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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txt下载

    关于强*奸犯问题

    首先,老沐要表示抱歉。

    在写乔巧儿年龄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了。——在第250章中,乔巧儿首次出场是在贞观二年春,书中设定那时候她是“十四五岁”,而嫁给左少阳的时间,是贞观三年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了,所以,乔巧儿应该是“十五六”岁才对。老沐已经把书中年龄错误修正了。

    其次,按照大唐婚龄,左少阳没有犯法。

    一些书友说左少阳是**犯,这些书友恐怕对历史和现代法律知识了解不够全面。——众所周知,唐朝婚龄是很低的,唐律规定“男十五、女十三听婚嫁”,唐朝长孙皇后嫁给唐太宗李世民时也只有十三岁,皇帝可以跟娶十三岁的女子,上行下效,左少阳当然也可以娶十四岁的乔巧儿。再举个例子,倾国倾城之貌的萧美娘萧皇后,嫁给隋朝皇帝杨广时,更是仅仅只有九岁所以,按照唐朝法律,主角并不犯法。

    第三,按照现代刑法,左少阳没有犯**罪。

    一些书友会说,主角是现代穿越过去的,他受的是现代法律教育,应该知道不能跟****的没错,我双手赞成这个观点但是,请这些书友翻翻我国刑法条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第二款规定:“奸yin不满十四周岁的**的,以**论,从重处罚。”也就是说,现行刑法规定奸yin**构成**罪的犯罪对象,必须是不满十四周岁的**。

    且不说乔巧儿的年龄写错了,应该是十五六岁,就算只是原先写错的十四周岁,把她搬到现代社会来,也不算**啊,就算这些书友们筹钱派一帮子警察时光穿越过去把左少阳抓回来,按照现行刑法,也没办法追究他**罪的刑事责任啊?因为乔巧儿已经满了十四周岁了

    当然,写小说要考虑读者的感受,毕竟读者是受现代教育的人,可是,写十四岁觉得太**,那写多少岁合适呢?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老沐有些茫然了。因为既然我国现行婚姻法规定的婚龄是女二十周岁,那按照这些伸张正义的书友的观点,应当理解为,不满二十岁的咻嘿,都是不符合法律和道德的。

    最后,老沐再三反省,当时应该写咱们这位主角洞房花烛夜里,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地断然拒绝跟乔巧儿咻嘿,并且从此以后,正襟危坐,夜夜挑灯看《春秋》,看他六年时间,等乔巧儿年满二十周岁,那时候再跟乔巧儿圆房。

    可是,这样法律道德上都过得去了,只怕又有书友出来口沫横飞要骂老沐迂腐了。

    到底该怎样才好?

    唉写穿越小说真TM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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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章 好官与坏官

    三人出到门外,找了一辆出租马车,坐着来到吏部门口。

    大门口的红榜已经撤走了,因为任命官员是不公示的,所以只能上去问。

    左少阳上前问了门口的门房,门房大刺刺的爱理不理的样子,直到左少阳掏了一串钱给他,才换了个笑脸,说就这两天结果就会出来,届时会把委任状送到任官的进士手里的,任官名单在吏部考功司也能查到。不过,按照以往惯例,能任命为官的,也就两三成而已,大部分进士得不到任职。

    这个左少阳不担心,他也就为了应付老爹的差事,回去有个交代罢了。

    问完之后,左少阳道:“咱们去哪里玩呢?巧儿你的腿脚不方便,还没治好,不能站久了,最好找个坐的地方。”

    乔巧儿道:“相公,昨日给瑶瑶送了请帖,她却没来,他们家也没别人来参加婚庆,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甄氏兄弟被打入天牢,医馆也被封了,真可谓妻离子散。老神医甄权的曾孙女甄瑶是乔巧儿的闺蜜,所以想去探望。左少阳去过甄氏医馆两次,想拜访甄老神医,都碰了软钉子,而且后一次还跟甄瑶的爷爷甄悬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也就没了拜访的心思,后来机缘巧合,终于见到了甄氏兄弟,但没机会讨教,没想到紧接着甄权使用暗藏的顶针刺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杜淹的死穴,让他心脏停跳,幸亏左少阳在场,救活了杜淹。后面,左少阳得到推荐考了医举当了探花郎,而甄氏兄弟却因一桩宫闱陈年命案而打入了天牢。

    现在乔巧儿要去探望,左少阳自然顺着她,当下点头答应,找了一辆出租马车来到甄氏医馆。

    甄权和甄立言两兄弟早就分家单过了的,甄权开了甄氏医馆,这医馆被查封了,甄家府邸就在医馆后面。可以从另一条胡同进去。

    敲了半天门,才出来一个老眼昏花的老汉,见到左少阳,不认识,又望向乔巧儿,眯着眼看了好半晌,只因乔巧儿换了个**装束,那门房又是眼神不好,好半天才认出了乔巧儿:“哎哟,是乔小姐啊,快快请进吧”

    “我跟我夫君,还有姐姐一起来看看瑶瑶,她在家吗?”

    “在在,应该在后院。老奴领你们去。——小姐都成亲了?啥时候的事啊?”老者领着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昨天。”乔巧儿羞涩地低声道。

    “昨天呐?怎么没个动静就成亲了,跟我们两位曾老太爷爷一样,唉,也是好端端的,没个声响就说坏事了,就给投进了死牢,医馆也封了,唉杜淹这老匹夫,这么祸害我们甄家,他不会有好报的”

    左少阳听他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斥骂杜淹,吓了一跳,乔巧儿却不惊讶,似乎以前就知道这老者的这脾气,也很理解这老者如此愤恨。

    门房老者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说了两位曾老太爷的好。又说那杜淹如何的坏,当然,他说的好说的坏,无非就是甄氏兄弟跟他说话客气,生病了来探望他之类的琐事,而说杜淹的坏,翻来覆去便是好端端突然把两个老神医投入死牢,搞得妻离子散家不像家。

    左少阳是知道甄氏兄弟为何倒霉的,甄权企图直接谋害杜淹,而从当时情况来看,两兄弟肯定预谋了的。就冲这一点,把他们投入死牢,那绝对是应该的。

    杜淹没有拿这件事来惩处甄氏兄弟,因为这件事只有左少阳和他本人知道,别人都没看见,左少阳又是个小郎中, 难以取信,犯罪证据不好找,而且容易给人以公报私仇的感觉。同时,如果说出这件事,那自己是被害人,那就不能自己审理这件案子了。

    但是,如果翻出当年甄氏兄弟玩忽职守致使高祖皇帝爱妃病故的失职案,因为他是监察御史,纠察百官,就能堂而皇之管这件案子,并用这件案子整垮甄家,整死甄氏兄弟,这才是最聪明的。

    想起这些,左少阳对杜淹的冷静和善于权衡利弊的能力不禁叹为观止,更是感到胆寒。

    穿过冷冷清清的亭台楼阁,来到后花园甄瑶的闺房。

    甄瑶早已经哭得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了。把三人让进屋里坐下。丫鬟上来沏茶,然后拿着托盘低着头退了出去。

    甄瑶大嘴幽幽叹了口气:“巧儿,你昨日成亲,我都没能来道贺,当真无礼,只因昨日我和我娘一整天都在奔波曾老太爷的事情,实在无法抽身,你别见怪啊。”

    乔巧儿摇摇头,关切地道:“曾老太爷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没有,这些天我父亲,爷爷他们都在四处走关系,我和我娘也去找了一些人,拿着钱财去,人家找各种借口推诿不见,就算原先如何要好的人家,也都躲着我们,好象我们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这也难怪,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杜淹上演了一场死而复生的把戏,看清了不少阳奉阴违的人,所以不少人跟着倒霉了,其余的人那是宁可事事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当然是能躲就躲了。谁叫你们两个老爷子对杜淹图谋不轨,想杀了他呢?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只怕必须得杜淹原谅了才能了解。但是,要原谅一个企图杀死自己的人,别说杜淹本来就想整甄氏兄弟了,就算是常人,也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左少阳道:“你们应该去找御史大夫杜大人了说说情,这件事……”

    甄瑶尖声叫道:“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去求那老匹夫的”

    左少阳吃了一惊,想不到甄瑶如此大的反应。

    乔巧儿忙陪笑道:“瑶瑶,我家相公也只是好意,他刚到京城,很多事不知道的。”

    甄瑶顿时醒悟,起身福了一礼,垂泪道:“不好意思,左公子,我情急之下失礼了。”

    “没关系。”左少阳拱手还礼。本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是见甄瑶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是对这杜淹深恶痛绝,便不想再捅马蜂窝了。

    乔巧儿跟甄瑶说了一会话,宽慰了她好一会,一家人这才告辞离开了甄家。

    回家的马车里,左少阳低声问甄瑶:“甄瑶怎么对杜淹好象很痛恨似的,这件事虽然是御史大夫杜淹决定立案查处的,但他是御史大夫,说起来也是职责所在。不应该为此恼恨人家,找上门去求个情,或许能有所帮助。”

    乔巧儿低声道:“相公,你刚来京城不久,又还不是官场中人,还不知道这杜淹的为人。”

    “杜淹为人很差吗?”

    “岂止是很差”乔巧儿道,“我也是听瑶瑶跟我说的,说这人在朝廷拉帮结伙、贪赃枉法、买官卖官、心狠手辣,逮到人家把柄就往死里整。朝廷官员都对他都是又恨又怕。偏偏皇上对他极好,上次他病了,皇上还专门指定甄氏兄弟给他治病呢,加之他亲侄儿又是尚书右仆射杜如晦,所以谁也不敢惹他。”

    左少阳笑道:“你个小丫头,听风就是雨,这些还不都是你从别人哪里听来的?谁又能说是真的呢?再说了,官场如战场,如果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与世无争还行,但是,杜淹这样高的职务的官员,有几个不拉帮结伙的?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又有几个不见钱眼开?对付政敌,有几个不心狠手辣?如果这些做不到,就别指望能在这样的高位待下去。”

    乔巧儿也笑道:“嘻嘻,听你这么说,好象已经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现代社会里,关于官场争斗的各种小说、电影、电视铺天盖地的,真真假假,看得让人心惊胆颤,虽然有些艺术夸张,但艺术到底是来源于生活的,从揭露的真实官场**案例来看,也是**不离十的。所以左少阳虽然没有当过官,也没有混过官场,却看过不少官场小说电视,所以对官场百态并不陌生。

    乔巧儿道:“可是我听人说这杜淹真的很霸道很坏的。”

    左少阳扭头问白芷寒:“你怎么看?”

    白芷寒嫣然一笑:“我不了解这位杜淹杜大人,不过,他既然是纠察百官的御史大夫,而纠察百官是个很容易得罪人的活,被他得罪过的人,自然不会说他好。再说了,当今皇上十分圣明,想在他眼皮底下搞鬼,只怕没那么容易。”

    左少阳一拍大腿:“说得再对也没有了嘿嘿,芷儿当真是兰心慧质”

    “白姐姐说的也是,”乔巧儿也道:“唉,可是甄家是不愿意去求杜淹的,要是能有个杜淹的人帮着说说情,或许能度过这一关。要不然,现在两位老神医都被打入死牢了,只怕活不了的。”

    左少阳虽然救过杜淹的命,但是他对这杜淹潜意识有一种恐惧,而且杜淹也让人告诉他了,不准在外面说这件事。现在朝廷知道他跟杜淹的关系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加之他对甄家印象也不好,所以这件事根本不想插手,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便没有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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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乔巧儿便小心翼翼爬起来了,左少阳连续两夜都没睡好,不过身边的人不在了,他立即便惊醒了,睡意朦胧望着西西索索穿衣服的乔巧儿,嘟哝道:“天还没亮呢,你干什么啊?”

    “起床了,不能睡懒觉,老爷昨天都说了的。你在睡一会吧。”

    左少阳坐了起来:“现在又还没有当官,起早贪黑的做什么啊?又没有啥事情,真想不透老爹这瞎折腾干什么。”

    “嘘!”乔巧儿忙伸小手堵住他的嘴,“别这么大声,老爷和小三、白姐姐他们都已经起来了,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呢。”

    “好好!起吧,大眼瞪小眼,看他做什么。”

    乔巧儿噗嗤一声笑了,凑过来吻了他一下:“现在养成早起的习惯,以后当了官,上朝还得五更天起床呢!”

    “上朝?五品以上的官才上朝,我可不指望能混到五品官,而且,就算有那命,也是猴年马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时候便早起做什么?只要不耽误公事就行了嘛。”

    左少阳说着,也起身穿了衣服,乔巧儿开门出去,莲子已经在大堂收拾了,见门开了,跑了进来,先给左少阳打了热水洗簌,然后帮着乔巧儿梳妆。

    收拾停当,白芷寒已经预备好了早餐,一家人坐下,把早餐吃了,然后左少阳推开窗户,坐在窗前,拿着一本医书,阴阳怪气地吟哦起来。

    左贵老爹则坐在大堂前的廊下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拿着左少阳写的那本医书看。

    乔巧儿跟着白芷寒学针线活,两人在卧室里边做便轻轻说笑,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老爷和少爷。

    快到中午时分”白芷寒都准备做饭去了,便听到门口传来曲鸣有些夸张的笑声:“少阳兄!少阳兄在家吗?”啪啪的拍门声山响,“喜报来了!”

    丁小三急忙跑去开门,曲鸣腆着肥肚子,带着个小跟班大踏步走了进来。

    左贵老爹喜上眉梢,忙起身下了台阶过来拱手施礼,曲鸣也忙还礼:“伯父好!小侄来报喜来了!”

    左少阳忙从屋里出来,拱手道:“曲兄来了,什么喜报啊?”

    “任官的喜报啊!猜猜,你当了什么官?”

    左少阳见他满面春风”笑道:“我可猜不着,不过既然是曲兄亲自来送的喜报,应该不会太差吧。”

    “太医署医正!虽然官品不大,只是从九品下,官品中最末一等,但是,作为医举及第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要知道,咱们同榜进士十个人,只有你我和你的师弟伍舒咱们三个任官呢。其余的人,只有榜眼邱一壶任了个从九品下的散官“将仕郎”他是第二名,当了个散官,还比不上你这第三名当哥职事官,更不用说其余的六个人”什么都没捞上!这么想着,咱们就心安理得了。”

    左少阳对当官没什么兴趣,但是只当了最末一等的官,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自己是杜淹亲自推荐的,看来,还是自己那张卷子出了问题,影响了仕途。

    左贵老爹刚开始也是微微有些失望,听到曲鸣后面的一番话,还真就心安理得了,捻着胡须微笑道:“呵呵,不错,科举及第任官,都是从底层做起的”没有谁及第就做大官的。一步步来嘛。”

    左少阳有些紧张地问道:“伍舒当了什么官?”他并不是关心伍舒才有此疑问,伍舒这个进士可以说是自己帮他挣来的”伍舒医术平平,真要当了医官,只怕不是好事,而是伍舒也答应了不当医官的。现在听说他当了官,所以左少阳很是紧张。

    曲鸣笑道:“这小子很有能耐的,不当医官了,不知走的什么门路,也不知道huā了多少钱,竟然弄了个华州郑县县尉,这是京县的县尉,这品级可比外县的高,是个从八品下的职事官呢!嘿嘿,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有能耐,考了个倒数第一,这官却爬到你头上去了。”

    左少阳心里石头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当医官,当行政官员就与医术无关了,他才懒得管,他有能耐当什么官那是他的事。

    曲鸣对左贵老爹满脸堆笑拱手道:“伯父,您老人家真是好本事,两个徒弟参加医举,两个及第,而且两个都当了官,早知道您这么有本事,我也去拜你为师了。”

    “哈哈哈””几句话说得左贵捻着胡须大笑,尽管这两人医术跟他没什么关系,但走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说出去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也拱手道:“对了,状元郎高升何职啊?”

    “小侄惭愧,承蒙抬爱,恭任东宫药藏局正八品上的药藏丞。”

    左贵老爹脸上顿时现出*慕之色,甚至有些许的嫉妒,能在太子身边做事,那可是无上荣耀的了,更何况还是正八品上的医官,这恐怕是医举及第一般能任命的极限了。不过想想又平衡了,人家好歹是四品高官的公子,又是医举状元。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左贵老爹道:“忠儿,赶紧叫曲公子坐啊,坐下慢慢聊。”

    曲鸣忙道:“不坐了,伯父,小侄也是来报个喜的,马上要回去,家人还都不知道呢。就先到你们这来了。对了少阳兄”你得赶紧去吏部领委任状,同时面见吏部侍郎彭炳彭大人表表谢意。”

    左贵老爹道:“对对,赶紧的!为父陪你去!咱们都去!”这是头等大事,自然是必须参与的,当下带着礼金,带着白芷寒等家里所有人,分成两辆马车赶往吏部。

    到了吏部门口,门禁只让左少阳进去,其余人只能在门房候客厅等候。左少阳拿着老爹左贵给的斟匕答谢的银两,按照指引,先来到了考功司领取了自己的委任状,还有官袍官帽官靴。

    唐初轿子还是皇室专用物品,只有皇帝和嫔妃才能享用,就算是宰相,也只能骑马,不能坐轿,所蜒官轿那时候还远未普及。有品的官员都能分到一匹以上的官马,相当于现在的领导干部的配车。

    左少阳领的是一匹黑炭马,一身的黑毛油光铮亮的。牵着出来,左贵老爹他们都乐了。丁小三忙上前帮着牵马。白芷寒接过他的官服。又看了他的委任状,都是兴高采烈的。

    然后,左少阳要去拜见吏部侍郎,还要送上礼物。

    来到吏部侍郎彭炳的公署大院外,候客厅里等着求见的进士不少,一个个都面色紧张同时也很〖兴〗奋。排着队等着吏部侍郎大人的接见。

    左少阳将拜帖地上,礼金奉上。然后也坐着等。没想到,没一盏茶的工夫,传事官便出来叫道:“侍郎大人有令,医举探huā左忠少阳晋见!”

    一众人等都很惊讶望着他,他最后来,却第一个进去,不知道有多大舟势力。

    左少阳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不习惯这种官场做派,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整了整衣冠,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跟养进了院子,穿过长长的青石甬道,来到正堂,门上挂着厚厚的门帘,侍从让他稍候,挑门帘进去,片刻出来了,说道:“左大人请进!”

    左少阳跨步进去,只见大堂里布局精美,正中一张金丝楠木几案后面坐着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在看,张口抬肩呼哧呼哧不停哮喘着,还不时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左少阳等他稍定,才躬身施礼,说了几句感谢栽培的话,吏部侍郎彭炳勉力一笑,示意让他坐下。

    左少阳在旁边交椅上坐下,彭炳呼哧呼哧喘着说道:“你是杜大人亲自推荐的贡生,只要不出篓子,咳咳咳……,你是稳居状元的,但是,不知为何,你却在试卷里抨击仲景医圣。这是犯了大忌的,若是旁人,呼哧呼哧……,是绝对不能及第的,你应该是万幸了。而你这张试卷,也给太医署提了一个老大的难题,咳咳咳…………,他们是思前想后,这才举荐你担任太医正一职。这也是看在杜大人的面子上了。本官咳咳咳……,说给你听,是要你记住杜大人的恩德。呼哧呼哧……”

    吏部侍郎是吏部尚书的副职,也就是说,这彭炳是杜淹的副手,吏部的具体事务其实都是由这位侍郎负责的。杜淹推荐左少阳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左少阳很费劲地听完他的话,才知道果然是自己那份试卷出了问题,拱手道:“学生谨记。”

    彭炳又是哮喘又是咳嗽,一边摇头道:“你不该再自称学生了,该自称呼,咳咳咳…………,自称卑职。从今天起,你就是官了。

    呼哧呼哧……,处处都要以一个官的身份自律了。咳咳咳……”

    “是!”

    “太医署在京城有五个医馆,分你到东南医馆任职,咳咳咳…………,该医馆太医监廖大人是京城名医,你要好好与他”呼哧呼哧……”

    说到这,彭炳哮喘咳嗽更厉害,弯着腰,喉中哮鸣如吼,还不时呛咳,连呼吸都连不上了,不停往条案旁的痰盂里吐着口痰。

    因为要跟左少阳说私密的事情,所以仆从侍者都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两人,左少阳抢步上前,低声道:“大人,你的哮喘咳嗽很严重,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窒息的,要不要我帮你用针灸止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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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炳都喘得呼吸不过来了,艰难地点点头。

    左少阳从怀里取出针灸用的金针筒,取出金针,分别刺入彭炳的定喘、天突和内关xué,捻针一到两盏茶时间然后留针。

    很快,彭炳的哮喘平息了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正,勉强笑了笑,道:“多谢……”

    左少阳道:“大人这病,只怕年头不短了吧?”

    “是啊,好些年了,怎么治都治不好。咳咳咳……”

    “大人用的可是真武汤加减方?”

    彭炳惊奇地瞧着他道:“你如何知道?”

    “大人气喘息涌,咳痰呈泡沫状,〖肢〗体轻度浮肿,面net爪甲青紫,这应该是水气凌心之证。如果猜想不错,大人的舌苔应该是白滑的,脉象应该是沉细的。卑职能否给大人诊脉望舌?”

    彭炳笑道:“左大人,本官知道你是想在本官面前1ù一手,显显本事,不过,本官这病,呼哧呼哧……,有名的太医都没治好,你就不用费劲了。咳咳咳……””

    左少阳道:“卑职只是见大人哮喘如此辛苦,想帮帮大人,到真没想过显本事博得大人好感的意思。既然大人不信任卑职,那卑职告辞了!”说罢,长揖一礼,转身往外就走。

    “等等!”彭炳扶着长条几案,“本官说笑而已,不必当真,你是杜大人亲自推荐参加医举之人,咳咳咳…………,如果医术上没有一点让杜大人欣赏的地方,杜大人断然不会举荐你参加医举的。呼哧呼哧…………,适才你用针灸给本官止咳,效果颇佳,还是有些道行的。反正本官这病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你就治治吧。咳咳咳…………””说罢,把舌头伸得老长。

    想不到这吏部sì郎说话还tǐng风趣,左少阳笑了笑”转身回来,查看他的舌象,果然舌苔白滑,而且舌质青紫。又提腕诊脉,正如他所预测的,脉象沉细。

    左少阳拱手道:“大人二便如何?”

    “大便尚可”小便很少。”

    “睡眠呢?”

    “不好,喘起来的时候,根本无法安睡,连平躺都不行。”

    “平素大人自感如何?冷还是热?”

    “冷,恶寒冷。呼哧呼哧……””

    “嗯,大人这病由于喘促日久,肺脾肾都十分的虚弱,真阳损耗,气不化水”水气内停,溢泛肌肤,所以〖肢〗体出现水肿,水饮凌心射肺,气喘息涌,痰呈泡沫状”xiong满不能平卧,由于心气、心阳受损,不能鼓动血脉运行,血行辨滞,所以面net、爪甲都是青紫sè的”由于阳虚不温四肢,所以形寒肢冷,因为是阳虚水停,故此苔必白滑,脉沉细。一此证必须温阳化气行水,而真武汤正是治疗这种症状的基本方,所以卑职刚才估计大人在用真武汤医治。”

    “这么说来,我的病用方是准确的了?呼哧呼哧……,如何不见好?”

    “方剂对了”随证加减及药量不对,效果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卑职能否看看大人的方子?”

    “行啊。”彭炳道”自己起身来到后堂,开门把sì者叫来,吩咐去内宅把自己的用药处方拿来。

    不一会,处方拿到,左少阳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笑着摇摇头:,“这方子要是能治好大人的病才怪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咳咳咳……”彭炳哮喘着问。

    “喏,大人请看,这方子虽然用的是真武汤配伍,但是最关键的一味药附片,只用了一钱。用量太轻了!”

    彭炳不懂医,自然不知道其利害,拿过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这附片用量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若是旁的疾病倒也罢了,可是大人这病,乃是少yīn证水寒内结。从大人自感恶寒肢冷,气短倚息难卧,面sè晦滞,设置暗淡无华,这些都是肾阳衰微的表现,肾是水脏,肾真阳衰微不能化水,就会水饮内停,所以,必须温阳散寒,化气行水。而附子是辛甘xìng热,在方剂是君药,担负着最重要的壮肾元阳的作用,温肾助阳,化气行水,兼暖脾土,以温运水湿,只有如此,水才能有所主,这是治病的根本。”

    听左少阳这么一解释,彭炳也差不多明白了,道:“正常情况下,我这病用真武汤应当用多少附子?”

    “按照正常用量,真武汤附子应该是三钱,而这方子才用一钱,这剂量连正常用量都没有达到。而大人这病绵延数年之久,就算按正常剂量使用三钱,也是不能治愈的,必须加大剂量才行。一不知这方子是哪位名医下的?”

    “这个先不说。

    咳咳咳……咳咳……”彭炳一边哮喘咳嗽着,道:,以左大人之见“本官这病,咳咳咳,一一一一,改用多少附子为宜?咳咳咳……”

    “二十钱!”

    “什么?”彭炳面sè一沉,却又抑制不偻的一阵猛咳,“开玩笑的吧?本官听说,附子可是有剧毒的,咳咳咳……,你刚才说的正常剂量也不过三钱,如何翻了将近十倍?咳咳咳……”

    左少阳微笑道:“若是旁人给大人开方,自然是不能过五钱的,但如果使用的是卑职亲自炮制的附片,则数十钱随便用,当初卑职在合州,给人治病,曾经用到了附子一斤!”

    彭炳瞠目道:“一斤?”

    “是的!当时是给合州惠民堂倪大夫的儿子倪智治病,当时病得很重,快死了。他自己治不好,求到我们药铺。所以帮他治了,每次用一斤附子入药治疗,几次之后便痊愈了。这件事合州无人不知,包括合州的钱县令钱大人,他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另有合州医官汤博士和安医官两人在场为证。”

    彭炳见他说的很郑重,不像是胡编乱说的,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在自己这管官的官面前乱说,他是不懂医的,但是,对一些常用药的一点知识还是知道的,所以知道附子有剧毒,但是用一斤附子给人治病而不死,还能把病治好,当真是闻所未闻的。

    自己的xìng命要紧,不可能让这敢于在科举试卷里抨击仲景医圣的狂妄小子拿来开玩笑。所以彭炳一边喘息咳嗽着,一边道:“有没有这回事,咳咳咳……,本官就不管了,谢谢你刚才替本官治喘,也谢谢你指出了方剂的问题。咳咳咳…………,你下去吧!呼哧呼哧……”

    左少阳其实也不想跟这样的高官治病,治好了倒也罢了,治不好或者有什么偏差,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当下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左少阳出了吏部大门,老爹左贵等人迎了上来。左贵老爹乐不可支,这下子,大家心里终于踏实了。

    乔巧儿对左贵老爹道:“老爷,咱们摆一桌酒宴,给相公庆贺一下吧?”

    左贵老爹捻着胡须笑眯眯摇摇头:“及第当了探ua郎,这个可以设宴庆贺,当官就不宜了,当官不能太张扬,必须韬光养晦,特别是不宜为了当官而摆宴庆贺,被别人知道了,耻笑倒还罢了,上司知道了会认为不稳重,不堪大用,那就得不偿失了!咱们自己家里喝再杯庆贺一下就行了。”

    乔巧儿哦了一奂,笑着吐了吐舌头。

    左少阳道:“你们去买菜,我去客栈看看马周,不知他是否任官,担任何职。”

    左贵老爹叮嘱他去问问就行了,就不要请家里来,今日是家宴。左少阳答应了。

    本来白芷寒是她的贴身sì女,应该跟着去的,可是今天庆贺酒宴白芷寒是大厨,得亲自到菜市场挑选肉菜佐料,好在马周住的客栈离他们宅院也不远,走路就能到。所以左少阳也没让别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家小客栈。

    问了掌柜的,得知这马周在屋里没出去,他还担心马周出去庆贺去了,当下问了马周住处,却是住在后院大通铺里。

    马周如此穷困潦倒,偏有一身傲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惜施舍,便只能跟贩夫走卒们滚在大通铺里,是住不起上房的。

    左少阳1ia衣袍跨过后院臭烘烘的水沟,绕过满地的垃圾,来到大通铺门外,往里一瞧,只见这大通铺真够长的,上面被褥乱七八糟堆放着,此刻大白天的,大多数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只有几个老幼fù孺在炕上活坐或躺,瞧见左少阳锦衣玉带,竟来这种地方,不觉都把诧异的眼神投了过去。

    左少阳善意地笑了笑,问道:“马周!请问马周兄弟在这里住吗?”

    只叫了三四遍,靠里的一netg头被子这才掀开,探出一个头来,一头乱,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别嚷了,我在这!有事吗?”

    左少阳瞧见正是马周,笑道:“马兄,你怎么大白天的睡大觉啊?嘿嘿”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包裹,来到马周的炕边上坐下,炕很硬,简直就是把netg单直接铺在**的炕上似的,不仅咯着屁股疼,还凉飕飕的。

    左少阳却不以为意,笑道:“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呃,咱们外面说话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任官的情况,反正是丢人的事,在哪里说都是丢人,我被放到奖州夜郎县当县衙粮仓的计吏!”



    第45章 走马上任

    奖州夜郎县在唐朝是流放之所,属于十分偏僻荒凉的州县。粮仓计吏是县衙粮仓管粮食登记工作的会计。只是个流外七等的小吏,连品秩都没有。而马周志存高远,这一次会试又取得了最难的秀才科第三名探花郎的优异成绩,却想不到只被分配到了一个差得不能再差的穷乡僻壤的县里担任一个粮站的会计难怪他要郁闷得大白天蒙头大睡了。

    左少阳因为以前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唐朝官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粮仓计吏是个什么官,不过听着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官,又听夜郎二字,便知肯定是偏僻之极的地方,脸上笑容不禁僵住了。

    在马周眼里,这个计吏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是在大通铺的这些反复走卒眼,这到底是个官家人,又听他们说的话,便知道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了进士,只当了一个小地方的小吏,瞧向他的目光,敬畏的同时有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让马周更不舒服,抓住被子刷的一声又把头蒙住了。

    左少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低声道:“是金子总会光的我走了。”

    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眼看着走到了门口了,马周掀开被子叫道:“等等左兄”说罢下了车,耷拉着一双破鞋追到门口,拱手道:“感谢你来探望我。抱歉,适才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

    左少阳也拱了拱手:“无妨,换成谁都很心情不好的。我能理解。”

    “多谢——左兄任官职了吗?”

    “嗯。”

    “什么官?”

    “也是个芝麻小官,——太医署东南医馆的医正。”

    “比我强多了,至少有品秩了,而且留在了京城嘛。”

    “马兄有何打算?何时赴任?小弟给你践行。”

    “不用了”马周黯然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睡上两天再说,或许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走了。你不用管我的”

    左少阳知道他是个性情人,而且很孤傲,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任由他就是,便拱手道:“那好,那咱们就此别过,他日马兄进京来,别忘了打声招呼,家门往哪开你都知道。”

    “好一定”说罢,马周长揖一礼,转身进了大通铺。

    左少阳摇摇头,出了客栈,回到了家里。

    左家里,白芷寒正在做饭的时候,伍舒来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带着两个仆从,挑了一挑的绫罗绸缎各色礼物,说来谢师来的。说是谢左贵老爹,实际上是谢左少阳,如果没有左少阳替考,后面又帮他拿到了保荐,他是没办法参加医举会试的,这个官也就得不到。

    左贵老爹不知道左少阳替伍舒代考的事情,虽然伍舒拜他为师,却一天也没教过他,但人家还是认自己这个师父,所以很高兴,招呼他坐下说话,留他一起吃晚饭。

    酒宴准备妥当,左贵老爹坐在正席,伍舒和左少阳夫妻,还有白芷寒在一旁相陪。围坐一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贵老爹醺醺然,开始给左少阳和伍舒两人指点做官之道。

    乔巧儿和白芷寒只敬了几杯之后,吃过饭,便退下了,只剩三个大老爷们喝。左少阳和伍舒都一个劲给左贵老爹敬酒。左贵本来酒量就差,加上高兴,酒到杯干,很快就喝醉了,丁小三把他搀扶下去休息了。大堂酒席上便只剩下左少阳和伍舒还在喝。

    左少阳也喝大了,端着酒杯,低声问伍舒道:“师弟,你老实说,你这郑县县尉一职,花了大价钱的吧?”

    连替考都是人家左少阳帮忙的,伍舒比左少阳喝得还大,心也高兴,就不瞒着了,神秘兮兮低声道:“师兄,,你这话是,说对了,为了这个官,从开始找人替考,到送钱买官,那个地方不花钱?这么跟你说吧,我老爹开药行赚的这些年的积蓄,用了一半多不过我爹说了,值只要当了官,钱自然就会来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门路”

    “切我在京城有什么门路啊?这门路其实就摆在面前,只是你不愿意走罢了。”

    “哦?什么门路?”

    “检校吏部尚书杜淹杜大人啊”

    “杜大人怎么了?”左少阳奇道。

    “师兄,你连这都不知道,唉,不是师弟说你,往后你可是官了,再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可做不好官的。师兄,你是医科第三探花,我是医科及第的尾巴,为何我任的官会比你大?一个字,——钱这世上,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

    “你给杜大人送钱了?”

    “废话,不给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官啊?我是最后一名哟”

    “你怎么知道杜大人会收呢?”

    “杜大人提拔官员要收礼,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啊?”

    “是吗?”左少阳有些不敢相信,心想现在可是李世民的贞观时代,政治清明,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生的。不过现在才是贞观三年,而李世民的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北边突厥军上面了,再说了,提拔官员收受礼物,自古有之,也是官场的通例。

    唐太宗李世民治理百官的方法跟其他帝王很不相同,对于贪官污吏,他不像朱元璋那样用剥皮填草的恐怖酷刑,他知道贪污贿赂光靠堵和处罚效果并不好,而需要完善的相关制度来加以预防。

    在对贪官污吏的处罚上李世民也采用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耻辱刑来进行,比如大将军长孙顺德帮人办事,收受了贿赂数十匹绢绸,让李世民知道了,便在金銮殿上朝的时候,赏赐了长孙顺德数十匹绢绸,指令他一个人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把绢绸扛回家去,使得长孙顺德很是羞愧。还有一次,李世民对贪污麦麸的右卫将军陈万福,也用了这种羞辱刑,让他在金銮殿当众把麦麸担回家。

    杜淹现在身为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虽然权力不是最大,但是都是实权,用来谋取私利再正常不过了。

    伍舒道:“我开始也不知道,也不敢直接去找杜大人这样的高官,只是到吏部请一些小官吏喝酒打听门道,人家便告诉我,直接去找杜大人,只要钱送够,没有办不成的事。要办多大的事,就得送多重的礼。幸亏这一次我父亲有先见之明,给我带足了礼金,壮着胆子直接到杜大人府邸,重重地送了一笔,又说了自己不想当医官,想当个治理一方的地方官。想不到,还真就谋到了这个官职,嘿嘿。”

    左少阳听了很不是滋味,想起大嘴女甄瑶所说,对杜淹的痛恨,这让他不禁心头很是有些揣揣起来,莫非,自己救了性命的这位杜大人,竟然是位买官卖官的大奸臣?

    左少阳故意调侃道:“你小子有这门路,竟然不跟我说?生怕我盖过你?”

    “不不师兄,我妒忌你做什么?”伍舒慌忙摇头摆手,“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巴不得你当了高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说到这,又有几分委屈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医举就是这么花钱买来的呢要不然,你不参加县试、州试,而直接参加京城会试,不花钱,哪能办得成啊?我肚子里还埋怨你没把这条道告诉我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更不想当地方官。所以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当个医官,给人治治病,就行了。”

    “呵呵,好,咱们两师兄弟,你当医官,我当地方官,在京城这地界相互照应,混他个风生水起,才不枉人生在世一场来,干杯”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直到起更,伍舒才醉醺醺的由仆从搀扶着告辞坐马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左少阳起了床,便要去太医署的东南医馆报到上班了。

    白芷寒早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饭,这一次是上班,自然是不能带仆从的了,所以白芷寒没有跟着去。

    东南医馆就在左少阳他们青龙坊邻近的一座里坊内,骑马的话,一顿饭的工夫就能到。

    左少阳穿着官袍,骑着他的官马,拿着委任状,春风满面来到东南医馆。

    这医馆到底是京城太医署开办的,比一般的医馆规模大得多,占地很广,临街一长溜落地门窗,一扇扇的大开着,顶上一块青底金字匾额,上书“太医署东南医馆”几个大字。

    因为现在是冬天,门口都挂着厚厚的丝棉门帘,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是不时有病患摸样的人撩门帘进出。

    医馆跟客栈、酒店不一样,不能在门口招呼客人的,甚至不能在门外迎接病患,得等病患主动进了门,才能上前招呼。所以医馆门口看不见伙计。大门旁边倒是有一排拴马的桩子,是给骑马来看病的病患拴马用的,那里已经栓了好些马了。

    左少阳甩蹬离鞍下了马,将缰绳搭在拴马桩上,抬脚迈步上了青石板台阶,来到门帘前,撩起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第第一天

    这太医署医馆的大堂还真是宽敞,布局有点类似甄氏医馆。正面挂着一付医药之祖神农氏的画像,下面放着供桌,摆满了各种供品。

    供桌两边有四间房间,左边一间,右边三间。都挂着门帘,上面贴着牌子,左边一间写的是医监诊室,而右边三个写着医正诊室。

    左边一长溜药柜,有四五个伙计在忙碌着给人抓药。右边诊查室并不像甄氏医馆那样隔成一间间的小间,而是齐腰高隔板,里面一张四方桌,后面一个坐堂大夫,彼此都能看见的。

    在靠门的这边墙边,有好几排长条座椅,一大半都坐着人,有几个还神情颇有些痛苦。还有病痛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哭着,夹杂在其他病患痛苦的轻轻的呻吟声里,有些渗人。

    门边一个伙计见左少阳身穿官袍,微觉一诧,忙上前躬身哈腰道:“大人,您是……?”

    “我是新任东南医馆医正左忠少阳。”

    “原来是左医正左大老爷廖大人和诸位医官大人正等着您来呢。”伙计回头高声对医馆里道:“医监大人,医正大人左医正来了”

    这一嗓子,大堂里所有的人都仰脸看向他,包括坐堂大夫和候诊的病患们。

    这时,正对面供桌旁医正房间的门帘挑起来,出来一个年人,瞧见左少阳,拱手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左医正来了,老朽姓刘,是本医馆的医正,昨日已经收到吏部公,说新任医正左大人要来,都等着呢。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还不赶紧把左医正的官马牵到后面马厩去?”

    先前迎客的伙计忙答应了,问了左少阳骑来的官马之后,出去把马牵到后院专用马厩里去了。

    左少阳忙拱手见礼:“原来是刘大人”

    刘医正嘿嘿笑道:“以后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见外了,来来,我领你去见廖医监,还有马大人,呃,他们,这个,应该是正在忙着看病,所以没出来。这边请”

    刘医正领着左少阳来到供桌右边第一间房间门口:“这是医正马大人的诊房,都是同僚,进去见个面吧。”

    左少阳撩门帘进去,便见一个年男子,身材很是有些矮胖,正在给一个老者诊脉。刘医正道:“马大人,这位是咱们医馆新来的左医正,今科医举探花郎呢”

    左少阳忙躬身施礼:“马大人,你好”

    马屁精斜了他一眼,没反应,依旧诊脉。左少阳有些尴尬,不过人家正在诊病,病人至上,不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便耐着性子等着。

    诊脉完了,那马屁精东拉西扯跟那病人说着,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等了好半天,终于提笔写了方子,让病人取药。

    趁这空档,左少阳忙又拱手笑道:“马大人,你好忙啊,嘿嘿,我叫左忠,名少阳,是……”

    那马医正对左少阳还是视而不见,面无表情转头冲着外面叫道:“下一个”

    外面伺候的伙计急忙招呼候诊的病患进去看病。那病患似乎是个老病患了,马医正认识,两人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

    左少阳气不打一处来,这马医正也太目无人了,他跟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个医正,怎么连这点礼貌都不懂?袍袖一拂,转身出了门,便听到身后马医正冷冷道:“狂妄之徒,自取其辱”

    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说自己,左少阳心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真想揪住他问个究竟。

    刘医正看出左少阳的恼怒,急忙跟出来低声道:“左大人息怒,他这人就是这样,只会拍当官的马屁,对同事对下属,整天吊着个脸摆官威别,他姓马,因为喜欢溜须拍马,我们暗地里都叫他马屁精。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去见医监大人吧。”

    “好谢谢”左少阳勉强一笑,跟着刘医正来到供桌左边的那间房门前。刘医正撩门帘道:“左大人请”

    左少阳欠了欠身,提着衣袍走了进去。只见这医监的办公室挺大,是里外两个套间,朝后开有一排窗户,很是亮堂,只是窗户关着的,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房间的外间是个会客厅,摆着几把交椅茶几,放着茶具。两边靠墙是两排搁架,放着一些器皿摆设。里间通道挂着厚厚的门帘,大红锦缎绣花的。

    刘医正撩起过道门帘,往里哈着腰道:“廖大人,左大人来了”

    里屋一张大理石梨花几案后面,坐着一个长脸干瘪的老头,三角眼,下巴上几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手里正握着一卷书,晃着脑袋看着。听到他们说话,眼皮翻了翻,瞧了左少阳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又收回目光看书去了,仿佛压根就没这回事似的。

    左少阳原以为他在给病人诊病,所以没空出来打招呼,想不到他只是在看书,自己到底是新来的,又是他的副手,就算不出来打个招呼,自己进来了,也该给个笑脸,招呼坐下啥的吧,怎么能这么冷冷的呢?心颇有些不舒服。

    也难怪,医监是从八品下的官,而自己这医正是从九品下,两者虽然在品秩上相差一级,但是在级别上,由于每个品秩都有“正”和“从”,又有上下之分,也就是品秩相差一级,级别上就相差四级。所以左少阳跟廖医监相差了四级。难怪他架子这么大。

    不过,高官左少阳是见了好几个了,包括三品(副总理级干部)的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杜淹,自己都见过,虽然对方只是在病,昨日见到的吏部侍郎彭炳,人家已经是正四品的高官,比这廖桂昌级别高得多的,见到自己也是和颜悦色的打招呼。这山羊胡也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想必是不知道自己是杜淹推荐的,要不然,纵然不愿意巴结权贵,也不会如此漠视的。

    本来左少阳是想拱手见礼的,见他如此,便也冷冷的背着手,直截了当道:“医监大人,我是新任本馆医正左忠少阳,特来报到来了。”

    医监还是不理,优哉游哉地翻了一页纸,继续看着。

    左少阳真想转身就走,可是第一天上班,总不能跟顶头上司闹翻了,便强忍着背着手等着他示下。

    又等了半天,廖医监这才拖长了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左少阳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就算你没受到吏部公,但你总长着耳朵的吧?我刚才说了名字你没听见吗?当下又重复了一遍。

    廖医监仿佛没听见,又津津有味看起书来,好象左少阳他们压根就不在似的。

    左少阳实在气不过,冷冷说了句“我做事去了”说罢转身要往外走。

    “站住”廖医监啪的一声,将书卷拍在桌上,“本官还没说完话,你走什么?”

    左少阳慢慢转身过来,瞧着他,也不说话。

    廖医监三角眼瞪圆了,指着左少阳对刘医正道:“你瞧瞧他这样,背着个手,连礼都不施,他眼还有本官吗?”

    “这个……”刘医正讪讪陪着脸笑不敢接腔。

    廖医监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也难怪,人家都敢在试卷上抨击仲景医圣,如此狂妄,如何会把本官看在眼里”

    左少阳有些明白了,这医监为何一来就对自己如此冷漠,想必是知道了自己医举考试答卷上指出了张仲景《伤寒论》白虎汤证的错误。这在后世是不争的事实,在唐初,却还无人认可,这些人把张仲景当作医界的圣贤,当成神,如果有人敢抨击神,而这个人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肯定会引起医界老学究们的强烈反感了。

    看来,这老医监并不是对自己本人如何看不起,而是气不过自己对医圣张仲景个别小错误的批评。是对事不对人,想通此节,左少阳也就心平气和了,不管如何,人家到底是长辈,看在他花白胡子份上也该见个礼,便拱手道:“医监大人,卑职这里给你施礼了”说罢,长揖一礼。

    不料这并没有让廖医监态度稍好,冷笑着哼了一声,撩衣袍坐回几案后面,拿起那卷书又看了起来。

    左少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转头望向刘医正。刘医正笑了笑,朝外面努努嘴。

    左少阳点点头,拱手对廖医监道:“若大人没有什么指示,卑职就告辞了。”

    “站住”廖医监终于懒洋洋说话了,“本医馆女科、疮疡科无人领,以后你就负责好了。”

    左少阳愣了一下,拱手道:“疮疡科由卑职负责,这倒没什么,只是女科,卑职是男的,这个,有些不方便啊。”

    “不方便就不做了?”廖医监冷冷道,“咱们医馆医监三名医正,都是男的,你觉得不合适,那谁合适?本官合适?”

    左少阳无话可说,也懒得说,拱手道:“既然医监大人信任卑职,卑职就负责女科好了。”

    “信任你?嘿嘿,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廖医监拖长了声音,怪腔怪调说道:“本官可事先提醒你,女科关系女病患的清誉,你一个年轻人,别见到美色动了色心,动手动脚的,惹出麻烦来,本官可不管给你兜着”

    左少阳气得脸都绿了,哼了一声,袍袖一拂,转身蹬蹬走了出去。



    第47章 转眼之间

    廖医监嘿嘿冷笑。刘医正陪着笑正要跟出,却被廖医监叫住了:“刘医正,你去把马大人叫过来。”

    “是”刘医正忙答应了,屁颠屁颠出了门,见左少阳一脸怒气站在场,先过去,拉着他到了最边上一间屋子前,低声道:“左医正,这间诊室是你的,以后你就在这里诊病。我的诊室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左少阳对这个热心的刘医正很有好感,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刘大人”

    刘医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马屁精的屋子,告诉他廖医监有请。

    马屁精起身出来,正好左少阳撩门帘进了诊室,一声冷笑,背着手来到医监门口,撩门帘进去,拱手道:“廖大人”

    “你来了,请坐”

    马屁精撩衣袍坐下,回头看了看门外,笑道:“刚才我给他吃了个瘪,把这小子气得脸都绿了,于老太医知道了,一准高兴,夸咱们会办事。”

    廖医监捻着胡须微笑道:“是啊,于老太医于本官有恩,若当年不是他老人家提携,本官也做不到这个位置上,知恩图报。这小子竟然把于老太医告到衙门去,让他老人家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这个仇他老人家肯定是记在心里的,虽然没有告诉本官,但是,在官场混就得机灵着点,眼里得有活。这种事,他老人家是不会说的,但是,若我们给这小郎好看了,于老太医肯定会很高兴的。”

    “正是他现在在咱们手里,那还不得好生整治整治他,管教他倒霉倒个够”

    “嗯让你找到人来了吗?”

    “来了,一大早就等在外面了,是个有名的泼妇,”马屁精低声yin笑道:“我已经好生叮嘱她,等一会进了那姓左的诊室,先关上门勾引他,若这小子上当了最好,咱们当场抓奸,到时候这泼妇会说他**她的。若这小子不上当,就让这泼妇撕烂衣裙,抱住姓左的撕扯叫喊救命,然后我等冲入,嘿嘿,那时候,管教这小子颜面扫地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很好”廖医监冷笑道,“要闹就闹大一点,不禁让他颜面扫地,说不定把他这官帽都整掉,才算解了心头恶气”

    “对对等会我再叮嘱一下那妇人,搞得热闹一点”

    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吃吃笑得十分得意,突然,空一双手伸下来,抓住二人的下巴一扯,下巴顿时脱了臼。剧痛之下正要叫喊,脖子咔嚓被那双手掐住了,做声不得

    半空轻巧地翻身下来一人,一身黑衣,蒙着脸,一抖手,将廖医监脖子缠在空垂下的一根细索上,腾出右手,噼里啪啦一阵耳光,打得马屁精鼻口流血,眼冒金星,牙齿都掉了两颗,面颊肿得跟猪头似的,偏偏脖子被掐住叫不出声来。

    黑衣人一顿耳光之后,将马屁精往地下一贯,马屁精在这人手里,简直跟婴儿似的毫无反抗之力,仰面摔在地上,正要叫喊,黑衣人一脚踩在他脖颈上,喉咙顿时哑了。

    这工夫,那廖医监已经被细索累得两眼翻白都快断气了,黑衣人这才解开绳索,掐着他脖子,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耳光,抽得他瘦小的马脸成了肥猪一般肿胀起来,牙齿掉了好几颗。

    黑衣人脚尖一挑,将马屁精从地上挑了起来,寒光一闪,手已经多了一柄白森森的短刃,架在了两人的脖颈上,声音冰冷如刀:“敢叫一句,切下你们两的人头”

    两人魂飞魄散,慌不迭点头,连求饶都不敢说。

    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抖开给两人瞧:“看清楚了”

    两人忙定睛观瞧,只见那纸上写着一行字:“谁敢对左忠少阳无礼,就切下他的脑袋”没有落款,只有一方红印,细细辨认,竟然是“永嘉长公主之印”

    永嘉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是高祖皇上的心肝宝贝,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生性**同时心狠手辣,京城无人不知。想不到这位小郎左少阳竟然是永嘉长公主的人?

    两人吓得腿都软了,永嘉长公主要杀他们俩,那还真跟捏死两个臭虫似的。

    黑衣人冷冷道:“看明白了吗?”

    两人哆嗦得跟筛糠似的,想使劲点头,表示听懂了,可是刀子架在脖子上,又不敢用力,生怕把脖子给伤着了。

    黑衣人道:“我且问你们,是不是那于老太医指使的?”

    “不不”廖医监嘴巴被打肿了,牙齿也掉了,说话不清楚,“于老太医并没有指使我们,是我们自作主张的。”

    “哼,我料他也不敢”黑衣冷声道,“本来,你们算计左公子,我可以直接切下你们的头回去交差的,看在你们给人治病多年,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的份上,暂且把脑袋寄存在你们脖子上,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对左公子半点不敬,我自会来取你们俩的狗头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赶紧答应头,却不敢点头,生怕脖子上的刀割到肉里去,眼睛直直的瞧着前方不敢乱动。

    黑衣人缓缓收回利刃,又冷声道:“公主不喜欢别人知道这件事,你们二人要敢把这事传出去半个字,我也立即取你们的狗头”

    “是是”两人又急忙答应。

    嗖的一声,黑衣人收了手短刃,抓住二人衣领往地上猛地一贯。两人摔得昏天黑地的,半晌才哎哟着爬了起来,房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相互瞧着,都是鼻青脸肿,口鼻流血,地上好几颗占着血水的牙齿,也分不清谁是谁的。脸上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又是羞愧。

    马屁精忙起身把廖医监搀扶了起来,低声道:“大人,这,这小郎竟然是,是她的人,咱们……,咱们可怎么办?”

    “赶紧的去给左少阳赔礼道歉去难不成还敢跟永嘉长公主斗?不想要脑袋了?——对了,你先赶紧出去把叫来的那娘们赶出去”

    “是是”

    两人踉跄着捂着脸低着头出门,门口应声的仆从见到两人狼狈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见两人的神情,又不敢多问,忙闪到一边。大堂里不少坐堂大夫瞧着他们这狼狈样,脸上除了惊讶,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病患们瞧着他们都在低声窃窃私语。

    等候的病患,其一个年肥胖女子,上前两步,探寻地望向马屁精。

    马屁精一只手蒙着脸,快步过去,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塞给她,含糊道:“快走”

    “啊?动手?”马屁精嘴巴被打肿了,说话不清楚,这年女人给听成了拧了,赶紧接过银子,扭着肥屁股就要往左少阳诊室去,马屁精又惊又怕,从后面一把揪住她的头:“站住,快出去”

    肥胖女子被扯得哎哟一声倒退回来,扭头瞧这马屁精。马屁精又重复了一遍,胖女人这才听清了,但有些不明白,低声道:“大人,不整他了吗?我可都准备好了,里面的贴身小衣在家里就已经撕烂了的……”

    “闭嘴不整了你马上滚”马屁精咬牙切齿低声吼道。

    肥女子吓得一哆嗦,赶紧磨转身,快步出门走了。

    马屁精捂着脸回到门口,跟着廖医监进了诊室,只见左少阳正坐在四方桌后面呼呼生着闷气。见到他们俩进来,不仅鼻青脸肿的,而且嘴角鼻孔还沾有鲜血,不知他们搞什么鬼,难道自己打起来了?

    廖医监上步躬身一礼:“左大人,下官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这个,适才说话好生无理,很是惭愧,特来赔罪,求您宽宏大量饶恕下官吧。”

    马屁精也跟着连声赔罪,连连作揖。

    左少阳听他自称下官,很是奇怪,怎么才这么会工夫,他们就成了这个德行了?淡淡道:“两位大人言重了,——你们的脸怎么肿了?嘴唇也破了,在流血呀,门牙也不见了,怎么受伤了?”

    “没,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两人面有愧色。

    左少阳眼珠一转,立即想到了萧芸飞,只有她才有这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他们诊室房里把他们暴扁一顿。当下笑道:“两位这么大年纪了,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瞧摔成这样子。”

    两人诺诺答应,两张老脸又羞又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廖医监捂着猪头一帮的脸,陪着笑道:“左大人,这女科和疮疡科我另交给旁人就行了。”

    “那我做什么?”

    廖医监还真不知道该分派什么任务给左少阳,生怕分派不好,得罪了他,到时候永嘉长公主又找自己麻烦,这公主脾气不好,到时候暴怒,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跟马屁精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才支吾道:“这个,大人乃是今科探花,医术高明,就看着有疑难杂症的,您就给瞧瞧。咱们医馆常年都有太医署学馆的学生,就麻烦你带带他们吧,指点指点他们医术就行了。”

    “行啊,带学生没问题,疑难杂症大家一起研究好了。”



    听左少阳答应了,廖医监这才放下心来:……下官让刘医正带你见见医馆的医工、针工还有太医署的学生们。下官和马大人摔伤了脸,就不陪同了。还请左大人原谅。”,“好说。”左少阳道。

    廖医监和马屁精又是连连作揖,这才告辞离开,当平马屁精跟刘医正说了”刘医正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惊讶,听他说摔伤的自然不信,但也想不通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打斗声,怎么一晃眼这两位就成了这狼狈样。不过也不好细问。

    当下刘医正叫来医馆所有的医师、医工、药工等人跟左少阳见面,这些人几乎都比左少阳年纪大,见左少阳如此年轻,竟然便是医举探ua,还当上了太医署医正,都很惊讶。不过”从眼神里到十有**并无敬佩之色。左少阳明白,要想在医术上服众,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见过面之后,左少阳便开始坐堂问诊,他们太医署医馆里诊病”都是分科的,类似于现在的医院”主要坐堂问诊的是医工、针工,以及在这里实习的太医署学馆的学生们,而左少阳、马屁精、刘医正他们三个医正和廖医监四个人,则相当于专家门诊”但是不接受预约,只有医师、医工搞不定的病,才交给他们来看。同时”大户人家请出诊时,便由他们几个出诊。诊金是双倍给付的,上缴医馆。但是病患家属多给的赏赐则归自己。

    太医署的医馆是公立性质”实行按时上下班制度,午休息一个半时辰。左少阳坐了一上午,也没给一个病患看病。因为病患不直接送到他这里来看病,而那些医师、医工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医术,就算遇到疑难杂症”也没有人转到他这里来就诊”而是去找刘医正和马屁精他们了。左少阳看着别人忙碌,很是无聊,到了午下班了”便骑着马回家。

    从东南医馆到左家,要经过慈恩寺。瞧见后面围墙外那棵大榕树,左少阳心一动,纵马过去,翻身下马”找了一根树枝插在草地上”这才骑马回家。

    这是左少阳第一天上班,所以,白芷寒打点精神,ua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一桌好菜。因为下午还要上班,不敢喝酒”所以没有预备酒。

    左少阳吃的却不开心,似乎心事重重的,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前没有问他怎么了。吃完饭”左贵老爹问了两句”左少阳只说没事”左贵也就没在追问。左少阳没有午睡的习惯,在床前练了一会字,差不多到点了,便又骑着马上班去了。

    远远望见慈恩寺那棵大榕树了”左少阳骑马过去,突然,他看见榕树下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女扮男装的萧芸飞!

    “萧姐姐!”左少阳惊喜交加,纵马来到她身边”翻身下马”“你来了!”

    “是啊,探ua郎大人叫我”我敢不来吗?”,萧芸飞嫣然一笑,下巴上胡须飘动,声音也变成了男声”而且略带沙哑,低声道:“以后我没有改装束,就还是叫我萧老哥。不然会吓坏旁人的。”左少阳也笑了:“好的,萧老哥。”

    “怎么样?头一天当医官”感觉如何?”

    “不好!”左少阳左右看了看”道:“咱们到河边说话吧。”

    慈恩寺后面便是流入曲江池的曲江,碧波荡漾,沿着河堤有一条林荫小道”两岸的柳树已经开始芽了。左少阳牵着马跟萧芸飞并肩走着,然后把今天上午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扭头瞧着他:“我猜,他们两个被人暴打,是你做的吧?”,萧芸飞到没有否认,笑道:“是,你第一天到新的地方,我知道,京城的官吏很势利眼,他们又不知道你的来历,还以为你是个没有背景的穷书生,你又得罪了于老太医,而于老太医在京城行医数十年”跟随高祖皇帝,不免有很多势力的,我担心他们会给你来个下马威啥的,所以暗跟来了,没想到,这两个龌磋家伙”竟然是于老太医的人”已经找了个泼妇,准备找你看病时,诬陷你调戏她,要陷害于你,我这才收拾了他们一顿,若不是担心给你惹麻烦,我就直接结果了他们!”左少阳听的心头一凛,这一招还真是毒辣,自己半点防御都没有,幸亏萧芸飞暗跟随,要不然,惹上这身脏水,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禁对京城官场的污秽丑陋的勾心斗角很是厌恶。可是,自己现在身在其,又该如何呢?

    萧芸飞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笑道:“放心,我已经教训他们一顿,他们肯定不敢再找你麻烦了。”左少阳想起上午廖医监说的话,似乎以为自己是什么永嘉长公主的人,便道:“你是不是又拿永嘉长公主的印章,冒充永嘉长公主去吓唬他们两个了“嗯,我现,只靠武力有时候不管用”他们可能表面上会怕你,但暗地里可能还会使坏,到底不如用权势来得方便,让他们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他们自然不敢害你”还会想法设法来巴结你,你才会如鱼得水,这就是官场!”,左少阳苦笑:“可是,如果让永嘉长公主知道了,岂不是麻烦?”,“放心,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保证!”

    “你保证?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永嘉长公主很熟吗?”

    萧芸飞似乎说漏了嘴,赶紧岔开话题:“时候差不多了,你第一天上班”可别迟到了才好,快去吧!我也走了!”说罢,生怕左少阳追问似的,逃也似的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柳荫后,左少阳只得翻身上马,来到东南医馆。

    这一下午,还是老样子,看着别人忙,自己闲得没事。廖医监和马屁精看样子还没从惊恐恢复过来,脸上又有伤,只是躲在屋里不出来,也不接诊病人。所以医工们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便都转到了刘医正那里”等了好些人。

    左少阳有心过去帮忙,但是又怕人家说自己多事。再说了,病患不找自己看病,自己最好不要主动找人家看病,看病这种事情,太热心了,便可能会好心没好报,好心办坏事。所以”他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下午。

    下班之后,左少阳郁闷地策马回家,左贵老爹坐在大堂廊下喝茶看书,见他来了,本想说两句话,可见他那郁闷的样子,便住嘴不说了,心有些纳闷,怎么这官当得不顺心吗?

    饭菜正在做,天井里飘着幽幽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左少阳径直回到屋里坐着,把窗户推开了”瞧着后院依旧挂着霜雪的爸蕉竹子呆。

    乔巧儿瞧见夫君心情不佳”心揣揣,到底还是小心地跟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却也不敢多问。左少阳回头瞧她,勉强一笑,把她拉倒腿上坐下:“我没事,只是第一天当医官,跟咱们药铺不一样,所以还不习惯。”

    乔巧儿依偎在他怀里,道:“相公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甭管它”不用去想着法讨好别人,自己开心就成。”左少阳很是诧异:“你是我娘子,怎么不劝我好好往上钻,争取做个大官”将来光宗耀祖,夫贵妻荣呢?”

    “一切随缘吧,大官就那么几个位置,人人都削尖脑袋往上钻”能当上的没几个人的。相公本来就不喜欢当官的,若是费劲心思去钻营,与相公本性不符,再说了,相公高明的是医术”而不是为官之道”为官不为民,民则受苦。医术高明了,病患便有福了。咱们只是医官,一心只想好如何提高医术,造福百姓便好。这官嘛”要是不开心,不做也罢!”左少阳心暖洋洋的,搂住她深深一吻”道:“娘子,我今天第一天当医官上班,遇到的事情很不开心,加上以前看到的官场的丑恶”让我对官场更加失望,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正如你说的,我做得很不开心。”

    随即便把今天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廖医监和马屁精两人准备设圈套整自己,以及萧芸飞帮自己暴扁了他们俩的事情,说得乔巧儿心惊胆战的,一阵的后怕,若不是萧芸飞暗现了他们的阴谋,只怕当官第一天就被这些人整了。左少阳道:“虽然廖医监和马屁精他们是不可能再对我怎么样”但是,这已经提醒了我,官场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了,我又如何会想到悔婚官司会惹到这些人对我下手呢?他们两个是不会的了,可以别人呢?想拍于老太医马屁的人太多了,廖(尿)医监是不会找我麻烦了,谁敢保证以后不会再来个屎医监?”

    乔巧儿扑哧一声笑了:“就是,人心难测,笑面虎多了去了。”

    “嗯,这种人不仅是官场”哪都有这种人的。只不过官场更多,更隐蔽。也才更让我觉得没意思。刚才听了你的话”当真是茅塞顿开,反正我只是医官,治病救人才是我的本份。

    不用去想那么多,对于那些小人”只能是小心提防了,没别的办法的。”

    “对”柜公只要开心就好,反正这官咱们也不稀罕,大不了回合州继续当郎,逍遥自在的。”,左少阳高兴地搂住她亲了一下:“正是这话,开心就好!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的娘子当真是我的贴心豆瓣”有你这么开导我,我就宽心多了!”

    乔巧儿听夫君这么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脖子笑了。!~!



    第二天,左少阳骑着马哼着小曲来到医馆,进门点后,便找来纸笔,写了一块牌子:“医举探hua左忠少阳,擅长用便宜方剂治疗中风,另擅长医治水肿、骨折、金创伤及各种疑难杂症。”把牌子挂在了自己诊室的门楣上。然后告诉大堂里负责安排就诊的伙计,对愿意请自己看病的病患,可以直接送到自己诊室来。特别是牌子上写的这些病。

    这下子,刘医正和其他医工、针工等都过来观瞧,还有好些候诊的病患也都过来了,看罢之后,都没说什么,不过从脸上的神色能看得出来,那些医工显然都不怎么相信,不过,医举探hua这句话倒是吸引了不少病患,左少阳看着太年轻,不太容易给人以信任感,但是,医举探hua,这可是金字招牌,就代表着水平,所以,病患们瞧着左少阳的神色都有些不同了,审视的味道少了很多,巴结讨好的味道多了。

    廖医监和马屁精听到外面说话声,也捂着脸出来,看了这牌子,都是满脸堆笑,廖医监点头哈腰对左少阳道:“左大人主动承担诊病之职,令我等汗颜,左大人身先士卒,我等如何能自甘落后呢?今后咱们几个也都给病患瞧病吧。”

    左少阳笑道:“好,几位大人都是医术高明,能亲自给病患诊病,也是病患们的福音啊。”

    这廖医监到底也是数十年的老大夫了,平素只给大户人家出诊看病,一般不接诊平常百姓的病患,现在把左少阳将了一军,也只能跟着表态替百姓病患诊病了。算起来,医正和医监属于专家门诊了”能让专家看病,自然是病患最高兴的事情,在场候诊的病患们都惊喜地笑了,低声议论着。

    刘医正乐呵呵道:“左大人”正好,我这就有个疑难杂症,帮我参详参详?”

    “井啊!”

    左少阳跟着刘医正来到他诊室,只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佝偻着背坐在方桌旁边,低着头,鼻孔滴滴答答往下掉鼻血。面前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有小半盆水,已经变得鲜红。他旁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穿着粗布夹袍,神色关切,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刘医正道:“这老人家鼻内出血已经连续十余日,出血量虽然不大,但是老是断断续续地止不住,刚开始给他外敷止血药,但是没效果。后来我觉得应该是肺热引起的出血,便同时又给她用清热解表的药”还是没效果,我是用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你帮我看看。”

    刘医正让他坐在自己位置上,左少阳摆摆手,从旁边拿了根凳子坐在老妇身前,拿了一张纸接了鼻血观察,现血色暗红”又看她脸颊,面色苍白,问道:“老人家,你现在觉得如何?”

    那老妇不敢抬头太高,只是歪着脖子瞧着他”见是一今年轻郎中,眼神中显出不解和失望,又看了看旁边的刘医正。

    刘医正对病患的心理自然很走了解,忙道:“这位是我们医馆新来的医正左大人,他可是今年医举的第三名探hua郎!治病很厉害的!给很多有名的大户人家都治过病呢,连廖医监都很称赞呢!”

    那老妇点点头”似乎不方便说话,旁边的中年男芋是她儿子,陪笑道:“不知道这位左大人给谁看过病啊?”

    刘医正刚才也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不想人家竟然刨根问底,不觉老脸有些烫”讪讪的望向左少阳。

    左少阳对那老妇道:“老人家,我家在合州开有药铺,我从小跟随父亲学医,治愈过不少病患,其中很多是疑难杂症,你这病是有些怪,鼻血流了十天都没止住,虽然我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但是,我会尽力的。当然,前提是你愿意让我治疗。”

    老妇鼻血流得太多了,昏昏沉沉的,脑袋都不清楚了,眼睛迷茫地望望左少阳,也没说话。他儿子跟媳妇两低声商议了一下,瞧向刘医正。

    刘医正两手一摊:“说实话,这个怪病老朽是没办法了,看着简简单单一个流鼻血,为什么就止不住血呢?我还当真很奇怪。让左大人帮着参详参详,或许能找到什么好方子或者偏方。

    兴许就能治你母亲这病。”

    连刘医正都这么说了,这家人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自然是听医生的,便点点头,拱手哈腰道:“那就麻烦左大人给家母治病吧!”

    左少阳点点头,对老妇道:“老人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身上冷得很,又冷又痛。”

    左少阳见她穿得还是挺厚的,伸手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掌,觉得冷得跟冰块似的,又问道:“你的脚冷吗?”

    “冷!冷死了……”

    “让我看看你的舌苔。”

    老妇慢慢把舌头伸了出来,只见舌质暗淡,舌苔白滑,根部微黄腻。看罢之后,左少阳心中已经了然,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吃吃看。”

    “多谢!”中年男子帮着母亲说道。

    左少阳就坐在刘医正位置上,提笔写了个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的方子。

    旁边刘医正一见吓了一跳:“左大人,你这方是给这流鼻血的病患吃的吗?”

    “是啊,怎么了?”

    刘医正摇摇头,心中暗叹,年轻人到底还缺乏磨练,只会死背医书,苦笑道:,“麻黄味辛散,开腠理,透毛窍,乃汗解表的要药,而医圣仲景有云:,衄家不可汗”病患是鼻衄(流鼻血),鼻血一直流个不停,切不可用汗峻药啊。”

    左少阳笑了笑,道:“病患阳虚,又感寒邪,正气虚弱,失血统摄,阳气被遏,脉络淤滞,血也就不能循常道而外溢,导致鼻衄,治这个病,必须助阳解表,温经摄血。麻黄附子细辛汤是选。”

    “可是仲景说了……”

    “医典上的话不能生搬硬套,要灵活运用。虽然麻黄是汗峻药,衄家也的确不宜寒,但是病患在有外感风寒兼症时,就必须用,当然可以采取一些办法来遏制麻黄的汗力道。我方中用了麻黄,但是没有用桂枝,同时,又重用炙甘草,就是这个目的,可以达到不汗而祜邪的目的。”

    “好!”门口处传来一声叫好声,这声音有些漏风,听着怪怪的,左少阳抬头一看,只见廖医监和马屁精两人站在门口,那一声叫好声,却是廖医监出来的,因为门牙被萧芸飞扇掉了,脸又肿了,所以说话漏风。

    廖医监迈步进来,拱手满脸是笑说道:“左大人灵活运用医典,不拘泥只言片语,不生搬硬套,果真是大家风范。

    佩服佩服!”

    马屁精也陪着笑道:“是啊,左大人对麻黄细辛附子荆乇裁得当,用麻黄而舍桂枝,以炙甘草制汗,果真神妙!”

    左少阳也拱拱手,瞧着他们肿胀变形的脸,也看不出说这话到底是自内心还是虚言吹捧。

    刘医讪讪的不知该怎么办,他对左少阳这方子很不以为然,但是,医监都如此盛赞,他若反对,岂不是当面不给医监大人的面子?不说又不太妥当,生怕这方子弄出个什么不好的结果出来,到时候自己要承担责任的,因为这病患是自己负责治疗的,方才只不过顺嘴邀左少阳过来帮忙参详会诊,没想到左少阳开出这样一个明显违背仲景医圣论断让人啼笑皆非的方子来,这下子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廖医监看出来了,拍了拍刘医正的肩膀:“刘大人,就按左大人这方子用药吧,没问题的!”

    “可是……”

    “不要可走了,听本官的,照方抓药!”

    “是……”刘医正苦着脸,人家现在是医监,是医馆的头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决定的事情自己可不好顶撞,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得拱手答应。好在现在廖医监认可了方子,指示自己使用,也就不用担心责任问题了。把方子递给拣药的伙计照方抓药。

    左少阳道:“这上面的药,其中的附片,必须使用我配置的药,不能在别的地方买来替换,先抓别的药,抓好之后,我再把附片配进去。一这些附片我已经炮制好了,是从我老家合州带来的,我现在回家去拿,马上回来。”

    廖医监和马屁精连声说好,那刘医正脸上更是不安,却不方便反对。

    左少阳让店伙计把自己的马从马厩里牵出来,骑上马回家去取药去了。

    老妇一家人不懂医,先前听刘医正那话,很是吓了一跳,不过后面来的廖医监和马屁精却充分肯定了小郎中这方剂,心中这才定了下来,他们是医馆的老常客了,经常来这里看病,自然认得廖医监是东南医馆的负责人,是资格最老级别最高的老大夫,他点头的方子,当然也就放心了。

    廖医监诊室里,马屁精低声道:“大人,左大人这方子,的确很是不妥,为何大人却大加赞叹呢?万一……”

    廖医监笑了笑,用漏风的嘴抿了一口茶:“左大人是永嘉长公主的人,他要做什么,谁敢阻止?这是他到咱们医馆开的第一个方子,治的第一个病人,若第一个就驳斥他,不给他面子,他生气了,告到永嘉长公主哪里,你我吃罪得起吗?不如顺着他就走了,他觉得这方子好,咱们就跟着说好。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鼻衄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再怎么也不会死人,怕什么



    对对!马屁精连声赞叹……,还是廖大人高明,高瞻xx,想得周到”要不然,得罪了左大人事小,得罪了长公主,咱们脑袋可不稳啊。”

    想起永嘉长公主派来的黑衣人手段的毒辣,两人下意识都摸了摸脖颈,仿佛那柄寒森森的短刃还架在脖子上似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屋外,刘医正看着伙计抓药,想起左少阳方子里配伍的药,到底有些心惊胆战的,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大堂里乱转,最后,还是一跺脚一咬牙”让店伙计稍等,抓着那方子又低头进了廖医监的诊室里。

    廖医监和马屁精两人正在屋里摸着脖子心惊肉跳,见到刘医正阴着脸进来,忙把手放下,故作镇定轻咳两声”道:“刘大人,有事吗?”

    刘医正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两位大人,左大人这方子不能用啊!”,廖医监把脸一板:“为什么?本官说的话莫非不算数吗?”

    “不不,卑职不是这意思”这个,矢人还是仔细看看这方子吧。”

    说罢,把方子放在了廖医监的桌子上。

    方才廖医监只是听到了左少阳关于麻黄问题的解说”出于拍马屁的考虑”所以出口称赞,其实”他和马屁精两人没有看左少阳的方子,究竟方子上有些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现在听刘医正说得如此郑重,廖医监这才有些担心了,拿过桌上的医方仔细看了一遍。

    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手里医方差点没掉在地上,忙两只手抓紧了,仔细又看了一遍,没错”处方上明明白白写着“制附片二十钱”!

    廖医监一双手都在抖,转眼看了看旁边的马屁精,将处方递给他。

    马屁精接过一看,结果跟廖医监差不多,处方也差点被吓得掉在地上:“二十钱?附片如何能用到二十钱?这这样做是要死人的!”

    刘医正也苦着脸道:“是啊,好在现在还没有开药,还来得及补救。”,“怎么补救?咱们偷偷把方子改过来?”,马屁精道。

    “不行!”,刘医正道,“刚才左大人已经说了,这方子必须使用他自己亲自炮制的附片,我们改了没用啊。”,廖医监阴着脸”他很后悔刚才出去拍这个马匹,想不到捅了一个大娄子,自己已经当众赞誉左少阳这用方了,而且还当面说了没问题”照方抓药”现在没法改口,否则”给医馆众医工们和病患们笑话不说”将会得罪左少阳,而得罪左少阳”便是得罪永嘉长公主!那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可就有些摇摇欲坠了。

    马屁精自然知道廖医监心里在想什么,刚才自己也表态了,所以也不好改口,但是,好在前面有廖医监顶着,这时候千万不能再冒到前面去,还是看着廖医监的神色行事的好,免得惹麻烦。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要么害死老太婆,要么得罪永嘉长公主害死自己。

    必选其一!

    廖医监必须作出决断,他脑袋转得飞快,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最后轻轻一笑,轻松道:“没关系”左大人定的方子,自然不会出错,我们应该相信他”就按此用药好了。”

    “可是廖医监,附子平常也就使用三五钱就不得了了,量便会有危险,左大人现在用到了四倍,而这老妇又是年迈体衰”六七十岁的高龄了”这一剂药下去,只怕当场便会死掉!”,廖医监。多了一声,捻着胡须冷眼瞧着他”道:“左大人这用方没问题,本官已经说过了,还需要本官再重复一遍?”

    刘医正本来看见廖医监阴着脸,以为他已经认识到错误,马上就会纠正,没想到他却坚持错误,而且说话还狠难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屁精在一旁道:“刘大人”你怕什么”这方子是左大人开的”附片也是左大人亲自炮制的,就算出了问题,也是左大人承担”他要承担不了,还有”这个,自然有人给他摆平。他年纪轻轻就医举及第当了探hua,又栓选当上医正,只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这瓶听得刘医正心头一凛,想想也对”便拱手对廖医监道:“那好,那卑职告退。”

    廖医监等他走了之后,马屁精低声问:“廖大人,咱们……,当真瞧着这老太婆被毒死?”,廖医监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丢卒保车,宁可让这老太婆吃药吃死,也不能得罪永嘉长公主!”,马屁精连连点头:“是啊,大人说得再对也没有了,这年头,吃药吃死的大有人在,只要不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谁又追究了?一个穷老太x死了就死了。”

    “嗯,若这老太婆吃药之后死了,咱们对外口径得一致,就说老妇年迈体衰,病情危重,不治身亡,并非药方用得不对。偷偷把医方换了,免得追查。到时候你负责叮嘱一下刘医正”他这人死脑筋,可别捅娄子!”,“卑职明白!大人请放心”一准办得妥妥贴贴的。”

    大堂外,左少阳骑着马回来了,带来了一大口箱子,里面装的一些需要特别炮制的药材和唐初没有的新药。是他从合州带来的。

    他把这些药放在自己的诊室里。掏出钥匙打开柜子”取出制附片二十钱”单独包了,与店伙计拣好的药材一起给了老妇儿子。,丁嘱道:,“这包附片要先煎熬半个时辰”然后在跟其他药一起熬,这一点切记!否则对身体可能有害。”

    草药煎药有很多讲究,有的要先煎,有的要后煎,有的要包煎”等等,不能错了,老妇一家人自然能理解,忙答应了,用心记住,谢过之后,付了药费,拿着药,搀扶着依旧滴滴答答淌鼻血的老妇,出门走了。

    望着老妇一家人拎着药出了门,刘医正一跺脚,急匆匆追出门去,赶上老妇一家人,低声,丁嘱道:“这药……”药劲很猛,其中附片是有大毒的”所以熬好之后,先不要急着一口气喝完,要慢慢喝,先喝少量的一点,看看身体耐受如何,如果出现口舌麻,切记不能再吃,立即来我们医馆复诊,明白吗?”

    老妇一家人听他说的郑重,忙点头答应,不过”草药很多都有毒,用得不好就是毒,用得好了就是治病良药,这老妇久病成医,还是明白的,忙点头答应了。

    左少阳自然知道自己的药不会有事,可是”廖医监和马屁精两人不知道”在他们以为这方子会害死人的情况下,左少阳自然不知道廖医监和马屁精两人在屋里琢磨的鬼主意,不知道他们俩宁可眼睁睁看着老妇死”也不愿意得罪他们惹不起的人。

    此刻,左少阳已经开始忙起来了,这个结果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廖医监那句赞赏。左少阳挂出牌子之后,满医馆的病患都过来瞧热闹,随即刘医正邀请左少阳帮忙会诊,然后左少阳给老妇开了那让人惊叹的方子,刘医正虽然说了不合适,但是医馆医监廖大人却抚掌赞叹说好,而且马屁精也说好”便按着这个方子给病人开药了。屋里病患们大多不懂医术,只知道医监大人都说好的,肯定错不了,所以看左少阳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更多了一些敬佩和讨好之色。而且,不少病情不算重的病患,也懒得等别的医工看病,左少阳这里空着,便过来找他看病了。

    后面看的几个都是伤风咳嗽之类的,这些天天寒地冻的,伤风的人不少。这个对左少阳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小菜一碟。

    有了事情做,这日子过得也就快了,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那老妇一家人便来复诊来了,老妇的气色已经稍稍好些了,刘医正的门帘挑着的,瞧见他们进来,刘医正大喜,他一夜都没睡好”就担心这老妇吃了那药两腿一蹬死了”现在看见她平安地走进来,而且神情还不错,当真是惊喜交加:,“老人家?怎么样了?”,“好了!”老妇喜滋滋道”顾不上跟他说话,在那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蹒跚看来到左少阳的诊室里。左少阳正翻看一卷医书,他虽然有了廖医监昨日的赞誉,又有医科探hua郎这个头衔,但走到底年纪太轻,而且没什么名气,所以还是不容易引起前来就诊的病患们的信任的。所以一上午只看了两个伤风的病人,此刻正无所事事,便看医书解闷。

    老妇上前福礼:“多谢左大人,昨天回到家,我吃了您的一剂药之后,到了晚上,我的鼻子就已经不流血了!你的医术当真高明啊!”

    昨日来时,这妇人还不能言语,今日不仅鼻血不流了,而且还能说话了。这让随后跟进的刘医正当真是十分的意外,自言自语道:,“用了二十钱附子竟然不死?而且,鼻衄竟然还用麻黄?不是我见鬼了吧?”

    这句话左少阳听到了,笑道:“你当然没有见鬼,二十钱附子算什么,当初我在合州给人治病”一斤附子都用过!至于这,衄家不可汗,这句话,还是不能僵化地理解,要根据情况来,如果能采取相应办法控制汗,自然是可以使用汗法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