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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场内。
高大男子左右看看，这才指着自己问：“你……你叫我？”
“难道江南影视城还有第二个傻阿甘吗？阿姨就是叫你呀，快过来呀。”
卖桃的大婶不停的招手，高个男子这才有点不明觉厉的走上前。
“这几位想租房，你家不是挺空的吗？租给他们呀。”卖桃大婶说。
刘宇眯了眯眼，左右看看众人后，这才憨笑着说道：“我……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之前也有租客租我家，结果离开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被搬得差不多了，所以……嘿嘿，就没怎么租了，一直空着。”
“你家就你一个人住吗？”顾晨问。
刘宇摸了摸脑袋，笑嘻嘻道：“对啊，就我一个人住。”
“那你的家人呢？”袁莎莎也是有些好奇，于是随口一问。
还不等刘宇开口说话，卖桃大婶直接打断道：“傻阿甘的家人，在他十几岁车祸那年全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一直由爷爷奶奶照顾。”
“不过在前几年，他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所以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对，家里就剩我一个人。”面对谈及家人的离世，刘宇不仅不上心，反而是一笑了之。
顾晨闻言，也是默默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们也不是坏人，就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看了眼刘宇身后的房子，顾晨故意装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问：“你家这里倒是挺方便的。”
“傻阿甘，你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怕别人租房不成？难道还怕人家搬你那几张破家具？”
“哈哈，这倒不是。”刘宇干笑两声，这才摇着脑袋不由分说道：“不是不愿租，是地方太简陋，又临近菜市场，很吵的，怕你们住不习惯。”
“没关系呀，我们就喜欢热闹，买东西还很方便呢。”袁莎莎见刘宇有松口的意思。
看着顾晨又是一副想去刘宇家瞧瞧的样子，于是继续煽风道。
也是见有卖桃大婶背书，再看看面前这几人，一个个都是样貌不凡。
就是丢到剧组里，那也是妥妥的角色演员。
刘宇默默点头：“也……也行吧，如果你们真想租在这边，那就跟我进来吧。”
说道这里，刘宇转身走回房间。
袁莎莎见状，赶紧对着王警官招手，随后大家一起走进房间里。
推门进去，一股扑鼻的烂木气息飘荡在空气中，顾晨和袁莎莎不由用手扇了扇味道。
环顾一周，偌大的客厅内，竟然摆设的都是老物件，有些家具只能在年代电视中看见。
袁莎莎一脸好奇的问：“听说你一直跟剧组？”
“对呀，跟剧组有几年了，天南地北的跑。”刘宇说。
“那你家这些老家具，该不会是从剧组搬来的吧？”袁莎莎又问。
刘宇愣了愣神，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道：“怎么可能是剧组的呢？剧组的那都是仿制品，我这些家具可真是有些年代的。”
走到一个木桌旁，刘宇对着桌角轻轻一扳，腐烂的木屑随之碎裂。
“看见没？都是老古董了。”
“噗。”袁莎莎直接捂嘴偷笑：“那确实有些年代了，不过你家看起来好空啊。”
“可不是吗？我在外头不是说过吗，之前几个租客，离开时搬走了不少东西，人也找不到，所以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没人要的老物件。”
刘宇一边带着大家看房间，一边跟众人介绍自己家中情况。
顾晨左右看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问：“这上厕所在哪？”
“卫生间对吧？在这里。”刘宇直接带着大家往前走，来到一个光有水泥的房间道：“这就是卫生间，也可以再这里面洗澡，挺大空间的。”
见王警官右手摸了摸墙壁上掉粉的水泥，刘宇憨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家里就这条件。”
“我们剧组的导演知道我家的情况后，一直对我都挺照顾的。”
“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所以在物质生活极为丰富的今天，我还在坚持这一信条呢？”
自己用手在墙壁上搓了几下，刘宇对着顾晨淡笑着说道：“反正能省一点是一点，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
“而且我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剧组，回家都很少，所以也就没空去装修。”
“加上爷爷奶奶去世以后，我就更加不想装修了，一来麻烦，二来就我一个人住，怎样装修还不是一个样。”
“也对哦。”顾晨理解刘宇的想法，感觉刘宇的确如小六子所说的那样，看上去并不是很傻，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故意指着一个水桶转移话题道：“你家也是这样装废水呢？用来冲厕所吧？”
“对呀。”刘宇笑嘻嘻道：“从我记事时开始，你家的卫生间里，就一直有一个装废水的桶呢？”
说道这里，刘宇还不忘用手比划起来：“像什么洗脸水，洗菜水，洗脚水，洗衣服的水，全都装在这个桶里面，留着冲马桶。”
“另外，水龙头下面还要放一个接水的桶，从此嘀嗒嘀嗒的声音伴你吃饭，伴你入眠，伴随你的整个童年。”
“哈哈，还挺押韵的。”听着刘宇如说书一般讲述时，一旁的袁莎莎也逗乐了。
心说顾晨这种套近乎的方式还真不错，无形之中就拉进了彼此间距离。
王警官也是默默点头，调侃着说道：“其实我家也一样，我想每个人家里都是一样的，节约用水嘛。”
“而且我家是省完水更要省电，不到天黑坚决不开灯，人走立马关灯，能不开灯的地方就不开灯。”
“我家也是啊。”似乎找到了共同点，傻阿甘刘宇顿时笑孜孜道：“诶我跟你们说，我家一直都是这样的，特别精打细算。”
“感觉我自己的家里就是一个黑乎乎的洞穴，全靠窗外的自然光来照明。”
“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睁开眼睛还是天黑，至于空调，那就是一件摆设，一年也用不了几次，而且老辈人更喜欢用的是电风扇。”
看了眼顾晨，刘宇又道：“而且你知道吗？前几年我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我买了一套空调，跟他们说电费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呵呵，可他们却总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来反驳。”
“比如开空调空气不流通憋的慌，又或者开空调太冷，老人家受不了等等。”
“哪怕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即使睡前开了空调，也逃不过半夜被关掉的命运。”
王警官看看身边的顾晨，也是不由吐槽道：“俺家也一样。”
刘宇笑笑，继续说道：“而且除此之外，家里像什么不穿了的旧衣服，爷爷奶奶也会把它们变成抹布，擦桌子，擦玻璃。”
“用烂了的毛巾也可以垫在厨房，或者卫生间的门口，据说吸水性特别好。”
王警官继续看向袁莎莎，又道：“俺家也一样。”
“还有还有。”刘宇似乎打开话匣就停不下来一样，继续补充着说道：“像什么牙膏和洗面奶，实在是挤不出来的时候，我奶奶就会把它剪开，然后就又能多用几次了。”
“而至于洗发水和沐浴露快用完的时候，你以为最多能用一两次，实际上你能用一周。”
看着大家不明所以的样子，刘宇笑笑说道：“没错，它们被兑水了，直到最后再也洗不出泡沫为止。”
王警官激动的一跺脚，看着顾晨和袁莎莎又道：“俺家也一样。”
“哈哈，不得不说，老辈人省钱的方式千奇百怪，但省并不意味着抠。”顾晨也是接过话题，不由分说道：
“他们在子女身上花钱可是从不手软，因为像我长辈们，他们小的时候吃过苦，所以才会更加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所以生活方式不同而已，我们应该学会尊重他们。”
“可是……这样的生活缺乏了一份情调啊。”袁莎莎不由瞥了瞥嘴，感觉这样的童年自己压根就没经历过啊。
就比如厕所里装废水冲马桶的水桶，压根就没见过这种操作。
而且大家聊的这些，似乎自己都没有经历过，忽然就感觉自己的童年不完整了。
王警官嘿笑着说道：“这样的生活怎么会缺乏一份情调呢，这不……刚刚过去的520吗？我家老爷子就给我妈送了花。”
“哇，叔叔好浪漫啊。”袁莎莎闻言，也是不由分说道。
王警官摆摆手：“呃，他……他送的是菜花，说能吃还省钱。”
“菜……菜花？”袁莎莎一呆。
“就是花菜，可以炒菜吃的那种。”刘宇在一旁比划。
袁莎莎这才恍然大悟，忽然捂嘴偷笑起来：“果然老一辈人的烂漫，我们永远不懂。”
“其实也不需要懂了。”王警官摆摆手，看着刘宇介绍的房间，这才又道：“房间我也看过了，感觉还不错，不过我们还有几个朋友，我得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租在这里。”
“没关系，你们慢慢商量，我这房子吧，空着也就空着，平时一个人也住习惯了，多点人也没关系，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呢，就打我电话。”
说道这里，傻阿甘刘宇直接掏口袋，从一叠名片中，将几张名片掏出，分别发给顾晨，王警官和袁莎莎。
顾晨一呆，弱弱的问道：“话说你们在剧组工作的，都给自己配名片？”
“哈哈。”刘宇干笑两声，不由分说道：“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也是学同行，他们没事就喜欢发一些名片给导演啊编剧啊之类的。”
“因为剧组人太多了，没眼缘就意味着没机会，没机会就意味着赚不到钱。”
“所以我就学着剧组的那帮老江湖，把自己的照片印在名片上，并在名片上注明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在剧组能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顾晨也没想到，一个剧组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更没想到傻阿甘刘宇的人生阅历也是相当丰富。
刘宇在名片上的照片，是穿着一套古代铠甲的装扮。
而在背面的经历方面，也有着许多详细说明。
比如在哪个剧组做过龙套，哪个剧组做过场务，顾晨前前后后计算了一下，傻阿甘刘宇竟然混迹过13个剧组。
“厉害呀。”顾晨抬头看着刘宇，感觉在别人眼中的傻阿甘，其实一点都不傻，并且懂得如何生存。
刘宇见顾晨对名片感兴趣，于是好奇的问道：“你们该不会也是想来这里拍戏的吧？听说最近《妃子笑》剧组还需要大量的群众演员和角色演员。”
上下打量着顾晨，刘宇笑笑说道：“我看你们几个指定行，要不要我带你们进剧组？我也认识点人脉。”
“你认识导演吗？”袁莎莎避重就轻，没说自己的工作。
刘宇淡笑着说道：“我在剧组里，其实也就瞎混，只有副导演何军跟我有点交情。”
“你认识《妃子笑》剧组的副导演何军？”顾晨不由皱了皱眉。
之前在出租屋内，小六子给自己提供的可疑名单中，就有《妃子笑》剧组副导演何军。
刘宇认识何军，这的确让两个可疑人员凑到了一起。
如果说先前顾晨对刘宇是放心的，但是现在看来，顾晨得收回这些想法。
毕竟就如小六子所说的那样，排查嫌疑对象，必须要做到滴水不漏。
只有这样才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见顾晨如此惊讶，刘宇也是嗤笑一声道：“不要这么惊讶，虽然何军现在是《妃子笑》剧组的副导演，可当初我入行的时候，何军也就是一个在导演身边跑跑腿的小助理。”
“不过呢，他是科班出来的，所以经验和能力是有的，就缺机会，当初我跟他还算能聊到一块去，渐渐也就成了朋友。”
走到了房门口，看着面前菜市场各种繁荣，刘宇也是笑笑说道：“后来这家伙混的越来越好了，也算熬出来了，却一直没忘记我这个当初一直把他当兄弟的傻阿甘。”
“所以，从那之后，何军就一直带着你对吗？”顾晨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放缓了语调道：“是这样的，何军这个人我知道，名气很大，最近几部高口碑作品，导演组都有他，名声在外啊。”
“哈哈，看来你对表演很关注嘛。”见顾晨说的滔滔不绝，刘宇也是颇为赞赏道：“他这几年也是熬过来的。”
“自从何军有些手上资源后，他就开始帮助我进剧组，成了他身边的场务。”
“可是……”袁莎莎犹豫了一下，又问：“可是场务不是竟干一些脏活累活吗？感觉当龙套轻松多了。”
“不能这么算账的。”刘宇摇了摇脑袋，直接反驳道：“何军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将来接戏，他自己带着团队做导演，所以让我先把这些琐碎的业务流程弄清楚，以后好跟着他干。”
“毕竟他现在只能是副导演，论资排辈……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
“原来是这样。”顾晨默默点头，随后又问：“可是……我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很独特，尤其是看待问题的方式，可为什么大家还都叫你傻阿甘啊？你也不傻呀。”
“对呀，我也觉得他挺精明一个人。”王警官也指着刘宇不由分说道：“你还能受到这么大剧组的副导演赏识，可见你能力不错呀。”
“哈哈，别这么说。”刘宇挠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傻呀，脑子虽然是迟钝了一些，不过这些年跟着剧组这些大人物，也学到不少东西，至少比家乡人眼界更宽。”
看了眼顾晨，刘宇又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顾晨还能说什么，感觉自己在跟一个颇有学识的人交流，可却被人称作为傻阿甘。
感觉是当地人低估了刘宇的能力……
毕竟出去闯荡过的人，格局会比较大。
但是无论你多厉害，回到家乡，你依然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傻阿甘。
这也是为什么，小六子对于傻阿甘这个人物非常关注，却又一直下不来决心写调查依据，道理就在这里。
顾晨脑海中的信息流快速翻滚。
根据傻阿甘刘宇的各种谈话进行真伪辨别，所得到的最终结果也一样。
刘宇所说的都是心里话，而且刘宇根本就不傻。
如果说副导演何军想要成立工作室，顺便把刘宇也带上的话，那刘宇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也客观上说明刘宇的才华……
“顾晨，你们怎么跑这来了？”也是跟卢薇薇在外头菜场唠嗑老半天，却忽然发现大家都不见了踪迹。
韩峰也是在菜场内左三圈右三圈的寻找着，终于在刘宇家门口把几人给找着。
“韩……韩警官。”见来人是韩峰，刘宇也认得，于是对着韩峰笑着点头。
“哦，原来是傻阿甘呀。”韩峰看看刘宇身边的几人，忽然咦道：“诶？不对呀，你们几个……你们几个怎么跑傻阿甘家里去了？”
……
“你……你们认识？”刘宇看着两方人熟悉的目光，顿时愣了愣神。
韩峰略有兴趣的道：“怎么？你们也认识？”
“刚认识。”顾晨走上前，看着两人懵逼的眼神，不禁幽幽的道：“我们想在这边看看房子，王师兄的亲戚想来影视城这边发展，所以……准备过来问问房租。”
“哦，原来是想租房。”闻言顾晨的说辞，韩峰这才淡淡一笑：“这个你早说嘛，我韩峰又不是外人，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的嘛，毕竟这里我是东道主。”
“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小韩同志嘛。”王警官见顾晨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于是也敷衍着道。
“不麻烦不麻烦。”韩峰摆摆手，对着众人笑孜孜道：“这尼玛找房还真是找对人了，这阿甘家的房子，常年都是空的，而且空间又大。”
“平时呢，也少有人居住，如果王师兄的亲戚想租这里的房子，需要买一些新家具。”
“哟，你对阿甘家倒是挺熟悉的嘛？”一旁的卢薇薇刚才都快被韩峰给烦死了，这会儿功夫不由吐槽一句。
韩峰笑笑：“这哪有不知道的？不是我吹，这边谁家什么情况，我都比较了解，毕竟这片治安归我管嘛。”
“是啊，韩警官平时对我还不错，因为我经常在外地工作，所以很多本地手续需要办理的，我都会托韩警官帮忙。”
看看众人，刘宇笑孜孜道：“如果是韩警官的朋友要租房，那我可以优惠点。”
“什么我的朋友。”韩警官闻言，也是摆摆手笑道：“这些是我同事，我们都是警察。”
“警……警察？”闻言韩峰的说辞，刘宇直接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刚才的几人，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原来你们是警察啊，那就更好了，警察的亲戚住在我家，我也不用担心家中进贼的问题了。”
走到顾晨的面前，刘宇还特地笑出一口大白牙道：“不过……就你们这颜值当警察，会不会有点小材大用了？感觉你们应该是混影视圈的呀。”
“去去去，当不当警察是你傻阿甘该操心的吗？”见刘宇信口雌黄，韩峰也免不了要唠叨几句：“都是你们剧组这些导演啊制片啊什么的，把整个行业的风气都带坏了。”
“动不动就要颜值高，动不动就要小鲜肉，演技，演技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嘿嘿。”见韩峰还怼上了，刘宇缩了缩脖子，颇感无奈道：“我也就随便说说，你韩警官还当真了？”
回头看着顾晨等人，韩峰又道：“不过刚才我还真想把你们介绍给剧组副导演何军呢，他手下正缺人。”
“感觉如果你们跟他合作的话，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
“哈哈，是嘛？那这么说……我们也有当演员的潜力咯？”王警官问。
韩峰点头：“对呀，我还想带着你们进剧组，等你们火了之后，也好拉我一把，哈哈。”
挠着自己的后脑，刘宇憨笑着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没事，不演戏我们也照样能进剧组的。”顾晨淡笑一声，也是实话实说道：“你们剧组的安全问题，由我们江南市警方负责。”
“现在大量的演艺人员流入到江南影视城，我们的治安压力也会大一些，没准会去你们剧组转转。”
“对哦，那最好不过了。”刘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身份一换，顾晨明显感觉刘宇之前的热情开始变得恭维。
低头看表，顾晨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得去派出所报道了，那就先这样，如果合适，王师兄的亲戚会上门看看的。”
“没问题啊，打我电话，随时欢迎。”
“那就先这样。”
几人在门口短暂的交流之后，这才各自散去。
而韩峰则是带着大家返回影视城派出所。
由于是芙蓉分局调来的小组，所以夏东海专门给顾晨四人安排了一间空置已久的办公室。
虽然是简陋了些，但是夏东海接到的通知是支援，也就是帮助江南影视城暂时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
因此夏东海没想过给增援的警察配备办公设备，只是给大家安排了一个简易的休整办公场所。
可是在得知来人是王警官所在的刑侦三组时，夏东海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各种配套设备也是一应俱全。
顺便将库房里的一台新电脑也搬到了办公室，给顾晨小组使用。
“条件呢就是这么个条件。”夏东海见韩峰已经将顾晨小组带到新的办公室后，也紧跟其后的走进来。
“夏所。”顾晨站起身。
王警官也走上一步道：“你来这么早啊？还没上班呢？”
“我们24小时都是上班，没有特别的时间概念。”夏东海走到饮水机旁，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道：“不像你们芙蓉分局，那可是在赵局的眼皮底下啊活动啊。”
喝上一口水，夏东海又道：“不过我们这边没那么多要求，本来就山高皇帝远的，只要是正常时间在岗，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也没人说你。”
“不过需要出勤的时候，必须要快速，这是我的要求。”
“这个没问题，我们三组的人一向都是以效率著称。”顾晨也知道偏远地区的派出所习惯。
对于所谓的条条框框，其实没那么苛刻。
夏东海瞥了眼身边的韩峰，道：“韩峰，小刘那边马上出勤，你跟他一起去。”
“啊？”韩峰呆了一下，弱弱的道：“可是夏所，你不是让我配合三组的工作吗？怎么又……”
“三组的工作我来介绍。”夏东海有些不耐烦道。
“啊？”韩峰目光一怔，左右看看情况后，知道夏东海是在明显支开自己。
于是识趣的点点头道：“哦，那……那我先过去了。”
话音落下，韩峰带着一脸的不舍转身离开了。
夏东海轻轻将门关好之后，这才抽出一张木椅坐下，将纸杯放在办公桌上道：“说吧，这次你们来我们江南影视城派出所，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
“大案子？”王警官闻言，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你个憨憨老夏，我们就是过来协助你工作的。”
夏东海摆摆手：“别装了，虽然我以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芙蓉分局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们三组的情况。”
看着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夏东海咧嘴一笑：“我昨天就感觉不太对劲，所以特地在电话中跟老丁他们聊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哈哈，怎么着我哪知道？”王警官耸耸肩，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们说你们刑侦三组，尤其是你们这几个人，那可都是赵局的心头肉，手里的宝贝疙瘩，那就是王炸。”
“派你们几个来江南影视城派出所协助治安？这不是开玩笑吗？以赵局的脾气，他直接调来一支巡逻队，或者治安队不就完事了吗？用得着吧王牌派到这里来？你当我傻呢？”
“夏所，那您的意思是？”顾晨似乎也发现夏东海识破大家来此目的，直接淡笑着问他。
夏东海直接站起身，走到顾晨身边拍拍他肩膀：“顾晨，你们这些神仙，我这尊小庙肯定是容不下的。”
“那按照这种逻辑，你们来这里，就绝对不是来协助维持治安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大案子，需要派遣你们来这进行调查对吗？”
顾晨看看身边的卢薇薇和袁莎莎，没说话。
夏东海却又是摆摆手，补充着说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我夏东海好歹也是个老同志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你们就一直忙忙碌碌的，我知道，这是已经在开始工作了对吧？”
顾晨看了眼王警官。
王警官憋了半天，这才没好气道：“算了顾晨，告诉他老夏得了，毕竟老夏也是自己人，咱们在这里开展工作，免不了需要老夏配合。”
“对嘛。”夏东海叩了叩手背，也是笑孜孜道：“我老夏又不是外人，保密纪律我也是知道的，我不问你们具体来着做什么，但你们必须告诉我，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对。”顾晨微微点头，笑道：“看来还是瞒不过夏所的眼睛，我们来这的确是来办案的。”
“这不就对了嘛，办案就办案嘛，赵局非搞这么神秘，我老夏又不是大嘴巴。”
“老夏，其实我们……”
“别说了。”王警官刚想开口，夏东海立马抬手打断道：“我知道就行了，规矩我懂，我不过问，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开口，我老夏一定帮忙。”
“夏所，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顾晨也没想到夏东海会这么豪爽，感觉相处起来挺愉快的。
夏东海淡笑着说道：“其实你们看我在影视城派出所表面风光，实际上心已沧桑，只是容颜未老，内心仿徨。”
“干我们这行，比鸡起的早，比狗睡的晚，无论时光离去十年还是二十年，初心还在。”
看着顾晨，夏东海颇为感慨道：“顾晨，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真的，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三组组长，又出国执行过任务。”
“在我看来，我想要的青春你都拥有过，小伙子加油吧，我看好你。”
拍拍顾晨的肩膀，夏东海哼着小调离开了。
“什么情况？”卢薇薇不明所以，看着王警官问：“老王，这个夏所什么情况？这就感慨了吗？”
“别管他，可能是年纪大了，感觉升迁无望，要在影视城派出所干到退休的样子，有些不甘心罢了。”
轻轻关上办公室大门，王警官抽出木椅坐下道。
“那局里就不考虑一下夏所吗？”袁莎莎问。
“呵呵。”王警官瞥瞥袁莎莎，甩着手指调侃道：“一看你小袁就不懂咱江南警队的情况。”
“江南市警队那是人才济济，要出头很难的，你以为身边有个顾晨，就以为整个江南市都是这样？”
“我告诉你，很多人都是平凡的干到退休，也没干成几件像样的大事，老夏只是看到顾晨的优秀，优秀不甘心罢了。”
“哈哈。”卢薇薇闻言，也是不由吐槽道：“合着弄了半天，夏所这是嫉妒顾师弟啊？”
“能不嫉妒吗？”王警官瞥了卢薇薇一眼，也是没好气道：“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大多数同龄人，要我我也嫉妒啊。”
“咳咳，我们好像聊偏了。”也是见大家还在纠结于此，顾晨直接打断道：“还是来看看线索吧。”
大家闻言，立马停止了争论，全部人围拢在顾晨的身边。
顾晨则是将自己的笔录本打开……
“我已经根据小六子提供的线索，将这些人物的基本情况罗列清楚。”
指着阿豪的名字，顾晨淡淡道：“这个阿豪我们已经接触过，他应该算是非常精明的一个人，从短暂的接触来看，他善于结交人脉，甚至不放过任何机会。”
“而且还挺爱吹牛。”一旁的卢薇薇补充道。
顾晨默默点头：“没错，也有点吹牛的成分，但是他的造势能力很强，具有极大的控场能力。”
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王警官，顾晨又道：“昨天晚上，我们只是在米粉摊上吃点东西，他就能利用一名龙套男子的情况，讲出许多令人振奋的大道理。”
“不仅如此，阿豪还能在引起人们注意的同时，表明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有哪些人脉。”
“他既清楚的告诉大家，自己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个高级龙套，又跟大家传述他剧组有人，而且是极具分量的人物。”
“这样一高一低的表述，感觉很像一套话术。”
“你是说……这全是话术？”卢薇薇一呆，感觉昨天看看平平无奇，可今天经过顾晨一讲解，似乎里面的门道还有很多。
顾晨默默点头：“毕竟我们接触过类似的人物也不少，从套路上来看，基本是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阿豪比较特殊，他是一个高级龙套演员。”
“注意，他特地强调自己是‘高级’龙套演员，是手里有资源的演员，目的就是让周围人都成为他的人脉，而经过我对剧组细致的了解也发现，其实人脉在剧组还真的挺吃香的。”
“呃，顾师兄是指……这些不会演戏的人，也会成为阿豪的人脉？”袁莎莎挠挠后脑，有些不明觉厉。
顾晨笑孜孜道：“小袁是不是很不能理解？”
“对呀。”袁莎莎点头承认：“我是很不能理解，毕竟这些食客对他阿豪来说，也没有特别的用处。”
“你要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顾晨直接打断了袁莎莎说辞，继续补充着说道：
“首先我们从傻阿甘刘宇这里就清楚，其实剧组内部也是分很多派系的，导演副导演，哪个不是心里藏着小九九。”
“就拿刘宇的朋友，《妃子笑》剧组副导演何军来说，他就想招兵买马，组建自己的一整套团队。”
“而要能说的上话，手里必须要有人，这是不变定律，因此高级龙套阿豪，他就深知这一点。”
“从这点来说，阿豪是精明的，他利用自己的夸夸而谈，迅速简历大家对他的信赖感，将这些人的资源弄到自己手里。”
“有了这些人，阿豪会怎么做呢？霞姐需要大量群演时，阿豪一张嘴就能帮她解决，因为阿豪手里有人啊。”
“对。”认真听着顾晨的讲解，王警官也是默默点头道：“顾晨说的很对，阿豪手里的这些崇拜者，可能在某些时候，就会成为阿豪手里的资源。”
“而资源是对等的，手里有人，又能从霞姐那里获得更大资源，进行资源互换。”
“但是这些资源在互换过程中，中间人是最得益的，因为他们两头都讨好，就算是片酬，那这个中间人也应该是拿最多的。”
听着王警官解说，卢薇薇也恍然大悟：“合着听你老王一说，我好像明白了，这个阿豪绝对是个非常精明的领导者，而且很具有感染力，容易给人一种信赖感，还能招募崇拜者。”
扭头看了眼顾晨，卢薇薇笑孜孜道：“那顾师弟的意思是，这个阿豪身上，具有很多影子的特征对吗？”
“对。”顾晨肯定的点点头，道：“他具有赵局口中那个影子身上的领导力。”
“赵局在我来影视城派出所之前，曾经跟我提起过，即便这条犯罪网络被打掉，但是如果影子没抓到，他完全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和自身的能力，快速重新建立犯罪网络。”
“从这点来说，这个影子必须是一个极具煽动性的人物，善于拉帮结派，形成自己的小团体，并且在团体中具有极高的威望。”
左右看看大家，顾晨又道：“而从这点来说，阿豪无疑是目前最像影子的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听闻顾晨的说辞，卢薇薇也是颇感惊讶道：“那这么说来，影子应该就是阿豪这种人了？”
……
“你是说影子是阿豪？”王警官对号入座，直接问道。
顾晨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说影子是阿豪，只是阿豪举杯影子的领导力，而且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物，用赵局的话来说，影子是个极度狡猾的家伙。”
“阿豪虽然精明，但狡猾谈不上，至少我现在还没看出来。”
卢薇薇默默点头：“可如果阿豪不是影子，那影子或许就是另外几个人，就比如我们今天见到的傻阿甘刘宇，还有像霞姐，副导演何军这样的人。”
“对。”顾晨非常赞同的道：“小六子在这边调查了很久，直接帮我们筛选出最为可疑的几个人。”
“可疑说，他给我们的调查工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从目前来看，阿甘似乎不具备影子的领导力和号召力，从我们跟他聊天可以感觉到，刘宇就像个邻家兄弟的形象，热情，好客，懂得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
抬头看看着众人，顾晨又道：“还有，面对菜场卖桃大婶的调侃，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出去闯荡过的人，眼界和格局都很成长，但是无论你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在街坊邻里看来，你依旧是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傻阿甘。”
“但刘宇并不傻，而且恰恰相反，他很聪明，甚至我觉得，他因此车祸导致的脑部问题，其实早已经恢复。”
“但是他却很乐意享受‘傻阿甘’这样的人设，我觉得很奇怪，他似乎在利用这种人设掩盖着什么。”
“如果他真是影子，那么我可以把他理解为隐忍，他一致在低调的做着某些事情。”
听着顾晨的说辞，王警官托着下巴微微点头：“还别说，听你顾晨分析，就是舒服，我也同意你说的这样。”
看着一脸懵圈的卢薇薇和袁莎莎，王警官又道：“这两个人都有嫌疑，都具备赵局口中影子的某些特征，也难怪小六子会盯上他们，可见这个小六子，还真是有两下子。”
“那还有霞姐跟副导演呢，这两个人我们都没接触过，是不是今天也要去了解一下？”卢薇薇问。
顾晨肯定的道：“那是当然的，等下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去剧组那走走，顺便以搭讪的方式，跟这个霞姐还有孟导接触一下，看看这两人什么情况，另外就是男二号何军了。”
“对，何军我们对他的了解很少，几乎是没有接触过，需要重点关注一下。”卢薇薇说。
毕竟霞姐什么情况，从阿豪口中，大家也能知道一些。
而副导演什么情况，大家也可以从刘宇这知道一点。
可是唯独与男一号相互看不上眼的男二号何军，大家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从小六子的情报搜集中知道，男二何军跟男一私交不是很好。
毕竟剧组之间的角色竞争，越到上游越激烈。
许多艺人都是靠着大制作当中，那么一个两个配角走红。
能在大制作中出演配角，也是一次向观众展示的平台。
但是男一和男二，这是顶级资源，也是资本之间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就算艺人们不去争高低，所在经纪公司也会不遗余力的去争取。
资源分配协调，是考验一部大制作成功与否的关键。
毕竟许多重要的角色演员，都是来自于几家大经济公司的签约艺人。
……
……
带着明确的目的。
上午11点30分。
《妃子笑》剧组依旧在江南影视城拍摄。
许多游客被拦在场地外头，只能远远的拿起摄像机，对着拍摄现场一阵乱拍。
这个时候，江南影视城的保安则会劝返游客。
顾晨团队的身份是警察，虽然穿着便装，但游走在影视城也是不在话下。
“让一下，麻烦请让一下。”袁莎莎在前方努力挤开一条通道。
一名保安立马上前阻拦：“这里是拍戏现场，游客禁止入内。”
“我们是警察。”随后跟上的顾晨，直接掏出自己的警察证，亮在保安面前。
之后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紧跟其后的掏出警察证。
保安小哥眯了眯眼，这才招招手道：“你们进去吧。”
“谢了。”收好警察证的顾晨，这才带着大家往里走。
顾晨的目的很明确，直接找到拍戏的核心区域。
那里不仅有孟导演，还有霞姐，男二等人。
而在前往拍摄地点的路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许多穿着古装戏服的龙套，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牌消遣。
顾晨找到一名玩手机的“铠甲士兵”问道：“剧组导演在哪？”
“在主殿拍戏呢，就那。”铠甲士兵抱着道具长矛，指着身后的一处宏伟建筑道。
“谢谢。”顾晨拍拍他肩膀，直接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各种导轨机位和吊车都在就位，一名拿着收音麦克风的场务，此刻正将收音话筒搞搞扬在一对古装男女的上方。
顾晨和大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走到一边，静静的看着现场拍摄。
此时此刻，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双手搂住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演员，嘴角略微撅起，慢慢的靠近。
“咔！”顾晨的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说何军，进入点状态，你这接吻还是不到位啊，拍不出那种感觉。”
说话的是副导演，也就是顾晨需要调查的对象孟导。
而被训话的就是男二号何军。
顾晨看过两人的照片，因此在现场一眼就能认出。
男二何军板着脸，虽然脸上写着不悦，可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
他颇感遗憾的道：“不好意思猛导，要不再来一条？”
“先休息两分钟，找找状态再拍，这样下去还是老样子。”孟导演拿着剧本挥挥手，也是不由吐槽道。
众人这才“哎呦”一声，从安静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嘿嘿，这男二何军可真是精明，看人家女主漂亮，拍个吻戏竟然拍了十几条。”
“我要是何军，我也这么干，这可是真吻啊，不是拍摄错位，感觉能亲到女主，那我怎么也得来个十条八条的吧？”
“看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我告诉你，之前我在的那个剧组，男主跟女主拍摄床头吻戏，竟然拍了二十多条，女主的嘴都快被他亲肿了，人家那是拍戏吗？那是享受，那是占便宜。”
“呵呵，那这男主还真是够缺德的，没点下线啊。”
“吻戏，那可是男主的福利，咱们这部剧的女主也漂亮啊，要我跟她拍吻戏，十条八条是绝对别想打发我的。”
“哈哈，是个明白人。”
群众演员和剧务工作人员，利用短暂的休息，一个个都躲在一旁调侃起来。
大家并没有觉得男二何军十几条吻戏都拍不好，反而很享受，享受着何军与女主的吻戏。
看着何军享受般的样子，大家甚至都不敢呼吸。
就感觉何军这种演技派小鲜肉，明显是故意放水拍不好，然后再来几条好让自己过过瘾。
这才剧组的拍摄中，都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当然也不是所有剧组都这样。
“这个何军也太幸福了吧？”袁莎莎踮起脚，看着女主正在涂口红补妆，也是不由感慨道：“不过女主脾气也好，竟然也不生气。”
“生气干什么？你就不知道人家女主也在享受？”王警官看着何军那一脸得意的面容，弄得心里直痒痒。
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我看男二何军还真是够恶心的，有这么给人种草莓的吗？女主连妆都被亲花了。”
扭头看着顾晨一直在憋笑，卢薇薇一脸好奇道：“顾师弟，你就不觉得这种风气不好吗？感觉全都是套路。”
“没有啊，毕竟人家也不是没那实力拍好，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看了眼正在私下对台词的何军跟女主，顾晨不由笑笑说道：“你们知道吗？其实种草莓可能会导致死亡的。”
“噗。”听闻顾晨的惊世言论，身边一名胖胖的中年女子，忽然扭头对着顾晨笑笑：“我说这位小伙子，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接吻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顾晨扭头看了眼女子，心里也是一阵窃喜。
此人正是阿豪口中那个负责替剧组招募角色演员的霞姐。
见霞姐不信，顾晨索性跟她立论一番：“这位女士，我并没有危言耸听。”
“有些知识，是你学医之后才知道的。”
“学医？你是学医的？”霞姐愣了愣神，忙问道。
顾晨摇头笑道：“我不是学医的。”
“不是学医的你在这里信口雌黄？”霞姐上下打量的顾晨，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起来：“那你倒是说说看，种草莓（吻痕）怎么就会导致死亡了？”
顾晨淡淡一笑，抬头挺胸道：“如果草莓种在了颈动脉窦附近，那就有点不妥了。”
“因为这个部位属于压力感受器，外力按压或者负压作用，都有可能影响到血压和心律，严重的可以导致心脏骤停和血压急剧降低，影响脑部血供，严重的会导致死亡。”
听闻顾晨的说辞，几名群演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感觉这小子不简单啊……
虽然顾晨说的这些专业知识，大家都听不太懂，但是却又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霞姐也是被顾晨的一番说辞所折服，对着顾晨微微一笑：“你这小伙子不错嘛，懂的东西倒是挺多的。”
看着顾晨完美的身材比例，霞姐挠着左脸试探着问：“你是剧组哪个部门的？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要不要霞姐给你介绍几个角色试试？”
“我们不是剧组的。”见霞姐在打顾晨的主意，卢薇薇直接上前一步道。
“不是剧组的？”霞姐身体向后一缩，弱弱的道：“这些个保安真不知道在干什么？非剧组人员竟然也随便放进来？不过……”
霞姐上下打量了一番卢薇薇后，忽然又打起了卢薇薇的主意：“不过你这姑娘倒是长得挺漂亮的，有没有兴趣来剧组试试？”
“呵呵，没兴趣。”卢薇薇直接婉拒。
这下可把霞姐气坏了。
在剧组，霞姐好歹也是掌握着导演用人的权力。
只要霞姐推荐上去的角色人选，基本上都能在剧组混个又台词的出镜角色。
可是面前的卢薇薇却丝毫不给她面子，这让一向在剧组横着走路的霞姐有些不爽，直接反怼道：“小姑娘，你既然不是剧组的人，那就不要待在这里影响我们工作。”
看看左右，霞姐直接指着一名穿古装戏服的男子道：“那谁？阿豪，让这个姑娘离开这里。”
此时此刻，吻戏马上要继续拍摄，古装男子扭头一瞧，也是赶紧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情况霞姐？”
“阿豪，这个姑娘不是剧组的，你让她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拍摄。”
“呵呵。”卢薇薇当时就笑了，也是不由吐槽道：“这地方你家的？我又没影响你们拍戏，不接受你的邀请就开始赶人了？”
“你？”听着卢薇薇的口气，霞姐明显感觉卢薇薇战斗力绝非泛泛之辈。
心中敢怒不敢言，毕竟摄像机已经开机，男二和女主的吻戏还在继续，霞姐不想被导演骂，于是甩着手指用唇语警告了一阵。
当然具体说什么，卢薇薇也没听见。
此时此刻，穿着古装戏服的阿豪，这才发现来人正是昨天晚上在米粉摊位上遇见的几人，顿时也是颇为兴奋道：
“怎么是你们啊？你们也来剧组了？”
“阿豪？”王警官眉头微微一皱，笑道：“原来你也在这啊？”
“我当然在这，我是高级龙套嘛，待会男二跟女主的吻戏接受后，我要出镜的。”
阿豪提起高级龙套，似乎在众人面前也颇有面子，整个人得意的不行。
“那你可真厉害。”顾晨也是微微点头，随口一说。
霞姐见几人聊的火热，也是一脸懵逼的问：“阿豪，这些人你也认识？”
“认……认识啊，昨天刚认识的朋友嘛，本来就像带他们过来跟你认识一下，你看看他们的颜值。”
说道这里，阿豪还不忘让霞姐注意四人的样貌。
“霞姐，您看看，这几位的颜值，那就是放到剧组，也是吊打主演的节奏啊。”
“那倒是。”霞姐也不得不承认阿豪说的是事实，尤其是顾晨和卢薇薇，霞姐混迹娱乐圈剧组多年，也是非常看好。
就是卢薇薇说话有点让自己不舒服。
不过看在都是阿豪朋友的份上，霞姐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道：“那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你带过来的？”
“呃……对，都是我带来的，就让他们先熟悉一下剧组的工作环境，也好让他们想清楚，要不要加入剧组拍摄。”
见刚才卢薇薇跟霞姐有些冲突，此刻的阿豪发挥自己能言善辩的特点，主动给顾晨团队找到一个台阶下。
可想法是好的，但卢薇薇不接受，直截了当的道：“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毕竟这一片区归我们管。”
“哈哈，归你们管？你们管的了整个江南影视城？不能吧？”带着一副嘲讽的面孔，霞姐嗤笑着说道：“小姑娘，吹牛得打好草稿，不要随便信口雌……雌……”
话还没说完，就见卢薇薇掏出警察证，直接亮在自己的面前。
阿豪见状，整个人也是忽然一呆，赶紧凑过脑袋看看卢薇薇手中的证件，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人……人民警察？你们是警察？”
“不然呢。”卢薇薇收好证件，这才淡然一笑道：“我们只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工作，巡逻到此，过来看看。”
见自己怼上了当地警察，刚才还是一副嘲讽面孔的霞姐，此刻忽然变了个脸色，直接抱歉着说道：
“哟，我就说呢，这么漂亮的姑娘，那肯定是仪表不凡的，没想到是个女警，厉害厉害。”
看了眼其他几人，霞姐又对着顾晨问：“这么说来，你们都是警察？”
“嗯。”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霞姐此刻颇为尴尬，假装看向身边的阿豪：“你个死阿豪，是警察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还以为是你叫来的演员呢。”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向霞姐道歉。”阿豪似乎是个非常能屈能伸的人。
霞姐一句话，他居然弯腰鞠躬，显得十分卑微。
霞姐摆摆手：“算了算了，下次帮我再找一批颜值高一点的龙套过来，你看你之前找的那些龙套都是傻？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你是不是收人家钱了？”
“没……没有啊，怎么可能呢，呵呵，霞姐，你误会我了。”感觉霞姐太了解自己了，阿豪瞬间吓得不轻。
霞姐瞥他一眼，也是没好气道：“反正你干什么我不管，你只需要帮我把我需要的合适演员找过来，不然我在导演那边不好混啊，阿梅那个八婆，最近给剧组提供的演员就很不错，你要加油啊。”
“会的会的。”在顾晨团队面前被霞姐各种训斥，阿豪整个人也是颇为尴尬。
毕竟昨天喝点小酒，在米粉摊位上各种吹牛逼，那些被他洗脑的食客，都差点要冲上去抱他大腿。
结果今天在这装孙子，多少有些小尴尬。
“阿豪，阿豪死哪去了？”
这边阿豪还在为尴尬找台阶，那别副导演就在大喊。
阿豪一呆，这才反应过来道：“我……我在这。”
“死过来拍戏，轮到你了。”孟导演说。
……
阿豪瞥了眼顾晨，这才不好意思道：“顾晨，你们先在这边待一下，我很快过来。”
话音落下，阿豪抱着自己的道具宝刀，一路快跑到场景边缘。
此时此刻，男二何军和女主已经完成吻戏动作，正待在一旁聊天等待。
猛导演皱皱眉，也是没有好气道：“该你了，准备。”
“没问题。”站在一侧的阿豪，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摆出一副上场当做。
“32场1镜1次，开始。”
随着场记牌打下，阿豪迅速进入状态，连喊代跑的冲到男二身后：“报……报公子，宁王正带着大队人马聚集宫外，预谋不轨，二皇子让公子迅速回去。”
“宁王？”男二何军面对镜头紧锁眉头，这才转身搭在女主肩膀上说道：“玉儿，你先回去，二皇子有难，我得去帮他。”
“可……可是那很危险。”女主含情脉脉道。
男二何军转身面向镜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这点危险又算的了什么，你在家好好待着，宁王这次是来者不善，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会去找你的。”
“好。”女主默默点头，随后将身上一块玉佩取下递给男二何军：“这是我的附身符，你且戴上，它能保你平安。”
两人在拱桥上一番含情脉脉，男二何军这才帅气转身，挥手对阿豪道：“走，去救二皇子。”
“是。”阿豪躬身让道，待男二何军快步离开后，这才持刀紧跟其后。
“咔！”
也就在此时，孟导喊咔，这才站起身，对着阿豪跟何军竖起大拇指道：“这条拍的很好，一次通过。”
低头看表，孟导又道：“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上午的戏就先这样吧，叫场务把剧组的便当都搬过来，大家吃饭。”
“噢！”
见孟导发话，现场剧组工作人员一阵欢呼，大家顿时一哄而散。
而就在此时，顾晨也看见剧组拍摄场地不远处，已经有一辆五菱神车等候多时，车上摆满着各种塑料箱子，每个箱子里面都摆满这各种便当。
“看来他们已经手工了。”卢薇薇伸长脖子瞥了瞥，扭头看向顾晨。
“我们先等等再吃午餐，不急。”顾晨目不转睛的盯着孟导跟何军，以及两人身边的阿豪跟霞姐，却是唯独没有看见傻阿甘刘宇。
卢薇薇似乎是猜透了顾晨的心思，忙问顾晨道：“顾师弟，你是在找刘宇？”
“对。”顾晨左右看看，说道：“整个拍摄现场，我都没看见刘宇。”
也就在此时，拍完戏的阿豪，此时领着一份用橡皮筋套好的便当盒饭，小跑到顾晨等人的面前。
“顾晨兄弟，哦不，应该叫顾警官才对，你们还没吃午餐吧？要不来我们剧组一起？”
“不用了。”见阿豪如此客气，顾晨直接笑着婉拒。
“没关系的。”阿豪淡然一笑，说道：“剧组的便当足够剧组人吃的，每次都有多，你们警察维持影视城治安，也挺辛苦的，一份便当意思一下，也省的你们在跑大老远吃饭。”
说道这里，阿豪直接扭过头，对着一名龙套说道：“那个……小赵，再去领四份便当过来。”
“好嘞豪哥。”叫小赵的小兵龙套，立马朝着五菱神车小跑过去。
“真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不在这里吃饭。”顾晨也是跟阿豪讲清楚。
阿豪整个高级龙套，顾晨在上午的办公室内，就跟团队成员重点介绍过他的特点。
善于结交人脉，号召力强，善于利用手头上的资源空手套白狼，替自己建立人脉和威望。
从几份便当来看，虽然并不值钱，但是他懂的利用剧组的资源，替自己在警察这边赢得口碑，可见阿豪确实是个剧组老油条了。
“豪哥。”一名高大的身影抱着几份便当往阿豪身边走来：“豪哥，你要的便当。”
“发给这几位警察兄弟。”阿豪指着顾晨说。
“好嘞。”高个男子一转身，却是忽然一愣：“是……是你们啊？你……你们也来剧组了？”
“刘宇，我们又见面了。”见来人是傻阿甘刘宇，王警官直接笑孜孜道。
阿豪左右看看，一脸懵圈道：“你……你们认识？”
“早上在菜场刚认识。”顾晨说。
“哦哦，原来是这样。”阿豪看着刘宇，伸手道：“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给人送过去啊。”
“不用了。”还不等刘宇伸手，顾晨直接将便当压下：“我们是不会要你们的便当的，拿回去吧。”
刘宇看看其他人。
包括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在内，所有人都默默点头。
刘宇这才回头看向阿豪。
阿豪见此情况，也只能摆摆手，无奈说道：“那……既然警察同志不要，那就拿回去吧。”
“唉！”刘宇似乎不厌其烦，阿豪这么说，他便再次抱起便当，傻乎乎的跑了回去。
“你在剧组还挺有分量嘛。”见阿豪各种使唤人，顾晨也是不由分说道。
阿豪笑笑：“也还好了，主要是兄弟多，导演看得起，所有嘛，在剧组也算有点分量。”
见阿豪将便当摆在拱桥护栏上，准备就地用餐时，卢薇薇随口问阿豪：“那男二的演技也挺不错嘛，我看他演其他挺好，都是一条过，唯独吻戏没状态，来了十几次。”
“你说何军啊？”阿豪吃着便当，也是不由吐槽道：“他那哪是没状态，他状态好的很，因为之前男主定的是他嘛，后来又给换掉了，心里有点不爽。”
“因此拍和女主吻戏的时候，多来几条也正常，毕竟也要给男主看看嘛，嘿嘿，过过嘴瘾总是要的嘛。”
“这个男二何军心胸这么狭隘？”顾晨问。
阿豪默默点头：“反正男一也不是什么好鸟，两人黑料一大推，我都懒得说。”
见阿豪评价何军比较笼统，顾晨也就不再多问。
但有几点可以肯定，男二何军并不具备影子的特点，至少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家伙。
见现场都是孟导在指挥，王警官也是好奇问道：“这个孟导，应该是剧组的副导演吧？”
“啊？”阿豪扭头一瞧，这才默默点头：“没错，他是副导演，因为今天导演在市里开会，所有上午的拍摄由他接管。”
“这导演感觉还挺随和的。”袁莎莎见大家都在旁敲侧击的打听嫌疑人，自己也不甘落后的问。
大家来剧组的目的都是明确的，那就是了解这些小六子列举的嫌疑人，至少要摸清这些人物的性格。
阿豪猛扒几口饭，淡笑着说道：“孟导是整个剧组里，脾气最好的导演，在剧组威望很高。”
见左右没人，阿豪这才靠近了些，对着顾晨等人小声道：“而且他也挺有野心的一个人，之前就是导演身边的一个小助理，能干到现在的副导演身份，那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谁都知道，总导演的水平其实还不如他呢，可毕竟孟导的名气不行，署名的拍摄作品有限，所以有时候他只能靠好脾气和专业技术，在剧组攒口碑。”
环顾一周后，阿豪又道：“你们知道吗？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不服他的，有时候总导演搞不定的事情，他出马就能立马摆平，在剧组可谓培养了不少嫡系呢。”
“哈哈，那这么说来，你也是孟导的嫡系咯？”顾晨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
感觉说孟导厉害，还不如说他阿豪厉害。
两人都具备影子的领导力，和强有力的号召力，这点来说，阿豪倒是给自己做了一道筛选题。
阿豪笑着摆摆手：“也算不上嫡系，毕竟我跟霞姐混的，霞姐是个剧组老江湖，她不喜欢搞派别，她喜欢玩平衡战术。”
见顾晨等人一脸懵圈，阿豪又道：“什么是平衡战术，你们应该清楚吧？”
“平衡战术就是处理好剧组各大利益团体之间的关系，并不依附谁，但霞姐自己也有实力，那就是演员资源。”
“所以，不管剧组哪个利益团体接到下一部新戏时，首先就要把霞姐考虑进去，这就是霞姐经常有活干的秘诀。”
“这么厉害？”顾晨闻言微微点头，也是笑笑说道：“难怪看你刚才对霞姐那么客气。”
“不客气不行啊。”吃完便当，阿豪将筷子塞进便当盒，这才嗤笑着说道：“毕竟我是跟霞姐混的，霞姐有工开，我就有钱赚。”
“我不像那些人，就比如……比如……”
阿豪在现场左右环顾一周后，忽然指着五菱神车旁，负责给众人发便当的刘宇道：“就比如那个傻阿甘，他就是孟导的人。”
“孟导有活干他就有活干，孟导没活干，他就得滚蛋。”
“比起主要经营演员资源的霞姐来说，导演这个职业，竞争还是有些激烈的，市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导演，所以我跟霞姐混，比他跟孟导混要强。”
“原来是这样。”了解完剧组人员情况后，顾晨低头看表，这才啊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去其他地方转转，顺便吃午饭，就不耽误你们拍戏了。”
“不再多待一会吗？”阿豪站直了身体问。
顾晨摆摆手：“我们得工作。”
“那就下班之后喝酒呗？”阿豪又问。
顾晨淡然一笑：“再说吧。”
离开了剧组拍摄地点后，卢薇薇加快脚步跟上顾晨，也是不由好奇的问道：“这几个人当中，你觉得那些人可以排除？”
“目前来说，只有男二何军。”顾晨边走边思考，也是慎重回答。
王警官一愣：“其他人你还有想法？”
“对。”顾晨扭头看向王警官，道：“其实傻阿甘刘宇，可能性也很低，因为他太过低调，低调到被人呼来喝去。”
“就这样一种性格的人，你指望他树立威望和具备那种组建团队的号召力，讲真，还真有些不靠谱。”
“那顾师兄为什么不排除？”一旁的袁莎莎问。
“再看看吧，毕竟影子需要伪装自己，就必须要有掩饰性格的地方。”顾晨放慢了脚步，双手抱胸思考道：“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
“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最具有影子特征的三个人，阿豪，霞姐跟孟导三人都是概率均等。”
看了眼众人，顾晨淡然说道：“阿豪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他几乎具备影子的所有特征。”
“但阿豪在霞姐面前，又只是一个小跟班形象，对接不了太多的上头资源。”
“霞姐很聪明，是个精明的家伙，但是眼拙，跟卢师姐几句话就能杠上，与影子这种网络渠道的大佬来说，差距还是有些明显。”
“如果是影子，她就不会跟卢师姐为了小事发脾气，甚至互怼。”
“也对哦。”卢薇薇闻言顾晨的说辞，也是不由分说道：“真正的大佬，一般都会想办法影藏好自己，不要太过醒目。”
“而影子的外号，也恰恰说明这点，但是我看那个霞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有点手头上的演员资源外，我实在感觉不出她有多厉害。”
“所以霞姐在三人当中，概率是最低的一个。”顾晨见卢薇薇发表看法，也是实话实说道。
王警官跟着众人走出影视城，这才说道：“那按照你们几个的分析，其实那个孟导是最可疑的，因为他也具备影子身上的所有特点，甚至在号召力和领导力方面，远超阿豪。”
“如果说阿豪是个善于处理人脉关系，且是个号召力极强的将军的话，那孟导绝对是元帅级别。”
“可以这么理解吧。”顾晨走到影视城墙脚下，回头笑道：“所以，重点关注这几个人。”
……
……
接下来的几天内，顾晨带着团队成员，对包括阿豪，霞姐和孟导在内的几人，进行了重点关注。
每天除了拍戏期间，有意无意的逛到现场，对几人的工作状态进行观察外。
下班之后，大家也都会对这几人的私生活进行更多的关注。
经过几天的观察总结，顾晨对几人又有了更多的认识。
晚上7点。
吃完晚饭的顾晨团队，齐聚在江南影视城派出所办公室，对人物近况进行补充。
顾晨在白板上，将阿豪，霞姐和孟导三人分别写在不同位置，在三人名字后方进行各种填充。
“阿豪，几个可以断定，他除了正常拍摄工作外，基本上下班之后，就是跟着剧组的所谓兄弟，一起喝酒吹牛。”
“经过我们几天的观察，他几天之内，总共交了剧组不下一百多个新好友，可谓是交际达人，尤其还有不少对他感兴趣的女龙套。”
“对。”听着顾晨的说辞，卢薇薇特地在阿豪名字下方补充道：“这个阿豪，是一个非常玩的开的一个人，跟剧组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但是这家伙过于喜欢酒桌交际，感觉吹牛挺在行，一心只想着拉帮结派，在霞姐那边获取更多的资源。”
“但是相比较霞姐，这个阿豪，感觉也就这样了，突破不了自己的格局。”
“卢师姐说的很对。”顾晨非常赞同卢薇薇给出的意见：“阿豪的确很精通人脉，但是格局不大。”
“在霞姐和孟导这种老江湖面前，显得格局不足，这样的人只在乎自己在小圈子里获得所谓的虚荣感，但是没有进取心。”
“而霞姐不同，这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她恰恰是剧组里混的最好的一个。”
“对。”听闻顾晨的说辞，袁莎莎也是忍不住道：“这个霞姐，其实能力也就这样，但是她就像个演员掮客，总能给剧组找来合适的演员。”
“就这点来说，她既不用得罪剧组中任何的利益方，却总能够获得最大的信任，而且还不加入某个特定集体，这样的人，格局是有，懂得明确自己的定位。”
“所以，还有那个孟导，你们想说什么？”王警官静静的听着大家讨论，自己则抱着枸杞茶小饮片刻。
顾晨笑笑说道：“孟导这个人城府极深，如果说阿豪下班之后，只会沉溺于街头酒肉，而霞姐下班之后，只会和长相不错的男群演去宾馆探讨拍戏，那这个孟导就厉害了。”
“他拒绝所有酒局饭局，下班之后就回市区宾馆，几乎是没什么社交。”
“而且好几次在下班之后，也要在拍摄片场指导工人拆除道具，准备第二天的各种拍摄场景搭建工作。”
“他算是一个务实派吧，兢兢业业，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对他的调查非常局限，甚至都找不出他的兴趣爱好。”
“对呀。”王警官也是颇为失望的道：“人家导演和霞姐，下班之后都会跟异性演员去宾馆讨论剧本问题，他却在忙碌工作善后。”
“感觉这样的人，会不会太闷？但影子是个高深莫测的人，这点倒是跟孟导挺像的。”
看了眼顾晨，王警官又问：“顾晨，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你该不会觉得影子就是孟导吧？”
“我……”
顾晨刚想开口说话，自己的手机就忽然响起。
……
拿起电话，见来电显示为韩峰的号码，顾晨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家伙虽然跟三组搭档，但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加上现在是夜班，而顾晨的三组团队今天并不上夜班。
这让经常处理突发事件的顾晨意识到，韩峰找自己肯定是来求援的。
划开接听键，还不等顾晨开口，耳边就传来韩峰的急促：“顾……顾晨，快来，影视城这边出事了。”
“韩师兄，你别急，慢慢说。”见韩峰已经口齿不清，顾晨努力让他稳住情绪。
“出……出人命了，影视城工作人员在巡逻的时候，途径后山拍摄现场时发现一具尸体，我们现在夜班组已经达到现场，需要支援。”
“明白，你把地址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来。”话音落下，顾晨挂断电话。
遇见这种情况，后续普通人会紧张不已，但顾晨的心理却是平静如水。
影视城里藏着影子，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先前顾晨还在猜想，如果影子专注于自己在剧组的工作，或许很难找到破绽。
可现在，影视城后山出现一起命案，顾晨无形之中跟影子联系在一起。
“什么情况？”见顾晨脸色淡然，卢薇薇反而感觉不踏实。
“大家收拾东西，去影视城，顺便把所有工具箱戴上，影视城后山发现一具尸体……”
顾晨简要将情况通报一遍后，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是影子，影子出现了。”王警官不由一愣。
卢薇薇也赶紧道：“肯定是，这个影子潜伏这么久，他是想干嘛？怎么会有尸体？”
“先别管这么多，去就对了。”袁莎莎没有多问，已经帮众人准备好各种装备。
大家开车一路前行，很快来到影视城外头，顾晨又根据韩峰发来的地址定位，直接沿着影视城左侧一路飞驰，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一辆警车停在附近。
见有人开车过来，韩峰直接带着一名见习警小跑过来。
“顾晨，你们总算来了。”韩峰紧张兮兮的看向身后，这才说道：“附近的保安在外头巡视的时候，发现山脚下的树林中有一具死尸。”
“一具尸体而已，看把你紧张成这样？”王警官看着韩峰的怂样，也是不由调侃几句。
韩峰摆摆手道：“反正……反正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废话不多说，韩峰直接转身就走，带着大家往现场赶去。
顾晨大概的看了一下，山脚下，搭建好几顶军用帐篷，周围又古代战旗，应该是这部剧的户外部分。
可就在搭建场地不远处的一个山沟里，两名保安正站在一侧小声议论。
见警方大队人马过来，两人这才从紧张情绪中平缓过来。
“什么情况？”顾晨走来便问。
一名年长的保安直接指向不远处一个地点道：“警察同志，你……你自己看吧。”
“哒！”顾晨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强光手电筒打开，对着黑暗区域照射过去。
此时此刻，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山沟里。
顾晨没想太多，直接带着大家围拢过去。
“小袁。”顾晨扭头看了眼袁莎莎。
“明白。”袁莎莎放下工具箱，立马取出一卷警戒线。
而与此同时，王警官和卢薇薇也先后放下工具箱。
顾晨将执法记录仪打开，戴好白手套蹲在尸体面前，用强光手电筒进行照射。
“尸体的面部被严重损毁。”顾晨微微皱眉，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名保安。
年长的保安摆摆手：“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这尸体是你们最先发现的？”顾晨问。
年长的保安点点头：“是的，最开始我们只是在这边日常巡逻，加上《妃子笑》剧组明天要在后山拍外场戏，这些帐篷营地都已经搭建好了。”
“所以，管理处的人让我们晚上过来巡视，虽然没啥道具，只有几顶空帐篷，但好歹怕一些人破坏，所以我们就过来转转。”
“对啊。”年轻的保安也接话道：“可是当我们巡视到这边，本来都已经检查过，没有太大问题，就准备从另一侧沿着影视城建返回时，却发现山沟里似乎有人。”
“再过去仔细一瞧，却发现那人倒在沟里，到处都是血，我们这才赶紧通知了派出所。”
“这么说来，你们也不知道他是谁？”顾晨有些犯难了，首先尸体得不到确认，这给案件调查，肯定会带来许多麻烦。
一旁的韩峰安慰道：“可……可能就是剧组的人吧，能跑到后山这块地方来的，也只有剧组的人。”
“对……对。”韩峰身边的见习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木愣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顾晨微微点头，随后继续对尸体进行系统检查。
而此时的卢薇薇，则拿着手机对现场情况进行拍摄。
王警官则拿着自己的强光手电筒，站到另一侧给顾晨补光。
“他的头几乎快被人割了下来。”顾晨皱起眉头，也是没好气道：“现在颈部还在流血，案发时间应该不长。”
“那……那该怎么办？”一旁的年长保安有些慌神，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顾晨直接从自己的单警装备中，取出止血绷带，暂时对死者的颈部流血部位进行简单处理。
待流血减少之后，顾晨又对尸体其他部位进行检查时发现。
他肩膀的顶部和部分颈部，有着严重的切割伤。
在尸体旁边有一个7.5英寸的圆锯，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而且附近还躺着一个装有 1英寸螺旋钻头的电钻，以及一些其他工具。
这里是《妃子笑》剧组的外场，也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场地，许多钢管和脚手架还丢在一旁。
但是顾晨从男子的着装可以看出，他基本上应该不是现场工作人员，最起码顾晨从他的手上没有发现老茧。
随后顾晨又在死者身上多功能背心口袋中搜了几下，发现了几张折叠的台词剧本。
打开一瞧，上面有着详细的分析说明。
“这是总剧本？”顾晨微微抬头，略有所思道：“一般演员都只拿着自己的剧本，但是他的剧本是总剧本，难道……”
想到这里，顾晨继续在死者身上进行搜索，很快又找到一张工作牌。
此时此刻，借着灯光的照耀，大家这才惊愕的发现，工作牌上的男子头像，正是《妃子笑》剧组孟副导演的照片。
“他……他是孟道？”看着照片的卢薇薇惊呼道。
“我看看。”王警官也不可思议的接过工作牌，这才又在下方发现了孟良的名字，职位显示为副导演。
王警官这下懵了，不可思议的道：“这可不就是孟导吗？是谁下这么狠手？”
见顾晨这边已经查明死者身份，两名保安，以及韩峰和另外一名见习警，这才蜂拥了过来。
“还别说，从体型来看，还真是跟孟导很像呢。”
“什么叫很像？这分明就是孟导，他平时就穿这衣服。”
“天啊，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还被……”看着满身是血的尸体，年轻保安不由捂住口鼻，也是惊愕不已道：“还被人割成这样，也太惨了吧？”
众人开始各种猜测，但顾晨并没有被干扰。
顾晨非常清楚，从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调查的起点。
因此顾晨站起身，走到附近的工具旁开始观察。
“这些工具，肯定是在这具尸体上使用过的。”顾晨蹲下身，用强光手电照射一番后说道：
“我刚才检查过尸体，发现在尸体的颈部和背部有两个用螺旋钻头钻出的洞，并且在颈部和背部有被圆锯切割的痕迹。”
“可孟导的衬衣是怎么回事？打斗时造成的吗？为什么会卷成这样？”韩峰也是指着孟导的尸体不由好奇问顾晨。
顾晨默默点头：“我刚才也看到了，可以基本断定，当时电锯应该是被死者孟导的衬衣和多功能背心缠住。”
抬头看了眼韩峰，顾晨又道：“我在死者后背的中部，看到一些印记，韩师兄能否帮我把孟导的尸体翻个身吗？需要让卢师姐帮忙从各个角度对尸体进行照相。”
“啊？”见顾晨要自己帮尸体翻身，韩峰顿时心头一惊。
可看着正在拍摄的卢薇薇，韩峰一时间也不好拒绝，只能戴好手套，勉为其难道：“行……行吧，未来给他翻身。”
“卢师姐。”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
“明白。”卢薇薇做出一个“OK”的手势，开始对现场尸体的侧面和背面进行拍摄作业。
而韩峰也不太情愿的配合着……
完成一番操作后，顾晨转身对保安道：“剧组那边的人联系一下，我要知道，孟导最后是跟谁在接触。”
“没……没问题，我们这就打电话给管理处，让他们问问。”年长的保安也慌了，这才赶紧拨通电话去联系。
而顾晨咱安静的检查现场作案工具和尸体。
时间大概过去二十分钟左右。
几辆商务车陆续赶来。
一名穿着白色T恤的胖子走在最前方。
顾晨认得他，他就是《妃子笑》的总导演颜文强。
身后跟来的都是剧组工作人员。
所有人一到现场就开始叽叽喳喳，各种议论。
而颜文强也是一脸懵逼的感到顾晨身边，这才好奇问道：“这……这里谁负责？”
“我。”顾晨站起身，走到颜文强面前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顾晨。”
“哦，顾警官你好。”颜文强伸手想与顾晨握手，却是见顾晨的白手套早已被鲜血染红，这才犹豫了一下，尴尬的又将手收回，弱弱的问：
“请问，现场死亡的那具尸体，真的是我们剧组的孟导吗？”
“没错，不然你打个电话试试？”顾晨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孟导的电话。
导演颜文强也没犹豫，直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可得到的结果跟顾晨想象的一样，无人接听，手机铁定在凶手那里，并且关机。
挂断电话，颜文强摊开双手道：“没人接。”
“没关系。”顾晨也没指望电话能打通，直接问道：“我来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孟导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孟导？这个得让我想想。”颜文强脸色分红，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顾晨不用猜也知道，下班之后肯定是在跟人喝酒。
其中跟来的几名工作人员当中，就有不少是红着脸。
“应该是晚饭前吧，因为今天的拍摄任务很顺利，所以我们收工早。”
“而且户外的戏份，由于场地还没有搭建完善，所以今天也没有夜戏。”
“那就是说，你最后一次见到孟导的时候，是收工的时候对吗？”顾晨问。
“对的，就是收工的时候，之后我邀请我们的孟导一起去市区吃饭，被他婉拒了，他说手头的工作还没收尾，而且户外场景的搭建情况，也想再去看看，所以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分开的。”
颜文强说道此处，也是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角汗珠，感觉看见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整个人的心理也是咯噔一下。
顾晨扭头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当中，有谁之后见过孟导？”
现场沉寂了片刻后，大家相互看看彼此，这才有一名高瘦男子举手道：“警……警察同志，我在这个现场见到过孟导。”
“你见到过他？”顾晨赶紧上前几步，来到高瘦男子面前。
“对，我在这里见到过他。”高瘦男子也是狠狠点头，非常确信的道：“当时我负责户外场景的搭建工作，而孟导过来视察，想看看进展情况。”
“我记得我当时是陪着他，在这个营地现场到处看看，他表示除了小部分地方需要改善外，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当时还有人在现场吗？”顾晨问。
“应该有，有几个搭建工人，我们剧组的许多户外场景，都是由这些工人专门搭建的。”高瘦男子说。
顾晨对着现场环顾一周后，继续追问道：“时间。”
“时间是晚上6点30左右吧，我记得应该是那时候，现场有三四个工人在做收尾工作。”
“而且孟导还专门叫来一个跟他很熟的工人，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些木桩架子的结实状态。”
“因为明天要拍吊威亚的戏份，男女主角要从很高的木架上跳下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孟导专门让他加固改进。”
一旁的卢薇薇犹豫了一下，追问道：“只有一个工人跟他交流过吗？”
“对，我当时只看到一个工人跟他交流，而且两人似乎还有点熟悉。”高瘦男子说。
听到这话，现场气氛忽然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王警官看向顾晨，刚想开口，顾晨却又直接道：“看来这个工人得叫来调查一下，谁有他电话？”
“我们剧组管后勤的人有。”导员颜文强上前一步，赶紧掏出手机压压手：“你们先等一下，我马上打电话给后勤，让他们把那几个在这边搭建收尾工作的工人叫过来。”
“好。”顾晨见导演颜文强主动积极，自己也不用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现场诡异的气氛让不少工作人员议论纷纷。
搭建各种猜测，似乎感觉孟导的死必有蹊跷。
可大家站在一旁商量半天，却没人有合适的线索提供给警方。
顾晨也只能从孟导最后接触过的几人当中，勉强获得一些线索。
大概又过去二十分钟，一辆商务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众人识趣的让出一条通道来。
商务车稳稳停在大家面前，一名强壮的光头男子，这才带着几名穿着工服的男子，从商务车上走下来。
“导演，人我给你带来了。”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光头男子，这才走到颜文强身边。
随后瞥了眼不远处的尸体，这才皱起粗眉问道：“这……这真是孟导？”
“嗯。”颜文强无奈点头，也是没好气道：“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警方在处理，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就行。”
“那……那我知道的。”光头男子也是识趣的点点头，这才走到顾晨面前道：“警察同志，人我已经带来了，他们几个就是今晚在后山搭建营地的工人，都在这里了。”
“让他们过来吧。”顾晨瞥了眼光头男子身后，敦促着道。
光头男子一招手，5名穿着工服的工人，这才并排走到顾晨面前。
“都站好咯，别乱动。”见几人走路散漫，光头男子又怒吼了一声。
“没关系。”顾晨摆摆手，表示没必要。
随后围着这5名男子，开始仔细观察大家的情况。
所有人都是相互看看彼此，一脸无辜表情。
可是看见地面上躺着一具鲜红的尸体时，所有人都不由紧张起来，只能积极配合顾晨的检查。
顾晨依次对着众人进行上下打量，并随口一问：“今天晚上，跟孟导在一起讨论过木架牢固程度的人是谁？”
“他……他。”
其中4名工人闻言，统一指向了站在最右侧的一名男子。
顾晨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当时唯一跟孟导交谈过的人对吗？”
“是……是的。”男子眼神躲闪，不敢看着顾晨。
“别紧张。”顾晨让他努力平复下心情，感觉这人眼神有问题。
……
越是心虚就越会紧张，顾晨一直相信这点，从面前5名搭建外景的工人来看，与孟导有过交谈的工人，显然比其他人更加紧张。
“你叫什么？”为了缓解这名工人的紧张情绪，顾晨选择对他进行身份确认。
“我叫郑培文。”
“身份证号码？”
“呃，身份证号码是……”
根据顾晨的引导，叫郑培文的男子，很快将自己的个人信息透露给顾晨。
顾晨看着他，也是不由调侃道：“你才26岁，怎么看上去不像啊。”
“呵呵，干我们这行，风餐露宿的，疲劳过度就容易显老。”郑培文已经在与顾晨的交流中，将紧张情绪化解。
见郑培文平复好心情，顾晨这才随口一问：“当时孟导在现场，跟你具体聊了些什么？”
“就……聊一些木架结构的问题，他说这种搭建不保险，让我们再加固一次，然后我跟他说，都一样，加固我们可能要忙到很晚。”
“那最后你们没有加固？”顾晨看着天色也不是很晚，但工人们似乎早已离开现场。
郑培文默默摇头：“我跟孟导商量了一个最佳方案，只对部分结构进行加固，孟导也同意了。”
“所以这是你跟孟导最后一次见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晨又问。
“是的，这是我跟孟导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们按照他要求施工，之后我们也就陆续离开了，而至于孟导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清楚。”
郑培文一番思索后，将目光投向其他4名工人。
顾晨扭头对另外4名工人问：“那你们呢？有没有看见孟导什么时候离开？”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没有。”
“我们都是各干各的，干完就走。”
“对呀，都赶着吃晚饭呢，谁会注意孟导在不在啊。”
“我记得孟导跟小郑在那头聊了很久，我记得应该是小郑应该是最后见到孟导的。”
“不……不是。”郑培文见大家拐弯抹角，又绕到自己身上时，赶紧跟顾晨解释道：“孟导是跟我聊过，但后来我也就开始工作了，再后来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也就在郑培文话音刚落时，顾晨无意间发现，郑培文的工作靴前部，有一些红色的斑块。
这让顾晨忽然警觉起来，指着郑培文的工作靴问：“你这靴子上的红色斑块是什么？”
“呃……这个？”郑培文低头一瞧，赶紧弱弱的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像是回家路上粘上的。”
说道这，郑培文赶紧将脚尖与地面泥土摩擦几下，试图将红色斑块擦拭干净。
这可把王警官急坏了，他赶紧上前警告道：“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擦掉的？”
“这……这不是脏吗？”郑培文一脸委屈的看向王警官。
王警官赶紧蹲下身。
此时此刻，郑培文工作靴上的红色斑块，已经随着泥土消失不见。
“该死，你该不会是想消灭证据吧？”王警官皱起眉头，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这可把郑培文吓一跳，赶紧后退一步摆摆手道：“冤……冤枉啊，我怎么是毁灭证据呢？我……我就是觉得靴子太脏，擦了一下。”
“你……”
“好了。”顾晨见王警官还想与郑培文争辩，赶紧制止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找到凶手才是最为紧迫的事情。”
瞥了眼身边郑培文，顾晨问道：“你住在哪里？”
“我……我就住在影视城附近的出租屋内。”
郑培文此刻看顾晨的眼神都变了，感觉顾晨是盯上自己了。
当然，顾晨也有足够的理由去调查郑培文。
就刚才那个不经意的小举动，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工作靴上有红色斑块，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顾晨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我需要去你家调查一下，请问可以吗？”
“啊？去……去我家啊？这个……”
“怎么？不方便？”王警官瞪着郑培文，感觉这小子就是有问题。
郑培文见大家都在盯着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勉为其难道：“那……那可以的。”
顾晨微微点头，转身来到韩峰面前敦促他：“韩师兄，现场需要你们协助维护一下，不要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等我们调查之后，在来处理尸体的问题。”
“啊？”见自己要待在这里守尸体，韩峰当然一万个不乐意。
可奈何自己平时就是个治安警，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也只有顾晨团队能解决。
想想之后，韩峰也是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顾晨都这么说了，那好吧，这里交给我们，我们负责看好尸体，不让尸体收到任何破坏。”
“那就好。”得到韩峰的答复，顾晨这才转身对着颜文强和其他剧组工作人员道：“你们大家都先待在这里，我们去去就来。”
“没问题。”颜文强找到帐篷边一根木桩先坐下，摆摆手道：“我们在这等你，如果有什么新线索，我们剧组的人也可以随时提供支援。”
“这样最好。”见颜文强积极配合，顾晨也是非常欣慰。
很显然，孟导突然死在后山小沟内，很大程度上刺激到整个剧组的团结。
现在的整个剧组工作人员，都在相互猜测着彼此，似乎都感觉对方有可能是凶手。
这种环境不打破，凶手不抓住，颜文强非常知道后果。
这样一来，整个剧组的工作安排就会大打折扣。
计划赶不上变化，作为总导演的颜文强，此刻除了支持也只能支持。
之后依赖顾晨团队去解决问题，找出真凶。
“坐我们的车吧。”顾晨直接打开车门，敦促郑培文上车。
随后，顾晨团队带着郑培文，开车来到郑培文租住的一处破旧小区。
跟着郑培文上楼后，大家立刻展开搜索。
郑培文租住的房间不大，两室一厅一卫，除了郑培文的工作服之外，顾晨还在阳台上发现不少女子的衣物，这才问郑培文：“你跟谁住在这里？”
“我……我女朋友。”郑培文说。
“那她现在在哪？”顾晨又问。
“在附近的超市上班，就那边。”郑培文走到阳台处，指着对面一处大型超市道。
“顾师弟。”就在顾晨与郑培文交流的同时，卢薇薇从衣柜中，搜出一条牛条牛仔裤拿在手中。
“什么情况？”顾晨不明所以问。
“你看看这个。”卢薇薇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将牛仔裤放在客厅沙发上。
顿时，顾晨发现在裤子的臀部位置，有一块看上去像是喷射状血液的东西。
顾晨撇撇嘴笑道：“有点意思，这是什么？”
“应该是血液没错了。”王警官非常肯定的道。
郑培文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脸色发青的站在一旁。
顾晨上下打量着郑培文，问道：“你身上受过伤？”
“没……没有。”郑培文摇头。
“可是我们找到的这条牛仔裤，上面看上去有喷射状的血液。”顾晨戴着白手套，将牛仔裤捏起，摊在郑培文面前道：“这你又怎么解释？”
“这家伙像头牛一样健壮，怎么会受伤呢？这该不会是其他人的血液吧？”
王警官也是看出了郑培文的心虚。
而郑培文在一阵慌乱中，却是闭口不谈，似乎难以启齿。
见郑培文的表情有些复杂，顾晨也没指望这家伙能提供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这个郑培文，似乎有些古怪。
从眼神到心理状态，都显得十分慌张。
“顾晨。”见现场有些尴尬，王警官右手搭在顾晨肩膀上，将顾晨带到门外，小声说道：“要不，拿去市局技术科，让他们对血迹情况进行判断吧，感觉我们需要一位血迹专家。”
“王师兄。”顾晨莫名其妙的看向王警官，弱弱的道：“你是觉得……我不能够胜任血迹检测？”
“不……不是这个意思。”王警官赶紧摆摆手，解释说道：“毕竟这血迹看上去非常复杂，要与现场孟导的伤口匹配的话，可能这样的报告和检测很复杂，你可要想清楚。”
“没什么大问题，DNA检测可以送去市局技术科，血迹检测我们自己就可以做。”
顾晨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直截了当的道：“我觉得这个郑培文有大问题，从他什么都不肯说就能清楚，他有些心虚。”
“还有，影视城后山现场，郑培文作为现场工作人员，他是有合理的理由进入现场的。”
“你可以觉得，他在发现尸体之后惊慌失措，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从而将血液弄到了自己的身上。”
“因此我们必须要查实那到底是谁的血液，这条牛仔裤，我们也必须进行DNA分析。”
看了眼房间，顾晨又道：“但是血迹检测，我们必须要自己弄明白，而且要根据死者的现场情况来做。”
“没问题。”王警官微微点头，看着正在房间搜查的卢薇薇和袁莎莎，又问：“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除了这条带血的牛仔裤，其他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卢薇薇颇感失望的走到客厅。
顾晨看了眼郑培文，笑笑说道：“你还是不肯说这裤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吗？它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这……这是。”见顾晨步步紧逼，郑培文还是稍微松开道：“警察同志，这其实就是我女朋友的yuejing血，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yuejing血？”卢薇薇闻言，整个人脸色一红。
袁莎莎也上前自己查看一番。
顾晨好奇问道：“是这样吗？”
“不……不好判断啊。”袁莎莎抬头看了眼顾晨，也赶紧凑到卢薇薇身边。
顾晨重新拿起这条裤子，淡然问道：“郑培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如实招供，或许在法庭上，我们还会给你说上几句。”
“但是如果你还是知名不误，不肯招供的话，那对不起，你知道后果的。”
“你……你的意思我懂。”郑培文看着顾晨，脸色发青道：“你的意思是，孟导就是我杀的？对吧？”
“那你觉得呢？”还不等顾晨开口，王警官直接上前立论道：“你的工作靴上有红色斑点，你故意擦去。”
“而且在后山工地上，你是唯一跟孟导最后接触的人，而其他工人都是各忙各的，忙完之后，大家各自回家，并没有关注其他情况。”
“因此按照时间来推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孟导进行残忍杀害的，你郑培文有很大概率。”
“胡……胡说。”见王警官在这指正自己，郑培文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他转身看着顾晨，急促的问道：“你们既然怀疑我，就凭这条牛仔裤？那好，我问你们，既然牛仔裤上有血迹，你们认为是孟导的，那我的衣服呢？”
指着自己的上衣工作服，郑培文义正言辞道：“我上班就是穿着这件衣服。”
“而且刚才我也去现场看过，孟导的尸体显然遭到过切割，试问你们，用工具对孟导进行切割，难道只会将血液喷溅在裤子上，而不会溅洒在衣服上吗？”
“这……”被郑培文的突然一问，倒是把王警官给问住了。
的确，郑培文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以现场孟导的惨烈尸体来看，显然是被工具给割伤。
而且现场那几具带血的工具都可以说明问题。
但现在问题也来了，如果郑培文是穿着这套工作服工作，那为什么工作服上没有沾满血迹？还是说郑培文当时脱去上衣工作？”
因为没有确切的目击证人，也不好判断，今晚郑培文在工地上，是否是穿着面前这件工作服。
虽然是沾满着泥土，看上去的确像是工作之后的样子，但为了安全起见，于是顾晨临时决定道：“这个没关系，你晚上穿的是不是这件衣服，问问你的同事就知道。”
回头看了眼卢薇薇和袁莎莎，顾晨又问：“家里有没有搜到类似的工作服上衣？”
“没有。”卢薇薇和袁莎莎双双摇头，这给案件调查似乎带来不少麻烦。
见顾晨所在的团队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郑培文也是长舒一口气，感觉有些解脱的味道。
“到底什么情况，跟我们返回现场再说吧。”王警官也不想跟郑培文哆嗦。
毕竟剧组工作人员，还有韩峰等人，也都在现场等待大家的结果。
等顾晨开车，再次返回到影视城后山时，大家依旧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切，都在窃窃私语，各种阴谋论说法层出不穷。
也是见顾晨开车返回，大家这才停止了争论，一起朝着车辆围拢过来。
“顾晨，你可算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韩峰在现场等待的有些急躁，赶紧追问顾晨道。
顾晨没说话，倒是身后的卢薇薇接话道：“我们在郑培文的住处，找到一条牛仔裤，带血的。”
“带血的牛仔裤？”何峰闻言，眸子一瞪：“那这么说来，凶手就是他郑培文？”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郑培文见何峰如此快下结论，直接反驳了回去：“我说过，我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就说过，就算是我杀人，那这么大动静，孟导身体上的伤口大家也都看见了，难道就不会喷血吗？”
走到众人的中间，郑培文转上一圈道：“我们是要讲科学的，不能随便污蔑人，牛仔裤上有血能代表什么？我的工作服上又没血。”
韩峰闻言，赶紧围着郑培文转上一圈。
结果跟郑培文说的一样，郑培文虽然下身穿着一条褪色牛仔裤，但是上身工作服上，并没有沾染上血迹。
捏着郑培文上身的工作服布料，韩峰有些懵圈道：“没道理啊，这种布料的衣服，一旦沾上点血迹，根本很难清理干净。”
想到这里，韩峰直接转身，快步来到其他4名工人的面前，问：“郑培文今天晚上工作的服装，是不是他现在这样的？”
“这……”
“让我们看看。”
几名工友也不敢乱下结论，毕竟同事一场，而且现在还牵扯到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郑培文干的，大家当然希望他没事，可评价必须要客观。
4人围在郑培文身边，左右打量了一番后，又凑到一起小声商议，非常的谨慎。
韩峰有些不耐烦问：“你们几个，到底商量出什么结果没？郑培文晚上是不是穿着这套工服出工？”
“警察同志。”其中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员，小步走到他面前道：“工服是没错了，的确是穿着这件。”
“你就这么确定？”顾晨站在一旁，也是在观察着大家的脸色。
高瘦男子狠狠点头：“是没错的，今天中午我拿笔划线的时候，还不小心划到他的袖子。”
走上前，高瘦男子指着郑培文袖口的一处笔记道：“这个笔记就是我当时不小心划上去的，我记得非常清楚。”
“所以今晚郑培文出工，肯定是穿着这套工服的。”
“那裤子呢。”见工服上衣没有得到大家想要的结果，卢薇薇赶紧又问下身。
“牛仔裤嘛。”工人队伍中，一名胖胖的男子挠着后脑解释道：“这个就不好确定了，毕竟谁会注意裤子穿怎样，但肯定是牛仔裤没错，这我记得。”
“也就是说，你们只记得郑培文穿的是牛仔裤，但具体是哪件，你们现在无法分清对吗？”
顾晨一语击中要害。
大家在一阵相互商量之后，这才统一对着顾晨点头道：“没错，他裤子是牛仔裤没错，但是不是这条我们不清楚。”
……
韩峰傻眼了，整个人不由吐槽道：“那这就麻烦大了，这么说来，那郑培文也完全有可能是穿着那条带血的牛仔裤上班的嘛。”
走到顾晨身边，从顾晨这边取来带血的牛仔裤，韩峰也是仔细观察一番后，这才又道：“脑壳疼啊，这到底什么血？”
“他说是女友的yuejing血。”王警官说。
“yuejing血？”韩峰愣了愣神，再次将牛仔裤板面左右翻看一番后，说道：“那这么说来，这是一条女性穿的牛仔裤咯？可为什么不像？”
“因为是男款，但我女友身高体型跟我也差不多，平时她也会穿着去上班，这没什么好说的。”
郑培文似乎在和警方的一番交流之后，没了之前的紧张情绪。
跟警方讨论情况时，也变得更加从容了。
这点顾晨看在眼里，但没有说出来，只是并不像过早做出判断。
的确，顾晨非常清楚，即便郑培文穿着这条带血的牛仔裤又怎样？孟导的尸体就躺在那里，身上可谓是千疮百孔。
可就算是再谨慎的人，你不可能在使用工具时，只将鲜血溅洒在下身牛仔裤上，而上身的工服上却是一点带血的迹象都没有。
这根本说不通。
顾晨因为清楚这点，所以才再次来到带血的工具旁，对现场工具开始检查。
而另一头，韩峰和王警官依旧围绕着带血牛仔裤展开争辩。
虽然两人有所怀疑，但郑培文给出的结果，大家也都无力反驳。
“谁能帮我把点接过来？”顾晨抬头看向众人。
“我可以。”穿着背心的剧组光头男子站出来道：“这个我可以帮你接过来。”
“很好，我现在需要电，将这些工具启动起来，看看现场情况如何。”顾晨说。
光头男子犹豫了一下，弱弱的问顾晨：“警察同志，你是想在现场模拟一次切割尸体的实验对吗？”
见顾晨盯着自己，似乎是肯定的答案，光头男子顿时一愣，有些吓坏道：“可是警察同志，你总不可能重新在孟导身上做实验吧？”
“呵呵。”感觉光头男子果然是身材发达头脑简单，顾晨都不知该如何与他交流了，只能淡笑着说道：“你既然是管后勤的，那应该知道，剧组有不少假人道具。”
“你把假人道具拿出来，然后再给我带几包人造血浆，你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光头男子闻言顾晨的说辞，也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你看看我，想问题总是不经过脑子。”
“那你还好意思秃？”一旁的总导演颜文强也看不下去了，指挥身边一名工作人员道：“小赵，你去后勤仓库里找个假人道具过来，另外听警察同志的，把拍戏的人造血浆也带几包过来。”
“没问题导演。”叫小赵的工作人员点点头，赶紧跑回商务车，驱车离开了现场。
颜文强这才瞥了眼光头男子，有些嫌弃道：“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电接过来啊。”
“哦哦。”光头男子反应总是慢半拍，这才对着其他4名工人道：“你们4个跟我来，把电接过来。”
大家依旧在现场忙碌着……
然而此时的顾晨，却已经回到孟导尸体旁。
看着卢薇薇递过来的手机，顾晨将相册打开，翻看刚才卢薇薇拍摄的尸体相片。
孟导的尸体相片总共有30多张，卢薇薇几乎把每个细节都拍摄进去。
顾晨对此表示满意……
在刷看照片的同时，顾晨也在问心自问。
“虽然在进行尸检的时候，我已经弄明白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害人孟导身上有一些圆锯造成的深层切口，以及那两个洞。”
看了眼面前孟导的尸体，顾晨不由微微皱眉：“这其中一个洞位于颈部，而另一个位于背部。”
“很显然，当时那个家伙试图肢解尸体。他试图用圆锯切割。”
“但是由于他切割得太靠下了，死者孟导的衬衣和多功能背心又缠在了圆锯齿上，因而才无法继续切割。”
想到这里，顾晨缓缓蹲下身体，继续看着面前孟导的尸体，并根据卢薇薇手机拍摄的相册，进行图片与实物的参照。
“凶手因为无法继续切割，所以他试图将圆锯从衣服上解下来，然后再走过去，拿起了一个他所能够找到的电动工具，也就是那把装有1 英寸钻头的电钻。”
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电钻，顾晨微微点头：“没错，他首先用电钻钻入死者孟导的颈部，当钻头进入死者孟导预部一半的位置时，他将电钻设置成反向旋转状态，并且将其拔了出来。”
“然后他试图在死者孟导的背部，钻上第二个洞，但是他忘记电钻正处于反向旋转状态，因此并没有成功。”
思考到这里，顾晨不由打上一记响指，这让一旁的卢薇薇愣了一下。
卢薇薇弱弱的问顾晨：“顾师弟，你是不是想到些什么？”
“对。”顾晨微微点头，依旧沉溺在自己对手机图片和现场尸体的判断中。
“因为凶手忘记电钻正处于反向旋转状态，所以他并没有成功。”
“因此被害人孟导的背部中间有一个电钻的印迹，我也可以发现，死者孟导的脊椎有重击所造成的创伤。”
根据自己的判断，以及手机里的照片。
顾晨左手拿着手机单手刷屏，右手开始对孟导的尸体继续检查。
“没错，重击的伤口的确是铁锤造成的，而查看现场的时候，的确也找到了一把20磅重的铁锤，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些都是可以简单推理出来的，可还有一个问题，也就是凶手如果真的是郑培文，可他又是怎么做到，只在牛仔裤上留下血迹，可工作服上却没有？”
“他的工作服非常干净，可是这种天气晚上很冷，他又怎么可能脱去仅有的一件衣服呢？”
“可既然凶手曾经用高速旋转的圆锯切割过尸体，那么那些血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在嫌疑人郑培文的身上没有沾满血迹呢？”
想到这里，顾晨忽然记起之前在法医手册上看到过的，关于血迹方面的辨认。
的确，通过物理知识可以知道，牛仔裤上的血迹方向，的确不简单。
可是如果郑培文对工具运用纯熟，会不会减少这方面的血液溅洒呢？
顾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市图书馆看到的一些，关于建筑行业的书籍。
但是由于比较偏门，顾晨也只是过目一遍，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因此顾晨忽然闭上双眼，开启自己的专精级记忆力，将那些曾经模糊的知识，再次记性深化巩固。
大概过去十几秒钟，之前那些关于建筑行业的书籍知识，忽然在脑海中的印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效果不错。”顾晨心中暗自窃喜，感觉专精级记忆力，自从不断升级后，也能够开始对之前的知识做到良好的巩固。
平时看书多，因此在关键时刻，顾晨才能够在自己的知识库中，提取道可用的条件。
“没错。”顾晨嘴角微微上扬：“一些从事过建筑行业的人，许多人在使用圆锯的时候，会将防护圈的弹簧卸掉。”
顾晨微微皱眉，继续将这些知识提取在脑海页面中：“当人们用圆锯切割东西的时候，防护圈会升上去，这样圆锯就可以切割。”
“可一但将圆锯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拿开，防护圈就会将锯齿盖住，以防止人们不小心切割伤自己。”
“而且这种防护圈……也可以起到引导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掉下来的碎屑的飞溅方向，并将其甩出去的作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嫌疑人郑培文的身上没有被溅上血迹，但是血液会顺着防护圈飞溅出去，就是这个道理啊。”
看到自己拥有犯罪现场拍摄的大量照片，包括血液喷溅的痕迹，以及那些工具。
顾晨似乎越来越期待真相……
可即便自己不做这个实验，也完全可以带着这条带血的牛仔裤，拿去市局技术科做检测。
只要检测结果证明，血液来自死者孟导，那郑培文也没什么好说的。
女友的yuejing血？
顾晨心说我信你个鬼。
虽然顾晨有很大把握，那条牛仔裤上的血液就是孟导的，但是顾晨不想等。
因为嫌疑人郑培文也说了，为什么他上身没有血？
既然他自己提出，那顾晨感觉有必要在现场进行模拟实验，这个步骤完全有必要。
为了就是让郑培文死心。
眼前的郑培文似乎也看出了顾晨的想法，整个人心里七上八下，但却表现出一脸淡然。
或许因为郑培文知道，操作这种工具的特点，所以才会有些释然。
此时此刻，前去后勤仓库取道具人和拍戏用的人造血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开车返回现场。
车辆刚稳稳停住，其他几名剧组工作人员，就立马上前帮忙搬货。
“警察同志，你要的东西已经带来了，请问放在哪？”取道具的工作人员问。
“就……放在这里吧。”顾晨左右环顾一周后，指着孟导尸体不远处道。
“好嘞。”几名工作人员点点头，将一名逼真的假人放到顾晨的面前。
总导演颜文强上前介绍道：“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剧组最贵的假人了，各方面都很逼真，应该能满足你需要的实验要求吧？”
顾晨简单的翻看几下，点点头道：“差不多。”
“那……那就好。”说道这里，总导演颜文强，又把另外几包拍戏用的人造血浆提在手里，问顾晨：“这东西放哪？”
“倒在假人上。”顾晨瞥了眼不远处的孟导尸体，又道：“根据孟导的伤口部位，竟可能的倒满位置。”
“好嘞，听你的。”总导演颜文强也觉得挺别扭。
在剧组，从来都是自己使唤人，尤其像使唤顾晨这种年轻人，那是呼来喝去的。
可现在，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警察呼来喝去的，自己关键还不敢发牢骚。
主要是因为，现场所有警察，似乎都在听这位叫“顾晨”的年轻警察发号施令。
凭着自己的江湖经验，总导演颜文强就知道，这个叫顾晨的年轻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最起码从现场办案的专业程度，人家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点颜文强不得不佩服。
所谓专业人干专业事，既然顾晨对现场操作极为熟悉，自己当然得百分百配合。
只要能快速找到真凶，对自己，对整个剧组都是好事。
否则剧组一停工，那一天的巨额开销等于打水漂，制作资金肯定会超额。
投资人一旦不高兴，后面的剧情拍摄资金就会被砍掉，而且是大幅度的被砍掉。
到时候自己落得一个烂片导演的名头，面子上挂不住。
也就在总导演颜文强胡思乱想之际，几名剧组工作人员，也已经将拍戏用的人造血浆，倒满在孟导的伤口同部位的假人上。
此时此刻，光头男子也带着其他几名工人，将电源插头接了过来。
光头男子气喘吁吁道：“警察同志，一切准备就绪。”
“谁会用这种工具？”顾晨对着那几名工人问道。
几人短暂的相互看看彼此，一名胖胖的工人举手道：“我们都会用。”
“那好，你来操作。”顾晨说。
胖胖的工人也没犹豫，只是对带血的工具有些排斥。
顾晨从装备袋中，重新取出一双手套递给他：“把这个戴上吧。”
“谢谢。”胖胖的工人接过手套，三两下戴在手上，这才又问：“是要切割这个假人吗？”
“没错。”顾晨指着死者孟导的尸体道：“你就根据孟导身上是伤口部位进行切割。”
“好……好吧。”虽然不知道顾晨是怎么想的，但胖胖的工人还是勉为其难道。
随后提起工具，接通电源，将开关打开。
顿时，一阵剧烈的旋转声响起。
周围所有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胖胖的工人深呼一口气，这才对着沾满人造血浆的假人切割过去。
随着一阵剧烈是摩擦声响起，血浆顿时四溅，胖胖的工人身上，顿时被溅起的血浆沾满一身。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群，也瞬间被溅洒的血浆弄得四处逃散。
好在顾晨有先见之明，早就带着自己团队人远离现场。
胖胖的工人赶紧关掉开关，扭过头，有些沮丧的对顾晨道：“警察同志，你看我这一身。”
“我知道。”顾晨微微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郑培文。
而此时的郑培文也是淡淡一笑，问顾晨道：“警察同志，我都说了，这玩意用这种工具，肯定会溅洒一身的，你还不相信。”
说道这里，郑培文还不忘捏起自己的上衣工作服，语带调侃的道：“你现在总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孟导根本不是我杀的。”
“这……”王警官微微皱眉，对着顾晨有些难堪道：“顾晨，实验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机器一开，齿轮一旦切割上去，那血液肯定会溅洒的到处都是。”
“可郑培文上身根本就没有任何血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凶手根本不是他？”
“王师兄。”顾晨瞥了眼王警官，也是淡笑着说道：“你别急啊，实验只进行到第一阶段而已。”
“第……第一阶段？还而已？”王警官有些弄不明白顾晨的意思，整个人脑袋嗡嗡的。
而一旁的韩峰也是懵圈问道：“顾晨，难道你这实验还有第二阶段？”
“有，那是当然的。”顾晨的回答非常肯定，指着另一名高瘦工人道：“这工具你来用。”
“我……我？”见刚才胖胖的同事已经“挂彩”，顾晨又挑上自己。
高瘦的工人有些本能的排斥道：“这东西洒一身，太脏了，很难洗的。”
“那就让颜导帮你解决洗衣的问题，如何？”顾晨看了眼身边的总导演颜文强。
颜文强还能说什么？
感觉顾晨的心思深不可测，但又不知道顾晨在搞什么名堂。
求知心切的总导演颜文强，只能勉强点头道：“行吧，衣服我们剧组帮你处理，你上吧。”
“那……那好吧。”高瘦工人走上前，戴上从胖工人手中接过的手套，嘴里还在念念碎：“都已经试验过一次了，还试验干嘛？有意义吗？”
接过工具的瞬间，高瘦工人刚想启动开关，立马给顾晨叫停道：“等一下，你把圆锯防护圈的弹簧给我卸掉。”
“什……什么？”听到顾晨的说辞，站在一侧的郑培文，眼神忽然一怔，脑海中像是闪过一阵晴天霹雳。
顾晨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没说话，继续敦促。
高瘦工人愣了愣神，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话照做：“行吧，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总导演颜文强不懂，赶紧走到顾晨身边问：“警察同志，你这样操作，跟刚才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那是当然的。”顾晨瞥了他一眼，也是实话实说道：“当人们用圆锯切割东西的时候，防护圈会升上去，这样圆锯就可以切割。”
“可一但将圆锯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拿开，防护圈就会将锯齿盖住，以防止人们不小心切割伤自己。”
“而且这种防护圈，也可以起到引导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掉下来的碎屑的飞溅方向，并将其甩出去的作用……”
“等一下。”听到顾晨的介绍，颜文强忽然想是明白了什么，他赶紧看了眼身边不远处的郑培文，淡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
总导演颜文强不懂，赶紧走到顾晨身边问：“警察同志，你这样操作，跟刚才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那是当然的。”顾晨瞥了他一眼，也是实话实说道：“当人们用圆锯切割东西的时候，防护圈会升上去，这样圆锯就可以切割。”
“可一但将圆锯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拿开，防护圈就会将锯齿盖住，以防止人们不小心切割伤自己。”
“而且这种防护圈，也可以起到引导从被切割的材料上，掉下来的碎屑的飞溅方向，并将其甩出去的作用……”
“等一下。”听到顾晨的介绍，颜文强忽然想是明白了什么，他赶紧看了眼身边不远处的郑培文，淡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
现场，郑培文见众人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弱弱的道：“你……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郑培文，我也不说什么，如果按照顾警官的操作方法，没有将血溅洒在你的上衣上，那你知道该怎么做。”
总导演颜文强顿时变了脸色。
他知道，顾晨的方法或许有效，而有些事情得说清楚。
当然，颜文强还是有所怀疑的，实验到底是不是顾晨所说的那样还有待考量，但是颜文强已经等不及了，对着工人命令道：“现在就按照顾警官的要求开始吧。”
“是。”高瘦工人点点头，根据之前胖工人的操作部位，开始对道具假人进行切开。
随着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人造血浆顿时顺着防护圈飞溅出去。
可是由于没有调整好方位，高瘦工人迈开的双腿，忽然被血液溅洒一身。
“我的天，裤子中招了。”
“别停，继续。”顾晨继续敦促。
“没问题。”高瘦工人没空去管裤子上的血液，直接在此将圆锯靠拢。
切割实验还在继续……
由于之前的一番操作取得成效，因此高瘦工人也开始掌握规律。
随后根据顾晨要求的切割方位，高瘦工人再没有将人造血浆溅洒在身上。
完成所有操作之后，高瘦工人长吁一口气，这才关闭工具问：“怎么样顾警官，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顾晨检查完道具假人的各处伤口，完全符合孟导身上的各处伤口后，这才果断同意。
就当高瘦工人从裤袋中掏出纸巾，准备将溅洒在裤裆上的人造血浆擦拭干净时，顾晨忽然制止道：“等一下，血浆先不要擦掉。”
顾晨扭头看了眼卢薇薇。
卢薇薇立马心领神会的走上前，用手机将高瘦工人全身上下拍摄一遍。
顾晨这才勾勾手，让大家靠近了些：“大家现在看看，他身上的血浆污垢，跟郑培文身上的血浆污垢有没有区别。”
“我的天，上身果然没有沾到血浆？”韩峰愣了愣神，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工人。
而王警官的重点则是高手工人的裆部，他指着高手工人的裤裆道：“裤子上虽然溅洒到一些，但是可以肯定，跟郑培文裤裆上那些溅洒状的血迹形状是一样的。”
“还真是。”卢薇薇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高瘦工人有些慌，赶紧握住裤裆道：“别……别这样看着我呀，裤裆有什么好看的？”
“那如果这么说来，也就能说清楚了。”总导演颜文强瞥了眼身边的郑培文，整个人没好气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郑培文的身上没有被溅上血迹，那是因为血液会顺着防护圈飞溅出去，就是这个道理啊。”
卢薇薇默默点头：“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之前牛仔裤上的血迹，一定就是孟导身上的，拿去市局技术科做个DNA检测就能清楚了，这个你郑培文逃不掉的。”
扭头看向郑培文，卢薇薇忽然脸色一怔：“不好，这家伙要跑。”
“什么？”
也是在卢薇薇的提醒下，大家这才发现，刚才还站在身边的郑培文，此刻吓得后退几步，转身就要逃跑的意思。
“抓住他。”总导演颜文强怒不可言道。
一挥手，剧组工人人员忽然蜂拥而上，直接追赶着郑培文方向。
顾晨想上前帮忙，却被王警官直接拦下：“顾晨，这事就让他们去吧，这家伙逃不出去的。”
果不其然，郑培文虽然长得有些高大，但跑去不是强项。
倒是剧组管后勤的光头壮汉，跑起步来快如闪电，直接在一百米处，从后头一巴掌将郑培文扇倒在地上。
随后赶来支援的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三两下将郑培文压在身下。
经过一番博弈后，大家这才将满脸是泥的郑培文，直接从逃跑方向押到顾晨的面前。
“顾警官，人我们已经抓来了，怎么处置，你说。”光头壮汉粗声道。
“把他交给我们。”顾晨说。
“没问题。”光头壮汉眸子一瞪，指挥剧组工作人员道：“来，把这家伙带上警车，交给警察同志。”
……
……
留下韩峰处理现场尸体，顾晨团队开车带着郑培文，直接回到江南影视城派出所。
由于没有专门的审讯室，顾晨索性将郑培文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临时改成了审讯室。
王警官递给戴着手铐的郑培文一张凳子，让他坐到墙角处。
而袁莎莎则是非常专业的架好摄像机，卢薇薇则是将几张木椅摆在郑培文面前。
所有现场模拟芙蓉分局审讯室的环境。
顾晨那好纸笔坐在最中间，问道：“姓名。”
“啊？”失神的郑培文，忽然抬头一愣：“你……你不是知道吗？”
“姓名。”顾晨没跟他开玩笑，直接又问。
郑培文忽然感觉套近乎没用，只能点头回答道：“郑……郑培文。”
“今年多大？”顾晨又问。
“26岁。”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
现场将郑培文的身份信息输入完毕后，顾晨这才抬头看着他，问道：“孟导你是杀的？”
“不……不是。”郑培文心里慌了一批，开口之后，见众人眼神坚定，于是又赶紧改口道：“没……没错，孟导是我杀的。”
“孟导平时为人也不错，他是跟你有仇还是干嘛？你竟然对他下狠手？”王警官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主要是孟导的尸体千疮百孔，死像凄惨，感觉凶手也太过残忍。
可看着面前一脸木楞的郑培文，王警官怎么也不会想到，凶手竟然是这货？
郑培文低着头，微微的摇了摇脑袋。
“既然没仇，你干嘛要杀他？”卢薇薇也表示不解。
感觉面前的郑培文，是不是心理变态？
从顾晨对孟导尸体情况来判断，很显然，郑培文当时的确有截肢的想法。
可后来因为工具卡住孟导的衬衣和多功能背心，才被迫做了些调整。
可即便是这样，郑培文的残忍手段，还是让人咂舌。
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我……我其实跟孟导没仇，我……我就是想搞点钱，仅此而已。”
郑培文全程说话都是低着头，且声音极小。
要不是顾晨拥有专精级观察力，恐怕也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然而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就没这么幸运了，大家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王警官也是怒吼一声，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们的眼睛，大点声。”
“我……我其实跟孟导没仇，我……我就是想搞点钱，仅此而已。”
郑培文又将刚才的话再说一边。
王警官一呆：“你既然跟孟导没仇？那也用不着杀了他呀？而且孟导的尸体千疮百孔，场面相当残忍。”
“就算你想从孟导身上搞点前，也用不着下死手吧？”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郑培文此刻惊慌失措，完全不知该如何与警方沟通。
卢薇薇怒喝道：“还有下次？这种事情你还有下次。”
“不……不是，我再也不敢了。”郑培文缩了缩脖子，后悔不已道：“我其实就是想弄点钱，真的，只是因为孟导想杀我灭口，所以……我也是不得已。”
“等一下。”听着郑培文说辞，顾晨皱了皱眉道：“你说孟导想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
“因……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郑培文弱弱的说。
顾晨看了眼身边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似乎大家都有疑惑。
“你说说看。”顾晨扭头看向郑培文。
“是……是这样的。”郑培文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淡淡说道：“之前我跟孟导也不是很熟，感觉这人吧……也挺不错的。”
“可是后来有一次，孟导让我给他在影视城附近租住的房子里，搬一些买来的新家具。”
“毕竟在这里拍戏，可能要大半年时间，虽然孟导大部分时间住在市区宾馆内，但有时候拍夜戏太晚，孟导希望能在就近找个安稳舒适的住处，所以就租了一套高级公寓，但是很多家具孟导不喜欢，托人买了些。”
“可是……”顾晨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又问：“不是有专门送家具的吗？你作为剧组负责搭建外景的工作人员，这种搬家具的活，怎么让你去做？”
“呃，是一些配套设施，因为大件已经搬上去了，落下一些遗漏的配套设施。”
“但是由于搬运工人临时有事，不远爬楼，所以东西一直放在楼下没人搬。”
“所以孟导找你？”顾晨问。
“对。”郑培文狠狠点头：“他说想让我找点可靠的人，帮他把东西搬上去，可我找不到人啊，最后孟导给我我一笔钱，让我去搬。”
“但是吧，我感觉有点蹊跷，毕竟一件家具配件才多少钱？办一件家具配件又多少钱？”
“那一次，只是搬个小小配件，孟导竟然给了我500块，要求是是轻拿轻放，不要拆箱，放好之后直接锁门。”
“因为那时候孟导在现场拍戏，只是给了我钥匙去搬东西，我也没在意。”
“可是等我将东西搬到孟导的公寓后，我感觉，这东西其实并不重，感觉一次给我500块，应该是挺贵重的东西。”
“因为当时我记得孟导曾经说过，让我找可靠的人，联系到之前的那些话，我当时没忍住，就偷偷的拆箱了，就像看看那箱子里到底是个啥。”
“你就不怕他发现？”一旁的卢薇薇问。
郑培文摇摇脑袋：“我不怕，因为我有胶带，拆除胶带，我再重新粘一遍就是，不会看出破绽的。”
“所以开箱了对吗？”顾晨说。
郑培文狠狠点头：“对，我拆箱了，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这段时间外债欠了不少钱，我现在睁眼闭眼都是赚钱，就感觉孟导这么交代，里边装的肯定是宝贝。”
“可是我低估了，以为拆个胶带就可以知道是什么，打开纸箱之后，我才发现，这仅仅是开始，以为里面还有被胶带缠绑的箱子。”
“我当时感觉，我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如果一层一层的拆开箱子，我肯定会被发现的。”
“可当时穷啊，心魔作祟，加上自己债务缠身，我对金钱极度渴望，在利益的驱使下，我还是没忍住，一层一层的把箱子割开。”
顾晨将这些记录完整后，抬头又问：“那你总共拆了多少箱子？”
“总共……五六个吧，感觉就很神秘，没拆开一个箱子，就感觉离里面的宝贝越近了。”
郑培文皱眉思考后，又道：“当我打开最后一件箱子时，我发现里面是由泡沫包裹着一个小箱子。”
“那小箱子很精致，是我目前见过最精致的箱子，我敢保证它肯定很值钱。”
“可是当我把这个精致的小箱子打开时，我发现了一尊古代酒樽，这让我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海东市那边的新闻曾经报道过。”
“他们那边的警方打掉一个贩卖文物的犯罪网络，几乎将整个渠道尽数摧毁，但也同时报道过，有一件酒樽文物下落不明，据说那玩意老值钱了，具体值多少钱，我不知道。”
“你也看过这新闻？”王警官对于郑培文对于海东市警方行动的了解程度还是很惊讶。
毕竟如果是自己，没有将整个犯罪网络彻底清理干净时，是不会让媒体去报道。
毕竟漏网之鱼影子还下落不明，这样宣传，无疑是给影子做警示。
尤其是文物方面的东西，王警官感觉更加没必要报道。
但是现在却弄巧成拙，让郑培文给看见。
顾晨也是赶紧问郑培文：“所以你知道那个古代酒樽什么情况对吗？”
“对。”郑培文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在新闻上看过酒樽的照片，我确定，我当时拆箱见到的那个古代酒樽，就是海东市警方一直在找的酒樽文物。”
顾晨见郑培文脸色发青，努力提醒道：“你不要着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好的。”郑培文吞了吞唾液，这才努力回想道：“我当时就知道，这个古代酒樽非同寻常，而运送这个古代酒樽的孟导，也绝对有问题。”
“平时感觉他这个人在剧组，属于那种挺自闭的类型，其他导演和主创去喝酒聚餐，甚至去KTV唱歌消遣，他孟导从来不去。”
“之前感觉他应该是想组建自己的拍摄团队，但后来想想，感觉没这么简单，他应该可能是文物贩子。”
“你真是这么想的？”顾晨问。
“对。”郑培文感觉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在警方这里隐瞒的。
于是直截了当的道：“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因为贪念过重，我直接带走了酒樽。”
看了眼顾晨，郑培文又道：“我当时是准备想报警的，真的，想着能得点奖金什么的，可又怕搞错，所以我就把那个酒樽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可好巧不巧，就在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孟导的电话。
“他跟你说些什么？”顾晨问。
“他……他说，东西是不是我拿的？我开始说不是，我说我放下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可能是进贼了吧？”
“但是孟导不信，说那东西对他很重要，如果是我拿的，他愿意给我一笔钱，让我把东西还给他，他会不追求我责任。”
“他是在跟你谈条件。”顾晨抬头看了眼郑培文，又问：“那他具体给你多少？”
“一万。”郑培文伸出一根手指道。
“你要了？”袁莎莎问。
郑培文摇头：“从他给一万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个文物贩子，感觉跟海东市那边落网的人是一伙的。”
“所以呢？”王警官问。
“所以？所以我跟他要五万，而且必须立刻转账。”郑培文吞了吞唾液，又道：“本来我是不相信他的，感觉他应该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可是我还是想错了，他只是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几秒就告诉我，他给我六万，多给一万，而且既往不咎。”
“我当时整个人都傻眼了，感觉我应该是抓到孟导的某个把柄了，他竟然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如果当时还给他，我感觉我肯定是亏的，所以……”
，
“所以你没有给他对吗？”顾晨问。
“不不，我还是想给他的，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我可能是犯罪，所以我还是留了一手，毕竟孟导约我去后山见面了。”
听闻郑培文的说辞，顾晨和大家同时抬头看向他。
“孟导约你见面？那这么说来，今晚的见面都是孟导安排的？”王警官问。
郑培文狠狠点头：“没错，因为那天晚上我只答应，可以将东西给他，孟导也说，必须要亲手交还给他，钱才能到账。”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孟导当时定的规矩，所以我俩一商量，决定今晚在后山见面。”
“不会这么巧合吧？时间肯定需要特别安排，毕竟人多眼杂。”卢薇薇也是说着自己的考量。
郑培文非常同意道：“没错，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能被人知道，似乎他也清楚，我好像知道些什么，因此也是特别谨慎。”
抿了抿干燥的嘴角，郑培文抬头说道：“警察同志，能给点水喝吗？”
“真麻烦。”王警官不太情愿的站起身，从饮水机旁，给郑培文倒上一杯水。
郑培文咕噜咕噜喝上几口，这才淡然说道：“其实，今天晚上的一切，包括户外戏帐篷的搭建，其实都在孟导的计划之内。”
“因为在拍摄计划中，今晚我们的后山外景必须搭建完成，因此孟导拒绝了今晚的酒局，特别来到后山敦促工作。”
看了看面前的众人，郑培文又道：“要知道，这并不是他孟导的工作，但他来了，而且还有模有样的走到我身边，跟我要求这要求那的。”
“虽然表面上，他要求我固定木架结构，而且说的很大声，其实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等所有人都完成手头工作后，孟导这才把我叫到一边，他从皮包中取出一袋钱，观察了周围很久之后才塞给我，问我东西在哪？”
顿了顿，郑培文长叹一口气道：“我当时验过钱之后，告诉他就藏在后山的某个角落里，他让我带他去找。”
“那你有没有真的带他过去？”卢薇薇问。
郑培文点头：“有，但东西不是真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把东西交给孟导，在这种夜黑风高夜，又是在影视城后山，就我跟孟导两个人，肯定会遭遇不测，因为我发现孟导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当他知道东西在我这里时，他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用金钱要回，可见我是抓到他痛点了，我可能没法活着走出后山。”
低头沉默了几秒，郑培文这才说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就把工具准备了一些，一旦跟这个孟导干架，我得保证我能占上风。”
“所以，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干掉孟导的？”
听郑培文这样一说，顾晨似乎已经知道孟导就是影子的事实，但还是要确认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郑培文还算坦诚，直截了当的交代道：“我拿到钱之后，直接告诉他，其实东西根本就不在后山，我藏在一个朋友那里，如果孟导想要回，必须再支付我30万。”
“30万？”王警官一听，整个人瞪着眸子道：“你这家伙，胃口倒是不小啊？你还真敢开口。”
“我……我也是穷怕了，因为我负债20万，要30万，还能有点结余，可以带着女朋友做点小生意，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那孟导什么态度？”顾晨问。
郑培文忽然脸色一怔，倒吸一口凉气道：“我其实太低估孟导了，他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其实在当晚就找到了我的住处，并且严密监视起来。”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我在江南影视城这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朋友，因为我跟女友都是刚来的，连房子也是刚租的。”
“在了解完这些信息后，今晚孟导也跟我摊牌，他说他知道我唯一的熟人就是我女友，如果我不交出东西，他可以先杀了我，再杀掉我女友。”
想到这里，郑培文也是一阵哆嗦：“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他说的对，干掉我和女友，东西对他来说，找不找得到，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感觉我走错了一步棋，那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实力了，我以为我吃定了孟导，可他却要杀我灭口。”
“所以你出手了？”顾晨问。
郑培文狠狠点头：“孟导步步紧逼，眼神中透露着杀气，我能感受到。”
“因为大晚上，就我俩在后山，我要是死了，可能连尸体都会被他埋到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所以我怕了。”
“毕竟孟导的身材比我强壮，打起来我肯定吃亏，所以当时眼看我就快被他逼到墙角位置，我忽然灵机一动，看着他身后说了一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他相信了？”卢薇薇问。
“是的，他上当了，赶紧扭头看了眼身后，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抓准了时机，先下手为强。”
“我拿起了藏在身后的大锤，猛击他的后背，使他瞬间跪在了地上。”
“然后紧接着我又给了他一锤子，使他倒在了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
双手抱住脑袋，郑培文紧张不已道：“我当时脑子已经嗡嗡的，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我没想干掉他，真的。”
“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我发现他又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我当时害怕极了，就再一次用锤子击打他，直到他没了动静。”
“所以，你最后想着用截肢的方式隐藏尸体？”顾晨问。
“对。”郑培文承认道：“就如你所说的，后来我使用了其他工具，这让我的裤子和靴子上都沾满了孟导的血。”
“我当时感觉我肯定是疯了，我太紧张了，以至于把孟导的尸体丢到山沟里，我连处理痕迹都顾不上就跑回家。”
抬头看了眼顾晨，郑培文弱弱的道：“以至于你们把我叫到现场时，我整个人紧张的情绪还在跳动，我感觉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我紧张，我害怕，直到你们你们无法判断我上衣为什么没有沾有血迹，我这才松下一口气。”
“但是我们可以拿着那条牛仔裤去做dna检测，如果是孟导的血，我一样可以抓你。”顾晨说。
郑培文默默点头：“我承认，这是我最大的遗漏，但是你们当时并不能现场验证，所以我是抱有侥幸心态的。”
“可是没想到，你对工地上这些工具的特殊使用方法，竟然会这样熟悉，你竟然知道把圆锯防护圈的弹簧去掉，这……这可是资深人士才懂的东西啊，你竟然也懂这个？”
双手揉搓着懊悔的面庞，郑培文没好气道：“我算是栽了。”
顾晨扭头与大家面面相觑后，大家的面容都露出一股久违的微笑。
卢薇薇赶紧追问郑培文道：“既然你已经承认孟导是你杀的，那文物酒樽在哪？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在……”郑培文抬头看了眼卢薇薇，一脸惭愧道：“我让女朋友一直带着，就放在她工作的超市储物柜里。”
“太棒了。”王警官拍着巴掌，整个人激动不已道：“找到这尊酒樽文物，还找出了影子，看来这趟没白来。”
……
……
结束掉郑培文的审讯工作后，顾晨带着卢薇薇和袁莎莎，果真在郑培文女友工作的超市储物柜里，找到了那尊丢失的酒樽。
超市不少人见郑培文女友被警方带走，一个个窃窃私语，小声议论起来。
翌日清晨。
当朝阳才刚刚升起，两辆冲锋车便驶入影视城派出所。
夏东海带着派出所所有警员，连同顾晨三组团队一道，早早就在大院内等候。
韩峰下车后，赶紧跑来跟夏东海报告。
“夏所，孟导的尸体，还有那些带血的证物，我们昨晚已经全部送去市局技术科了，还有……”
看了眼身后走来的一队警察，韩峰又道：“还有从芙蓉分局那边，来了一队治安警，他们说是赵局……”
“我知道。”还不等韩峰把话说完，夏东海立马打断道：“赵局昨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们过来，是接替顾晨团队。”
“啥？”听闻夏东海说辞，韩峰有些失落道：“这么说来，他们刑侦三组的人，马上又得回去了？”
“那还用说吗？你以为赵局派他们来做什么？”夏东海瞥了眼韩峰，也是没好气道：“人家来这里是办案的，现在案子有了结果，你认为赵局会把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吗？用脑子好好想想。”
说道这里，夏东海直接无视韩峰，与前来交接的治安警队握手寒暄。
韩峰一脸懵逼的看向顾晨，再看向自己心仪的女神，忽然感觉自己各种与卢薇薇和袁莎莎联合巡逻的计划泡汤了。
……
……
返回芙蓉分局的路上，卢薇薇吃着夏东海送来的各种水果，也是不由吐槽道：“我说老王，这夏所也太客气了吧？送这么多水果？这也太看得起咱们了？”
“他还欠我老王一顿饭呢。”王警官瞥瞥卢薇薇，也是一脸惋惜道：“可惜了，只能用些水果来弥补，这可都是看我老王的面子。”
“你的面子？”卢薇薇当时就不干了，直接反怼了回去：“明明是看顾师弟的面子，看三组的面子，看咱赵局的面子。”
回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影视城派出所，卢薇薇还是一脸惋惜道：“这地方还没逛够呢，本来还想着去影视城那边拍几张古装写真照，用来发发朋友圈。”
“可现在好了，这几天光顾着工作，根本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结果案子结了，又得立马返回芙蓉分局交接工作，你说我们来这图个啥？”
“卢师姐不是也吃到不少美食吗？这边的地摊美食还是不错的。”顾晨这些天下班之后，跟卢薇薇几乎吃遍了影视城美食一条街。
由于小六子留下了一辆做煎饼果子的小推车，因此卢薇薇也很有想法。
“不一样的。”卢薇薇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冥想道：“感觉好像去剧组体验一下，影视城派出所里人人都说我能演女主，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假的，恭维你呢。”王警官直接打破了卢薇薇的美梦，不由吐槽道：“我看你还是少听点那些不切实际的鸡汤，真的挺害人的，尤其是派出所那帮人的吹嘘，感觉你卢薇薇就应该多看看现实生活中的人间烟火，以免以后少做白日梦。
“哈哈，扎心了卢师姐。”见王警官说的如此直接，袁莎莎不由吐槽道：“可是梦想也是要有啊，很多巨星都是从龙套开始的，而且他们的长相也并不出众。”
王警官瞥了眼袁莎莎，不由分说道：“看来小袁中毒也很深呐，影视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免得一个个都感觉自己的主角的命，对吧顾晨？”
“啊？”见王警官忽然将话题转向自己，开车的顾晨淡笑一声道：“其实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们，99%的人过日子都是平平常常。”
扭头看了眼车内的众人，顾晨又道：“有时候我觉得有意思，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没意思，所以没必要要一天到晚的找意义，找什么意义啊？”
“其实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我们每天都在喝，不要去想羡慕别人喝的饮料有各种颜色。”
顾晨特地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卢薇薇，弱弱的道：“卢师姐，其实那些有颜色的饮料，未必就有你的白开水解渴。”
“可能你说的对吧。”只要是出自顾晨之后，卢薇薇无话可说。
顾晨见她口是心非，也是笑孜孜道：“卢师姐，其实你也不要走进生活的两大误区，一是生活给别人看，二是看别人生活，没必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我们都很平凡。”
“对呀。”袁莎莎也是非常赞同道：“其实……我们没那么多观众，没必要把自己过的那么累。”
“更不要去钻牛角尖出不来。”王警官也赶紧补充着说道：“其实今天的大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今年的大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
瞥了眼嘟起嘴的卢薇薇，王警官笑笑说道：“今生的大事，到了来世就是传说，喝最好的鸡汤，可能就是做最大的废物。”
“拖出去埋了，老王你知道的太多了。”卢薇薇决定开始反击了。
整个车厢内欢声笑语，大家一路行驶，很快就将进入市区。
可就在车辆驶入江南市国际汽车城时，顾晨忽然发现车辆的仪表盘上，警示忽然灯亮起。
顾晨放慢车速，转身对大家道：“我的车已经很久没有保养过，可能防冻液没了，顺便我还想去换个机油。”
“那就去吧，反正就在汽车城，这边各种品牌的汽车后勤保养都在这。”卢薇薇说。
王警官赶紧提醒道：“顾晨，其实也没必要非得去品牌4s店，路边一些汽车保养店面就可以做的，价格还实惠，4s点有点贵啊。”
“没关系，就近原则嘛，那家4s店的经理跟我爸妈也都认识。”顾晨无所谓。
王警官想想也是，顾晨这种土豪家庭，用得着自己为他省钱吗？
想想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那就去吧。”王警官淡淡说。
顾晨也没多想，在下一个路口处，直接打右转向灯，将车辆开向对应品牌的4s点定点保养维修点。
可就在此时，顾晨发现一家4s店门口，一群人正聚集在那，似乎还有扭打的迹象。
声音很大，周围的不少店面人员也都出门查看情况。
“什么情况？”顾晨皱了皱眉，不由多看了几眼。
卢薇薇赶紧将车窗落下：“有人在聚众打架？”
“过去看看吧。”袁莎莎说。
王警官一拍额头：“就你们爱管这种闲事，去吧去吧，我无所谓。”
顾晨得到大家的同意，没有将车辆朝着维修点开去，而是直接开到聚众打架地点。
车辆稳稳停下后，顾晨第一时间下车，走上前查看情况。
此刻人群依旧扭打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也挺多，可也没人上去劝架。
“都住手。”顾晨走上前，直接帮两方人员拉开群架。
随后赶来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加入拉架行列。
相互扭打在一起的人群，忽然发现劝架的是4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顿时都收敛不少。
现场很快被拉成两派。
“什么情况啊你们这是？”王警官扶了扶自己被挤歪的警帽，也是不由分说道：“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出来说一下？”
“警察同志。”一名中年女子顿时哭丧着脸，走到王警官面前诉苦道：“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那个没用的丈夫，真是交友不慎，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损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得得得。”王警官也被这女人搞懵了，赶紧问道：“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打架？啊？知不知道聚众斗殴，影响很不好？啊？”
扭头看着一群蓬头垢面的男男女女，王警官指着刚才那名女子道：“你说。”
……
“我老公被人骗了。”女子哭丧着脸，指着一名平头男子道：“就是这个家伙，他利用我老公醉酒的时候，让我老公上当受骗，好多年的兄弟，我看他就是成心的。”
“胡说。”平头男子见女子说话毫不客气，也是直接怒怼了回去：“我跟你老公是好兄弟，这本来就是兄弟之间的帮忙，可你非要说我骗他，这我可不答应。”
“你就是骗他。”女子似乎根本不想听男子解释，上去就是一顿怒吼。
顾晨赶紧打断道：“你们都先别急，一个个慢慢说。”
看了眼中年女子，顾晨问道：“你老公是谁？”
“他。”中年女子指着一名低头不语的男子。
“你过来。”顾晨勾勾手，让这名低头男子走到面前。
男子也不好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道：“警察同志，我是她老公。”
“你叫什么名字？”顾晨已经打开执法记录仪，准备对现场情况做个了解。
“我……我叫张军。”中年男子低头道。
“你妻子呢？她叫什么名字？”顾晨拿起笔录本书写起来。
“我叫王芳。”中年女子赶紧道。
“那他呢？”顾晨指着刚才与王芳互怼的男子。
“警察同志，我叫肖海鹏。”平头男子说。
“好的。”顾晨将几人的名字记录在案后，这才转身面对王芳道：“王女士，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竟可能的详细，慢慢说，不要急。”
顾晨将几人的信息简单登记之后，所有人也不在闹腾了。
见有警察来维持秩序，并了解情况，刚才相互推搡的众人，也都不再做声了。
一个个看着顾晨，似乎等待着警方来解决问题。
“警察同志。”王芳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委屈巴巴道：“就是这个肖海鹏，他想买车，就在中午的时候，把我老公骗去喝酒。”
“等我老公喝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然后就用他的身份证，去4S店0元购，买了一辆车。”
说道这里，王芳也是没好气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明不是我老公买车，却要用他的身份证。”
“而且在4S店办贷款的时候，我老公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这么签名了，结果这辆车就成我们家的了，但却是他肖海鹏在用。”
努力平复下心情后，王芳又道：“这车子要是开出去，要是后期如果出任何事故，包括贷款还不上的话，他肯定是过来找我老公的问题，绝对不会找他肖海鹏。”
“就是。”见王芳沮丧不已，又一名白发老太太站出来道：“我儿子就是交友不慎，真的是交友不慎啊，真的是把我儿子当猴耍一样，趁他喝多的时候，就干这事？”
也是见两人口诛笔伐，此刻的肖海鹏却是闭嘴不谈，直接扭着脑袋看向他处。
顾晨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合着是肖海鹏想买车，结果利用酒局，让朋友张军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利用张军的身份证办理了0元贷款购车。
这样一来，车是肖海鹏的，而所有贷款挂名却在张军身上。
一旦车辆出现后续事故，或者肖海鹏贷款还不上，王芳是怕找麻烦找到自己老公身上，因此才过来跟肖海鹏吵闹，甚至扭打在一起。
将这些信息记录在案后，顾晨问王芳：“情况我已经大概知道，嗯，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呢？”
“呃，我就是想……现在让这个车退回去，然后和我老公没有任何关系，包括昨天办的贷款，全部取消。”
王芳态度坚决，似乎根本不能让步。
她瞥了眼肖海鹏，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喝多的情况下还能贷款买车吗？关键这车也不是自己的，昨天你做的那个事你感觉对得起我老公张军吗？”
肖海鹏一听就怒了，直接反驳了回去：“我肖海鹏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顶天立地，另外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王芳丈夫张军，肖海鹏也是没好气道：“我昨天就已经给他说了，我贷款买个车，如果你害怕承担后续任何责任，可以不帮兄弟这忙。”
“张军当时也是答应的，说兄弟买车这个忙一定帮，这是他自己说的，现在你王芳倒好，说我怂恿，欺骗，我欺骗个锤子？我跟张军都是多少年的好兄弟，我欺骗他？”
“你还说这不是欺骗？”王芳似乎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怒怼道：“那为什么不喝酒的时候不说？为什么专门中午请他喝酒？你不是别有用心还会是什么？”
“我告诉你肖海鹏，你完全可以在我老公没喝酒的情况下，你说让他使使你的身份证，O首付我用你的身份证买一辆车，我相信我老公他也不会答应你的。”
“就是。”一旁的白发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看着自己有些不争气的儿子，老太太也是没好气道：
“我也知道，我儿子的智商，跟你肖海鹏比是差远了，你这人很聪明，鬼的很，可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身份证买车？却要用我儿子的身份证买啊？”
“对啊。”听到这里，顾晨也是转身问肖海鹏：“你用自己的身份证买车不就行了，何必用朋友的身份证呢，这样风险多大。”
“警察同志。”见顾晨和对方都这样逼问，肖海鹏长叹一口气，也是无可奈何道：“我……我不是不想，只是……只是因为我没有资质。”
“呵呵，没有资质你就用我老公的身份证买车？”王芳也是得理不饶人，嘴快手快，不停的在肖海鹏面前比划。
顾晨赶紧打断道：“王女士，你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我都快后悔死了。”王芳看着肖海鹏，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嘴巴子。
肖海鹏此刻见王芳得理不饶人，也是不由愤慨道：“你老公张军不同意，他不同意为什么要把身份证给我啊？”
“那你当时跟张军说，用他的身份证干啥了吗？”顾晨也反问肖海鹏。
肖海鹏默不作声，倒是一名4S店工作人员插嘴道：“车反正是开的他老公的户，发票也是他的发票。”
“全部用的都是张军的证件吗？”一旁的卢薇薇问。
“对。”4S店工作人员点点头，道：“所有开户证件用的都是他老公的。”
卢薇薇有点头大了，赶紧又问：“那这车到底算谁买的？”
“他买的。”肖海鹏直接指着张军道。
“你别指他。”王芳见肖海鹏指着自己老公，赶紧将他手压下：“你肖海鹏买车，你为啥要指着我老公？说他买车呢？这明明就是你买的呀。”
“对呀，肖海鹏，这是不是你去找着张军，你的资质不够，然后你使用张军的身份证买车呢，是不是啊？”卢薇薇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当警察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无厘头事件。
见肖海鹏默不作声，顾晨在一旁提醒道：“录着像呢，有什么说什么。”
“就是啊。”王芳上前一步道：“那为什么人家警察问谁买个车，你指着我老公？”
“现在车是我老公的，那是你骗着他买车，你为啥写的我老公的名字？你要开你自己买去啊。”
“那既然是我家的车，那你为什么不把车开到我家啊？还多年的朋友，你这不是坑朋友吗？”
面对王芳的一阵数落，周围不少吃瓜群众也看不下去了，一个个小声的议论起来。
“就是啊，买个车都没有资质，就能知道是什么人了。”
“真恶心，就这破车也买不起，还坑朋友？”
“连首付的能力都没有，就想买车？”
“呵呵，这就是男人口中的兄弟如手足？”
“套路，全是套路，用朋友身份证件办理，最后所有的债务，全由朋友承担，这典型的熟人下套啊。”
“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兄弟，没这么坑人的，没钱买什么车啊？男人是好面子，喝了酒就更上头了，一看就不是真朋友。”
“哈哈，两个奇葩成了朋友，还好兄弟一辈子？还二十多年的好哥们？酒这东西害人不浅啊。”
“啧啧，一个王者老妈和王者老婆带着一个青铜老公。”
面对人群的不断调侃和挖苦，此时此刻，肖海鹏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谁都知道，肖海鹏这样做明显就是在坑朋友。
而站在现场只管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张军，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倒是肖海鹏给人一种精明人模样，感觉善于算计。
论聪明程度，张军显然不是这个所谓多年好兄弟的对手，被人用酒局糊弄的情况是有的。
不过王芳在现场这样不给肖海鹏面子，肖海鹏也是极为恼怒道：“我没有坑朋友，首先我跟他说了，什么东西都跟他说明清楚了，你为什么要说我坑人？”
“那你自己没有资质，你自己没法买车，你拿朋友的身份证件去买车？”王芳直接鼻孔朝天。
肖海鹏怒喝道：“我买个车我又没有说不还。”
“好了都别吵了。”见两方人似乎反目成仇，顾晨感觉也没必要。
他转身看着两方人，尤其是王芳，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看看，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警察同志，我的要求很简单。”王芳擦着眼角的泪珠，也是态度坚决道：“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车的户主变更。”
“就是过户呗？”一旁的袁莎莎道。
“对，就是过户。”王芳斩钉截铁道。
顾晨转身看着4S店工作人员，问道：“这种过户操作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4S店工作人员皱皱眉，也是实话实说道：“他可以过户，这个完全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要过户，他得把尾款还清，不然就不行。”
顾晨又看了眼肖海鹏。
肖海鹏显得有些绝望了……
他撇了撇嘴，也是一脸委屈道：“你让我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我没有那个能力啊，你让我月供的情况下我可以月供，我也是在考虑和平解决这个事。”
看了眼王芳和张军的其他家人，肖海鹏双手叉腰道：“可现在弄成这样，我看我们肯定是和平不了的。”
“呜呜。”听闻肖海鹏如此一说，先前还态度坚决的王芳，忽然呜呜的大哭起来。
擦着眼泪痛诉道：“今天这个事要是解决不了，那我就跟张军离婚，这些年我嫁到张家我容易吗？你张军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钱没挣到几个，狐朋狗友倒是交了不少，你说这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要是因为这件事出了情况，那这家还怎么过啊！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发老太太见儿媳开始闹离婚，整个人也是捂住胸口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把这事情当面解决就行了，解决不了，这个事可牵扯到一家人都不能安生。”
“阿……阿姨，您别激动。”也是见张军的母亲也开始哭诉，现场情况更加乱的不可收拾。
肖海鹏有些理亏，刚才的强硬态度，忽然减少了一些，赶紧拍拍老太太以示安慰。
而老太太则是哭丧着脸道：“人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带，王芳要是跟我儿子离婚，我们家两个孩子谁给我带啊？”
看着肖海鹏，老太太也是擦着眼泪哭诉道：“你肖海鹏难道非要为了你自己，把我一家人逼散吗？这样做你就开心了？”
王芳见婆婆替自己出头，而老公张军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我告诉你肖海鹏，你是想让我们一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是说就这一句还款还不上，这两条你选一条吧。”
肖海鹏也是别王芳逼急了，直接看着顾晨道：“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她要求今天立马过户，过户得结清尾款吧？可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拿出这个尾款，我只能月供啊。”
“肖海鹏啊，我给你说句实话，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
老太太此刻已经情绪崩溃了。
儿子没本事，被人坑了只能站在一边不说话。
儿媳又要闹离婚，感觉好好一个家庭弄成这样，老太太心都快碎了。
直接扑通一声，老太太直接跪在了地上。
“诶？老太太。”
“阿姨，别……别啊，这怎么还跪上了呢？”
“老太太先起来吧。”
大家也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忽然跪在肖海鹏面前，感觉情绪都快崩溃了。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赶紧架着老太太胳膊，将她小心谨慎的拉起身。
可老太太就是不起啊，整个人身体一直往下沉，弄得现场众人极为尴尬。
尤其是肖海鹏……
此时此刻，肖海鹏的情绪也快崩溃了。
张军一家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了。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所有人都因为老太太的忽然跪地，口诛笔伐的声讨肖海鹏。
可以说，现在的肖海鹏，完全被千夫所指，成了他人口中坑害朋友的坏人。
肖海鹏沮丧的看向顾晨，向顾晨求救道：“警察同志，你……你说这该怎么办？我……我能怎么办啊？”
顾晨也是叹息一声，道：“我们出现问题，那我们解决问题就行了，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呢。”
摇了摇脑袋，顾晨也是没好气道：“没有一分钱就去买车呢，你说这划得来吗？”
“就因为一个酒局，就因为喝醉酒，你让张军做了一个比较荒唐的决定。”
顾晨随后瞥了眼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的张军，也是摇摇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张军也应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们既然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就不要在喝醉酒之后做决定。”
“是是是。”肖海鹏有些后悔，现在顾晨说什么他都接受，关键是被千夫所指，这让肖海鹏面子上十分难堪。
他看着顾晨，求救道：“那警察同志，我……我该怎么办？”
“道歉。”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肖海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走到老太太面前，对着老太太鞠躬道：“阿姨对不起，你接受我的道歉吧，对不起。”
回头看了眼顾晨，见顾晨眼神瞥着张军。
精明的肖海鹏立马心领神会，赶紧又扭头对着张军道：“还有兄弟，你诚心诚意的帮我，我感谢，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害你被家人责怪，这都怪我，是我自不量力。”
“明明没有0元贷款的资格，却硬要打肿脸，借兄弟的身份证办理0元购车。”
“什么都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兄弟。”
“别这么说。”张军都快听不下去了。
当然顾晨也看得出，其实张军也是极度委屈。
从张军拍着肖海鹏的肩膀，顾晨就能看出，其实两人就像铁哥们，也并不像王芳和婆婆说的那样，好像肖海鹏就是为了坑朋友似的。
刚才肖海鹏被王芳和婆婆一阵数落，张军也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从这点来说，其实张军也是向着好友肖海鹏的，这让顾晨感觉越来越奇怪，奇怪这里面的复杂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