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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月潭面积26平方公里,月牙潭10平方公里。

    月牙潭的清淤量大约五百万立方,清月潭的清淤量大约在七百五十万立方。

    五百万立方的清淤量,按照一台卡特挖掘机一个小时装二十车,一车可以拉七方泥沙。

    (解放自卸车和东风自卸车,一车只能装七方。)

    也就是说挖掘机一个小时能装一百四十方。

    一天二十四小时施工的话,一台挖掘机一天能够清运3360立方泥沙。

    当然这还是理论上,实际上一天能够完成三千立方的运输就算是很不错的情况了!

    清水湖清淤扩容工程的工期是一年。

    刨除阴雨天,各种不可预测的情况,最少也要七八台挖掘机才能保证完成清淤扩容施工任务。

    光有挖掘机还不行,这可不像是红卫河,单纯的挖甩。

    清水湖的形状是狭长状,长11.5公里,宽2.5公里。

    需要说明一下,湖堤护坡只是湖西堤,清淤扩容产生的泥沙要用来填筑加固湖东堤以及南北湖堤。

    也就是说,平均运距在一公里以上。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渣土车。

    铲运机、推土机只适合二三百米的近距离渣土清运。

    渣土车才是余庆阳犯愁的地方。

    “余老弟,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一个声音打断了余庆阳的沉思。

    余庆阳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许久不见的吕村长,余庆阳笑道:“吕村长,真稀奇啊!你这大领导今天怎么有空来工地视察了?”

    “稀奇什么?还不是你小子惹得祸,我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的!”吕村长笑道。

    “什么意思?我给你惹得祸?吕村长,咱们说话可要凭良心!”

    “是不是你建议我弄四不象?”吕村长看着余庆阳问道。

    “是啊!我那可是好意,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还埋怨上了?”余庆阳好气的看了吕村长一眼。

    “唉!当初听你说的那么简单,可是,真要是弄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点!

    为这事,我可是在外面跑了半个多月!

    去了好几个地方,不去砍不知道,原来四不象也有这么多种类,价格差距也挺大!”吕村长唏嘘道。

    “嗯,四不象有载货一两方的小型翻斗车,也有四五方的中型翻斗车,还有那种能拉十几方的大型翻斗车!”余庆阳点点头。

    四不象,是一个时代的特色,算是一个过度的产物。

    四不象说起来都是私营汽修厂改装的违规车辆,这种违规车辆不能上路,只能在工地上使用。

    这也就是在这个年代,到了后世,国家对工地的管控越来越严格,越来越规范化之后,这种四不象也就退出历史的舞台。

    不过,有个四五年的时间,也足够吕村长他们赚个盆满钵满。

    “谁说不是呢!我眼睛都看花了!南河省那边好几个地方都有这种四不象,苏江省也有改装四不象的……”吕村长絮絮叨叨的诉说着。

    余庆阳听着吕村长絮叨着买车如何不容易,买车的过程中如何不容易,也不插话,由着他说下去。

    一直等他说了一段,才笑着开口问道:“吕村长,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吧?”

    “那个,余老弟,你看我这按照你的意思把车买回来了,这工程的事,你是不是帮忙给说说?”

    “你直接找高科长不就行了?”

    “余老弟,我这不是和你熟吗?我是看出来了,你余老弟是有大本事的人,跟着高科长干,不如跟着你干……

    这个工地在我们村还好说,可是,下个工地呢?

    余老弟,反正这条路子是你给指点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吕村长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余庆阳也听明白了吕村长的意思。

    吕村长看的还挺长远,现在项目部在他们村里,这个项目还好说,高科长怎么都会给他面子。

    可是以后呢?

    下个工地不在他们村里了,人家还会给他面子?

    吕村长想的很清楚,靠着高科长,不如靠着余庆阳。

    抱住余庆阳这条大腿,以后肯定不缺活干。

    “你们买了多少辆四不象?”余庆阳没有承诺什么,而是反问道。

    “一共买了八辆四不象,都是那种能拉四五方的车!”吕村长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呵呵!才八辆车,看把你牛的!”余庆阳不屑的摇摇头,“吕村长,你这眼光还是太狭窄了!

    没有二十辆车,别提想跟着我干的话!”

    “二十辆?余老弟,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就这八辆车,还是我磨破嘴皮子,做了大量的工作,才说通他们的!”吕村长叫苦道。

    “一辆车也不过是三四万块钱,你别告诉我你们村一共就凑出二十来万块钱?

    我看是你这个村长自己底气不足吧?

    这样,我给你透个底,只要你能凑够二十辆车,我保你三年之内不缺活干!”余庆阳忽悠一通之后,又给吕村长吃了一颗定心丸。

    余庆阳说二十辆车,也是有原因的,这种四五方的四不象翻斗车,其实也就是装三斗,也就是三方多一点。

    一公里到两公里的运距,二十辆车正好可以和一台挖掘机打配合。

    翻斗车少了,就会造成挖掘机的窝工。

    “二十辆?余经理,余老板,你说的轻巧!

    那可是八九十万了!我上哪弄这么多钱去?”

    “可以集资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你们可以成立一个村集体的机械公司,号召全村集资入股!”

    “哎!集资入股?说的好,可是……现在的老百姓,不说集资入股还好,一听集资入股,一个个躲的比兔子都快!”吕村长苦笑着。

    老百姓也是被地方政府给坑怕了,今天来个乡长,号召种罗汉参,说这是湖西县的特产,要大力发展特种经济作物。

    结果罗汉参种了,可是销路呢?

    乡长也不知道销路在哪里。

    明天有搞大棚西红柿种植,说要学习寿光搞蔬菜大棚经济。

    可是,西红柿种出来了,也是因为没有销路,市场上的西红柿价格一下子变的比白菜还便宜。

    最后大量西红柿烂在地里,农民一气之下把刚刚盖好的大棚给烧了。

    如此伤农的事件多了,老百姓对乡政府、村委的话已经失去了信任。

    用村委的名义去搞集资入股,都不如用他吕光明的私人名义好使。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搞工程机械,尤其是四不象这种工程机械,必须要成规模,像你现在八辆车,我都不好给你安排活!

    八辆车配一台挖掘机,我要窝工!”余庆阳认真的看着吕村长说道。

    说到正事,不能再和他嬉笑玩闹。

    这万一最后弄出误会,那最后得罪的可不是吕村长一个人,而是很多吕家村道村民。

    他们以后在这边施工,别想在吕家村消停。

    想了想,余庆阳又正色说道:“吕村长,这么说吧,清水湖马上就要进场,明天指挥部的领导会来现场划分施工区域!

    远了咱们不说,单就这个清水湖项目,可就是上千万方的泥沙运输,这个活干下来,你们买的四不象,就能回本!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真的?一年能够回本?”

    “吕村长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强调一下,不是一年回本,是这一个工地就能回本!”余庆阳耸耸肩。

    吕村长的脸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咬着牙说道:“好!我信余老弟的!我这就去挨家挨户做工作!”

    “好!吕村长,有魄力!只要你相信我,我能保证,吕村长以后肯定不会后悔!

    跟着我干,用不了几年,吕村长就能成为千万富翁!”余庆阳笑着拍拍吕村长的肩膀。

    七八十万,余庆阳现在找老爸老妈哭诉哀求一番,也能要出来。

    不过,赚钱不一定非要自己去投资,用别人的钱赚钱,才是硬道理。

    “千万富翁我不敢想,能跟着余经理赚点钱,我就满足了!

    对了,上次的事还没感谢余经理,要不是你,不光二傻子要坐牢,我这个村长也不好过!”

    “我说过,是为你们好,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吕村长咧着嘴笑着。

    他之所以相信余庆阳,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当成余庆阳踹门救人,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你们好。

    果不其然,虽然二傻子因为买卖人口,强奸未遂被拘留,可是他也找人打听了,要不是余庆阳踹门,那就不是强奸未遂了。

    又和余庆阳闲聊了一会,吕村长才告辞离开。

    送走吕村长,余庆阳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拿出手机,给赵所长打了个电话。

    “赵所长,我是余庆阳啊!”

    “余经理,你好!你好!听说你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呵,我今天刚到!赵所长,我给你打电话是为了砂石的事情!

    你看咱们什么把账算一下?”

    “不着急,不着急!余经理你那边要是紧张,可以缓一段时间的!”

    “呵呵,多谢赵所长的慷慨,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间方便,咱们算一下?”对于赵所长的客套话余庆阳没有在意,而是笑着说道。

    赵所长的话自然只是客套话,余庆阳一坚持,赵所长就顺势答应下来。

    给赵所长打完电话,余庆阳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把乔书记的银行账号报给老妈,让老妈给他打款。

    说到这个,不得不说一下,余庆阳的财务大权被老妈给没收了,理由很简单,不能由着他败家。

    刚刚赚了一点钱,就大手大脚的买了三辆车。

    余庆阳虽然一再争辩,买车是为了拉关系,为了以后接工程铺路,自己没有乱花钱,可是抗议无效,有意见保留。

    余庆阳老爸嘿嘿笑着,“阳子,这事你不用看我,我的账也是你妈管着,我花钱都要像你妈申请!”

    于是,余庆阳的财务大权被老妈给征收了,老妈担任他的免费会计。

    余庆阳这边需要付款的,可以告诉老妈,老妈直接给他们打款。

    余庆阳只能无奈接受,当然经过力争,老妈也给他留了三十万块钱。

    一是支付挖掘机司机的工资,二是支付赵所长的材料款,再有就是作为这一个月的花销。

    赵所长虽然说不着急,可是来的确实非常快,余庆阳打完电话,他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工地。

    “哈哈!余老弟,这大热天的,怎么也没休息?”赵所长从车上下来,大声笑着。

    “这不是刚回来,想着给赵所长付款,没心思睡觉!”余庆阳笑着说道。

    “余老弟你真是,我都说了不着急!你看看,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连午觉都不睡了!真是让哥哥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样,今天晚上,晚上我安排,咱们去牡丹市潇洒潇洒!”赵所长大声笑着。

    “赵所长,潇洒就算了,您要是有时间,我买只羊,咱们晚上就在这大坝上来个篝火晚会!”余庆阳笑着建议道。

    赵所长盯着余庆阳看了一会才笑道:“呵呵!余老弟,我明白的,你小年轻,要求高,放心吧!晚上哥哥安排,保准让你满意!

    不要推辞,你要是再推辞,就是看不起哥哥了!”

    赵所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余庆阳也不好再直接拒绝,换了个借口,“赵所长,今天去牡丹市好像不太合适,明天市水利局的领导,还有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同行要过来划分施工分界线,刚才高科长通知我,让我明天参加!

    所以,这牡丹市,只能以后再去了!”说完不等赵所长开口,又接着说道:“赵所长,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

    去牡丹市潇洒,潇洒的内容是什么,余庆阳太清楚了,无法就是吃饭、喝酒、唱歌、洗澡一条龙。

    也许吃饭喝酒没什么,可是唱歌、洗澡就不那么单纯了,里面有什么内容,男人都知道。

    这样的活动,余庆阳自然不会去参加,不是他多么纯洁,多么正派,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那些女人。

    而且,余庆阳在这方面有些洁癖,不是看不起她们,只是对于从事这种工作的女人实在提不起性趣。

    这种事,还是掺和一点感情,做起来才有乐趣。

    一番客套之后,才进入正题,“赵所长,把单子拿出来吧!咱们赶紧算完,我也完一个心思!”

    “你个小余啊!”赵所长一边笑着摇摇头,一边把单子拿出来。

    余庆阳也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单子,把单子加了一下,黄沙和石子总共是六千八百多方。

    这只是七月份送的沙石料,要是算上八月份送的沙石料,那更多。

    余庆阳已经估算过自己的黄沙和石子的用量,和赵所长拿来的单子对比一下,差距不大。

    于是很爽快的点点头,“一共是六千八百方,一方二十八块钱,一共是十九万零四百块钱!赵所长你看对不对?”

    “对对!余老弟,你给十九万就行,那什么四百块钱,就不要再提了!”赵所长也很爽快的免除了四百块钱。

    余庆阳笑了笑,四百块钱,他还看不上,赵所长说不要,他也没谦让。

    直接拿过自己随身带着的黑色背包,打开从里面数出十九打粉红色的百元大钞。

    这是去年刚刚发行的第五套人民币,粉红色的百元大钞,堆积在桌子上,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这··········”赵所长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百元大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余老弟,你就这么把小二十万装在背包里?”

    “是啊!不然放那里?”

    “你就不怕被人抢了?”

    “抢?谁知道我包里有钱?再说了,在赵所长的辖区,我有什么好怕的?”余庆阳笑着恭维了赵所长一句。

    “还是要小心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赵所长喃喃道,他还没从十九万巨款的冲击中返过神来。

    不是赵所长没有见过世面,这个年头赵所长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突然面对这么多钱,虽然不全都是他的,可是那冲击力依然足够大。

    “赵所长,你清点一下!”余庆阳提醒道。

    “清点什么?我还信不过余老弟吗?”赵所长一边笑着,一边找了一张监理拿过来的报纸把钱包起来。

    把钱放到警车里,又转回来凑到余庆阳跟前,“余老弟,吕光明那小子从外面弄回来七八辆丑了吧唧的汽车,说是什么四不象渣土车,是你的注意吧?”

    作为清水湖镇派出所的所长,自己辖区的大小动静自然瞒不过他。

    “对,赵所长有兴趣?”

    “这个……余老弟弄那个能赚钱?”

    “当然能赚钱,就这马上开工的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的泥沙运输,赵所长知道多少吗?

    一千二百万立方!

    你想想,光着一个项目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余庆阳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说道。

    赵所长虽然是派出所所长,可是这个年头公安的工资不高,又是高危行业。

    他们经常连办案经费都无法报销。

    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也不得不四处想办法搞钱。

    这年头,一些单位的领导,能力如何,是不是好领导,看的不完全是业务能力,而是弄钱的本事。

    如果弄渣土车真的能赚钱,那么他可以在派出所组织一支车队,给大家搞一波福利。

    当然,名义上不会是他们搞,而是他们家里的亲戚搞。

    谁没有几个穷亲戚?

    “余老弟,这事你能做主?”

    “呵呵,赵所长,您要是弄了渣土车,还用担心我说话好不好使?

    高科长能不给你面子?就算是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也不会不给赵所长这个面子!”余庆阳呵呵笑着。

    “哈哈……哈!都是大家给面子!那好,我回去和大家聊一聊,看看大家有没有兴趣!”赵所长有些得意的大笑起来。

    “赵所长,如果你们要是有兴趣弄这个,最好是凑二十辆,这样正好可以配一台挖掘机干活。”余庆阳又提醒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余老弟,你给我透个底,你们这个工程能用的多少那种四不象渣土车?”

    “呵呵!赵所长,这么说吧,二十辆不嫌少,一百辆不嫌多!

    四不象渣土车,还有个两三年的好时光,这两三年不用担心没活干,所以想要参与,宜早不宜迟!”

    “只有两三年吗?”余庆阳不说还好,一说赵所长反而心里有些打鼓。

    余庆阳赶忙解释道:“赵所长,这么说吧,一台四不象渣土车,最多半年的时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

    剩下的两年多可就是白赚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赵所长摩挲着下巴,然后站起身来狠狠的说道:“也是!就这么定了!”

    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余庆阳说道:“余老弟,晚上就按你说的,咱们搞个篝火晚会,来个警民大联欢!”

    不等余庆阳回到,人已经走到警车旁边,看到大坝下面打着太阳伞放羊的小美,大声喊道:“吕小美,告诉你爹,让他给我杀两只羊!”

    “知道了!钱谁给啊?”吕小美在大坝下面仰着头,脆生生的问道。

    赵所长仿佛有些受到侮辱,大声的回道:“我给他!我老赵还能差他哪几个钱?

    羊杀好放到余经理这里就行!”

    “知道了!”

    “余老弟,我先走了,晚上我再过来!

    吕小美,告诉你爹,不许要余经理的钱,不然我收拾他!”

    喊我,赵所长上车打火,走人!

    作为基层派出所的所长,太文静了镇不住场子,赵所长说话办事就有些风风火火。

    看着赵所长远去的警车,得意的笑了起来。

    又成功忽悠一个人出钱帮自己赚钱。

    至于说派出所的民警能不能买的起,这个不用考虑。

    他们虽然工资很低,可是都有其他收入,只要不是那些非常正派的人,他们真实的收入并不少。

    就算是联防队员,只要干上个几年,也能买得起一辆四不象渣土车。

    “小余,又打什么坏主意?笑的这么阴险?”吴工在余庆阳身后拍了余庆阳一下。

    “哟,吴姐,好久不见,想死我了,来拥抱一个!”说着余庆阳冲吴工张开双臂。

    “滚!”吴工踹了余庆阳一脚“就回家三天,什么好久不见?”

    余庆阳夸张的捂着腿,惨叫道:“吴姐,你不知道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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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余,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光看到你吴姐了,我们在这站了半天,你连声招呼都不打?”监理刘工笑着打趣道。

    “哈哈,刘工,你一个大老爷们着什么急啊!

    没听过女士优先嘛?

    等我先和两位美女打完招呼!

    哟,李姐,又瘦了!你该不会是想我想的吧?”

    “呸,谁想你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海河的流氓满街串!

    你就是个典型的小流氓!”李工红着脸啐了余庆阳一口。

    “咦?李姐,吴姐说你刚大学毕业,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猜猜?”李工挑逗的看了余庆阳一眼。

    “知道这个顺口溜,看来李姐也是金陵毕业的!

    毕业进水利局,专业对口,或者是接近,那么李姐是南林的?”

    “你怎么知道?”李工脱口而出。

    “呵呵!”余庆阳笑了起来,“南师的美女,东大的汉;海河的流氓满街串,南林的花儿,南农的草,工程的女生吓死狼!

    李姐要是海河的我没理由不认识,排出一个。

    南师,肯定不会分到水利局。

    剩下对口的就工程学院和南林了,李姐这么漂亮,自然是南林出来的花儿了!”余庆阳小小的奉承了李工一句。

    “呸,你才是花儿呢!就知道你们海河没好人!”李工又啐了余庆阳一口,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暴露了她的心情,她笑的更加灿烂了。

    “噗嗤!”

    吴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余庆阳真是太能扯了,明明是自己告诉他,小李是南林毕业的。

    说笑间,工人们赶到工地。

    “小余,玩笑话先不要说了,你这两天不在,质量可是有些下滑,昨天晚上浇筑的混凝土土坡基础,平整度误差居然超过五公分,最大的地方都超过了十公分!”监理刘工提醒道。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看你不在,没有因为这事让你的工人返工,现在你来了,这个质量可要抓上去。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余庆阳黑着脸点点头。

    他倒不是生监理刘工的气,主要监理刘工说的这个问题,可不光是外观质量的问题。

    这事,他是里子面子一块丢。

    表面看上去平整,但是用靠尺量,误差比较大,这就说明,土坡基础存在吸腰的现象。

    吸腰这个外观质量问题,不会影响结构安全,但是会浪费大量混凝土。

    土坡基础吸腰,就是土坡中间部位凹了下去,这凹下去的部分可就全都要用混凝土来填补。

    而这混凝土虽然是项目部供应,可搅拌站是余庆阳承包的。

    他和项目部结算是按照图纸工程量套消耗量定额。

    所以,余庆阳才会说,这是又丢里子又丢面子。

    “老李,宋哥,你们过来一下!”余庆阳走到现场喊道。

    老李,是余庆阳下面一个小工头,带着几个人负责处理土坡基础的找平和夯实的工作。

    土坡平整度出现问题,余庆阳自然要找他。

    至于宋哥,他是抗二梁的,那里出了问题,都跑不了他。

    “老李,土坡基础的平整度是什么情况?”余庆阳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问道。

    宋哥赶忙解释道:“余经理,这个事我知道,老李和我说了,挖掘机修的坡凹腰比较严重,咱们要是人工填筑上来,太费工了!反正混凝土的钱都是项目部出,所以我就让老李················”

    余庆阳都被气笑了。

    这个理由,猛一听很有道理。

    浪费的混凝土是项目部的,多花的人工却是自己的。

    任谁带工,都会选择宋哥的做法。

    可问题是,混凝土的结算并不是按照实际用量结算,损耗超过消耗量定额,那他余庆阳就要自己承担这个损耗。

    余庆阳随意在已经浇筑好的混凝土压顶上坐下来。

    “宋哥,你这么想,我不能说不对,可是,怎么说呢!

    我的目标不是像老耿、老曹他们那样干一辈子包工头,所以考虑问题,咱们要望的远一点!

    你只考虑我的利益,不去考虑项目部的利益,这个不能说错,可是你想过吗?项目部不赚钱,我能赚钱?”余庆阳笑着轻声给宋哥还有老李解释着。

    “你看我和项目部的人关系,和监理的关系好,为什么?不单纯是因为我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礼物。更重要的是,咱们干的活,让他们放心!

    因为咱们干活实在,干活漂亮,人家才会放心和我结交!

    要是,咱们干的叼毛不是,我送钱人家也不敢收!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咱们这混凝土是包死的,项目部就认那些量,咱们用的多了,那就要我自己买单。”

    “余经理,我··········”宋哥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有些尴尬的摸摸头。

    “没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都是替我着想!这次就这样,以后注意就行了!

    老李,后面还没浇筑的土坡基础,是不是也有这些问题?抓紧时间处理,不要想着给我省几个人工!”余庆阳最后伸手使劲拍了拍老李的肩膀。

    又顺手给宋哥和老李送上几颗甜枣,“你们也不要满足干个小工头,多拿几块钱,要多看多学多琢磨,说不定下个工地,我就要让你们自己带队去挑大梁了!”

    “是,余经理,我们一定好好干!”宋哥和老李大喜,忙保证道。

    “去吧!质量一定不要放松!只有干好活,才能说其他的!”

    送走两个人,余庆阳拍拍屁股返回办公室。

    “小余,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就是带工的想着给我省钱,好心办坏事,我已经交代过了!咱们赚钱,要赚到明处,那种偷工减料的钱,咱不赚!”余庆阳大义凛然的说道。

    老吕的一群羊,都被余庆阳他们吃了快一半了。

    接到闺女的通知,老吕很快就把羊杀好,给余庆阳他们送过来。

    “余经理,羊我杀好了!您看·········”

    “多少钱?”余庆阳问道。

    虽然赵所长说买羊的钱他出,可是余庆阳怎么可能真让他出。

    “这个·········两只羊,连皮带骨一共三百斤零五斤,一斤七块,一共是两千一百三十五块钱!您给两千一就行!”老吕搓着手说道。

    说的挺大方,可是这斤两里估计有不少水分,余庆阳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掏出钱包,数给他两千一百块钱。

    “还是小余豪爽,这刚回来就要请客!”监理刘工嘿嘿笑道。

    “这不是,赵所长非要晚上搞个警民联欢的篝火晚会!晚上刘工、吴姐、李姐,都别走了,咱们一块在这大坝上,幕天席地,仰望星空,吃烤肉,喝啤酒,那感觉,想想多么惬意。”

    “听起来挺不错啊!”

    “是啊!在大坝上喝酒吃肉,感觉真的挺好!”

    女人都喜欢浪漫,此时已经陷入了余庆阳描绘的美景美食之中。

    “小计、小王你们几个把羊肉送回家,让老丁收拾一下,晚上让他好好发挥一下!他不是和我吹嘘他会烤全羊吗?让他把烤全羊的手艺都拿出来,显示显示!”余庆阳冲门外的四个技术员喊道。

    “知道了!”四个人抬着羊肉返回驻地。

    晚上,清水湖大坝上,篝火熊熊燃烧着。

    在篝火堆上,架着两个木制的烧烤架,烧烤架上架着两只青山羊,被烤的金黄,滋滋滴着油脂。

    油脂滴在篝火堆上,暴起朵朵火花。

    篝火晚会,自然不能只吃烤全羊,还弄了好多的花生毛豆,炸的金黄的金蝉、金黄的泥鳅。

    赵所长他们派出所来了七八个人,加上项目部的七个人,指挥部监理部的十来个人,二十多口子人,在大坝上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无比的放松。

    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利益纠葛,此时全都暂时抛到脑后。

    “来喽!热腾腾的羊肉来了!”余庆阳端着两盘片好的羊肉,客串着服务员的角色。

    烤全羊,自然不是一下子全都烤熟,外面烤熟了,片下来,然后继续烤里面。

    “小余,你这个服务员可不合格啊!我这两瓶啤酒都下肚了,你这羊肉才上来!”赵所长哈哈大笑着。

    “这个,也没办法,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大老爷,光在这吃喝吹牛,也不说去帮忙!”余庆阳也笑着抱怨道。

    “呵呵!今天我们是客,你是主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你们懒,还懒出道理来了?”

    “小余,你这羊肉不对啊?怎么没撒孜然啊?”高科长拿筷子夹起一块羊肉,笑着问道。

    “高科,这个可是我的秘诀!你尝尝,是不是很鲜?”

    “嗯!确实不错!这味道,是纯正的羊肉味!”高科长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大声夸奖道。

    “我也尝尝,真有高科长说的那么好?”

    高科长和余庆阳的对话,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个个拿着筷子,开始品尝余庆阳这不放孜然的烤羊肉。

    “小余,这羊肉烤的确实不错,没有孜然掩盖羊肉味,很纯正!”赵所长竖着大拇指大声夸奖道。

    “呵呵!其实说起来,还是吕小美家的羊肉好,她家的羊全都是散养的,肉质好,所以只需要撒点盐提提味就可以了!”余庆阳笑着解释道。

    “这羊肉,这样吃才对味!市里那些烧烤店里,只能吃到一股子孜然味,羊肉的鲜美都给遮住了!”吴工的对象孙科也边吃边感慨道。

    “我绝对这个田螺炒的不错,够味,就是这个季节的田螺有些老!”吴工咂着一个爆炒田螺笑道。

    所谓田螺老,是指这个季节,田螺里的子,已经变成硬壳,只能吃头上那一点东西,肚子里的子没法吃了。

    篝火晚会到了一半的时候,赵所长悄悄找上了高科长,“高科长,听说你们又接了一个大活,我有几个亲戚,想着弄几辆四不象跟着咱们项目部干点活,你看成不成?”

    “赵所长,这事简单,你不用找我,找余经理就行!让他给你安排!”高科长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打了个嗝,才开口说话,一张嘴直接把皮球踢到余庆阳脚下。

    “哦,我想着你是领导,你说句话更好使……”

    赵所长想的是,如果能够从项目部接活,是不是赚的更多。

    可惜,高科长不接他的话,就是一个劲往余庆阳那里推。

    这也是之前定好的策略,余庆阳现在也算是半个项目部的成员,拿着一份工资,专门负责外联这块,这样的事自然是往他那里推。

    “呵呵,赵所长,我虽然是项目部的,可是具体干活的是余经理,以余经理和你的关系,他能不照顾你?

    如果他敢不照顾你,你再来找我,我教训他!”

    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直到第二天早上还能看到昨天篝火晚会留下的痕迹。

    酒瓶、肉骨头、花生壳等等垃圾还残留在工地办公室前面的大坝上。

    余庆阳指挥着几个工人,把大坝上清理干净。

    今天牡丹市水利局的领导和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同行过来划分分界线。

    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是牡丹市水利局下属的国营企业。

    而省水总则是隶属于省水利厅下属的国营企业。

    东山省,2000年,公开招投标还没开始实行。

    基本上水利工程都是属于委托式。

    或者说白了,就是自家干自家的活。

    牡丹市的水利工程一般都是由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来干。

    这是建国以来的惯例。

    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当初组建,也就是为牡丹市的水利建设服务的。

    而省水总,则仗着自己是省水利厅的直属单位,全省所有的水利工程,只要超过千万的水利项目都会参与上一把。

    甚至只要是省水利厅拨款的项目,他都要分一部分活干。

    余庆阳当初选择省水总,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起步阶段,靠着省水总,余庆阳不用担心没活干。

    赚多赚少,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上午九点,高科长开着车来到了余庆阳的现场办公室。

    余庆阳的这间在后世无比简陋的板房,此时成了省水总的门面。

    平时什么总监、总指挥、副总指挥来工地视察,也都要到工地办公室的做一做。

    听取汇报,也都是在这个工地办公室。

    九点半清水湖护坡项目指挥部监理部的一干大小领导都赶到了现场。

    他们是来迎接牡丹市水利局的领导的。

    高科长带着项目部的人迎上去和领导们一一握手寒暄。

    余庆阳则带着小沈、小姜干起了服务员的工作,给到来的领导一一送上矿泉水。

    “高科长,我看你们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完成全部的施工任务!

    真不愧是省里的大公司!这战斗力杠杠的!比预计工期提前了一个月!”说话的这位是指挥部总指挥,湖西县水利局一把手吴局长,说话带着一股浓郁的东北大苞米茬子味。

    清水湖护坡项目是由湖西县水利局负责的,指挥部、监理部都是由湖西县水利局的领导组成。

    而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则是由牡丹市水利局直接领导,指挥部、监理部的成员也都是直接从市局抽调的。

    “吴局,省水总不管是干的最快,而且是质量最好的!根据我们监理部的统计,省水总的工程已经达到了优良标准!”监理部的总监郑总监上前汇报道。

    “唉!要不是施工公司不争气,咱们这个工程都够申请‘鲁水杯’的资格了!”副总指挥赵家全符合着叹息了一句。

    和上一世一样,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承接的标段出现了重大问题,因为地基处理不好,已经浇筑好的混凝土板,因为不均匀沉降,出现大面积断裂。

    这个可不是之前老耿老曹他们发生的那种表面干裂缝。

    而是贯通的断裂缝,属于严重的质量问题。

    “是啊!还是省水总这样的大公司干活让人放心!

    让我们的施工公司多像省里大公司取取经,多学习一下人家的先进经验!”吴局长又使劲夸奖了几句。

    让谁干,不让谁干,他这个总指挥根本没有发言权,吴局对高科长很客气,拉着高科长说了很多不要钱的漂亮话。

    没办法不客气,他这个总指挥当的委屈啊!

    要不是还有工程款这一块可以拿捏一下,不然他还真拿这些施工公司没办法。

    省水总是正处级单位,高科长和他的级别一样,都是事业编制的正科级,他这个正科级基本上已经到顶了,而高科长可是马上要提总工,那可就是副处级的干部。

    不要以为高科长是企业里的干部,就不值钱,人家随时都能往外调,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从省水利工程总公司一把手外调去担R县长的例子都有。

    就像赵所长说的那样,一直到十点钟,牡丹市水利局的领导才赶到清水湖项目现场。

    一行四辆车子停在余庆阳的现场办公室前面。

    打头是一辆军绿色的三菱帕杰罗,后面是两辆桑塔纳2000和一辆省城牌照的丰田商务。

    吴局长赶忙带人迎上去,小跑着来到三菱帕杰罗的副驾驶位置,给领导打开车门。

    这个年代领导都还喜欢做副驾驶座。

    牡丹市水利局来的是一位副局长,也是清水湖清淤扩容指挥部的总指挥杜青山,杜局长。

    余庆阳认识这大佬,后世这位大佬可是官至省水利厅常务副厅长。

    和领导握手问好,致欢迎词这样的事和余庆阳没有关系,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当着一个忠实的吃瓜群众,该鼓掌的时候鼓掌,该送水的时候送水。

    杜局长下车后,先H县水利局的一干大小领导,省水总的高科长等人握手,接着又发表一番讲话。

    都是一些官面上的讲话,无法就是肯定县水利局在清水湖护坡项目上的成绩。

    还有就是对省水总的表现给予肯定。

    然后一行人上车,由县水利局吴局的车带头,顺着入湖的一条土路开进清水湖。

    余庆阳坐在一辆三轮车上,拉着六个工人,跟在车队后面。

    清水湖已经干枯很多年,只有在湖心的部位还有两汪水面。

    这仅剩的两汪水面,一个如满月,一个狭长如月牙,这也就是清月潭和月牙潭的由来。

    清水湖除了茂密的芦苇荡,还有就是老百姓自己开垦出来的农田。

    翠绿的玉米地,已经长的一人多高,长势茂盛的玉米地和浓密芦苇荡,远远看上去连成一片。

    这让余庆阳想到一个词,青纱帐,接着又想起那首和青纱帐有关的歌。

    大姑娘美的那个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这边的苞米它已结穗

    微风轻吹起热浪

    我东瞅瞅西望望

    咋就不见情哥我的郎

    郎呀郎你在哪疙瘩藏

    找得我是好心忙

    余庆阳坐在三轮车上,无聊的瞎想着。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土路,是当地老百姓自己垦荒种地踩出来的。

    这土路走人还行,过车,那颠簸劲,余庆阳感觉自己早上吃的饭,在胃里翻腾,随时都有往外窜的架势。

    又走了一段路,车子停了下来,再往前已经没有路了,只能步行穿越芦苇荡过去。

    这时,余庆阳带来的工人派上了用场。

    余庆阳带着工人上前开路。

    用镰刀,铁锹人工开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大约行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两个标段的分界线,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清水湖的两岸。

    是清水湖最狭窄的部位,就像人类的腰那个位置。

    余庆阳看了看两岸的地形,心里只想骂娘。

    靠,真不知道这些领导是怎么想的,直接开车绕道到那边的湖堤上,又好走,又近,还不用跑这么远的路。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湖区里颠簸半天。

    上一世,余庆阳并没有参加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而是被抽调到了红卫河项目。

    所以他只知道有这个项目,具体情况并不知道。

    杜局长还好,看得出来,经常锻炼,虽然脸上汗水淋漓,可是气息还算是平缓。

    跟在杜局身后的几个大肚子官员,可就不行了。

    到了地方,他们已经顾不上官场礼仪,更顾不上地上的脏净,直接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余庆阳带着小沈和小姜给大家送上矿泉水。

    刚才在大坝上还一个个矜持的摆手说不要的领导,这会可就客气多了。

    一个个接过水,客气的说声谢谢。

    “哈哈……哈!老卢,老杨,你们两个可是有些缺乏锻炼!

    才走这几步路就不行了?”杜局长笑着拿两位做到地上的大肚子领导调侃道。

    “老了,不比当年了,想当年我老卢在学校里也曾经是三千米长跑冠军!

    这十多年的办公室坐下来,现在别说三千米,上个五楼都喘气!”老卢笑着自嘲道。

    “杜局,还是你身体素质好,这个真是羡慕不来!”

    “这有什么羡慕不来的?每天坚持锻炼,早上跑跑步,打打太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

    “说是那么说,可是我们市政府不比你们水利局,一大堆事,经常熬夜加班赶稿子,哪有时间去锻炼身体……”

    “是啊,我们县政府也一样,我这个县政府的大管家,平时恨不得把时间摆开来用,哪有时间去锻炼身体……”

    从几个人的对话中,余庆阳了解到,这两位大肚子领导是市里H县里来的领导。

    姓卢的是市委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

    姓杨的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是过来帮忙协调地方关系的。

    这湖区虽然是国家的土地,可是老百姓在湖区里种上了庄稼,你总不能不管不顾的给推了吧?

    这个就涉及到青苗补偿等问题。

    这个就需要地方乡政府出面协调解决,卢主任和杨主任过来就是帮杜局长镇场子的。

    这两位级别都是副处级,和杜局长一个级别,所以说话上没什么估计,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会不顾及官场礼仪,直接一屁股做到地上。

    要不,你看看县水利局的吴局长一行人,虽然也累的气喘吁吁,可没有一个敢像卢主任和杨主任一样,做到地上的。

    其实今天上午,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看看环境而已。

    等卢主任和杨主任休息了一会,站起来。

    省水利勘察设计院一位姓王的设计师才上前给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介绍着两家施工单位分界线的情况,已经一些比较明显的可以当做参考的标记物。

    其他人都站着三位领导的身后,顺着设计院王工的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旁边有水利局的工作人员给几位领导拍照。

    各个角度,各个方位,远景近景,拍了能有三四十张。

    余庆阳心里暗笑,这也算是摆拍吧?

    当然照相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他带着工人还有小沈、小姜躲在远在照相机后面,生怕不小心出现在镜头里。

    水利局的工作人员拍完照,那边王工的讲解也告一段落,杜局长大手一挥,先吃饭,吃完饭,下午召开调度会。

    明天再由勘察设计院的同志给两家公司划分界线。

    于是一行人又沿着原路返回。

    路上一个五十多岁的高大威猛的老人找到余庆阳。

    “你好,你就是余庆阳余经理吧?”

    “我是余庆阳,您好!领导是?”

    余庆阳知道这位是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人,具体什么职务,姓甚名谁就不知道了。

    “我们是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谭经理!”旁边跟在谭经理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上前介绍道。

    “您好谭经理!”虽然不知道这位谭经理找自己什么事,但是余庆阳还是客气的问好。

    “余经理,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和余经理打个商量……”谭经理组织着措辞,略显尴尬的说道:“我们公司今年施工任务比较重,红卫河好几个县的任务都压在我们身上。

    这边局里又把清水湖清淤扩容的任务交给我们……

    我们实在组织不起足够的机械力量来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我想问问余经理,我们公司这段工程,你能不能接下来?”

    余庆阳听完谭经理的话,差点没惊掉下巴。

    什么施工任务重,什么组织不起机械力量。

    骗鬼呢?

    也许一时组织不起那么多机械,可是组织个一两台挖掘机还是没有问题的。

    先慢慢干着,等红卫河完成差不多的时候,再把机械调过来进行突击。

    把活让给自己,居然还说的这么委婉。

    要不是他跟着杜局长一块过来的,余庆阳差点以为遇到了骗子。

    其实谭经理心里也郁闷,这么大一个工程,多么肥美的一块肉,领导一句话就给人家了。

    可是,上面领导发话了,由不得他不照办。

    他再牛逼,也要听局里的招呼,局里再牛逼,也要听市里的招呼。

    “谭经理是打算把整个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分包给我?”

    “对!整体分包给余经理!我们公司只提十个点,当然这十个点包括税金!”谭经理肯定的点着头。

    余庆阳看了看前面行走的人群,小声说道:“谭经理,咱们也别说找不到工程机械那些外行话,你给掏个底,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知道领导说要把项目分包给你!别的我真不知道!”

    谭经理翻了个白眼,心里道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想他老谭也活了五十多年,参加工作都三十多年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问题上没人告诉他为什么,只告诉他,把项目分包给一个叫余庆阳的。

    看谭经理的神色,余庆阳心里大约有了答案。

    “谭经理,这个,我暂时不能答复你,毕竟这可是好几千万的工程,我问一下情况,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好吧!余经理尽快,领导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说着谭经理往队伍前面看了一眼。

    那里,杜局长正带头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和卢主任、杨主任谈笑风生。

    余庆阳自然明白,谭经理说的领导就是走在前面的杜局长。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还行,还有信号。

    余庆阳的脚步放慢,谭经理看余庆阳拿出手机,知道他要打电话,就快走几步,把空间留给余庆阳。

    “喂,华哥,方便吗?”

    “哈哈,阳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方便,什么事说吧!”

    “华哥,是有这么个情况……”余庆阳把事情经过像张华说了一遍,“华哥,不会是你给牡丹市这边领导打招呼了吧?”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原因,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张华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哦!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我没有打招呼,当初既然说了让你闯一闯,我就没在插手!

    这样,我问一下,一会给你回过去!”张华在电话里欣慰的说道。

    “那行,我等华哥的消息!”余庆阳笑着答应道。

    这事不管是不是张华的手笔,但是无疑都和张华有关系。

    如果是在余庆阳认蒋丹当干姐姐之前,余庆阳会毫不犹豫的接下来。

    他才不会嫌钱多。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替张华考虑一下,会不会对张华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认这个干姐姐并没想着说占什么便宜,如果说有的功利心的话,也是希望未来某一天,自己遇到过不去的坎的时候,能有个贵人拉自己一把。

    这份人情,这份姐弟情,自然不能廉价的用到这里。

    接下这几千万的工程,他余庆阳富不到哪里去,不接这几千万的工程,他余庆阳也不会说吃不上饭。

    对于余庆阳能给自己来这个电话,张华还是很高兴的。

    这说明蒋丹认得这个弟弟,脑子还算清醒,没有被几千万迷住眼睛。

    至于说余庆阳的野心,在张华看来这不算什么。

    男人没有野心还叫男人?

    比野心的话,余庆阳的野心能有他大?

    既然不肯去单位上班,自己创业,野心再大,也不过是全国首富,这个又如何能和他张华的野心相比?

    张华挂了电话,想了一会,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我是张华!帮我接一下林书记!”

    “我就是!张主任有什么指示?”

    “林书记,我哪敢有什么指示?我打电话,是感谢林书记的!”

    “感谢我?张主任这话从何说起?”林书记心里一动知道自己的安排奏效了,不过嘴上却是装糊涂道。

    “哈哈……哈!林书记,那个小余,余庆阳你还记得吧?

    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市的水利施工公司准备把工程分包给他!

    我一想这应该是林书记的手笔,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林书记?”

    “哈哈……哈!你说这事啊!

    那个小余啊?这事是我打的招呼,不过,这可和你张主任没有关系。

    当初我是看那小余在工地管理上很有一套,年轻有为,又充满正义感,所以让秘书和水利那边说了一声。

    至于后面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林书记一边点明这事是他的手笔,一边又明确说明这事和张华没有关系。

    “呵呵,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林书记!回头到了泉水市,我请林书记吃饭!”张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事,既然林书记安排了,他也不好再拒绝,拒绝了可是要得罪人的。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几千万的工程,还不放在张华的眼里。

    接着又给余庆阳打了过去,“阳子,这个事,是林书记安排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我知道了,华哥!你放心吧,保证不给华哥丢脸!”余庆阳笑着保证道。

    接完张华的电话,余庆阳这才放下心来。

    紧走几步,追上谭经理。

    余庆阳刚才一番做作,反而更加坚定了谭经理的猜测。

    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大背景,大到不用自己开口,牡丹市这边的领导为了讨好他背后的人,主动送工程给他。

    同时心里的怨念更重了,你都有这么大的关系了,还跑来和我们这些小公司抢饭吃。

    “谭经理,这个项目我接了!不过,提点需要再商议一下!”余庆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谭经理脸色变了一变,心道,你还能再贪心一点吗?

    我们提百分之十,你还不满足?

    这百分之十可是含税的提点。

    心里如此想着,可是嘴上却笑道:“余经理认为提多少合适?”

    “含税十个点少了,我认为十五点比较合适!”余庆阳认真的说道。

    “可以,十五个点就十五个点……你说什么?十五个点?”谭经理先是随口答应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余庆阳说的是十五个点。

    “余经理,这个是不是有些高了?”谭经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这个活他们自己干下来,最后也不过是二十个点左右的毛利。

    刨除各项费用,各种开支,最后都不一定有十五个点的毛利。

    要知道他们国营企业干工程,各种费用开支可是很高的。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干,就能有十五个点的毛利,就算是交完税,也有十个点的纯利。

    “对,就是十五个点,总不能让贵公司吃亏,大家以后还好继续合作!”余庆阳笑道。

    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干,最多有十五个点毛利,但是他不是施工公司,他干不会低于四十个点的毛利。

    虽然有领导说话,但是余庆阳也不想给牡丹市的领导留下一个吃相太难看的印象,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其实还有一点,牡丹市出领导啊!

    尤其是水利行业的领导,很多水利行业的领导都是出自牡丹市。

    “余经理,这个……有些太多了!十个点已经非常高了!”听清楚余庆阳的话,谭经理反而有些做蜡。

    按照领导的示意,是只收税金的,提十个点,是他的私心,这里面也是有商量余地的。

    “呵呵,不高,不高,这也是行业惯例!有前车之鉴的,我们也不能随便破坏行业惯例不是?”余庆阳笑道。

    “这个,我也做不了住,余经理要不你等等,我去请示一下领导?”谭经理用商量的口气和余庆阳说道。

    “行,反正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估计这个项目说开工,但是真正干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余庆阳道。

    ……

    清水湖乡政府,一间会议室里。

    杜局长、卢主任、杨书记,指挥部监理部的人,清水湖项目的两家施工公司,还有清水湖涉及到的两个乡镇一二把手都在列。

    余庆阳作为省水总的编外人员,也列席参加了这次会议。

    先是杜局长讲了一番兴修水利的重要性,必然性,修一方水利,造福一方百姓。

    接着卢主任和杨主任也分别做了讲话,也分别强调了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的重要性和政治性。

    强调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是响应国家大政方针,是为了配合南水北调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水利工程建设,而进行的水利施工任务。

    接着就是各参建单位,指挥部、监理部、两家施工单位纷纷表态,一定严格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施工任务。

    这些都是桌面上的话,杜局长把大家召集过来,甚至市政府副主R县政府主任两位领导都到场参加会议,并且把清水湖两岸的两个乡镇一二把手都叫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官面上的话。

    “黄书记,李书记,今天请你们几位地方上的父母官过来,也是因为,接下来的工程施工,离不开你们乡党委政府的支持!”杜局长看着四位乡政府的一二把手笑着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兴修水利,受益的是我们老百姓!这个,我们百分百支持!”

    “必须要支持,这是利国利民,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呵呵,黄书记、李书记,唱高调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三个刚才说了不少!”卢主任开玩笑似的说道。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声,很好的配合着卢主任的玩笑话。

    等大家笑完,卢主任才满意的继续说道:“你们一定要做好老百姓的思想工作!

    红卫河项目上出现了诸多问题,这是前车之鉴!

    我们一点要吸取教训,确保不会出现阻拦施工,威胁、恐吓甚至敲诈勒索的情况发生。

    当然了,杜局长这么也要约束好施工单位,坚决杜绝扰民的事情发生!”

    “卢主任,有一个问题,领导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坐在黄书记旁边的一位有些清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举手说话。

    “张乡长,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咱们今天这个会就是提问题,解决问题的会!”杨主任笑着说道。

    “卢主任、杜局长、杨主任,老百姓在湖区里开垦种了不少庄稼!

    当然,按照相关法律,这是不合法的行为。

    清水湖干枯这么多年,那么好的地荒着也可惜,所以老百姓种点地也情有可原。

    按理说,我不应该提什么要求,可是,老百姓不容易啊!

    大好的禾苗就这么毁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领导们能不能酌情考虑一下,适当的给老百姓一点青苗补偿?”张乡长慢条斯理的说道。

    余庆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张乡长,这年头首先替老百姓考虑的官员可不多。

    这位张乡长说话也非常有意思,人家承认在湖区种地不合法,也承认要赔偿不合理,可是人家不和你讲法,也不和你讲道理,人家和你讲人情。

    人家只讲老百姓种地多么不容易,只讲老百姓生活多么艰苦,让你从人情上区考虑给点补偿。

    这话说出来,台上的三位领导,可就有些为难了,给吧,确实不合规,说不给,又有些太过不讲情面。

    你后面怎么再让人家帮着你协调村里的工作?

    “杜局长,这是你看怎么办?小张同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卢主任沉思片刻,还是把皮球踢给了杜局长。

    杜局长在心里盘算了一阵,他手里是有一部分用于征迁补充的资金,可是不多,所以这个口子不敢乱开。

    “张乡长,你刚才也说了,这个要求于法于理都讲不通,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发不外乎人情!

    所以你这个要求,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等我回到局里,向局党委汇报,讨论之后才能决定,不过我一定会积极为老百姓争取一定的补偿!”杜局长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

    “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你们都是大领导,两个公司也都是省里市里的大公司,你们指头缝里漏点,就够我们过年的了!”另外一个乡长谄笑着说道。

    这话,让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包括高科长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话说的,这是准备把两家公司当成肥羊了。

    “老蔡,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指头缝里漏点就够你过年了?这是一名共产党员,一级人民政府的领导干部应该说的话?”杨主任呵斥道。

    蔡乡长捋了捋剩下不多的头发,毫不在意的笑着,“杨主任,我老蔡没啥文化,只知道一个理,着清水湖三十年没清淤了,这好不容易搞一次,总不能老百姓没跟着沾光,反而吃亏吧?

    那你让我们这些乡长,书记怎么对老百姓开口?

    当时候,被老百姓指着骂娘的可是我们这些人!”

    蔡乡长这么一说,大家还真拿他没办法。

    能在乡镇上当书记乡长的,都是一些老油条,如果这些人不求上进了,那上级还真拿他没啥好办法。

    至于说调走,撤职,乡镇上关系错综复杂,还真不是谁去了都能搞得定。

    这些年,上级下派的乡镇干部,被搞得灰头土脸,灰溜溜离开的不再少数。

    就像蔡乡长说的,他没有啥文化,乡镇干部大多文化不高,干事风格更直接,也更粗暴!

    一般年轻干部去了,真不一定能够搞得定。

    台上三位领导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老蔡,你胡说什么?谁说让老百姓吃亏了?

    兴修水利,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老百姓?

    就算是暂时受一点损失,最后受益的也还是老百姓嘛!”杨主任继续大声训斥道。

    “杨主任,你也承认了,老百姓会受损失,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都是大领导,大公司,你们看不上那一点损失,可那是老百姓一季收成!

    你们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补偿老百姓的损失了!

    可就这一点,你们都不愿意,让我们怎么去做老百姓的工作?”蔡乡长抓着杨主任的话说道。

    “这一点,暂时先放一放,我也说了,青苗补偿是违反相关规定的,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做主!

    咱们继续讨论其他问题,你们先说说,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一块提出来,如果我一时无法给你们答复的,那就一块拿到局党委会议上去讨论!”杜局长果断的打断了这场无休止的争吵。

    “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湖区清淤扩容,进场大型工程机械,对我们的道路破坏太严重。

    就像清水湖护坡项目来说,我们好几条村级道路,都被他们拉材料的大车给压坏了,昨天还有人去乡政府去找我,说路上被压出了好多大坑,不下雨都没法走,一下雨就更没法进出了!

    诸位领导,能不能考虑一下,帮我们维修一下道路?”张乡长接着又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

    村级道路被进出场的货车压坏这是实情,乡政府也一直在找清水湖护坡项目指挥部沟通此事。

    只是指挥部一直推脱,找紧了,就请客吃饭,找的不紧,就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反正就是不肯接乡政府的话茬,不肯解决问题。

    现在,张乡长借着协调会的机会,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来谈,由不得指挥部再推脱。

    清水湖护坡项目指挥部也是受牡丹市水利局的领导,找杜局谈这个事,也找的着。

    张乡长在会议上提出这个问题,也由不得他们再推脱,如此合理合法的要求,如果再推脱的话,你怎么再要求人家乡政府配合你的工作?

    “高科长、谭经理,清水湖护坡项目你们两家都参加了,你们来说一说吧!

    对于张乡长的这个问题打算怎么处理?”杜局长看向高科长和谭经理。

    谭经理撇了一眼高科长,没有说话。

    省水总是省里的企业,表态拿主意,也应该是省里的企业先表态。

    高科长也看懂了谭经理眼神里的意思,是让他先表态。

    但是高科长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就是一个技术性的干部,这种情况下,唱着高调去扯皮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会议室里扫了一眼,突然他看到坐在会议室里列席会议的余庆阳,眼睛一亮,余庆阳这小子,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是非常老道的。

    看他与指挥部、监理部、村里,乡里和派出所打交道的过程,处理的都非常好。

    清水湖护坡项目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凭良心说,这里面离不开余庆阳的功劳。

    “余经理,外联这一块是你负责的,张乡长提出的这个问题,你来向领导做一下汇报吧!”

    在台下当吃瓜群众的余庆阳没想到高科长会点他的名,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有些腹诽。

    你高科长太不地道了,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我就是个编外人员,当着这么多大领导的面,你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你也放心?你的良心呢?不会痛吗?

    可是高科长已经点他的名了,那么余庆阳再有意见,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不然就等于把高科长凉到台上。

    作为下属,不就是在领导不方便开口说话的时候,冲到前面,给领导当挡箭牌,充当背黑锅的角色。

    余庆阳干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诸位领导,刚才诸位领导讲的非常好,非常到位,高屋建瓴的对水利工程建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做出阐述。

    各位领导,我们省省水总接受国家、省市领导的指派,接受清水湖护坡项目的施工任务,本着也是兴一方水利,造福一方百姓的原则,我们是来给老百姓谋福利的,而不是祸害老百姓的!

    所以,我个人认为张乡长提出来的要求,非常的合理合法,也合乎人情。”余庆阳滔滔不绝的一番长篇大论,才话风一转,开始涉及实际问题。

    “但是,对于张乡长提出的修复村级道路这一问题,存在着一些问题,我们是恢复原状还是说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优化加强?

    如果仅仅是恢复原状,我可以代表省水总做出承诺,其他几家公司我们管不了,对我们省水总涉及到的村级道路,可以在施工过程中,进行不定期的整平碾压,恢复道路原状。”

    “当然是在原基础上进行优化加强!”蔡乡长抢着开口说道,“你们都是大公司,也不差这一点钱!”

    “蔡乡长,我们公司接受国家、省市领导的委托,进行清水湖护坡项目和清淤扩容项目的建设,是属于半福利性的施工任务,不说不赚钱,也差不多是薄利或者无利在进行施工建设。

    省市领导为此还免除了我们的地方税务。

    所以,如果是优化加强,超出了我们能够承担的上限!

    我们无法做主,最起码我们项目部无法做主!”余庆阳笑笑说道。

    余庆阳绕了一大圈,最后又把皮球踢回给杜局长。

    余庆阳一开口说话,杜局长、卢主任就迅速在心里和领导说的人对上了号。

    这位就是领导点名要照顾的那个余庆阳。

    自然也知道余庆阳的身份,自然知道他并不是省水总的人,一个不是省水总的人,能够代表省水总讲话。

    还是省水总的工程科科长,项目经理点名让他代表省水总发言。

    这代表什么?代表了余庆阳的能力得到了高科长,甚至省水总的认可。

    再听听余庆阳的发言,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听上去好像承诺了许多,可是仔细一想,有什么都没有承诺。

    至于说的不定期整平碾压,这个不用说,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毕竟他们运送材料的车也要走,路况太差了,他们自己的车也无法行走。

    所以说,余庆阳漂亮话说了很多,绕了一大圈又把皮球踢给了他们。

    有了这番认识,对余庆阳的评价又高了许多。

    结合之前谭经理向他汇报的,余庆阳接受了市里的好意,不过却又主动让出十五个点的利润。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说话漂亮,做事也漂亮!

    一时颇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余庆阳把皮球踢给他们,他们也只能接着,比较什么微利、无利施工,这个余庆阳随口说说,他们也就随便听听,绝对不能去反驳,也绝对不能摆到桌面上去算账。

    “咳咳!小余,刚才你提出恢复原状和优化加强,那么你对如何优化加强,应该是有方案的,不妨说出来听听!”杜局长咳嗽两声,笑着说道。

    余庆阳自然不会怯场,优化加强方案更是张嘴就来,“优化加强很简单,比较经济实惠的就是铺一条石灰碎石路,比较长久的就是铺混凝土路。

    前者花费不高,也能防止雨天的泥泞,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道路的承载力,这样的道路也能使用三五年。

    混凝土路就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知道。”

    “王工,你是设计院的专家,你对小余的方案有什么意见?”杜局长又转头咨询省水利勘察设计院王设计师的意见。

    王工推了推眼镜,才开口说道:“刚才余经理说的已经非常明白,村级道路的优化加强无非就是这两个方案。

    石灰石子路,就是在原道路基础上增加一定比例的石子和石灰,形成灰土碎石!

    这个在一些高等级城市道路的路基上经常会用到!”

    王工的语速很慢,不急不躁的诉说着自己观点,“这个方案可以说经济实惠,一平方的造价也不过是十块钱左右。

    至于说混凝土路、沥青路,造价就要高很多,以厚度二十厘米来算,一平方大约要七八十块钱!

    之所以这么高,为了保证混凝土路的质量和使用寿命,最好做一个三七灰土的路基。”

    王工说完,杜局长又看向张乡长和蔡乡长,“张乡长,有多少道路是因为水利工程建设损坏的?你有没有统计?”

    张乡长早有准备,听到杜局长提问,就开口说道:“杜局长,经过我们乡政府统计,共有四个村庄上清水湖大坝的道路被损坏,还有就是镇驻地通往村庄的道路被损坏!

    一共是十五公里左右!”

    “我们蔡岗乡也损坏了大约二十多公里!”蔡乡长紧跟着开口说道。

    台上三位领导被蔡乡长的话气笑了。

    杨主任开口训斥道:“胡闹!老蔡,你们乡在清水湖东岸,清水湖护坡项目修的是西岸,怎么会损坏你们乡的道路?”

    被杨主任训斥,蔡乡长也不在意,嘿嘿笑着,“我说的是以后,清水湖护坡项目没有损毁,不代表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就不会损坏!

    反正是早晚都会损坏,那么晚修不如早修,毕竟他们也要走不是?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们当领导的,不能厚此薄彼!”

    蔡乡长这话就有些耍无赖的意味了。

    杜局长、卢主任、高科长等人看的口瞪目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乡之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有杨主任、余庆阳等少数几个不以为意,乡镇上的干部就是这样。

    为了乡镇的利益,他们敢H县长、县高官拍着桌子,也可以对着县长、县高官鞠躬作揖,像孙子一样,低眉下气。

    不如此,也镇不住比他们更加粗俗的乡村干部。

    “胡闹!”杨主任骂了一句,不再理会他。

    杜局长也没有搭理蔡乡长,而是笑着对张乡长说道:“张乡长,按照你说的十五公里来算,村级道路按照六米宽来考虑,修石灰碎石道路,也需要九十万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听杜局长说修路要花九十万,而且听杜局长话里的意思,好像有同意的意思。

    蔡乡长忙举手说道:“杜局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要修路,我们蔡岗乡也要修!

    不然,我可没法和乡亲们交代,动员工作也没法做!”

    蔡乡长直接把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也不担心杜局长会记恨他,反正杜局长职务再高,也管不到他。

    相反现在是杜局长求着他办事。

    关于这方面的利弊,蔡乡长考虑很清楚。

    面对蔡乡长如此无赖行为,杜局长他们也没有好办法。

    “蔡乡长,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杜局长苦笑着说道。

    颇有一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慨。

    “您说,您说!”蔡乡长谄笑着说道。

    杜局长没有搭理他,看向高科长和谭经理笑着问道:“高科长、谭经理,路本来是你们压坏的,按说应该有你们出资维修!

    不过,考虑的修路花费比较高,让你们自己承担,可能超出了你们承受的范围。

    这样,我回头和清水湖护坡项目指挥部商量一下,你们双方各自承担一半的费用!

    原则上谁压坏的谁修,这个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问题!”高科长和谭经理点头答应道。

    他们也知道,不出血是不行了,好在指挥部还承担一半的费用。

    而且王工报的价格,也多少有些虚高,指挥部承担一半之后,他们也花不了几个钱。

    也许比他们一次次整平碾压花费的还要更低。

    所以他们才会痛快的答应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接下来的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也是他们两家公司干的。

    至于那边蔡乡长的闹腾,和他们没有关系,反正前车后辙,有清水湖乡的例子在那放着,谁压坏的谁修就是了。

    果然,蔡乡长急了,站起来喊道:“杜局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你们蔡岗乡的问题,需要回去上会讨论了再给你们答复!你们乡的路还没压坏,你着什么急?”杜局长一句话把他怼了回去。

    “嘿嘿!反正早晚都要压坏,早修晚修一样都是修嘛!”蔡乡长嘿嘿笑着。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让杜局长做决定,有些强人所难,他和高科长、谭经理一眼,也不是很着急,反正有清水湖乡的例子放在那里,他也不担心市水利局不同意。

    虽然杜局长是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指挥部的总指挥,可是他上面有局长,这种花钱的事,他还真不好做主。

    这个不像清水湖护坡项目,清水湖项目部的指挥部是由湖西县水利局的局长担任总指挥,意味着清水湖护坡项目的资金由湖西县水利局掌控着,杜局长作为市局的副局长反而能够替他们做决定。

    这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接着张乡长又提了一下问题,都比较小,杜局长直接就拍板决定下来。

    “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这三十年才赶上修一次水库,我们乡总不能干看着吧!他们两家大公司吃肉,多少也让我们乡里的老百姓跟着喝点汤吧?”蔡乡长又提出一个问题。

    这个是很棘手的问题,这让台上的三位领导怎么回答?

    人的胃口都是喂不饱的。

    “这个我们不参与,只要不是去工地闹事、阻工,我们不做干预!不过,如果你们辖区发生闹事、阻工事件,那就不要怪市里追究你们的领导责任!林书记对此作了指示,那个乡发生闹事阻工事件,就对那个乡的一二把手问责!”卢主任瞪着眼睛,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可是清楚,虽然说是省水总和市水利施工公司两家单位负责施工,可是市水利施工公司的活已经被领导当人情送给了那个年轻人。

    这要是发生了闹事阻工,甚至群体事件,那这人情就等于白送了!

    “县委于书记H县政府田县长也就此像市里做出过保证,那个乡发生闹事阻工事件,那个乡的一二把手就地免职!”杨主任也跟着对蔡乡长发出警告。

    蔡乡长可能不在乎市高官的警告,可是却不能无视县高官H县长的警告。

    “卢主任、杨主任,怎么会呢!我们蔡岗乡的老百姓还是很朴实的!我就是心急。我们乡穷啊!这好不容易赶上水利工程,我就想着为老百姓们争取个赚钱的机会!

    我这不是向三位领导汇报请示这个事嘛!”蔡乡长缩缩脖子,喃喃的说道。

    本来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两家公司不给面子,他就让老百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听了两位领导的警告,才稍微收敛了心思。

    当然,也只是稍微收敛一点。

    会议进行了一下午,算是比较圆满的结束。

    可是,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依然无法开展。

    两位乡长的态度很明确,局里必须要拿出青苗补偿的办法来,他们才好做老百姓的工作。

    而两家公司,也要等明天设计院划分好分界线,才会进场去做原始地貌。

    杜局长、卢主任、杨主任等领导谢绝了清水湖乡的挽留,连夜赶回了市里。

    明天向领导汇报此行的情况。

    临走,谭经理握着余庆阳的手,“余经理,你的要求我向领导作了汇报,领导称赞余经理是个办事讲究的人,说只要余经理能够保证施工质量,那么就按照余经理的来定!你看明天是余经理到公司来签订合同,还是我们派人带着合同到工地上来找余经理签合同。”

    “明天,设计院要放分界线,我可能走不开,要不这样吧!后天,后天我去市里找谭经理签合同!”余庆阳自然不会让谭经理派人来工地签合同,那样显得架子有些大。

    设计院的人并没有回市里,而是在湖西县住了下来,第二天,很早就赶到了工地。

    高科长和余庆阳等人也早早的就等着工地上。

    至于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的人,干脆就没有来,用谭经理的话说,既然工地已经分包给余庆阳,那么划分界线的工作,他们就不参与了。

    “王工,欢迎!欢迎!今天辛苦设计院同志们了!”高科长上前和王工握手寒暄。

    “王学长,今天可就辛苦你了!”余庆阳也在旁边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余庆阳和高科长单独招待了勘察设计院的同志们,酒桌上一序,原来王工也是海河毕业的,比余庆阳早三届。

    也就是余庆阳大一的时候,王工大四。

    有了这层关系,两个人的关系迅速融洽起来。

    “你小子,昨天怎么没考虑学长辛苦,好家伙,你那灌酒的架势,知道的我是你的学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有夺妻之恨的!”王工笑骂道。

    “这不是,见到学长有些兴奋嘛!不过,王学长的酒量可不差,我昨天差点就没配下来,好悬没在酒桌上出丑!”余庆阳呵呵笑着。

    “我们抓紧时间吧!一会天热了,干活可就要受罪了!”王工笑着说道。

    “那好!用什么工具,让小沈、小姜他们帮忙拿着。

    王工,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们了,工地划分边界线的事情,就让小余陪着你去吧!”高科长歉意的对王工说道。

    本来像划分边界线的事,项目经理很少有参与的,一般都是技术负责人和施工员跟着。

    “行!没问题,高科长有事就去忙吧!有小余在就行!”王工笑着点点头。

    省水总和省勘察设计院都是省水利厅的下属单位,两家是兄弟单位,早就认识,也用不着客气。

    “那行,就辛苦王工和其他兄弟们了!中午我让他们炖上羊,犒劳大家!”高科长又和王工握了一下手,就告辞离开。

    余庆阳在旁边看着笑了起来,心里想着,不知道等过几年,王工发现高科长成了他们的大boss,会做何感想。

    “小曹、小刘开始吧!”王工招呼自己的测量员。

    王工属于带队的领导,测量放线这事,自然不用他自己去干。

    勘察设计院本来就有测绘业务,有自己的测绘员。

    “计文军、苏光耀、王继刚、孙波,你们四个也跟着,扛上矿泉水,拿上木桩!”余庆阳也招呼自己的四个技术员跟上。

    王工他们并没有下湖堤,而是沿着大坝往南边走去。

    走了大约有三公里多,王工他们才站住脚。

    一个不知道是姓曹还是姓刘的年轻人,放下仪器箱子,先是问小沈要过三脚架,立在一个混凝土墩上。

    然后才打开仪器箱子。

    余庆阳一看,才明白,怪不得刚才那个不知道叫小刘还是小曹的,不让小沈和小姜帮忙背箱子。

    原来是全站仪,而且是进口的徕卡1500全站仪,这个要好几十万一台。

    “余哥,这个是什么?我看着有点像经纬仪,又不太像!”小沈凑到余庆阳身边小声问道。

    小姜、小计他们也都好奇的看着余庆阳。

    “那就是前一段时间,我和你们说的全站仪!咱们公司都没有舍得买,也只有像勘察设计院这样的大单位才舍得买。”余庆阳笑着给小沈他们六个解释道。

    “小余,你小子,就在那里瞎白话吧!什么就我们这样的大单位才舍得买?你们省水总可是好几百人,我们才多少人?不到五十人!”王工听了余庆阳的话,笑骂道。

    王工骂了余庆阳一句,接着又问道:“怎么?小余也会用全站仪?”

    王工也是海河大学的,自然知道,学校里虽然也有全站仪,可是能上手学习的机会很少,更多的是学一些理论知识。

    而单位上,有全站仪的单位,全站仪都被少数人把持着,一般人都不能上手。

    甚至连说明书都被某些老人藏起来,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就算是他们这种有测绘业务的勘察设计院,全站仪都不是谁都能上手的。

    年轻人,为了能够上手学全站仪,都要给老人上烟,请客,才有机会学习。

    “还行!用过几回!莱卡tc1200全站仪可是业界最好的一款全站仪。

    有棱镜测距精度:1mm + 1.5 x 10-6d;无棱镜测距精度:2mm + 2 x 10-6d;无棱镜测距大于1000米。”

    余庆阳简单的说了一下莱卡tc1200的技术参数。

    “行啊!要不今天你来?”王工笑道。

    “我就不用了!要是方便,让我这几个小兄弟跟着学学就行!”余庆阳摇摇头,然后笑着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行,我和小刘说一下,让他们跟着学吧,能学多少,就看他们了!”王工爽快的点点头。

    全站仪的使用其实并不复杂,一些单位之所以出现不让新人上手,是因为全站仪属于新鲜事物,一些老人为了自己的地位,或者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才会霸占着全站仪,不让新人上手。

    小沈他们和王工他们不是一个单位,不存在竞争压力,所以王工才会这么爽快。

    “小沈,你们几个跟着好好学,争取学会!”

    “知道了,余哥!”

    “估计省水总也快买全站仪了,你们要现在学会了··········”余庆阳稍微点了一句,至于他们能不能领会,就看他们自己的领悟能力。

    小刘和小曹在那支仪器,小沈几个人得了指示,围上去,又是递烟,又是递水,讨好着两个测绘员。

    小刘和小曹得到了王工的指示,又都是年轻人,有点虚荣心,被六个比他们更年轻一点的人围着,又是吹捧,又是讨好,心里很是高兴,对几个人提出来的问题,也都很认真的回答,一步步的给他们讲解如何使用全站仪。

    他们几个人在一边忙活着,余庆阳和王工走到一旁,“王哥,能不能让小刘他们帮忙给测一下原始地貌?费用什么的我出!”

    复测原始地貌是土方施工之前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要会同监理一块进行原始地貌复测,以确定设计给出的原始地貌数据准确性。

    如果对设计给出的原始地貌没有异议,签字确认后,以后就按照设计给出的原始地貌数据计算工程量。

    如果复测结果不一样,就需要打报告,得到监理部、指挥部的确认后就按照复测的数据计算工程量。

    当然,如果复测结果和设计给出的原始地貌差距太大,那就需要会同监理部、指挥部、设计一块进行第二次复测。

    “小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没必要进行复测,我当初估算的土方量还是比较宽松的!”

    “我倒是相信王哥,就怕监理部和指挥部不同意!”余庆阳笑道。

    “别告诉我你搞不定监理部和指挥部?”王工笑着看了余庆阳一眼。

    放分界线,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两家公司的土方活都分包给了余庆阳,所以也就无所谓分界线不分界线了。

    只不过省水总这边的条件不像牡丹市水利施工公司那么好,省水总提二十个点给余庆阳。

    这也不错了,余庆阳也有的赚。

    放分界线是勘察设计院的工作,你不能不让人家做,哪怕是来走个过场,拍一些照片的,也必须要来。

    就算如此,十点钟,太阳已经生的老高,余庆阳和王工站在旁边不干活都热出一身汗,更何况是小刘他们这些实际干活的。

    其中小计他们几个在前面开路,砸桩的更是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都溻湿了,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因为穿梭芦苇荡,弄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芦苇叶和划的一道一道的。

    余庆阳拿着照相机,咔咔,拍了几十张照片之后,果断叫停。

    几十张照片,两家公司加上设计院需要的影像资料齐活。

    收拾东西,余庆阳一行人坐车返回吕家村。

    因为余庆阳这边的路比较好走,所以王工的车子直接开到了余庆阳的驻地。

    高科长还真是已经炖上羊肉等着大家。

    不过大家回来的比较早,羊肉还在锅里炖着。

    当然指使的是余庆阳队伍上的老丁和老崔。

    一回到驻地,小沈小姜他们跑回项目部去洗澡换衣服。

    小计他们四个也拿着换洗的衣服和毛巾钻进洗澡间。

    余庆阳找出几块新毛巾,又拿出自己的香皂和洗发水,招呼王工“王哥、小刘,你们去洗一下吧!洗洗咱们再吃饭!”

    “行!”王工也没有推辞,忙活一上午,一身汗,不洗洗也确实不舒服。

    好在余庆阳建的洗澡间是给工人用的,有八个淋浴头,他们几个一块洗也洗的开。

    “余哥,你也快去洗洗吧!衣服放那就行,一会我帮你洗了!”铃铃娇声说道。

    现在铃铃已经不卖雪糕了,每天就是批点雪糕送给余庆阳他们吃,然后就是给工人捎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过来。

    现在每天就是和她弟弟去芦苇荡里捉泥鳅,捉黄鳝,时不时的还能弄点别的鱼过来,其他时间就到余庆阳的驻地来帮忙洗菜,帮余庆阳洗洗衣服。

    小姑娘也知道余庆阳照顾她,所以就用这种力所能及的方式报答他。

    余庆阳劝了几次,劝不住,也就作罢,由着她去。

    “嗯!你这是给谁洗的衣服?”

    “我闲着没事,就帮大家洗洗衣服……”铃铃脆生生的说道。

    “丁大爷,回头给他们说,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我回头看谁在让铃铃给他们洗衣服,一件我扣他五块钱给铃铃当劳务费!”余庆阳大怒,冲在厨房里忙活的老丁喊道。

    这曾经是自己的女人,虽然还没想好这一世收还是不收,可也不能替其他野男人洗衣服。

    “知道了!我和他们说,这帮兔崽子,真是太懒了!

    余经理你放心,回头我收拾他们!”老丁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笑道。

    “余哥,我没事的,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他们洗洗衣服,不累的!”铃铃红着脸小声说道。

    “那也不行,他们的衣服我还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一穿三五天不带换洗的!一个个脏的和抹布一样,臭烘烘的,让他们自己洗!”余庆阳武断的说道。

    “好了,就这样,我去洗澡了!反正你只要给他们洗了,我就扣他们的钱!”说完余庆阳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钻进洗澡间。

    “咋了小余?我听你在外面咋呼啥?”见余庆阳进来,王工一边洗着头,一边问道。

    “一群大老爷们,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穿好几天的衣服,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帮忙洗!太不要脸了!”余庆阳愤愤的说道。

    只是,他说着话的时候,忘记了这半个多月自己的衣服都是铃铃给洗的。

    “呵呵,小余那女孩什么情况?”

    “那什么情况?就是附近一个村子上的女孩,来工地卖点雪糕、烟酒之类的东西,她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我工地上给包圆了,小姑娘感激,见天跑来厨房帮帮忙啥的!”余庆阳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洗完澡,余庆阳一身清爽的走出洗澡间。

    铃铃上来抢着去给余庆阳洗衣服,连同小计他们的衣服一块抱上。

    “让他们自己洗!”余庆阳喝了一声。

    小计四个人吐吐舌头,抢回衣服,拿着脸盆自己去一边洗衣服。

    至于王工他们,因为换洗的衣服在宾馆里,只能继续穿身上的衣服。

    “小余,你们这边的条件还不错,如果再弄一些高低床,我看不比指挥部那边差!”

    “呵呵,一般吧!一开始没打算干多长时间,寻思着三四个月就能完活,所以比较简陋!”

    “你这还简陋?洗澡间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学建筑工地,搞标准化?”

    “为什么不行?王哥,等你下次过来,就知道了,什么是水利工地标准化了!”

    “你还真打算搞?”

    “那当然,我一个海河出来的,总不能和他们那些包工头一样吧?

    眼前这个小工地,我想搞也没条件,既然清水湖清淤扩容项目都给了我,有条件了,自然要正儿八经的搞起来!

    让市里、省里的领导看看,我余庆阳不是土八路!

    钱咱该赚的要赚,可咱也不能给海河丢人不是?”

    王工深深的看了余庆阳一眼,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位学弟身上的豪气,笑道:“你小子,我是看出来了,你的野心不小!

    等哪天你摊子拉起,说不定我这个学长还要跟着你沾光!

    等我在设计院混不下去了,就来投奔你!”

    “拉倒吧,王哥,咱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就凭你海河的牌子,等我正式拉摊子的时候,再见你就要叫一声王院长了!”余庆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