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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txt下载

    朝廷又颁布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政令,那就是与均田制同步实行。租庸调制”就是从朝廷获得授田的人家,要按丁缴纳定额税赋并服徭役。这个税收非常的低,特别是对田地多的人家,因为不再按照田地来收田税了。

    桑母听了桑娃子的话,激动的手乱抖:“那……”那我们家能分多少地?”

    桑娃子道:“我们家是经商的,只能减半分…………”

    “胡说!”桑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厉声吼道:“减半分?凭什么?”

    桑娃子吓子一跳:“我也不知道…………,反正告示上是这么说的。”

    “那到底能分多少?”

    “告示上说,我这样的丁男能分得六十亩,爹那样的只能分二十亩……”

    “你说什么?”桑老爹也涨红着脸道,“为啥子我才能分二十亩?”

    “告示上说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丁只能分这么多。这又不是我说得,我还想把田都分给咱们家呢!”

    桑小妹忙问道:“我们呢?”

    “女的不能分。”

    “凭什么?”这一次桑母和桑小妹、黄芹异口同声喝问道。

    “不是我说的……”

    “是告示上说的!”黄芹哼了一声,“我们知道,算一算,咱们家能分多少地?”

    “总共八十亩,其中二十五亩永业田,可以传下去的,五十五亩。分田,死后要还给朝廷的。”

    “八十亩?”桑母乐的有些接不上气,手脚乱抖:“凭空掉下的钱啊,八十亩卖了,可以换四十贯呢!四十贯!发财了!”

    “娘!”桑娃子见母亲疯疯癫癫的高兴样,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低声道:“我都说了,这些田是不能卖的!”

    “什么?”桑母瞪眼怒道:“分给我的田,凭啥不让卖?”

    “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听侯钱谷说,这只是朝廷定的分田数,真正能分多少,还得看咱们合州到底有多少撂荒的闲田。说先登记着,到时候才知道。”

    “你说什么?”桑母感觉心口发紧,咚咚乱跳”她知道这是水肿病又要发作的前兆,不敢再问这件事,强忍着道:“那……,赶紧去登记吧……”

    “侯钱谷说了,外来迁徙户才需要登记,本地本乡的不用,衙门都有户口,要逐一核实男丁情况,是否活着之后,再分田。咱们经商的,最后才分,有多少分多少。还不一定能分到那么多……,…”

    “凭什么咱们最后才……””桑母感觉无力把话说完,腿发软,身子直往下垮,桑小妹和黄芹急忙搀扶着她,桑老爹埋怨道:“人家左公子早就提醒你了”不让你想钱的事情,你现在又去想,要是犯病了,那可不得了,“”

    桑母顾不得这些,急声道:“有多少分多少啊?那咱们到底能分多少?”

    桑娃子畏畏缩缩瞧了一眼桑母:“我问了侯钱谷了”他说…………,他说……………”

    “说什么!快说啊!”

    “说咱们家可能总共只能分到三十亩。”

    “什么?不是八十亩吗?”

    “那是布告上这么写的来着,上面也写了,授田分四批,第一批是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然后是解甲归田的军户授田”再然后是一般百姓授田,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经商的和出家人授田。要先给前面的人授田,剩下多少分多少”所以后面的就不一定能按标准了。”

    “这……”这简直是欺负人!”桑母气得跟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指天指地地乱骂起来,她也不敢直接针对衙门辱骂,心中又气不过,便是一通乱骂,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瞧热闹。

    骂到后面,桑母感到身子发软,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全身跟火烧一样难受,立即知道水肿病又要犯了,哆嗦着道:“快……”快扶我回去…””

    一家人搀扶着桑母回到茶肆,桑母当即就躺下了,一躺躺了三天,脑袋又开始发肿,跟吹了气似的,手脚也开始肿了,桑母吓得只念阿弥陀佛,不敢再问田地的事情。

    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桑家气不过的时候,左家却兴高采烈地为天上掉下来的这块大馅饼如何吃而发愁。

    左贵老爹一家人是迁徙令和均田令下来之前两天便知道了,自然是女婿侯普提前告诉他们的。

    均田令下达之前两天的傍晚,侯普和茴香来到贵芝堂,告诉二老朝廷已经决定向*州移民数万人,同时,上万军户在合州解甲归田。这个合州人数比战前翻了一倍有余,地多人少的矛盾自然也就缓解了。自己家的一百多亩地将来的佃租也不同太担心了。

    然后,侯普又说了均田令的事情。左贵和粱氏对均田令很茫然,坐在贵芝堂大堂里听侯普和茴香激动地指手画脚说了半天,才明白朝廷要把战乱撂荒的公田分给大家种。左贵老爹对种田兴趣索然,即使能多分一些田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粱氏却十分心热,问道:“那……,咱们家能分多少田?”

    侯普道:“岳丈和大郎都是丁男,按朝廷规定每人可以分一百亩,共两百亩。按规定,授田分四个阶段进行。先分官吏的职舁田、公廨田和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然后解甲归田的军户分,再然后才是一般百姓的,最后才分经商好和出家人等。但是咱们大郎有军功,所以归于第一类分,能全部分到,总共两百亩,其中一百六十亩是口分田,将来死后要归还朝廷,四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这次分田,女人、奴婢都不分田的,所以岳母、白姑娘和草儿都不能分田。”

    粱氏乐得合不拢嘴了:“行了,能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加上咱们家原先的一百七十亩,总共三百七十亩地了!到哪里找人种啊!”

    侯普和茴香相视一笑,茴香喜滋滋道:“娘,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你只怕更担心没人种地了!”

    “什么事?”梁氏惊喜道。

    “除了这两百亩,弟弟还能分六百亩上等良田!”

    梁氏身子晃了一下,急忙扶住桌子。

    坐在长条几案后面的左贵老爹本来漠然地拿着左少阳写的医术在攻读,一听这话,书都差点掉了。毕竟是六百亩田,按照现在的市价,价值三百贯呢。惊喜地瞪大了眼,下巴的huā白胡子都在颤抖:“什么?忠儿还能分六百亩田?为啥呢?”

    “因为大郎是大将军亲封的,拥军楷模,!”侯普咧着嘴呵呵直乐,“大将军是谁啊?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堂堂的赵王爷!这次平叛的统帅!按照咱们大唐定制,领军统帅有权根据军功直接任命五品以下的武将!因为大郎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大将军已经指示兵部和户部,他这次出征中亲自册封的将士和百姓的相关荣誉,都比照他能直接任命的最高等级的勋官受奖分田。大将军能任命的勋官是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所以,大郎就能比照这个级别授田了。按照这次均田令,这个等级可以分六百亩上等良田!这六百亩全部都是永业田,可以转给子孙的!二老就乐吧!嘿嘿。”

    粱氏对大唐的勋官之类的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问:“大郎……,大郎要当官了?”

    侯普哭笑不得,道:“不是的,岳母,不是要当官,咱们大郎的“拥军楷模,称号可以按照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的均田令授田标准授田。”见粱氏还是惊喜而又一脸茫然的样子,侯普又道:“这么跟你说吧,大郎因为有大将军封的“拥军楷模,这个称号,所以这一次可以分到六百亩上等良田,其他的就没有了,也没官当的,仍然当小郎中。明白了吗?”

    这下粱氏明白了,可是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田,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那……””这个“…………,六百亩,“”这么多田啊……?人家衙门能给吗?”

    茴香扑哧一声笑了:“娘,这是朝廷下的法令,哪能不给的啊,侯普他们都已经登记造册了,明天就分。”左贵老爹乐呵呵道:“真能分到六百亩田?不是说田不够分的吗?”

    “当然能,因为咱们家是第一批授田的,这一批都是全额授田。剩下的后面三批就不能全额分到了。咱们合州原先地多人少,迁徙来了数万人,加上解甲归田的军户,本来田应该能按照朝廷下发的标准分的,但是,州县两级官吏的职分田、公廨田和大郎这样的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是要先分的,这些是按朝廷标准授田。

    大郎就属于第一批授田的人,所以可以全额分到永业田。这些田占去了一大半。剩下的田,因为已经不够均田令标准分配了,也就没办法按朝廷标准分。算下来,解甲归田的军户只能分到六十亩左右,而普通百姓一个丁男只能分到三十亩,至于最后一批的经商的、出家人等,只能分到十亩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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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章 分田分地真忙: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下一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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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氏高兴地坂着指头算:“咱们家原先有一百三十亩地。这些是自己家的,可以买卖的,老爷和大郎分了两百亩永业田,其中一百六十亩是死后要归还朝廷的口分田,四十亩是可以传子孙但不能卖的永业田,大郎军功又分了六百亩永业田。这样算下来,咱们家有一百七十亩自己的田,六百四十亩永业田,一百六十亩口分田。总共有九百七十亩地了!呵呵呵”左贵瞪眼道:“乐什么乐?这差不多一千亩地,一个人最多种五亩,就要两百名佃户,现在家家户户都分了田,自己都有自己的地种,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佃租?现在是五亩地一亩税,咱们差不多一千亩地就要两百亩税,现在只有一百三十亩地有人耕种,还差七十亩没人租佃,算下来可是一大笔钱,到哪里找钱来交田税?”

    粱氏一听也傻眼了:“是啊,这可怎么办?”

    侯普和茴香互视一眼,都乐了,侯普道:“二老不用担心税的问题了,这次跟均田令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道法令,叫,租庸调,令,就是凡是分了田的人,按丁男人头算税,不再看到底有多少亩田了。”

    “不按田收税了?”左贵老爹和粱氏都惊喜交加问道。

    “是啊。”侯普眉飞色舞说着,“租是每个丁男每年交纳稻三石:调是丁男每年交两丈左右的绢布;庸是丁男每年应服劳役二十天,如不去服徭役,则可以折成绢布六丈左右代替。绢布四丈为一匹,这样算下来,要交的庸和调也就两匹,值两斗米所以每男丁每年要交的税总共是三十二斗左右。咱们只用交两个男丁的税,也就是六十四斗。现在一亩地产粮打成稻米是十二斗,所以,咱们家所有的将近一千亩地只用交不到六亩的收成就行了。”左贵老爹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此话当真?”

    茴香乐道:“爹,侯普没事拿这个哄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朝廷的租庸调令都下来了,侯普他们看到了,所以才来告诉二老的。”

    左贵老爹抖着huā白胡须,掐指算着:“单算我们私有的一百七十亩地只交六亩税,剩下的田地如果全部租出去收租,打成稻米,差不多有一千斗!扣去咱们一家五口和李大娘的口粮,还有八百四十斗左右。就算按饥荒前的粮价,每亩三百六十文,能净赚三百来贯?”

    茴香激动地点点点头:“是啊,这还没算八百亩新分的土地呢!如果全部租出去,每年随便能赚上千贯!”

    侯普却冒了一句:“只怕赚不到这各多!”

    “为井么?”

    “家家都有地种,到哪里找人种新分的地?这是其一就算找到人种了,如果咱们家差不多一千亩地都能产粮,别人的田地也能产,粮食多了,粮价肯定会降下来,就值不了这么多钱了。”左贵老爹有些沮丧:“这话没错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是隋朝,粮价也就二三十文一斗。如果降到这个价格,那一千多亩地最多也就能赚个一百贯,也许还赚不到这么多。如果一半以上田地没人租佃一年下来,最多能赚个二三十贯就不错了。”

    茴香胳膊肘拐了丈夫侯普一下,低声道:“你乱说什么!非要扫兴才好啊?”

    “不是”侯普讪讪道,“我只不过这么一说,嘿嘿粮价不会一下子降到这么低的,多少都能赚。”

    粱氏已经很满足了,笑道:“姑爷说得对咱至少不用吃夹野菜的米饭了,赚多赚少的也没啥。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啊?所以粮食先储存着。还是不要卖的好,咱们家也不是急着钱用。”左贵瞪眼道:“关键不是这个,现在关键走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种地?”

    茴香道:“咱们家饥荒的时候施粥,救活了那么多人的命”那些人如果知恩图报,应该会来帮咱们的。”

    “帮井么啊?”左贵老爹叹了口气,“过河拆桥的事情太平常不过了,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这种事谁愿意干?”

    侯普先前说错话影响了岳丈的情绪,想找补回来,便道:“岳丈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合州所有的撂荒土地都已经播种,现在都已经出苗,只需要找人锄草、灌溉,到了秋收收割就行了。农活少去了至少三成。再说了,这次分田,相当一部分农户劳力有剩余的,有多出来的人力租佃人家的田地种的。”

    “是吗?”这个消息立即让左贵老爹高兴起来了,“能找到人佃租咱们的地吗?”

    “肯定能!”侯普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过两天就要开始普通百姓的授田,我会留心那些人口多地不够的人家的,实在不行,我找人上门说去。”

    梁氏道:“既然田税臧了这么多,要不,咱们的租子也少一些吧,这样或许能让更多人来租地。”左贵点点头,捻着huā白胡须沉吟道:“这倒是可以的,咱们以前五亩地一亩税的时候,租子是对半分,我们再一交税,到手的粮食只有三成。现在差不多一千亩地,只交六亩税,这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对半分的粮食都能到手,无形中比原先多收了两成粮食,如果改成四六分,佃户六咱们四,也就是相当于把多收的两成粮食来对半分,咱们也还能多收一成的粮食。佃户咱们两边都得利!”

    侯普喜道:“要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得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这样好了,明天登记的时候,我就在衙门外面墙壁上贴一张公告,就以贵芝堂的名义贴,招租田地佃户,四成收租。估计那些饥荒时得过贵芝堂恩惠的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家,还有迁徙来的分田少但人丁充足甚至富余的人家会来佃租咱们田地的。”左贵老爹和粱氏都频频点头,左贵老爹道:“不求多了,能有一半田地佃租出去,咱们就高兴了。”

    “是啊是啊”粱氏也喜滋滋道,“以后就不愁没白米饭吃了!咯咯咯”

    第二天,便有衙门书吏来通知左贵老爹去衙门登记授田,左贵十分高兴,带着妻子粱氏一起来到衙门户部。侯普已经等在那里,帮着一起办理了授田登记手续,果然如侯普所说,左家总共分到了八百亩田,而且全是成片的上等良田。有书吏领着出城实地勘察交割确认。这些田都划的是紧挨着左家原先的自有良田的。

    登记回来,随后,瞿老太爷、祝药柜、倪大夫、余掌柜等人都陆续得到了消息,先后登门庆贺。但桑家却始终没有来。

    桑家人没办法来庆贺了,桑母那天在衙门口得知他们经商的最后分,而且一个丁男只能分到二十亩下等田,当场水肿病再次发作,回到家就躺倒了。一躺躺了三天。好在左少阳的药管用,吃了几天之后,这才开始慢慢消肿。

    桑母眼见病好一些了,到底忍受不了对田地的牵挂,把桑娃子他们叫到床前,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道:“咱们家分了多少田?”

    “十五亩,还是靠天吃饭的下等望天田…………”桑娃子苦着脸道。

    “什么?”桑母又瞪圆了眼睛,她脸上浮肿还没有彻底消退,眼睛小小的,瞪同了之后,跟绿豆似的,“你不是说,侯钱谷说了能分三十亩吗?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

    “人家侯钱谷当时也说了,这只是预计的,到底能分多少,要看最后分田剩下的情况,反正咱们最后一波是有多少分多少。前面的分完了,只剩这么多给咱们。

    ”

    “前面的都分满了的吗?隔壁王婆他们一个男丁也分了一百亩?”桑母气得呼呼直喘气。

    “不是。我打听了,因为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的份量特别大,占去了一大半的田地,而他们是第一批授田,按朝廷颁布的标准全额授田了的,这一来,便只剩下少部分田了。第二批军户授田每丁都只分了六十亩,只有朝廷颁布标准的六成。第三批一般老百姓每丁便只有三十亩,而最后的我们这些经商的,每个男丁只有十亩。爹那样的老丁只有五亩。”

    桑母捂着心口跟拉风箱似的喘着,小绿豆眼滴流转。

    桑小妹着急地低声道:“娘,你别管这些了,再怎么着也有十五亩地了,加上茶肆的收入,够咱们一家……”

    “滚一边去!”桑母呵斥道,呼呼喘了几口气,问桑娃子:“左家呢?他们分了多少地?”

    桑娃子诺诺道:“听说挺多的……”

    “分了多少?”

    “好像是有八百亩吧。”

    “什么?”桑母嘶声道,“他们是开药铺的,也是经商的,凭什么就分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不过左公子有军功,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布告上说了,按照朝廷的法令,有军功的跟官吏都是第一批授田,按照朝廷的每丁男一百亩分。而且,大将军册封的人还可以单独分田,所以才这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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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章 让人发愁的田: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下一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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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母冷笑道:“那么多田,嘿嘿,五亩地交一亩的税,一两百亩的税,我看他们家怎么交,哭天去吧!”

    芹嫂子实在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道:“气人有笑人无,哼!”

    “你这不下蛋的花母鸡,你说什么?”桑母怒瞪着小圆眼盯着黄芹道。

    桑娃子急忙打掩护:“娘,媳妇儿她说朝廷减税了,不收那么多税了。”

    “啊?真的?”桑母肥肿浮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再减也见不了多少吧?”

    “是,是没减多少。”

    “什么没减多少!”黄芹似乎存心在怄她婆婆,“朝廷告示说了,以后的税都是按丁男人头交,算下来,每个人交纳的税折算成稻米要六十斗,也就是三亩地的收成。人家左家加上本来的地有上千亩了,两个丁男一共只交六亩地,怎么都交得上的,咱们家呢,总共十五亩地,拿给别人种分一半,也就七亩五分,现在要交六亩的税,也就不剩什么了,那才是赔本赚吆喝呢!”

    “你!你个只会拉屎不会下崽的母猪!你说什么!”桑母极其败坏歇斯底里吼着。

    黄芹终于爆发了,杏眼圆瞪,指着桑母厉声道:“你看不惯我,尽管叫你儿子一张休书休了我好了!我才不稀罕!摊上你这么个不讲理忘恩负义的婆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黄芹嫁到桑家这么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跟桑母顶嘴,而且出口也不容情,反倒把桑母给镇住了,听黄芹说不怕被休,顿时不敢再乱骂了,她是最懂得轻重的,自己家原先还有个茶肆,现在茶肆都没有了,再想讨这么标致这么贤惠的媳妇,找不到不说,还得花上一大笔钱做聘礼,那可是剜她心头肉。

    桑娃子急忙打圆场,先陪笑对黄芹道:“媳妇儿,娘正病着呢,你少说两句不成吗?——娘,媳妇儿说的也是实情,衙门告示就是这么说的来着……”

    桑母立即找到了撒气的对象,一弯腰,捡起床边的布鞋,兜头朝桑娃子砸了过去,猝不及防,臭烘烘的布鞋正砸在他脸上,把个桑娃子差点熏倒。

    桑母指着桑娃子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十月怀胎生出来你这么个软脚虾,你有什么出息?老娘早知道,把你拉在茅坑里得了,养你这么大做什么?我滴个天呐!我咋就这么命苦啊……”

    桑母抢天抢地哭骂了起来。

    一家人都苦着脸等着,知道她这一哭骂少说也得一顿饭工夫,不料桑母这一次却只嚎骂了几句就戛然而止,小绿豆眼滴流转盯着天花板想了片刻,然后挣扎着爬起身,要穿鞋子,可是她的腿还没有完全消肿,跟个棒槌似的塞不进鞋子里,只好趿拉着,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桑老爹跺脚道:“你病还没好,这又是要去哪里?”

    “我去左家!”

    “你现在去左家做什么?是不是熬不住了要去看病?”

    桑母站住了,扭过头来,阴着一张肥脸道:“他们家分了那么多地,税也减了,现在有钱了,这纳小妹作妾的彩礼就不能是七十贯了,得往上涨!”

    桑老爹苦笑:“你这简直是……,还是商量商量吧。人家到底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呢!”

    “你就是心软!照你这样,还活个屁,一根绳子吊死算了!——你不去我去!”

    桑老爹忙撵上几步:“那,那要涨到多少?”

    “先说两百贯!再慢慢往下落。最低最低,不能少于一百五十贯,而且,还得把茶肆还给我们!没钱就拿地来抵。八十亩!嘿嘿,他们现在有钱了,差不多有一千亩地呢!八十亩算什么?他们会答应的!看我的好了!”

    桑老爹道:“不是我存心作对,我就怕你为这些事又发病,左公子都说了……”

    “得了!”桑母手一挥,“小郎中那是纯粹唬我的!我是犯病了,不是又治好了吗?什么下次犯病,必死无疑,我怎么没死?嘿嘿,我早就看出来,他是没安好心!想借口不让我管钱,不让我问钱的事情,他好一文不花接小妹过门,哼,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桑小妹哭了:“娘!这你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这一次桑母没有发火,哼了一声道:“忘恩负义?他左家对我有什么恩?他给的粮食那是他应该的,我这一栋茶肆,算下来可以换一百斗粮食!怎么都够我们一家五口度过饥荒的,他凭什么五斗米就换走了?还要我倒写欠他三十贯钱?这叫恩吗?呸!这叫吸血!”

    黄芹没好气道:“婆婆,你那是饥荒前的粮价,饥荒那阵子,别说三百六十文一斗,你拿着钱都没地方买粮食!”

    桑母道:“哼!懒得跟你们两个死丫头磨牙。”说着,蹒跚地往茶肆外走。一家人没办法,只好跟着。

    一家人来到贵芝堂,远远便看见门口有不少人围着,很多庄稼汉,还有一些竟然穿着军服,只是没有戴铠甲。

    桑母一喜:“哈哈,我说嘛,小郎中哪有那狗屎运,肯定是偷鸡摸狗骗人田地,怎么样,兵士都找上门了!”

    黄芹厌恶地瞅了婆婆一眼,心中悲苦,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只会幸灾乐祸气人有笑人无,忘恩负义的婆婆。

    桑母来到人群后,找了一个身穿军服的问道:“军爷,你们是来抓人的吗?左家犯了案了吧?我就说嘛……”

    那兵士横了她一眼:“放什么臭屁!你才犯案了呢!”

    桑母吓了一跳,忙改口陪笑:“是是,我这臭嘴乱说说错了,我该死,请军爷原谅!”桑母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两耳光,干笑道,“那军爷你们这是……?”

    “哼!我们是解甲归田的军户,两个月前在这里驻守,那时候闹饥荒,快饿死了,得亏贵芝堂施舍药粥,这才活了下来,现在贵芝堂分了八百亩地,缺人耕种,所以我们来佃租土地帮忙,也算是小小的报恩。”

    桑母大失所望,悻悻地走开,小绿豆眼转了几转,举起手大声嚷嚷道:“借过借过!给老婆子让条道,我是贵芝堂左家的亲家!要进去!”

    桑小妹又羞又窘:“娘!你说的什么啊!”

    桑母充耳不闻,依旧大声嚷嚷着往里挤。别人一听她是左家的亲家,急忙都让出一条道来。桑老爹他们之后跟在后面挤进去,来到贵芝堂药铺门口。

    桑母站住了,她看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而且说话的内容立即引起了她的兴趣,说话的正是瘸了腿的倪二跟左贵老爹。

    倪二躺在一张软椅上,四个伙计模样的在一旁站着。这两个月过去了,惠民堂恢复了一些元气,有了一些钱,又重新雇佣了伙计和仆从。倪二便是仆从抬来的。

    倪二歪着身子道:“左郎中,我知道你不想把那五十亩地还给我们家,是因为现在田价涨了三倍了!你就是见钱眼开!”

    桑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敢问外面的事情,却不知这才几天工夫,田价竟然涨了三倍!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涨这么快。不过见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反映,想必这个消息在场的都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田价怎么长得这么快呢?她转念一想又明白了,现在税收按照丁男人头征收,而不再按田地的数量征收,这样一来,自然是土地越多越划算,就算没人种撂荒着也不怕,更何况现在迁徙来了数万人,一半以上的田地应该都能佃租出去。大家都看准了这一点,都抢着买。自然田价就上去了。

    左贵老爹铁青着脸坐在长条几案后面,胡须随着激动急促的呼吸而轻轻抖动,那放在桌上的满是青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倪二换了一副笑脸,道:“左郎中,左老爷!就算我求你了!你们家现在都分了八百亩地,还在乎这点地吗?没错,你们家对我们家是有恩,也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可是,我知道,我娘当时送了你们一根极品老山参,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已经够还你们家所有的恩情了吧?你们何苦还霸着我家这五十亩地不还呢?你们也不缺这一点对不?我们家可指望着这点田吃饭呢!你就当做善事吧……”

    左贵摊开的手呼地握紧了,在桌上重重一锤,怒道:“够了!我再说一遍:这五十亩地是你哥倪大夫送给我家忠儿的,退不退,老朽说了不算,只有我忠儿说了算!另外,这地是倪大夫送的,不是你!想退也得叫你哥倪大夫来,只要他当着我的面说一个退字,老朽二话不说,让我忠儿将五十亩地全部退给你们!从此两家恩断义绝!就这话!你们走吧!”

    “左贵!”倪二原形毕露,厉声道:“你明明知道我哥生性懦弱不会主动找你们说,却让他来,你这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想吞了我家这五十亩地,我可告诉你!没门!你要不把强抢豪夺还,咱们衙门上见!——告到京城我也要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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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5章 滚地葫芦

    “强抢豪夺?”左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倪二:“这田是你们家死皮赖脸送我们忠儿的,现在你却颠倒黑白,你……你……”

    “爹,别跟他废话”旁边茴香跨步出来,一把揪住倪二的脖领,“你要不滚,信不信我把你这瘸子扔出去”

    倪二最怕的就是这泼辣的茴香,紧张地叫道:“你,你敢——你们几个傻站着做什么?”

    那四个仆从面面相觑,他们是惠民堂的仆从,可不是打手护院保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仆从大着胆子说道:“你,你快放开我们二老爷……”

    茴香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外面的兵士和庄稼汉们早已经看不惯,听这话,几个大汉早已经迈步进来,揪住他们衣领,几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你们几个奴才,还想在贵芝堂撒野?滚”将几个仆从连推带踢扔出了药铺外。

    倪二慌了,扯着嗓子喊:“来人啊,贵芝堂欺负残废了……”

    若倪二好端端的,茴香是不会客气的,可是他现在两腿残了,这时候对他动武,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可是任由他在这耍泼又气不过。

    正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人群中一大汉吼道:“**让我来”

    那大汉身穿军服,只是没戴铠甲,高出旁人一个头,黑灿灿的脸庞,一脸络腮胡跟乱草似的,跨步过来,走到那软榻旁,蹲下身,两手托住软榻底部,叫了一声“起”一人便将倪二连着身下软榻托了起来,迈步走出药铺。围观的众人纷纷哄笑着闪开。

    倪二吓得乱叫:“喂喂军爷你要做什么?我是残废天啦来人啊军爷欺负残废人啊……哎哟妈呀”

    黑脸络腮胡军官奋力一抛,将倪二连着软榻咣当一声扔到了街心,摔成了个滚地葫芦,趴在青石板街上哎哟哎哟不停惨叫。

    那黑脸大汉指着倪二呵斥道:“老子是豹骑军第一团第三队队正。人称‘樊黑脸’的就是老子现在解甲归田,老子认得你叫倪二,两个月前跟老子一起在贵芝堂领粥活命,你个死瘸子不感恩戴德,还跑来贵芝堂鬼叫要田,当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老子看不惯,这只是小小教训你一下,你要敢再来啰嗦,老子不把你两只手也掰断就不姓樊”

    倪二哭丧着脸嘶声道:“你是军爷,也该讲道理啊,我娘送了他家……”

    “你那些屁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要说哩吗?好,老子,不,本官就跟你说理——你们家自愿送人家的地,现在看着田价涨起来了,就反悔要退,且不说人家对你们家的恩情,就按这送了退来说,就是你们的不对。你还想告到衙门,行啊,告来告本官这来就算你是残废,本官也要打你五十大板再说”

    倪二听他说本官,顿时惊呆了:“你……?你是……?”

    人群中挤出两个带刀捕快,冷声道:“倪二,不得撒野,这位是咱们石镜县新任县尉樊老爷”

    樊黑脸得意洋洋腆着肚子背着手,鼻孔朝天道:“如何啊?可打得你的板子吗?”

    唐朝京外中等县的县尉是从九品上,品秩虽不高,但却掌握着实权,是专职司法的官员,其职责除了“缉捕盗贼,维护治安”之外,还有“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也就是说,县尉负责地方县里的债务纠纷等民事诉讼和盗贼等一般刑事案件的审理工作,县尉分管工作下面设有司户佐和司法佐等下属官吏。

    倪二要告贵芝堂要求归还赠与田产,就属于民事诉讼,是归樊黑脸这个县尉直接管辖的。所以樊黑脸才得意洋洋告诉倪二,他要去衙门告,就直接下令先打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刁民五十大板。

    古代是不提倡诉讼的,特别不提倡民事诉讼。把原告和被告称为“两造”,也就是捣乱分子,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原告起诉,一些官员看着原告不舒服,可以先打一顿板子,然后才受理案件。樊黑脸这么说,绝不是危言耸听。

    倪二一听,这军爷现在是石镜县专管民事和刑事案件的县尉,他都这么说了,加上本来就理亏,哪里还敢撒野,急忙一个劲告罪,同时朝那几个仆从使眼色,仆从忙跑过来将他抬到软榻上,抬着灰溜溜走了。

    左贵老爹惊喜交加,迎出门来,拱手道:“恭喜樊老爷高升”

    樊黑脸哈哈大笑,一捋黑扎扎的络腮胡:“若不是饥荒时你们救济我和我的一帮兄弟,我们早就饿死在这合州城里了,还能当个屁的县尉。我前几天就来了,一直忙着上任交接,所以没空来登门拜访,听手下兄弟们说,你们贵芝堂找人种地,所以便带着兄弟们来了。没想正碰上这苍蝇在这嗡嗡乱叫,气死老子了。”

    左贵老爹忙把他往屋里让,樊黑脸道:“不坐了,我看你们这来租佃土地的人不少,别的人家也招租,可没见这景象,想必这些都是先前受了你们家恩惠的人来报恩来了,嘿嘿,先忙正事,我就跟你说一声,外面这些个军户,一些是我原先手下的兄弟,一些不是,但都是在你们家领粥活命过来的,还有几个是受了伤,在你们家治伤,给小郎中治好了的,都来佃租田地来了。——对了,怎么不见小郎中?”

    左贵老爹道:“前些日子合州人少,病患不多,隆州有几件棘手的病案,恒昌药行祝老掌柜来推荐忠儿去治病,已经去了两个月了。捎信来说那边治病的挺多,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已经又捎信过去告诉他,这边分田了,迁徙来很多人,只怕药铺要忙起来了,让他回来。”

    “这就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我衙门也一大堆杂事,我先走了。这些个兄弟都是好样的,他们虽然分了地,但听说你们家缺人种地,都宁可自家地荒着,也要来种你们家的地。反正有粮食收就行,种谁的不是种。再说你们家佃租比人家少一成呢,很划算,嘿嘿,挺仗义的,你看着挑吧——以后有啥事就招呼一声,我的命是你们家救的,这恩情一辈子都报不完”

    “哪里,樊老爷言重了,当初若不是你把忠儿的事情推荐上去,大将军又哪里会施恩惠于我们贵芝堂,又如何能对贵芝堂饥荒时施舍药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又如何能分到那么多的良田呢?”

    樊黑脸得意地笑了:“我那只是例行公事往上报一下罢了,谁料想大将军如此呢?说到底是你们家小郎中本事,若不是他舍命救治伤员,奋勇杀敌,我也没东西可报不是。呵呵。——好了,我不耽搁你们佃租田地了,衙门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处理,我走了改天小郎中回来了我再来。”

    说罢,樊黑脸拱拱手,带着两个捕快告辞走了。

    梁氏已经看见了人群前面的桑母等人,那天晚上桑母一直缠着儿子左少阳说茶肆的事情,说他们早年如何赚钱辛苦挣下这份家业,一夜之间就归了左家,只换了几斗米等等,听着让人憋气得很,目的也很明确,便是想要回茶肆。

    怎么老是碰到这样的人,梁氏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狠心不理,任由他们饿死。

    可是梁氏生性善良,不是那狠心的人,虽然对桑家很不舒服,却还是陪着笑迎了上去:“桑家嫂子来了有事吗?”

    桑母也是一脸假笑:“没别的事,本来想来复诊一下的,见你们正忙,嘎嘎,就不打扰了,我的水肿病好多差不多了,回去接着吃药就行了,嘎嘎。”

    “哦”梁氏巴不得她早点走,连客气留下一都不说,“那赶明儿再来吧,今儿个是有些忙,好多人来佃租地呢。”

    “是啊?对了,听说你们忠儿这次分了七八百亩地,当真是本事啊恭喜恭喜了”

    梁氏一提到这件事,便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也真了几分:“多谢了,就是上次大将军册封了忠儿‘拥军楷模’,忠儿有军功,所以才分了这么多地的。”

    “这么多地,可怎么种啊。”

    “是啊是啊,所以才心急,贴出告示去,想不到那么多好心的来佃租,这下就不用愁了。”

    “若不是这么多人来佃租你们的地,光是这田税就交不起的,还不得愁死这也得亏你们家饥荒的时候施舍药粥的功德啊”

    说起这事,梁氏更觉得苦尽甘来的惬意,笑呵呵道:“是啊,唉,苦日子到头了,现如今朝廷减税,不按田地多少收税,只看丁男,咱们家一年只交六亩地的税就行了,剩下的都是自己家的,这好日子就在后头了”

    桑母肚子里满是酸水,浮肿的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忠儿这孩子心眼好,医术高明,现在又分了这么多田,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咱们小妹以后过了门做了姨娘,这日子也好过了,我和她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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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章 见利忘义: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下一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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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茴香看不惯桑母那德性,在大堂里冷冷道:……我弟还没要要 先有妻才有妾,这纳妾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了,别在外人面前张口闭口过门作姨娘的,好人家的姑娘可忌讳这,误了我弟的婚事,你可赔不起!”

    桑小妹俏脸羞得通红,扭头挤出人群跑回家了。黄芹生怕桑小妹出事,也急忙跟着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桑母很怕茴香,更何况是现在这求人的时候,讪讪的只当没听见,福了一礼:“没啥事,你们忙,我先回了!”说着,扭着浮肿的肥屁股,跟母鸭摆蛋似的挤出人群往家走。

    桑老爹他们想不到桑母竟然没有提涨纳妾彩礼的事情,有些奇怪,跟上来低声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桑母道:“倪二刚刚碰了一鼻子灰,我们一开口,下场一样。再说了,你没听见先前左贵跟倪二说的话吗?左贵说了,这地是小郎中说了算,找他左贵没用!得找小郎中去说!”

    “小郎中可是在隆州呢!”

    “找他去啊。”

    “你这身子骨……?”

    “顾不上了!”桑母左右看看,低声道,“合州田价暴涨三倍,这件事兴许那小郎中还不知道,所以得立马赶去隆州,求爷爷告奶妈也得让小郎中拿地抵彩礼,咱们仍不涨价,只要他拿三十五亩地来冲抵彩礼就行了!三十五亩地以前也就值七十贯,现在,嘿嘿,值二百一十贯呢!七十贯的彩礼,加三十五贯的茶肆,一共也才一百零五贯”他要是肯那地冲抵彩礼,咱们也不要他退茶肆,也能把茶肆的钱赚回来,不涨彩礼的价”也能多赚一百多贯,有了钱,还愁开不了茶肆吗?嘎嘎嘎”

    桑老爹一拍脑门,也低低笑道:“得亏娘子想得周全,这主意好!咱们立马赶去隆州!”

    “不着急,得说服小妹跟着一起去。”

    “为啥?”

    “你傻啊?”桑母低声笑骂”“靠咱们两个老东西,能说服得了小郎中吗?得靠小妹,“妹只要肯出面这么一说,小郎中没有不答应的,他们家现在都有上千亩地了,七十亩地算个屁啊?一准答应!那时候咱们就发了!”

    桑老爹道:“就怕小妹不肯答应啊。”

    “所以才要想办法啊!小妹吃软不吃硬,而且心肠软,回去只能哭着哀求她,为了钱,没法子。”

    “好嘛……””

    清香茶肆二楼桑小妹的闺房里。

    桑小妹扑在床上呜呜哭蒂桑母和桑老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他们老两口已经哭了大半个时辰了,边哭边说两口子以前的苦,说小妹小时候如何捣蛋不听话,他们俩如何费心费力拉扯她长的,想用忆苦思甜来打动桑小妹的心,让她答应去隆州说服左少阳答应拿三十五亩良田当彩礼。可是桑小妹一直哭”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桑母两人这一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干脆跪在地上哀求,让她想想爹娘以后的日子,给他们俩一口饭吃,好象桑小妹不答应,他们老两口就要当场饿死似的。

    桑小妹还是趴在床上哭着不说话。

    黄芹本来陪着的,中间捂着嘴跑出去好几次,最后,对桑母两人道:“你们先别说了,让我来劝劝小妹吧。看她能不能答应。”

    桑母想不到黄芹会在这关键时候当自己的说客,喜出望外”刚才黄芹顶撞的恼怒也荡然无存了,忙不迭点头答应,她们姑嫂两感情一直很好,跟亲姐妹似的,黄芹要是肯劝说”兴许就能说服小妹答应。

    谢过之后,桑母等人退出了房间。黄芹出门目送他们都下了楼梯,这才把房门关上闩好。随即蹲在墙角,哇哇地干呕起来。

    桑小妹不哭了,翻身坐了起来,瞧着黄芹:“嫂子,你,你怎么了?”

    黄芹无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细若蚊呓:“我……,我只怕是……,怀上了……”

    “你说什么?怀了?”

    “嗯……”

    “谁的?”

    “是……,白大哥的……”

    “井么?”桑小妹差点从床上掉到地下去,撑着床沿问:“究竟怎么回事?”

    黄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两个月前那天,就是左公子的爹办寿的那天,我喝醉了,白大哥扶我回后huā园阁楼上睡,我们俩都喝醉了,说……”

    桑小妹无力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黄芹,不知道该骂她打她,还是该同情她。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板上,各自默默地流着泪。

    不知过了多天,传来桑母的敲门声:……娃子媳妇,怎么样了?”

    桑小妹跳下床,径直走到门后,取下门闩,把门拉开,吸了一下鼻子,道:“娘,我跟你们去!不过,让嫂子也陪我去!”

    桑母笑得嘴巴都挂到耳朵后面了。现在的事情最大莫过于此,桑母哪有不答应的,忙不迭点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走!我去雇一辆马车!”

    饥荒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加上数万人长途跋涉赶车骑驴举家迁徙来到合州,牲口一下子多了起来,所以雇一辆马车还是比较容易的。不比当初左少阳他们,离开的时候没马车,只能坐牛车。

    桑母说罢,扭着肥臀下楼准备去了。

    桑小妹关上门,开始收拾行囊。

    黄芹已经站起来了,走过去道:“小妹,你这是……?”

    桑小妹转过身瞧著她:“我去跟左公子说,让他给白大哥〖自〗由,你们私奔去吧!”

    黄芹惊喜交加,一把抓住桑小妹的手,哽咽着低声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哥……”

    “不!”桑小妹凄然道:“是我哥先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多年活寡,你现在碰到了心爱的男人,就跟着他走吧。没事的,不用管我哥,他娶媳妇只能是拖累人家姑娘一辈子!”

    黄芹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有件事还是告诉你,你答应我,先别跟公公婆婆说!”

    “嗯,我不说。”

    “你哥他…………”黄芹轻轻咬咬牙,“你哥他已经能房事了!”

    桑小妹忍不住啊了一声:“那你如…………?”

    “听我说完!”黄芹瞅了一眼门口,侧耳听听,婆婆在楼下嚷着让桑娃子去雇车,自己和桑老爹准备行囊,黄芹这才低声道,“你哥吃了左公子开的药半个月,差不多就已经能起来了,那天他要跟我圆房,可是,我…………,我那一夜跟了白大哥之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所以,我就拿了钱给他去找窑姐。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都去,晚上偶尔也缠着要跟我……,我看见他那话儿起来了的,但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圆房,所以拿钱打发他找窑姐去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上白大哥的孩子之后,就更不愿他碰我了。所以……,如果我有福气跟白大哥私奔,你还可以给你哥找个新嫂子,能帮你们桑家传宗接代的。”

    桑小妹又羞又窘听完这话,也很为哥哥高兴,同时,也冲淡了对黄芹的无奈的怨恨。

    马车很快雇到了,各人也都准备好了行囊,只留下桑娃子看家。桑母他们四个坐着马车赶奔隆州,跟车把式说好了,日夜不停兼程赶路,车钱加倍。为了赚大钱,这小钱桑母还是肯huā的。

    马车要比牛车快得多,又是星夜兼程,所以只用了两天一夜,便赶到了隆州。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先前听左贵跟樊黑脸说了,左少阳是恒昌药行推荐去隆州诊病的,那恒昌药行肯定知道左少阳的住处。

    马车进城之后,打听着路到了恒昌药行分号,下了车,确定没错之后,付了钱,让马车走了。然后桑母等人进了药行。

    有应门的伙计迎上来:“几位客官,买药吗?”

    “啊不,小哥,我找人,你们掌柜的在吗?”

    “很抱歉,掌柜的不在。”

    “哦,我跟你打听个人,合州贵芝堂小郎中左忠左少阳,小哥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是你们恒昌药行合州总号的祝老掌柜推荐来隆州给人看病的。”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桑母等人:“你们是……?”

    “哦,我们姓桑,在合州开了一家清香茶肆,当然……,后来卖给了左郎中了,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嗯,我是他亲家,我闺女跟他家定了亲的……”

    桑母浮肿的脸堆满了笑容,慢慢说道。这一路奔波,她的浮肿又厉害一些了。

    那伙计忙陪笑道:“原来是左少爷的亲家人来了,我们掌柜的就是陪左少爷去看病去了。”

    “哦!”探听到了左少阳的消息,桑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桑母道:“那小哥知道左公子去了哪里瞧病吗?”

    “这个可不好说。这段时间左少爷忙着呢,大清早就有人来请,一直到起更才回客栈。一对了,现在太阳下山了,差不多左少爷该回来了,不过他不住在我们这里,这太简陋了,他住在离这不远的一家客栈。这样吧,我带你们去。”

    “哎呀,那可太感谢小哥了。

    ”有求于人的时候,桑母的嘴是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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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5章 滚地葫芦: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下一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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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店伙计带着他们过了两条街,便到了左少阳和白芷寒住的那家客栈。

    这家客栈楼下是饭庄,楼上是住宿,桑家人正好没吃饭,便找了一张靠近门的桌子,这样左少阳他们一回来就能看见。

    桑母要了几碗面条,一家人慢慢吃着等。

    天黑下来了,饭馆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在店小二不停拿眼瞄他们的时候,左少阳带着白芷寒终于回来了,恒昌药行的祝掌柜陪着,一路议论着刚才的病案。

    “左公子!”桑母脸都要笑烂了,迎了上去。左少阳见到竟然是她,不禁皱了皱眉,抬头一看,瞧见桑小妹,眼睛立即变得温柔似水,对桑母点点头,绕过她走到桌前:“小妹,芹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桑小妹柔柔地笑了笑,没说话。黄芹却冲着白芷寒欣喜地脆生生唤道:“白大哥!”

    白芷寒甚至都没有看她,连哼一声都没有,站在门口,背着手,可谓冷若冰霜。

    黄芹顿时心头一寒,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桑小妹感觉到了白芷寒的冷淡,心中叹息,怕是落huā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huā。不禁有些替黄芹担忧。

    桑母追了过来:“左公子,哎呀你是不知道,你一走两个月,我们小妹想你想得天天以泪洗面,晚上都在被子里哭,这人啊,一天天就这么消瘦下去了,你瞧瞧,都瘦得跟纸糊的差不多了。

    左少阳好生看了看桑小妹,自己离开合州的时候,桑小妹还没有从饥荒极度消瘦中恢复过来,那时候当真是瘦得皮包骨似的”两个月不见,身子已经恢复不少,脸蛋也圆润了,虽然比早先战乱前清瘦了一些”却已经不错了。回头瞧了一眼白芷寒,见她表情淡淡的,心中有些张皇。

    这两个月来,他跟白芷寒早夕相处,耳鬓厮磨,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除了最后一步没有跨出之外,男女之情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自己另一个女人找来,如果白芷寒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笑吟吟的,那才是不正常的。只不过白芷寒是大家闺秀,虽然心里发酸,却没怎么表露出来。

    左少阳去看白芷寒,这并没有让桑小妹有什么妒忌,因为她和黄芹都不知道一直男装打扮的白芷寒其实是黄huā大闺女”自然不会吃醋。

    左少阳在桑小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白芷寒在一旁,他想说两句亲热的话却不好开口,只能说道:“没出什么事吧?怎么一家人差不多都来了?”

    黄芹有些嗔怨地从白芷寒身上收回目光,插话道:“没事,都没事”我婆婆刚才说了,是小妹想你了,公公婆婆看着可怜,反正茶肆生意现在也不太忙,就留下娃子看店”我们也想顺便来隆州逛逛,就一起来了。小妹,你不是有好多话要跟左公子说嘛,怎么一来就不吭气了!”

    黄芹这几句话很得桑母的心,乐滋滋点头道:“娃子媳妇说的没错,左公子”我家三丫头想跟称说说悄悄话,要不,到屋里说罢。我们今晚上也住在这里了”小二,小二过来”给我们登记几间房!我们住下了!”

    店小二满脸是笑,过来招呼,登记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左少阳迟疑片刻,又回头望着白芷寒:“要不,到我屋里说罢?”

    白芷寒轻轻将头扭了过去,神情淡淡的。

    左少阳硬着头皮带着桑小妹到了二楼,进屋之后,左少阳把门关上,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左少阳指了指窗下的两把交椅:“坐吧。”

    桑小妹没有动,幽怨的眼神望着她。

    左少阳便走到她面前,桑小妹勇敢地抬起头望着他。轻轻唤了句:“哥……”

    左少阳附身吻住了她的的红唇。

    桑小妹抬手搂住了她的脖颈,回吻着,仿佛要把这两个月的分离的苦楚全都索取回来。

    左少阳感觉到了桑小妹眼角滚落的泪珠,伸手替她擦了,嘴唇划开,贴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想我了?”

    “嗯……”

    桑小妹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左少阳就要飞了似的。

    “其实…………,我也挺想你的……”左少阳说这话之前,有些犹豫,两个月跟白芷寒的浓情把他的心占得满满的。可是说了这话之后,仿佛解开了尘封的记忆,把以往对桑小妹的爱怜又呼唤了出来,心中又被那股柔情占据,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桑小妹眼泪更象小溪一样流淌,幸福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呜呜地轻声哭了起来。

    左少阳帮她擦着眼泪,擦了又流,仿佛有流动不干的眼泪似的。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

    左少阳搀扶她在床沿上坐下,坐下的时候,左少阳感到心悸,望一眼这张楠木雕huā大床,两个月来,他跟白芷寒在上面翻云覆雨,现在又搂着另一个女人坐在床边亲热,心里总有些别扭。眼前浮现白芷寒那淡淡而无奈的神情。

    没有不吃醋的女人,除非她根本不爱你。

    他开始有些担忧,看来,三妻四妾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全都是惬意和舒坦。

    好在桑小妹很快引开了他的注意。桑小妹伏在他怀里,低声道:“这些天,朝廷在分田哩,叫做均田令,租税也按丁男人头收,不按田的数目收了。你知道了吗?”

    “听说了,隆州这边也在分田,只是我不知道我们家分了多少。”

    “挺多的,有八百毒哩!加上你们家自己的田,差不多有上千亩了。”

    左少阳喜道:“是吗怎么会那么多啊?”

    “听说是因为你有军功,第一批分的,都是按朝廷定的份额每个丁男一百亩分的,加上你有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称号,又分了六百亩。”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封号没什么用,想不到还值这么多钱呢。”

    “是啊,你们家贴了告示,找人佃租土地,好多以前在你们家领粥的人都来你们家佃租呢,对了,咱们合州迁徙来了好几万人,还有上万人的军户,以前在你们药铺治病的也有。

    应该不用担心这么多田佃租不出去了。田税按人头征收不按田的数目之后,田价一夜之间就涨了,比以前涨了三倍,现在上等良田都是六贯钱一亩了。”

    得知这个消息,左少阳更是高兴,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桑小妹扬起头望着他,眼中满是喜悦:“我们这次来,是我娘的意思,她想让你拿三十五亩地充当我过门的彩礼,因为田价涨起来了,三十五亩可以卖二百一十贯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我也不愿意你这样做。”

    左少阳柔声道:“三十五亩地不算什么,我现在也想通了,什么用钱买媳妇不买媳妇的,只要我们两是真心好,huā钱扫出障碍,也可以接受,这跟直接huā钱去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来当媳妇是两回事。”

    桑小妹怔怔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答应了?”

    “有什么办法,你娘坐地起价,给她治病的时候,指天发誓不要一文钱彩礼,只是冲抵欠我的钱就行了,现在又要了,而且从七十贯翻成了二百一十贯,不知道以后又会涨到什么地步,她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你。”

    桑小妹羞红了脸,如果这件事能解决,那自己就能成为心上人的妾室了。终生大事也就有了着落。心中感激,又是为母亲的贪婪而愧,疚,主动凑过来亲了他的嘴一下:“对不起,都怪我……”

    “傻话!”左少阳搂着她,“要怪应该怪我,不能让你做妻子,只能做妾。”

    “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对我好,做妻做妾又有什么区别?”

    “嗯,等我娶了原配正妻,就接你和兰儿过门,咱们四个相亲相爱快快乐乐一辈子!”

    “嗯,好的!”桑小妹紧紧依偎着他,感觉心中的幸福如同煮沸的蜂蜜一般往外溢。

    左少阳道:“不过,我不能接受你娘要求的三十五亩,因为我不会转让田地的,田地的价格还要往上涨,现在六贯还是太便宜了。给了她,她转身就会卖掉,那就亏大了。”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桑小妹的心又悬了起来。

    “按照她以前说的七十贯的彩礼给,一茶肆冲抵三十五贯,加上她欠我的三十五贯,总共七十贯。如果她要是愿意就这个条件,要是不愿意,我就翻脸,照样接你过门,她要打官司就跟她打官司,我手里可有她写的一文彩礼都不要的字据,不仅一文钱都不给,茶肆也不退,还要跟她要三十五贯欠债。这官司打到哪里我都能赢!”

    桑小妹点点头:“我娘应该会答应的。等一会我去跟她说。”

    “不用,我直接去跟他说就行了。”左少阳便要起身。

    “先等等!”桑小妹搂着他的胳膊,瞧着他的脸色,轻声道:,“等一会我去说好了,不行你再去,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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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阳听她说得郑重,有此诧异,低头轻轻mō了mō她还略显消瘦的脸蛋,“什么事?”

    “你能不能,给白大哥……,〖自〗由?”

    左少阳愕然道:“给她〖自〗由?为什么?”

    “呃…………”桑小妹不知道如井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嫂子…………,喜欢白大哥,想这个……,跟他sī奔!”

    “这样啊?”左少阳忍俊不禁笑了,“你嫂子跟人sī奔,你不生气反而帮她忙,你这小姑子也忒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桑小妹幽幽叹了口气:“出了一件事,已经到了没办法挽留的地步了!”

    “哦,什么事?”

    “现在不方便跟你说,以后再说吧,你先说答应不答应?”

    左少阳本想直接告诉她说白芷寒其实是女人,可是又怕人家不相信,编出这话来骗她们,索xìng开个玩笑,道:“这个我不好说,得本主答应才行。如果芷儿自己愿意,我不反对啊。嘿嘿嘿”

    “真的?”桑小妹原以为左少阳会比较为难,没想到人家很痛快就答应了,条件只有一个,本人愿意。这自然是肯定的,高兴地搂住他亲了一口,“我马上去跟嫂子说!”

    桑小妹出了左少阳的房间,见白芷寒远远站在楼梯口,便冲她嫣然一笑:“白大哥,我娘她们住哪里你知道吗?”

    白芷寒指了指斜对,没说话。

    “谢了!”桑小妹跑到对面,敲开门,黄芹正焦急地在两人住的房间里等着,听桑小妹这么一说,顿时惊喜交加”迈步出来,瞧见白芷寒正往左少阳屋里走,冲到栏杆边,仰脸叫道:“白大哥!”

    白芷寒站住了,望着她。

    “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

    白芷寒犹豫片刻,还是踱步走了过来。桑小妹从屋里出来,瞧着她们,暗自叹了口气,敲开隔壁爹娘住的房间。

    只敲了一下”门就立即开了,桑母仿佛就躲在门后面偷听似的:“三丫头,怎么样?左公子答应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桑母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桑老爹也探着脖子,耳朵跟兔子一样支棱着。

    桑小妹没说话,进屋之后,先把门关上,走到靠里的窗户边,转过身,对跟来的爹娘道:“左公子答应了”不过……”

    桑母只听见前面一句,便狂喜地嗷的一声,喘不过气,仰面就倒,后面桑老爹急忙搀扶住,扶她在chuáng上躺下”桑小妹忙端来一杯茶,桑母翻着白眼喝了,好半天,这才喘过气来,憋得一张脸比以前肿了许多,白晃晃亮堂堂的。

    桑老爹焦急地道:“怕是又发病了吧?你还是不要……”

    “走开!”桑母一把将桑老爹扯到一边,问桑小妹:“左公子还说什么了?”

    便在这时,桑小妹听见隔壁黄芹的房门咣当一声,接着听见咚咚的脚步声远去,随即听见隔壁嫂子黄芹抑制不住的哭泣声。

    看来,白大哥跟嫂子谈崩了,桑小妹想过去问问,可是母亲这边又无法脱身。

    桑母见她不语,扭头望向门外”便抓住她胳膊一扯,嘶声吼道:“问你话呢!说啊!他到底还说了什么?”

    桑小妹道:“左公子说,他的地一亩都不卖,也不给别人,所以地不能给你,但是他已经同意按照你以前要的价七十贯给彩礼。”

    桑母怒道:“我要的是三十五亩田地,不是银钱!你这废物,害得我白高兴一场!滚开,我去找他去!”

    “你不用去了,左公子说了,他把茶肆还给你,欠的三十五贯也不要了,两下扯平。你要是愿意,就这个价,不愿意,就打官司!”

    “打字司就打官司!我还怕他?”桑母捂着心口,她感到全身没劲,头昏眼huā,两手开始抽搐。

    “娘!你打不赢的!”桑小妹豁出去了,为了自己后半身的幸福,“你们自己亲笔写下的字据清清楚楚的写着一文彩礼都不要,冲抵三十五贯钱,签字画押了的。你现在反悔已经是不对,人家答应了按照你原先的七十贯彩礼的要求,把茶肆还给你,欠债都不要了,你还不满足,打到衙门,咱们石镜县的县尉大人可是以前靠贵芝堂施舍药粥活命的樊队正,他绝对站在人家贵芝堂一边,绝对不会依着你的。说不定还说你刁蛮贪财,言而无信,打你一顿板子呢!”

    “放……”放你娘的……,放你娘的……”桑母最后那个“屁”字愣说不出口,眼前一阵发黑,喉咙嗬嗬连声,鼻孔咕咕冒出暗红sè的血,张开嘴,嘴里也是鲜血,并飘出一股屎尿味道。桑母随即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桑老爹慌了。急声道:i,小妹,快!快去叫左公子!”

    桑小妹跑出门,冲到左少阳房门口,顾不得拍门,猛地推开了房门:“左公子,我娘她……”

    桑小妹猛地站住了,屋里,白芷寒快速离开左少阳的怀抱,却还是让桑小妹看了个一清二楚,怔怔地瞧着白芷寒,又看了看左少阳:“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左少阳笑了笑,道:“小妹,刚才我本来要告诉你的,现在说也不晚,一芷儿,就是你们的白大哥,其实,她是女人,是我回去就准备娶的原配正妻。”

    桑小妹更是惊诧:“你说什么?白大哥是……,是女人?”

    “是的,她是我家隔壁瞿老太爷的外孙女。只因为表面上她是我的药童,为了方便诊病,所以我让她女扮男装。将来你过门了,她就是你们的大奶奶。”

    桑小妹简直目瞪口呆,心想她要是女人,那嫂子那算怎么档子事?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件事了,急声道:“左公子,你快去看看我娘吧,她昏死过去了。”

    左少阳和白芷寒都是一惊,急忙出门,来到桑母的房间。

    桑母两眼紧闭躺在chuáng上,鼻孔和嘴角都有暗红sè鲜血流出,嘴chún乌紫,两眼翻白,手足不停抽搐,呼吸出气如风箱一般。

    左少阳忙坐在chuáng沿,叫道:“伯母,听得到我说话吗?听见的话张开嘴,我看看你的舌象。”

    桑母依旧两眼翻白呼哧喘着粗气,嘴也不张。

    左少阳提腕诊脉,发现脉虚浮而数,心头一沉,急忙起身,掐住她脸颊想查看舌象,桑母头一歪,喉咙里咕咕连声,涌出不少带血的呕吐物,同时,嘴里飘出一股尿味!

    然后,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眼闭紧了。只过的片刻,喉咙里又咕咕连声,左少阳急忙将她头侧歪着,随即桑母又是一阵呕吐,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已经吐了好几次!嘴里尿味更浓了。

    左少阳慢慢直起腰,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言不发,背着手转身出门。

    桑小妹急了,追出来道:“左公子!”

    左少阳站住了,回身望着她,黯然道:“我去拿药。不过,伯母的病,吃药也只怕是……,没救了!”

    啊!

    桑小妹身子打了个晃,扶住栏杆。

    隔壁屋里黄芹冲了出来,脸上满是眼泪,一眼瞧见左少阳身后的白芷寒,不禁眼圈又红了,哽咽问道:“婆婆怎么了?”

    桑小妹顾不上回答,跑过去抓住左少阳的胳膊:“你,你救救我娘吧!”

    桑老爹也哭丧着脸道:“是啊,左公子,你就再救救小妹她娘吧,她好歹也是小妹的娘啊……”

    左少阳两手一摊:“上次我就已经提醒过了,她这病绝对不能再问钱的事情,凡事再不要斤斤计较,否则,肯定还会再次发作,虽然再次发作之后是否会肯定死不一定,但是,程度会一次比一次重,这是肯定的。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两个月伯母的水肿病应该又发作了几次,她还不吸取教训,却一再被情志所左右,水肿病也就无法根治,她正气已经极度虚衰,只怕抵挡不住水肿病的再次侵袭。

    这些,我上次都说得一清二楚的了,对吧?”

    桑老爹哭丧着脸道:“是,左公子,你是提醒过的,我们也想办法不让她管,可是我小妹她娘这脾气…………,左公子,求你再想想办法吧?我知道小妹她娘有些过分,说话出尔反尔,如果这一次你救活她,我拼死都不让她再沾钱的事情。”

    “这一次,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伯母水肿之下口鼻出血,是水浊伤及血络,手脚抽搐,〖肢〗体震颤神昏,是水浊上méng心包,肝风内动之证。她现在呕吐不止,肯定小便已然不通,这是水湿蕴久成浊,浊邪阻闭三焦而成关格:这些诸多恶变,提示伯母水肿病是脾肾败绝,内闭外脱恶变的危症,命悬一线了!”

    桑小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流着泪道:“左公子,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娘吧!”

    “真的没办法…………,我去取点药来,这药也只能暂时抑制病情进一步恶化,却是不能治好她这病的。”说罢,跑回屋里,从急诊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拿回来,递给桑小妹:“这药名叫玉枢丹,能化痰开窍,避秽解毒。可以暂时应对水肿内闭外脱的危症。也好让她留几句遗言。每次两颗,每天两次。~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也不会拿病人的病痛当筹码,伯母这病,已经病入膏盲,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很抱歉!”

    

    母亲纵有千般不好,但到底是生育自己的母亲,听说母亲病危,命在顷刻,桑小妹哭成了个泪人,接过瓷瓶,谢过之后,转身进屋,给母亲和水喂下两颗。

    桑老爹、桑小妹和黄芹都守在桑母床边,等了好半天,桑母抽搐才稍稍减缓,呼吸也平稳一些了,微微睁开眼:“我……”我死了吗?”

    桑老爹哀声道:“你要是再不听话,再关心钱的事情,只怕就真死了!”

    “钱……?对了,左公子呢?叫他来“……”叫他…………,拿三十亩的田给我“…………,就…………,就可以娶,“”娶小妹过门,“”

    桑小妹哽咽着道:“娘!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钱!你这病就是钱招的!你还想不想活啊?!”

    桑母啊了一声,眼睛又往上翻,喉咙咕咕连声,桑小妹急忙学着左少阳的动作,将母亲的头歪过来,又呕吐起来,只是这一次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吐出来了。接着手脚又开始抽搐。左少阳带着白芷寒回到屋里,关上门。

    白芷寒低声道:“少爷,桑母的病,真的好不了了吗?”

    “嗯,是真的,我没说谎。她这病没救了,怕熬不过两天的!”

    “这人虽然可恶,可是现在要病死了,想想也可怜。”

    左少阳微笑:“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人家芹嫂子要跟你私奔呢!”

    白芷寒羞涩一笑:“我已经跟她说了我是女人,她不信,还说……………,还说……””

    “她说什么了?”左少阳问,“刚才你正说到这里,小妹就进来了”芹嫂子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左少阳扑哧一声笑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她说的,说老爷五十大寿那天”她喝醉了,我搀扶她到我们阁楼上睡觉,说我那晚上摸上她的床,跟她…………,然后她就怀上了,简直是荒唐!”

    “她只怕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嘿嘿,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放手哟。”

    白芷寒红着脸低声道:“她是不相信,我急了,就………,就关上门解开衣衫……给她看了胸部,她当时就哭了。”

    左少阳故意使劲吞了一声口水,涎着脸道:“我也不信,我也想看………

    白芷寒涨红着脸轻啐了一口,娇嗔地低声道:“这两个多月,你哪天没看?哪天没摸”还没够啊?”

    “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摸不够!”左少阳搂住她,又伸出魔爪探进她衣摆。

    白芷寒抓住了他的手,娇羞道:“今天不要,好吗?”

    “为啥?”

    白芷寒朝门外努努嘴,隐隐能听见黄芹和桑小妹的哭泣:“那边人都快死了,我……”我实在没心情。”左少阳放下手,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不想帮,桑母的病已经没救了,只是我是没办法了!、我警告过她的,她就是不听。有什么办法?现在已经病入膏盲”无药可医了!”

    “我知道。”白芷寒黯然道,“上次你说我外祖父无药可医,我当时不怎么信,那是因为误解,后来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实话”我外祖父的病,当时如果没有人参,的确没办法治。而那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家里有人参。唉”要是桑母的病,也是缺个什么药”我们找来了能救她一命就好了。她虽然贪财无德,总也是小妹的娘呀。”左少阳微笑道:“怎么,她还没过门,你这少奶奶就先已经将她当姐妹了?”

    “迟早的事嘛!”

    “这倒是,我已经跟她说了,等回去了,娶了正妻之后,就接她过门。”

    白芷寒叹了口气:“但愿她娘能熬过去,至少熬到她过门,要不然,得守孝三年呢。”

    “是啊,你还为她着想,先前我看你表情淡淡的,还以为你心有芥蒂,不太高兴跟她共侍一夫呢。”

    白芷寒轻叹了一口气,没说话。那神情分明已经表明了一种无可奈何。左少阳忙搂住她亲了亲:“是我不好,唉,以后…………”

    便在这时,听见有人敲门,白芷寒有被桑小妹闯入看见的前车之鉴,立即跟安了弹簧一般跳开了,跑过去打开门。敲门的是桑老爹。

    桑老爹问左少阳能否用上次他开的那种药接着给桑母吃,左少阳告诉他,现在桑母的病已经是危症,那个药已经没什么用处。不过可以用,聊当安慰剂了。

    桑老爹不死心,拿着方子去药铺抓了药,找店小二煎了,给桑母服下。

    他们守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桑母果然没有任何好转。再服玉柜丹,也丝毫不起作用,依旧神昏谵语,手脚抽搐,鼻孔流血,呕吐不已,小便不通,整个人跟吹胀褪毛的猪一样迅速浮肿起来。

    早晨,左少阳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急忙起身出来,只见桑家住的房间门口,客栈掌柜和几个店小二正在跟黄芹他们争吵。白芷寒也在旁边忙着黄芹她们说话。左少阳疾步过去:“怎么了?”

    客栈掌柜一见左少阳过来,急忙躬身陪笑道:“左公子,吵着您了吧?抱歉抱歉。”

    “怎么回事?”

    “嗯…………,这个…………”掌柜的觉得很不好启齿。

    黄芹哑着嗓子道:“他们要赶我们走,生怕婆婆死在他们客栈!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

    一个店小二怒道:“谁没良心?我们开客栈做生意,住着四海来的客人,大家出门在外,谁不想图个吉利,要是客栈里停了个死人,谁还愿意住?谁不觉得晦气?你们只顾自己哭得痛快,也不想想别人,到底谁没有良心?”

    黄芹嘶声道:“谁愿意啊?你们家难道没有三灾六难,你们家个个都是老不死?”

    那店小二眼睛都瞪圆了,气得咧嘴又要叫,客栈掌柜的一摆手:“行了,别说了!”转过脸陪笑道:“姑娘,不是我们不通人情,的确是,这个,客栈里死人是很忌讳的,鄙人刚才已经说了,几位的房钱一文不收,只求能将病人送医馆医治,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人病了不送医馆,光摆在客栈房间里哭,只怕也不是孝顺之道啊。”

    桑小妹哭道:“没用的,左公子都看不好,天底下就没人能看好了。”左少阳摇头道:“那倒未必,送去隆州其他医馆看看也好,如果都不成,还是尽早运回合州的好,总不能让老人家客死他乡。”

    客栈掌柜的大喜,想不到左少阳会帮自己说话,连声感谢,又冲着桑老爹他们一个劲作揖赔罪。左少阳对桑小妹道:“这样吧,你们送伯母去医馆诊病,我也要去给几个唐患复诊,完了之后,若还是不行,我陪你们一起回合州。这边的诊病也差不多了。

    桑小妹感激地点点头。黄芹却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哀怨,搞得左少阳有些莫名其妙。

    整整一个上午,桑家人雇了马车,运着桑母四处求医,把整个隆州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铺都找光了,都是摇头说没救了,让准备后世,连安慰剂都不愿意开。

    这个结果左少阳早已经预料到,所以,已经请祝掌柜帮着雇了两辆远途马车,商量好了价钱,准备把桑母运回合州。

    给田少爷等病患复诊完之后,他带着白芷寒又去了恒昌药行,跟祝掌柜辞别,然后回到客栈。

    等桑小妹他们的时候,他想来想去,还是开了一副药,以附子、生大黄、黄连、吴茱萸和生姜煎汤,这是一种应急的方剂,不能治水肿,但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病情继续恶化。

    等桑小妹他们哭哭啼啼回到客栈,客栈自然不肯再让他们进门。好在左少阳早有准备,直接让他们将桑母放在马车上,桑小妹他们回房取了行囊,桑老爹守着桑母坐一辆,桑小妹和黄芹坐另一辆。左少阳拿出熬好的汤药,让桑小妹给桑母服下。同时告诉他们,这个药只能暂时保命。

    桑家人把整个隆州转完了,得知桑母这病果然是不治之症,并非左少阳不愿意治,也就死了心,现在只希望能尽快赶回合州,别死在半道上。左少阳他们来的时候坐的是牛车,速度太慢,生怕桑母死在路上,所以跟祝掌柜一商量,把恒昌药行的一辆马车借给左少阳,牛车则由药行马车夫赶着后面跟来,等到了合州之后,马车夫再把牛车交给左家,把马车赶回隆州。

    三架马车星夜兼程往合州赶,桑小妹守着母亲只是哭,黄芹躲着左少阳和白芷寒,甚至连话都不肯跟他们说,这让左少阳更是郁闷。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或许是发现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心情不好吧。

    第二天凌晨,左少阳正抱着白芷寒在马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发现马车停了,接着,车棚外传来桑小妹的声音:“左公子!”左少阳和白芷寒都醒了,忙分开,左少阳撩起车帘,看了看车外,漆黑一片,满天的繁星都不见了,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人正气最弱的时候,很多危重病人,就是这个时候死去的,不禁心头一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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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小妹声音带着哭腔:“我娘一一一,请你过去一趟,她有话跟你说。”

    回光返照?

    左少阳脑海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忙下了马车,抹黑来到第一辆马车旁,车棚里亮着一盏灯笼,黄芹站在车棚外,只能看见她俏丽的剪影,左少阳低声叫了句:“芹嫂子,你也起来了?”

    黄荆氐着头,一言不发。左少阳爬上车棚里,只见桑母斜靠在一个被褥上,桑老爹盘膝坐在旁边,一盏灯笼挂在桑母头上方,灯光从头顶投在她脸上,使她大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之中,随着灯火的摇曳而不断变形,看着很有些渗人。

    左少阳在桑母旁边坐下。

    桑母不停喘着气,眼神也开始涣散了,呼吸急促而浅,还不停咳嗽,咳痰里有粉红色泡沫,口唇乌紫,大汗淋漓,见他上来,挣扎着要起来。左少阳摆摆手:“不要起来了,你就这样说吧,我听得见。”

    桑母喘息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道:“对,对不起“……,左公子……”老身我,我没听你的话”才,才成现在这样子……。我,我要……,…死了……,…,求你…………,看在………,看在小妹份上“……,再,再救我……救我一救“……,!”

    左少阳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谁说你要死了?你这病问题不大,我己经开了药,等一会给你服下,坚持服药,不要想别的,很快就会好的。”

    “不不…………,我知道我不行了,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救我啊……………!”

    左少阳没理她,当着没听见,转身出了车棚。

    夜静悄悄的”便在这时候,耳边传来轻轻的滴答声,左少阳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伸手一摸,是雨珠。

    “下雨了。”

    左少阳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刚才车棚里左少阳跟母亲的话,外面桑小妹已经听见了”听着左少阳说谎哄母亲宽心,不禁心里沉甸甸的,见左少阳出来甚至没跟自己说话,便感觉更是不好,肯定是生怕说出实情,让车棚里的母亲知道病情真相。

    这时,车棚里传来桑老爹的声音:“小妹,你进车里来,你娘有话跟你说!”

    桑小妹撩起衣裙下摆,爬进车棚里”跪坐着,瞧着母亲已经肿胀变形的肥脸,油尽灯枯的眼神,更是心酸。低声唤了句:“娘一”眼泪就簌簌滚落下来。

    桑母挣扎着抬起手,伸向桑小妹。

    桑小妹急忙接住,泪眼婆娑望着她。

    桑母道:“小妹…………”娘能不能………活下去,就,就看你的了。我,我知道……”小郎中“……能救我”他……”他是不肯教……,想,想等我死“…,就不用说……,huā钱娶你过门了…“”

    桑小妹一抹眼泪:“娘!左公子不是那种人!但凡他有办法,一定会救你的!”

    桑母咧了咧嘴:“你去,你去告诉他,…,我”我这一次,真的”真的不要彩礼了…………,就接,…,就按他答应的……,把…………,把茶肆还我们………,就把你“……,把你娶过去………”你去跟他说……,说我答应了!让他,让他一定想法………,救我性命…………!”

    桑小妹点点头,她相信左少阳是真的没有办法,要不然,不会见死不救的,也不会说那些宽慰人的话。但是,她也不想把最后的希望断绝。

    她答应了,转身正要下车,桑母又叫道:“若是,若是他,他不愿意………,你就再让让,“……,让让步,还按,…,还按上次………”写字据说好的,茶肆……,茶肆也不要了………”冲抵……,冲抵三十贯欠账,…,就行了。只要他,他肯救我“……,救我性命“…”

    “我明白了。”桑小妹钻出车棚,便看见黄芹站在马车边。

    黄芹低声道:“我去跟他说。”

    桑小妹听她声音有些低沉哀伤,心头一紧,低声道:“嫂子……”

    “我没事!我去跟他说,我能说服他给婆婆治病!”

    桑小妹不知道为什么黄芹如此肯定,点点头。

    黄芹道:“我让白,白大哥来和你同车,我好跟左公子说话,估计可能一时半会说不动他,咱们先继续往前走,赶路要紧,就算他答应了,也要赶回去才有药治病。不能在路上耽误。”

    “好的。”

    黄芹走到左少阳车旁,撩起车帘,车棚里黑漆漆的没有灯笼。

    黄芹平静的声音如黎明的夜:“左公子,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行吗?”

    左少阳的声音从黑洞洞的车棚里传出,有点阴森,含着犹豫:“不能等到天亮吗?”

    “不能!”黄芹的话似乎有点斩钉截铁的味道,而且含着一些怒气。

    片刻,左少阳才道:“那……,好吧。”

    “白,白姑娘,能否麻烦你去前面跟小妹同车?我跟左公子说的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好!”白芷寒很干脆。从另一边下了车,上了中间的马车。

    左少阳伸出手:“上来吧!”

    黄芹撑着车辕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没理会左少阳要拉她的那只手。左少阳有些尴尬,缩同手来,道:“芹嫂子,有话就说吧。如果是求我替你婆婆治病,就不用说了,我真的没办法。”

    黄芹没有说话,黑暗中,虽然有丝丝的雨,却还是能听见黄芹急促的呼吸,她此刻的心,一定跟煮沸了的开水一般。左少阳心想。

    马车走动了,三驾马车只有最前面桑母他们那辆有车把式,后面两辆都没有,只是把马的缰绳系在前面一辆车上,跟着往前走。

    马车摇晃着,车棚里,两人谁都不说话,车棚吱嘎声掩盖住了黄芹急促的呼吸,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让左少阳觉得她是不是睡着了。

    终于,黄芹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左少阳不明白她没由来的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奸污我?”

    左少阳差点没蹦起来:“你说什么?”

    黄芹哭了起来:“我”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吧?!”

    左少阳脑袋发蒙:“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还装!那晚上你趁我喝醉了躺在你床上,你就,你就假装白大哥,奸污了我……,你敢做不敢当,你不是男人!呜呜呜”黄芹哭得如杜鹃滴血一般。

    左少阳有些明白了,低声问:“你是说,我爹大寿那天晚上……的事情?”

    “谢谢你还记的!”黄芹呜咽道。

    左少阳记得白芷寒告诉过自己,在客栈的时候,黄芹就曾跟她说过,怀了白芷寒的孩子,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她怎么跟自己也来这么一手?

    她没有理由跟自己这样。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左少阳道:“我能给你摸摸脉吗?”

    “怎么?你还怀疑我的话?口好,你摸!摸啊!”黄芹跪爬起来,把手伸过来捅了一下左少阳的胸口。

    左少阳一手托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搭三指诊脉,脉滑如珠,果然是喜脉!

    黄芹真的怀孕了!

    谁干的?

    左少阳脑袋转得飞快。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被冤枉的,可是,他没办法解释,因为那阁楼就是自己的,又是在远离酒宴庭院深深的后huā园里,而黄芹睡在外间床上,那床也是自己的。这种情况下,换成是谁,都肯定会怀疑是自己干的。更何况当晚自己的确搀扶赵三娘上了楼如果自己否定,黄芹肯定会以为自己裤子一提就耍懒。在没有找到真正做这事的人之前,自己任何解释都是苍白而没有说服力的,必须找到那个让自己蒙冤的人。

    最主要的,现在告诉黄芹上她床的男人不是自己,她一旦失控,只怕会打草惊蛇。

    左少阳正低头沉思理着思路,突然,黄芹踢了他一脚:“你是小妹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这样对得起小妹吗?对得起我吗?”

    左少阳不知道如何解释。

    黄芹跪爬着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乱摇着:“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见人?我恨你恨你恨你!”

    黄芹的拳头一拳一拳结结实实都砸在左少阳的脑袋上,肩膀上,胸膛上,咚咚咚,跟擂鼓似的。

    左少阳忍受着,伸手扶住了她的结实纤细的腰:“芹嫂子!”

    黄芹停了手,呜呜哭着,身子一软,瘫在了他的怀里。

    左少阳只好搂着她,轻轻拍拍她消瘦的香肩。

    车棚外,雨越来越大了,从沙沙的,变成了噼里啪啦的,砸在车棚顶上,好象一个肥大厨正在用力颠着大锅炒黄豆。

    风欢过来,把车棚卷起,雨飘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凉凉的,象芹嫂子的眼泪。

    “带我走吧!”黄芹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身子颤抖着,像秋风里的一片枯叶,“无论哪里,远远的,离开这一切!为了……我们的孩子!”

    黑暗中,黄芹看不见左少阳无奈的苦笑。

    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黄芹抬起身子,扬起泪眼,凄然问道:“你,你不愿意?”

    左少阳搂紧她软如柳枝的娇躯,在她耳边柔声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再答复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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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芹坐直了腰,离开了左少阳的怀抱,退回车棚另一边,斜靠着:“好,我就等你几天。一不过现在,请你替我婆婆治病,我们已经对不起他们桑家,我希望你能弥补一下我们的错。婆婆说,你拿茶肆和三十五贯欠款当彩礼就行了,不要额外的彩礼。”

    左少阳苦笑:“我是真的没办法治她的病。她的病真的没救了。”

    “那你总得想个办法,让她活到你把小妹接过门啊,要不然,小妹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到合州,我就跟父母说娶芷儿,然后纳小妹和兰儿过门。就不知道你婆婆能不能熬到那时候。估计很难!”

    “你想想办法啊!”黄芹急道,“婆婆现在这么痛苦,大小便都排不了,如果真没办法医治了,你就不能想点办法让她死得平静一点,吗?”

    “排便…………?”左少阳心想,桑母的病西医上属于慢性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发作。由于多脏器功能受损,电解质紊乱、心律失常,必须纠正电解质紊乱,倒可以试试保留灌肠法,这种方法特别适合高度浮肿的老年患者,应该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同时去去邪毒,延缓一些时日的生命。左少阳道:,“好,我就再替她治一回,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延缓她的生命一些时间,估计能再拖后十天半个月的,等小妹过门。却救不了她的命。”

    黑暗中黄芹道:“尽力就可以了,尽了力,我们也能心安一些。”

    左少阳道:“这个办法雷要你们帮忙才硪”左少阳介绍了保留灌肠的操作办法。

    这次到隆州看病,左少阳是带了急诊箱和巡医出诊箱的,箱子里有常用药材,还有左少阳制备的一些常用医疗器械其中就有灌肠用的器械。灌肠也是现代中医经常使用的一种治疗手段。不过,这种方法在唐朝没有出现过,黄芹自然闻所未闻,好在保留灌肠的方法也比较简单说了几遍之后,黄芹便记住了。

    左少阳撩开车帘,叫前面的车夫把马车停下来。

    雨还是哗哗下个不停,但是,东边山峦已经现出了白色,黑蒙蒙的天开始变成深灰色然后渐渐变白。

    黎明来的很快的。

    听到叫马车停,桑小妹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顾不得撑伞,冒雨钻出车棚,站在车辕上回头望,便看见左少阳和黄芹撑着伞,提着药箱过来了。

    一把伞从车棚里伸出,挡在桑小妹的头顶,回头一看,却是白芷寒。桑小妹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伞柄,跳下马车,踩着一地的泥泞迎着左少阳他们过去。

    黄芹低声对桑小妹道:“左公子说了,他回去就要娶白姑娘过门,然后纳你作妾,为了延缓婆婆一些时日挨到你过门,左公子教了一种给婆婆延缓生命的方法,估计用了之后能再延缓十天半个月的,这方法雾要我们两来做。”

    桑小妹又是高兴又是舟感,望着左少阳涩涩一笑。

    接着黄芹把保留灌肠的方法跟桑小妹说了。桑小妹自然对这种方法也是非常的惊讶。

    左少阳他们几个来到最前面桑母躺着的马车前,桑母已经昏迷过去,桑老爹哭丧着脸坐在哪里。

    白芷寒替左少阳撑伞,左少阳从药箱拣了附子,大黄,牡蛎、一见喜几味治疗水肿急性发作的救急药车上随车带有火炉,就是为了方便煎药路上给桑母治病用的。当下由黄芹生火熬药。

    左少阳详细又说了一遍保留灌肠的办法。

    药熬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把车帘放下只撩起两边车窗的帘布,桑小妹和黄芹在车棚里给桑母实施保留灌肠。

    灌肠手术时间不长便结束了。

    手术之后桑母还是昏昏沉睡,雨还在下着,小了很多,空气格外的清新。

    马车继续前行,速度很快。黄芹跟白芷寒又重新调换了回来。

    白芷寒坐在马车上,也不问方才黄芹说了什么。还是左少阳最后忍不住先说了:“芹嫂子的确怀孕了。”

    鼻芷寒瞧着左少阳,神情中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幽怨。

    左少阳瞧见了,但是读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说道:“是真的,我替她诊脉了。的确怀孕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把黄芹认为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告诉白芷寒。

    白芷寒还是没说话。

    左少阳成了自言自语:“那天在老宅里的男人不少,而且大家都喝醉了,保不齐有坏心眼的见她喝醉了到我阁楼睡觉。会是谁呢?石郎中?丁小三?祝掌柜?到底是谁做的这缺德事?不。这不仅仅是缺德的问题,这是冒充别人进行偷奸,是犯罪。

    白芷寒把头低下来了。

    左少阳终于忍不住:“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芷寒没有抬头:“酒宴第二天早上,我们俩回阁楼换床单的时候,我就……,就发现了床单上有落红……!”

    “落红?”

    “是的,这些落红星星点点散在床单上,不像是女人熟睡中的月事流红。”

    “你是说女人破处的落红?”

    白芷寒脸上飞烫:“我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吧。”

    “这就是说,黄芹真的是那天晚上在我的床上跟人同房,也很可能就是那一次怀了孩子?”

    “那应该不是黄芹留下的。”

    “为什么?”左少阳刚问出这个问题,立即便知道了答案,因为黄芹的丈夫桑娃子不能人事,这件事并没有公开,除了本主、桑小妹和左少阳,别人都不知道,包括桑家其他人,当然也包括白芷寒。便道:“你认为是谁留下的?赵三娘?”

    “肯定不是!三婶孩子都有了,更不可能。”白芷寒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左少阳,眼中的哀怨又浓了一些,“少爷真的不知道落红是谁的?”

    “你觉得是谁的?”左少阳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少爷把我当作未婚妻,就不应该把事情瞒着我。”

    左少阳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我瞒你什么了?”

    &nbā园到阁楼去休息,一直到称跟草儿回来,中间差不多有两顿饭的工夫,用得着这么久吗?”

    左少阳阴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床上把草儿糟蹋了,留下了落红?”

    “我没这么说……”

    “可你这么想来着!”左少阳声音提高了几分,“等回到家,你把草儿领到一边看看,究竟是不是处*女!”左少阳突然又想到,万一草儿来之前就已经不是处*女,那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吗?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不是处*女,问她跟谁上的床……”突然又觉得这样好无聊,心烦意乱道:“我们在查芹嫂子怀孕的事情,扯到草儿身上做什么?我跟草儿清清白白,我很敬重她,而且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反正就这样,你爱信不信!”

    白芷寒见左少阳发怒,低头不语。

    她不说话,左少阳更觉得憋屈,道:“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是好是坏说出来啊!咱们说好了,回去就成亲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

    白芷寒慢慢抬起头:“我相信少爷的话,我也相信少爷不会跟草儿如何,但是床单上的落红…………,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所以心里是有些猜疑。”

    左少阳呼呼喘了半天气,终于把手伸向她:“过来,我告诉你落红是怎么回事。”

    白芷寒跪坐起来,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里,柔柔的娇躯却有些强直。

    左少阳伸手拧了拧她滑腻的脸蛋:“你呀!告诉你吧,芹嫂子那一夜之前,还是处*女!”

    “啊?”白芷寒娇躯一颤,水蛇一般扭转过来,直愣愣望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nbā的女子,她守了很多年的活寡,心中凄苦,见到你女扮男装如此英俊才会动心,她是真心喜欢上你,当然是男儿身的你,这才想跟你私奔。这件事桑小妹也知道,她还求我让给你自由,让你跟芹嫂子私奔,因为不忍心看嫂子一辈子守活寡。

    所以,可以肯定,我那张床上的落红,就是芹嫂子跟别人留下的。”

    白芷寒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没等她说话,左少阳又恨恨道:“你还想我跟草儿在那床上怎么样,当真荒唐!~你先搀扶芹嫂子上楼,睡在我床上,我和草儿是后来搀扶三婶去阁楼的,我的床上已经睡有芹嫂子,我真要有心跟草儿如何,大热的天,地板上、躺椅上、草地上,哪里不能办事,不用把芹嫂子搬下床来,然后跟草儿在床上圈圈叉叉,完事再把芹嫂子搬上床去,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藤缠树一般搂着他的脖颈,把香腮贴上去在他耳边腻味着,嬉笑道:“对不起咯嘛,奴婢没脑子还胡乱猜疑少爷,奴婢给少爷赔罪!”

    左少阳故意板着脸冷冷道:“你想怎么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