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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 抄诗相亲

    左少阳仔细端详片刻,道:“难怪这么贵,这玉佩戴上之后,还真好看,不是一般的能比拟的。”

    “是吗?”白芷寒自己看不见,不过能从左少阳眼神中看出真的很喜欢,不禁也高兴起来。

    两人继续在东市里挨着商铺逛着,此刻已经日落西山,逛不多久,便听见四门铜锣咣咣响。街上所有行人便开始往外走,各个店家也都开始关门了。

    左少阳便知道,这锣声应该是关闭市场的信号,便带着白芷寒,从南门出来,找了一辆出租马车,返回了他们住的朋来客栈。

    第二天,左贵老爹带着左少阳、白芷寒和丁小三出门去找祝药柜推荐的那家济世药行的鲍掌柜,商议托媒说亲的事情。

    鲍掌柜看了祝药柜的举荐信,还有赵王爷的亲笔题词和赠剑之后,很是热情,说左家家业殷实,良田千亩,还有一所大宅院,另有几家商铺,尤其是有赵王爷这关系,要找一房称心的媳妇还是不太难的,不知左家对亲事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这个左少阳跟父亲已经商量妥当了,要求有三个:一必须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二是身无残疾,相貌端庄贤惠;三是女方要同意成亲一年后左少阳可以纳妾。

    听罢三个条件,鲍掌柜很为难,说前面两个都好办,就是第三个,大户人家虽说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但是,这种事将来做了他们可以默认,但现在就让人家点头答应将来纳妾,又是远嫁到偏僻的合州去,只怕有一些难度,不过既然是祝药柜隆重推荐的,鲍掌柜还是拍胸脯说一定尽力。让他们静等消息。

    接下来便只有等待了,瞿老太爷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也不好去打听,于是一家人便开始逛京城。

    东市逛过了,接着逛西市。

    西市周围住的都是小康之家,有点钱但不多,所以西市的东西高中低档的都有,比东市还要热闹。

    这一次白芷寒有了准备,说了不要左少阳再买任何东西,强行买了她也不要。左少阳其实也没什么钱买贵重东西了,好在西市价廉物美的东西也不少,还有不少好吃的,一家人主要饱了口福和眼福。

    就在他们把京城大小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之后,鲍掌柜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那天下午,他们从外面逛完街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客栈掌柜告诉他们,说济世药行的鲍掌柜已经在客栈候客厅等待多时了,急忙请到屋里坐下,奉茶说话。

    鲍掌柜道:“我替人保媒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就数你们这一次最难,得,总算办成了”

    左贵惊喜交加:“谁家的闺女啊?”

    “西城王家。祖上曾做过从九品的弘文馆校书。是贡举入仕的。”

    “从九品啊?”左贵显然觉得这官职有些低,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了,又问:“人才相貌如何?”

    “鄙人见过,相貌不能说绝美,但也不差了,绝对可以说相貌端庄的。”

    “那就好,那人家答应了成亲一年纳妾吗?”

    “这个可是费了我一番口舌,先前人家是绝对不同意的,我说了你们左家在合州的权势,上千亩良田,开着最大的药铺,还有一栋大宅院,而且小郎中曾经得到了赵王爷册封的‘拥军楷模’称号,封赏了无数财宝。加上鄙人找的是京城最有名的媒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是天花乱坠,好歹把人家给说动心了,说了既然这么好,那以后只要对闺女好,大户人家,要纳妾就纳吧。就这么着同意了。”

    “太好了”左贵喜滋滋道,心想鲍掌柜说媒时介绍自家虽然夸张了点,但也基本属实,不会到时候别人说骗婚,又道:“聘礼呢?聘礼多少?”

    鲍掌柜举起一个巴掌:“三十贯本来要五十的,也是我们磨了半天嘴皮子,到底说成了三十贯。”

    左贵老爹舒了口气,这笔聘礼还能拿得出来,点头问道:“行啊,多谢了,那什么时候见面?——婚事要忠儿亲自点头才行。”

    “人家说了,随时都可以,相看一下也是对的,他们也要相看相看小郎中,看看有没有说的那么好。”

    “呵呵,那就明日早上如何?”

    “行我这就跟人家回话去,明日早上,咱们登门拜访。让两人见见面,说说话。”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左家人都很高兴,左少阳没见过这女子,自己谈不上有什么意见,不过人家能答应自己纳妾,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道这一关上是没问题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好感。

    没想到第二天见面,让左少阳大跌眼镜,这女子相貌还过去的,可是谈吐粗俗,时不时还冒一两句脏话,对左家的田产和宅院倒是很感兴趣,说来说去嘴里就没离开过钱。搞得左少阳兴趣索然,暗自摇头。

    告辞回来,左少阳对鲍掌柜摇头道:“这女子不适合我。能不能另找一家。”

    “不适合?”鲍掌柜和左贵老爹都很意外,左贵老爹问:“怎么不适合了?”

    “太贪财,谈吐粗俗,满嘴脏字。根本不像大家闺秀。”

    鲍掌柜苦笑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就只能看人家姑娘长相如何,家境如何,要说这谈吐学识修养,实在不好把握啊。”

    左少阳道:“要不这样吧,下次说媒,就问女方是否识文断字,能否吟诗作赋,就这就行了,但凡有学识有才气的女子,谈吐修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鲍掌柜挠挠头:“这可就更难了,因为官宦之家的闺女,识文断字的差不多都是,但是,要说擅长吟诗作赋的,只怕就很少了。毕竟女人不考贡举,识文断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又何苦去吟诗作赋呢?——要不这样吧,左公子你写一首诗,等我说媒的时候拿给那闺女看,是否能看得懂,看不懂的,只怕学识不会有多好,看得懂的,应该就跟公子能合得来了。”

    “这个主意好”左贵老爹捋着胡须笑吟吟道,扭头看看左少阳,“好是好,就不知忠儿能否写出拿得出手的诗赋来,别拿去出丑才好。要不,芷儿,你书画双绝,你替他写一首好了。”

    白芷寒忙微笑道:“老爷您不知道,公子诗赋文采,可以与当今最富盛名的诗才相媲美芷儿的诗赋,没法跟少爷相提并论的。”

    “哦?”左贵老爹笑道,“他都做了什么诗赋了,让你如此推崇?”

    白芷寒便朗诵了左少阳以前照搬过来的后世陆游等诗人的著名诗词。

    鲍掌柜文采一般,倒不觉得如何惊诧,左贵老爹可是饱读诗书的,听罢惊诧得瞪圆了小眼睛,瞧着左少阳:“忠儿,这几首诗词果真是你做的?”

    左少阳苦笑:“我跟芷儿说了,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朋友写的。”

    “是谁?”

    “这个……”左少阳支支吾吾道,“他姓杜,名甫,字子美,号少陵野老。”

    “哦?杜甫杜子美,少陵野老?”左贵老爹捻着胡须沉吟着,皱着眉思索自己知道的当世诗才,半点头绪都没有,又望向白芷寒。

    白芷寒吐吐舌头,低声道:“老爷,这人芷儿也没听过,如此诗才,应当是早已闻名遐迩的,不知为何却默默无闻”

    白芷寒这话很明显是说左少阳说谎了,左贵老爹脸一沉:“忠儿,这人是你杜撰的吧?”

    “真的不是。”

    “不是,那好,他在哪里?”

    “这个,我跟他也是一面之缘,不知他去了哪里。”

    左贵老爹又没了主意,白芷寒低声道:“老爷,且不管少爷的诗赋是不是这杜撰之人所写,只管让少爷照搬过来,拿去给对方看了,既可判明那女子的学识,又可显示少爷的文采,让对方更放心许婚。”

    “嗯,说得好”左贵老爹频频点头,对左少阳道,“我且不管这些诗词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你现在当场再写一首应景的诗赋出来,拿去相亲考校女方文采之用。这也是你自己的愿望嘛。快写吧”

    左少阳干笑两声:“那,我再想想看我朋友以前吟诵过的诗词吧,剽窃一首过来用用。”

    “要不要下去慢慢想?”

    左少阳看日头已经偏西,反正肚里的诗词歌赋也不多,如果没有合适的,回去想也想不到,便道:“不用了,我就在这想好了。”

    左贵老爹更是惊讶,古人曹植七步成诗,难不成自己的儿子也有此旷世奇才?便捻着胡须对白芷寒道:“芷儿,准备笔墨纸砚。”

    “好的”能见到左少阳当场赋诗,这可是让人兴奋异常的事情,白芷寒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

    左少阳背着手,低着头踱着步想着,用来相亲的诗词,要考校对方对诗词的理解的,就不能用“床前明月光”之类的太简单的,也不能用“朱门酒肉臭”之类的悲怜诗句,煞风景,当然也不宜用“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之类豪迈诗篇,免得人说自己狂妄,让朝廷官人见到了,说不定还会惹出篓子来。最好是写景的诗词,这样不露痕迹,也不招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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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能太难了,这段时间相亲的经历已经让他深深地体会到,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真如此,像李清照那样的人是非常罕见的,可谓凤毛麟角。就连白芷寒这样的有些才气的女子也属非常少见的。再说了,自己是找老婆,不是找老师。差不多就行了。

    那用哪一首诗好一点呢?写景的,简单一点的,而且有所感触的,不能毫无关系太突兀的。

    这些天最让他感触的,便是长安城特有的城中套城,整齐划一的城市规划,由此猛然想起白居易吟诵长安城的那首名诗来,当下道:“我是第一次到京城,见到京城如菜畦和棋盘一般的布局,恢弘的气势,很有感触,想起我朋友的一首诗来,借来用用好了。”轻咳一声,摇头晃脑吟哦道: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左贵老爹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也被京城这整齐划一的城市建设所震撼,听左少阳这诗把京城千家万户如围棋方框,街道好象菜畦形容的如此形象逼真,加上凭空想象的朝廷群臣早朝时举着灯笼排着长队入宫门上朝的情景,一静一动地描绘出京城宏大气势和君王领袖群臣威仪天下的壮观场景,正可谓是一首写景的佳作。左贵老爹心中赞叹不已,只不过,这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虽不知是不是他作的,到底不好赞扬,只是微笑点头,想了想,道:“这并诗简略了一点”但凡识文断字的女子,应该都能读得懂,起不到考校的作用,这样吧”你再作一首,稍难一些的,最好用一两个典故。”

    “这样啊,…”左少阳苦着脸来回走,难一点的,而且要用典故,自己会背的唐诗宋词本来就不多”而且还要有典故,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

    白芷寒见他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知道他没有头绪,本来嘛,七步成诗这样的才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左少阳刚才已经七步之内写成一首绝唱级的写景诗,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可是老爷却还要他再写一首,而且还要难一点的”带典故的,以方便考察人家姑娘的才学,这么短的时间里,谁又能匆匆写出一首好诗来呢?

    白芷寒有心帮他想,可是,就算自己上去”也没半分思路。左少阳毫无思路,站住了,准备认输,一眼望见白芷寒神情焦急皓若皎洁明月般的俏脸,顿时想起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一首著名的词来,说道:“我写词,行吗?”

    “行啊。”左贵道。左少阳心里把这首词想了一遍,开口慢慢吟诵道: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弱,夕夕都成块。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左少阳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追女生,曾经费力地背了不少有名的古代情诗”包括纳兰性德的这首有名的情词。可惜他们学校女生数量少,很快就被动作快脸皮厚的男生们抢光了,到底一首都没用上,想不到穿越到了唐朝,竟然用上了。左贵老爹和白芷寒都呆了,想不到左少阳片刻之间,便作出这样绝妙的一首词,词起源于五代隋唐,在最初的时候,词主要是多用于应歌,用韵并无严格限制,没想到左少阳这首词词牌为“蝶恋huā”的词却非常注重用韵,严格按照词牌用韵要求谱写的,听着更加朗朗上口,意境深远。

    好半天,左贵老爹才叹了一声“好!”白芷寒却早已经痴了,沉静在这首词创造的意境之中。左贵扭头问白芷寒:“芷儿,你觉得如何?”

    连问两声,白芷寒这才恍若梦醒,激动地点点头:“太好了!”左少阳微笑道:“你听懂了吗?”

    “嗯,少爷这首词,先说天上月亮其实很可怜,一个月里只有一天是圆的,其他日子都是跟玉块一般都是缺的,如果能让月亮时时都是满月团圆时的皎洁明亮,就算象荀奉倩为救妻子而死那样死去,也在所不辞!”左少阳心中赞叹,能听一遍就准确诠释词中的意境,这份诗情当真不是盖的,微笑道:“你知道荀奉倩为妻而死的典故吗?”

    “嗯,这是《世说新语》里的一个典故,说的是荀奉倩的妻子病了,身体发高热,正值寒冬,荀奉倩心疼妻子,脱光了衣服在庭院里让风雪吹冷,然后回来抱着给妻子降温,反复多次,还是没能救活妻子,妻子死了,荀奉倩也郁郁而死。”

    说到这,白芷寒眼睛有晶莹的亮光,似乎是眼泪,又似乎不是:“《世说新语》里对荀奉倩是讥讽嘲笑的,笑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死,可是少爷的词中,却是充满了对荀奉倩与妻子真挚爱情的赞叹崇敬。词中引用此典,更能让人感受到少爷对感情痴心的期待,更让人感受少爷才情的与众不同。”

    左贵老萋听得也是面露微笑,频频点头。

    左少阳笑道:“你解说得很不错,再说说你对这首词下阙的理解吧。”

    “好””白芷寒又道:“少爷词的下阙应该说的是荀奉倩郁郁而死之前凭吊妻子的事情,他想着无可奈何人世间情缘却那么容易就断绝了,妻子已经不在了,只有燕子飞回,落在帘钩上呢喃絮语,就算在坟前哀伤吊念完了,心中的愁苦却丝毫没有停止,望着huā丛间翩翩的蝴蝶,真想与你像粱祝化蝶能永远相伴相随。”

    白芷寒解说完,一时之间,屋里静悄悄的。白芷寒眼中水晶一般的亮光更明亮了,闪动着,就像月夜水面的涟漪。

    她不可能知道清代的纳兰性德,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首诗下阙是纳兰性德凭吊亡妻的,还以为是引用的典故中荀奉倩凭吊妻子的,不过这样解释,也是丝丝入扣,完全符合意境,成了一首感叹荀奉倩爱情故事的词。

    左少阳叹道:“说实话,芷儿,你比我聪明多了,这首词你只听了一遍,就牢记在心,当即便能解说出来,当真走过目不忘。”

    白芷寒还没从刚才的诗词意境的悲情中走出来,带着悲声,对左贵老爹道:“老爷,少爷的诗才,当真是非常杰出的,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作出两首绝妙的诗句,便是当今秀才科状元,只怕也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写出这样好的诗句来的。”

    左少阳心中暗笑,心想照搬人家的诗词,那当然是信手拈来,哪里还用思考,白居易、纳兰性德这样两位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写的诗,自然是一般秀才科举状元无法比拟的了。

    白芷寒的话深得左贵老爹的心,捻着胡须道:“嗯,忠儿,来年县试,你到可以去试试看,若能中个进士贡生,那也是光耀门庭的好事啊。”

    左少阳扭头狠狠瞪了白芷寒一眼,不过白芷寒刚才的话并没有建议让左少阳去参加科举考试的意思,甚至都算不得变相建议,只是夸赞他的诗才连秀才科状元都比不过,所以也不算违背他们当初的约定,但这话却引起了左贵老爹的期待,顺口说了让他来年参加科举的想法。

    左少阳是不愿意参加科举当官的,但是外人面前又不好直接反对父亲舟提议,便找借口道:“父亲,我说了这诗不是我写的,是我朋友写的。我可没这才能写诗。”

    “又是那个杜甫?”左贵老爹也认为左少阳在推托,沉着脸道。

    “不不,是另一个朋友,名叫,这个,白居易的。另一首,是一个名叫纳兰性德的写。”

    “白居易?纳兰性德?”左贵和白芷寒互视了一眼,对这个中晚唐诗人自然不知,一脸茫然。心想能写出这样绝妙的诗的诗人,怎么两人饱读诗书的人都是连听都没听过?想必又是左少阳在杜撰搪塞。

    现在外人在场,左贵也不想深究这个话题,便转头问饱掌柜道:“炮兄以为如何?”

    炮掌柜是今生意人,没什么学问,不过听这诗倒也合辙押韵,朗朗上口,而且又见他们俩如此推崇,自然是好诗了,乐呵呵笑道:“很好!这诗要拿出去了,女方家若当真是书香门第,必定是爱如珍宝的,也会对左公子才学心存仰慕的,这亲事就更好说了,呵呵,只是,我却如何用这首诗试探人家姑娘的才学呢?”

    左少阳道:“你可以问她这首诗写的什么,问她是否喜欢这首诗,特别是后面一首,问她词中用了什么典故,这就行了。”

    “这样简单啊,这好办!那把诗写下来给我吧?”

    左少阳道:“芷儿,你帮我写吧!”

    白芷寒答应了,提笔要写,又停住了,嬉笑道:“少爷,这诗最好你自己来写。”

    “为什么?”

    “这是相亲的诗,若是我写,将来人家一看笔迹不对,还以为是少爷请人捉笔抄袭而来的呢,起了误会反倒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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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阳心想,本来就是抄袭的嘛,只不过是抄袭后人的,别人不可能知道罢了。心想白芷寒说的也对,反正自己这几个月天天都按伍舒的字体苦练毛笔字,虽然比伍舒他们相比差远了,但是已经勉强可以看了,于是坐下后,提笔写下了这首诗。毕竟是抄袭的,也不好意思落款盖章。就这么递给了炮掌柜。

    炮掌柜接过放好,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走了。

    原先没写诗词的时候,等了十多天才好不容易谈拢一家人家,现在,有了左少阳这首诗,第三天炮掌柜便兴冲冲来找他们了,一见面便喜滋滋道:“哎呀友公子,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两首诗的价值,好家伙,这两天我拿了这两首诗词去说媒,十家倒有九家点头的,都说若不纳妾,当即下聘订婚都可。我心中有了数,也不多说,反正京城别的不多,这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可多如牛毛,又找了几家,有同意纳妾的,但是女子不如意,要么太难看,要么看不懂左公子的诗,说得牛头不对马嘴的,要么只说好,却说不出好在哪里。这些我都作罢了,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家既欣赏公子文采,也同意成亲之后左公子纳妾的。还没等我来告诉你们。先前找的人家又想通了,又来找我们说可以同意将来纳妾,所以,一共有了三家了。嘿嘿嘿,你们自己挑吧。”左贵老爹喜出望外,这才两天便找到了三家,当真是意料之外,看来,医术如何,人家一时半会看不见”而文采如何,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多亏儿子文采不错,怎么以前没注意他还有这本事呢?哈哈,看来光宗耀祖就指望儿子了。原来还想凑合找一家官宦之家闺女便行了”现在看来,不能如此草率,必须找一房称心如意的儿媳妇才好,等将来儿子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亮出去也好看。最好能找一家对儿子将来仕途有所帮助的。左贵老爹心里盘算,无奈他却不知道,左少阳对做官半点兴趣都没有,他不知道他这光宗耀祖的期待恐怕只能是梦想。左贵老爹问道:“是哪三家?”

    “都是城北里坊的,高家、李家和孙家。都是祖上或者现任京城为官的。以官职论,高家排首,他父亲官居太庙陵署丞,从七品下的官,李家是正八品,这孙家最末,只是流外二等的通事令史,…”左贵老爹断然道:“这个不入流的官就算了吧,不考虑了。”

    “好的”那就在高家和李家里挑选吧,这两家的闺女都不错,我见过的,论相貌,李家的要美一些,但是”我听着倒觉得高家的文采更好一些,不仅说了公子那首吊亡词的典故,还看了都流泪呢,非常的欣赏公子的才学。又评价公子写长安的那首词,说是长安布局和早朝盛况”还文绉绉的说了不少赞叹的话,我也记不住,反正都是好词。一对了,还有一家的闺女还指出了公子诗中的一个小毛病呢。”左少阳奇道:“是吗?什么毛疯”

    “她说公子的诗最后一句写的,一条星宿五门西”说的应该是早朝入太极殿的情景,太极殿只有三门”说五门似乎不妥。

    ”

    白居易是中晚唐诗人,那时候大明宫已经修好启用为皇上早朝的地方,这首诗写的其实是群臣进入大明宫早朝,而大明宫是五道门洞,所以诗中写的五门”唐初李世民时期上朝是在太极殿,而太极殿在贞观之初只有三个门洞,分别是承天门,左永安门,右长乐门,后来才扩展为五个门的。左少阳对这个细节并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修改。

    听了这话,左少阳大窘,讪讪道:“是我弄错了,不不,应该是我的朋友写错了,他可能实际上没有到过后面的宫城,所以不知道是几个门,随意猜想应该是五个门,就这么写了。”左贵老爹笑道:“这说明人家姑娘是认真看了你的诗的,还指出了你的谬处。这家姑娘是谁家的啊?”

    “她家可是赫赫有名的老神医,甄氏医馆甄权老神医的孙女。”左少阳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甄老神医的孙女?是不是那个脖子细细的,一张大嘴,连眉毛都没有的,偏偏穿得珠光宝气的那个?”

    炮掌柜乐了:“甄家这位孙女长的是寒碜了点。呵呵”左贵老爹道:“相貌不说绝美吧,至少要端庄的,太丑就算了。”

    炮掌柜忙道:“那可不是嘛,你们三个条件之一就有这个,不过这家是媒婆说的,我以前没见过他们家孙女,这次见了,当真觉得配不上公子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见了面之后,就没把她家算里头,再说他们家也不让纳妾的。”左少阳轻舒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娶这么个女人做老婆,那只怕要天天做恶梦,而且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习惯。左贵老爹点点头:“那咱们先说说高家和李家吧,先见谁家啊?要不先见高家?”

    “随便。都看看了再决定也行。”左少阳笑道。

    “胡说!遇到中意的就定子,哪有全部看完了才定的,满京城那么多官宦之家的闺女,难不成还真要一家家的相过去啊?”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行,如果高家闺女满意,就定了。”

    说好之后,约定第二天便见面。

    第二天的见面非常顺利,高家闺女相貌虽然比较普通,但是知书达理,谈吐文雅,跟左少阳谈论诗词,颇为投机。左少阳拐弯抹角问了人家姑娘对纳妾的态度,这高女羞答答说出嫁从夫,并不二话。左少阳偷偷问了白芷寒的看法,白芷寒也觉此女心地善良,应该比较好处,左少阳虽然不太满意对方的相貌,但这毕竟是相亲无数次后第一个称得上中意的人家,便点头同意了。左贵老爹也对这姑娘比较满意,对方人家相看了左少阳之后,也很满意。两家当即让媒人合了八字,也无冲撞的,更是高兴,便商定下聘订婚。聘金五十贯。左贵老爹担心夜长梦多,立即回了客栈取了五十两银子送到了高家下聘。

    高家收下了彩礼,商定次日请期议定婚期。

    没想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左贵老爹带着左少阳等人,跟着媒婆和鲍掌柜一起去到高家请期的时候,高家竟然惶恐地告诉左家,这门亲不结了。当即奉还五十两聘礼银子,还一个劲赔礼道歉。左贵老爹很有些生气,再三追问原因,对方只说闺女又反悔了不同意了,左少阳知道,这绝对是借口,而且高家父母表情惊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家不肯说出来。左贵老爹虽然很生气,但也看出对方有难言之隐,反正自家这条件也不愁找不到媳妇,就把聘礼收了回来,告辞离开了。

    出到门外,左贵老爹阴着脸道:“京城人怎每回事?说好的婚事都能退,存心看不起娄们吗?”

    媒婆奇道:“左老爷不愿意退这门亲?”

    “是啊,明明说好了,为什么要退?”

    媒婆跺脚道道:“那左老爷您就不该收这退回来的聘礼啊!应该去衙门告他们!”左贵老爹不懂这些,问道:“告?告他什么?”

    “告他许婚了又悔婚啊!女家是不可以自行悔婚的,否则官老爷要打他板子,而且还把他家女儿判给你们家!”左贵老爹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媒婆没好气道:“老身以为你们知道呢,再说了,人家一赔礼道歉,你们啥话都没说,就收了聘礼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愿意退婚呢。”

    退婚这种事很少遇到,所以炮掌柜也不知道,问媒婆道:“只是下了聘礼,没写婚书,也行吗?”

    “当然行!”这媒婆对大唐律关于婚约的规定很熟悉,说道:“咱们大唐律说了:,虽无论婚之书,但受娉财,亦是。,这叫,娉则为妻,。就是说,只要女家当着媒人的面接了聘礼,就算定了亲,这婚事就不能悔了。”

    “那如果悔婚呢?会受什么处罚?”

    “大唐律规定的:,悔者杖六十,婚仍如约。若男家自悔者,无罪,娉财不追。,就是说,悔婚的如果是男方家,就不能要回聘礼了,但如果是女方家悔婚,那就不一样,告到衙门去,不仅要打他家长六十棍,还要维持婚约,把女儿判给你们!”

    炮掌柜跺脚道:“哎呀,那现在再告还行不?”

    “当然不行了!你接受退回来的聘礼,就算同意退婚了,再告就不行了。”左贵老爹勉强一笑:“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不愿,就算了,咱们再找,不是还有李家嘛。”

    “对对!”饱掌柜和媒婆都连连点头,媒婆笑吟吟道,“其实,以老身之见,李家的闺女比高家的漂亮多了,得亏他们悔婚,咱们更娶一房更漂亮的,气死他们!咯咯咯”

    左贵老爹也点头称是。于是,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赶到了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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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相亲非常顺利,双方都很满意,而且李家的闺女**高家的还要美上几分。说话也温柔,言谈不仅高雅而且还风趣。

    两家一拍即合,左贵老爹生怕再出故障,这一次不仅当场下了聘礼,还立即要求媒婆合八字,八字一合,天地绝配,两家都很欢喜。左贵老爹立即要求商议迎娶的婚期。

    这个可急不得,因为要迎娶到合州去的,按照规矩,不仅要选定吉日,女方家亲属还要要护送到男方家成亲,所以要商定哪些人护送,还要置办嫁妆的。日子可短不了,但架不住左贵老爹反复要求,李家终于让步,一切从简,三天后是吉日,送亲合州。左贵老爹这才放心。可是,没想到还走出问题了。左贵老爹正忙着雇人迎亲雇轿子雇马车,准备到时候迎亲。李家老两口慌慌张张找上客栈来了,哭丧着脸把聘礼奉还”说要退婚。把个左贵老爹气得差点吐血,当场就揪住李家老头高声质问起来。并扬言要告到衙门去。打他们板子”把女儿判归自己家。

    李家知道理亏,也不说原因,也不推卸责任,承认自己一方的错,只是一个劲赔礼道歉,末了李老头还跪下哭着求情,情愿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这一哭闹,引来客栈不少人围观。左少阳劝老爹算了,反正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就作罢,左贵老爹铁青着脸让他们滚,赔偿的十两银子也扔还给了他们,只是大骂无耻,不讲信誉。

    炮掌柜和那媒婆得知消息来到客栈,也劝左贵老爹息怒,反正左家家境不错,又有文采,肯定能得到很多官宦之家的赏识,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左贵老爹本来是想上官府的,但思前想后,还是算了,又托鲍,掌柜和媒婆重新说媒。

    这天,左严阳带着白芷寒又出门逛京城去了,左贵老爹和丁小三在客栈等着消息,店小二咚咚上楼来报,说有客来访,自称京城乔家,在楼下候客厅等着。

    左贵老爹很是惊讶”乔家?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当年饥荒时曾经把闺女许给儿子为妻,后来又反悔的乔老爷家?

    一想到乔老爷,左贵老爹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这几天高家、李家悔婚的事情”就已经把他气得个半死,现在最先悔婚的乔家也找上门来,莫非老天爷要生生把自己气死才心甘吗?

    不过”乔家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京城了,或许不是乔老爷家”而是别人,但京城自己也没有认识的姓乔的人家啊?思前想后,左贵老爹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左贵来到楼下候客厅,门敝开着,一眼便看见了屋里坐着的几个人”正是乔老爷夫妻和女儿乔巧儿,另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那中年男子竟身着圆领官袍。舁老爷见到左贵老爹”顿时喜上眉梢,抢步上前躬身一礼:“左兄!”

    “不敢当!”左贵老爹冷声道”“乔老爷的兄弟,老朽可不敢高攀。不知乔老爷找老朽有何贵干?有事还请长话短说,老朽很忙。”

    乔老爷老脸涨红,讪讪地搓了搓手:“左兄,你们到了京城也不招呼一声,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们来了,咱们都是合州的,也是同乡嘛”你们来到京城,该当尽尽地主之谊的,“……”

    “免了!”左贵手一抬,“老朽受不起称这言而无信的同乡之谊!”

    乔老爷不知道一向仁厚的左贵老爹为何说话如此锋利不饶人,他却不知道左贵老爹这些天连着被两家人悔婚,心头正窝火,乔老爷他们正好撞在气头上。

    乔老爷更是窘迫,支支吾吾道:“这个,左兄,咱们不仅有同乡之谊,还有,这个,秦晋之约的嘛……”

    乔老爷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把左贵惹得更是冒火,阴着脸冷冷道:“秦晋之约?嘿嘿,好一个秦晋之约!亏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宁可自己饿得全身浮肿,从牙缝里挤出粮食养活你们一家三口度过饥荒没饿死,就是为了这秦晋之约,你呢?过河拆桥,当面悔婚,田地抵债”我若贪图钱财,给你们家的粮食拿去给其他有钱人吃,十倍的田地都能换得回来!。多!我最恨的就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说罢,左贵老爹转身就走。

    “伯父请留步!”乔老爷身后那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抢步上前,来到左贵身后,一拱到地:“伯父救命啊!”左贵老爹转身瞧他,见这人面如铁板,不怒自威,又身穿官袍,倒不敢无礼,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有何见“不敢,小侄乔冠。舍妹巧儿几个月前在合州摔断腿,多亏令郎救治,保住了腿,只是,现在旧疾复发,百医无效,前些日家父领我等前往合州求医,才知先生与令郎俱已来到京城,竟然错过,忙星夜赶回,四处客栈打听,终于得知先生在此,家父携小侄夫妻及舍妹前来拜访,并请令郎援手,救治舍妹为谢!”

    左贵瞧了一眼乔巧儿,这才发现她身边放着一副拐杖,冷笑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巴巴地找我们,还要尽什么地主之谊,却原来是有求于人,当真是苍天有眼!”不顾乔冠后面连声招呼,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乔老爷听左贵老爹连这等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可知悔婚那件事给左贵老爹造成何等大的伤害,他却不知,单单那件事,左贵老爹还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偏巧现在又碰上两件悔婚的事,所以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把火气一并撤在了乔老爷身上。

    乔巧儿涨红着脸瞧着父亲:“爹,你不是说当初是左家不同意这门亲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老爷叹了口气,瞧了瞧门外,低声道:“爹也是没法,他们左家,一个开药铺的,能配得上咱们家吗?你的老太爷,那可是做过秀州的别驾!是从五品的高官呀!”

    乔巧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爹!你就为这悔婚!你,你让女儿以后如何见人!”

    乔老爷跺脚道:“原以为你的腿伤就此好了,也就不用再见他们,全没成想你的腿伤,唉!甄老神医都说了,你这腿保不住了!为父思前想后”只怕只有这小郎中能治,若不是这样,为父又如何会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哀求他们呢?”

    乔巧儿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抽噎道:,“女儿现在,哪还有脸再见左大哥!”

    乔太友最是心疼女儿,忙搂住她道:“,乖,不哭啊,你放心,爹娘和哥哥会想办法求左大哥帮你治伤的。”

    乔太太不哄还好,这一哄,乔巧儿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乔冠的夫人过来也帮着宽慰乔巧儿,又低声对乔冠道:“你平素主意多,赶紧想想办法啊。”

    乔冠阴着脸道:“不好办,看样子他们对这件事很有成见,这会子找他再说只怕没用。”说着,乔冠背着手在屋里来回绕圈”终于站住了,对乔老爷道:“既然他们这次到京城来是为了求亲的,只能投其所好”帮他们尽快物色一房婚事”借以换回两家关系,然后再求他们给巧儿治伤。父亲觉得如何?”

    乔老爷叹了口气:“眼下只怕也只能这样了,就怕左郎中不肯接受啊,唉,我原以为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没想到,唉!”

    乔夫人道:“不知道他们家相亲有些什么要求,咱们才好帮着物色啊。”

    乔冠道:“他们相亲,肯定要托京城媒人的。这个好办,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等物色到了,再去找他们。事不宜迟,咱们先回去,立即着手办这件事。”

    当晚,乔家后宅。

    乔家人都坐在屋里,乔冠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很是有些〖兴〗奋之色,却是看不出个笑模样来,脸上依旧铁板一块似的,声音也不带什么感情:“父亲”母亲,儿子已经打听清楚了,左家这次到京城求亲的条件,除了先前二老所说的官宦世家书香门第之外,还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同意成亲之后纳妾,还有一个,便是要求女方知书达理,识文断字,能吟诗作对啥的。”

    乔夫人笑道:“一个乡下来的土郎中,还讲究这么多?他要人家闺女能吟诗作对,莫非他家小郎中就能?我看未必吧!”

    乔冠冷笑一声道:“你还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别说左先生饱读诗书,就是他儿子小郎中,所做诗赋,也是绝佳的。”

    乔夫人见丈夫毫不留情驳斥她,不免有些尴尬”“官人如何得知?”

    乔冠将桌上一张纸拿起来递给了自己的夫人:“喏,这是左家相亲时出示的两首诗,要求女方评析,以定女方学识。

    据说这两首诗便是小郎中的手笔!”

    乔夫人接过看了一遍,愕然道:“当真是好诗,这,这真是小郎中做的?”

    “友家托媒,拿着这诗考校女方学识,若不是他写的,不怕人笑话?”说罢,乔冠取回那张纸,铁板脸已经没有笑模样,递给乔老爷:“父亲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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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老爷看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赞道:“果真好诗。不过,没听说过这小郎中有如此文采啊?若真如此,以这等文采,贡举秀才、进士诸科及第,皆是信手拈来了。”

    乔冠点头,沉吟片刻,对乔老爷缓缓道:“儿子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吧。”

    “是,”乔冠顿了顿,才道,“儿子这样想的,如果这小郎中果真如此文采,又是医道高明,只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另介绍别家闺女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父亲便依前约,将他招为东chuáng,岂不妥当?更何况眼下巧儿tuǐ伤又不得不求治于他,也算是缘份。既守了父亲与他们的婚约,又可让小郎中治愈巧儿tuǐ伤。岂不两全其美?”

    乔老爷捻着胡须沉吟不语,乔太太取过那首诗也看了一遍,点头道:“老爷,我也觉得冠儿这主意不错,而且,巧儿他们俩也tǐng投缘的,现在左家在京城相亲,正是天赐良缘,要不然,等定了亲了,咱们再说,只怕就完了。”

    乔冠终于笑了笑,可是那笑容稍纵即逝,让人都来不及观察是在笑还是在咧嘴:“说也奇怪,左家在京城前后相看了好几家,其中有两家都已经下聘了,最后这一家还定了日子准备迎娶了,结果都悔婚了,气得左家没办法,咱们那天去,听说正好头两天他们被人悔婚,左贵老爹在客栈痛骂对方不讲信誉,咱们算选的不是时候,正是他气头上,所以他脾气不好。”

    乔老爷道:“但从这首诗来看,倒是很有几分文采,如果真能及第中了进士,这门亲倒也结的,只不过,他没参加贡举,究竟不知道是否能及第入仕啊。万一要是屡试不中,又如何?”

    乔冠似乎对左少阳很是看重,所以话语也都向着他,躬身道:“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贡举几乎不可能一次就能成功,很多有文采的文人贡举都没过的,有些考了十几次,考得胡子都白了,这才考上的,我不也是连考了七八次,这才及第的吗?”

    “不妥!”乔老爷频频摇头。

    乔太太小心问道:“那以老爷的意思,怎么办呢?”

    乔老爷道:“还是先问问巧儿吧,看看他乐意不乐意。”

    乔夫人坐在乔巧儿身边,搂住她胳膊低声问:“巧儿,你觉得你那左大哥如何?愿不愿作他妻子?”

    乔巧儿年岁还小,对这种事还是似懂非懂的,有些害羞说道:“左大哥人很好的,也很善良,不过,我只怕做不得他妻子。”

    “为什么?吟诗作赋你也不在话下啊,有什么做不得的?”

    “不是这个,是他,他已经有两个红颜知己了。一个是很漂亮的女婢,一个是大眼睛姐姐,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们两的,他娶妻,肯定会从她们中选一个的。”

    “你这傻子,要是这样,他们还巴巴地从合州乡下到京城来求亲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啊?”

    乔冠也道:“他们相亲的三个条件,其中一个便是成亲之后允许纳妾,说明你说的那两个女子,或许就是他将来准备纳的妾室,不知何故不能娶为妻,所以到京城另择良配。”

    乔老爷道:“那是左郎中穷讲究,自诩为官宦世家书香门第,所以非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儿媳fù。巧儿说的两个,不符合这条件。”

    “咱们家没问题啊,当然,除了纳妾这个问题,——巧儿,你觉得呢?万一将来你当了小郎中的妻子,你是否愿意他纳妾?”

    乔巧儿大羞,扭脸躲在嫂子的怀里:“我不知道!”

    乔夫人笑道:“这有啥嘛,你点头摇头就行了!”

    乔巧儿身子扭了几扭,终于点了点头。

    “那行了!”乔夫人笑着对乔老爷道:“老爷,巧儿答应了,他们左家三个条件都做得到。这门亲能成!”

    乔老太爷捻着胡须沉吟良久:“要让我的闺女嫁给一个郎中为妻,我是不会同意的,除非他中举当了进士,现在既然他有这文采,这样吧,告诉他,让他先把巧儿的tuǐ伤治好,这个药资要多少给多少,至于婚配,——给他三年时间!三年内他能中进士,巧儿就嫁给他为妻!考不上,就不能怪我们悔婚。”

    乔冠忙答应了,想了想,说道:“父亲,以先前左先生的态度来看,如果咱们这样直截了当去说,他们面子上下不来,只怕不肯答应,一旦回绝,这事就死了,最好找一适当的说客帮忙说合。”

    乔老爷点点头:“这到可以,不过,得找两边都熟的人,最好有些威望的,才能说得上话,他也才肯听,找谁呢?京城里他们并没有别的熟人。”

    乔冠道:“咱们在合州打听的消息,他们是跟原来的礼部祠部司员外郎瞿兴瞿大人一同进京的。我跟瞿大人关系还不错,先去拜访一下他,看看能否请他帮忙做个说客。”

    乔老爷道:“行啊,不过,瞿老太爷的外孙女,听说便是小郎中的shì女,很可能是她未来的妾室,不知道这个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是这样,就更没有可能影响了,因为他也希望小郎中将来娶一房好的妻子,这样他的外孙女才有好日子过啊。咱们家巧儿心地善良、待人和气,他在合州想必也有耳闻,应该会看好巧儿的。”

    “嗯,如此甚好。”

    乔太太道:“就怕没等我们去说,人家已经说定了婚事啊。”

    乔冠道:“这个无妨,儿子已经打听清楚,左家作保托媒说亲的,是东市‘济世药行’的鲍掌柜,儿子虽然跟他不熟,但是,‘甄氏医馆’却是他们药行的老主顾,甄老神医当年在隋朝,曾与我们老太爷同朝为臣,彼此熟络,他大儿子甄大夫又是父亲的世交,他孙女又与巧儿是闺友,父亲何不带巧儿去请甄大夫帮忙,请他跟鲍掌柜说说,让他暂缓说亲,等咱们这边的结果。这也是为他们左家好,鲍掌柜应该不会拒绝的。”

    乔老爷频频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好,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拜会瞿老太爷,我带巧儿去甄大夫家,请他帮忙。——记住,婚配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先请他们帮忙治伤,他们答应了治伤,那就不用提了,将来他们高中进士之后再提也不迟。若不答应,再加这个砝码!”

    乔冠忙躬身答应。

    ————————————

    “朋来客栈”里,左贵老爹并在没有将乔老爷一家来求医的事情告诉左少阳。这几天左少阳一直带着白芷寒在京城各处游逛,还出城去玩了,这天早上,两人又出客栈去了。

    左贵老爹正在屋里生闷气,鲍掌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找去问了,只说正在托媒寻找,有几家了都不妥当,想找更好的。让他们先耐心等着。

    左贵他们已经在京城大半个月了,眼看着囊中银钱一点点少去,婚事还没有眉目,心里着急得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店小二拿了一张拜帖敲门:“左老爷,下来有位老者前来拜访,您见不见呢?”

    左贵老爹脸sè一沉:“又是上次那老头一家?”

    “不不,嗯,是另外一个老头,喏,这是他的拜帖。”

    左贵冷脸接过拜帖打开一看,却是瞿老太爷,当下又惊又喜,忙不迭道:“快!快请到屋里来!”

    店小二急忙答应下楼,左贵老爹吩咐丁小三准备茶叶,然后喜滋滋迎到楼梯口,便看见瞿老太爷一步步走上了台阶。忙走下台阶伸手要去搀扶,瞿老爷子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还没老得要人搀扶的地步。”

    左贵老爹立即明白,瞿老太爷现在一心想着官复原职,自然处处逞强,出门甚至都不著拐杖了,忙乐呵呵道:“您这身子骨比我都硬朗,哪就老了,嘿嘿。”

    瞿老太爷更是高兴,捋着白胡子连连点头,跟着上到二楼,走到屋前,让了进去。

    瞿老太爷环视一下,只看见丁小三,奇道:“左公子他们呢?”

    “忠儿跟芷儿两个出去城里逛去了,第一次来京城,很新鲜,哪都想去看。”

    “正好,那咱们两坐下说话。小三,你也出去逛逛吧。”

    丁小三知道他们有sī事要谈,忙答应了,倒好了茶之后,把门拉上出去了。

    左贵老爹道:“老太爷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尚书大人和郎中大人都点头了,就等着办手续呢,这要费些时候,估计年底之前能办完就不错了。对了,我现在在物sè宅院呢,一直没有合适的,所以也不好请你们过去。”

    “老爷子客气了,您先办正事要紧。”

    “我今天来,就是来办一件正事的!”瞿老太爷乐呵呵道,“来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了,要给小郎中找一房称心如意的媳fù,前些日子一直在忙那点破事,没腾出空来,前几天好不容易有空了,专门为这事找了一些个以前的同僚旧友,多方物sè,总算是有了点结果。”

    左贵大喜:“老太爷给介绍的一准错不了,谁家的闺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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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瞿老太爷端起茶杯,摇着huā白的脑袋慢腾腾吹着茶面上漂浮的雀儿尖的茶叶,吸着气抿了一口,很享受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我跟你物色了一家,正准备来找你们说,偏巧有人找上门来了,也是为你们左家相亲的事情,要把姑娘送给你们家……”

    “是吗?谁啊?”

    “这人说起来你应该知道,便是当初在合州,战乱失火,他女儿救粮食摔断了腿,后来小郎中救治,他们一家人许婚,让你们帮忙度过饥荒的。”

    “乔老爷?”左贵脸顿时阴了下来。

    “没错!”瞿老太爷道:“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知道你很恼怒他们家当初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悔婚,连带把乔家闺女也恨上了,不愿意让忠尼给他家闺女治伤,我听说,他闺女这伤本来好得差不多了,回来之后,又复发,很严重,痛得死去活来的。乔巧儿的哥哥莽冠,是大理寺评事,通过这层关系,找到了京城甄氏医馆甄权的弟弟,太常寺丞的甄立言瞧病,甄立言看过之后,说这条腿没救了,一家人慌了,乔老爷一家跑到合州去找你们,得知你们进京之后,又赶到京城里来。后面的我就不说了,他们说已经见过你们了。你不肯医。

    “是,我不想见这背信弃义的人。

    ”

    “我知道,我也狠狠说了乔老爷一顿,他一个劲表示后悔,然后,托我来说个情,希望你原谅他们的错,能帮巧儿姑娘治伤。”

    这几天左贵老爹其实也想通了”桥归桥路归路,背信弃义的是乔老爷,与乔巧儿的病无关,自己家是开药铺的”给人治病是本份,不应该把个人恩怨与治病挂钩。

    所以,左贵老爹叹了一口气:“好吧,等忠儿回来,我跟忠儿说,让忠儿给他女儿治病就是。”

    瞿老太爷很高兴”想不到左贵老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乐呵呵捋着胡须道:“太好了,另外,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本来吧,乔老爷的儿子乔冠找到我的时候,说了,如果能说动你们给巧儿姑娘治病,那就最好,如果你们不愿意,就跟你们说”他们愿意遵守原来的婚约,把闺女嫁给你家忠儿为妻,也同意你们将来纳妾!不过有个条件。”左贵老爹阴着脸冷冷道:“什么条件?”

    “得让忠儿三年内靠上进士,三年内考不上,这婚事就吹了。”左贵老爹怒气〖勃〗发,呼地站了起来:“他当我左家是什么?要饭的叫huā子?当他女儿是什么?金玉做的香饽饽?我左家非要巴巴得娶他女儿?呸!瞿老太爷”麻烦你回去告诉他,我家忠儿如果考上了进士,有的是公主郡主王爷大臣的千金门当户对的闺女任他挑任他选,用不着求他乔家门上去!若我忠儿考不上科举,他就算一辈子娶不到媳妇,也不求他乔家的臭女儿!”

    瞿老太爷忙起身劝道:“好好,左郎中息怒,先息怒,这件事也是我多嘴,他这底牌我不亮,你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乔老爷这做的事实在过分了点”本来嘛,当初许了婚就不该悔婚,既然悔婚了”有病求医很正常,又拿女儿的当筹码,这算什么事嘛。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小郎中现在有本事,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媳妇的。我这就物色好了一家,说给你听听。”左妾老爹本来气得七窍生烟,一听说这话,怒气立即烟消云散了,忙坐回椅子:“老爷子物色的是哪家的闺女?”

    瞿老太爷慢悠悠坐回交椅,又品了一口茶,才说道:“高祖皇上在位时的侍御医于太医的孙女。于老太医可是有来头的,他是当今刑部尚书刘政会刘大人的妻弟。刘大人知道吧?那可是跟随高祖皇上太原起兵的首义功臣!很得高祖皇上的赏识的,当今皇上对他也是极好。靠着这层关系,于老太医也就一路青云,当上了高祖皇帝的御医。高祖皇帝退位之后,于老太医年岁已大,也就告老隐退了。他的儿子,也就是保荐给你家忠儿当媳妇的那姑娘的爹,也是京城杏林名医,在京城开有一家“于氏医馆”生意很红火的。这门亲事,你意下如何啊?”左贵老爹惊喜交加,他自诩官宦世家,对大唐官制非常了解,且不说于老太医的裙带关系,还有个当刑部尚书的姐夫在后面撑腰,就是于老太医本人也是不得了的,他这侍御医是从六品,而且是皇帝身边的御医,虽然只是高祖皇上的,现在*告退下,但到底是官宦之家,若论门当户对,自然是一百个妥帖,只是,不知道其他情况如何,忙凑过头去,干笑问道:“这样的人家,能看上我们左家吗?”

    瞿老太爷笑道:“左郎中,你怎么这会子底气不足起来?别忘了,你们左家也是官宦世家,祖辈也是做官的,现在令郎又是赵王爷亲封的“拥军楷模,!按门第,并不逊色他们家多少的,最主要的,是你家忠儿这两首诗,嘿嘿,颇得这闺女的赏识,可谓一见倾心,哭着闹着要结这门亲事哩!于老太医最疼这个孙女了,这亲事自然就成了!”

    这番话把左贵老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老爷子过奖了,那这么说来,这于老太医的孙女,也是才貌双全的了?”

    “那是自然!这闺女可以说是娄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这文采嘛,就更不用说了,自幼便有人专门教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好好,太好了!”左贵老爹又问道:“那,这个纳妾的事情……?”

    “你放心,这件事我比你还着急,要是不准纳妾,我家芷儿怎么办?嘿嘿,所以,我跟于太医说清楚了,成亲一年后要纳我的外孙女和另外两个女子为妾,他们说了没问题。”

    左贵老爹乐得合不拢嘴了,连连拱手:“太好了,何时相亲?”

    “明曰如何?”

    “呃,能不能今天下午相亲?”

    瞿老太爷笑道:“怎么?看着这么好的人家,生怕又跑了哇?哈哈哈,放心,别人我不敢说,于老太医,我们数十年的交情了,他宁可把头割了,也不会反悔的!”

    “那就好””左贵拱手道,“实在抱歉,我是真的怕了,只希望这一次能顺顺利利的把媳妇接回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商议,说好了就来接你们去相亲!”

    “行啊,要不你先让乔家那位小姐来治病吧,中午忠儿他们要回来吃饭的,先看看病,再决定如何治,说实话,这病我是不会治的,只有忠儿会。”

    瞿老太爷答应了,匆匆告辞从客栈出来。

    拐过街口,乔冠手持折扇,一身便装,在那里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焦急地等着的,见他笑吟吟走来,顿时高兴起来,那铁板脸上到底挤出了一丝笑模样,拱手道:“瞿大人,如何?”

    “办妥了!”瞿老太爷乐呵呵道,“我就说了嘛,左贵老爹人很好的,恩怨分明,不会把病患拒之门外的。”

    “太好了!”乔冠哗啦一声张开折扇,不停给瞿老太爷扇着风:“那舍妹婚事之事,瞿大人提了吗?”

    “提了!”瞿老太爷叹了口气,说:“左先生说了,他们不会一棵树上吊死,所以这相亲还是要走的,遇到合适的,便娶回去了。如果遇不到合适的,将来他们家小郎中高中了进士,也不一定会娶你家乔巧儿了,这得看两人的缘分。”

    乔冠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我原也觉得这三年之约有些不妥,倒好像人家非得娶巧儿似的。左先生的话也很在理,就看他们的缘分吧。”

    “好,你们赶紧把巧儿送去看病,他们等着呢,下午还要去相亲。”

    “好好!”乔冠自然最在乎的便是妹妹的伤病,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至于婚配之事,也只能随缘。

    乔冠回到家,把这件事跟父母一说,都很惊讶,乔老爷道:“他们竟然不借势逼着娶巧儿?当真怪了。”

    乔太太道:“想必是想借此机会狠敲咱们一笔的吧?”

    乔巧儿嘟哝道:“左大哥不是那种人!”

    乔冠道:“先不说这些,赶紧送去治病要紧,免得夜长梦多!”

    “对对!”乔老爷道,“他们既然不愿意娶巧儿,咱们正好不开这口,治好病就行。”

    乔冠叹了口气,道:“爹,儿子有句话可说在前头,以小郎中的医术,连甄老神医都治不好的病,他能治好,单单这一点,只怕医举进士就跑不掉!加上他如此文采,要靠秀才,只怕也并非难事。咱们大唐每年的进士也就二十余人,都是京城达官显贵家盯着呢,等到那时候再争,只怕就轮不到咱们这样的家了。

    乔老爷哼了一声:“怎么?你觉得咱们家还不够显达?别忘你,你老太爷当年可是秀州别驾,从五品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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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冠道:i,父亲,那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当的是隋朝的官!”

    乔老爷道:“隋朝的官怎么了?隋朝的官就不是官了?要不是老太爷,咱们乔家这官宦世家如何而来?”

    “父亲!京城里,现职五品以上的官就多如牛毛!更不要说祖上是从五品的官,要这么论,就更多了!咱们要指望巧儿嫁给进士,就算按资排辈一个个来,只怕巧儿六十高寿也未必轮到啊!”

    乔老爷抬头望着他:“那你说,该如何啊?”

    “看准了就得下手!”

    乔老爷捻着胡须,沉吟不决:“要是他考不上进士呢?”

    “考不上有什么?爹,当今入仕,并非都是贡举一条路,军功、门荫、勋官、流外入流都能入仕的,你不是说小郎中曾有军功吗?而且还得了大将军的册封,保不定什么时候朝廷就想到他了,随便做个官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乔老爷嗤的一声冷笑:“立有军功的大有人在,又怎么会轮到他了?大将军要有心提拔他为字,早在合州就提拔了,不用等到现在。一行了,这件事既然他们不在乎,咱们也就不要提了,巧儿能嫁给进士郎最好,若嫁不了,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公子,也比嫁给乡下小郎中强。你和你媳妇赶紧领着巧儿去吧,我就不出面了,免得惹那左郎中生气,坏了事。”

    乔冠不敢再说,躬身答应出来,仰天长叹,叫了夫人,来到乔巧儿的闺房告诉他左家愿意给她治病了,乔巧儿此刻疼得额头冷汗直流,听了这话,噙着泪笑了。

    乔冠夫妻带着妹妹乔巧儿坐着马车来到朋来客栈,一问客栈掌柜,得知左少阳还没有回来,本想上门拜谢左贵老爹,左贵老爹却让丁小三出来说他不舒服,已经躺下了等左少阳回来,直接治病就是,不必相见。

    乔冠知道左贵老爹怒气未消,也不敢上去触霉头。只得在客栈的候客厅里等着。

    等了好半天,终于,乔巧儿听见客栈门口传来左少阳和白芷寒说笑声,乔巧儿急忙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候客厅门口,远远看见左少阳带着白芷寒过来了,望着一袭锦袍的左少阳乔巧儿知道,这些日子的苦楚总算盼到了尽头,悲悲切切唤了一声:“哥哥!”

    左少阳一下子站住了,他一时还没搞清楚这声音从何而来,四处张望。

    乔巧儿又唤了一声,左少阳目光立即投了过来:“巧儿!是你吗?巧儿!”

    “哥哥我,我等你好久了……”乔巧儿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左少阳惊喜地抢步上前,又猛地站住了:“你的腿?你的腿怎友了?”

    “好痛,动不了了,甄老神医说我这条腿只怕是保不住了呜呜呜……”

    左少阳忙上前搀扶着她:“来,进来坐下,我帮你看看。哪里痛?”

    旁边的乔冠拱手道:“左公子,在下乔冠,这厢有礼了。”

    左少阳瞧了他一眼,听他也姓乔长的又有几分像乔巧儿,只是见面打招呼也没个笑模样,果然跟当初乔巧儿说的一样不芶言笑。忙点点头:“你好!稍等啊!”搀扶着乔巧儿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拱手道:“你是…………?”

    乔巧儿眨了眨泪眼:“他是我二哥。”

    “哦””左少阳忙拱手道:“乔兄啊不,乔老爷,嘿嘿,听巧儿说他有个二哥在京城做官的,想必就是你了吧?”

    “正是,不才恭为大理评事。”

    “久仰!”左少阳学着拽了一句文。

    “不敢,这位是拙荆。”乔冠介绍他夫人道。

    左少阳忙拱手施礼。乔夫人还礼。

    乔冠道:“时常听舍妹说起左兄,说你医术高明之至,许多疑难杂症,经你手都是药到病除,在下当真十分敬仰,一直希望有机会跟结实左兄呢。”

    “呵呵,见笑了。”左少阳道,“把巧儿扶上,到我屋里”先看病再叙话吧。”

    乔夫人搀扶着乔巧儿,来到左少阳的房里,在床上躺下。

    乔巧儿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裙,撩起长裙下摆查看伤腿,乔冠急忙退到外间,见左少阳直截了当掀妹子的裙子,也不问一声,心中有些不快,他却不知道左少阳在合州给乔巧儿治疗大腿骨折,反复多次上药,两人对这个动作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里面还穿有一条薄纱中裤。

    左少阳把裤管慢慢卷了起来,一直卷到大腿根部,见原先骨折处有一道伤疤,伤口已经愈合,而且没有红肿发炎,打孔做外固定的伤口也愈合长好。只是,右大腿旱屈曲内畸形了,这却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忙问道:“你原先骨折愈合挺好的,没问题,现在怎么回事?腿怎么弯了?”

    乔巧儿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都能不要拐杖走路了,奔跑蹦跳啥的都没问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前两个月,突然就痛起来了,刚开始是胯部这痛,痛得不厉害,后来逐渐加重,接着,腿转方向就痛,不管朝哪个方向转都痛,不能盘膝而坐,痛得没办法走路了,只好拄拐杖。

    我爹和我哥他们带我去京城找了很多大夫郎中看病,药吃了几大筐,都不好。我爹就带我去合州找你去了。”

    “你来合州找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们已经到京城了。可是我们不知道,就奔合州去了,两下就错过了,等到了合州一问,才知道你们已经到了京城,于是我们又紧着赶回来了。到了客栈,伯父他又不肯让你给我治病。”

    “为什么?”

    “因为当初我爹悔婚了,伯父他老人家很生气,骂我爹忘恩负义。可是我当时不知道,我听我爹娘说,是你不喜欢我,不要我做你妻子,所以我们才离开合州来了京城了。”

    左少阳苦笑道:“其中恐怕有些误会,我当时没有作明确表态。”

    “我现在也知道了,我很难过,替父亲跟你赔罪,请你原谅!”说着,乔巧儿在床上两手比划作了个道福的手势。

    左少阳笑了:“赔什么罪,没事的,我爹现在怎么说?”

    乔冠在身后插话道:“我去找了瞿老太爷,经他帮忙说情,令尊已经答应请你帮舍妹治伤了……”

    乔巧儿哀伤地望着左少阳:“要是你还恨我,不治也行……”

    左少阳笑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又不是你的错。其实也没有谁错了,结亲嘛,强扭的瓜不甜。得两厢情愿才行。”

    乔冠在身后插话道:“左兄这话对极,其实舍妹挺喜欢你的,天天在家念叨你呢。”

    “哥!你瞎说什么啊!”乔巧儿噙着泪嗔道。

    “我没瞎说啊,你是说了嘛,以前说左大哥对你如何好,为了给你采药,拼着命冲破敌军封锁,上山采药,还差点死了。就是我,也没这么对你好过,还说左大哥天天到你屋里给你疗伤,陪你说话,不凶你也不板着脸训你,比我这亲哥哥好多了。还说……”

    “哥!”乔巧儿听乔冠把自己以前的话都说出来了,又羞又臊,索性把脸蒙上。

    左少阳也笑了,乔冠又道:“你还说,如果还在合州就好了,左大哥一定能把你的腿伤治好。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父亲也是,听你唠叨多次之后,加上京城无人能治你的腿伤,这才把你送去合州找左大哥治病。”

    左少阳道:“当真是不凑巧,要是你们知道我们来了京城,就不用跑这一趟冤枉路了。我先给你看看腿吧。你说说是怎么开始痛的?从哪里开始?是什么样的疼痛,说细一点。”

    “嗯!”乔巧儿低头望着自己已经弯曲变形的右腿,伤心地指着髅部和大腿道:“开始的时候就是腰下边这痛,这周围,还有大腿这里,还有这里。先是隐隐地痛,痛一会好一会的,我也没怎么在意,后来我依旧乱蹦乱跳的没怎么管,结果疼痛就加重了,躺下睡觉还行,不怎么痛,起来走动就痛,这时候我爹娘和我哥就带我去看郎中,看了一家又一家,不仅没治好,反而越来越厉害,到后来,躺在床上都是痛的。腿往外撇也不行了,转动也转不了,蹲下去开始很困难,到后来,连蹲都蹲不下去了。”

    左少阳点点头,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问道:“躺着的时候跟活动行走的时候,一样的痛吗?”

    “不一样,躺着虽然也痛,但是相对要好一些,走动的时候痛得更厉害,所以我基本上没事不敢走动的。”

    左少阳让她起床走动下蹲外展屈身腿脚,果然右腿功能明显受限,痛得她脸都变形了。

    左少阳扶她躺回床上,摸着下巴沉吟着。

    乔巧儿苦着脸道:“哥哥,我这伤病,是不是上次我的腿受伤还没好彻底我们就走了,旧伤复发啊?要是这样,就算废了那也是我活该!”

    左少阳笑道:“胡说!你这腿不是上次骨折引起的,上次骨折愈合很好。”

    身后乔冠问:“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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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阳回头瞧了他一眼:……数月前,敌军攻打合州,敌军细作在城中放火,你家宅院被烧,令妹为了救粮,被大火所困,被迫从二楼跳下,摔断了腿,当时我们只注意了腿部骨折,没有发现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妥,现在,令妹右盹部开始疼痛,引起右腿功能障碍,疼痛持续加剧,这应该是当时摔下楼,同时伤到了髋部,虽然没有造成骨折,但是这个外伤已经引起了局部血液循环不畅,发生股骨头缺血性坏死。”

    乔冠听不懂,皱了皱眉,问道:“这病要紧吗?”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伤是如何形成的,而是这病好不好治。

    乔巧儿这是外伤引起的股骨头坏死,而且关节畸形,继娄性骨关节炎改变,已经到了中晚期也就是坏死致残期。股骨头坏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治愈的关键在时间,越早发现越早治疗,痊愈的可能性就越大。越到后面就越麻烦,预后就越差。

    而且,最关键的是左少阳以前没有治疗这种病的经验,虽然学过怎么治,但走到底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真正用过,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按理左少阳应该告诉乔巧儿实情,可是,他实在不忍心看见乔乌儿绝望的眼神,虽然他还从来没有从乔巧儿眼神丰看见过绝望的神情,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他决心一定要治好她的伤病,便笑道:“没事,你的病不严重,我想我能治好的。”

    乔冠铁板一般的脸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难怪巧儿时常夸你医术高明,这病连京城八十多岁的甄老神医都没办法你如此年轻,若能治好这个病,那绝对会轰动整个京城的。到时候我一定领着小妹去他们甄家医馆让老神医看看,这世上并非只有他一个神医还有左兄这样一位年轻的小神医!嘿嘿”左少阳也干笑了两声:“乔兄过奖了。”心里悬吊吊的,却没什么底。

    乔冠微笑道:“那还请左兄下方开药吧?”左少阳艰难地点点头,他没有写方,因为治疗股骨头坏死在古代是个难题,现代用药比古代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使用的方剂都是唐朝没有的他还不想轻易把这些方剂流传出去。需要什么药,自己直接抓药就行了。现在需要把方剂先思考一遍。

    他走到窗边,凝神思索着以前学过的关于股骨头坏死的治疗原则,中医认为股骨头坏死是肝肾亏虚,气滞血辨,辨阻不通引起的,治疗的基本原则是补肝肾,行气活血,通络止痛。

    远方是内外兼用,内服益气活血汤用党参、黄芪、刺五加补血行气,以图“气载血行,以气运血”。再用当归、鸡血藤、赤芍、丹参养血活血,化辨通络:外敷活血回龙散,以当归、红huā活血化辨,**、草乌、川乌、没药温经散寒通络止痛,白芷、血竭、姜黄、大葱头祜风除湿止痛,促进药物从局部吸收。

    全方合用促进局部血液循环,改善关节功能。内外合用促进局部新生血管的生长和侧支循环的建立,从而使死骨吸收新股重建。

    虽然没有用过,方子他背得很熟,他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对中医来说,是“方”到用时方恨少以基础方为本,广记各种经验方,要牢记随证变方的原则这不能死记硬背,得有扎实的中药学为基础。学方剂学才能轻车熟路触类旁通。

    他脑海里想着两种方剂的配药,统统想了一遍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一个麻烦,其他的药京城差不多都有,包括姜黄,虽然是唐初才出现的药,他先前在京城的陶掌柜的药行里已经看见了,都不用担心,可是,“鸡血藤”这味药,唐朝却没有。

    鸡血藤是明清时才出现的药,唐朝没有作为药材使用,而鸡血藤又是方中用于养血活血化辨通络的关键的药材之一,不能缺少的。这种药道地产地在广西和云南,不过,上次自己找合州画匠huā的药材中就有鸡血藤,也托了祝药柜到各地寻找请人采挖移栽回来,那已经是数月前的事情,虽然走的时候只有部分药材挖回来移栽了,但是其中却没有鸡血藤,但愿后面这段时间里祝药柜找到了这种药移栽回来了,就不用巴巴地跑到云南广西去寻找采挖了。

    尽喜缺了一味药,但左少阳还是决定先给乔巧儿用其他的药进行治疗,效果肯定比不上齐全的方子,但也聊胜于无。左少阳转身对乔冠道:“乔兄,给令妹治伤的药,缺一味,这种药是我祖传的偏方,所以别的郎中都还不知道这种药,药行药铺里也都没有出售的,必须要找人去采挖。”

    乔冠道:“没问题,你说什么样的药,我请人是采挖回来。”

    “这种药京城附近没有,产地在南方。不过,我以前曾经委托我们合州恒昌药行的祝老掌柜帮忙到产地采挖,不知道是否已经采挖回来,可以派人去合州找祝老掌柜问问,若没有弄回来,便只有到南方去采挖了,这味药不可或缺,否则疗效会大打折扣。”

    “好!要不麻烦你画图样出来,我请人去合州找祝老掌柜问,不行就去南方采挖。”

    “我不会画药材,最好能找个画师,我说他来画。”

    “这好办,我们大理寺有最好的画师,专门画缉捕人像的!”

    左少阳笑道:“这个不一样,最好找懂医的人来画。才能画得准确,别人也才好按图寻找。”

    乔冠想了想:“这样的话,我去请太医署的画师来吧。”

    “行啊。”左少阳点头道,“这个药没有来之前,我会先给令妹用其他的药,不过,给令妹治疗这伤病,有几个麻烦之处,要先说清楚。”

    “公子请讲。”

    左少阳看了一眼床上的乔巧儿:“巧儿这病,首先我会尽力,至少尽快减轻她的病痛,但是,这个病很棘手,治疗起来恐怕要费些时日,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也请你们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乔冠忙问:“大概要多久呢?”

    “不好说。”左少阳有些为难,“这病少说也要几个月吧,甚至一两年都有可能。”

    乔冠有些失望,乔巧儿却嘻嘻笑道:“没事,连甄老神医都治不好的病,肯定不太好治,我早就想到了,不会急功近利的。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上次就说了,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哥哥已经帮我捡回一条命,这条腿就算废了,我也已经赚到了。尽管放心治吧!”

    左少阳笑了:“你这丫头,好象这病是别人身上的似的,满不在半的。”

    “嘻嘻,哥哥医术如神,我现在已径在哥哥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乔巧儿这种孩子依恋父母一般的信任感,让左少阳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责任,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乔巧儿的病。

    可是,决心归决心,到底没有治过这种病,心中空落落的感觉还是没有减轻,反倒更加沉重了。

    乔冠沉吟片刻,说道:“左公子,既然要用很长时间治疗这伤病,那……,就让舍妹住在客栈里好了,在下在客栈包一间房给舍妹住,再派个老妈子过来照料。这样也方便公子诊疗。如何?”

    “这样最好,她这病不宜走动,更不能负重,否则会加重病情。住下来静养治疗是最好的。而且,我用的药有几味是需要特殊炮制的,比如**、没药、川乌、草乌,必须使用我自己的特殊方法进行炮制,否则会中毒的。因此,我不能写方给你们自己抓药煎服,容易出危险。”

    “这样啊,客栈又没有炮制药材的地方,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甄氏医馆,介绍你认识一下甄老神医和他儿子甄大夫,以后你就在他们医馆里炮制药材好了,他们那距离你们这也不太远,要不我派一辆马车给你用,公子意下如何?”

    左少阳上次去甄氏医馆登门拜访吃了瘪,但是那只是甄老神医的三儿子的表现,不能代表甄老神医的。而且平心而论人家也没有如何的没礼貌,只是有些平淡罢了,也算不上什么,现在有乔冠引荐,当然更好。能见见这位将来活到一百多岁的老神医,讨教一下养生之道也好了,人家这方面绝对比自己有经验,也有说服力。便说道:“行啊,这炮制药材倒不用每天都去,一次炮制的可以用很久,所以不会太麻烦他们。”

    “那好,事不宜起……””

    刚说到这,就听到门口传来丁小三的声音:“少爷,老爷问你看完病了没有,差不多可以去相亲了!”

    “好了!这就来!”左少阳答道。

    乔巧儿笑嘻嘻道:“怎么,哥哥下午要去相亲吗?”

    左少阳很有些不好意思:“是啊,瞿老爷子给介绍的。”

    “谁家的姐姐啊?”

    “呃……,是于太医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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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太医?”一旁的乔冠皱眉思索……,哪个干太医?”

    左少阳道:“听说以前是高祖皇上的shì御医。

    ”

    “哦,难怪我一时想不起来呢。这位老太医已经告老隐退了,他们家可不太好缠的。”。

    左少狙奇道:“不太好缠?什么意思?,。

    “没什么”,。乔冠淡淡说道,“这位老太医xìng格古怪,别人对他的好他记不住,对他有一点不好,那可是要睚眦必报的。”。

    乔巧儿瞪眼道:“哥!瞧你说的啥嘛,左大哥是娶他孙女,把人娶回家去,以后是住在左家,她太爷为人如何又有什么干系?反正平素也不来往。再说了,他对别人睚眦必报,难不成对自家人也如此?,。

    “你懂什么!”乔冠铁板一般的脸毫无表情训斥道,“虽说不在一起,到底是姻亲,既然要相亲,自然是方方面面前要掌握的嘛。睚眦必报说明这个人的为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妄加议论,以免误导别人!”

    乔巧儿听哥哥摆官架子训斥,便瞪着眼不理他了。她哪里知道,她这位兄长,很看好左少阳,一心想让她嫁给左少阳,现在听说了左少阳要去相亲,自然有些着急了,便把知道的于太医的一些毛病说了出来。

    左少阳笑了笑,绕开这个话题:“这样吧,乔兄,你先把巧儿搬过来住下,并把画师请来”我估计我们不会太久的,回来之后”我就和画师画出需要的药,然后你再带我去甄氏医馆炮制药材。不过炮制药可能要几天时间”等回来之后”我先给巧儿用针灸缓解疼痛。等药炮制好了,再用药。你觉得如何?”

    “这样安排很不错就这样吧。,。

    说妥之后,乔冠得知左贵老爹起chuáng了,还是去登门拜谢,左贵对乔冠倒没什么成见,何况人家还是八品京官,到底要给些面子的所以也请进屋喝茶摆谈了一会。左少阳把治疗方案告诉了老爹左贵,左贵马上要去给儿子相亲”心情还不错,加上没有乔老爷在场”总不能把气撤在两个小辈身上。便温言宽慰了两句”让左少阳好生给乔巧儿治疗伤病。

    乔巧儿上次见左贵老爹盛怒的样子很害怕”也很委屈,现在听他温言说话,还叮嘱好好给自己治病,感到了父辈的温暖欢喜之下,热泪涌满了眼眶。

    乔巧儿见自己的病有了着落,顿时心宽了,抽空问左少阳道:“哥哥,那时候在合州,你不是可以从我和白姑娘中挑一个吗?我爹悔婚了你怎么也没娶白姐姐呢?”

    左少阳苦笑:“本来要娶的,县令大老爷亲自登门拜访”说不集娶。”

    “为什么?”。

    “因为芷儿是奴婢身份,而咱们大唐律规定了,不准娶奴婢为妻而只能为妾。否则要打板子而且要拆散婚姻的。”。

    “还有这规定?”。乔巧儿才十四岁,一个半大的姑娘,自然对这方面的规定也不熟悉,“那你怎么不在合州找呢?巴巴地跑到京城来相亲。。。

    “在合州也相亲了”只是要么我看不上人家,要么人家看不上我要么两家都满意只是人家不愿我纳妾”说白了,我娶妻就是为了纳芷儿她们几个为妾。不准我纳妾我娶妻做什么?,。

    乔巧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呀!你就这样对人家姑娘,谁敢把闺女给你啊?若我们两家没有合州的经历冷不丁相亲听你这么说,我也不敢嫁给你的”。

    左少阳讪讪笑道:“是啊,我现在不说这话了”技巧一些,不过不知道你们京城人到底什么回事,说好的婚事愣要悔婚。”

    “我也不是京城人,我是合州的”。

    “对对!嘿嘿”

    “京城人也不都是不讲信誉的,可能凑巧了吧,你不是还要去相亲嘛,这一次应该没问题的了。”

    “但愿吧。”。左少阳笑道。

    这一次的相亲也是非常的顺利,有瞿老太爷保荐,两家又都是学医的,很容易谈得来,于老太医也很和善,正如瞿老太爷说的那样,于家千金人才相貌都属一流,称得上端庄贤淑,言谈举止高雅得体,还当场点评了左少阳的那两首抄袭来的诗”自然是非常赞赏,拿出自己的几首诗让左少阳点评,左少阳硬着头皮夸了两句,说得自然跟别人不太一样,反倒让那姑娘更觉左少阳是个奇才,更是仰慕。

    两家人谈得都很融洽,在纳妾问题上,由于有了事先瞿老太爷的沟通,也顺利达成一致意见”同意将来纳妾。

    既然双方都很满意”当即拍板订婚,左贵这一次是有备而去,带着媒婆带着聘礼的,当即由媒婆合了八字,自然是没问题的了,立即下了聘,对方要的聘礼有点多,要八十贯,好在左贵老爹早有准备,事先跟瞿老太爷商议,找瞿老太爷的旧友借了五十两银子做准备,当即拿出下聘,对方见左家如此爽快,甚至都不还价,也很高兴,立即敲定婚期。

    在这件事上经过了一番周折,左贵老爹提出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当即就要把于家姑娘迎娶过门,先过门,回合州再拜天地成亲,这把对方吓了一跳。如此仓促于老太医自然不同意。左贵老爹却执意不肯让步,自然是被前面两次悔婚给吓怕了。瞿老太爷一番解释之后,又跟左贵老爹打包票说了,于家绝对不会反悔。

    左贵老爹却还是不同意,坚持要求立即迎娶过门,过了门就算左家人,就没办法悔婚了,闹得大家都有些不愉快,最后,还是于老太医通情达理,写下婚书,立誓不得悔婚,否则愿意承担悔婚一切罪责。

    左贵老爹拿着婚书还是嘟哝养不乐意,瞿老太爷在一旁拍着xiōng脯担保于家绝不会悔婚之后,左贵老爹这才勉强答应给于家几天时间准备送亲。

    翻黄历一查,四日之后便是迎娶的好日子,两家商定四日后迎娶过门,直接返回合州拜堂成亲。

    商谈妥了之后,左家人告辞离开,路上,左贵老爹还是不放心,问左少阳道:,“忠儿,你说,这一次这婚事不会再黄了吧?,。

    左少阳笑了笑:“难说。”

    “呃”。

    “父亲认为,前面两次女方家说妥了又悔婚,是什么缘故?,。

    “嗨!京城人,天子脚下,把咱们合州当乡下,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咱们当回事,所以出尔反尔,随意悔婚!”

    左少阳轻轻摇头:“如果他们没想好,就不该这么痛快地答应让咱们迎娶过门。而答应了,都等着过门了才来反悔,绝不是自以为京城人高人一等瞎折腾人玩这么简单”。

    左贵老爹奇道:“那你说他们这是发什么疯?”

    “我仔细观察了,这两家的反悔,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不敢说出来,而不是故意耍我们玩。如果是如意耍人,后面就不会赔礼道歉甚至赔偿损失,就该继续耍着玩才是。“左贵老爹频频点头:“嗯,有点道理。

    那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悔婚?”。

    “我也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跟于家的婚事,我才担心又会重蹈覆辙。”。

    左贵老爹大吃了一惊:“你是说他们于家也可能悔婚?一他们都写了婚书的,于老太医从六品的官,应该不会不讲信誉吧?”

    “怕就怕让他们悔婚的原因他们自己都没办法抗拒!宁可自毁诺言也不敢不悔婚”。

    左贵老爹有些傻眼:“不会吧?咱们只是合州的一个开药铺的,京城都是高官显贵,干嘛偏偏针对咱们家啊?““就是不知道这原因啊,唉!要是我萧老哥在就好了,请他帮忙探听一下究竟那两家为什么反悔,只可惜这一路上都联系不到他,而且,靠近京城这边的寺庙,甚至都没有他的消息。前几天我们在京城里逛,也去了寺庙,也问了,没人认识他。”。

    左贵老爹yīn着脸道:“我不管他于太医什么原因,我也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反正于家这个儿媳fù我是娶定了!他要是反悔,咱们公堂上见!他已经接了聘礼,下了婚书,嘿嘿,这媳fù就已经是咱们左家的了!高家李家的气我忍了,这一次,我绝对不忍!别想欺负我们乡下人!。。

    左少阳见老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有些愤愤不平,可是,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恐怕又有得闹的。

    回到客栈,乔冠巴巴地在楼下客栈门口等着,一见到左少阳,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左公子,相亲完了吗?怎么样?,。

    左少阳笑了笑:“就那样呗,聘礼下了,婚书也下了,四天后迎娶,直接接回合州去。”

    乔冠心里很是泄气,脸上却还是铁板一块,既然婚事已定,那就没办法了,说道:“那舍妹的伤病怎么办?否能在京城成亲,然后住一段时间?所有的费用我们负责”。

    左少阳瞧向老爹左贵。

    左贵老爹冷声笑道:“对不起,我们来京城就是为了相亲娶媳fù的,既然媳fù已经娶到了,我们对京城也没什么兴趣再呆下去,接到媳fù就回合州,巧儿姑娘的病要治疗,就去合州去,否则,只能另请高明。。。

    说罢,左贵老爹背着手先进客栈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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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阳耸耸肩,作了个无奈的动作:,“没办法,家父对先前梅婚之事十分气愤,所以不愿意在京城多呆。只能辛苦你们,送巧儿跟我们去合州。因为她这个病我说过了,需要数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治疗才能痊愈,我们不可能呆在京城这么久的。”

    乔冠一脸为难:“可是,我公务繁忙走不开,二老年迈,也不宜长途跋涉,我兄长长年在外跑买卖,实在抽不出人来照料巧儿啊。”左少阳道:“巧儿原本就在合州长大的,并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合州也还有些亲朋好友吧?就算没有,只要你们信得过,把她交给我们带回去好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乔冠大喜,长揖一礼:“多谢左晃!说实话,合州是有一些亲朋好友,只是,都不如托给左兄放心啊。我回去之后,便跟家父商议,尽快给你回话。”

    “行啊,反正我家新买的宅院很大,尽可住得下的。你派一两个丫鬟仆从跟着去照料就走了。若是这样,那鸡血藤就不用派人去寻找采挖了,反正四天后我们就一起返回合州,到哪里直接治疗就行了。”

    “多谢多谢。对了,舍妹已经搬过来了,住在你房间的隔壁房间,还有一个小丫鬟陪着。咱们先去甄氏医馆炮制药材,给小妹用药吧?”左少狙看看天色:“行啊!走吧!”

    两人乘马车来到甄氏医馆。在门前下车,门口店伙计一见乔冠,急忙迎上来打躬作揖:“评事大老爷来了。里面请!大掌柜的,评事大老爷来了!”店伙计回头叫道。左少阳已经知道,乔家祖上跟甄老神医当年在隋朝的时候曾经都是隋朝官员,关系还不错属于世交。难怪这店伙计如此热心。

    店伙计倒没有认出左少阳,每天进出甄氏医馆的人太多了,像左少阳这样慕名而来拜访的每天都不少,店伙计也认不到这么多的。

    乔冠没有在大堂停留带着左少阳径直往后堂走去。这时,从里屋撩门帘走出一个huā白胡须老者,对乔冠微笑道:“冠儿来了!里面请!”

    甄氏医馆名义上挂的是甄权老神医的名号,但甄权八十多岁高龄了,平素只给一些皇族、达官贵人或者富豪诊病,并不在医馆坐堂问诊医馆都是由大儿子甄悬负责。另外三个儿子甄壶、甄济、甄世也在医馆里坐堂问诊。出来招呼他们的这老者是大儿子甄悬。这甄悬也是六十多岁了,胡子已经huā白,甄老神医跟乔老爷的爷爷是同辈,甄大夫是甄老神医的大儿子,所以口中直接称呼乔冠小名。

    乔冠忙躬身见礼:“见过甄伯祖!”然后介绍左少阳道:“这位是合州贵芝堂的少掌柜,左忠左少阳。是冠儿的,呃,好友。”

    甄悬微笑拱手道:“幸会!”左少阳忙拱手道:,“幸会,学生十分仰慕甄老神医,前些日子曾经来登门拜访无奈甄老神医无暇见客,很是遗憾啊。”

    甄悬笑道:“嘿嘿,倒不是家父托大,只因他老人家年迈,保养身体为重,诸位王爷、尚书、大将军、侯爷病痛也多,差不多每天都要出诊瞧病,实在是忙不过来,我们也不敢让一般人客的俗事打扰他老人家,所以闲杂人等来访,我们都拦住不让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左少阳听着很不舒服,自己慕名拜访,怎么成了闲杂人来没事找事的了?左少阳听罢心头很是不快,但还是忍住了。

    乔冠也看出左少阳面色不善忙道:“甄伯祖,今日我们来,是想借你们医馆的炮制房炮制几味药。左兄给人治病有几位药需要专门炮制。

    ”

    “行啊。”甄悬很爽快地答应了,仿佛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似的瞧着左少阳捻着胡须道:“不知左郎中要炮制什么药啊?”

    “川乌、草乌、没药、乳香。不过川乌、草乌炮制时间太长,我回客栈自己炮制就行了。”

    甄悬笑道:“这几味药啊,我们药行就有炮制好了的,不用费劲另外炮制,既然是冠儿的好友,要多少,我让伙计拿给你就是。”

    左少阳拱手道:“多谢,请问贵馆的川乌和草乌,是不是用塘灰火炮炙法炮制的?”

    “是啊,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甄悬奇道。左少阳又问道:“那乳香和没药呢?是不是研成末即可?”

    “嗯!没错。莫非左郎中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好方法?”甄悬的话里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讥讽的味道。

    “是的。”左少阳很诚恳地说道……,我这几味药的炮制方法的确跟贵馆等一般的方法不一样,必须进行专门的炮制才行。”

    “哦?你这新方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贵馆的方法,炮制出的草乌、川乌,毒性很大,不能多用,最多三五个不得了了,而我炮制的,毒性很小,一次可以用到八枚!”

    “哈哈哈。”甄悬大笑,连huā句胡子都抖个不停”“这方法听着倒是很诱人哟。另外两味药呢?炮制出来是不是更神奇?”

    这话很有些讥讽味道,左少阳还是忍住气,耐心道:“一般人用普通方法炮制的乳香、没药,服用后病人很容易呕吐,影响药效,而我的方法,可以避免这种刺激性味道,不容易引起反胃呕吐的。”

    甄悬脸上讥讽笑容更浓了,仿佛绝顶高手看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在舞刀弄剑夸夸其谈,捋着胡须淡淡对乔冠道:“冠儿知道炮制房在哪里,他带你去好了。老朽就不陪着了。”

    左少阳也拱手道:“多谢甄大夫,不过不必麻烦,贵馆炮制房也恐怕抽不出空来,能否借几件炮制器物,我拿回去客栈炮制,完了送还。”

    甄悬皮笑肉不笑道:“左郎中是担心我们师傅学了你的炮制方法吧?”

    “实话说了吧,这种炮制方法,我在合州,卖给了我们合州恒昌药行的祝老掌柜,卖了一百两银子,以后由他专营。所以我还真不敢让旁人旁观,免得泄露出去,影响人家的生意。”

    “哈哈哈”甄悬大笑,对乔冠道,“冠儿,你这位朋友口气真大,一个炮制方法卖了一百两!既然这么好本事,那我们甄氏医馆的炮制器物也不敢借给你这位朋友了,免得沾了什么粉末之类的回来,泄露了你们的炮制秘密。两位请便,老朽告辞了!”说罢,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左少阳也阴着脸转身出门而去。

    乔冠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急忙追了出来:“左兄稍等!”

    左少阳站住了,没有回头。

    乔冠道:“左兄,甄大伯不是针对你才这样说话,他平素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误会了……”

    “没什么,他们甄家是神医世家,对我们这样的一般平头百姓说话趾高气昂惯了,从不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过我这人也有点小脾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相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呵呵,是啊,其实说实话,我也很讨厌这甄大伯,不过没办法,当初我爷爷跟甄老神医同朝为臣,现在我又跟他弟弟太常寺丞甄立言大人同朝为臣,可谓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办法。都怪我,事先没把甄大伯这性格告诉你,才闹成这样。”

    “就算告诉我了,我也不会忍,我也求不到他们甄家,算了,不说了,憋气!”

    “那咱们另外找一家医馆炮制药材吧?”

    “不用了,在东市药行买就行了,这几味药不用特别的炮制器物,一个擂钵,一口锅,一个木盆,一个火炉就行了。在客栈屋里就能炮制。”

    “啊?那,那为啥还要巴巴来这医馆?”

    左少阳无奈地笑了笑:“说实话,若单纯只是炮制药材,就不用来的,我是想拜访一下甄老神医,上次来没见着,惹了一肚子气,这一次更是,真神没见着,小鬼惹闲气。这甄权老神医不会也是这样盛气凌人的吧?”

    “不不,甄老神医待人和气,非常平易近人,从没见他跟人红过脸。”

    “嗯,我觉得也是,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活到如此高龄?”

    “你要想见甄老神医也不难,赶明儿我安排一下,请他到家里吃饭,给你机会好好讨教讨教。”

    “行啊……””经过这两次,左少阳见老神医的兴趣已经大减,不过,既然乔冠这么说了,也就随口答应了。

    两人坐马车来到东市济世药行,找到炮掌柜,买了需要的药,还有炮制工具,然后返回了朋来客栈。

    左少阳不急于炮制药材,因为乳香活没药还比较好办,炒制很快就得,但是川乌和草乌,则需要长时间浸泡,只能先把药材浸泡起来了。

    泡了药材之后,左少阳开始给乔巧儿用针灸止痛。针灸了止痛方面效果很突出,用不多时,乔巧儿便感觉好受多了,盹部疼痛虽然还是隐隐的,但已经能够忍受了,高兴得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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