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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庆阳笑着听完两位乡长的话,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静静的思考着两位乡长的话。

    他实在没有想到两位乡长会直接来找他,而且话说的又是那么的直白。

    有时候,越是直白的话,越不好接。

    你绕圈子,我可以装听不懂。

    你委婉一点,我可以说考虑汇报。

    可是现在两位乡长,开完动员大会后,直接找到余庆阳,告诉他,你捐五十万教育基金,你在我们乡干活,我保你平安,所有麻烦事,我们给你解决。

    这就让余庆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五十万,肯定不是一共五十万,而是一个乡五十万。

    说实话,花一百万买个平安肃静,也不是不行。

    但是谁知道,今天捐出去五十万教育基金,明天会不会出来一个孤寡老人扶贫基金,后天再来一个伤残军人援助基金。

    没完没了的各种基金,胃口越来越多大,有座金山也被他们挖空。

    面对余庆阳笑着犹豫,张乡长和蔡乡长相对苦笑。

    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这些乡干部在人家眼里已经失去了信誉。

    老百姓不相信他们,这些精明的商人就更加不会相信他们。

    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来找眼前这位年轻人。

    清水湖四十多年了,才赶上这么一次清淤。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给乡里解决一点困难,他们感觉他们就是乡里的罪人。

    “余经理,你看你和我们乡派出所合作的非常好,可是派出所毕竟有他的局限性,如果我们乡政府全力配合你们,别的不说,这迁占进度就能够提高很多,你们也会少很多麻烦事。

    光省出来的钱就比这多!”见余庆阳沉默,张乡长不得不再次开口说道。

    “呵呵,张乡长、蔡乡长,所谓十年树木,百年育人,教育是百年大计,按说我们是应该支持乡里的教育事业。

    只是者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这工地还没开工,上级也没有拨款……

    这样吧!我代表公司,先给清水湖和蔡岗乡各捐五万!

    等迁占完成,再捐十万!剩下的钱,等工程款拨付了,我们再分批捐助!

    毕竟教育事业不是一锤子买卖,咱们细水长流,工地完工前,总要捐出五十万来支援咱们乡的教育事业!”余庆阳笑着说道。

    “这……”

    张乡长和蔡乡长对视一眼。

    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办事老辣,可是没想到这么油滑,或者说老谋深算。

    之前的说辞都是他们商量好了的,就是用最直白,最简洁的话把余庆阳逼到墙角。

    不拿,我们搞完迁占就不管了,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也别来找我们乡政府。

    用这种方法逼着余庆阳掏这笔钱。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余庆阳居然给他们玩了个分期付款。

    现在反过来,是余庆阳用五十万吊着他们去办事。

    一股屈辱感涌上两位乡长的心头。

    这他妈和在驴前面吊根胡萝卜,让驴跑的更快,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们又不能就此甩手离开。

    第一,他们知道,能从省市两家公司把工程分包下来,余庆阳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能不撕破脸皮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

    第二,他们还清楚,等迁占完,人家还真没多少事会麻烦到他们,只要他们不给人家找麻烦就是好的。

    有了这些认识,两位乡长也只能好言相商。

    真要是惹急了,人家不理会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余庆阳。

    “余经理,你看第一次捐助的金额能不能多一点?我们乡里实在是困难,光是民办教师的工资就拖欠了半年的!

    还有其他的,总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没办法,乡里穷,只能厚着脸皮向你们这些大公司求援了!”蔡乡长低声细语和余庆阳商量道。

    “蔡乡长,不是我不想帮两位领导,实在是我们这边也困难!一期的工程款还没有结,二期光生活区就要投入二百多万……”

    “啊?生活区要花这么多钱?”蔡乡长惊呼道。

    张乡长也是听的眼热。

    要是把这二百万给他们多好?

    真是浪费啊!一群败家子!

    我们这边都穷的吃不上饭了,你们建一个临时生活区就要二百万,这要是拿去租房子,多少租不来?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刻张乡长深切的领会了杜甫的这句诗里那浓浓的愤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家对工程项目的要求越来越严格!

    我们这个项目是要申请安全文明示范工地的!

    所以生活区的投资一点都不能少!

    说到这里,我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来,两位领导要是能够帮忙解决了!我也要借口和我们领导提捐款的事!”余庆阳笑着说道。

    两位乡长相视苦笑,得,钱还没要到,反而惹出个麻烦事。

    虽然余庆阳没有说是什么事,但是余庆阳能开口让他们去协调解决的,估计不是小事。

    不然人家自己就能解决,那还会向他们开口。

    “余经理,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张乡长开口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生活区用电的问题!毕竟不是短时间用电,希望两位领导能协调一下供电所,帮我们扯一条线过来!”

    靠!

    张乡长和蔡乡长心里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事?

    谁不知道电老虎最难缠。

    供电所虽然在他们乡里,可是人家是独立的系统,根本不归他们管。

    “如果我们能够协调下来,余经理能捐多少钱?”

    张乡长心里一阵腻歪,这他妈叫什么事,怎么和菜市场买菜一样。

    “两位领导,这么说吧,就现在这个数还是我私自答应的,回头还不知道领导怎么批评我呢!

    我明天先想办法给两位领导解决这五万捐款等领导帮忙解决了电的问题,我才好有个油头向领导汇报不是?

    两位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尽量帮你们争取的!

    怎么也不能让老师们饿着肚子教书!”余庆阳话说的大义凛然。

    可是就一条,不见兔子不撒鹰。

    杜局长继续他雷厉风行的作风。

    早上给工作组开完会,就分成两支队伍,开始进村丈量湖区庄稼地的面积。

    本来余庆阳也是要去的,结果被两位乡长给拦住了,把两位乡长打发走,余庆阳才赶到工地。

    第一天丈量面积,杜局长也亲自到现场参加丈量工作。

    随行的还有市里县里来的的记者,不停的拍照,全角度拍照。

    摄像师傅拿着摄像机全程跟随。

    这些都是很好的宣传材料。

    村里的大喇叭上不听的广播着关于青苗补偿的条款,让所有在湖区有地的村民到湖区里去,配合工作组丈量面积。

    指挥部准备的很充分,印刷了大量的补偿合同。

    合同上注明了,他们的土地是非法侵占国有土地,但是本着人性化,水利局从道义上给予适当补助。

    这个青苗补偿金自然不会按照国家标准执行,每亩按照一百块钱的标准给予补偿。

    别看一亩地才一百块钱,可是整个清水湖被开垦出来的大约有一万亩土地。

    加起来就是一百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这笔钱可是水利局硬挤出来的,连上房屋树木补偿,杜局长一共准备了二百万的预算。

    前面工作组和农户丈量完,后面接着有人和农户签合同,按手印。

    打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的攻坚战。

    今天清水湖乡这边先丈量的就是吕家村的地。

    吕村长和村里的妇女主任也参加了工作组。

    遇到有嫌补偿金少的,就有工作组里水利局的同志给他讲水利法,告诉他在湖区种地都是违法的,他们现在是本着道义给他们适当的补偿。

    然后吕村长和妇女主任再出面说和,你都白种这么多年地了,现在国家还给你一点补偿,知足吧!

    就算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样?上哪里告,你们也不占理啊!

    基本上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农户都乖乖的在合同上签字按手印。

    当然,哪个村都会有一些想要多吃多占的人,量地的时候,明明一亩地,非说是一亩半。

    不按他说的就不签字。

    有些女同志甚至躺地上撒泼打滚。

    遇到这种无赖,随行的派出所和司法所就会把他带到一边,给他讲一堂法治课。

    非法侵占国有土地罪了解一下。

    是签字拿钱呢,还是等着法院的传票,倒时候罚款加没收非法侵占土地。

    老百姓对派出所、司法所还是心存畏惧的,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摄像机全程对着他录像,心里先怯了三分,被一番警告之后,只能乖乖的签字。

    进度很快,一上午就量了三十多家的。

    余庆阳赶到现场,正好看到一个躺地上撒泼打滚的妇女,被两个联防队员架起来,架到一边去上思想政治课。

    看到余庆阳过来,杜局长把余庆阳叫到跟前,“小余,张乡长和蔡乡长找你干嘛?”

    刚才两位乡长拦住余庆阳的车,杜局长看到了。

    “他们找我要捐款……”余庆阳如实的把两位乡长的要求说了出来。

    自己付出了,自然要让领导知道。

    “唉!这两个人啊!其实他们也不容易,贫困县里贫困乡,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这两个人估计是快被钱逼疯了!

    你那边出这个钱不为难吧?”

    “不为难,希望他们是真的给民办教师发工资,那样我掏这个钱,掏的多少也舒服一点!”

    “嗯!你办的很好!就是不能一次性给他们,这些家伙是不知道满足的!

    乡里的窟窿太大,你我都没这个本事给他填满。

    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再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杜局长赞许的点点头说道。

    余庆阳知道杜局长这是结束对话的信号。

    忙说道:“杜局,我看这边没我什么事,我去修路的那边看看!”

    “去吧!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领导关心!”余庆阳再次道谢后离开。

    余庆阳第一站来到生活区。

    土昨天就已经拉够了,挖掘机正在整平晾晒。

    湖区里的土方含水量还是有些大,不晾晒没法压实。

    看了一下没什么事,余庆阳离开了生活区。

    路上,余庆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津门的电话号。

    “喂!你好!”余庆阳接通电话。

    “余经理,我通知你一声,那个钱已经收到了!明天我就带着推土机过去!”

    “麻烦黄经理了!您帮忙挑一挑,尽量选车况好一点的!回头等见了面一点好好感谢黄经理!”

    “哈哈!放心吧!全都是车况最好的,而且刚刚保养完,车到了就能使用!”

    “多谢!多谢!”

    “那行,我就告诉你一声,先这样吧!等见了面再聊!”

    这个年代国企的人,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可还是比较实在的。

    比外面在社会上混生活的人,更加朴实善良。

    来到修路现场,余庆阳的工人正在挑水往石灰上浇水。

    余庆阳进的都是生石灰,加水后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消石灰,也叫熟石灰。

    工地上使用的都是熟石灰,因此需要加上让生石灰消解,变成熟石灰才能够使用。

    只是吕家村没有自来水,使用的都还是压水井。

    余庆阳租住的院子倒是改成了电动抽水泵,可是那边距离太远。

    只能就近从老百姓家里挑水来消解石灰。

    而且余庆阳哪有那么多水桶,都是就近借的老百姓的水桶和扁担。

    好在吕家村的老百姓还比较善良,加上又是给他们修路。

    所以沿路的人家都很爽快,让他们去家里挑水,有个别比较热情的,还会帮忙压水。

    “小余,我感觉石灰好像少了一点?”

    “刘工,不少了!你看着,这路压出来绝对杠杠硬!”余庆阳笑着保证道。

    “真没问题?别用不了两年,就坏了,那时候你们走了,挨骂的可是我们!”

    “能有什么问题?刘工,我这个确实比设计的石灰使用量少,可那也没有办法!

    你们县局给修五公里的钱,可是到了村里,变成十公里了!”

    “不对啊!我们可是给了修八公里的钱!”

    “刘哥,我的哥哥,我就是打个比方!

    好不容易修一次路,主路修了,他们想要修辅路支路!

    结果现在一统计,原来的十五公里,变成了三十多公里!

    钱哪里来?

    只能从主路上省出来!”余庆阳笑着解释道。

    三七灰土加百分之二十的碎石,这是当初余庆阳报的方案。

    本来就很保守,或者说句不好听的,一开始就存了省料的打算。

    现在有了村里的要求,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省料。

    “你现在石灰能达到多少比例有数吗?”

    “现在是按百分之六控制的!”余庆阳也没有隐秘,如实说道。

    “百分之六?一下子少这么多?”监理刘工惊道。

    “不一样,三七灰土说的是体积比,我这个百分之六是质量比!

    换算成体积比,就是百分之十五的石灰!全部减少了一半用量!”

    “你这样行吗?”监理刘工不是专门找余庆阳的麻烦,实在是责任所致。

    “有什么不行?要是按照原来的设计,增加一半工程量,费用增加一半,你们局里肯出这笔钱?

    就算一家一半,你们也要出小五十万!

    这么多钱,你们吴局长愿意拿?”余庆阳反问道。

    “……”

    监理刘工不说话了。

    怎么可能!他们县水利局又不是那种肥的流油的单位。

    每年就指望市局拨付的那点水利专项资金。

    拿出这四五十万,吴局长已经心疼的吃不下饭。

    这要是再让他拿四五十万出来,吴局长敢和杜局长拍桌子。

    这也是余庆阳敢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用的石灰石子少了的底气。

    你修村里的主干道,然后村书记找你,我门口这条小路,你帮忙修一下吧,也就100多米。

    你怎么办?

    为了维护地方关系,你只能照办。

    书记家门前的路还没修好,村长,又来找你了,你看把我家门前的100多米也希一块修一修吧!

    怎么办?

    书记的给修了,你村长的不能不修。

    然后妇女主任,也过来找你,把我家门前的路也一块修一修吧!

    你敢不修?

    那你是不知道妇女主任的泼辣劲儿!

    妇女主任完了,村里的会计,村委委员,反正到最后,自我感觉在村里能说上话的,都会过来找你。

    村里十条支路,你以为关系修了六七条,剩下的三四条,你要是不修,老百姓就要开始骂娘了。

    没办法,只能一块修,把村里十条支路都修了。

    可是就这么多钱,没人会给你再增加资金,怎么办?

    最后就只能用修一公路的钱,来修两公里,甚至三公里!

    这就是现实情况!

    监理刘工被余庆阳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说道:“我就担心这路修好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被压坏了!

    那个时候老百姓可不管你用一修一公里路的钱给他们修了三公里!

    他们只会骂你偷工减料,骂你黑心,连带着我们监理也被骂!”

    “我知道,放心吧!我和他们村委说好了,回头他们村委出钱,买几车石硝,撒到上面!

    我在用压路机给他压一遍。

    用个三五年肯定没问题!”余庆阳笑着安慰了一句。

    他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走在村里找他的时候,就和他们明确说过。

    我可以给你们多修路,但是多修意味着质量等级下降,为了保证使用年限,你们必须自己出资在上面撒一层石屑。

    石屑不值钱,去石料厂拉,也就是个运费的事,村里路全部撒上石屑,也不过是几千块钱的事儿。

    花几千块钱,让全村的路焕然一新,没有人会拒绝。

    当然,你要是拒绝,不配合,也好办,我就按乡里和指挥部定好的工程量干,多一点我都不给你修。

    以庆阳目前在地方上编织的关系网,完全有底气对村里说不!

    杜局长亲临现场参加迁占测量工作。

    余庆阳和监理刘工虽然没有参加丈量工作,可是他们也不敢跑到一边去喝茶。

    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挖掘机整平老路基,工人担水消解生石灰。

    余庆阳和监理刘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果然时间不长,杜局长带着摄像、摄影记者来到修路现场。

    给村里修路,是一件很光彩的政绩工程。

    杜局长自然要好好宣传宣传!

    杜局长一来,监理刘工就赶忙迎上去。

    余庆阳也只好跟着过去。

    “嗯,进度不慢吗?看着工人用扁担挑水,真有几分五六十年代国家大兴水利时的壮观场面。”

    “是啊!听我家老人讲,那时候没有现在的工程机械!全都靠人工挖土,条件好点的能用地排车,独轮车,条件不好的地方只能用扁担挑,或者用背篓背!”监理刘工笑着接话道。

    “杜局长,你们是水利局,是来修水库的,现在却给老百姓修起来路,您能说一说,这是为什么吗?”

    “很简单,我们兴修水利,是为了造福一方。

    但是在水利工程施工过程中,对当地老百姓的道路造成了一定的破坏!

    我们自然不能工程干完了,一走了之!

    那样就不是造福老百姓了,而是祸害老百姓。

    我们共产党员怎么能做这种让老百姓骂娘事情!

    所以,湖西县水利局和施工单位共同出资,为老百姓修建了这条道路。”

    “你好,请问你是施工单位的吗?”记者又把话筒对准了余庆阳。

    “是的!”

    “你能介绍一下这条路的情况吗?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情况,刚才杜局长已经说的清楚了,这条路是在杜局长的关怀下修建的!

    这个村子的道路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完工!”

    余庆阳回答完问题,摄像师又拍摄了一些现场施工的场景,就收工。

    其实,上面的记者采访是从电视里看到的场面。

    实际上,不管杜局长还是余庆阳,都说了好几遍。

    外景主持人纠正了两个人好几遍,包括语速,吐字是否清晰,还有就是说话的时间长短。

    一连录了四五次,摄像师才喊OK。

    这让余庆阳有种拍电影,导演喊咔的错觉。

    这种采访,余庆阳上一世经历过很多次连省台都上过,自然不怵。

    也理解他们,今天拍摄的镜头最后是要上牡丹市新闻的,自然要追求一个最佳的拍摄效果。

    更何况,人家杜局长都面带微笑的一遍遍配合,他还能说什么。

    杜局长公务繁忙,自然不会一直呆在工地上,视察完修路现场,就上车离开。

    和她一块离开的,还有记者摄影师一行人。

    “小余,走吧,回去喝茶去!”杜局长一走,监理刘工就招呼余庆阳回去喝茶。

    生石灰,一倒上水之后,就变得浓烟滚滚,伴有刺鼻的气味儿。

    现场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也不需要两个人在这盯着。

    回到驻地,老丁老崔正忙着准备午饭,铃铃在水管旁边洗衣服。

    不用看就知道,洗的是余庆阳的衣服。

    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现在已经习惯了铃铃每天给自己洗衣服。

    看到余庆阳和监理刘工进来,铃铃赶忙起身,擦擦手,给两人泡茶。

    细想起来,玲玲绝对是一位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勤快、开朗、善良,唯一算是缺点的就是学历只是初中肄业。

    这一点也算不上真正的缺点。虽然文化上的差距,会产生一些家庭矛盾,但也不是不能克服的问题。

    可惜,上一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余庆阳,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女人是多么可贵。

    反而娶了一位城里的娇娇女,最后这段婚姻也以离婚告终。

    玲玲麻利的给余庆阳和监理刘工泡上茶,才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对余庆阳说道:“余哥,能让我妈过来干活吗?”

    “什么?”玲玲的声音太小了,余庆阳刚才又正好出神,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没,没什么!我去洗衣服了!”玲玲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余庆阳一句追问给问没了,脸红的像滴血。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余庆阳赶忙喊住玲玲。

    “你上次不是让人家小丫头帮你找人吗?人家小丫头是问你,能不能让她妈妈来干活!”旁边监理刘工倒是听清楚了玲玲的话,帮着回答道。

    玲玲比他闺女大不了几岁,监理刘工很喜欢这个善良朴实能干的小女孩。

    “可以啊!你让你妈妈明天过来就行!和你一样五百块钱一个月,管三顿饭,早上五点之前赶到,早饭和午饭,午饭到晚饭这之间的时间可以回家休息!”

    “知道了,谢谢你余哥!”玲玲高兴的向余庆阳道谢。

    “小事,我这边用人,用谁不是用?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天天帮我洗衣服呢!”余庆阳笑道。

    “余哥,那我去洗衣服了······”

    “嗯!”余庆阳正想说话,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李工打来的电话,接通听了一会,忍不住骂道:“你们闲的啊?有乡里的工作组和市局的人,你们瞎揽什么事?”

    原来是迁占工作组出事了,也不是工作组出事,是高科长出事。

    高科长被几个妇女围攻,要不是派出所营救及时,能挠他个满脸开花,就这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

    “不是我们想管,是不知道谁告诉老百姓,说钱是我们公司出,这不杜局长和记者一走,好几家签了合同的都反悔了,不光把合同撕了,围着高科长,逼着他涨价·············”李工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为了救高科长,他衣服都被撕破了。

    “艹!”余庆阳骂了一句,“我马上就到!”

    由不得他推辞,本身他拿着省水总的一份工资,外联就是他的职责。

    还有,人家省水总为什么把这么大一个工程打包给你?

    人家省水总这边可没有受到牡丹市市委领导的影响。

    给你一是机械紧张,二是你能帮人家解决问题。

    至于说请客送礼,敢请客送礼的不止余庆阳一个,比他更大方的也不是没有。

    挂了电话,余庆阳对监理刘工说道:“刘工,你在这里喝茶,我去湖区看一下!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行!你去吧!”监理刘工点点头。

    事情经过他刚才都听的差不多,知道是什么情况,这种事,他才不会去凑什么热闹。

    余庆阳开着车,一路狂奔赶到现场。

    下来车,就见四五个妇女还在不依不饶的闹腾。

    “我不管,你们不加钱,不能动我的地!谁敢动我的地,我········我死给他看!”

    “你们敢动我的地,我就吊死在你们项目部门口!”

    “谁敢动我的地,我和他没完··········”

    “都给我闭嘴!”余庆阳大喝一声。

    趁着几个妇女愣神的功夫,余庆阳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我不管这合同你们签不签,还是你撕毁了,地我肯定要动!以死威胁?好啊!看到那辆车了吗?我的车,你现在就可以往车上撞,撞死了,我赔他十万!

    撞不死的,一分钱没有!”

    喊完,有冷笑着说道:“刚才你不是说要死吗?快点!我等着你死!你们几个全死了,我也赔的起!”

    “你这小伙子你怎么这么说话?”

    “看你长得挺刮净,怎么说话这么恶毒?”

    “你凭什么动我们的地?”

    “你们给我站住!谁他妈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可不客气了!打死十万,打残了我养着她!”余庆阳凶狠的骂道。

    这个时候,和她们讲道理没有用。

    像高科长那样讲道理,只会被挠个满脸花。

    吓阻住几个妇女,余庆阳冲另外一边看热闹的人群骂道:“吕广田,你他娘的死哪去了!你们吕家村村委的人都死绝了?出来个喘气的!”

    “余经理,对不起啊!我们再做做工作!你也理解一下,比较农村工作不好做!老百姓没文化,不懂什么大道理,就靠这点地吃饭!”

    “吕广田,你别给我在这里演戏!我不管那些,我就问你们能不能兑现承诺!

    我今天把话放着,吕家村,两天之内完成迁占!

    往后拖一天,你们吕家村的四不像,给我停一个月!

    还有,你们乡里的工作组,你们他妈的也别在那里装没事人,你们回去问问张乡长,他是怎么答应我的?”余庆阳指着吕村长还有乡里的工作组一通臭骂。

    “余经理·········”

    “我不听任何解释!现在我们项目部的人撤走!两天之后,我来收地,能交,咱们继续合作,不能交,我立马带着机械走人!”

    “余经理,我是工作组负责具体工作的副组长,我姓赵!”一个体态微胖,有些地中海的中年人走到余庆阳身边自我介绍道。

    “这是我们赵乡长!”跟在地中海中年人身边的一个小年轻补充介绍道。

    “你好赵乡长!”余庆阳板着脸冲赵乡长点点头。

    “余经理,我们来是为你们服务的,你怎么············”

    “错!不是你们为我服务,你们是为老百姓服务!按照国家相关法规,这些地全都是违规耕地,都属于侵占国有土地!

    市局是在人道主义上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所以你们是在为你们治下的老百姓服务!”

    “好!就算是我们为老百姓服务!可是你也不能骂人啊?我们都是国家干部,你凭什么张嘴就骂人?”赵乡长质问道。

    显然对余庆阳刚才的怒骂很不满意。

    “骂人?我他娘的还想打人呢!”余庆阳冷笑着怼了一句,不再理会这个赵乡长,拿出手机打给张乡长。

    “张乡长,我想问问,你今天给我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

    “余经理,我们的承诺当然算数,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挑动老百姓围攻我们高科长也是你的承诺?我们高科长被老百姓围攻,你们工作组就在旁边看哈哈笑,也是你们的承诺?”余庆阳冷笑着质问道。

    “这个·········余经理,你别生气,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我的承诺是绝对有效的!”

    “有效无效,我只看结果!我刚才也告诉吕广田了,吕家村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迁占!两天完不成,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更不会去求着你,我直接带着机械和人员撤场!去找市局杜局长要说法!”

    余庆阳是真生气了,你特么的,前脚找我要捐款,承诺的挺好,这边杜局长刚才,就搞花样。

    “余经理,你放心,我这就给赵宝泉和吕广田打电话!两天之内一定完成吕家村的迁占工作!至于个别蛮不讲理的老百姓,我们会使用法律武器!”

    “呵呵,那行,那我就静候张乡长的佳音了!”余庆阳淡淡的笑了一声。

    “你放心,余庆阳,我说过,我们乡里会全力配合,就一定会全力配合!我今天中午约了乡供电所的田所长吃饭!要不我一定到现场盯着!”张乡长笑着解释道。

    话里话外是在告诉余庆阳,你看我今天没有去迁占现场,是因为我要帮你协调用电的问题。

    我还是很信守承诺的,说帮你协调用电,立马就开始行动。

    “哈哈哈!那麻烦张乡长了!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张乡长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余庆阳笑道。

    挂了电话,不一会,赵乡长的手机响了起来,只见赵乡长低声对着电话解释了一会,才脸色有些难看的挂了电话。

    接着,吕广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余庆阳没有理会他是如何向张乡长解释的,直接招呼高科长等人,“高科长、李哥、刘哥、小姜咱们走了!他们爱怎么弄怎么弄!”

    余庆阳赶到现场,发了一通脾气,对着众人一通怒骂,然后在大家都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带着人离开现场。

    高科长的脸上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毕竟是见了血,天气炎热,手上的细菌有多,指甲里的细菌更多,还是去消一下毒,避免感染。

    “小余,你这么闹能行?”高科长有些担心的问道。

    “有什么不行?现在是他们求着咱们!他吕家村刚刚集资买了二十辆四不像!我们撂挑子,他们比我们着急!”余庆阳笑着解释道。

    “你小子,当初鼓捣着吕村长买车,就打算好了吧?”

    “倒是没有打算那么长远!不过,这个世界,最靠谱的就是利益关系!有了利益,就不怕他们不配合!为了利益,我今天指着吕广田的鼻子骂娘,他也只能忍着!

    为了利益,我指着乡工作组的鼻子骂娘,他们也只能忍着!

    至于以后,我们干完活,走了,更是只有他们求着我!”

    “乡里有什么利益?你刚才质问张乡长,你们是不是私下达成什么协议了?”高科长追问道。

    “哦!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我答应给清水湖乡捐款五十万的教育基金!”

    “五十万?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这五十万,是分期支付的,先给五万,完成迁占再给十万,只会等工程款下来,再陆续给!其实,张乡长有句话说的很对,有乡里的全力配合,我们省心!省出来的钱比这个要多!”

    “嗯!有道理!不过数额有些大,我做不了主!我回头向公司汇报一下!应该问题不大,毕竟红卫河光为了协调地方关系这一块,花了就不止五十万了!”高科长没有给余庆阳承诺什么,只答应向公司汇报。

    这个余庆阳也理解,现在各个单位都实行一支笔制度,高科长作为项目经理,现场几万块钱的使用他能说了算,超过十万必须要汇报,还要有公司领导签字才行。

    本来答应这个事的时候,余庆阳就考虑过,如果省水总不肯出这个钱,那他就找津门水总一块出,毕竟最后受益的是津门水总。

    之所以要一块出这个钱,是因为合同上注明了,地方关系协调这一块归余庆阳。

    他不出一部分钱,估计津门水总拿钱也不会太痛快,为了以后的合作,几十万的小钱,余庆阳不想和津门水总太计较。

    余庆阳开着车,拉着高科长到村卫生室,抹了一点碘伏,才回项目部。

    刚回到项目部,余庆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余经理,你好,我是孙鑫辉!”

    “你好孙经理!”余庆阳笑着问好。

    孙鑫辉是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副经理,上一次一块喝过酒,唱过歌,找过小········。

    “余经理,我们现在正在清点湖堤上的树木和房屋!遇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不用说,余庆阳也知道肯定是遇到麻烦事了。

    “前面十几户都还比较好说话,在乡里和村里的劝说下都签了合同,到了周家村,第一家就卡住了!”

    余庆阳心中一动,暗暗有了猜测。

    “第一家带头,串联了十几家,不肯签合同,非要你到现场才行!”

    “带头的是叫周浩吧?你告诉他,让他去死!他爱签不签!管我吊事?”

    这个周浩,在自己这里吃了亏,又把弄到派出所蹲了一夜。

    心里不忿,居然想要借着迁占的机会拿捏余庆阳一把。

    真是想瞎了心。

    “余经理,要不你过来一趟?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他们十几家不签字,后面整个周家村都没办法搞迁占了!

    大家都会跟风……”王大榜继续劝说道。

    “王经理,你不用说了,我是不可能去的!

    迁占是他们乡工作组的任务!我们只是打下手!搞不定是他们乡里的事情!

    十五天的期限,是杜局长给他们下的,不是给我下的!”余庆阳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

    惯的毛病!

    “余经理……”

    “王经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完成不了迁占工作,我去找杜局长!”

    “这……”

    “你直接给他们蔡乡长打电话,问他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放屁!

    行了,王经理,就这样吧!回头去市里我请你喝酒!”说完余庆阳不待王大榜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你小子,怎么今天硬起来了?别闹的不好收场了!

    还有,人家蔡乡长和张乡长毕竟是乡长,地方领导,你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高科长担心余庆阳做的太过火,劝了一句。

    “我心里很尊敬他们,他们都是好领导!好干部!

    可是这和我硬气不硬气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不硬气,就怕以后硬气不起来了!”余庆阳笑着解释了一句。

    做人做事,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要硬起来。

    一期工程不涉及迁占问题,麻烦事比较少。

    可是二期,涉及到迁占,并且涉及到的村庄也比一期多得多,而且还是涉及到两个乡镇。

    刚开始迁占的时候,你要是硬不起来,那以后就等着人家蹲你头上拉屎吧!

    这可不是后世,网络自媒体发达,不用担心什么。

    该刚得时候就是要刚,要有一股怼天怼地对空气的气概!

    不用担心什么得罪领导了,破坏地方关系了。

    人都是健忘的生物。

    你这个时候怼完村长书记,回头两场酒下来,又开始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了。

    你人生地不熟的来到这里,人家和你交往,肯定是有所图的。

    那些说我能靠人品去征服他们,让他们佩服我,进而接受我,和我做朋友。

    说这话的人,要么小学还没毕业,要么喝醉了说胡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没有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帮你。

    陪着高科长闲聊了一会泉水市水利系统的八卦,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高科长也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这点小事,还不需要人安慰。

    ……

    昨天余庆阳大骂一通的效果出来了,没用两天,第二天下午吕村长就给他打电话请功,“余老弟,我们村所有农户都在合同上签字了!

    你随时都可以动工了!”

    “呵呵,吕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这个村子在村子里的威望,那是没人比的!

    你说话,有几个敢不听的!”余庆阳笑着恭维道。

    “呵呵,余老弟,你这话就有些太抬举我了!我们村委全体成员,昨天晚上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挨家挨户做工作!

    哥哥我就差跪下求人了!

    总算是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了迁占工作!”

    “吕哥辛苦了!你和你们村委的人都辛苦了!

    我请客,咱们去牡丹市潇洒走一回!

    吃饭唱歌!晚上就住在牡丹市,明天再回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余庆阳笑着邀请道。

    “这……那……太让你破费了!应该我们请你的,你帮我们村找了这么一个好的发财门路……”

    “行了,谁请谁不一样?等你们赚了钱,再回请我不就是了!”余庆阳听懂了吕村长话里的意思,笑着打断他说道。

    “行,那就先谢谢余老弟了!怎么什么时候出发?我叫一下他们!”

    “现在就走!这个点走,到哪里四点多,吃完饭正好去唱歌!”

    “那行,那麻烦余老弟稍微等一会,我们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能去了给你丢人!”

    2000年,KTV还是新型事物,吕村长他们只在电视上见过,还从来没有去过KTV。

    听到余庆阳请他们去牡丹市吃饭,去KTV唱歌,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匆匆忙忙的在院子里冲了个澡,换上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赶到村委会等着余庆阳。

    “刘工,我请村里的人去牡丹市吃饭,一块去吧?”余庆阳笑着向监理刘工发出邀请。

    吕村长打电话的时候,余庆阳正和监理刘工在树底下喝茶聊天呢。

    “我就不去掺和了!你要有心改天单独请我吧!”监理刘工摇摇头。

    “那行,回头我单独请刘工,请你去泉水潇洒!”余庆阳也没强求。

    知道监理刘工是因为和村里这些人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不是余庆阳为了工作,不得不去,他才不会去找那个罪受。

    余庆阳开车,拉着村委的五个人,来到牡丹市。

    书记年龄大了,不愿意掺合这些事,妇女主任要照顾家里也没有来。

    更多还是,一个女同志跟着五六个老爷们出去喝酒,还彻夜不归,好说不好听。

    到了牡丹市,余庆阳找了一家档次看着还不错的酒店。

    请他们大吃了一顿。

    村里这些个干部各个都是酒桶,余庆阳差点陪不下来。

    吃完饭,余庆阳又带着他们找了一家KTV。

    请他们自然不会去钻石皇宫。

    只是一家一般的KTV。

    里面有十来个房间,小姐一个钟一百块钱。

    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一开始大家都还有些放不开。

    余庆阳私下里告诉陪自己的小姐,让她们主动一点,只要让大家开心,他每人多给五十块钱。

    钱的魔力还是很大的,陪余庆阳的小姐悄悄把话传过去,房间里的气氛立马变的不一样。

    一个个主动拉着村委的人划拳喝酒,时不时在他们身上蹭一下,让他们吃点豆腐,拉着他们对唱情歌。

    余庆阳发现唱歌这个还真不分城市农村,关键还是看天赋。

    村委的几个人,别看有些土了吧唧,可是唱起歌来,还真能甩余庆阳十八条街。

    各种流行歌曲,人家都会唱……

    晚上把村委的人都安排好,余庆阳才离开,来到曹州大酒店。

    找到房间,余庆阳轻轻的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一个火热的身体扑倒余庆阳的怀里。

    “一身烟酒味!”田甜抱着余庆阳皱皱鼻子,“快去洗澡去!”

    “一块啊!”

    “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明白!”余庆阳伸手一个公主抱,把田甜抱起来,交往后一踢,把门关上。

    嘿嘿笑着钻进卫生间……

    许久之后,原本整齐的大床被折腾的不像样子……

    田甜一脸满足的靠在余庆阳笑着怀里,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

    “我听说你昨天大展神威,把乡工作组和村里的人都给骂了?连我们公司的王经理都给骂了?”

    “……”

    余庆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解释自己为什么骂人,还是该吹嘘一番自己当时的威风。

    田甜又接着调侃道:“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海河毕业的大学生!粗鲁起来像个小流氓!”

    “这和学历没有关系!人的言行是受环境影响的!

    你让我和一群老百姓讲大道理?

    人家几百张嘴,我一张嘴,我就是会口吐莲花也说不过人家啊!”

    余庆阳伸手抓住田甜的手指,田甜的手指画的他浑身酥麻,很不得劲。

    “这些人也真是,太坏了!明明已经够照顾他们了,还不知足!”田甜接着又替自己男人抱屈道。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往往就会失去对善恶的分辨能力。

    自己的男人什么都是好的,干什么都是对的!

    田甜就是这种情况,原本就对余庆阳有好感,加上余庆阳数万次直击心灵的撞击,人3田甜深深爱上了余庆阳这个比她小好几岁的男人。

    “这个世界的对与错,好与坏那是那么简单的!

    你说老百姓坏,那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

    可是反过来,你要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想一想,就不觉得他们坏了,相反你会发现咱们国家的老百姓真的很可爱!

    老百姓就靠种地生活,一亩地一年怎么也有三四百块钱的纯收入。

    这些地人家已经种了几十年,咱们去给一百块钱就把地永久的收回来!

    是你的话,你怎么想?

    反正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同意!

    可是,人家老百姓,做的真的很好,绝大多数的人都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这一点那些城里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还有那些乡镇干部,就真的那么坏吗?

    也都是环境逼得!

    一个乡里没有编制的老师、政府办公人员,少说也有一二百人!

    如果他们不想办法扣钱,不想办法捞钱,这一二百人可是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娘!”

    “那你还去骂人?我可是听说了,某人指着自己的车,非常威风霸气的喊,‘你们有本事撞死在我的车上,撞死一个,我赔十万!’

    还说人家蔡乡长说话是放屁?

    我看,你就是个小流氓!咯咯……咯!”田甜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立场不同罢了!”余庆阳摸摸鼻子笑道。

    “狡辩!你就是个小流氓!”

    “好吧,我就是小流氓,现在我要耍流氓了!

    小妞,爷要劫个色!”说着余庆阳翻身上马。

    一阵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声嘶力竭,汗流浃背……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田甜还在沉睡。

    余庆阳在田甜脸上亲了一口,拿上昨天田甜开好的两张支票,离开房间。

    接上吕村长等人,“都还没吃饭吧?

    吕哥,咱们去喝碗羊汤怎么样?”

    “行,你说了算!你是老板,我们都听你的!”吕村长等人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神色。

    昨天他们经历了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刺激享受。

    大有不虚此生的感慨。

    找了家羊汤馆,六个人每人一碗羊汤,五个马蹄吊炉烧饼。

    操劳一夜,大家都饿坏了,羊汤端上来,大家也顾不得客气,埋头大吃起来。

    吃完饭,把吕村长等人送回家,然后来到乡里。

    把支票交给张乡长。

    “张乡长,因为公司那边打报告申请资金,需要时间,我知道乡里那些民办教师比较困难,所以我个人先拿出五万钱,捐给乡里!”

    “多谢!多谢!余经理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接过支票,张乡长握着余庆阳的手感谢道。

    “张乡长,你太客气了,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能帮那些辛苦操劳的民办教师解决一点点困难,我们就满足了!

    只是,实在抱歉!

    能力有限,大忙也帮不上什么!”

    一番客套,场面话说完之后,余庆阳用五万块钱换了一封感谢信和一面锦旗。

    告辞离开之后,余庆阳又来到蔡岗乡,差不多的场面,差不多的话语,余庆阳用五万块钱再次换了一封感谢信和一面锦旗。

    回到项目部,余庆阳把感谢信和锦旗交给高科长。

    高科长看了看,笑着摇摇头,把东西收起来。

    感谢信、锦旗,你说没用,它也真没什么用处,你说它有用,确实,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它还是很有些用处。

    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里多了一位中年妇女。

    看上去四十多岁,但是余庆阳知道铃铃的妈妈今年也就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老公病逝,欠下一屁股债,又有两个孩子要养,生活的压力让她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加苍老。

    但是眉眼之间能够看出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位让十里八村年轻人疯狂的大美女。

    铃铃就是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基因。

    看到余庆阳进来,中年妇女忙迎过来,带着一些拘谨对余庆阳笑道:“余经理是吧!实在太谢谢您了!

    我听铃铃说过,你一直都很照顾她!”

    “大姐,您客气了!说起来,我真没怎么照顾铃铃!

    反到是她,每天主动过来帮忙洗菜,还帮我洗衣服!”余庆阳笑道。

    一句大姐,让中年妇女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自己闺女长的漂亮,眼前这位经理又这么年轻。

    她真担心这位经理对自己闺女有什么想法。

    眼前的年轻人要是农村的,他绝对不会反对,可是对方是城里来的大老板……

    中年妇女的反应余庆阳很清楚,这是一位母亲正常的反应。

    他也曾为人父,理解作为父母的担心。

    这也是余庆阳上来就叫大姐的原因。

    不管自己对玲玲的感情将来如何安放,现在先让玲玲妈妈安心才是硬道理。

    他要是上来就叫阿姨,估计玲玲妈妈会做出两个选择,一时立刻拉着玲玲离开,让闺女远离可能存在的危险,二是因为生活所迫留下来,但是从今以后,时刻盯着玲玲,一刻都不放松。

    “余经理,您太夸奖了,她一个女孩子也就会做这些!您让玲玲和亮亮去给你捉泥鳅,他们靠捉泥鳅赚了不少钱,帮点忙也是应该的!”没有了顾虑,玲玲妈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

    “大姐,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你帮我干活拿工资是应该的!咱们这属于等价交换,个体上咱们都是平等的,你要是老这么客气,我不自在,你也别扭不是?”

    “是!余经理说的真好,不愧是城里来的大老板!说话就是有水平!”

    “大姐,工资待遇我都和玲玲说了,现在人还少一点,以后大约有小二百人吃饭!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挺好的!五百块钱一个月,不少了!”

    “嗯!我知道一点你们家的情况,你和玲玲都在这里吃饭,亮亮可能就没人照顾,你可以把他也带过来!干脆一块在这里吃吧!省的你来回跑!”

    “那怎么行!这·······这不合适!”

    “没事,玲玲是女孩子,亮亮还小,两个人加起来估计也不如一个工人吃的多!你不来回跑还能多干点活不是?”余庆阳笑着劝了一句。

    “那谢谢余经理了!我家亮亮也能帮着干点活的!”玲玲妈还是被说服了,确实,她们两个来上班,留下亮亮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

    可是要是让她不再工地吃饭,回家吃,又感觉亏的上。

    余庆阳没有和玲玲妈妈多聊,客套两句就离开,回自己房间放下包。

    包里有田甜给他买的衣服,还有就是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

    玲玲推门进来,嘟着嘴,板着脸冲余庆阳喊道:“余叔叔,你有没有衣服,我帮你洗洗?”

    余庆阳一愣,看着玲玲笑道:“今天怎么叫上叔叔了?”

    “你都管我妈叫大姐了,我不得管你叫叔叔?要不叫舅舅也行!”

    “呵呵!你这小丫头!我要是管你妈叫阿姨,不是把她叫老了?要不一会我出去改口叫阿姨,或者叫丈母娘也行!”余庆阳看到玲玲生气的样子无比可爱,忍不住嘴花花起来。

    “讨厌!谁要你叫丈母娘了!余庆阳你是个大坏蛋!”玲玲的脸刷的一些变得通红,抱起余庆阳的脏衣服,骂了一句,扭头就跑!

    看看逃跑的玲玲,余庆阳忍不住摸摸鼻子,笑着摇摇头,又做了一回人渣。

    中午正吃饭的时候,两辆军用解放停在了他院子门口。

    从车上下来三十多个穿军装的解放军。

    这么说也不准确,车肯定是军用的,涂装着军绿色。

    但是军装上面没有肩章领章。

    看着眼前这三十多名军人,余庆阳差不多能够猜测到这些人的来历。

    “你好!请问哪一位是余庆阳?”一位佩戴着中尉军衔的年轻军官上前询问道。

    这些人里面也就这位军官和开车的军人佩戴着肩章领章。

    “我是!”

    “啪!”

    年轻军人冲余庆阳一个敬礼。

    “你好余经理!我奉命来给你送人,一共三十五名退伍军人!”

    “你好!实在太感谢了!欢迎大家!”余庆阳笑着伸出手和年轻军人廖不十握手。

    这些军人正是他通过蒋丹找的退伍兵,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不过既然来了,也只能收下。

    招呼大家进院子,原本挺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涌进三十多个人,变的有些拥挤。

    “都还没吃饭吧?”余庆阳笑着问道。

    “没有!”廖不十很实在的点点头。

    “大家先把行李放下,我让厨房给你们下面条!等吃完饭,咱们再安排住的地方!”

    “麻烦余经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里条件简陋,只能招待大家喝碗面条了!”

    余庆阳正客套着,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蒋丹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余庆阳冲年轻军官说了一声,才接起电话。

    “喂!”

    “咯咯……咯!阳子,惊不惊喜?”电话里,蒋丹咯咯笑着问道。

    “姐,你这何止是惊喜啊!你这是惊吓!你也不说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这住的地方都没有!”

    “臭阳子,你敢埋怨我,反了你了!

    你不是没地方住吗?我这就让廖不十把人拉回来!

    哼!”说到最后,蒋丹使劲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姐,姐!我错了!来都来了,再拉回去多麻烦啊!

    我想办法,一定能安排下!”余庆阳赶忙道歉。

    “哼,算你识相,不然我全都拉回来,一个都不给你留!

    我给你说,你可要好好对他们,这些可都是给你选的兵尖子。

    要不是你姐我面子大,人家都不舍得放人呢!”

    “谢谢姐!我知道姐最厉害了!我姐出马一个顶俩!”余庆阳赶忙拍着蒋丹的马屁。

    “那是!不看你姐我是谁!没点本事敢当你姐?”蒋丹骄傲的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姐夫又催我吃饭呢!”

    蒋丹为了制造这个惊喜,中午饭都没心思吃。

    现在人送到了,别管是惊喜还是惊吓。

    蒋丹总算是完结了,一份心思,才在张华的一再催促下,坐到餐桌旁开始吃饭。

    挂了电话,余庆阳转身去安排老丁给大家做饭。

    趁着大家吃饭的功夫,余庆阳紧急联系吕村长,让他帮忙找个房子。

    又给田甜打电话,让她抓紧从牡丹市买四十张高低床送过来。

    借着这次机会,余庆阳给自己的工人也全都换上高低床。

    人都是不患寡患不均。

    原来无所谓,大家都打地铺,现在人多了,要是有打地铺的,有睡床的,自然就容易闹矛盾。

    不愧是当兵的,吃饭就是快,一大碗面条,呼啦,呼啦,几口就吃完了。

    “余经理,人就交给余经理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就不多打搅了!”吃完饭,廖不十就开口告辞。

    “廖干事,你看这匆匆忙忙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等回到泉水,我再好好感谢廖干事!”余庆阳握着廖不十的手感谢道。

    “余经理不用客气,我也是奉命行事!咱们后会有期!”廖不十冲余庆阳敬了个军礼,转身上车离开。

    军人的作风,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吕村长的动作很快,余庆阳给他打完电话没多长时间,他就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他现在被余庆阳一通恩威并重,收拾得服服贴贴,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包括整个吕家村,以后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都要靠余庆阳。

    所以余庆阳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

    余庆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饭刚吃了一半儿,接完电话,把碗一放,骑着车子就走。

    “余老弟,怎么来了这么多当兵的?”一进门,看到满院子的军人,吕村长愣了一下,忙开口问道。

    “他们都是今年刚退伍的军人,过来当机械操作手和保安!”

    “保安?”

    吕村长心里直犯猜思,弄这么多保安,这是要干嘛?

    “对啊!再过一段时间,大批量的机械设备就要进场,没有保安怎么成?”余庆阳笑着解释了一句。

    “哦!”

    “房子找好了吗?”

    “找好了,我这就带你过去看房子!”吕村长忙点头。

    整个吕家村,睡觉有几口人,谁家有房子闲置,他门清。

    “吕老六家有一套院子闲着,本来是给他家老二结婚用的!

    结果他家老二争气,找了个城里的媳妇,人家不光不要彩礼,还陪送一套楼房!

    吕老六两口子一直住他家老大家,所以,这房子除了当了一回新房,就一直闲着!”一边走,吕村长一边介绍着情况。

    来到一户人家,吕村长直接推门进去,“六叔,六叔在家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走出来,“谁啊?村长啊!余老板也来了?”

    “婶子,我六叔在家吗?”

    “在家里呢!快进来吧!”老年妇女热情的招呼两个人进屋。

    “六叔,余经理想租套院子,我想着你家有套院子闲着,过来问问!”

    “哦!什么租不租的,拿去住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吕老六很干脆的答应道。

    “六叔,房租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哪有白住的道理!”

    “什么钱不钱的!我们老两口也不指着这点钱吃饭!”

    吕老六是村里比较出名的富裕户,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家里两套大院子。

    “余经理,你们要住多长时间?”吕村长开口问道。

    “一个多月吧!”

    “那我看房租就算了!你那边要是还用人的话,给六叔安排个活就行了!

    我六叔可是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吕村长建议道。

    “也行!过一段时间,我那边差不多有小两百人吃饭!

    老丁、老崔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六叔也过去给帮帮忙!工资的话,一个月八百块钱!”余庆阳想了想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余老板了!”老年妇女赶忙感谢道。

    “六叔以前在城里当过大厨,他两个儿子也都是厨师,手艺就是跟着六叔学出来!

    现在六叔和六婶帮他家老大看孩子,出不去!要不六叔早就被城里的老板请走了!

    现在十里八村红白喜事酒席还都请六叔去当掌勺!”吕老六没有说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旁边吕村长帮着吹嘘道。

    余庆阳略一琢磨,就明白两个人是啥意思,嫌工资少。

    吕老六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一个在大饭店当过大厨的人,看不上这八百块钱。

    “没尝过六叔的手艺,所以刚才的工资是一般厨师的价格……”

    “那个回头再说,余经理,难得来一趟,你稍等,我炒两个菜,咱们喝两杯!”吕老六也不含糊,一听余庆阳不相信他的手艺,直接起身来到厨房。

    大约十来分钟,吕老六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余经理,农村也没啥好菜,您别介意!改天找机会,我一定弄几个好菜请余经理喝酒!”

    余庆阳看了一眼吕老六端进来的两个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干煸白菜。

    都是很普通的两道菜,很常见的两道菜,也是非常考验手艺的两道菜。

    余庆阳也不客气,接过吕老六媳妇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火候掌握的非常好,看刀工也非常精湛。

    每一根土豆丝都大小一致。

    “六叔,你这手艺是这个!”余庆阳冲吕老六竖了竖大拇指,“您这手艺,在家看孩子真是亏了!

    六叔,我那边只是个工地餐厅,太高的工资也出不起,您看一千五百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行,就按余经理说的办吧!”吕老六这回答应的很爽快。

    余庆阳也没想到,过来找房子,结果反而先请了一个厨师。

    有了吕老六,加上老丁、老崔三个厨师,差不多也就够用了,回头忙不过来,再找一两个帮厨的妇女。

    来到吕老六家老二的房子,打开院门,“余经理,东边的房间是我家老二的新房,你看其他三间够用不?”

    余庆阳进去看了一下,很传统的民居,四间北屋。

    中间是连间的大客厅,东西两边是卧室。

    客厅里挺干净,看样子经常大打扫。

    地上铺着洁白的地板砖,实木沙发、茶几、电视机橱、二十七寸的大彩电,这样的客厅布置在农村很少见。

    “六叔,这些家具我们用不到,能不能归拢起来?”

    “行,你们把用不到的家具,抬到东边屋里就行。”吕老六一边说着一边找出钥匙打开东边房间的门。

    “那行!六叔,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回去叫人过来收拾!”

    回到驻地,余庆阳招呼刚来的退伍兵,“我给大家临时找了个住的地方,工地生活比较艰苦,大家讲究一下!

    现在咱们去把房子清理一下,床一会就送过来!”

    看到住自己房子的是一群退伍军人,吕老六更加放心。

    中国人民解放军,给人的感觉相来都是靠谱!

    退伍军人干活相当麻利,不大会功夫,就把客厅和西边的房间清理出来。

    并且又把地拖了一遍,整个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

    “哈哈……哈!这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干活真麻利!”看着东厢房里,所有家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吕老六笑的合不拢嘴。

    沙发茶几什么的都搬到了东厢房,余庆阳和吕老六商量,把电视机留了下来,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也能看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

    收拾好房间,余庆阳把吕老六送走,召集大家开会。

    “各位,首先欢迎大家的到来!

    你们都是你们的首长推荐过来的!

    在这里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承诺,就是你们将来绝对不会后悔跟着我!

    首先说一下你们的工资!

    暂时保安队工资是一千块钱加奖金。

    机械队,你们的工资实习期是八百块钱,如果能够独立操作推土机或者挖掘机,那么工资涨到一千五百块钱!”

    “报告,我们都是工程兵!在部队就是驾驶工程机械的!”一位三十出头的退伍兵站出来说道。

    “你们都是工程兵?”余庆阳有些惊喜。

    没想到,蒋丹还真下力气,他说最好是工程兵,结果二十个人全都是工程兵。

    “报告,是的!我们二十个人全都是工程兵!”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胡志彬!”

    “很好,胡志彬,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

    我对你们都还不了解!这样,你们自己推选一名队长,两名副队长出来!

    你们保安队也一样,自己推选队长和副队长!”

    “是!”

    “大家不用紧张,放松一点!你们先商量一下,推举队长副队长出来!

    我一会再过来!”

    刚开始见他们给自己敬礼还很高兴,可是时间长了,动不动就敬礼,说话前先喊报告,余庆阳就有些不习惯了。

    尤其是他们站着的时候,双腿绷得笔直,余庆阳看着都感到累。

    离开院子,余庆阳来到修路现场。

    生石灰已经消解好,石子也按照比例添加好,此时一台路拌机正在工作。

    当然不是真正的路拌机,而是从村里找的犁地的拖拉机,后面带来旋耕犁。

    把土翻起来,把石灰和石子拌和到里面。

    用旋耕犁翻几遍之后,再用挖掘机整平就可以碾压了。

    正规修路,上压路机压实前,还需要用平地机刮平。

    不过这是最低等级的乡村道路,用不到那玩意。

    余庆阳能用拌和一下,都已经算是有良心的承包商了。

    很多这种道路,直接用挖掘机随便翻一翻,拌和一下,整平碾压完活。

    “小沈,整平的时候一定要抄平!

    记住,中间要起拱,百分之二的横坡,就是中间比两边高十公分。”余庆阳吧小沈叫过来交代道。

    “知道了,余哥!”小沈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操作水准仪了。

    水准仪没有什么难度,聪明一点的人半个小时就能学会。

    关键就是细心,看准读数。

    “余经理,你这活真不容易干啊!”看到余庆阳过来,开旋耕犁的司机停下车,过来向余庆阳哭诉。

    “怎么了?”

    “往里面掺那么多石子,你看看,这才多长时间,我的2犁都碰出好几个豁口了!”

    “老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负责的是两个村子的路,加起来有十公里多。

    这么多路全都用你的旋耕犁,这个活干下来,别说一张犁了,拖拉机都能赚出来!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可找别人了!”余庆阳笑道。

    “别,我这都已经碰出豁口了,你可不能找别人!”

    “行!不找别人,你抓紧时间干吧!”余庆阳拍拍对方的肩膀。

    “行,余经理,回头我请你吃饭啊!”村民老吕许诺了一句,转身离开。

    “余哥,还是你厉害!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刚才这家伙可是和刘哥墨迹了好半天!”

    “刘哥没答应他什么吧?”

    “没有,刘哥没搭理他,让他找你,可是这家伙不依不饶的唠叨了老半天!”

    “很正常,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们往我身上推就行!”

    “知道了余哥!”

    余庆阳又站了一会,估计那边应该已经选出来了,这才离开工地,回到新租的院子。

    “怎么样?选出来了吗?”

    “报告,已经选出来了!”

    “都是谁?站出来自我介绍一下,大家认识认识!”

    “报告,我叫胡志彬,是机械队的队长!”

    “报告,我叫王军强,是机械队副队长!”

    “报告,我叫刘川,是机械队副队长!”

    “报告,”

    “打住!各位,咱们现在不是在部队上,以后大家说话不用喊报告,自然一点!

    你接着说吧!”

    “我叫甄龙!是保安队队长!”

    “甄龙?你这名字起的霸气!”余庆阳笑着冲甄龙点点头。

    “报……,我叫孙建,是保安队副队长!”

    “我叫李志军,是保安队副队长!”

    六个新选出来的正副队长分别上前自我介绍。

    “很好,我叫余庆阳!大家来之前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大家好好干,回头我想办法给大家弄一个企业编制!给大家交五险一金!”余庆阳再次许诺道。

    “谢谢余经理!”胡志彬等人大喜,连忙感谢道。

    企业编制,也就是国家工人身份。

    现在退伍军人就业安置形势很严峻。

    他们这些人都是农村兵,退伍后就业安置很困难。

    能有个省城的企业编制,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又省城的企业编制,代表的就是他们的户口落到省城。

    2000年,省城户口还是很吃香的。

    有一个省城户口,能够带来很多变化。

    比如原本因为家里穷,拿不出彩礼,不好找对象的。

    现在有了省城户口,老家里上门提亲的能把门框踩断。

    农村人出嫁闺女,有一种很奇特的观点,那就是宁愿到城市里受穷,也不在农村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