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芙蓉分局办公室。
自从王警官发起募捐活动以来，芙蓉分局各大部门积极响应。
不仅仅是刑侦三组，就连一组和二组，包括芙蓉分局食堂的聂师傅和打菜阿姨，也都慷慨解囊。
上午八点，王警官手里募捐到的款项已经多达6万之多。
可以说这是王警官的高光时刻……
平时都是咸鱼属性，并没有多少号召力，可这次不一样，这是完完全全由自己发起，并且得到全分局相应的活动。
而且自己还是这次募捐的主要负责人。
整个上午，王警官都在激动的盘算，何时去庄佳璐家，将这些款项捐给这对母女。
为此，王警官特地在微信中与电视台白小兰取得联系。
两人商定在下午三点左右，由电视台和芙蓉分局出面，一起完成这次爱心募捐。
因为可以上电视，王警官今天特地去门口的理发店，给自己修饰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能在C位上出点风头。
多少年了，也该熬出头了。
“王师兄。”顾晨拍拍正在冥想状态中的王警官。
王警官一愣，忙问道：“怎么了顾晨？”
“赵局让我把募捐名册统计一下。”因为募捐金额都在王警官这头，顾晨只能询问王警官。
“哦哦，我已经做好了。”王警官打开抽屉，直接将统计表拿出：“你交给赵局吧。”
“不用，拍个照片发过去。”顾晨直接掏出手机，将表格拍摄完成后，通过微信发送给赵国志。
王警官看着顾晨头上竖起的呆毛，笑着说道：“顾晨，你中午也去理发店修饰一下吧，把头发理一理，下午还要上电视呢。”
“我觉得还好吧。”顾晨并没有觉得很在意。
一旁的卢薇薇笑道：“老王，你负责募捐，白小兰那头联系，那庄佳璐社交账号上有啥反应吗？”
“有啥反应？这我倒没注意，总得发个感谢什么的吧。”王警官也没想这么多，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机，问卢薇薇：“对了，庄佳璐的社交账号是哪一个？”
“折翼的天使，好像是这个，之前听白小兰说的。”卢薇薇说。
王警官没犹豫，直接在社交媒体上打开相关搜索，果然找到了庄佳璐的个人账号。
简介很简单：励志母女。
可以从简介中看出，这其实是母女俩的共用账号。
“有了。”王警官将社交媒体页面拿给大家浏览，道：“看见没？这里面都是庄佳璐和母亲庄海霞的生活日常，置顶的动态，是她们在电视台录制时候的照片。”
“都是些什么？”袁莎莎凑过来问。
王警官继续往下翻，笑道：“都是一些生活日常，有医院治疗的，有参加残障运动会的，感觉这对母女还挺乐观，换做其他人碰上这种事，没准早就崩溃了，可他们她们却一直检查到现在。”
“留言也挺多的。”顾晨也在刷庄佳璐账号，每条动态的下方，都有许多爱心人士的各种鼓励，而且互动率极高，许多评论，庄佳璐都会积极回复。
看着庄佳璐社交账号上的粉丝数字时，卢薇薇也是不由一愣：“100多万粉丝？还真是个网红啊。”
“可不是吗？要不白小兰会说她们母女俩是网红名人？这也是靠积极生活换来的，对吧顾晨？”
王警官看了眼顾晨，却发现顾晨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是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了顾晨？”
“你们再刷新一下庄佳璐的社交账号。”顾晨说。
不明觉厉的王警官和卢薇薇，二人面面相觑，只能听话照做。
可刷新之后两人瞬间傻眼。
就在一分钟前，庄佳璐发了一条新动态。
而动态的内容同样不解。
卢薇薇甚至跟读了起来：“那女人死了。”
抬头看了眼顾晨，卢薇薇有些茫然的问：“话说她庄佳璐发这个做什么？那个女人死了？”
“不清楚，快看，已经有网友在问了。”顾晨继续说。
大家同时刷新着手机……
每刷新一次，就会在动态下方多几条评论，都是在询问庄佳璐情况的。
“什么情况啊小庄？哪个女人死了？”
“怎么竟发这种莫名其妙的动态？”
“小庄怕不是被人盗号了吧？”
“小庄，该吃药了，药不能停啊。”
……
各种留言，都是在跟庄佳璐账号互动调侃的。
顾晨看过庄佳璐社交账号之前的动态，似乎也发过一些自我调侃的动态。
所以认为这只是庄佳璐的恶作剧，可冥冥之中却又感觉惶恐不安。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2点。
由于事先和赵国志沟通过，顾晨，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下午将跟随江南电视台的车子，一起前往庄佳璐和庄海霞居住地点。
电视台的车辆也很及时，2点准时停在芙蓉分局大院路口。
中午王警官在银行取好现金，装进一个牛皮袋中。
6万多元的现金，装在里面鼓鼓的。
虽然也可以通过转账形式，但是有电视台跟随，象征意义还是很重要的。
王警官只能采用捐赠现金的方式，来号召更多的人关注这对母女。
“顾晨，上车吧。”坐在商务车副驾驶上的白小兰，又能跟着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小组出行，心里还是美滋滋。
“吴老师开车吗？”顾晨坐上后排座位，跟驾驶员兼摄影师吴俊打了声招呼。
“顾晨，今天路途有些远，所以我们得早点出发，早点返回，顺利的话，可以回来吃晚饭。”吴俊对于时间关键把控的很好。
能回来按时吃完饭，他绝不磨蹭。
“那的当然的。”这时候，王警官也坐上车，大家关上车门，开始一同前往庄佳璐家。
车上，顾晨再次刷新着庄佳璐的社交账号。
可这一次，顾晨又被更新动态吓一跳，整个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顾晨在车内的反常，同时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
白小兰扭过头，率先问道：“顾晨，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是我不对劲，是这个庄佳璐。”顾晨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将庄佳璐的社交动态亮给白小看查看：“看见没？第一条动态是5分钟前更新的。”
“我把那头母猪给砍了？”看着庄佳璐发送的最新动态，白小兰竟然跟读了起来。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庄佳璐的账号被盗了吗？发的这些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
“别说你看不懂了，我也看不懂啊。”卢薇薇也是直截了当的道：“这个庄佳璐，从上午开始就发送一些莫名其妙的动态，正常人谁能理解啊？”
“根据我的经验，肯定是盗号了。”王警官就有过类似的经历。
账号没动过，但是手机自己在操作，利用王警官的社交账号，曾经连续发送过十几条不雅动态，搞得王警官很尴尬，立马更改了账号密码。
也正是由于经历过，所以王警官凭借经验，百分百认为庄佳璐的账号已经被盗。
顾晨看向白小兰问：“要不要跟庄妈妈提醒一下？毕竟也是公众人物，在账号上发这些东西，影响不太好。”
“也对啊。”想想还是顾晨考虑的周到，于是白小兰拿起手机，拨通了庄海霞的电话号码。
“一定得让她们注意，可得赶紧修改密码。”白小兰一边等待电话，一边自言自语道。
可是那头的电话却是始终无人接听，这让白小兰很纠结。
看着白小兰放下手机，顾晨好奇问她：“怎么了？”
白小兰摇了摇脑袋：“没人接听。”
“那会不会庄海霞不在家？”一旁的袁莎莎问。
“不可能。”白小兰直接摇头反驳道：“我之前就已经联系过庄海霞，并且告诉她，今天下午会有芙蓉分局的警察过来募捐善款，给她女儿治病用。”
“而且庄海霞也答应了，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家里，不会出去的。”
“那可能是手机在充电，或者没待在身边。”卢薇薇自圆其说道。
白小兰点头：“也可能是这样吧，待会儿到她家之后，直接敲门就知道了。”
有了白小兰这句回复，大家也算安心下来。
车辆经过一路行驶，在江南市郊区的一处新建楼盘社区停了下来。
卢薇薇惊呼道：“庄佳璐就住这？这边的房价也不低吧？”
“至少在江南市是这样，不过这里并不是庄佳璐的家，她们住在隔壁的老旧社区，毕竟慈善基金给她们安排的房子，也不可能是新社区，毕竟江南市房价摆在那里的。”
“也对哦。”王警官认得这个楼盘，虽然在郊区，那单价也是不菲。
就算慈善基金给庄佳璐母女安排在江南市暂时定居下来，也不会豪到将新楼盘免费给庄家母女居住的。
现在知道庄佳璐住在隔壁老社区，还算符合大家的预期。
“咦？车子不是停在门口吗？”经过一辆新能源汽车时，白小兰指着绿色的车牌道：“这辆绿牌新能源就是庄家母女的，庄海霞为了修这辆车，差点没赶上我们电视台拍摄呢。”
而就在此时，顾晨再次刷新到庄佳璐的社交账号，这一次发送的动态，比前两次还要恶毒。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在动态下方，还特别加上了“她天真可爱的女儿”字样。
顾晨看着这种贼喊抓贼的动态，不由心中好笑。
用人家女儿的账号发送这种攻击母亲的动态，最后落款还是女儿。
这个盗号贼，是有多无聊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但是顾晨还是希望能够快点见到庄海霞，让她尽快修改密码，以免被盗号贼利用。
毕竟在这几条动态下方的评论区，此时此刻早已炸锅。
网友的各种评论，也都是集中在账号被盗的情况下。
显然大家跟顾晨想的一样。
只是被用这种方式发送出来，大家多少带着调侃的语气在评论。
“笃笃笃。”顾晨这边看着手机，那边白小兰已经在敲门。
“庄海霞女士，我是江南电视台的白记者。”
话音落下，房屋内毫无动静，白小兰顿时有些急躁，于是再次敲响房门。
“庄海霞女士，在家吗？我是江南电视台白记者，你在家吗？”
无论白小兰在庄海霞家门口敲门多久，屋内似乎都毫无动静。
由于庄海霞一家住的是老社区的一处平房，因此周围的居民不是很多。
但是门口的车辆是庄海霞的，这点白小兰肯定。
这时候，敲门的动静惊动了隔壁邻居，一名老大爷推开房门，探出头问道：“请问你们是来找庄家母女的吗？”
“是啊大爷。”顾晨赶紧走上前，向问询问道：“您知道庄海霞和庄佳璐两人去哪里了吗？是不是出门了？”
“这个……平时庄海霞的确会开车带着女儿庄佳璐出去，她们常常会出远门，通常是去看医生。”
看了眼门口的新能源汽车，老大爷诶道：“可是，这不就是庄海霞的车吗？既然车停在这里，那说明应该是没出门的，毕竟这里去市区也有段距离的，你们要不再到窗口看看先？”
“好嘞，谢谢大爷。”见老大爷也给不出合适的说辞，顾晨只好跟白小兰，再次返回到庄家门口。
这一次，顾晨企图从窗口查看线索，但是很遗憾，房屋的窗户贴有遮光贴纸，根本无法看清屋内的状况，再次敲门也无人应答。
顾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联想到之前庄海霞的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又频频发送一些奇怪的动态，似乎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
于是顾晨一边让白小兰继续打电话，自己则继续刷新着社交动态，查看庄海霞与庄佳璐的共同账号。
然而此时的异常动态，依旧有三条，从字面意思上可以解释，也就是说，庄海霞的女儿庄佳璐，杀死了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似乎就是指庄海霞。
“难道……”顾晨一阵细思极恐，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感觉有种危险在临近：“难道，庄海霞就在屋内？”
“什……什么？庄海霞在屋内？”也是被顾晨的一惊一乍弄得模棱两可，一旁的白小兰也是赶紧追问道：“顾晨，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如果社交账号真的被盗是巧合的话，那你约好的见面时间，庄海霞连电话都不解，这总说不过去吧？”
看了眼身后的新能源汽车，顾晨又道：“还有这辆车，如果庄海霞需要出远门，带着女儿庄佳璐，那必定会开车出门，但是现在这辆车停在门口，也说明庄海霞根本没出门。”
见大家正在思索，顾晨索性提醒道：“如果再回到之前我们在社交账号上，看到关于杀死那个女人的动态，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难道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个被杀死的女人，其实就是指庄海霞吗？”
“庄海霞死了？”也是被顾晨的惊人言论惊愕到，白小兰整个人脸色煞白，瞬间不知所措道：“那如果真的是你顾晨推测的那样，那庄海霞的尸体，岂不是还在房间内？”
听到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刚才大家似乎还在调侃乱发动态的盗号者，可是现在经过顾晨一分析，似乎感觉事情越来越诡异。
而顾晨现在不仅担心庄海霞，最担心的还是庄佳璐。
毕竟庄佳璐只有150的娇小身材，稀松的牙齿，巨大的眼镜，甚至她的头发都因为长期抗癌治疗掉光了。
但她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是满面的笑容，联想起她不幸的遭遇，几乎没有人能不同情她。
可是如果庄海霞遇害，那庄佳璐也很麻烦，毕竟这对母女一直都是相依为命，两人缺谁都不可。
“撞门吧。”顾晨在众人的争论声中，终于做出了现场决断。
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大家大眼瞪小眼，在一阵小声的议论中，王警官这才同意道：“那行，撞门吧，但愿这对母女不是出门买东西之类的，不然咱们还得赔扇门。”
当然赔门是次要的，主要是怕影响到刑侦三组的声誉。
毕竟四人都是刑侦三组派来的代表，可现在刑侦三组不是来送钱，而是来踹门，这就让人感觉画风突变了。
王警官还在纠结之际，顾晨早已是后退两步，右脚尖一抓地，奋力向后一登。
顾晨以左脚为支点，右脚朝着大门锁栓就是一脚。
随着顾晨的一记霹雳腿，房门瞬间“砰”的一声被踹开。
顾晨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小心谨慎的走进房门。
然而让顾晨感到惊讶的是，庄海霞的家中一片狼藉，所有的物件，似乎都有被翻过的痕迹。
当顾晨来到主卧时，发现庄海霞此刻就躺在床上。
然而让人惊愕的是，此时此刻的庄海霞胸口，被一把利刃扎在上面。
周围流淌着许多鲜血，将传单被褥全部染红。
看着面前的庄海霞尸体，顾晨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那社交动态中被杀死的女人，还有落款为女儿的动态，再一次浮现在顾晨的脑海中。
……
这边顾晨正在思考，而另一边，王警官，卢薇薇，还有袁莎莎和白小兰，几人也是先后来到顾晨的身后。
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一面，所有人忽然愣了愣神。
感觉……顾晨的预言成真了？
准确来说，是庄海燕和庄佳璐共用的社交账号应验了。
那三条诡异的动态，每一条都在向大家暗示，某个女人被杀。
而且落款也是指名道姓。
所谓亲爱的女儿，不就是指庄佳璐吗？
如果按照社交账号上的动态暗示，那就是庄佳璐杀掉了母亲庄海霞。
但这可能吗？
显然是一派胡言。
这对母女经历各种艰难困苦，总算能有一个栖息地，能够在江南市，得到最好的医疗救助。
而且慈善基金会，还免费提供了一处江南市住宅。
要知道，按照江南市的房价计算，这套房子虽然老旧，但也是价格不菲。
这对母女能在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中活到现在，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
可社交账号这样污蔑，究竟几个意思？
顾晨也不知道。
准确来说，是无法辨别真伪性。
顾晨挤开了众人，又在其他房间搜寻一番。
然而让自己失望的是，房间内除了被翻箱倒柜的凌乱外，并没有庄佳璐的踪迹。
“庄佳璐……难道被人绑架了？”顾晨脑海中闪过一阵迟疑。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也从主卧房间走出来。
顾晨转身问她：“怎么样？”
“没气了，应该死亡了很长一段时间，血都是干的。”卢薇薇颇感遗憾的道。
“一定是有人闯入庄家，然后杀掉了庄海霞，再将家中洗劫一番。”经验丰富的王警官，很显然看出了家中的凌乱，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真实在翻箱倒柜。
顾晨环顾一周，也是毫无头绪。
家中的凌乱不堪，给调查工作带来麻烦。
一时间，顾晨也不知道该从而查起。
隔壁的大爷似乎发现了屋内的动静，知道警察已经破门而入，一时间紧张的不行，只能探出头，躲在墙角暗中观察。
顾晨索性走出房门，直接来到大老爷身边。
老大爷吓得向后一退，顾晨赶紧一把拽住他：“大爷别怕。”
“里……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老大爷善于察言观色，顾晨的破门而入，和屋内的一片动静，老大爷竖起耳朵就知道有情况。
“庄海霞死了。”顾晨说。
“什……什么？庄海霞死了？”老大爷忽然一呆，赶紧摆摆手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晚上我还跟她打过招呼呢，怎么今天就死了？”
看着停在门口的新能源汽车，老大爷顿时又道：“你们看，新能源汽车都停在门口，这说明她根本就没出去过，我一早起床就看见这辆车停在这里，现在还停在这里，那么请问庄海霞是怎么死的？”
老大爷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顾晨也不好有过多隐瞒，直截了当道：“是被人用刀捅死的，刀还插在胸口呢。”
“被……被捅死的？”老大爷顿时吓得后退两步，直接靠在了墙壁上：“我的天呐，谁跟她这么深仇大恨啊？竟然在庄海霞家中把她给捅死？”
顿了顿，老大爷似乎又响起些什么，赶紧问顾晨：“对了警察同志，那庄佳璐呢？那孩子呢？她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老大爷都快伤心透顶。
顾晨摇头：“目前并没有发现庄佳璐的踪迹，房间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能是遭遇了洗劫，我们目前正在调查，也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我配合？”老大爷愣了愣神，弱弱的问：“警察同志，我能有什么好配合的？”
“我们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卢薇薇说。
“哦哦，那你们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老大爷似乎非常配合。
邻居家遇到这种事情，老大爷心里也慌得一批。
这邻居家出现命案，自己竟然毫无知情。
就隔着一堵墙，想想都感觉一阵后怕。
“你说你昨晚见过庄海霞，具体是什么时候？”顾晨将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打开，随手掏出笔录本。
瞬间秒进入状态……
“呃，大概晚上10点左右吧，她出来收门口的衣服，我正好在门口喝茶，跟她打了声招呼。”老大爷说。
“那之后呢？”顾晨抬头又问：“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庄海霞家里有异常动静？比如陌生人？”
“这个……”老大爷顿时低下了头，也是赶紧思考一番后，这才说道：“陌生人没感觉有，就跟平常一样，庄海霞家里很安静。”
顾晨记录完毕后，也是陷入一番思考，短暂的思考几分钟后，拍拍老大爷肩膀：“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老大爷说。
“如果有新发现，请记得跟我补充。”顾晨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
老大爷也是吓坏了，赶紧点头表示配合：“没问题，如果我想起什么，我一定告诉你们。”
这边顾晨告别了老大爷，回到庄海霞被害的主卧，王警官已经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搜查。
等顾晨来到身边时，王警官主动介绍道：“从现场来看，并没有经历什么激烈的打斗，庄海霞应该是睡在床上被人用刀捅死的。”
“而且凶手下手狠毒，几乎是刀刀致命。”
“一共几刀？”顾晨问。
“四刀，而且刀刀是要害。”王警官说。
顾晨默默点头，将这些记录在案。
而一旁的卢薇薇，则负责给现场拍照取证。
完成系列操作后，顾晨让卢薇薇联系法医团队，自己继续留在现场查找线索。
可让顾晨感觉奇怪的是，排除掉大家的鞋印外，顾晨还在洗手间和庄海霞的主卧之间，找到了一些新脚印。
顾晨利用小皮尺进行测量，基本可以断定鞋码为44码，可见这是一名高个男子。
可以进入到庄海霞的主卧，足以说明这个新脚印的主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顾晨将这些得到的线索，跟大家简单的分享一遍。
这时候，被派到外头搜查线索的袁莎莎，有了一些新发现。
她赶紧三步并成两步的来到屋内，向大家报告道：“顾师兄，庄佳璐的轮椅还在新能源汽车上。”
“你说什么？”顾晨皱皱眉，有些好奇的问。
“就庄佳璐的轮椅啊，她的轮椅还在车上，并没有带走啊。”袁莎莎说。
顾晨忽然犹豫起来……
只在车内发现了庄佳璐的轮椅，而庄佳璐本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感觉一切都变得越来越诡异。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只能说明，一定是凶手强行带走了庄佳璐。”王警官忽然开始担心庄佳璐的安危。
卢薇薇也道：“对呀，就算她没有被杀害，但身边没有轮椅，氧气，喂食管和各种药物，就庄佳璐这体质，也很难存活的。”
“这样。”顾晨当机立断，道：“打电话给何师兄，让他赶紧调查一下庄佳璐的账号，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另外，追踪一下这三条信息发送的地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对。”一旁急坏的白小兰，也是赶紧道：“如果那几条恶意动态，是绑架庄佳璐的人干的，那一定要追踪到，否认庄佳璐就麻烦了。”
现场变得越来越诡异，似乎现在所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至少顾晨满脑都是问号。
不过好在社交账号的发送都有痕迹，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是可以追踪到的。
顾晨团队留在现场继续等待。
此时此刻，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而周围的部分巡逻队，也都陆续赶来增援。
几名辅警负责将现场警戒线拉起，将人群隔在了外头。
但是周围的群众却是吐槽声不断。
“这怎么回事啊？”
“庄家那对母女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连警戒线都拉起来了，肯定有大事。”
“天呐！可别出什么事啊？”
“有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越来越多的好奇群众，也都开始蜂拥过来。
而巡逻队民警也是相当给力，开始有秩序的劝返群众。
现场的秩序有条不紊……
而就在顾晨等待时，手里的电话忽然亮起，是何俊超打来的电话。
顾晨二话不说，直接划开接听键：“怎样何师兄？有没有追踪到地址？”
“这个难不倒我。”电话里头的何俊超，也是相当的自信：“顾晨，我查过庄佳璐的账号，之前发送的那三条消息所使用的IP地址，是在江南市边缘地带的河西镇上，目前能够查询到使用IP地址的人叫周天亮。”
“干得不错。”顾晨先是给予鼓励，随后又问：“具体地址能发给我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现在私信发给你。”何俊超说完便挂断电话。
很快，顾晨与何俊超的对话框内，出现一条详细地址。
顾晨二话不说，直接来到巡逻队一名二级警司的面前道：“师兄，你们的车能先接我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没问题。”二级警司回答的也是相当爽快。
顾晨顿时对着大家招招手：“王师兄，卢师姐，小袁，咱们现在立刻出发。”
白小兰赶紧凑上前问：“那我呢？我也要去。”
“你跟吴老师留在这里吧，我们去的地方挺远的。”顾晨也是好意劝阻。
但是白小兰却依旧坚持，对着吴俊交代一番后，这才返回到顾晨身边，直接打开车门坐在后排。
“小兰你……”顾晨刚想说话，瞬间被白小兰驳回道：“现场的采访内容交给吴老师，他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去做。”
“我现在要做的是，跟随你们一起，用镜头调查庄佳璐的下落，毕竟她是上过我们节目的，我们也得对她负责。”
也是见白小兰说话诚恳，车内的大家都没意见，顾晨只能勉强答应道：“那行吧，不过我们这次是去抓捕嫌犯，可能会有危险，你跟我们一起行动，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个是当然的，我保证听你指挥，只要能让我一起去。”白小兰太想知道庄佳璐的下落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对明星母女，现在庄海霞惨死家中，从各方面说，影响都是极其恶劣。
因此跟随警方一起调查事实真相，显然是一次不错的选择。
顾晨开着巡逻队警车，直接一路警笛开道，以最快速度赶往江南市边缘小镇：河西镇。
河西镇面积并不大，街区面积也挺小，基本上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小镇商业区的所有。
顾晨根据何俊超提供的地址，一直将车开到一处狭窄的小巷的路口，这才一起下车，再步行穿过小巷，来到了一处三层楼建筑楼下。
顾晨再次打开手机确认了地址，与楼道门牌号码基本一致。
顾晨看看大家，小声的道：“三楼，左边那间。”
“明白。”所有人齐齐点头。
顾晨又将目光投向白小兰，叮嘱道：“你就在楼下，行动结束之前不要上去，明不明白？”
“明白。”虽然也很想跟在大家的最后边，可考虑到自己并不是警察，跟在后头容易成为全组的累赘，容易拖累大家。
白小兰索性还是放弃了，只能乖乖呆在楼下，等待着顾晨团队的好消息。
大家依次排开，小心谨慎的来到三楼。
此刻左侧的房间依旧紧闭，房门比较老旧，并没有猫眼，属于老旧木门。
但是外围有个防盗铁门，但是铁门并没有上锁。
大家掏出各自的装备，顾晨率先走上前敲门。
“笃笃笃！”随着三声敲门声响起，整个楼道内，诡异的气氛似乎在蔓延开来。
拍在队列最后排的袁莎莎，不由吞了吞唾液，依次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笃笃笃！”见屋内没有动静，顾晨再次敲响了房门。
此时此刻，顾晨利用专精级观察力，终于听到有一阵微弱谨慎的脚步声，正在由远至近，很快来到了门口。
大家屏住呼吸，似乎都在等待最后的开门。
“咔嚓。”一阵开门声响起，老旧的木门徐徐打开。
顾晨顺着门缝准备强行突击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在那。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家之前寻找的庄佳璐。
庄佳璐也是通过门缝发现了顾晨……
两人双目对视，竟然都呆滞在那。
而身后的王警官眼疾手快，直接用肩膀撞开大门，庄佳璐瞬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被撞得倒飞出去。
“行动。”随着王警官的一声疾呼，所有人瞬间突入房间，开始对所有可能藏匿地点展开搜查。
没过多久，一名高瘦的年轻男子，就被王警官和卢薇薇，合理从房间揪到客厅，双手反扣被按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男子不停的低吼着，不停的挣扎。
于是王警官瞬间赏他一副玫瑰金手铐，将他牢牢压制在地上。
“庄佳璐，你没事吧？”也是见庄佳璐一副茫然的样子，顾晨赶紧对她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以确认刚才的冲击有没有伤及到她。
庄佳璐摇了摇脑袋：“我……我没事。”
“顾师兄。”此时此刻，从房间内出来的袁莎莎，提着塑料垃圾桶道：“里面有些用过的那个，就是……”
犹豫了一下，袁莎莎还是羞于言表，直接将垃圾桶放在地上：“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顾晨低头一瞧，顿时已经明白，两人这是在房间内，已经探索了一番生命的奥秘。
看着被压制在地上的男子，顾晨半蹲下身，问他：“庄佳璐的母亲庄海霞，是不是你杀的？”
“什……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男子企图再次挣扎。
可无奈的是，王警官是个老同志，在擒拿这方面有着特别的经验。
不论男子如果挣扎，基本都是徒劳。
而男子在挣扎一番感觉无望后，也选择了放弃。
“回答我的问题，庄佳璐的母亲庄海霞，是不是你杀的？”顾晨再次将刚才的问题抛给他。
男子似乎急躁的不行，但也开始玩沉默了。
另一半，卢薇薇和袁莎莎，赶紧扶住庄佳璐，对她一番检查后确认，并没有太多的受伤。
只是从垃圾篓中发现的物品，足以清楚这名男子对她做过些什么。
但是让人感到疑惑的是，从顾晨和王警官突入房间，到现在将这名男子擒拿控制，庄佳璐似乎毫无表情波动，完全没有一种被绑架之后，解脱后的快感。
表情冷漠的可怕。
“庄佳璐。”见地上的高个男子保持沉默，王警官转而问她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母亲遇害你知道吗？”
“我……”庄佳璐目光一怔，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胆怯。
她看着地上男子的眼睛，忽然后怕的退后两步，整个人忽然扭过头，面对墙壁不再多言。
“你怎么了？”也是见庄佳璐的反常举动，卢薇薇一脸纳闷，赶紧上前安慰道：“别怕，我们是警察，我们在这里负责保护你，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们，别怕那个男的。”
……
“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压着我腿了。”
男子看上去年龄不大，似乎根本不懂什么叫配合办案，奋力的挣扎，企图将王警官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
“闭嘴。”王警官将男子脑袋一杵，问顾晨：“这人是周天亮吗？”
“应该是他。”顾晨拿着手机，看着何俊超发来的图片，与面前的男子反复对比，这才确认道：“就是他。”
“好你个臭小子，杀人绑架，你还X侵受害人，我看你这次死定了。”卢薇薇看着面前一副稚嫩面孔的男子，此刻也是怒火中烧。
她拍拍庄佳璐的胳膊，安慰道：“别怕，他怎么欺负你，我们会替你做主的。”
“我……我欺负她？”周天亮抬头看着卢薇薇，也是极力辩解道：“我说警官，我怎么就欺负她了？”
“那这是什么？”卢薇薇指着垃圾篓内用过的物品，道：“这就是证据，别以为我们检测不出来。”
“可是……她是我女朋友啊，我们你情我愿的，怎么就欺负了？”
周天亮不服，稚嫩的眼神盯着卢薇薇，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周天亮这一说，倒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惊在那。
顾晨弱弱的问：“你刚才说什么？庄佳璐是你女朋友？”
“对呀，她是我女朋友。”周天亮说。
顾晨看了眼身后的庄佳璐……
而此时的庄佳璐，不否认也不确认，整个人安静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顾晨随机对屋内进行了搜查，很快在鞋架上，发现了那双44码的鞋子。
根据对现场鞋印图片的反复对比，顾晨非常确认，鞋底的纹路几乎与现场鞋印纹路是一模一样。
顾晨将手机拍摄，经过特殊处理提取到的现场图片亮在周天亮面前：“这是我们在庄佳璐家中发现的脚印，当时庄海霞被刺身亡，这个脚印就在身边。”
“而且你也别跟我说不知道，我要提醒你一句，这是新脚印，另外我们在洗手间也提取到同样的脚印，这些都是你留下来的。”
顾晨也没想到，这个家伙虽然在刀柄上没有留下指纹，但却在脚印上露出了马脚。
要不说这个凶手年轻呢，想当然的认为清理掉指纹就能逃脱掉追捕，简直有点太天真。
周天亮表情一愣，看了眼身边的庄佳璐，赶紧向警方否认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鞋印会出现在庄家？你不知道你会带着庄佳璐来这？”
王警官见男子死不认账，可现场证据都指向男子，顿时也是没好气道：“我还是劝你老实交代，不要让我们把所有检测结果都拿出来，到那时候你就晚了，知道吗？”
卢薇薇也跟腔道：“主动坦白你或许还能有减刑的机会，你自己考虑清楚。”
现场忽然短暂的安静了几秒……
周天亮重重的喘息，他惊恐的看向顾晨和大家，刚想开口说话，可忽然欲言又止，直接低头表示沉默。
“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警官算是看透了，这个周天亮，好说歹说是不会承认的。
当然，在顾晨眼中，周天亮肯定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一环，可周天亮看上去又是如此的稚嫩，或许还不到20岁，比庄佳璐看上去要小的样子。
这让顾晨又响起了庄佳璐的母亲庄海霞，当年也是比自己小7岁的丈夫在一起，最后才闹得如此不愉快。
看着眼前的庄佳璐和周天亮，顾晨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庄海霞和前夫的一切。
“不会这么巧合吧？”顾晨低头犹豫了一下，感觉事情有些古怪。
一旁的卢薇薇问顾晨：“怎么了顾师弟？”
“没什么？”回过神的顾晨，赶紧摇了摇脑袋，环顾一周后说道：“现在检查的怎么样？”
“没有什么异常，袁莎莎还在继续搜查。”卢薇薇说。
顾晨看着躲在墙角的庄佳璐，说道：“把庄佳璐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另外，把周天亮带回警局，我要亲自审一审他。”
“没问题，我来安排。”卢薇薇爽快的答应，赶紧掏出手机联系部门同事。
……
……
回到芙蓉分局。
一方面，按照顾晨的意思，袁莎莎带着庄佳璐前往医院检查身体。
而周天亮则被带到一号审讯室。
顾晨将现场证据搜集之后，发送给刘法医团队共享，这才来到一号审讯室，准备对周天亮进行审讯。
和在河西镇上看到的周天亮一样，此刻的周天亮，一个的坐在审讯椅上，目光无神的盯着地面。
当顾晨走进审讯室时，周天亮在面前抬头一瞧，可很快又低下头，不敢做声。
“周天亮。”顾晨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才走到他面前，问：“我调查过那间河西镇上的出租屋，是你几个月前租下来的，你家明明就在海东市，可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我来见我女朋友。”周天亮说话声音极小。
顾晨又问：“你所说的女朋友，真的是庄佳璐？”
“嗯。”周天亮狠狠点头。
一旁的卢薇薇有些傻眼道：“可是……庄佳璐这些年一直都跟她母亲庄海霞生活在一起，庄佳璐也很少单独在外，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即便是这样，她这些年也一直生活在江南市，而你是在前几个月，才从海东市跑到江南市来的，那你跟庄佳璐怎么认识？”
感觉两人的之间的关系很难理清，这件案子就很难结案。
周天亮也是缓缓抬头，这才跟两人坦白道：“我跟庄佳璐，几年前就认识，我们是通过网络相识的。”
“网友啊？”王警官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周天亮点头：“没错，我们就是通过网络认识的。”
“可庄佳璐又是怎么糊里糊涂成为你的女友的？”卢薇薇又问。
“是……是因为庄佳璐告知我，她自己有很多身体方面的状况，但是我完全不在意，我告诉她，她就是我的天使。”
闻言周天亮肉麻的情话，卢薇薇打着哆嗦道：“就这样？”
“对……对。”周天亮默默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赶紧又道：“还有……还有就是，就是我自己也有一些问题，我也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
“你有自闭症？”
“对，我有自闭症，所以我感觉跟庄佳璐有很多相同之处，也有很多相同的话题。”
“久而久之，庄佳璐就经常瞒着她妈庄海霞，和我在网络上谈情说爱。”
“直到几个月前，微米才准备奔现了……”
听着周天亮和庄佳璐的顾晨，顾晨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扭，但并没有打断周天亮思路，继续伸手道：“你说下去。”
“是。”周天亮微微点头，又道：“几个月前，我来到了江南市，因为带的钱不多，只能再河西镇找到一处民宅先住下。”
“就这样，我们两个计划着奔现时间，因为庄佳璐一直在她妈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我们一直没机会。”
“但是有一次新电影上映，庄佳璐约着她妈一起去电影院，我也就趁着这个时候，故意假装在电影院偶遇到庄佳璐。”
“我们两个假装不认识，然后一见如故，我只希望能博取到庄佳璐母亲庄海霞的认同，这也的确是我们两人首次在现实中见面。”
“还挺波折的。”卢薇薇看着面前的周天亮，感觉这是个演技派啊。
还偶遇？
还一见如故？
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那后来呢？”顾晨在座位上记录着一切，又问：“后来庄海霞对你们的态度如何？”
“不好。”周天亮摇了摇脑袋：“我完全不足以让她妈妈看上眼，庄海霞只觉得我是个诡异的人。”
“诡异是人？”顾晨很难理解，周天亮竟然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不过之前在河西镇捉拿周天亮的时候，也的确如此。
周天亮给人的感觉，难免有些稚嫩和神秘。
“奔现受阻之后，我俩在网络上继续交往。”周天亮咽了咽口水，又道：“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准备计划谋杀庄海霞。”
“等一下。”顾晨忽然打断了周天亮说辞，惊愕的问道：“你刚才说……你们？”
“对，是我们。”周天亮承认道。
王警官和卢薇薇面面相视，两人也瞬间呆滞在那。
合着这是庄佳璐和周天亮一起策划的谋杀？可毕竟庄佳璐是庄海霞的女儿啊，可她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顾晨短暂的平复下心情，又问：“是你策划谋杀，还是你跟庄佳璐一起，这要分清楚，毕竟庄佳璐是庄海霞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让你去谋杀一直照顾她的母亲？”
“对啊。”卢薇薇也是异常愤慨道：“庄佳璐如果没有她母亲一直照顾她，可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就这样的母女情分，她庄佳璐会杀自己的母亲？你疯了吧你，说话得用脑子，不要以为庄佳璐智商不高，就在这里信口开河。”
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就拿这么多年庄海霞照顾庄佳璐的情况看，你说的这些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我没有。”见所有人都开始反驳自己，周天亮显得极度委屈。
毕竟年龄小是事实，被众多警察轮番教育，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弱爆了。
于是赶紧为自己反驳道：“是庄佳璐让我杀了她妈妈，这一切都是她让我这样干的。”
周天亮身体打着寒颤，目光看向了顾晨，赶紧又道：“警官，昨天庄佳璐通知我，让我去她家，因为当天她跟目前出门看医生了，返回家之后，庄海霞就倒床熟睡。”
“所以庄佳璐通知我，让我去她家。”
“当时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可是没想到，等我深夜来到她家时，她给我看门，却又递给我一些工具。”
“是什么？”顾晨问。
“是……是手套，胶带和刀子，对，我记得是这些东西，她让我用这些东西，杀掉她妈妈。”
顾晨看了眼身边的卢薇薇，两人似乎都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庄佳璐的主意？
盯着周天亮，顾晨又问：“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周天亮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道：“我答应了，庄佳璐也没想到我会忽然答应，因为我也必须答应，因为她母亲不死，我跟她永远不可能。”
“为了感情去杀一个母亲，我不敢相信。”王警官摇了摇脑袋，感觉这是今天听到最荒诞的理由。
顾晨继续追问道：“所以那把刀，是你插上去的？”
“没错。”周天亮坦率的交代：“当时我怕庄佳璐受刺激，就让她躲在浴室里，捂住自己的耳朵，以免听到她母亲的尖叫。”
“当庄海霞还在睡梦中，我手起刀落，连捅了她好几下，直到庄海霞没有生还的可能。”
看着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惊愕的眼神，周天亮喘着粗气，这才又道：“之后我带庄佳璐离开了现场，把她带到了我的出租屋，当晚我们就在一起了。”
“啪！”周天亮话音刚落，顾晨一记重拳砸在桌面上，将王警官的保温杯直接弹起。
“简直是胡闹，庄佳璐智商不高，可能存在缺陷，她这样的要求你竟然去做？”
“我……我当然得做，我答应一切都听她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周天亮回答的倒是心安理得，完全像个不懂事的小学生。
不过从现场落刀的情况来看，周天亮却是刀刀致命，凶狠程度可见一斑。
顾晨将听到的这些，详细记录在案后，这才又问：“所以庄佳被翻箱倒柜，也都是你的杰作？”
“不，应该算我跟庄佳璐一起的杰作。”周天亮似乎不以为耻，直接回应道：“我们拿走了她家里大约一万多的现金。”
顾晨将笔丢在了桌上，问：“所以，你们是为了爱远走高飞，才杀掉庄佳璐的母亲？”
“不。”周天亮摇了摇头，思路清晰道：“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我帮庄佳璐杀掉她妈妈，也是为了帮助庄佳璐摆脱她妈妈的魔爪，她根本就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她就是个正常人，她不是废人。”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周天亮在审讯室的咆哮，似乎也在为庄佳璐痛诉。
顾晨并没有阻断的意思：“你继续说下去。”
“是的警官。”周天亮默默点头，有些愤怒道：“我第一次跟庄佳璐在电影院见面时，我就发现，虽然庄佳璐说自己是个难看的光头。”
“可是当我看见庄佳璐戴着假发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有啥区别，她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模样，能自己行走，不需要搀扶或者轮椅，所以我感觉庄佳璐根本不是什么病人，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看了眼顾晨，周天亮又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盘道出：“警察同志，庄佳璐那些所谓的癫痫，白血病，肌肉萎缩等等，这一切都是她母亲庄海霞编造或者幻想出来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骗局，全都是谎言。”
顾晨皱了皱眉：“那这么看来，庄佳璐找你杀害她母亲庄海霞，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图？也就是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而为爱远走高飞只是个幌子，你被她利用了？”
“呵呵，无所谓了。”看上去一脸稚嫩的周天亮，却是笑得诡异道：“为了庄佳璐，我可以为她做一切，包括杀掉她母亲，让她脱离庄海霞的魔爪。”
顾晨躺靠在座椅上，有些难以置信。
而身边的王警官和卢薇薇，同样被周天亮的交代惊愕的不行。
如果事实真如周天亮所说的那样，那这对母女俩用十几年时间立起来的正能量励志人设，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所有人都会震惊。
当然包括邻居，社区志愿者，以及社会上那些资助过她们，给她们捐过款的人。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周天亮将关于庄佳璐的更多信息透露出来：“庄海霞她就是个骗子，妄想症患者。”
“她故意把女儿塑造成患有染色体缺陷，癫痫，哮喘，睡眠呼吸暂停，肌肉萎缩，白血病及数种慢性疾病，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这些年庄佳璐被她害惨了，简直生不如此，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有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我必须要帮助庄佳璐摆脱庄海霞的控制。”
“我不能让这个疯女人，再继续肆意妄为下去了，她急该死，这是她应得的。”
“难道……”顾晨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周天亮，说道：“难道这一切背后的目的，是心理扭曲的控制欲，还有骗取人们的同情心及善款？”
“我不知道。”周天亮直接摇头，有些矛盾道：“我不知道她庄海霞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庄佳璐没事，可庄海霞却硬让庄佳璐经常戴着假发或帽子遮掩光头，但其实是庄海霞帮她剃的头，以此来模仿化疗中的病人模样。”
“不仅如此，庄海霞还在她身上插上各种各样的导管，直到庄佳璐活到现在，庄海霞都还是以儿童营养补充品为她用导管灌食，这简直太残忍了。”
……
周天亮叙述自己所知道的这一切时，整个人都快奔溃了。
或许小小的年龄，根本就无法承受这种负责扭曲的心态。
更让自己不可置信的是，这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女友的身上。
要不说周天亮的自闭症，跟庄佳璐有的一比呢。
不过现在看来，庄佳璐似乎活的比周天亮精彩，至少现在依旧是乐观的，顾晨并没有从她身上看到所谓的痛苦和折磨。
尤其是在电视上，庄佳璐那种对母亲有感而发的感恩，即便是顾晨这种淡定的人来说，难免也会感动一下。
可现在顾晨听到了什么？
庄佳璐的病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这就意味着，这对明星母女的人设，可以说是全面崩塌。
一个励志故事变成了恐怖故事……
光听着周天亮讲述庄海霞这些年如何对待一个正常的女儿，采用非正常的方式来养成时，顾晨就感觉一阵细思极恐。
这种行为，难怪会让人产生崩溃的。
“周天亮，你继续说下去。”顾晨希望听到更多关于这对励志母女的一切。
从目前来看，似乎能从周天亮这里知道一切。
周天亮默默点头，又道：“在没有病的情况下，庄海霞逼迫女儿庄佳璐服用大量的抗癌药物，同时以身体虐待来控制她。”
“每次她母女俩要和其他人见面时，庄海霞总是牵着女儿庄佳璐的手，而且庄佳璐跟我说起过，每当她的言行可能透露出她不是真的有病时，母亲庄海霞就会用力握一下她的手，提醒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但是当两人独处时，庄海霞又会用手掌或者衣架来打她，庄佳璐不得不继续以正常人的身体，接受各种手术治疗。”
看着顾晨哪惊愕的目光，周天亮整个人伤心不已道：“我太心疼庄佳璐了，她吃着大量的药物，没病也被整得病殃殃的。”
“而且庄海霞还要求医生处理女儿庄佳璐流口水的问题，让医生做手术直接摘除了庄佳璐的唾液腺。”
听到这里，卢薇薇双手紧握，眼神中满是愤慨。
而王警官则假装淡定，其实心里早就恨的不行。
尤其是自己为了这对母女，还发起了芙蓉分局，历史上第一次由自己主导的募捐。
看似风光无限，可现在却闹了一个大笑话，王警官现在是最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人。
然而顾晨这边的审讯还没结束，他继续追问周天亮：“把你知道的都说下去，越详细越好。”
“好的。”周天亮此刻就像个听话的乖宝宝，顾晨这样一说，他也不反驳，直接了当的道：
“庄佳璐事后跟我说，她母亲庄海霞会在医师诊疗之前，用局部麻醉剂，涂抹在庄佳璐的牙龈，以制造过度流口水的现象。”
“因为她母亲庄海霞之前是护士，对这些东西都比较懂，而且她母亲还跟大家撒谎，也就是她前夫的事情。”
“这跟庄海霞的前夫又有什么关系？”顾晨也是也来越感觉，这里面的蹊跷似乎太多，完全犹如无底洞。
“当然有关系了。”周天亮身体微微前倾，也是一脸认真道：“她庄海霞向人家撒谎，说他前夫是个爱酗酒家暴的家伙，跟其实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庄佳璐也是在后来慢慢成长中才知道，她的生父，其实根本不像庄海霞说的那样，他其实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庄佳璐的生父跟庄海霞离婚后又再婚，与现在的妻子育有一儿一女，生活的非常幸福。”
“而且多年以来，每个月他都会按时寄赡养费给她们，从不拖欠。”
“因此庄佳璐开始慢慢怀疑，怀疑母亲跟她从小灌输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庄佳璐才开始偷偷搜集关于自己的一切症状，包括病历本，各种相关症状资料。”
“但是这些她只能偷偷的进行，她害怕被母亲庄海霞发现，然后又带着她去医院做各种手术。”
“太惨了，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王警官猛砸桌面，也是没好气道：“这哪是母亲？这是魔鬼吧？”
“如果没有病，却硬要整出病来，受伤害的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吗？天底下哪有这样残忍的母亲？”
“对呀。”卢薇薇也是非常赞同的道：“把一个正常人弄得病恹恹的，难道这就是庄海霞希望看到的？”
“而且这些年，庄佳璐一直被母亲庄海霞控制，拒绝她跟外人接触，还要受虐待，想想都觉得庄佳璐可怜。”
看了眼身边的果醋，卢薇薇问：“顾师弟，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奇怪。”顾晨说。
“很……很奇怪？”卢薇薇不由一愣，忙问道：“你奇怪什么？”
“按理来说，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个很大的疑点。”顾晨抬头看了眼卢薇薇，又转头看向周天亮，问道：“周天亮，你说的这些，我相信可能是真的，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那就是庄佳璐接受了这么多医生的诊断，难道就没有一个医生发现，其实庄佳璐根本就没有病的吗？”
“呃……”也是被顾晨忽然一问，周天亮瞬间哑口无言。
不过在他短暂的回忆之后，赶紧又道：“也……也是有的，之前有个小儿神经专科医师，检查过庄佳璐本人后，怀疑她并没有肌肉萎缩症。”
“而且听庄佳璐本人告诉我，那位医生给她安排了核磁共振成像和血液检查，也显示并无异常。”
“后来庄海霞带庄佳璐回诊时，那位医生便将这些告诉庄海霞，对对庄海霞说，他看不出庄佳璐有什么理由不能走路。”
“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有医生在质疑？”卢薇薇问。
“对。”周天亮默默点头，又道：“而且庄海霞不止坚称女儿庄佳璐曾被诊断出肌肉萎缩症，还谎称医疗记录已毁于当初的那场海东市水灾。”
“所以那位医生因此想到有病的人可能不是庄佳璐，而是庄海霞。”
“因为庄海霞的种种行为，非常符合代理型孟乔森症候群。”
“这是护理者故意夸大，或者捏造受护理者的生理、心里、行为或精神问题的一种心理疾病。”
“而且这种心理疾病，经常会发生在母亲或者部分希望被别人需要的人群身上。”
“但是很遗憾，对于这种情况，那位医师并未通报上去。”
“但是庄佳璐听到了这些，后来她自己偷偷找到了那位医生，向他询问过这些东西。”
“那医生告诉她，其他医师曾叮嘱他要谨慎对待她们这对母女，而且他也觉得有关部门不会相信他的说法。”
“毕竟庄海霞和庄佳璐这对母女太过出名了，那位医生也不想凭空生出事端。”
“也可以说，也是一次医疗系统的漏洞，以及医生的不负责任，这也是庄佳璐想要除掉母亲的催化剂。”
顾晨摇了摇脑袋：“这个庄海霞也太可怕了吧？竟然把女儿故意弄得病殃殃的，做那么多手术吃那么多药？”
因为顾晨也知道代理型孟乔森症候群，但是这种心理疾病，其实发生概率极小。
但现在发生在庄佳璐身上，而且是将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庄佳璐每天要被庄海霞装扮成病人的模样，没病也要做手术。
这种非人折磨，可以说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可见庄佳璐的心智早已成熟，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但是母亲庄海霞的各种人生控制下，庄佳璐感觉自己没有自由，完全成了配合母亲表演的工具。
顾晨也忽然想起那天在江南市电视台一楼大厅，庄佳璐忽然站起身，像没事人一样走进电梯。
可见庄佳璐内心非常不愿意坐轮椅。
她也根本就不需要坐轮椅……
起身动作干脆熟练，可见要伪装成一个出行需要轮椅辅助的人来说，那有多难？
顾晨将一切记录在案后，问周天亮：“所以，是你杀了庄海霞？”
周天亮默默点头：“准确来说，是我帮助庄佳璐逃离魔爪，为了她我愿意做一切，包括除掉那个恶魔母亲。”
“够了，杀人你还有理了。”王警官努不可言道：“你把这当做是什么？游戏吗？杀人是犯罪，你这家伙说出来的这些话，感觉你还是替天行道？”
“我……”
也是被王警官怼得不行，周天亮刚想开口，又被王警官打断道：“我告诉你周天亮，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你的心态也在扭曲。”
“从现场的刀伤来看，你可真是一点不含糊，刀刀致命啊，如果是普通人，谁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不是去杀人，我对你非常失望。”
王警官当然失望，因为周天亮将自己的高光时刻全毁了。
幸亏是发现及时，否则将那六万多现金捐出去，那自己这洋相可就丢大了。
估计这几年芙蓉分局食堂内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王警官带头募捐这种事。
顾晨将所有笔录书写完整后，这才拿给周天亮签字。
……
……
返回到芙蓉分局刑侦三组。
王警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种种荣誉感，似乎现在都烟消云散。
高光时刻……就这么没了。
自己成了三组的笑柄，准确来说，不光是三组，现在整个芙蓉分局都知道了。
依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传统，估计过不了多久，整个江南市警队都知道。
可把王警官给愁坏了……
明明就是想做件好事，为此，自己都把中奖的5000元巨款给捐了。
现在好了，庄海霞的事情一出，所有的事情估计都会发酵。
过不了多久，别说是自己了，那些曾经支持过庄家母女的爱心人士，还有各种志愿者，慈善机构都得跟着一起遭殃。
最倒霉的应该是江南电视台……
原本想靠着这对励志母女的故事，好好赚一波收视率，可现在好了，上集播完，把全市观众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这下集还没播，这桩命案就出了。
而更加让人崩溃的是，这对母女的励志经历，竟然是母亲的心理疾病导致的。
这让现在的江南电视台如坐针毡。
估计现在的江南电视台领导，都在找白小兰训话，毕竟这档节目，是白小兰负责联系的。
所有向社会收集的募捐，也都是通过江南电视台播放出去的。
想着还有比自己更惨的白小兰，王警官顿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刚想到这些，顾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划开接听键，顾晨问：“小兰，什么事情？”
“我们都知道了。”电话那头的白小兰说。
“知道什么？”顾晨知道白小兰尴尬，明知故问。
“顾晨，关于庄海霞的案子，调查结果我都知道了。”白小兰说话语气略带哽咽，明显是刚哭过的。
顾晨赶紧安慰道：“小兰，你没事吧？”
“没什么。”白小兰故作坚强道：“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被领导骂惨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呀？”
吸了吸鼻子，白小兰也是一脸委屈的道：“这我哪知道事情会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庄海霞是这种人，也不知道嘛，可为什么我们领导总骂我，呜呜。”
“好了，别哭了。”顾晨也是从电话中感受到了白小兰的委屈，笑孜孜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别管这些，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顾晨。”白小兰抽泣着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毕竟这档节目已经录制完毕，上集都已经播放出去了，而且非反向很大。”
“可这下集不播不行啊，可播了更要命，现在副台长正发脾气呢，让我负责，毕竟这人是我联系到的，也是我找来的，这下我可完蛋了。”
“凡是总有转机的时候嘛。”顾晨先稳定白小兰情绪，这才赶紧回想一下，寻找更加稳妥的解决方案。
片刻之后，拿着手机的顾晨道：“要不这样，下集我们芙蓉分局，参与过这次安静的人，一起上你们节目怎样？深刻缝隙解读这次案件，也算是给上集一个交代。”
“你是说……让这个节目来一次反转？”白小兰弱弱的问。
“对。”顾晨非常爽快的道：“就是来一次反转，上一集既然是讲述庄海霞和女儿庄佳璐的感人事迹，那下一集就改成科普法律，提醒大家不要上当受骗。”
“把这次事件当做一次契机，完成这次科普工作，你就这么跟你们台长说。”
电话那头忽然停顿了几秒，顾晨弱弱的问：“小兰，你有在听吗？”
“哦哦，我有在听的，你这主意不错，我刚被领导骂出来，现在进去将功赎罪，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那我等你。”顾晨说完便挂断电话，随后静静的等待。
卢薇薇好奇问道：“是白小兰？”
“嗯。”顾晨微微点头：“白小兰遇到点麻烦，被领导给训了。”
“我看这顿训斥是少不掉的。”王警官也是颇感遗憾的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做这个老好人。”
看了眼顾晨和卢薇薇，王警官赶紧凑过身道：“你们说，我好端端的，中了5000块的彩票，我留着当零花钱不香吗？干嘛要惹这档子事？”
“现在好了，整个芙蓉分局的募捐善款还在我账上，待会一个一个的退款，感觉我这次是糗大了。”
“每退一笔钱，我都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恶意和嘲笑。”
“噗！”听着王警官的自圆其说，卢薇薇直接笑喷道：“我说老王，你也就自作多情了，不就是6万多块吗？至于嘛？”
“至于啊，当然至于啊。”王警官看着卢薇薇，拍拍自己的脸蛋道：“我老王好歹也要面子的。”
“原本以为是高光时刻，可现在成了丢脸时刻，感觉现在整个江南市，就我跟白小兰最惨。”
“好了，没这么严重。”也是见王警官太过悲观，顾晨不由调侃了几句。
可就在此时，顾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顾晨低头一瞧，又是白小兰的来电。
二话没说，顾晨索性划开接听键。
“顾晨，领导同意了，你的方案还真不错啊，领导同意你们这次的办案小组，一起上节目，录制这档节目的下集，作为科普和教训。”
和刚才的语气相比，白小兰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顾晨拿着自己的手机，对着王警官指向手机道：“看见没？事情总有转机的时候，王师兄不是在募捐善款上没上电视吗？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的。”
“噗，哈哈哈。”
袁莎莎听出了顾晨的调侃，直接笑出声道：“顾师兄，你又皮了。”
“我觉得挺好呀。”卢薇薇赶紧跟腔道：“我说老王，你想啊，这次上节目是普法宣传，意义比这个募捐要好多了，影响力也更大。”
“能在江南市电视台露脸，你还想干什么？看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是。”王警官赶紧摆摆手，解释说道：“现在整个江南市警队都知道我中了5000块彩票巨款的事情，我老婆肯定也知道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看来这5000块钱肯定是保不住了。”
卢薇薇：“……”
江南电视台的录制工作非常顺利，可以说是补救的相当及时。
顾晨带着刑侦三组的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愣是赶在江南电视台即将播出励志母女下集之前，将所有录制访谈节目如期完成。
白小兰不但没有被领导训斥，还因为请到了顾晨而大加赞赏。
原因很简单，节目是不是翻车姑且不说，有顾晨出马的电视节目，那就是收视率保证。
最起码在女观众缘方面，顾晨是给足了支持。
当然这是基础，顾晨的高质量访谈环节，这才是江南电视台领导自信的源泉。
顾晨不仅深刻还原了当时的办案现场，还以非常专业的术语，解释了庄海霞多年以来的代理型梦乔森症候群。
也正是是因为有顾晨的专业讲解，才让这档节目的下集充满亮点。
顾晨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离开摄影棚时，白小兰从身后追了出来，直接对着顾晨招手道：“顾晨，等一下，等一下我。”
“小兰，还有事吗？”顾晨也是在台阶处驻足。
白小兰气喘吁吁的拍拍胸脯，这才一脸感激的道：“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刚才忙着跟摄影老师交接工作，没想到你们直接就离开了。”
顾晨低头看表，笑笑说道：“分局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看节目也已经录制完成，我也问了摄影老师，都说没有什么需要补拍的，所以我就先带着大家离开了。”
“这样啊。”白小兰长舒一口气，淡笑着说道：“真是该死，都怪我没有顾忌到你们，让你们在现场久等了，我在这里代表我们江南电视台，向你们表示抱歉。”
“没关系的，我看你刚才也挺忙的，小兰，你做主持人，还要当外景记者，真的很拼啊。”卢薇薇也是在一旁说着道。
白小兰摆摆手：“现在不拼不行啊，实习生里面，唯一一个主持人名额，被我抢到了，这下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就我之前，不是因为联系到庄家母女的事情翻车了嘛，好多人都在打我的小报告，感觉这下事情闹大了。”
“毕竟影响到整个江南市的舆论，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下领导会拿我当替罪羊，主持人肯定干不长的。”
看了眼顾晨，白小兰也是松上一口气道：“还好有顾晨，如果不是顾晨替我想出这个方案，估计我这辛辛苦苦拼下来的主持人，肯定会被拿掉的。”
“你们电视台一个主持人的职位都拼得这么凶啊？”袁莎莎闻言，也是感觉不可思议。
白小兰苦笑着道：“现在大学生就业压力多大呀，好多新人来电台无薪实习。”
“好在我还有点工作经验，而且还出国采访过，不然就我这水平，估计不一定能拿到这个职位空缺呢，也就因为上一个主持人休产假，不然我还真没机会。”
“看来你们电视台还真是个是非之地呢。”王警官闻言，也是默默点头。
现在就业压力大是事实，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毕业就事业。
抢着本就不多的单位实习名额，还是无薪的。
而实习期结束，工作单位也不一定会签约，最多在拔尖的人员中，挑一两个签约临时合同，等于是帮正式工干杂活。
而要做上主持人这个位置，还的确如白小兰所说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情况可见一斑。
但是白小兰有顾晨帮助，在这次翻车事件中，还是起到逢凶化吉的作用。
“你们单位领导没说什么吧？”顾晨问。
“没有。”白小兰摇了摇脑袋，这才庆幸的道：“我出来的时候，副台长还让我去谢谢你们，他对于这次的补录非常满意，对于你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可以说是解决我们当下问题的最佳选择。”
“那就好。”顾晨微微点头，笑着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应该是我们电台要感谢你。”白小兰道谢的同时，忽然又想起什么，赶紧又道：“哦对了，这次很多社会上的爱心人士，都曾通过我们电视台渠道，向庄佳母女进行捐款。”
“但是出了这档事情，毕竟是谁都不愿发生的，不过现在我们找到了另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方案。”
听着白小兰说辞，顾晨咦道：“你们这个方案是指？”
“扶贫。”白小兰笑笑说道：“我们电台准备成立一个扶贫基金，将愿意把捐赠款项流下来的，放入到电视台的扶贫基金里。”
“你们也知道，在我们江南市的西南界，多为山地，在那边山上有一处村庄，一直以来都因为交通不便，而导致农村人口贫困。”
“但是这些年，有关部门一直在帮助他们迁出大山，到山脚下定居，但是那里的村民以世世代代居住在那，祖坟风水也在那，不愿搬迁。”
“所以对他们的扶贫帮助是有限的，不过今年在有关部门的工作下，他们已经答应，就在最近，准备全村人搬离大山，我们电视台负责对接扶贫工作。”
“那你的意思是？”顾晨问。
“我们电视台准备邀请你们芙蓉分局警方一起出面，代表这些热心捐赠的人士，去安抚他们的搬家工作，毕竟还有些老人家在闹情绪。”
看了眼王警官，白小兰又道：“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原本是跟你们芙蓉分局一起去给庄家母女送募捐款项的，给搞砸了。”
“所以为了弥补，我们领导以及联系过赵局长了，同意将你们借给我们江南电视台，我们明天又可以出发了。”
“啥，还要去做扶贫安抚？”王警官先前感觉自己的高光时刻被破坏。
可这次经过白小兰一说，似乎又感觉要放飞自我的意思，当即答应道：“虽然任务很坚决，但既然是赵局松口，那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就等你这句话了，王警官。”白小兰耸耸肩，对着大家笑嘻嘻道。
大家在江南电视台门口简单的交流几句后，这才挥手道别。
顾晨带着大家返回芙蓉分局，而白小兰则钻进摄影棚，完成接下来的对接工作。
……
……
翌日。
和白小兰约好的时间，大家一起在城郊一处交叉路口汇合。
江南电视台的车子经过警车时，缓缓减慢了速度，后者王警官直接启动车辆，跟在江南电视台后头。
“老王，昨天那5000块钱最后怎样了？有没有被嫂子拿走？”坐在后排的卢薇薇问。
王警官呵呵两声，道：“说来也怪了，你嫂子昨天非但没有怪罪我隐瞒这5000块钱中彩票的时，还把这5000块钱，交给我，由我自行处理，你说怪不怪。”
“肯定是因为嫂子知道王师兄把5000块拿去募捐的时，毕竟也是王师兄带头做慈善，嫂子肯定很欣慰。”
“何止是欣慰，那是崇拜好吗？”大家给王警官面子，然而王警官却飘了。
一旁的袁莎莎笑孜孜道：“难道还指望王师兄拿个募捐证书什么的？”
“如果当初捐赠给庄家母女成功的话，没准人家电视台还真给证书，不过那就是恐怖证书了。”卢薇薇也不免要调侃几句的。
王警官通过车内后视镜，瞥了瞥众人，这才摇了摇脑袋，自嘲着笑道：“如果这就叫恐怖证书，那真是太小儿科了。”
“那王师兄认为的恐怖证书是怎样的？”顾晨也是好奇问他。
王警官淡淡一笑，以过来人的语气调侃道：“恐怖证书？我认为世界上最恐怖的证书当然是结婚证书了。”
“噗。”卢薇薇差点没笑喷，直接反驳了回去：“什么鬼呀？结婚证书怎么可能是恐怖证书？你老王又在信口开河了。”
“我信口开河？”王警官闻言，当时就不干了：“我说卢薇薇，请问为什么新娘要在婚礼上被牵着手。”
“为什么被牵着手？”卢薇薇若有所思，这才弱弱的道：“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礼节。”
“对呀，你也说是礼节啦。”王警官见卢薇薇上套，直接调侃着道：“就像两个拳击手在赛前发布会要握握手一样。”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有一些地区，连离婚都要排一个月的号，所以可想而知，离婚率有多么的居高不下，搞得爱情就像一个长而甜蜜的梦，而婚姻仅仅是一个闹钟一样……”
“呃……”
卢薇薇也是呆滞了一下，这才弱弱的道：“还有这种说法呀？”
“那是当然的，不然你以为呢？”王警官瞥她一眼，又道：“如果说女人如水男人如泥，那爱情就是水泥，婚姻就是盖高楼，子女就是钢筋。”
“现实生活中，有钢筋的坚持得久一些，没有钢筋的它说倒就倒啊。”
“唉，还真的是这样，王师兄说的毫不夸张。”一旁的袁莎莎非常赞同。
尤其是王警官这个比喻，可以说是非常恰当。
“那怎么办？”后排的顾晨不明所以，弱弱的向王警官求教：“那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从此就不结婚了吗？从此就恐婚的吗？”
“当然不是了顾晨。”王警官看了顾晨，笑他对感情方面一窍不通。
“我告诉你顾晨，既然女人如水，那水总会有干枯的一天，男人如山，那山总会有光秃的一天。”
“山水相伴，才能形成一个循环，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后，你们都要去学习。”
“而这里就要牵扯到一个怎么学习的问题了。”王警官一个右转弯，跟着前方的江南电视台车辆拐入右侧分叉路口，继续前行。
顾晨说笑着问：“怎么学习？”
“就……老公要向狗学习啊，老婆就得像猫看齐。”王警官口吐芬芳。
毕竟在吐槽家感情这方面，这才是老王同志的拿手之处。
否则就顾晨在调查案件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打岔机会。
很多时候王警官都自我怀疑，感觉自己就是个边缘人。
看着后辈们一脸懵懂，王警官直接说笑着道：“这狗啊，他忠诚，他听话，他隐忍，他让人有安全感。”
“而猫，她温柔，她优雅，她温顺，她对主人对家庭深情。”
“所以这就是个大学问，活到老学到老，不懂我会教你们的。”
王警官忽然找到了久未的C位感觉，难免吐槽的有些忘我。
“你说我们长这么大容易吗？”卢薇薇忽然打开车窗，也是趴在上头感慨道：“自大在娘胎里就可能随时会流产，如果当妈的会抽烟，忍不住抽一口烟，那就可能会是畸形。”
“还有长慢了心脏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好不容易扛过九个月生下来，一不小心可能会被产钳压扁了脑袋。”
慵懒的看了眼车内，卢薇薇又道：“好，如果这些都躲过去了，还有小儿麻痹，百日咳，猩红热，脑膜炎，可能还在前面等着你。”
“你要是吃到某些黑心商家的奶粉，那就是个大头娃娃。”
“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烧，是个东西撞上那可能就是个半死。”
“多补钙啊。”王警官调侃一说。
“补钙？”卢薇薇秀眉一挑，摇了摇脑袋：“钙多了不长个儿，钙少了螺旋腿。”
“总算混到会吃饭能出门的时候了，天上下冰雹，地下汽车跑。”
“大街小巷，是个暗处可能就多个坏人，你说赶谁都是个九死一生啊。”
环顾车内一圈后，卢薇薇又道：“这都是名枪，还有暗箭呢。”
“什么势利眼，冷脸子，闲言碎语，指桑骂槐，这也叫活着？感觉这简直是练了一辈子轻功啊，而且还要摊上老王所说的恐怖证书，你说人这辈子容易吗？”
“所以……”顾晨好奇的看了眼卢薇薇，轻声道：“所以事实证明，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不然你好不容易混到老，还有个老年痴呆等着呢，中年也有可能出现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
“别说了顾晨。”卢薇薇赶紧打断了顾晨，捂住耳朵道：“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不然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
车内一阵哄笑。
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大家这才发现，跟着江南电视台的车子，已经渐渐驶入山区。
这时候，前排车辆上的白小兰打来电话。
顾晨索性划开接听键，点下扬声器问：“怎么了小兰？”
“顾晨，在你们的右侧，也就是那块平底上建起的社区，就是这次扶贫搬迁地。”
“所有从山上下来的村民，都将集中安排居住在这里。”
“是这样啊？”顾晨凑过头，通过车窗欣赏一番。
的确，这些年的异地搬迁，有关部门用了最简单的方式，那就是将住在山上交通不便的山民，逐渐搬迁到山下平地处。
以建社区的方式，让这些分散在大山各处角落的零散村民，统一都能住上像样的房子，生活各方面都可以快速提升，以做到精准扶贫，不落一人。
但是想法很美好，虽然大部分村民都签字确认，表示愿意搬离大山，住进有关部门集中建设的社区里。
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老年人，因为落叶归根的思想作祟，不愿离开世代居住的大山里。
所以这给扶贫干部们，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工作负担。
他们需要不断做宣传，将实惠的政策落实到每一个村民的身上。
经过集中安置点，大家的车辆跟随着江南电视台的工作车，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而这里通往山上的道路，都是原生态。
全开人用双腿踩出一条小道来。
“顾晨。”关上车门的白小兰，这才走到顾晨面前，指着山上道：“那边还有几名老年人不愿搬离，我们需要去跟踪一下，因为之前有扶贫干部工作态度不好，跟这些老年人闹下矛盾，态度过激了。”
“所以现在住在山上的几名老年人，一直都不肯搬离他们的房子，感觉需要你们警方出面协调，否则这个惠民工程，老年人理解不了。”
“还有这种事？”顾晨对着上上抬头仰望，这才笑孜孜道：“看来今天要爬上了，设备都是扛上去吗？”
“不用。”白小兰指着少脚下，小道路口的一处木屋：“看见没？那里有几头骡子，我们将设备和行李，放在骡子两侧的竹筐内，牵着骡子上去就好，还节省体力。”
“也对哦。”顾晨默默点头，笑着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当然，租骡子那是电视台的事情，顾晨所在的团队，大家并不需要带行李。
而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所谓的行李，也就是一些拍摄器材。
租上一头骡子就足够了……
大家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山腰处。
此地风景很美，有个别游人在登山。
但是也有一些穿着工作马甲的人，像是在测绘。
“你举高一点，挡住了。”也就在顾晨准备坐在山腰处就地休息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
顾晨扭头望去，那名穿着工作马甲的男子，这才对着测绘仪器摆摆手，对着对面大喊道：“行了，去下一个点。”
远处的一个黑点，这才由远至近。
顾晨仔细一瞧，是个带着圆框眼镜，此刻早已是满头大汗的年轻人。
见到穿着制服的几人，年轻男子也主动过来打招呼道：“你们好啊，警察同志，没想到在山上还能碰上警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们……”卢薇薇犹豫的看了眼顾晨，这才又转过头道：“我们来这里看望几个老人家。”
“是那几个拒绝搬迁的老年人吧？”一旁刚才叫唤年轻男子的中年人，此刻正席地而坐，自顾自的抽起香烟。
“你们也知道啊？”顾晨笑笑说。
中年男子默默点头，而年轻男子则是坐在顾晨的身边：“我们当然知道，因为我们去那边测量过。”
“不过还别说，那地方真不适合住人，倒是适合来户外旅游。”
“要不是那边的平底上，有山泉冲刷而过，想必这些人早搬走了。”
顾晨默默点头：“没错，那地方是已经不太适合住人了，毕竟年轻人都已经外出打工去了，留下老年人在山上。”
“可万一身体再出现点毛病，还不能得到及时治疗的话，那将会相当危险，毕竟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还是条靠人走出来的羊肠小道。”
“我叫赵凯。”年轻男子忽然伸手，与顾晨打起招呼：“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马上也得走了。”
“去哪？项目基地吗？”顾晨问。
赵凯默默点头：“总的来说，就是卷铺盖离开，我准备离职了。”
顾晨听着赵凯的说辞，顺势看了眼正在休息的中年男子，这才又赶紧问赵凯：“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
“我对形状不满。”赵凯直接给出答案，说笑着道：“我不知道人们怎么定义负能量的，但是从过往的经历来看，似乎每个人都会心里留下一处暗格，那就是对现状的不满吧。”
“天这么热，那你们赚的应该挺多吧？”王警官有意无意的插嘴问。
赵凯笑着摇摇脑袋，用下巴撇着正在不远处休息的中年男子，道：“他比我赚的多，我只是一个工作没多久的普通人，要想混成他那样，那还得经过许多考核。”
赵凯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中年男子，就直接掏出手机，躺在草地上接听道：“今天太热了，就不出去了，哈哈，哪有你赚的多，改天出去喝酒啊。”
顾晨仔细看着赵凯羡慕的目光，似乎已经感受到什么。
而所谓对同龄人的嫉妒，和对某些东西的渴望，统统都挂在赵凯的脸上。
“赵凯，休息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中年男子坐起身道。
“唉。”赵凯叹气一声，也是颇为无奈道：“可我架好调平了。”
“呃，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东西就放你这里。”
中年男子整理下自己的衣装，开始朝着山腰处一个集装箱走去。
……
……
PS：有读者说，很久没有看见彩蛋视频了，安排，这里发一段作者菌之前录制的一段语音视频，起点读者末尾端可见。
跟随着中年男子的目光，顾晨这才发现，在山腰处的一个平缓地带，竟然坐落着一个集装箱。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组装而成的移动板房，有门有窗。
门口放着一些木箱，应该是测绘公司的物料补给。
看着移动板房和大树之间随风飘扬的裤衩，顾晨就知道，这些人在这一带已经勘测了好一段时间。
赵凯似乎发现了顾晨的好奇，淡笑着说道：“在刚毕业的这半年里，我就一直住在这个移动板房里面。”
“是你住在这里啊？”顾晨好奇的看向赵凯，淡淡说道：“那地方看上去很小。”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赵凯一边收拾自己的测绘装备，一边说笑着道：“从事过野外勘测的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
“毕竟白天的工作，都很朴实，像爬山，放样，架设仪器，测量，这些都是每天的日常了。”
将包装袋里的仪器合上拉链，赵凯提起行李包：“对了，等到把规划图上的红圈跑完，我就可以收拾东西去下一个地方。”
“你是指……辞职？”顾晨问。
“对。”赵凯默默点头：“能在这里待下去的都是高手，相比之下，最难熬的其实是晚上，尤其是……在手机里只有2G信号的时候。”
“那祝你好运。”顾晨不知道这个赵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么多？
或者说，是自己看上去比较容易亲近，所以赵凯才跟自己抱怨。
比较受人摆布，拿着低工资，享受着无尽的孤独，这可能是这个毕业没多久的赵凯内心的纠结。
但是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可以在生理上尽情排泄，却不敢在心理上自由发泄。
“顾晨。”大家在山腰上短暂的休整片刻后，白小兰从骡子的竹篓中，取出一瓶水交给他。
“谢谢。”顾晨接过水，问白小兰：“你知道这边勘察地形有多久吗？”
“不清楚。”白小兰喝着手中的矿泉水，也是摇了摇脑袋：“这边的勘探队，已经勘探过很久了。”
“根据之前得到的一些消息，听说这一带可能有矿，但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看着赵凯返回移动板房的背影，白小兰又道：“不过这边有没有矿，跟这些村民搬迁没关系，这边连2G信号都很弱，将信号铁塔铺设在这边也不划算。”
“所以……这边的村民，等于是与时代脱节？”顾晨问。
白小兰默默点头：“差不多吧，都是一些老人家，工作组跟他们做工作很难，还是得你们警察过去。”
“没问题。”顾晨抬头看了眼山上，笑着问道：“应该不远吧？”
“听说还要走半个钟头这样子。”白小兰说。
一旁的吴俊算准了时间，忽然起身对大家道：“那就赶紧吧，早点上去早点下山，我看今天天气不太好，可能待会要下雨。”
“可以。”一旁的王警官从草坪上起身，对着卢薇薇和袁莎莎催促道：“赶紧的。”
大家牵着骡子，继续往山上赶。
上午11点来到村落，与留守村民做思想工作。
加上电视台的慈善基金支持，大部分村民表示愿意接受搬迁。
大家也随即将善款红包分给村民。
所有拍摄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村民对于警察还是相当信任。
几名热心肠村民，甚至想挽留大家在家中吃完午饭再走。
不过都被顾晨团队和白小兰拒绝。
大家想着早点下山……
而这一带的天空变幻无常。
之前还是阳光明媚，可忽然间，等大家准备牵着骡子下山时，整个天空就像变了个脸色似的，忽然阴沉的可怕。
“加快脚步。”走在最前头的王警官，不停的催促起大家。
然而毕竟是徒步，白小兰的体力在整个小队中是最弱的，来回的爬山下山，已经让白小兰体力透支，行走起来也是极为缓慢。
顾晨为了保证大家不掉队，一直走在最后头，和卢薇薇一道，搀扶着白小兰一路前行。
“这样下去不行的，看样子马上就是暴雨。”摄影师吴俊在仔细评估之后，说道：“要不去山腰处的探测队那里休息一下，躲躲雨，否则设备都会淋坏的。”
“也没其他选择了。”王警官看着后头的白小兰，颇感失望的道：“就白小兰这体质，待会估计要骑着骡子下山了。”
话音刚落，一阵霹雳划过长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天空。
“小兰，赶紧的。”顾晨回头催促。
“不行了不行了。”白小兰摆摆手，也是筋疲力尽道：“干脆下山的时候歪了下脚，现在脚腕一直疼，我走不快的，要不你们先走。”
“哪里话？我们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山里呢？”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直接走到白小兰面前，背对白小兰道：“上来吧，我背你。”
“还是我来吧。”顾晨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白小兰揉了揉眼睛，狠自己这双腿不争气。
虽然想到这山路较为崎岖，可也没想到自己会崴脚。
刚才一直不敢说，可现在眼看就要下暴雨，自己又成了拖油瓶，一时间白小兰也是委屈巴巴。
可顾晨愿意背人，白小兰也不好拒绝，只能感激道：“那就多谢你了，顾晨。”
大家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此刻已经下起了零星小雨。
顾晨在背人之前，喝下两罐功能饮料，此刻感觉脚步如风，本着不到50公斤的白小兰，也是健步如飞，三两下便超过了王警官和吴俊。
“我的天，这顾晨的体力可真好啊。”吴俊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背人还能奔跑？
王警官倒是见鬼不怪，淡笑着说道：“这没什么，之前我跟他去山里寻找迷路的小女孩，他也是这样的，健步如飞。”
“我在后边狂追几公里都追不上他，你就知道这家伙有多能跑，反正在体力这方面，他顾晨就没输过谁。”
“那咱们也别待着，赶紧吧。”吴俊牵着那头笨骡，一个劲的往前拉。
顾晨是最先赶到山腰处的……
此刻的小雨已经零星的落下，移动板房的门外，竖立着一面红旗。
顾晨远远就看见赵凯站在门口……
“快进去躲躲雨，里面在煮面，要不要一起？”赵凯让出身位问。
“谢了，午饭已经吃过。”顾晨放下白小兰，往屋内瞄上一眼。
除了刚才在外头看见的那名中年男子，还有一名跟赵凯年龄相仿的男子。
两人正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几瓶啤酒。
也是见外头有人过来，中年男子直接起身，招招手道：“警察同志，快进来坐吧。”
“谢谢。”顾晨让白小兰和卢薇薇先进屋，自己则拿着雨伞去接应摄影师吴俊。
帮助吴俊将设备安全运回到移动板房。
大家抱怨着天气，各种吐槽。
而顾晨也看见屋内有几个收拾好的行李，继而转身问门口的赵凯：“这是谁要走啊？”
“他们两个。”靠在门口的赵凯，不由瞥了瞥屋内的二人，也是颇感遗憾道：“无所谓了，只是一个人留在这里，连高温补贴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赵凯似乎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对一切都无所谓，才能证明自己拥有的东西足够多，才能从别人眼里挣到一份体面。
呃此刻的另外两名男子，也提着心里，穿好雨衣，走到门口与众人道别。
中年男子拍拍赵凯的肩膀：“小赵，那这些天就麻烦你了。”
“别着急走啊，留下来住几天呗，这边空气多好啊。”赵凯说笑着吐槽。
“不了。”中年男子摆摆手，随后指着屋内一处角落道：“这些足够你吃一阵的了，后边箱子里还有几瓶酒，都给你留下，加油。”
拍拍赵凯的肩膀，中年男子这才跟在年轻男子的身后，带着各自的行李，套着雨衣消失在朦胧雨水中。
“得。”吴俊环顾一周后，也是说笑着道：“现在你的同伴离开了，这里成了我们的地盘，你又有新伙伴了兄弟。”
“唉！”赵凯知道吴俊在说笑，只能苦笑一声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返回到移动板房内，赵凯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顾晨调侃着道：
“在入职后第一个季度的测评表里，为了不影响我以后的晋升，在‘是否需要转岗’的那一栏里，我还是硬着头皮选了一个‘否’。”
“毕竟，比起内心的焦虑和不满，我更害怕的，是别人的评价和眼光，你说我是不是傻？”
“有点。”顾晨也是实话实说，道：“你既然不喜欢留下，那就提啊，你不提别人怎么知道？”
“算了，这一次也是自找的，就是换个单位还是一样，我还是一样怂。”
毕竟顾晨是外人，因此赵凯有许多事情，并不会跟单位同事说。
现在见到顾晨，恨不得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孤独和压抑全部吐露出来。
“其实在一线的建筑单位里，一年无休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新人春节留守，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你工作就没有休息过？”顾晨问。
赵凯淡淡一笑：“差不多吧，直到前两个月，我才因为急性肠胃炎请假。”
“领导也很爽快，让我多注意身体。”
“不过那一次，我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家，而是连夜买了车票，然后打电话给我女朋友。”
“女朋友？”卢薇薇看着面前的赵凯，颇感兴趣道：“按理来说，你这样一工作就无休假的人，女朋友应该早跑了，而且还异地吧？”
卢薇薇知道异地恋对于赵凯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他这种长期在户外勘探的新人来说，那就显得更加诡异了。
最关键人家有女朋友啊。
赵凯也是颇为无奈道：“女朋友是大学时候谈的，其实还好了，那天我买好车票就打电话给她，我告诉她，我们去海边住几天吧，我要去她的城市住几天。”
“那你女朋友什么反应？”喝着饮料的摄影师吴俊问，感觉探究人类的隐私那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赵凯笑笑说道：“她问我说，我不是一直说请不到假吗？”
“可我也没多说，让她别提这些，收拾行李就行了，我告诉她已经买好了车票。”
“可为什么你一定要去海边？”屋内的袁莎莎，见大家都围坐在门口，这也赶紧凑过来问。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去海边？”赵凯低头笑笑：“我当时和女朋友解释说，你们这些正常人是不会懂的。”
“毕竟像我这样长期压抑的心灵，只有广阔的大海才能拯救。”
“但最终安抚我的不是大海，而是下了火车后，进的第一个酒馆。”
看了眼大家，赵凯又道：“没错，我跟女朋友去喝酒了，当第二杯冰啤酒下肚的时候，驻唱的歌手调整了一下和弦。”
“虽然我不知道他唱的到底是什么，但当一个人被某种情绪抓住的时候，无论听什么，都像是自己的主题曲。”
赵凯仿佛将移动板房比划成酒馆，也是夸夸而谈道：“看着那灯光下，三五成群的游客，留意着他们脸上轻松自在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种刑满出狱的错觉。”
“我不回去了，这是我跟女朋友当时说的一句话。”
“可你不是又回来了吗？”顾晨说。
赵凯苦笑一声，道：“没错，但当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
“再到后来，我跟女友出了酒馆，一起来到海边的沙滩上。”
“当我终于站在沙滩上，带着咸味的海风吹到脸上时，我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不过我知道，辞职的过程并不会很顺利，因为除了那份强制规定的‘违约金’，另一个意外，是来自于领导的反应。”
“我知道他会说，你要是做的不开心，在评测表里就可以说的嘛，只要你强烈要求，公司还是会给你安排转岗之类的话。”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应该说的，但我不敢，我怂。”
“但不是说在那份评测表里，而是说在这份迟迟没有写的辞职书里。”
看了眼顾晨，赵凯自嘲的笑笑：“因为人有时候总是很蠢，蠢的在不适合的岗位上，去追求体面，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能只有在离开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所谓的体面，只不过是体面的错过，而留下的好印象，也大概率是没印象的。”
顾晨默默点头：“你说的也没错，任何机会，都只是会留给那些很想要的人。”
“嗯。”赵凯点头嗯道：“在刚来江南市的日子里，我也常常提醒自己这句话。”
“所以那次请假之后，我在海边玩了两天，慌称病情没好，就多请了几天假。”
“但是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我开始找工作，去面试，我想留在女友的城市。”
“而每一次去心仪的公司面试后，那些被轻视的愤怒，被拒绝的难看，我都会写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太难了。”
“你学的应该是土木工程吧？那要在沿海地区找一个对口的工作，应该会挺难的。”顾晨也是直接给出自己的看法。
卢薇薇也跟腔道：“沿海地区主要是服务业发达，要想在城市待着，你这工作肯定要找服务业，否则跟女朋友在一起就是空谈。”
“呃，你们也说的太绝对了吧？”王警官看了眼赵凯，问他：“那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对口吗？”
赵凯笑着摇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刚去人才市场面试，就被对方告知，我这些工作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因为他们是一个公众号公司，很多作者都是从大学就开始培养的。”
干笑了两声，赵凯自嘲的道：“不得不说，这些负能量的确很打击人啊，但这种羞耻感，也恰恰能让人保持清醒。”
“毕竟无论是研究一个不对口的专业，还是用现写填补过往作品的空白，都是一件需要不甘心，才能支撑下去的事。”
“不过我也有收获，当时有个面试官告诉我，虽然我们不一定会成为同事，但她相信我这种性格，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所以呢？”顾晨问。
“所以？”赵凯淡笑一声：“所以活得很好，真的很累啊，因为你不仅得做好眼前的事情，还得提前预支今后的瓶颈，但是在这个贩卖焦虑的年代里，人们很少有机会被爱包围着，慢慢变强。”
“所以，找到利用负能量的方式，会更实在一点，而衡量‘利用’和‘被利用’的标准，不是当下的情绪，而是之后的努力。”
“所以，在下一次感到难过，羞耻，愤怒的时候，我不会让这份能量随着眼泪流走。”
“毕竟，能量的意义，不在于正负，而在于让你前行。”
“我跌跌撞撞，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想到了去年的年会上，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些数据和奖金，我逃不掉真香定律。”
顾晨犹豫了一下，问他：“可我上山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你想离开？”
“对呀。”赵凯不可否认道：“我是说过，我想离开，但只是离开这里，我已经联系好一家对口公司，而且就在我女朋友那座城市。”
“所以作为离开的条件，我必须在这里站好最后一班岗，继续跟2G信号作伴。”
看了眼顾晨，赵凯淡笑着道：“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你们，总算也找到能说话的，否则每天跟鸟兽作伴，真的是很无聊啊。”
“呃，我一直以为做测绘的，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吴俊深有感触的道。
然而白小兰却是反驳了回去：“也不是啊，做工地，虽然辛苦，但是努力一点工资还是挺高的啊。”
“不过就是野外放样，翻山过河，天天如此，全年无休，这我接受不了，主要是太枯燥，能将就，但不甘心，对吧顾晨？”
白小兰说半天，扭头看向了顾晨。
“算是吧。”顾晨没有经历过这些，当然也不好做出评价，只能敷衍着道：
“如果一定要把所有的坚强都给别人看来保持自己的体面，那么在爱的人面前，可以暴.露自己的脆弱，生活可能很难，但爱你的人一定会善待你的脆弱。”
看了眼赵凯，顾晨鼓励道：“我支持你。”
“谢谢。”赵凯微微点头。
此时此刻，乌云消散，整个天空又出现阳光。
而在移动板房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躲雨的小鸟也开始出现在树梢。
“警察同志，你知道吗？如果我再不离开这里，恐怕跟这里的小鸟都要有感情了。”
“这么夸张？”卢薇薇也是不明所以。
“那是当然的。”赵凯说笑着道：“不是跟你们吹，我之前在这里救过一只羽毛很好看的鸟，特别不想让它离开我，但是它有翅膀我没有啊。”
“放生的那天，它绕着这座移动板房飞了三圈，我那时候就在想，我这八成不是一普通人，呵呵，呃。”
看着大家一脸懵懂的模样，赵凯又道：“你……你们可能没听懂，就是曾经有一只鸟，为了我，飞了三圈。”
说道这里，赵凯忽然眼角湿润，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我太难了，我狠自己没本事，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要啥啥没有，经验也不足，想在沿海找一家对口公司太难了，感觉这样下去，我跟女友迟早要分手。”
“赵凯。”顾晨也是拍拍他肩膀，赶紧安慰他几句道：“没事，你不是马上要离开了吗？再坚持几天，然后去到你女朋友的城市，两个人一起奋斗不就行吗？”
“嗯。”赵凯也是狠狠点头，随后转身进了屋内，提出纸箱内仅存的几瓶啤酒，直接用开瓶器打开。
之后赵凯取来几只杯子，将啤酒倒入。
看着门口的顾晨，赵凯举杯说道：“警察同志，过来跟我喝点酒吧，一个人待在这里闷的慌。”
“可我在工作，不能喝酒。”顾晨直接拒绝。
可一旁的白小兰却道：“没关系的，顾晨，你就陪他喝一点，看把他给闷的，我们离开后，可能他又得每天晚上数星星解乏。”
“对啊。”摄影师吴俊也道：“这年轻人已经够坚强了，很像我当初刚毕业时，那种无助的状态，我前女友就是这么跟我分开的，顾晨你陪他喝点，没事，我们不说。”
顾晨还是摇头拒绝：“我不能喝酒，这是原则，不如吴老师陪他喝点，我喝饮料。”
“呃……那也行吧。”吴俊见自己说不动顾晨，也只能作罢。
几人回到移动板房内……
此时此刻，房间内各种凌乱，赵凯的其他两位工友离开后，整个房间就像是被洗劫一样。
顾晨忽然在赵凯的床头，看见了一张集体合影。
……
“这是你们勘测队的合影？”顾晨拿起床头的合影问。
赵凯瞥了一眼，嗯道：“没错，这是我刚入职时候的小组照片，有一些人已经不在了。”
喝着手中的小酒，赵凯忽然有些难过：“可能有些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相见了，我们这一届，也就我待在这里的时间最长，大部分都已经转行，坚持下来的也没几个。”
“是这样的。”放下手中的照片，顾晨转身转身看向门外。
此时此刻，雨过天晴，低头看了眼时间，顾晨又道：“差不多该出发了。”
“这么快就急着走？”赵凯站起身，企图挽留顾晨道：“警察同志，要不再坐坐？反正现在也不急。”
“不用，谢谢。”顾晨微微点头，随后帮摄影师吴俊拿起设备，准备返回。
大家在移动板房门口，与赵凯道别。
说实在，看着赵凯一个人端着酒瓶，靠在门口孤独的模样，大家就知道这个环境待下去，真的会让人崩溃啊。
2G信号尚且时有时无，其他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顾晨也看见赵凯的床头，放着几本厚厚的，应该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用的。
眼看就快来到山脚下，大家可以放弃徒步，坐上久违的车辆。
这时候，顾晨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自己方向快步走来。
见到顾晨的同时，那男子表情一呆，这才点点头与顾晨打起招呼：“警察同志。”
“诶？你不是赵凯的同事吗？”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认出来人，正是刚才与赵凯同在屋内的同事。
而这名男子是两名同事中较为年轻的一个。
年轻男子微微点头：“没错，我忘了点东西，想回去拿一下，怎么？你们就走？不在那里多休息一会吗？”
“还得工作呢。”一旁的摄影师吴俊笑笑：“如果不要工作，我倒是想留在这里宿营的，这地方山美水美，感觉是个旅游的好去处。”
“哈哈，那就经常来，这边山泉水很多，很甘甜，而且就在我们驻地不远还有天然的鱼塘，没事可以去那里钓钓鱼什么的。”
闻言男子的说辞，顾晨笑孜孜道：“那按你这么说，赵凯在那边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呃，这怎么说呢。”年轻男子挠了挠后脑，淡笑着说：“反正吃好喝好，空气清新，除了没办法玩手机外，基本还是挺不错的，不然那些村民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想下山，就是因为那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那倒是，要我我也不愿搬家。”王警官跟腔着道。
年轻男子默默点头，随后又道：“那我就先过去了，我那个同事还等着我拿东西过来呢。”
“那好，你去吧。”顾晨微微点头。
几人在小道上相互调侃几句后，各奔东西。
回市区的路上，王警官开车，卢薇薇和袁莎莎玩手机，而顾晨则闭幕眼神，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在一条岔路口与大家分开，前往江南电视台方向。
而顾晨团队则要返回芙蓉分局。
王警官见副驾驶上的顾晨默不作声，不由淡笑着说道：“顾晨，这次还真有你的，我原本还以为那些村民挺难对付，没想到你三两句就把他们说服了，比那些办事的人要靠谱多了。”
“也没什么。”顾晨闭目养生，淡笑着说道：“其实放下身段，跟他们好好沟通，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只不过是之前的工作组，仗着上面有文件，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感觉就不是来沟通的，而是直接来发最后通牒的。”
“就这种情况，你怎么可能和这些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好好沟通呢？”
“也对哦。”卢薇薇不由插话道：“感觉现在这帮人办事，还真没一个靠谱的，要不是你顾师弟出马，估计这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着落呢。”
“所以说顾师兄办事效率高那是公认的，不然小兰姐也不会总是指定让顾师兄跟着，感觉跟着优秀的人接触多了，很多事情效率也就高了，自己也会变得更优秀，对吧王师兄？”袁莎莎忽然看向了王警官。
王警官一边开车，一边笑笑说道：“我看网上有些鸡汤说，一定要跟那些优秀的人接触，这样你才能上进，这话看似很有道理。”
“但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因为跟优秀的人接触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啊？”袁莎莎忽然呆滞了一下，弱弱的问：“王师兄，你这又是什么说法啊？”
“很影响心情对不对？”王警官瞥了眼身后的袁莎莎，不由分说道：“所以呢，我还是喜欢和身边的沙雕朋友一起玩，我还过的开开心心的。”
“所以老王也是沙雕啊。”卢薇薇笑喷在那。
三组要不是有顾晨带着，没准都跟着老王成了咸鱼。
现在有顾晨带着，最起码大家都感觉有了安全港，沙雕不沙雕的并不影响大家的心情。
“不知道你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朋友。”王警官看着车内后视镜的大家，不由分说道：“就是你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斯斯文文的，彬彬有礼的。”
“但是他和你熟识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不知道是从哪个精神院放出来的。”
“有人说真正的朋友，就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嗯，但我觉得这还不算，我认为真正的朋友，就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或者一起出门的时候，不用带脑子。”
王警官话音刚落，卢薇薇和袁莎莎就把目光投向了顾晨。
“所以，你就是那个不用带脑子出门的人？”卢薇薇问。
王警官噗笑一声：“有顾晨在身边，带不带脑子有区别吗？最强大脑在这里，感觉我们的脑子加在一起，就是人家一个零头还不算。”
“王师兄太抬举我了。”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顾晨，微微睁开双眼，淡笑着道：“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能挑大梁。”
“这才是顾师兄嘛。”后排的袁莎莎忍不住拍起顾晨的马屁：“有顾师兄在，我才会很有安全感呢。”
“虽然给予的帮助并不多，但是在顾师兄身边，我会有种迷之自信，那就是我也不可或缺，嘻嘻。”
“哈哈，这是实话。”卢薇薇也被逗乐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返回市区，朝着芙蓉分局方向快速驶去。
然而就在车辆驶入一个红绿灯路口时，顾晨的手机忽然响起。
拿起电话一瞧，是何俊超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何师兄？”顾晨划开接听键，问他。
“顾晨，你们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何俊超问。
顾晨淡笑着说道：“没错啊，就快到分局了。”
“那你们可能还要往返一趟。”何俊超说。
顾晨微微皱眉……
从何俊超口中的言语中感觉，似乎是自己去过的地点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又问：“何师兄，有话直说。”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刚才去过的地点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被打死，我想着你们应该就在附近，想让你们过去了解下情况。”
“我们去过的地方？你是指山顶上的村庄？”顾晨问。
“不是，是山腰上的一处勘探队驻地。”何俊超说。
顾晨忽然表情一愣……
勘探队驻地，这不是赵凯居住的地方吗？
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出现命案？
顾晨表情稍显迟疑，这才赶紧对着王警官道：“王师兄，咱们别回芙蓉分局了，直接去勘探队驻地。”
“现在？”王警官问。
“对，就是现在。”顾晨说。
“好嘞！”王警官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警笛打开，在红灯情况下，确认没有影响到周围车辆的情况下，果断掉头，直接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驶去。
等警车来到山脚下时，之前给大家租借骡子的中年商贩，这才赶紧走出来问：“警察同志，你们是要去勘探队吧？”
“你也知道？”顾晨问他。
“那可不是吗，听说勘探队那里出了事故，我估计你们刚走没多久，又得回来的。”
“那里到底什么情况？”顾晨问。
商贩挠挠后脑，也是不由分说道：“听上山的那个勘探队员说，同事出事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感觉事情有点大。”
“谢谢了。”顾晨知道从租骡的商贩这里得到不了太多的消息，于是带着大家，赶紧加快脚步往山上赶。
和第一次带着拍摄器材上山不同，这一次大家轻装上阵，只提着几具工具箱，轻装简行。
赶到之前的山腰处，顾晨大老远就发现，勘探队的移动板房附近，已经有部分村民在围观。
顾晨顾不得太多，直接小跑过去。
此时此刻，之前离开的那名勘探队中年男子，整个人靠在移动板房的门口，表情也是相当沮丧。
“让一让。”顾晨直接挤开人群，来到这名男子的面前：“你怎么又回来了？”
“警……警察同志？”也是发现来人是警察，中年男子这才站直了身体，赶紧跟顾晨打起招呼。
“你这什么情况？”一旁的卢薇薇追问道。
“我两个同事……就……就之前跟我一起离开的那名同事死了，是被另一名同事砸死的。”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眼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顾晨不由一愣，问：“你是说……你们两个同事互相残杀？”
“具体情况，你问赵凯。”中年男子瞥了瞥身后的屋内。
顾晨没有犹豫，直接带着大家走进屋内。
此时此刻，一具满头鲜血的男子正躺在屋内，顾晨认得他，他就是在顾晨下山路口认识的那名探勘队员。
而此时此刻，赵凯正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大家，仿佛等待着大家的最终裁决。
顾晨戴上白手套，赶紧上前对这具尸体展开检测。
在完成几项操作后，顾晨最终确定，这名男子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而且从头骨破碎的情况来看，显然是遭到重击导致的当场死亡，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地面。
但是顾晨却发现，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外，顿时迟疑了片刻，这才问赵凯：“你并不是在屋内杀死了同事？”
“我……”赵凯刚想开口，却是欲言又止。
“我问你，就就回答，你是不是在室外杀掉了同事？”顾晨又问。
“警察同志，我……我是冤枉的，我并不想杀他，是他先想杀我的，我……我只是被动反击，我是正当防卫。”
赵凯忽然从刚才的呆滞状态中，仿佛觉醒一般，整个人开始神情激动起来。
“正当防卫？”一旁的卢薇薇迟疑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跟他不是同事吗？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恨？竟然把人砸成这样？你还正当防卫？”
“我……我。”赵凯紧张的说话不出。
“慢慢说，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王警官也是提醒一句，感觉现在的的赵凯，完全有点不在状态。
“我……”赵凯平复下心情，这才说道：“你们离开之后，我一个人无聊，就去了池塘边钓鱼，可就在我盯着水面的浮标时，耳边传来了我同事王珂的叫唤。”
“我这才发现，他是来问我拿钥匙的，说自己有东西落在移动板房里。”
“等一下。”顾晨忽然打断赵凯，问道：“你同事王珂回来这事，有提前打电话通知你吗？”
“没……没有，他没有打电话，只是突然出现在山坡上，我也感到很突然。”
“毕竟他已经离开了驻地，突然折返，感觉这家伙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怎么回事？”听着赵凯的说辞，顾晨似乎能听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同事那样友好。
相反，顾晨从赵凯的口气中，感觉两人并不对付。
门口的中年勘探员走进屋内，这才跟顾晨解释道：“警察同志，其实他两人吧，一直关系都不太好。”
“这要不是我在驻地，这两人估计早就干架了，只是给我一个面子罢了。”
“而这次之所以我调走，还要带走王珂，就是因为两人根本没办法在一起相处，如果我不带走王珂，我就得带走赵凯，反正两人必须要走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王警官也是越听越懵，感觉刚才大家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现在怎么感觉，这些人的工作之间，竟然有这么多隔阂？
“可能你们不相信。”中年勘探员看了眼地上王珂的尸体，也是颇为无奈道：“反正王珂已经死了，我也就有话直说吧。”
“其实王珂这个人我也不大喜欢，他喜欢勾心斗角，又是领导的亲戚，平时在单位里就是交横跋扈的，对老师傅都是极为不尊敬。”
“本来今年过年那段时间，是正好轮到王珂值班的，可这家伙愣是托亲戚的关系，把班调给了赵凯，让赵凯帮他值班。”
“而且在转正名额上，原本应该留给工作各方面都比较突出的赵凯，可偏偏这家伙的亲戚是领导，最终转正名额，也是糊里糊涂的落到了平时出工不出力的王珂身上。”
“所以呢？”顾晨问。
“所以……所以两人的仇就是这样结下的。”中年勘探员长吁一口气，也是颇为无奈道：“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毕竟赵凯这小子天生就很老实。”
“可老实人被欺负惯了，也有爆发的时候，所以就在前不久，赵凯实名举报了王珂和他的亲戚领导，所以王珂被发配到这里来搞勘探，而他的亲戚，也因为这次滥用职权，被上面追查责任。”
看了眼目光无神，身体瑟瑟发抖的赵凯，中年勘探员也是护犊子道：“可毕竟赵凯也快离职了，上面领导挂不住面子，只好将两人一起发配到这里。”
“只有完成这边的工作，赵凯才能理论上不用支付违约金，所以赵凯也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我带着王珂已经离开，可王珂却中途折返回来，我要是早想到会有这种事，我一定不会单独让他回去的。”
“这个王珂，我们之前在路上也碰到过，只有他一个人回去。”顾晨说。
中年勘探员默默点头：“没错，我当时就是嫌麻烦，毕竟都已经下山了，手里还提着这么多行李，你说要是再跟他回去拿漏掉的东西，那得多累啊？”
“所以我就留在山下看行李，让王珂上山去拿漏掉的东西，可就是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唉，还是我太大意了。”
顾晨听完中年勘探员的讲述，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
合着当时遇见上山的王珂，只是为了去找赵凯行凶。
毕竟当时的驻地，只有赵凯一人在那。
可顾晨不明白，就算有个人恩怨，而且赵凯也就快离职，大家今后可能再无相见的可能。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珂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这样做，很显然王珂在当时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看了眼身后的赵凯，顾晨问他：“所以，当时你在鱼塘边发现了他，你们两个打起来了？”
“没有。”赵凯摇摇脑袋，道：“我当时看见这家伙，整个人也是一脸纳闷。”
“毕竟这家伙本来跟我关系就不好，原本已经下山，准备坐车返回公司，可他偏偏这个时候又回来了，我就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想着他应该是回来报复我的，跟我解决私仇问题。”
“所以呢？他是怎么做的？”袁莎莎问。
赵凯沮丧道：“我以为他要来找我麻烦，但是却并没有，他好像比之前要客气许多。”
“我在鱼塘边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他说他有重要的东西忘记拿了，让我给他钥匙。”
“所以你给了？”顾晨问。
赵凯默默点头：“当然，毕竟他是来拿东西的，我就索性跟他一起返回了移动板房，用钥匙帮他开门。”
“而且的确，他的确是有东西落下了，他在床下的缝隙位置，找到了一串吊坠。”
“那吊坠我知道，听说是他女朋友送给他的，所以特别珍贵。”
“我当时也没说什么，让他拿着东西赶紧离开，其实我并不想见到这个人，感觉大家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但是这次，王珂却是一改常态，开始主动跟我道歉，这让我很不能理解。”
看了眼面前的顾晨，赵凯又道：“他这个人什么德行我是知道的，可忽然跟我道歉，我就感觉有猫腻。”
“但是之前大家比较一起在这片山林里同事过很久，我其实早就不恨他了，而且他和他的亲戚，也收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两方算是两清了。”
顾晨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可你们之间的恩怨，既然是两清了，他王珂又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呢？”
“这……”赵凯抽泣了一下，淡淡说道：“其实是我太相信别人了，以为这家伙改邪归正，真的是来跟我和好的。”
“所以我也没防备，让他带着东西赶紧离开，毕竟忠哥还在等他。”
赵凯说道这里，看了眼门口的中年探勘员。
“那他是不是并没有离开？”顾晨问。
赵凯点头：“对，他说忠哥在那边跟朋友谈点事，不急，而且时间也来得及，所以就跟着我一起来到池塘边。”
“毕竟之前我是在这里钓鱼的，是他打扰到我，所以放回到我之前钓鱼的地方时，他就跟我抱歉说，想跟我聊聊，他感觉他在公司也是郁郁不得志，有点羡慕我跳槽。”
看了眼大家，赵凯又道：“不过他的羡慕是对的，没了领导亲戚这座靠山，他是干啥啥不行，感觉就是个累赘。”
“要不是忠哥愿意带着他混工资，可能这家伙早就被开了。”
“所以我在钓鱼的时候，有种同情这家伙了，感觉他变了，变得学会承认错误，跟仇人化干戈为玉帛，但其实错的人是我，我差点中了他的诡计。”
……
“你说你差点中了王珂的诡计？”卢薇薇越听越迷糊了。
既然王珂是来跟赵凯摒弃前嫌的，可有为什么会突然闹成现在这番模样。
卢薇薇忽然想到之前在下山路上遇见的王珂，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她转身看向了顾晨：“顾师弟，你说这个王珂上山，会不会拿东西是假，找赵凯算账是真？毕竟当时的驻地只有赵凯在啊。”
“应该不会。”顾晨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道：“你们别忘了，当时的勘探队驻地，除了赵凯，还有我们在那避雨休整，王珂不会不知道。”
“但如果王珂算好时间，毕竟当时雨过天晴，他认为我们应该会离开呢？”卢薇薇又问。
顾晨还是摇头：“明知道我们警方在驻地，你认为他有这胆子？”
看了眼面前的赵凯，顾晨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王珂之间到底有过哪些过节，但是王珂在明知道我们警方待在现场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的返回现场找你算账，这显然有些不符合逻辑，当然，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顾晨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继续把问题抛给赵凯，问道：“那么你所说的诡计又是什么？”
“他……他偷袭我。”赵凯吸了吸鼻子，有些后怕道：“我返回到池塘边，继续钓鱼。”
“王珂也站在那儿，跟我小聊了片刻，可就当我全神贯注钓鱼，眼睛盯着水面浮标的时候。”
“我忽然发现，水面上出现一个倒影，王珂正端着一块大石头企图往我头上砸下来。”
“我当时吓坏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我跟王珂在这里，要是我被他砸死，然后找个小树林把我埋了，我想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
拍拍自己的胸脯，赵凯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后，这才又道：“警察同志，我完全是正当防卫，我当时吓赶紧躲开，然后抢过他手里的砖块，反击了回去。”
“我当时吓坏了，只记得跟他扭打在一起，王珂身材瘦小，原本跟我正面打架就找不到便宜，所以他才会采取偷袭的。”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把他给打死了，我当时只记得我要活下去，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当发现王珂倒在池塘边，我这才打电话给忠哥，问他怎么办。”
看了眼身边的中年勘探员，赵凯也是沮丧不已道：“忠哥告诉我赶紧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所以……所以我只能报警，然后把王珂的尸体带到了驻地。”
“我真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差点死在了王珂的手里，可我又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现在想想，我这小心脏还噗噗直跳，我竟然差点丢掉一条命。”
“好了我知道了。”闻言赵凯的说辞，似乎这家伙现在依然还吓得不轻，脸色更是无比惨白。
刚才的死里逃生，被他说的惊心动魄，就连卢薇薇和袁莎莎，都感觉自己在听有声读物，代入感极强。
可顾晨却是走到门口，问赵凯：“你杀死王珂的地方在哪？带我过去。”
“好，我……我带你们过去。”赵凯此刻也慌了神，感觉有一线生机，那就必须要绝对的抓住。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出房门，引导大家往池塘边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顾晨一边跟在赵凯身后，一边看着地上的血迹。
这几乎是血染一地，草坪上的血迹依旧明显。
随着越来越接近驻地附近的池塘，血迹也变得越来越多。
赵凯指着一处丢弃在地上的鱼竿道：“我当时就坐在这里钓鱼，然后差点被王珂袭击。”
“你是指这里？”顾晨指着一处用石块堆积起来的垂钓台问。
赵凯默默点头：“没错，我当时就在这钓鱼，警察同志，我完全是正当防卫啊。”
“呵呵。”顾晨不由干笑两声，走到池塘边不由分说道：“我说赵凯，你还是自作聪明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珂当时并没有袭击你，而你却是故意杀害他的。”
“呃！你……你在说什么？什么没有袭击我，他当时确实拿着石头要砸我，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
被顾晨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紧张的赵凯，此刻更加慌张了。
他赶紧走到中年勘探员身边，拉着中年勘探员的胳膊道：“忠哥，你可得帮我啊，我当时真的是正当防卫，如果王珂没有主动攻击我，我又怎么会杀掉他呢？根本不可能啊。”
叫忠哥的中年勘探员，此刻也是六神无主。
见顾晨一口咬定赵凯在撒谎，中年勘探员也是赶紧走上前反驳道：“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赵凯本来就是一个人待在勘探驻地，如果不是王珂中途发现，自己的重要物件落在驻地，他也就不会返回驻地了。”
“可既然他不会返回驻地，就说明赵凯行凶杀人的可能性很低，毕竟王珂回不回来，这又不是赵凯能决定的。”
顾晨闻言，淡淡一笑：“可如果王珂这件重要的物件，是赵凯故意藏在角落，让王珂错过的话，那王珂返回勘探驻地，岂不是就变成了必然？”
“呃，顾师弟你的意思是……赵凯把王珂的重要物件藏在角落，倒逼王珂主动上门？”卢薇薇似乎是听出了顾晨的意思。
顾晨默默点头，却也慎重回答：“这只是我的假设，如果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从一开始，让王珂主动返回勘探驻地就是一场阴谋。”
“而说王珂在来到池塘边，用石头砸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这……这怎么是无稽之谈呢？”赵凯此刻也急了，感觉警察是站在死者王珂这边啊。
一旁的中年勘探员也是帮腔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因为王珂是受害人，你们就认定有错的是赵凯，可万一赵凯真的是被冤枉，那怎么说？”
“你为他撒谎。”顾晨见中年勘探员是站在赵凯这边的，并且主动帮他说好话，可见两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但顾晨的一句撒谎，愣是把现场所有人都惊愕在那，大家半天不知道顾晨啥意思。
“撒……撒谎？你说他撒谎？”中年勘探员愣了愣神，也是颇感惊讶道：“可……可赵凯哪里撒谎了？警察同志，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毕竟当时只有他跟王珂在现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可你……可你也不能说他撒谎啊。”
“忠哥是吧？”顾晨见忠哥说理带着偏见，直接指着面前用碎石堆砌起来的钓鱼台道：“你坐到那里去，就是现在。”
“呃！这……这是干什么？”中年勘探员一呆，也是不由后退两步。
王警官嘿笑一声道：“要你过去自然是有道理的，你过去坐着就行。”
中年勘探员有些傻眼，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听顾晨和王警官这么一说，也只好照办了。
点点头，中年勘探员带着各种不愿意，还是勉强坐在钓鱼台上。
顾晨走到他身后，问：“你现在低头看看，能不能发现我？”
中年勘探员表情一怔，赶紧低头看向水面。
而此时此刻，水面波光嶙峋，只有自己的倒影在隐隐约约的抖动着，除此之外，根本看不见背后的顾晨。
忠哥忽然懵了，他赶紧转身看向顾晨。
“现在明白了吧？”顾晨说。
中年勘探员狠狠点头：“好……好像是明白了，我坐在这种延伸的狭窄钓鱼台上，是根本看不见背后人的情况的。”
“没错。”顾晨默默点头，感觉这个忠哥总算也是明白了真相，淡笑着说道：
“其实池塘的水是平面的，钓鱼的时候，是根本看不到身后的倒影，这说明赵凯在撒谎，而且撒谎不脸红。”
“赵凯撒谎？”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赵凯。
此刻的赵凯也慌了，张嘴刚想给自己做辩解，可忽然却是欲言又止。
因为赵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准确来说，是被顾晨的提问弄得哑口无言。
池塘的水是平面的，这点自己根本没考虑进去，感觉当初的电视剧镜头都是骗人的。
拍摄倒影角度时，摄影机一定是在湖面的，这样在电视节目中，也就能发现钓鱼者背后的倒影。
但是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
因为所在角度不同，是根本看不见背后人的情况。
赵凯此刻感觉神剧害死人，自己这是被坑的节奏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晨走上几步，来到赵凯的面前。
而赵凯则是本能的倒退几步，根本不敢直视顾晨的双眸。
“还有，王珂那条重要的吊坠，应该也是你藏的没错吧？”顾晨继续趁热打铁。
其实从自己断定出赵凯在撒谎后，就已经推断出，王珂那条重要的吊坠，可能是被赵凯藏起来。
只有满足这些条件，王珂在下山离开后，才会选择继续返回探勘驻地。
这样一来，两个曾经的仇家再次见面，便给了赵凯下手的机会。
而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没有任何目击者，赵凯说什么大家也都得照听。
但是不凑巧的是，赵凯看似编制的完美谎言，却因为没有注意到水平面倒影的问题，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暴.露了出去。
被顾晨抓住了小辫子，赵凯此刻慌了，感觉这下说什么都是徒劳。
“王珂是你杀的，而且并不是所谓的正当防卫，赵凯，王珂的死你脱不了干系。”王警官站在一旁提醒道。
而此刻的赵凯，也是双腿一软，直接普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赵凯。”中年勘探员见状，也是直接与他划清界限：“王珂真是你杀的？你并不是正当防卫？”
“我……我？”赵凯看着忠哥，也是一脸悔恨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王珂……”
说道这里，赵凯直接抱头痛哭：“王珂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给毁灭了，他就是个混蛋，我毁了我的一切，包括我未来的生活。”
“什么情况？”顾晨调整好执法记录仪，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录本，问道：“你跟王珂之前，到底还有多少恩怨没有了清？”
其实顾晨早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太过复杂，从之前顾晨上山时，在山腰处短暂停歇开始，就发现赵凯想跟自己吐露的东西太多。
当时因为赶时间要上山，所以顾晨并没有跟他多少沟通。
但是下山时，来到勘探队驻地，赵凯又跟自己聊了很多，包括赵凯去沿海城市找女友，去看海，酒吧听歌，还花费大量时间和经历找工作。
如果不是心事重重的人，恐怕也不会逢人就吐露自己的不快。
根据顾晨对心理方面的理解，赵凯当时的心理，藏着太多的心事。
这些东西如果不找个陌生人吐露，可能压在心里迟早会崩溃。
今天或许正好是赵凯的宣泄期，他把自己毕业后的这些日子所经历的苦楚，基本上都跟顾晨宣泄了一遍。
“警察同志。”赵凯抬头看着顾晨，也是哭丧着脸道：“我辞职是假，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才是真。”
“我已经没有去女友城市的必要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蒙在鼓里，我女友早就跟王珂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只不过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等一下。”顾晨越听越懵，直接反问道：“你说女女友跟王珂在一起？这怎么说？王珂跟你不是同事吗？而且你女友不是一直在沿海城市吗？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还有，王珂跟你女友之前就认识？”
面对赵凯给出的说辞，顾晨愣了愣神，差点没搞清几人之间的关系。
“警察同志，王珂跟赵凯，他俩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一旁的中年勘探员给出了答案，道：“听说两人当初都在追一名女生，当然我也是听说。”
“但是后来怎样，我不是很清楚，赵凯和王珂都没跟我提起过。”
“是这样吗？”顾晨转头问赵凯。
……
赵凯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撒谎这件事一旦被揭穿，那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的铺垫都成了假命题。
现场已经没有人再相信赵凯……
但是从中年勘探员嘴中吐露的信息，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
赵凯无奈点头：“没错，王珂跟我的确毕业于同一所高校，还有我的女朋友，她的专业虽然跟我们不同，但是我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所以你跟王珂之间的关系恶化，其实在学校就开始了，对吗？”顾晨问。
赵凯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没错，当时我跟王珂同专业但不同班，我们俩在一次学生会活动上，同时看上了一个女孩。”
“因为王珂在学校名声不太好，毕竟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点臭钱，在学校没少换女友。”
“他当时追求我女友，我女友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但是对我就不一样，因为我老实，上进，又是学校奖学金获得者，还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大赛，拿过名次。”
“因此我在他们女生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这倒是真的。”卢薇薇忽然插嘴道。
赵凯也是默默点头：“所以，在我的不懈追求下，我女友没过多久就答应跟我交往，那时候是大二下学期。”
“从那时起，我成了学校里让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因为家境条件不太好，却能交往一个如此漂亮的女朋友，在当时可是让多少单身狗羡慕不已。”
“其中也包括王珂对吗？”王警官问。
“对，也包括他，但是王珂喜新厌旧的性格，竟然在当时我女友跟我交往后，开始发生了改变。”
“因为被我女友拒绝，因此王珂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他认为是我在女友面前说他坏话，败坏他名声，才导致他追求的失败。”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似乎成了王珂的眼中钉，肉中刺。”
“校篮球联赛，我在上篮的时候，差点被王珂撞废，这让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次跌入到冰点。”
“原本以为毕业之后，就再也不用见到这家伙，可命运总是给人开玩笑，当初来校招的企业领导，竟然就是王珂的亲戚。”
“那按照你对王珂这样描述，王珂会让他亲戚把你录取吗？”顾晨对此表示怀疑。
毕竟赵凯跟王珂之间的矛盾，似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竞争同一公司岗位，又是校招，招聘领导具有选择权。
这样看来，似乎对赵凯非常不利。
赵凯也是笑笑说道：“起先我也这样认为，感觉自己肯定不会被录取，可是到后来我发现，他们却因为我在学校的各种优异表现，竟然录取了我。”
“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努力的结果，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珂的安排。”
“王珂的安排？”顾晨不由皱起眉头，问赵凯：“王珂跟你不是死对头吗？他怎么会帮你？”
“所以这就是王珂的厉害之处。”说道这里，赵凯都是一脸寒颤：“我万万没想到，曾经的死对头，竟然会帮我录取到这家大公司。”
“可毕业参加工作后的这些日子，才让我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发配。”
“你是指……”顾晨环顾一周，看了眼现场的环境。
“没错，警察同志，就是你面前看到的这样，这种把我调到户外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几乎所有的工作项目都在户外，而且远离市区。”
“更要命的是，我的休班时间基本被剥夺，完全成了一个工作的机器。”
“那你不反驳？”顾晨记录完整后，抬头又问：“就如你自己说的，干得不开心应该提出来，不喜欢这种工种可以在岗位调配栏里填‘否’，而不是将就。”
“呵呵。”赵凯不由干笑两声，又道：“我当时太傻太天真了，在某些快要崩溃的情况下，总有领导过来安慰我，给我鼓励，说看好我，给我将一大堆大道理。”
“当时听着感觉跟打鸡血一样，毕竟能在这种大公司工作，还能时不时被领导鼓励。”
“在我看来，这是领导对我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的一种鼓励，可现在想想，全是阴谋。”
“因为这样的说辞，领导跟许多长期在户外的年轻人都说过，只是为了稳住我们这帮老实人，替他们干最累的活。”
说道这里，赵凯直接哭笑了起来：“我真傻，搞不清楚状况，他们这些人就是欺负老实人，从把我招进企业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的。”
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赵凯摇头沮丧道：“我在户外拼命工作，而有的人却在轻松岗位上，跟我的女友各种勾搭。”
“他王珂凭什么？把亲戚领导把我支开，自己却有足够的假期和空闲时间。”
“这期间，什么5月20号，情人节，七夕，甚至连跨年的元旦我都不在女友身边。”
“然而我以为女友会伤心，我还傻乎乎的安慰她，可谁能想到，我在电话中跟女友安慰的同时，有的人却已经在她身边，呵呵，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你怎么会这么惨？”中年勘探员听着赵凯的说辞，整个人也是一愣。
之前听说两人不合，也没当回事，毕竟在单位里，同事之间的各种矛盾，也都是见怪不怪。
忠哥自然知道一些两人的过去，比如追过同一个女孩什么的，但这仅仅停留在听说过。
可现在竟然发展到这种情况，似乎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顾晨问赵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情况的？”
“也就是这段时间吧。”赵凯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说道：“原本以为我把手里的工作彻底完成就可以解脱，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每当晚上我给女友发完信息，她说去洗澡睡觉之类的话后，王珂的手机就会有动静。”
“之前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毕竟我跟王珂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似乎在怀疑，那个跟王珂聊天的女人，会不会是我女友。”
“所以有一天我趁着王珂手机在充电，偷偷查看了他手机。”
“当我看见那个每天晚上10点就跟我说晚安的熟悉头像，出现在王珂的手机里，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合着这么多天，王珂一直都在我身边，跟我的女友各种聊天到深夜，我却并不知情。”
“现在想想，我特么就是个傻子，都说我性格好，在我看来那就是傻，我就是个大傻瓜。”
看着赵凯崩溃的瞬间，大家也都能理解，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对同事王珂下死手。
可顾晨联想到之前提及的那个吊坠，似乎又想到什么，于是赶紧问赵凯：“所以，那个王珂说女友送他很珍贵的吊坠，其实就是你女友送给王珂的？”
“啥？那吊坠是你小赵的女友送给王珂的？”中年勘探员也是一惊一乍。
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崩碎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中年勘探员忠哥瞬间感觉自己落伍了……
赵凯默默点头：“没错，当我看见王珂收到那个吊坠时，跟忠哥调侃她女友如何乖巧可人又漂亮时，我的心都在滴血，他不知道我早已撞破他俩的关系。”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动了杀机？”王警官看着满眼血丝的赵凯问。
赵凯忽然狠狠点头：“没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辛辛苦苦在户外工作，就是为了能尽早转正，赚多点钱好去女友家提亲。”
“可现在看来，我就是个大傻瓜，女友背着我跟曾经她最瞧不上的人在一起，这我完全不能理解，我不知道我到底输在哪？”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缺少的是陪伴，却让王珂钻了空子，这一切都是王珂搅的局，我的工作其实受他王珂摆布，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告发他和他亲戚的初衷。”
“你早就想杀掉王珂。”顾晨默默点头。
联想到此刻的赵凯早已黑化，如果说这次工作结束，恐怕他女友也难逃一劫。
毕竟现在的赵凯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无所畏惧。
但恰恰是这种无所畏惧，让人感觉有种后怕。
因为老实人的反击，从来都是悄无声息。
除掉王珂，那么下一个目标，必定会是自己的女友。
顾晨看着面前的赵凯，问：“所以，那个吊坠……”
“没错。”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赵凯便主动承认道：“那个吊坠，的确是王珂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估计偷偷藏起。”
“因为我知道，这东西对那家伙的重要性，因为这是我女友，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因此王珂在驻地的时候，也没少跟我和忠哥显摆。”
“要不是我隐忍到现在，恐怕他王珂早就见了阎王，哪还轮得到现在？。”
“如果这次我再不出手，恐怕就再没机会了，当我看见王珂跟忠哥离开驻地时，却没发现那丢失的吊坠，我就知道，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因为他要带着吊坠去见我女友。”
顾晨：“……”
赵凯这么说，的确容易把天聊死。
毕竟能把这顶帽子戴到现在，还没对王珂下手，可以说，赵凯心里还是怂的。
顾晨非常清楚，以赵凯这种性格，肯定是早就计划好各种手段来报复王珂，但是都没有付之行动。
原因很简单，赵凯怂啊。
让一个怂货去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说实在，要不是王珂的种种表现刺激到赵凯，或许也不会引来这场杀生之祸。
不过回头看赵凯，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且不说隐忍的问题，就这最后一杀，可以说是积累了多少个岁月，才发泄出来的愤怒。
王珂的尸体顾晨看过，死像极惨，头部的脑骨被砸碎。
可以说，这绝不是一两下能够做到的，可见当时赵凯的愤怒，早已冲昏了头脑。
在王珂脑袋上疯狂输入时，赵凯已经走上不归路。
但是赵凯也很聪明，在这种荒山野岭，没人直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正当防卫，并给出合理的解释，赵凯的确容易逃过一劫。
但有时候过度自信，所带来的却是灾难性后果。
小细节暴露出大问题。
赵凯千算万算，却不知道一个小细节，将自己所有的犯罪经过全部推翻。
赵凯算是领教了顾晨的厉害。
“联系刘法医团队。”顾晨记录完整后，瞥了眼王警官，道：“另外，把他带走吧。”
“没问题。”王警官掏出玫瑰金手铐，直接给赵凯给戴上。
然而让王警官纠结的是，刘法医团队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不管是刘法医本人还是法医助理高川枫，两人似乎跟商量好似的。
王警官只能暂时挂断电话，道：“可能在忙吧，待会再说。”
“现场证据搜集做的怎样？”顾晨转身又问袁莎莎。
袁莎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没问题的，都是根据顾师兄的意思，所有取证环节都已完成。”
“那好，剩下的交给忠哥善后吧。”顾晨来到中年勘探员忠哥面前，道：“法医团队稍后会把尸体带走，麻烦你留守在这里，不要破坏尸体。”
“没问题，出了这档子事，估计我一时半会也不用走了。”中年勘探员话音落下，也是重重吁上一口气。
……
……
有中年勘探员忠哥留守，顾晨团队则带着凶手赵凯，直接返回芙蓉分局，交由其他部门处理善后。
此时此刻，三组的其他成员正在外出办案，整个三组忽然间安静下来。
卢薇薇躺靠在座椅上，感觉是充实又疲惫的一天。
“卢薇薇。”王警官忽然叫她一句。
卢薇薇表情一愣：“干嘛？”
“你那个袋子给我一个，就你上次买衣服的那个袋子。”王警官说。
卢薇薇半天摸不着头脑，也是弱弱的问：“你老王要这个做什么？”
“当垃圾袋啊。”王警官将自己桌下的垃圾篓拿出，道：“我的垃圾袋没了，你平时袋子最多了，给我一个。”
“不行。”
原本想着卢薇薇会答应，结果这妹子直接拒绝：“那种袋子很少见，图腾很漂亮，好看的不得了呢，我一般是用来收藏的，而你老王却要用来当垃圾袋，奢不奢侈啊？”
“啥？”王警官也是懵逼了，赶紧问卢薇薇：“我说卢薇薇，你平时买这么多东西，首当其冲的当属各种购物袋了吧？
“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这垃圾袋是布料的纸质的还是塑料的，从你认认真真的叠好第一个购物袋开始，你就已经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是吗？”卢薇薇一呆，这才闹着脑袋思考起来：“诶，还别说，老王你说的还真对。”
“没错吧？”王警官指着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所以说嘛，这些年到手的各种购物袋，你是大袋里套中袋，中袋套小袋，整整齐齐套在一起，冥冥中总感觉有一天会用得到。”
“然而事实却是手提袋太好看的，不舍得用更不舍得扔，塑料袋扔了太可惜，当垃圾袋又不合适。”
“留着下次去超市吧，却又总是忘了带，只好再买新的。”
甩了甩手指，王警官又道：“不信的话，回家去翻一翻你攒下来的袋子，看看是不是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呢？”
“呃！”卢薇薇忽然呆滞了一下，感觉老王都快成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
想想这些年，自己各种包装盒都要攒着，如果说鞋盒饼干盒糖果盒还可以美其名曰‘收纳盒’的话，那么大物件的包装箱，卢薇薇感觉自己是不是也没舍得丢掉呢？
不过想想，万一哪天搬家也用得着嘛，也就淡然了。
见卢薇薇还不肯交出袋子，王警官又道：“我说卢薇薇，这手机点餐兴起之后，一次性的筷子，勺子，吸管，牙签，就占据了你抽屉有木有？”
“好像有吧？”卢薇薇不是很确定，赶紧打开抽屉一瞧，惊呆道：“还……还真有。”
“更丧心病狂的应该是番茄酱包，方便面调料包也都没放过，就在你右边抽屉。”王警官说。
卢薇薇黛眉微蹙：“诶我说老王，你是不是翻我抽屉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昨天看见的，你是准备留着熬汤喝的吗？”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
卢薇薇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不是我要熬汤喝，是我留给顾师弟的，老老王偷顾师弟调料包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可都是顾师弟的夜宵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啊？”卢薇薇话音刚落，顾晨正好从门口拿着文件走进来，也是说笑着问：“一进来就听说有人偷我调料包，谁呀？”
“没没没，没什么。”王警官赶紧打住卢薇薇，立马转移话题道：“话说你顾晨急匆匆的出去，又急匆匆的进来，几个意思啊？刘法医那边派人去了没。”
“暂时没有。”顾晨将桌上的文件顿了顿，放在右侧桌面上，这才说道：“刘法医团队那边出了些事情。”
……
，
“出了些事情？”王警官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之前对刘法医的理解，不接电话，要么就是晚上静音休息，要么就是遇到棘手的事情，无瑕顾忌其他。
但是大白天不接电话，王警官情愿相信是后者。
于是赶紧问顾晨：“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
“你猜对了，我正要说呢。”顾晨回来就是要跟几人说这件事，却是被王警官忽然打岔给耽误。
“马上去合山工业区。”
“现在？”王警官一愣。
顾晨点头：“时间点如果踩准的话，到那里应该可以吃晚饭。”
“这么急吗？”卢薇薇还想着耗到下班回家，可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了。
作为萌新的袁莎莎，自然明白顾晨的意思，立马自觉的跑去给众人拿装备。
坐上警车，大家朝着合山工业区快速驶去。
正如顾晨所预计的那样，来到合山工业区，正好是晚饭时间。
然而在一家工厂门口，却停着几辆警车。
顾晨大老远就发现了刘法医的车子，于是将警车停在与他并排位置，这才对王警官道：“这边发现一具女尸，但是尸检工作相当麻烦，我看刘法医一时半会也抽到不出其他人，所以勘探队那边的事情，他交给其他一直小组去负责。”
“刘法医没说具体情况吗？”卢薇薇下车，戴好自己的装备后，问顾晨。
顾晨摇头：“没有，我们去看看就知道。”
“好。”卢薇薇没问。
刘法医都棘手的尸检工作，想必是遇到点麻烦。
此刻正好是工厂下班时间。
从厂区走出的人群络绎不绝，大家每个人的脸色上都挂着恐惧。
这些顾晨都看在眼里。
掏出手机继续拨打刘法医电话，被告知在工厂后排的一处旱厕位置。
在多方打听之下，顾晨总算与刘法医会师。
“刘法医。”
“顾晨，你来了？”
“您这什么情况？”看着周围用帆布隔出一道区域，顾晨好奇问他。
“你跟我来。”刘法医一脸忧愁，直接带着顾晨等人往篷布中心区域走去。
此时此刻，高川枫正戴着口罩，在一具尸体上做着清理。
然而让人感到恶心的是，尸体上沾满着粪便，臭气随着空气飘散，大老远闻着让人作呕。
“呕！”袁莎莎第一个没忍住，直接捂着嘴跑开了。
卢薇薇也干呕了一下，强装镇定道：“这……这什么情况？这尸体上怎么全是粪便？”
“正如你所看到的。”刘法医走到众人的面前，也是颇为无奈道：“我们费了一整天时间，最终在旱厕里发现了这具尸体。”
顾晨看了眼身边一名将白衬衫插进裤兜里的中年胖男子，不由问他：“请问你是这里的领导？”
“是的，我是这家工厂的厂长。”中年胖男子说。
顾晨好奇又问：“这名死者是你们工厂的员工？”
“对。”中年男子默默点头，颇为无奈道：“出了这档子事，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
王警官看着面前沾满污垢的女尸，捂住口鼻问厂长：“听说是有人报警，找了一天才找到的，你们怎么知道这名女子出事了？”
“是这样的。”见新过来的警察不了解现场情况，厂长索性将现场情况，跟大家讲解一遍。
“这名女工叫廖芳，是我们工厂的一名女工，就在今天，她室友告诉主观，说廖芳可能是出事了，毕竟她从昨天晚上上夜班后，就彻夜未归，知道今天也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
“所以这个廖芳是室友认定，廖芳肯定是出事了，让主管立刻报警。”
“我们也是接到报警后，才被通知过来协助调查。”丁警官不知何时从篷布外头走了进来。
见到顾晨，于是将现场情况给顾晨讲述一遍：“他们说这个廖芳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所以我们立刻对厂区周围展开搜索。”
“果不其然，终于在旱厕一带发现了血迹，可是尸体在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刘法医出马，对现场一些痕迹的判断，才断定尸体肯能已经跌入了旱厕。”
看了眼顾晨，丁警官也是叫苦道：“你们刚才是没来，不知道这打捞尸体的艰辛。”
“厂长请来几个人，愣是给多少钱都不捞，最后没办法，还是我带着两名见习警，冒着被臭死的风险，愣是将这具尸体用绳子捆牢，一点一点的拉到上面。”
“所以刚才你们是去洗澡？”王警官问。
丁警官瞥他一眼：“肯定要洗澡啊，感觉现在手上都有股臭味，不信你闻闻。”
丁警官说完，便要将手伸向王警官。
王警官吓得向后一缩：“老丁你离我远点，别挨着我。”
顾晨看着法医助理高川枫一点一点的清理粪便，也是颇为心疼道：“高川枫，尸体到底什么个情况？”
“头部被人连砍六刀，已经造成颅骨粉碎性骨折，和严重的颅脑损伤。”
高川枫除去手套，在几名见习警的帮助下，用矿泉水简单的处理一下手中的污垢，来到顾晨的身边：“妈的，我都快被熏死了，好在我最近感冒，鼻子有点塞。”
“作案工具呢？”顾晨并没有听高川枫抱怨，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高川枫用脚指着不远处的一把菜刀：“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经过我跟师傅鉴定，应该就是凶器没错了。”
看着尸体下方被用篷布遮掩，顾晨又问：“那尸体当时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高川枫犹豫了一下，这才嗯道：“有，我们捞起这名女子的时候发现，她上衣是完整的，可裤子却被退到了膝盖处，初步怀疑死者可能遭到过侵害。”
“所以现在师傅让我先把尸体清理干净后，再送到技术科，对尸体做一个全面检查。”
“毕竟现在尸体上到处都是污垢，不清除这些，根本没法展开工作。”
“我看也差不多了。”刘法医看着尸体基本上被清理过一道。
虽然还有少许污垢，但基本不影响后续检测，于是跟顾晨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现在要把尸体带走，你们留在这里继续调查。”
“没问题。”顾晨主动与刘法医握手感谢：“那就麻烦刘法医了，有什么检测进展，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刘法医微微点头，这才对着身边的高川枫道：“你待会先去洗个澡，尸体我先检测，洗完澡你直接过来。”
“是的师傅。”高川枫默默点头，这才跟几名见习警一道，将尸体抬入装尸袋中，一起抬上了车。
大家在现场简单寒暄几句后，刘法医团队便先行离开。
这里的后续工作，现在由顾晨接手。
“报案人是谁？”顾晨转身问厂长。
“廖芳的室友高小琴。”
“能把他叫过来吗？”顾晨问。
厂长默默点头：“可以，我这就打电话。”
掏出手机，厂长用一口外地方言诉说一番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看着顾晨，厂长上前两步道：“我已经让部门主管，把死者廖芳的室友带过来，你们稍等。”
“没关系。”顾晨微微点头，看了眼四周的情况。
厂区规划虽然合理，但是却还保留着这种落伍的旱厕，这让顾晨感觉奇怪，于是问厂长道：“你这旱厕是怎么回事？平时工人就在这里上厕所？你们厂里就没有厕所吗？”
“这个？”厂长微微皱眉，不由分说道：“厂里的车间是没有厕所的，公共厕所在厂区车间的对面，属于厂区的中心地带。”
“但是廖芳所在的车间，距离厕所较远，但是离这间旱厕却很近。”
“所以平时廖芳所在车间的员工，有些人为了图方便，不饶远路，也会选择在这里如厕，这也是这间旱厕保留下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顾晨闻言，也是微微点头：“那我们就别待在这里了，去外头说？”
“好。”厂长早就想说来着，要不是顾晨发话，他不敢擅自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当既然刚走出篷布包围的现场没多久，一名高瘦的男子，就带着几名年轻女子来到面前。
厂长赶紧跟顾晨做介绍：“这就是我们车间主任，还有这些都是廖芳的室友。”
“警察同志你好。”车间主任赶紧过来给顾晨递烟。
顾晨摆手拒绝：“先不管这些，你们谁报的警。”
“我。”一名年轻女子闻言，赶紧从人群中走出：“警察同志，我是廖芳的室友高小琴，是我报的警。”
“你怎么就断定廖芳一定有危险？”顾晨问。
高小琴犹豫了几秒，这才回道：“起先我也不是很确定，原本我们大家都在上晚班，可是廖芳中途离开了，我们以为她去上厕所，结果等到下夜班她也没回来。”
“所以我想到廖芳可能是出厂去见男友去了，可见男友连班都不上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没错。”又一名廖芳的室友插嘴道：“起先我们都以为廖芳去见男友而耽误上班的时间，等到下班打卡的时候，我们还特地拿着廖芳没带走的厂牌打卡呢。”
“但是谁能想到呢，第二天廖芳还没有回来，我们才感觉情况不对，高小琴就赶紧打电话跟主任说，大家一商量，这才选择报警。”
听着几人的说辞，顾晨手里的笔录记录飞快，抬头又问：“这个廖芳的男友，你们对她熟不熟？”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所有人都摇头。
“没一个人知道吗？”顾晨迟疑了片刻，点名高小琴：“高小琴，你跟廖芳应该很熟吧？难道你也没见过？”
“我……”高小琴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之前在厂区外头，看见廖芳跟个男人躲在角落里拥吻，所以从那时候我才知道，廖芳在厂外交了一个男朋友。”
“因为我跟廖芳都是来自外地，所以廖芳的交了男朋友，我也替她高兴，想让她约个时间，把男朋友带过来看看。”
“但是廖芳这个人比较害羞，直接拒绝，连照片都不给我看。”
“等一下。”顾晨忽然打断了高小琴，又问：“你之前在厂外看见廖芳跟男人拥吻，难道那时候你没看清男子的面容吗？”
“嗯，没有，本来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可毕竟廖芳跟男友在那里那啥，被我撞见，岂不是会很尴尬？所以我就没去，而那个男子也是背对着我，我根本没有注意他长相。”
“那大概形态方面你总知道吧？”卢薇薇也是赶紧追问。
高小琴挠着后脑，也是在一番反复思考后，这才啊道：“这我倒是记得一些，那男子不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吧，身材比较壮，穿着一件……对，是白衬衫。”
说道这里，高小琴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同穿白衬衫的胖厂长。
胖厂长顿时一愣，赶紧澄清道：“别……别看着我啊，总不能我穿件白衬衫，你们就觉得是我吧？”
“没说是您啊，我只是看见您身上穿件白衬衫，忽然想起了廖芳的男友也是穿件白衬衫。”
“那还有其他具体特征吗？比如走路姿势什么的？”顾晨继续追问。
高小琴直接摇头：“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当时隔着一条街，我也没怎么注意。”
顾晨微微皱眉。
按照高小琴提供的线索，也是极为有限。
要想从这点线索中找到廖芳的男友，恐怕并不乐观。
想想这些，顾晨转而问些其他情况：“廖芳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哪些人？”
“这个？”高小琴犹豫一番后，转而问身边的室友：“你们知不知道廖芳这段时间，都有得罪过谁吗？”
“得罪主任咯，我们平时加班加点的，要说得罪谁，那只有主任咯，毕竟主任总是说我们的不是。”
“对啊，也没谁了。”
几名女子也是在一番谈论后，有意无意的提及高瘦的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顿时慌了，赶紧摆手道：“别……别瞎说，我平时责怪你们，那是因为你们工作没做好。”
“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在背地里叫我厂长的哈士奇，我都没说你们什么。”
“呃，主任，警察同志问我们，我们也是就事论事，也没说凶手是你啊。”高小琴也是赶紧为室友们辩解。
王警官也道：“凡是最近跟廖芳闹过矛盾的人，都给我们说一遍，争取不要漏掉细节。”
“好像没有吧？”车间主任也是肯定道：“因为平时廖芳她们这些女孩子，这段时间基本都在车间内加班加点，除了上班还是上班。”
“要说有没有个跟谁闹矛盾，那我这个车间主任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啊，我根本没有看见廖芳跟人闹矛盾。”
“案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唯一可能跟廖芳产生隔阂的，只有那个神秘男友？”卢薇薇思考一番后，扭头看向了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一脸无辜：“警察同志，你……你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她那个什么厂外的男友，我压根就没见过。”
“那你们呢？也没见过吗？”卢薇薇转身问其他廖芳的室友。
几名女生也是在面面相觑后，这才齐齐摇头。
“这就有点麻烦了。”顾晨微微皱眉。
自己知道，这个案子到这里，只有廖芳的厂外男友最有嫌疑。
可要命的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男子的样貌，就连跟廖芳关系要好的高小琴，也只是见过男子的背影。
单纯以白衬衫，中等身高，体型强壮来断定，这些条件等于是在大海捞针，说了跟没说一样。
也是见众人给不出一个具体线索，顾晨又道：“你们廖芳的宿舍在哪？带我去看看。”
“可以。”车间主任点点头，伸手引路道：“警察同志，你们跟我来吧。”
穿过了工厂车间，大家来到厂区的宿舍区。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以及江南市一些较远地点的上班族居民。
而廖芳和高小琴等人居住的是一个小四人间。
四张双人床铺，下方睡觉上方放置行李。
有独立阳台和卫生间，条件还算可以。
车间主任指着一处靠阳台方向的床铺道：“这就是廖芳的床铺，她平时就住这里，我记得她入场第一天，还是我亲自帮她安排的住处呢，因为他们这个寝室的，都是一个地方过来的。”
“没错，我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其中一名廖芳的室友道。
顾晨也顾不得太多，和卢薇薇，王警官还有袁莎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将手套戴上，开始对现场展开搜查。
廖芳的床头除了一些女生也用品外，也没有发现太多异常。
随后顾晨又爬到双人床的上层。
这层主要堆放着廖芳的行李。
顾晨继续搜查，除了衣服，以及部分生活用品，顾晨还是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物件。
“怎么样？”下方的王警官问。
顾晨将一件粉色长裙塞回到行李箱后，这才沿着铁梯爬下。
“没什么发现。”顾晨拍拍手道。
“这廖芳平时挺节俭的嘛。”卢薇薇也是在廖芳的床铺周围，并没有发现太多化妆品后，也是吐槽道：“按理来说，谈恋爱的妹子应该好好打扮一番的，但是廖芳的化妆品却很少。”
“那是因为廖芳底子好。”一旁的高小琴接话道：“廖芳在我们这些姐妹中，算是长得比较好看啦。”
“大家都说，要不是廖芳家里条件不好，就她这长相，稍微打扮一下，换几身好看的衣服，那也是可以出入各种名媛场所。”
“没错。”另一名女子也同意高小琴的说辞，跟腔道：“之前江南市那个什么模特大赛，选出来的佳丽，我们都说还没廖芳一半好看，你就知道厂里多少男同事惦记着廖芳。”
“看来是很受欢迎的。”从这些女子口中得出的信息，顾晨大概也能猜出廖芳的样貌，应该算是比较不错的。
由于当时的廖芳尸体头骨受损，加上污垢沾满全身，顾晨并不能看清廖芳的本来样貌。
不果根据这些室友一提及，顾晨在脑海中，也能得出大概的轮廓。
“厂里追求廖芳的男同事多不多？”顾晨问。
车间主任摇了摇头：“不多，因为工种的原因，车间里大多都是女工人。”
“而厂区里偶尔有些男工人，年龄也普遍比较大，大多都是结过婚的，跟廖芳年龄相近的人确实不多，但廖芳也看不上啊。”
“那就是说，廖芳厂外的男友，颜值方面还算可以咯？”卢薇薇反正是这样猜测的。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由于都没见过廖芳男友的真容，因此也不好擅下结论。
顾晨摘下手套，也是叮嘱说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一点廖芳男友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没问题的。”胖厂长率先道：“那警察同志方便留个电话吗？”
顾晨将印有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名片递给他：“这是我们办公室座机电话，你只要说找顾警官就好。”
“没问题。”接过顾晨手中的名片，胖厂长拿在手中看上几眼，这才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中。
而随后，顾晨带着大家在厂区内走访了几处地点后，也没搜集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于是只好先返回芙蓉分局。
回到芙蓉分局食堂，已经是晚上8点30分。
按照惯例，大家在食堂让康师傅煮了几碗红烧牛肉面，大家一起坐在餐桌周围享用着晚餐。
卢薇薇将面条哧溜一口吸进嘴里后，鼓着腮帮含糊其辞道：“顾师弟，你觉得这个死者廖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太多了解。”顾晨小口的吃着面条，也是若有所思道：“但是从刚才的尸体来看，廖芳被人用菜刀伤及头骨，可见对方对她是恨之入骨。”
“对。”王警官喝上一口牛肉汤，这才砸吧嘴道：“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仇恨，也用不着下死手。”
“你们有没有发现廖芳的裤子？”顾晨抬头问大家。
卢薇薇率先举手道：“我知道，廖芳的上衣是完好的，但是裤子退至膝盖处，感觉应该有很大可能是遭到了侵害。”
环顾一周后，卢薇薇又问：“你们说，这个凶手会不会是随机作案？”
“很有可能。”王警官同意卢薇薇的意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道：“你们想啊，这种旱厕应该都是挺偏僻的，而躲在这里行凶，可见凶手对廖芳还是比较了解，知道她上厕所习惯走近道来这里。”
“所以凶手就趁着夜黑风高夜，来这里蹲守，见廖芳过来如厕，强行将她侵犯。”
“可是又怕廖芳报警，于是凶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廖芳杀害。”
“为了不被人发现廖芳的尸体，于是将廖芳的尸体推进旱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对吧顾晨？”
顾晨瞥了眼王警官，微微点头：“王师兄分析的也有道理，可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廖芳的男友到底是谁？”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之前因为看见污垢的尸体而导致呕吐的袁莎莎，在案发现场丢了面子，此刻也是想极力挽回形象道：“廖芳的男友或许因爱生恨，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旱厕附近侵犯了廖芳，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然你们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这个廖芳的男友知道了廖芳的情况，他能不出现吗？不可能吧？”
学着赵国志叩桌子讲话的动作，袁莎莎又道：“可奇怪的是，从案发道现在，廖芳的男友在哪？根本就没出现好吗？这明显是有点做贼心虚。”
见顾晨默不作声的小口吃面，袁莎莎弱弱的问：“顾师兄，我分析的对吗？”
“算是一种可能吧。”顾晨继续吃面，脑海中也是一阵冥想：“这个廖芳的男友，是现在目前最应该，也是最紧迫需要找到的人物。”
“如果找到他，或许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问题是，怎么去找？”王警官也是颇为无奈。
想想之前在开车回来的路上，顾晨打电话叮嘱何俊超，让何俊超加晚班，去调度室利用资源，查找廖芳男友的情况。
如果现在有着落，那顾晨早就收到信息了。
可现在并没有，就说明何俊超那边还暂时没有紧张。
康师傅啃着苹果从后厨走出，见几人吃完饭还在谈工作，不友好奇的坐过来道：“怎么？遇到难题了？”
“那可不？”卢薇薇颇感无奈道：“感觉线索中断，如果没有其他线索做吃撑，这个案子办理起来，那也是相当麻烦，找人等于是大海捞针。”
想到之前袁莎莎所说的那些，廖芳的男友既然到现在也没出现，那就意味着接下来也不会出现了。
可就在卢薇薇猜想的同时，顾晨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电话忽然响起。
卢薇薇赶紧探头问道：“顾师弟，快看看是不是何俊超打来的？他那边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顾晨看了眼手机，却是笑笑说道：“不是何俊超，而是刘法医，看来是有所发现了。”
“反正感觉刘法医打电话过来，八成也没啥好事的。”了解刘法医的王警官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