色间顿时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霾。

    别看陈金木对李子任信任有加,但他加入鄞江警备师的时间终归太短,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培植起自己的亲信。

    亲信的筛选培植是需要时间的。

    就说副官处里边的这几个副官,李子任就是他们当仁不让的顶头上司,无论李子任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得听,但是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李子任吩咐的得是公事。

    如果是私事,这几个副官就未必会买李子任的帐,因为他们各个背景,就算得罪了李子任,大不了换个地方,仍然接着吃公家饭。

    私事都不行,让这几个副官帮他的忙,将钟毅和他的人护送进陈公馆,这就更加不用提了,李子任真要安排这几个副官去办这事,他们转身就会去向陈金木告密。

    想到这,李子任的脸色就越发的难堪,脚下一拐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在靠背椅上坐下,李子任发了一会呆,然后抓起了桌上的电话,说道:“给我接长丰的四明被服厂。”

    片刻后电话接通,李子任淡淡的说道:“刘经理吗?上个月我们警备师订购的那批冬装准备好了吗?还没啊,你们动作可有些慢。”

    “困难?这年头,谁家没个什么困难。”

    “经费?刘经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警备师先垫钱?”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最好,要不然,我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对喽,这才是解决问题的积极态度,咱们不能遇事就说怪话,对吧。”

    “好吧,师座那我会出面替你们解释,但是这个冬装你得先发一批货。”

    “也不用太大量,有个百来套就行了,对,我们这边有急用,一百套!”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三点,我会派人去长丰接收军装,你们提前把军装准备好就行。”

    挂断电话,李子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军装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四明被服厂是警备师的业务单位,而且所有业务还是由他李子任直接联系,所以对方绝不敢出幺蛾子。

    当然了,事后肯定还是要出现问题的。

    关于事后该怎么办,李子任也已经想好了。

    如果说陈金木死了,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如果说钟毅行刺失败,陈金木没死,那他李子任也死定了,所以也就用不着考虑事后怎么办的问题。

    但接下来,如何将钟毅和他的人手运送到陈公馆外围,这却是个难题!

    陈金木这个老东西很爱惜自己的老命,明天的周年祭,他安排了明暗四道安保,最外围是吊眼阿龙的青衣帮,在暗!再接着是曹子颖的巡警大队,在明!然后在陈公馆外还有直属特务营的一个步兵连!最后,还有警卫班!

    这四道安保措施,一道比一道更严密,以李子任现在的能量,就连最外围的青衣帮这道防线都很难糊弄过去。

    因为青衣帮的小流氓跟特务营的官兵很熟悉,基本上都认识。

    如果钟毅和他的人穿着警备师的军装,从街上大摇大摆行进,青衣帮的小流氓只要上前一盘问,立刻就露馅。

    所以得想个法子,把钟毅和他的人隐蔽起来。

    可一旦隐蔽起来,又怎么把他们送到陈公馆?

    就在李子任无计可施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笛!

    李子任顿时间心头一动,对啊,可以找卡车把他们装起来啊!

    找三四辆大卡车,用帆布一罩,再把警备师的专用封条一贴,别说青衣帮的小流氓看不出破绽,就是曹子颖的巡警也不敢上前盘问!

    等车到了陈公馆,再想办法把特务营的步兵连支开,再让钟毅和他的人往陈公馆大门外一站,一切就都搞定!

    当然,也仅仅只是他李子任的任务完成。

    再接下来,钟毅还有他的人能不能得手,能不能铲除陈金木,那就只有天知道,反正他李子任是决定不了的。

    但是还是那句话,无论钟毅行或者不行,他都已经没得选择。

    所以现在,还是乖乖想办法弄几辆卡车,而且还得带有雨篷。

    左思右想,李子任忽然想起来,四明被服厂就有好几辆卡车,而且还是美国进口的道奇卡车,因为担心被服被雨水给淋湿,所以卡车车厢还加装了雨篷。

    当下李子任便伸手抄起电话筒,不过想了一下却又搁了回去。

    李子任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细节问题还是要尽量做完美。

    等了一个多小时,李子任再次抓起电话:“给我接四明被服厂。”

    片刻之后,电话再一次接通,李子任又淡淡的说道:“刘经理,我刚才去见师座了,师座非常生气啊,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了,可师座还是生气。”

    “真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

    “李经理,你得理解我们师座,眼瞅着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可警备师的弟兄们却还穿着夏季的单衣,我们师座爱兵如子,所以他心里边着急哪。”

    “那行吧,我就试着帮你说项,就看师座答不答应了。”

    “这个就不必了,搞得好像我们警备师故意拿捏你们。”

    “哦对了,其实你还有个机会,或许可以扭转师座对你们厂的感观。”

    “是这样,等过几天我们警备师要搞一次远距离拉练,要一些卡车,我记得你们四明被服厂有四辆从美国进口的道奇卡车,对吧。”

    “那当然,这肯定是借用,肯定得还。”

    “我们警备师是有底线的,侵吞民产的事情做不出来。”

    “行行行,那就这么定了,还是明天下午三点,我派人过去接收军装时,你派司机开上卡车跟着就行。”

    说完之后,李子任就重重的挂断电话。

    接着又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安排妥了。

    。



    打完电话,李子任再次来到清源茶楼。

    李子任也清楚,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钟毅不可能还在清源茶楼等着,但他相信,钟毅一定会留下人接头。

    走到茶楼门口,果然看到了一个闲汉,装扮成流浪汉蹲在茶楼屋檐下。

    看到李子任后,那个闲汉立刻将头上毡帽的帽檐往下一拉,走过来问:“李副官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钟市长呢?”李子任问道。

    闲汉道:“李副官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

    “好吧。”李子任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计划有变,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直接去长丰的四明被服厂换军装,军装还有卡车我全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换好军装之后就直接上车,先来师部跟我会合,哦对了,你们有人会开车吗?”

    “这你放心。”闲汉道,“我们有的是人会开车。”

    “那行。”李子任又道,“明天我在师部门口等。”

    顿了顿,李子任又说道:“那我们就明天再见了!”

    “明天见。”闲汉将帽檐再下拉低一点,转身走开。

    李子任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什么人,便也转身离开。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下午两点,特战大队的九十六名特战队员,分批来到长丰,然后陆陆续续的进入到四明被服厂。

    队员们打的李子任的旗号。

    由于李子任已经打过招呼,厂里的人并没有阻拦。

    一下子涌入将近百个壮汉,并且个个那么的骠悍,四明被服厂的刘经理难免担心,因为这些壮汉不仅是骠悍,衣服底下明显还暗藏了冲锋枪。

    但是担心归担心,刘经理也不敢多问,不敢多说。

    道理很简单,陈金木是鄞江的土皇帝,李子任又是陈金木的心腹,他做点什么事,别说他一个小小经理,就是副市长也不敢过问。

    刘经理不敢问也不敢说,倒是方便了特战队员们。

    在四明被服厂的院子里换上警备师的冬季棉军装,刚刚的九十多个乡下闲汉便立刻摇身一变成了鄞江警备师的官兵。

    钟毅自己却没有换军装。

    既然借的日本人的名义,他就得避嫌。

    毕竟,队员们没啥关系,可他还得在鄞江当市长,所以这次行动,他不打算参与,顶多是从旁遥控指挥。

    换好军装后,钟毅便示意队员们上车。

    上了车之后,雨篷一盖,外面根本看不出车厢里边装的人还是货。

    钟毅也没让队员来开车,而是从四明被服厂借了三名司机,然后自己跳上打头那辆卡车的副驾驶座,对驾驶员说道:“去警备师!”

    驾驶员师傅也不敢多问,赶紧发动车子,直奔警备师的驻地而来。

    车队接近警备师的驻地,远远的就看到李子任等在大门口,钟毅便装做是四明被服厂的管事,将脑袋从车窗里探出与李子任打招呼。

    钟毅道:“李副官,我们经理让我把师里的军装送过来了。”

    李子任便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开进来吧!”

    一边说话,李子任一边示意师部大门口的警卫搬开路障,放行。

    车队开进师部大院,李子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封条,沾上浆糊,直接将三辆卡车的雨篷用封条给封住。

    钟毅下车定睛看时,只见封条上写着“鄞江警备师”五个字样,最后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叹号,看到这,嘴角便不由得微微的一勾,凭这五个字,放眼整个鄞江城,大概已经没什么人敢拦车检查!

    “你们先在这等着。”李子任贴完封条,又向钟毅投来暗含警告的一瞥,又道,“下午五点再送陈公馆,听见没?”

    “是是是,听见了。”钟毅连连点头道。

    这个时候,一个扛着中校军衔的警备师军官忽然从营房里懒洋洋出来。

    看到院子里停放着三辆道奇卡车,这个军官便立刻脚下一拐走了过来。

    李子任眸子里掠过一抹阴霾之色,当即笑着迎上前,远远的打招呼道:“牛营长,你怎么还没去陈公馆?”

    “你不也还没去么。”牛营长道,“我就是寻思着,搭一程你的顺风车,子任老弟,你该不会不让我搭这个车吧?”

    “牛营长,瞧你说的。”李子任道,“走走,我们这就走。”

    一边说着,李子任一边就过来揽住牛营长肩膀拉向停一边的福特轿车。

    陈金木有两辆轿车,一辆奔驰轿车,一辆福特轿车,李子任因为深得陈金木信任,所以允许他随时调用福特车。

    但李子任很少用车。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

    牛营长却又回头看着院子里的卡车,问道:“四明被服厂把冬装送来了?哦对了,你刚才怎么让他们送陈公馆,冬装送陈公馆去干吗?”

    钟毅闻言心下一沉,李子任应该不会露馅吧?

    李子任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僵,旋即又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今天师座不是要在陈公馆为他老母亲办周年祭么,还把特务一连调过去维持秩序,眼下可是十月底了,夜里冷,所以我就让四明被服厂先送了一百多套军装,先给一连的弟兄们穿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牛营长恍然道,“还是老弟你考虑周全。”

    钟毅闻言神情微松,但是下一刻,那个牛营长语锋一转又道:“不对啊,一百多套军装用得着三辆卡车来运送?”

    李子任眼珠一转道:“车上还有一些别的物资。”

    停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具体是些什么物资,恕小弟不能告诉老哥你,你懂的。”

    “我懂,我当然懂。”牛营长连连点头,果然没有再多问半句,很显然,他把卡车上的物资当成了陈金木的违禁物资了。

    陈金木借鄞江警备师的名义,在鄞江境内走私贩卖鸦片,是公开的秘密,基本上,贴着警备师封条在鄞江各县跑的卡车,装载的都是鸦片。

    不一会,李子任和牛营长便上了福特车,走了。

    钟毅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肚子里,虚惊一场。



    钟毅竟似猜到了李子任的心中所想,淡淡的道:“李副官,你别怕,我不是日本人,我真是鄞江市长钟毅!”

    李子任茫然道:“你,真的是钟市长?”

    钟毅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但是,陈公馆却是日本特工血洗的。”

    李子任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对,这是我李子任亲眼所见,我亲眼看着日本特工血洗了陈公馆。”

    “李副官悟性很高嘛。”钟毅呵呵一笑,又道,“有没有想过下部队?”

    “下部队?”李子任茫然道,“钟市长的意思?”

    钟毅笑道:“重庆下发的关于本人的任命公函,李副官应该看过了吧?”

    “看过了。”李子任点点头道,“钟市长你不仅被委任为鄞江市的市长,还兼任浙江抗敌自卫团参谋副长及浙东海防总队的参谋长。”

    “所以喽。”钟毅笑道,“你想下部队吗?”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单靠他钟毅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撑起鄞江市政府以及浙东海防总队这两个大烂摊子,眼前的这个李子任虽然算不上人才,但多少还有点能力,最关键是容易控制,所以该用还得用。

    听到这话,李子任反应过来,不由怦然心动。

    “想!”李子任道,“我做梦都想下一线部队。”

    这个时候,陈公馆里却忽然之间大声喧哗起来。

    “开始了。”钟毅便回头看着陈公馆,淡淡的说道,“先看戏。”

    李子任轻轻一点头,刚才的恐惧还有局促早就已经不翼而飞,当下也转身回头,跟着钟毅气定神闲的看起戏来。

    ……

    外面院子的喧哗声,立刻惊动了大厅里的众宾朋。

    “大家别慌,我去看看,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陈公馆闹事!”坐在靠门一桌的吊眼阿龙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几个人大步走出厅门。

    包括陈金木、鄞江副市长胡保真、鄞江警察局局长曹子颖,以及鄞江商会会长劳乃心在内,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知情的,就只有五姨太一人。

    所以,外面喧哗声一起,五姨太下意识的就想跑。

    不曾想陈金木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五姨太手腕。

    五姨太便吓得尖叫一声,身体吓得如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

    陈金木是个什么人?多少年的刀头舔血练就了敏锐的直觉,这些年虽然过了一段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敏锐的直觉却仍还在。

    “你这贱人!”陈金木厉声喝道,“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啊,没有,我没有。”五姨太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惊恐的说道,“我没做对不起老爷你的事,我没有啊,是李副官勾引我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哒哒哒一声响。

    紧接着,一个惊恐的尖叫声便传进来:“不好了,龙爷被打死了!”

    下一刻,大厅南侧的雕花木窗便被人连续的撞开,十几个身穿警备师官兵制服,头上却套着头罩的大汉手持伯格曼冲锋枪闯进来。

    领头的大汉举起冲锋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个点射,旋即用日语呜哩哇啦的大吼。

    大厅里的众宾朋便立刻变得无比惊恐,是日本人!竟然是该死的日本人打上门!

    陈金木也是有些懵,几天前他虽然拒绝了日本人的条件,但是以他的经验,日本人断然不至于跟他撕破脸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陈金木正感懵逼时,忽然手中一空。

    急回头看,却看到五姨太已经趁他不备逃到了几米开外。

    “贱人!”陈金木便立刻掏出手枪,对着五姨太连开数枪。

    五姨太惨叫了一声,月白色的旗袍背上瞬间绽开几朵血花,又在惯性作用下往前奔行了几步,再然后颓然倒地。

    “八嘎!”刚刚那个蒙面大汉咒骂一声,掉转枪口对着陈金木就是一梭子。

    陈金木躲闪不及,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肥胖的身躯抖了两下,颓然倒地。

    整个大厅瞬间就乱成一锅粥,裁缝阿降、焦饼阿荣还有警备师的几个团长、营长,趁机就想要溜走,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从一进门,他们就已经被这些杀手给盯上了,只等大厅里一乱,就要开始杀人了。

    于是乎,大厅里的枪声瞬间就响成一片。

    包括裁缝阿降、焦饼阿荣还有警备师的几个团长营长在内,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让突入大厅的特战队员乱枪打成筛子。

    早在行动之前,队员就看过目标的照片,绝对不会认错人。

    但是给人感觉,特战队员就是一通乱打,裁缝阿降他们只是倒霉撞到枪口上了。

    “八嘎牙鲁,#$*¥%—*”领头的大汉举着冲锋枪,对着天花板又是一个长点射,旋即用日语一通大吼。

    这时候,大厅里的幸存者终于是害怕了,吓得纷纷跪地上。

    局面迅速被控制住,再没人敢趁乱开溜,更没有人敢逃跑。

    领头的大汉又拿冲锋枪指向鄞江副市长胡保真,大声喝问:“@#$%^&*&^%”

    胡保真一脸懵逼状,他不懂日语哪,但是好在旁边的商会会长劳乃心懂日语。

    当下劳乃心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用日语回答道:“太君,您刚才问的陈师长,刚才已经被你打死了。”

    “纳尼?”大汉道,“已经被我打死了?在哪里?”

    “这呢。”劳乃心指了指倒毙在地的陈金木,“就是他了。”

    “八嘎,竟然被打死了,这下可怎么办?”大汉懵逼道,“等到回了上海,犬养君一定会打死我的!”

    这时候,又一个大汉上前对领头大汉道:“今井君,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处理?”

    领头大汉的目光便立刻转向劳乃心等人,刚刚上前的大汉又说道:“要不然,把他们统统都干掉吧?”

    “不要!”劳乃心吓得连摇双手,急声道,“太君,我们都是良民,是良民哪!”

    “算了!”在劳乃心紧张得快要窒息之时,领头的大汉却摇了摇头,冷然说道,“我们的目标只是陈金木,这些人就算杀了也没什么用,撤退!”

    “哈依!”另一个大汉猛一顿首,又挥手道,“开路!”

    转眼间,闯入大厅的几十个大汉便撤了一个干干净净。



    傍晚五点,四明被服厂的五辆道奇卡车缓缓驶出警备师驻地。

    看守大门的警卫已经得到过李子任的吩咐,也没敢上前盘问。

    车队驶出警备师驻地之后,就往左拐上了东西向的主干大街,沿着主干大街行驶了大约五六百米之后,再右拐进入二十条桥大街。

    这个时候,街上就开始出现青衣帮的帮众。

    遇到可疑的,青衣帮的帮众就会上前盘问。

    看到四明被服厂的车队开过来,青衣帮的帮众下意识的就要上前盘问。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了卡车上贴着的“鄞江警备师”的封条,便立刻又撤回去,还示意前面的青衣帮帮众快闪开放行。

    钟毅注意到,当卡车驶过之时,青衣帮的一个小头目甚至还侧了下头。

    又往前行驶了差不多百米左右,在一个街口遇到了警察局设立的岗哨,在这处岗哨,不仅是过往的轿车、卡车,甚至连黄包车都要停下来接受检查。

    但是,当贴着“鄞江警备师”封条的道奇卡车行驶过来,领头的警长回头把手一招,几个巡警便赶紧搬开路障。

    当卡车驶过哨卡时,一队巡警还立正敬礼。

    钟毅目送着立正的巡警队从后视镜中远去,神情开始变得凝重。

    因为前面不到百米,就是陈金木的公馆了,虽说在钟毅的军旅生涯中,陈金木甚至于都算不上一个挑战,但在此时此刻,钟毅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不管怎么样,这是在鄞江,而陈金木是鄞江的土皇帝。

    ……

    几乎是同时,在陈公馆大厅。

    陈金木的心腹爪牙、把兄弟、姻亲、商界友人……反正只要是能扯上关系的都来了,正屋大厅里坐不下,两个偏厅甚至院子里都坐满了人。

    陈金木手持小酒盅,正挨桌敬酒,身后跟着风姿绰约的五姨太和仪表堂堂的李子任,李子任手里还捧着一小坛二十年陈花雕。

    敬完一桌酒,副官处一个副官忽然跑过来跟李子任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其实是李子任掐着时间安排的,让那个副官在五点时提醒他一声,有很重要的事,那个副官不疑有他,五点一到就跑来说。

    打发走副官,李子任便凑到陈金木面前小声说:“师座,特务连发现几个可疑人物,好像是鬼子的特工,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旁边的五姨太便脸色微微一僵。

    毕竟不是专业演员,遇大事还是沉不住气。

    只是可惜,陈金木并未注意到五姨太脸色变色。

    “鬼子特工?”陈金木脸色一沉,旋即点头道,“也好,你去处理好,能不要开枪,还是尽量不要开枪。”

    “是!”李子任答应一声,将花雕酒递给五姨太,转身就往大门外走。

    五姨太有心想跟李子任一起离开,但是看了看神情不豫的陈金木,终究没敢开这口,只能抱着酒坛继续跟陈金木挨桌的敬酒。

    ……

    陈公馆大门口,特务连的士兵已经围住四明被服厂的卡车。

    而且,特务连的连长已经把钟毅从车上叫下来,正在问话:“你是什么人?”

    “我是四明被服厂的。”钟毅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四明被服厂?”特务连长道,“干什么来了?”

    “送冬装啊。”钟毅道。

    “送冬装?”特务连长道,“冬装怎么送陈公馆来了?”

    “不知道啊。”钟毅道,“是李副官让我们送这儿来的。”

    “李副官?”特务连长闻言不由皱了下眉头,他虽然不怕李子任,但也不想无故得意对方,不管怎样,李子任终究是师座最亲信的副官。

    就在这时,李子任从陈公馆大门里跑了出来,远远的喊道:“甄连长!”

    “李副官!”特务连长赶紧挺身立正,又道,“这有个四明被服厂的,说是……”

    “先不说这个。”李子任一摆手打断杨连长,又道,“刚刚接到报告,二号公馆遭到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师座让你赶紧率一连赶去鄞县!”

    陈金木在鄞县有一座二号公馆,养了个外宅,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袭击二号公馆?”甄连长闻言顿时大怒,又道,“可是,陈公馆这边的安保又该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去鄞县。”李子任道,“我已经调特务二连赶来这边。”

    “行!”甄连长点点头,遂即转身回头喝道,“弟兄们,都他妈的跟老子走!”

    转眼间,特务一连的一百多号大头兵就走了干干净净,等到最后一个特务连士兵也消失在大街尽头,李子任和钟毅走到卡车的车厢后把封条一撕,再把雨篷一掀,旋即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备师官兵便从里边跳下来,接管了陈公馆的安保。

    特战队的战术素养就比鄞江警备师的特务连要高多了。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十几个狙击小组就控制住陈公馆周围所有制高点。

    这时候,除非陈金木立刻调动一整个的警备团来强攻,否则神仙也没辙了!

    等到十几个狙击小组全部到位,陈公馆的所有明暗出口也已经被堵住,钟毅再冲着安镇远微一点头,安镇远便立刻伸手脱掉鄞江警备师的宽檐帽,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头套往脑袋上一套,整个人瞬间换了形象。

    紧接着,参与行动的五十多名队员也纷纷戴上了头套。

    “行动开始!”安镇远猛一挥手,一马当先冲进陈公馆。

    阿部龟二也立刻用日语大吼起来:“涛次改,涛次改改!”

    下一刻,安镇远和参与行动的五十多名队员便纷纷嚎叫了起来,然后端着伯格曼冲锋枪一窝蜂似的冲进了陈公馆。

    看着五十多名“蒙面人”嗷嗷叫着冲进陈公馆大门,李子任的双腿都是抖的。

    因为刚才阿部龟二的那句日语把他吓着了,该不会,他是着了日本人的道吧?

    眼前的这一位自称是鄞江市长钟毅的家伙,该不会也是个日本人吧?想到这,李子任就忍不住回头瞄了钟毅一眼。



    陈公馆大门外。

    三个司机已经被打发走。

    钟毅正跟李子任拉家常。

    钟毅道:“李副官哪里人啊?”

    “逍林。”李子任恭敬的道,“慈溪县逍林镇。”

    “呵呵,跟陈金木是老乡啊。”钟毅笑着说道,“难怪这么信任你。”

    “呵呵。”李子任便只能跟着尴尬的干笑两声,心里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钟市长不会因为他跟陈金木是老乡就不信任他吧?应该不会。

    钟毅又道:“听说李副官是从中央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十二期还是十三期?哪科的?”

    “十二期步兵科。”李子任恭声说道,“不敢当高材生,像钟市长这样从国外留洋归来的才算得真正的高材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明知道李子任在拍马屁,可是钟毅听了还是高兴。

    看来这李子任能这么得陈金木信任,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时候,安镇远从陈公馆大门冲出来,低声报告道:“参座,活干完了!”

    “知道了。”钟毅眯了下眼睛,接着说道,“从时间看,巡警队也该到了,换装吧。”

    “是!”安镇远答应一声,跟身后的十几个特战队员将身上的警备师军装一脱,再往陈公馆的大门内一扔,然后就摇身一变又成了乡下来的闲汉。

    不过,其他的几十名特战队员却没有换装,仍旧保留着原来的蒙面装束。

    钟毅却是脱去外面的夹袄,露出里边的一身白色西装,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领结,扣在白衬衣的衣襟,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白领。

    很快,陈公馆大门两侧的街上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昏暗的灯光中,隐隐可以见两队身穿黑色制服的巡警正乱哄哄包抄过来。

    “你们该走了。”钟毅冲着没有换装的李四根、房建伟等队员点了一下头,然后掏出勃郎宁手枪,对着头顶就是一枪。

    “叭!”清脆的枪声立刻传到了好几百米开外。

    接着,已经换过装的安镇远等十几名队员也纷纷开枪,陈公馆外的大街上便立刻响起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声。

    李四根、房建伟等数十名队员还有四周制高点上警戒的二十多名队员也纷纷开枪,但是枪口全都对着天上,但在远处看来,却是双方正激烈交火。

    ……

    曹国林带着巡警大队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警备师司令部副官李子任,还有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年轻人,正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跟另一伙武装分子,正在激烈交火。

    对面人数更多,而且火力更猛,用的大多都是冲锋枪,反观李副官他们这边却只有手枪以及驳壳枪,所以处于全面的下风。

    看到这,曹国林下意识就想躲。

    开玩笑,对面的武装分子至少有近百人,而且还一色的冲锋枪,就凭他们巡警大队这百十来条破枪,根本不够人塞牙缝的!

    只可惜,李子任看到了曹国林。

    “曹队长,你来得正好!”李子任大叫道,“快带你的人堵住这伙武装分子,别让他们跑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给跑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下曹国林一挥手枪大喝道:“弟兄们,给我上,都给我上!”

    然而,曹国林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些巡警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你让他们欺负下老百姓可以,让他们跟手持冲锋枪的正规军干仗,快别开玩笑了。

    所以,任凭曹国林喊破嗓子,巡警队的巡警也始终龟缩着不敢上前。

    这个时候,另一支军队顺着大街冲杀过来,这支部队的表现就比曹国林的巡警大队好多了,甫一出现,便立刻展开战斗队形,一部分从正面强行突击,另外一部份却分成多路进入两侧的小巷子,试图从侧翼迂回包抄。

    ……

    这支军队一下就引起钟毅的注意。

    急定睛看,却是刚才的甄连长去而复返。

    看着指挥若定的甄连长,钟毅嘴角一勾,微笑道:“这个甄连长,很不错嘛。”

    李子任便压低声音说道:“这人叫甄勇猛,是整个警备师当中为数不多的凭真本事爬上来的连长之一!人有点犯愣,但是有股子狠劲!”

    “愣点好!”钟毅微笑道,“打仗就需要这样的愣种!”

    说话之间,甄勇猛甄连长已经冲到了李子任的跟前。

    甄连长的目光从钟毅脸上扫过,甚至没有片刻停留,他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跟之前看到的四明被服厂派来押车的联系起来。

    “李副官!”甄勇猛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甄连长,你怎么回来了?”李子任记着之前的茬,大声道。

    甄勇猛道:“我走半道上遇到黑衣帮的癞头了,他刚从鄞县过来,说是二号公馆根本就没有遭受袭击!”

    “有这事?”李子任怒道,“这么说来我们是中了调虎离之计了!”

    “调虎离山?”甄勇猛愣了一下,又道,“李副官,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眼瞎啊?这么大场面没看见?”李子任怒吼道,“是鬼子,鬼子的特工队袭击了陈公馆,要不是钟市长正好带着他的卫队赶到,老子今天也就交待了。”

    “钟市长?”甄勇猛茫然道,“哪个钟市长?咱们鄞江只有胡市长啊。”

    钟毅微笑着伸出双手,说道:“鄙人乃是刚刚到任的鄞江市长,钟毅。”

    甄勇猛却不理会钟毅,又道:“师座怎么样?还有里边的宾朋安全吗?”

    “坏了,师座!”李子任佯装这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拔腿就往里边冲。

    “跟上,都给我跟上!”甄勇猛回头一招手,带着特务连官兵蜂拥而入。

    钟毅拉了下身上西装,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皱褶拉平,再梳了一下分头,然后抬腿就进了陈公馆大门。

    安镇远和十几名特战队员也赶紧跟上。

    今天晚上真太刺激了,刚刚扮鬼子在公馆里杀完人,一转身,却又做回参座的警卫,堂而皇之的回到了凶案现场。



    陈公馆内,聚集了整个鄞江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是此刻,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都聚集到院子里,因为大厅里躺了好多死人,他们不敢再呆在那。

    但也没人敢离开陈公馆半边。

    因为外面的枪声就没有停过,现在出去多半会挨枪子。

    警备师长陈金木,手下的副师长、参谋长、三个团长,一个特务营长全部被击毙,鄞江警备师的高层可以说是全军尽墨,所以勉强能够跟武装力量扯上边的鄞江警察局长曹子颖就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鄞江副市长胡保真、商会会长劳乃心、交通局长裘晓春、财政局长陈纪铭、工务局长童文林还有市政厅秘书长龚卫谦等,全都聚集到了曹子颖身边,乱哄哄吵个不停,曹子颖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逐一怼回去。

    “老曹,你这个警察局长是怎么当的?让这么庞大的一支日本特工队摸进鄞江城,却竟然懵然不知。”

    “怪我咯?”

    “曹局长,你的巡警队呢?怎么还没来?”

    “你问我?我也正想问呢?我他妈又问谁去?”

    “曹老弟,消消气,你得赶紧拿个主意,不能这样耗着。”

    “拿主意,简单啊,都他妈的给老子冲,胡市长你敢吗?”

    众人乱哄哄吵个不停之时,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备师官兵忽然冲进来。

    看到蜂拥而入的警备官兵,聚集在院子里的头面人物顿时骚动起来,因为刚才动手杀人的日本间谍也是穿着警备师的制服,所以还道是鬼子的特工去而复返了。

    商会会长劳乃心更是吓得噗的跪倒在地,用日语高喊道:“太君饶命,太君饶命,太君饶命哪,饶命!”

    带兵冲进来的正是甄勇猛。

    听到有人连声的说着日语,甄勇敢大怒,当即就掏出驳壳枪顶住了劳乃心的脑门,但是在看清楚之后,却不由得一愣。

    “劳会长?”甄勇猛虽愣,但是鄞江的几个头面人物却是能认出来的。

    “甄连长?”劳乃心也是认出了甄勇猛,接着就意识到,这次进来的不再是小日本的特工队,而是真正的警备师官兵!

    当下劳乃心便一屁股瘫坐在地。

    其余胡保真等人也是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更多的人蜂拥而入,除了有警备师的官兵外,还有大队的鄞江巡警,不过跟警备师官兵比,巡警队的队员看上去都有些缩头缩脑的样子。

    但是曹子颖的底气却瞬间大增,当即上前一步准备说话。

    眼下鄞江的土皇帝陈金木已死,鄞江警备师的头头脑脑也被一锅端掉,新任市长钟毅又暂时还没到任,所以曹子颖觉得他已经算是鄞江的主心骨了。

    至于副市长胡保真,曹子颖直接就把他给忽略掉了,一个老好人而已。

    就在曹子颖准备发表一番讲话,顺势接过鄞江的大权时,又一队武装分子从大门口蜂拥而入,这队武装分子穿着虽然破旧,但是从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精悍气息,却是要远远胜过警备师的官兵,巡警队就更不用提。

    紧接着,从这队武装分子后面又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曹子颖认得,赫然是陈金木的副官李子任!

    另外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却不认得,但是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隔着老远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不是常人!

    看到这年轻人,曹子疑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的卡住!

    ……

    不用多说,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钟毅。

    一走进来,钟毅便直接开始发号施令:“巡警队保护好现场,有伤者实施救助,发现死者则验明身份,快!”

    巡警队长曹国林看看曹子颖,没有动。

    “还愣着干吗?”钟毅便勃然大怒道,“还不快去!”

    曹国林被钟毅的气势所吓倒,赶紧带着巡警队走了。

    钟毅又对甄勇猛道:“甄连长,你立刻带着特务连的官兵在公馆周围实施警戒,谨防鬼子特工队去而复返,威胁到在场诸位要员!”

    甄勇猛这会已经看到陈金木以及警备师高官的尸体,脸黑得像炭灰一样。

    但是最终,他还是乖乖的带着特务连的官兵又呼啦啦散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陈公馆四周布设好岗哨。

    两句话就将巡警队和特务连给打发走,钟毅这才把目光转向在场众人。

    几乎同时,众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聚集到钟毅身上,一个个都开始在心底猜测,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省里哪一个大员的公子?

    李子任便知道,该到他发话了。

    当下子任清咳一声,上前说道:“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完一手指着钟毅,接着说道:“这位,便是重庆派来的新任鄞江市长兼浙东海防总队参谋长,钟毅,钟市长!”

    众人闻言无不错愕,新任市长?

    钟毅抱拳一揖说道:“钟某初来乍到,对鄞江可谓一无所知,所以有劳诸位先自我介绍一番,也好让我认一认诸位的人面。”

    胡保真立刻上前道:“鄙人胡保真,忝为鄞江副市长。”

    曹子颖就愣了一下,便让胡保真抢了先,不由得大怒。

    其实曹子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怒,按说陈金木被杀之后,他就是鄞江最大的地头蛇了,就算这个姓钟的是强龙,也是很难压过他这条地头蛇。

    但是曹子颖还是抢前一步,顺势不着痕迹的撞开胡保真,笑道:“鄙人曹子颖,忝为鄞江警察局长,钟市长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接着,劳乃心等人也逐一上前做自我介绍。

    最后才是一个身姿笔挺、着中山装的年轻人缓步上前,不亢不卑的道:“钟市长,我是鄞江市政厅的秘书长龚卫谦,如果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钟毅便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个龚卫谦几眼,如果不换人,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人就是他的市府大管家了!

    胡保真又谄媚的道:“市长,你给大家伙讲几句吧?”

    曹子颖便腹诽一句,马屁精,这个场合适合讲话吗?



    钟毅笑道:“那我就先讲几句。”

    胡保真便连连肃手:“市长请。”

    其余曹子颖、劳乃心等人也下意识的跟着肃手。

    钟毅便一个箭步跨到台阶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来鄞江之前,我想过很多种走马上任的场景,有鄞江各界隆重欢迎的,甚至有不理睬的,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一番光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血腥场合与诸位相见。”

    停顿了下,又说道:“但是由此也足以证明,现在的小日本是有多么的猖狂,多么的嚣张!又有多么的不把我们这些中国人,放在眼里!”

    “陈金木,鄞江警备师长,他们说杀就杀了!”

    “还有警备师的一干高级军官,他们说杀也就杀了!”

    李子任站在台阶下,看着钟毅在台阶上慷慨激昂的讲话,不由脚底直冒冷气。

    老天爷啊,陈金木还有警备师的一干高级军官根本就是你姓钟的杀的,好吗?你现在当着陈金木他们几个的尸体的面,睁眼说瞎话,良心不会痛吗?

    还有,姓钟的前脚才刚刚杀完陈金木他们这些个绊脚石,后脚就踩着他们血污在陈公馆走马上任,趁着整个鄞江官场惊魂未定之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主导权,这样的心思,这样的算计,实在太可怕!

    整个鄞江都说陈金木够狠,但是跟姓钟的比却是小儿科。

    姓钟的才是真的狠,把日本人都给算计、利用到了极致。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李子任彻底打消了出卖钟毅的念头。

    本来,李子任是真有想过,等过了风头,就将这一桩血案的真相报告给重庆!

    但是现在,李子任已经完全没这个想法,因为他很确信,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姓钟的不会有任何损伤,但他李子任铁定活不过明天。

    想通这层,李子任反而又开始有些期待。

    姓钟的虽然狠,也会算计,但终究才一个人,势孤力单,他现在肯定需要人,如果这个时候投到他的门下,大概率会受到他的重用!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就只是李子任脑子里的一闪念而已。

    陈公馆台阶上,钟毅继续慷慨激昂的道:“日本人如此嚣张,如此猖狂,真是没把我们中国人放眼里,真是没把我们当人!但是我钟毅偏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日本人真是三头六臂,日本人真就是不可战胜的!”

    “这一次,我非得把潜入鄞江的日本人一个个都揪出来!”

    “这一次,我非得把这些日本人都杀了,给陈师长还有最近这一个月来,死难的鄞江无辜市民,报仇!”

    说此一顿,钟毅又厉声喝道:“曹局长!”

    曹子颖本能的上前一步,挺身应道:“有!”

    钟毅的目光凌厉如刺刀,直勾勾的刺进曹子颖双眸。

    饶了曹子颖为官多年,也不免被钟毅看得暗自心惊。

    足足盯着曹子颖五秒,钟毅又说道:“立刻调动所有的巡警,封锁鄞江各区所有的水陆交通要道,实施全城戒严!”

    “啊?”曹子颖愕然,“全城戒严?包括江北区吗?”

    “怎么?”钟毅冷道,“曹局长认为江北不属于鄞江。”

    “不是,当然不是了,江北区当然属于鄞江。”曹子颖下意识摇头,脸上不可遏止的涌起一抹潮红。

    江北的洋人,可是连陈金木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姓钟的初来乍到,竟然就敢拿江北的洋人开刀?

    不过,曹子颖对这个命令却十分期待,因为他早就受够了洋人的鸟气。

    身为鄞江警察局的局长,江北也明明属于鄞江,可是江北的警务却竟然是独立的,竟然是不受他这个警察局长管的!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曹子颖早就琢磨着要给江北的洋人一点颜色看。

    “晓得了!“当下曹子颖兴冲冲的道,“卑职这就去办!”

    说完,曹子颖就带着自己的副官匆匆离开,临出门却又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暗骂自己太没出息,竟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激动成这样。

    但是,曹子颖脚下却没有片刻的停顿,走得更快。

    ……

    江北,钱家花园,某栋三层的小洋楼。

    梅机关派来鄞江实施暗杀活动的特工队,就隐藏在这里,这支特工队一共九名成员,分别睡在二楼及三楼的四个临街房间。

    睡在三楼临街主卧的今井次郎,忽然被一阵铜锣声惊醒。

    急起身走到窗前,只见外面天色仍旧是一片漆黑,但是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仍可以看到一队巡警一边敲锣,一边在高喊。

    今井次郎是潜入鄞江的特工队的队长,精通汉语。

    侧耳聆听,只听巡警队正在大声高喊:“所有人都注意了,钟市长有令,从即刻起鄞江实施全城戒严,所有人等一律都留在家里,不准外出!”说完,就是梆梆的锣声,敲了一通铜锣之后又接着高喊。

    身影一闪,又一人来到今井次郎身边。

    进来的人是特工队副队长,大野平次。

    “今井君。”大野平次问道,“支那巡警在说些什么?”

    “要全城戒严了!”今井次郎凛然道,“应该是出事了!”

    “江北也要戒严?”大野平次皱眉道,“当初支那政府收回鄞江的租界之时,可是答应过的,江北警务独立,他们竟敢背弃条约?”

    “恐怕是的。”今井次郎道,“因为他们的新市长到了!”

    “新市长?”大野平次闻言神情微变,沉声道,“钟毅?”

    “应该就是他了。”今井次郎道,“也只有钟毅有这胆量!”

    大野平次凛然道:“今井君,钟毅该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无论是不是冲咱们来的,都要小心。”今井次郎沉声说道,“从这一刻开始,没有我的允许,全体人员一律不准外出!”

    “哈依!”大野平次重重顿首。

    目送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巡警队,今井次郎幽幽的道:“我预感鄞江要出大事,所以我们还是尽可能的谨慎些!”

    “哈依!”

    PS:军事大神可大可小发布新书《交手》,喜欢谍战文的不可错过。



    今井次郎其实想多了,或者说太看得起自己了。

    钟毅扬言要揪出潜伏在鄞江城内的日本特工队,仅仅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的意图从来就不是小日本的特工队。

    钟毅真正的意图有三。

    其一,借助全城戒严,挑战洋人在江北的地位,籍此竖立他的威信!

    说来令人泄气,自从鸦片战争之后,洋人在中国就享有超国民待遇,到了民国年间,这一现象非但没有出现消解,反而更严重。

    甚至就连常校长都对洋人顶礼膜拜。

    作为中国领袖,居然信奉了基督孝。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人就真甘心伏低做小,事实上,绝大多数中国人还是渴望能够把洋人踩在脚下的,就算不能踩在脚下,也至少要平起平坐。

    所以,挑战洋人的权威是最有效的、刷个人声望的方式。

    当然这还得有个前提,这前提就是,最后你还得能兜住!

    对此,钟毅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始终信奉***的一句话,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只要冷静分析外加客观评判,帝国主义并不是不可战胜!毕竟,帝国主义现在在中国也是弱势方,有跟中国合作的意愿。

    总之,钟毅的第一个意图是刷声望!

    钟毅的第二个意图是,借这机会将鄞江城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

    是的没错,钟毅的目标不是日本人,而是鄞江城内的黑恶势力!

    对于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的钟毅来说,对黑恶势力的容忍度是零!在他看来,像帮派会道门这样的组织,只会破坏整个社会的政治经济金融秩序,而没有一丝一毫好处,所以必须予以坚决的铲除。

    钟毅的第三个意图是,借助铲除黑恶势力的犁庭扫穴行动,整编并且彻底掌控住鄞江警备师这支勉强能用的武装!

    因为钟毅还信奉***的另一条至理名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钟毅如果要想坐稳鄞江市长的位置,如果想要鄞江干出点成绩,手中就必须掌握住一支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

    在浙江海防总队还没有打造成军前,鄞江警备师就是唯一选择!

    所以,这一次的全城戒严并不简单,还暗藏着钟毅的一石三鸟!

    不过,要想实现一石三鸟并不容易,因为首先第一条,要想完成对鄞江警备师的整编就并不容易。

    眼下鄞江警备师的整个高层都被一锅端,驻防在柴桥、镇海及慈城的三个警备团姑且不提,驻扎在城内的特务营也是没了营长,已经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个时候,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酿成兵变!

    真要酿成了兵变,让警备师的乱兵,在鄞江城内到处杀人放火,钟毅就很可能成为民国史上任期最短的市长。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特务营。

    要想稳住特务营,离不开两个关键人物。

    这两个关键人物,就是李子任、甄勇猛。

    所以,在将胡保真等人送走后,钟毅就把李子任还有甄勇猛叫到了跟前。

    钟毅也不来虚的,开门见山道:“李副官,甄连长,鄞江警备师的高层皆遭小日本特工队的毒手,整个警备师已经是群龙无首,你们说怎么办?”

    李子任怦然心动,因为钟毅话里话外的暗示太明显了!

    这是要扶持他当鄞江警备师长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甄勇猛甄连长却没听出弦外之音,皱着眉头道:“这我哪晓得。”

    钟毅便以手扶额,看来对这样的愣人还得说得更加直白些才行。

    当下钟毅又说道:“甄连长,我准备委任你为鄞江警备师直属特务营的中校营长,你能不能承担起这份重担?”

    “啊?”甄勇猛愕然道,“你要让我当营长?”

    “你不用担心手续。”钟毅道,“地方军政一体,如果陈师长还在,那自然是不行,但现在陈师长已经不幸遇害,那么按照党国惯例,我这个市长就是鄞江警备师的当然长官,所以完全有资格下达这样的任命!”

    顿了顿,钟毅又道:“甄连长,你能行吗?”

    甄勇猛虽然有些懵,但是升官的欲望还是有的。

    当下甄勇猛挺身立正道:“卑职多谢长官栽培!”

    “很好!”钟毅欣然点头,又道,“那么你现在就回去接管特务营,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好部队,一旦有命令下来,必须第一时间出动!”

    “是!”甄勇猛大声应答道,“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甄勇猛甄连长,哦不,现在应该是甄营长了,甄营长说完之后就原地转身,带着一个警卫班兴冲冲赶回师部去了。

    目送甄勇猛身影远去,钟毅又把目光投向李子任。

    来了!李子任心中暗道一声,下意识的挺身立正。

    钟毅深深的看了李子任一眼,沉声说道:“李副官,如果单纯熬资历,以你的中央军校十二期步兵科的起点,需要多久能干到营长?”

    李子任不假思索的道:“中央军校的学员,下部队就是少尉见习排长,只要任职期间不出现重大差错,三个月后自动晋升为中尉排长。”

    “再然后,如果是和平年代,三年一晋升,三年之后可晋升上尉连长,六年之后可晋升少校营副,九年之后可以晋升中校营长!但是,战争年代不一定遵循此例,如果战时有立功受奖表现,可以破格晋升!”

    “但从上尉到少校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果没有重大功勋,很难短时间内跨越。”

    “所以,从军校毕业干到中校营长,至少要三年!”

    “但我可以让你三个月内直升师长!”钟毅石破天惊的道。

    “师长?!”饶是李子任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当这张大饼真的从天上砸下来,还是砸得他难免有些头晕目眩。

    就在李子任头晕目率的时候,钟毅却语气一转又接着说道:“但是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得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怎么证明?”李子任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