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阵后,把黎裳给等来了,黎裳是略带尴尬神色回来的。
她熬的粥,林渊没喝成,直接放那炖糊了,没法喝。天色晚了,林渊说算了。
不过她做了保证,保证明天早上的一定能很好,准备今晚连夜找会的人跟着学习。
心里正那个,又见到了简上章这个让人看不顺眼的家伙,最近很讨厌这厮,却总像只苍蝇似的围着转。
不理会,黎裳开门而入,简上章却跟着挤了进去。
“天黑了闯女人家的闺房,懂不懂礼数?”黎裳回头喝斥,赶他出去。
简上章连连抬手示意小声,自己也低声道:“黎裳,你疯了吗?郁主笔没告诉你吗?这个林渊的情况很复杂,连水神的孙子都敢搞死,让咱们不要再跟他有来往,你怎么还往他跟前凑呢?”
黎裳撇了撇嘴,心虚,嘴上却硬着,“还不是罗康安的事么,得罪了他,罗康安的事岂不是泡汤了?”
简上章:“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还惦记着罗康安的事呢?林渊杀洛淼怎么回事,郁主笔没跟你透露吗?很有可能就是罗康安指使的,你还想跟罗康安混在一起,到时候水神那边怕是想不误会都难。”
黎裳:“不要你多管,我自己心里有分寸。”
简上章:“那不行,郁主笔交代了,让咱们互相盯着的。”
黎裳立刻呲了牙,阴森森道:“简上章,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我舅舅胡说八道乱告状,我饶不了你,滚!”一把将人给推了出去,利索地关了门。
差点被门撞了鼻子的简上章牙痒痒,小声咒誓一句,“等着,等我把你给娶了,我天天出去花天酒地,连本带利的给你气回来!”恨恨一声,迅速转身去了。
却没走远,而是直接飞到了山下,在下面的桥上晃悠,暗暗东张西望的,趁了没人注意,一个翻身,轻悄悄没入了水中,又在水下摸索寻找了起来。
还在找那张他亲自施法写的玉牒,这种东西万不可落在别人手上,若是让人知道他干了聘人废掉夏凝禅的事,那性质可比把剑借给林渊严重多了,那和蓄意杀人没什么区别。
需知琳琅商会会长的底气比之水神,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暗中搞过这样的事,他都没敢告诉家里,怕会被父亲给打断手脚。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跑来寻找了。
然而在水中找来找去,摸来摸去,还是一无所获,也不知是林渊说了假话,还是真的找不到,最终又失手而归,颇有些提心吊胆,担心东西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次日,当林渊的洞门被敲开,黎裳笑嘻嘻的端着熬好的粥奉上……
几天后,发现黎裳基本上不会落下的那堂课,竟然没有看到黎裳的人影,简上章也早退了。
待他赶到黎裳所在的洞府,看到了林渊洞府外的练手打斗,悬浮于空的简上章瞬间两拳紧握。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笑容灿烂的黎裳在和夏凝禅来回交错穿梭,那笑容是对他从未有过的,那对夏凝禅所流露的眼神,是散发着异样光彩的。
瞥了眼来到的简上章,林渊故技重施,喝了声,“凝禅,小心了。”话毕,他也闪身而出,协同黎裳一起攻击夏凝禅。
他一介入,黎裳和夏凝禅立刻又出问题了,两人不时磕磕绊绊,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那身子撞击在一起的场面,差点没让简上章两眼冒出火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在他心目中,黎裳就是他未来的妻子,眼前和别人的男人卿卿我我的算怎么回事?
可两人现在毕竟没有任何名份,他管不着。
看不下去了,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冲上去跟夏凝禅拼命,闪身落在了黎裳的洞府门口,竟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铁青着一张脸,听着打斗声中不时传来的那一声声亲昵“夏师兄”的称呼。
黎裳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他的神色很落寞,眼神很悲伤。
好不容易听到上面传来结束的动静,林渊的声音也传来了,“凝禅,你回去后好好揣摩,三日后继续加大难度,再找一人来参与对你的围攻。”
简上章听到此话,侧了侧耳朵。
黎裳声音传来,“林师兄,夏师兄这次的还未完全吃透,就又增加难度,是不是太过急于求成?”
林渊:“不是急于求成。最佳的实战经验获得,其实就是扔出去拼命,这样逼一逼其实是轻的,说实话,效果有限。”他都懒得说罗康安是怎么修炼的,罗康安哪次不是拼命,因为知道陪练的根本不会手下留情,是以打伤他为目的,一动手就嗷嗷叫的拼命打。
夏凝禅:“黎师妹,就按林师兄说的办吧,没关系,多挨点揍而已。”
“是,夏师兄说的对,是我多虑了。”黎裳笑声甜甜而温柔。
今日到此为止,三人就此打住,各归洞府。
夏凝禅去了,黎裳也飘然而下,一脸的欢愉神色见到坐在洞口的简上章瞬间脸色一绷,走过去就没好气,“好狗不挡道!”
简上章起身让开到了一边,门开了,他想跟进去,谁知黎裳迅速把门一关,又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上面洞府的大门敞开着,林渊在内,伏案提笔抄写着什么。
洞口一人犹犹豫豫的靠近,正是简上章,正不知该不该进去,里面的林渊突然淡淡一声,“进来。”
简上章顿了一下,又立刻大步走了进去,挤出笑行礼道:“林师兄。”
林渊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今天这里的练手你也看到了,下次要加一个人参与,你可愿来?”
简上章又是一怔,最终点头一下,“好,听林师兄的。”他来其实就是想说这个。
林渊搁笔,扯了张纸给他,“这上面的人,谁喜欢学员中的谁,你回去给我填出来。”
简上章接到手一看,是一份名单,细看,不正是他上次和黎裳提供的那些名单么?挠了挠头,“林师兄,你要知道这个作甚?”
林渊:“理由不是跟你讲过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最后一次的考核不容有失。”
简上章疑惑道:“凭林师兄你的实力,毕业考核应该没问题的。”
林渊:“之前是觉得没问题,这不是得罪了洛家吗?鬼知道会出什么变数。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做?”
“能!”简上章干笑,又挠头,“林师兄,其实这个不用填,女的基本上都暗慕夏凝禅,男的肯定都喜欢官盈吟。”
林渊:“有退而求其次的吧?譬如你喜欢黎裳,懂我的意思吗?”
简上章迟疑道:“这个怕是不太好办,有些人的想法未必会摆露出来。”
林渊:“你尽量想办法吧,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早点过来交给我,去吧。”
“好。”简上章应下,欠了欠身,拿着名单离开了……
次日,闻到烟火气息,林渊起身开了洞府大门,走到坪地边缘,往下一瞅,只见黎裳已经在自己洞府门口熬粥,还挺像模像样的。
林渊慢慢负手而立,欣赏灵山景致,静默默入神。
旭日金光渐渐照耀在了山巅之际,他目光忽然一动,盯向了湖上的一座桥上的游览身影,其中一人,一袭金缕长裙,分外显眼。
林渊法眼凝神一看,嘀咕了一声,“金眉眉…”
眉头挑了挑,不用多想,估计十有八九是冲自己来的,邀约见面,他拒绝了,这是直接找上了门。
知道对方迟早要找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不想轻易与之见面,侧身一闪,绕山背遁离而去。
在灵山内东绕西绕飞行一阵,忽察觉到不对,头也不回,异常警觉地直接朝就近的灵山禁地飞去,对外人来说是禁地的地方。
飞身落在了一座老旧恢宏的殿宇前,殿宇匾额上书“小诸天”三字,正是灵山藏书阁的名字。
摸出灵山学员的通行法牒,就要激发法牒闯入那吞天兽巨口造型的藏书阁大门内时,忽一股强大法力从天而降将他给镇住了,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摁在了他的肩头。
林渊回头一看,与金眉眉笑吟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金眉眉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么?”话刚落,笑容骤变,猛抬头看向藏书阁。
林渊亦回头仰望,只见藏书阁飞檐斗拱之中突然飘出万千灰白色的丝缕,那弥张之势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惊人,似乎瞬间笼罩了整个藏书阁山顶。
转眼间,变了天色,天暗了,偌大个藏书阁不见了。
两人环顾四周,宛若身陷在无边无际的万千波涛之中,由无数丝丝缕缕组成的万千波涛,整个人跟着飘忽不定。
金眉眉变了脸色,顿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可能犯了灵山禁忌,灵山藏书阁的山巅这一块,不容许任何法力打斗。
她立刻放开林渊抱拳,朗声道:“在下琳琅商会会长金眉眉,并无意冒犯藏书阁,还请见谅!”
回应她的是惊涛骇浪侵袭,万千丝缕向她澎湃席卷,毫不留情,宛若要碾压一切一般。
金眉眉大惊,立刻旋身快闪,身形快如魅影,疯狂施法抵御,打了个轰轰烈烈,身上亦绽放出万道金光,然那万道金光很快便被无尽丝海给吞噬淹没。
林渊只感觉自己亦站立不稳,与金眉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又见金眉眉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整个人在浪海中起伏,似乎在浮浮沉沉中躺着睡着了一般,最终被万千波涛给吞没了。
林渊心中骇然,金眉眉的修为非同小可,在这里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转瞬就给收拾了,这未免恐怖。
他回头看向身后藏书阁方向,结果发现藏书阁就好好的在他眼前,一片光明如常。
再看左右,如常。
再转身回看,灵山蔼蔼奇景依旧。
迅速转了圈,刚才的一切似乎是一场错觉一般,一转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却看到了藏书阁外的亭子里,石桌旁坐了个女人,似乎趴在那睡着了。
他闪身近前一看,不是金眉眉还能是谁,正趴那酣睡,朱唇嘴角,甚至有口水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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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闭关,他来探望,那是初见,立马被拉着合影。
他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笑起来像个大男孩,透着广式的干净,广式味道很浓。
这么一个斯文大男孩样的男人,似乎还带着腼腆,很难把他的职业与之挂钩。
接触久了,能看到眼镜后面目光中闪烁出的犀利。
山里有个高叔。
我是滴酒不沾的,之前高叔一直说我不喝酒没意思,我问一生何求酒量如何,他豪气干云,说不能给老大丢脸。
我告诉高叔,今天带了喝酒的高手来陪你。高叔精神一振,煞有其事,找了几个山民来一同坐镇。
一开场,略作交锋,满桌的人都被他给镇住了,白酒那是一杯一杯干的,高叔眼睛眨啊眨,缩在那不敢吭声了。
结果后来,他是先垮的,是我扶回去的。
高原地区,爬坡容易气喘易累,又下过雨,下坡的石板路很滑,扶着前扑后仰、左冲右突不停的他很要命,艰难将他扔回了房间便不管了。
第二天,他连连抱歉,说给老大丢脸了。高叔笑的很鸡贼,说一开始真的被他吓到了,一番奚落令他无地自容。
后来才知他是来之前没休息好,之后发挥挺好。
加之我这边后面喝酒的高手一个接一个的上山来报仇,终于镇住了场子。
晚上我习惯点根蜡烛,放在别墅客厅的桌上。
深夜深山很宁静,落地窗外飞蛾扑腾不停,晚上常常跟大家聊到凌晨三点后,大家经常聊到不愿散场。
一生手上有几家夜场,我们对夜场里的事很感兴趣,他却总透着一股疲惫,言谈间总说不想干了,聊着聊着他大晚上的还要拿着手机边处理工作。
一天,职业大律师来了,专业人士解决问题来了。
谈到了一生被封的一家酒店,谈及解决的办法,意见相左,两人在那唇枪舌剑的交锋,谈到很晚。
大律师不愧是律师,牙尖嘴利,嘴皮子还调皮,不知怎么就攻击到说话头上去了,大律师让一生说那句话: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歌。
一生被他激的直接脱口而出,网络上的段子活生生呈现,围了一桌的几人当场笑喷。
一生的运气似乎比较好。
高原山里的鱼不太好钓,他一个不会调鱼的人,竟然钓的最多。
我送了大家伙一人一块翡翠原石当礼物,让他们赌石,一生也是那个一刀下去切到了绿的。
厨艺也不错,一次我忽悠他下厨,没想到他之前是谦虚,围裙一围钻进厨房,做出的东西大家都说好吃。
他下厨的场景,我还特意拍了照留念。
大家调侃,年轻的厨娘对他恋恋不舍,不愿他离去……
附一生的自白:
就是一个做装饰公司的人,带着一帮工头、工人经常吃喝玩乐,机缘巧合下收购了第一家夜场。不知不觉做了八年的娱乐,有得有失。
看跃大的书也是从盗版开始的,那时还未发家,后来一直支持着。
愉快的是那次去云南的大山里见跃大,放下一切工作,一个人,一个背包跑去。喝醉了,给跃大丢了面子,还让他扶我回别墅休息。也开心和书童胖子一起去水库钓鱼,还有幸亲手做给大家吃。
回想,是人生中留下的美好记忆。愿作者越来越靓仔。
环游中国,我报名做司机。做夜场,干累了。期待有志之士一同环游。
(我问他,你这样写合适吗?他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公职。)
再看看四周,藏书阁外的土石草木并未有任何损毁。
刚才那么大的声势,金眉眉那般歇斯底里的击打,怎么可能不损一草一木?
不远处的山腰石径隐隐传来笑谈声,林渊走到亭子凭栏处向下望,只见几名学员在游逛谈笑,似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刚才那么大声势,就这山腰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那么大声势,按理说,整个灵山都有可能惊动了,为何四周一切如常,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又有笑谈说话的声音传来,两名灵山学员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
两人看到了林渊,怔了一下,随后皆快步过来,站在亭子外面一起拱手行礼,“林师兄。”
“二位师弟好。”林渊也拱手了一下,反正凭他的资历,喊师弟准没错。
两人没有打扰,只是多看了金眉眉两眼,便离去了。
很显然,藏书阁内的人,也未察觉到山上有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可是…林渊目光又落在了酣睡的金眉眉身上,幻觉?
他走近了,尝试着喊道:“金会长,金会长,金眉眉,金眉眉……”后来还边喊边推了一下金眉眉的肩膀。
结果金眉眉睡的跟死猪一样,竟还打着轻轻的呼噜,脸上偶尔还泛起傻笑模样,还会吧嗒一下嘴,断了一缕又拉出一缕的口水滴答。
林渊探两指,轻轻搭在了她的颈项脉搏上,施法查探到了金眉眉整个人的状态,气息很均匀,无伤无恙。
不会有错,确实是金眉眉,不是幻觉,也好好的活着,只是睡着了。
“金会长?”林渊又忍不住两指扯了她脸皮拉了拉,竟然还是不能唤醒。
凭金眉眉的修为,这未免有些不正常,究竟怎么回事?
林渊东张西望一阵后,掏出了手机,开始对着金眉眉拍摄,拍下了她口水滴答时而梦呓时而傻笑的丑态,拍下了金眉眉往日人前看不到的丑态。还伸手拍打了打金眉眉的脸蛋,扯了扯她脸皮,都给拍下了才罢手。
出了亭子,林渊盯着藏书阁一步步走去,他意识到了,问题可能就出在藏书阁。
藏书阁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为了避免有损藏书阁,藏书阁内外的山顶上是不允许出手打斗的。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金眉眉追来的施法压制触犯了藏书阁的禁忌。
为何会如此?他在灵山三百多年,也是头次见到,虽然知道藏书阁的规矩,但以前没见过有人坏藏书阁的规矩,因而没见过这异象。
这藏书阁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居然能瞬间压制住金眉眉?
小诸天!林渊站在藏书阁门口凝视了一阵匾额,最终迈步上了台阶,激发了手上的学员通行法牒,一道毫光发出,令门口法禁荡漾出波光涟漪,他走了进去。
浩大书阁内,明暗适度,一排排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有简、有牍、有书、有卷、有铭文,甚至有甲骨。
藏书阁内,所藏不止修行功法之类的东西,还有各种文志,可谓包罗万象,可供灵山学员做各种求知和探索。
有人说,这才是灵山精华所在,许多老师都会来此求知。
创建灵山时,这里除了有仙庭搜罗来的各种典籍外,据说大半都是龙师雨的私人捐献,据说龙师雨把自己历经仙界两朝的收集都放在了这里。
由此可知,这灵山藏书阁的规模有多大,诸界最大的藏书之地,谓之小诸天!
在外面看,藏书阁并不大,可入内一看,却给人恢宏感,很大。
游荡在其中人,会有沧海一粟感。
林渊在灵山三百多年,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谓早就将整个藏书阁给逛遍了。
但今天的心情格外不一样,因为见到了藏书阁真正不寻常的一幕,不疾不徐左右打量,不是来看书的,而是来寻找答案的。
还有一些灵山学员在内,不时能见到盘膝坐在书架旁地上的学员,都看的很投入,没人管其他人。
在这里可以看到灵山学员的阅读选项,藏书阁内许多摆放杂项类的书架旁几乎无人。
四处打量,脚下未做停留,直奔目的地,来到了藏书阁内的一角。
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温玉石榻,榻上睡着一个裤腿破烂及膝的赤足人,因为蓬头垢面脏兮兮,让人看不清是显年轻还是显年老。
赤足人静静侧卧在那,偶尔翻个身,身上没有披盖,却有满头的浓密长发和长长的胡须。
头发长到了能用来当被子盖,整个人几乎被须发覆盖在了其中。
林渊的目光盯在了赤足人的须发上,灰白色的须发,也正是冲这个来的。
他之前在藏书阁外经历异象时,看到灰白色丝缕时就感觉眼熟,和眼前的灰白色须发一模一样。
藏书阁的书籍只许看,不许带出去,这是规矩。
用藏书阁的话来说,有限制才知道珍惜,看的时候才知道用心和认真。
藏书阁屹立至今,还未听说过有人不守规矩能把书籍给带出去的。
现在想来,好像没人能成功偷偷把东西给带出去过,没有出过例外。
藏书阁内的氛围自由,没什么管理人员盯着你,若非说藏书阁内有一个管理员的话,就是眼前的赤足人。
似乎没人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只知叫做睡奴。
是龙师雨历经两朝的两名随从之一,早年跟着龙师雨逍遥诸界。
这个睡奴嗜睡如命,龙师雨创立灵山后,就将他扔在了藏书阁内,此后似乎没人见他醒过,进出藏书阁的人看到的是他一直睡在这儿。
久而久之,似乎成了藏书阁的一个摆设,不说起的话,几乎让人忘了这么个存在。
据说,仙帝仙后来了这里,也没能唤醒过他。
可林渊感觉之前的异象就是出自于这位,还是忍不住试了试,拱手躬身道:“林渊拜见先生,先生……”
连唤好多声,哪怕声音大些,睡奴还是没任何反应。
反倒是因他的唤声惊动了一些其他的看书的人,纷纷从书架旁走出翘首看向这边。
此时,大家才发现他来了。
有几人过来拱手行礼,其中一人笑声道:“林师兄,不用叫唤,这睡奴嗜睡如命,唤不醒的。”
另有人道:“林师兄,藏书阁内不得大声喧哗。”
“是我失态了。”林渊笑着拱手,表示抱歉。
有人问:“林师兄可是要查找什么,不妨说说,我们可以帮忙找找。”
林渊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即将离开灵山了,以后只怕没了机会再见,想和他打个招呼,告个别。”
哦!众人恍然大悟。
有人笑道:“林师兄,心意到了就行,他应该是不计较这个的。你没听说过么,仙帝来了也未能唤醒过他。唉,也真是服了他,居然能一睡这么多年。”
“你们忙你们的吧。”林渊挥了挥手,示意散去。
几人拱了拱手,就此散开。
林渊转身回头,又看了看横卧玉榻的睡奴,低声道:“想必刚刚在外面是先生出手,我说什么想必先生是能听到的,林渊在此谢先生相助。”拱手相谢,却发现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没办法,他总不能过去动手,这种不明厉害的人,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白白一场,林渊只好转身走开。
多年未来藏书阁,既然来了,他抱着逛一圈的心态,看着藏书阁有无什么其它变化。
至于外面的金眉眉,就让她睡去吧,估计在灵山也不会有人对她怎样。
左顾右盼走着走着,见到前方书架下落着一卷书籍,不知是哪位看完后忘了放回原位还是怎的。
他正想走去捡起,将其给归位,却突然脚步一顿,只见地上那卷书籍竟轻轻飘起。
他法眼细看,立见是一根灰白丝线将书籍给卷起,轻轻放回了书架上摆放整齐。
林渊骤然转身四顾,却什么都没看到,快速回走,走出那排书架一看,发现睡奴还在玉榻上。
凝视了一阵,带着满心的疑云转身,慢慢踱步在一排排的书架中。
走着走着,忽猛回头看向一侧,只见书架另一边,也有一人在慢慢走着,拖着长长的灰白长发,从侧面也能看出其脏兮兮的样子,啪嗒啪嗒的赤足走路声。
睡奴?睡奴醒了?林渊惊讶不已,立刻快了几步,绕过这道书架,欲行礼拜见。
谁知侧看还在的睡奴,一绕过书架,发现过道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问题的关键是,凭他的修为,人近在咫尺,居然丝毫察觉不到对方靠近的动静,这一转瞬也丝毫发现不了对方离开的动静。
没人能想象他此时的心情,真正是惊骇无比。
这?又是幻觉不成?
若真是幻觉的话,他不得不承认,怕是比燕莺的幻术都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警惕四顾,快步连过几道书架,没有看到睡奴人影,上面也没有,只见到过道里有个别学员盘膝翻书。
他带着满腔的疑云,一步步警惕审视着四周,审视这以前觉得寻常,此时却觉得无比神秘的藏书阁。
好一会儿都未再发现异常之际,耳畔突然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幽叹声,“你来了。”
林渊猛转身,紧急四顾,还是没发现人影。
(本章完)
可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在他耳畔响起,“短短几十年,修为突飞猛进,看来你这次是能毕业了。”
“谁?”林渊斥声,继而一问,“睡奴先生?”
男人的声音,“回答我,这次你能毕业吗?”
声音就在耳边,却不知来自何处,林渊喉结耸动,环顾着四周,尝试着回了句,“应该可以。”
男人的声音,“那你就是第二个。”
林渊:“什么第二个?”
男人声音,“灵山创立,我在藏书阁沉睡两百年后,来了个年轻人,很喜欢看书,过目不忘,在灵山修行三百五十年后方才毕业,是灵山学员中第一个修行那么久才毕业的。”
林渊一算他说的时间,加上自己所知,顿时脱口而出道:“阿罗无尚?”
这正是灵山培养出的一代凶魔的名字,杀上仙庭,大闹仙宫的那位。
忽目光盯向一处,他又透过书架间隙看到了几排书架后面慢慢走过的睡奴身影。
他当即快步而去,结果一到,发现过道内空空如也,又不见人影。
“是他。”男人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
林渊骤然回头,两眼略眯。
这次,他终于看到了睡奴的真容,长须覆身及膝,拖着如瀑长发,赤足徐徐而行,双目炯炯有神,脸脏兮兮,半张脸都被胡子给挡住了,让人说不清长什么样。
他当即快步过去,欲行礼,谁知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过道中一名盘膝而坐的学员,似乎忘我到了听不到那赤足啪啪走路的声音,挡了睡奴的道。
而睡奴竟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朝那学员撞去。
两人却没有撞上,睡奴身形如同虚幻形成的一般,就那样与那学员相融而过,那学员竟无丝毫察觉。
林渊怔了一阵,方才上前拱手行礼,“拜见先生。”
说话时略偏头,看了看睡奴身后那盘膝而坐的学员,发现自己这么大声音说话,那学员居然听不见一般。
睡奴似也不管他的存在,径直朝他闯来,林渊立刻侧身回避,却又立马发现不对,睡奴那覆地而过长发扫过他的脚时,竟无丝毫阻碍,他于睡奴来说,就如同那个学员一般。
这什么鬼?真的是幻觉?可若都是幻觉的话,之前金眉眉大打出手又是如何被降服的?
林渊惊疑,既然无碍于睡奴的行走,他也就不管不顾的跟了上去,追随在睡奴身侧落后一步的地方,继续追问:“先生的意思是说,我是灵山第二个三百五十年毕业的?”
睡奴唇须动着,“三百多年不能毕业的,有一些,熬到这个年头,大多是天赋的确不够,的确是真不能毕业,能毕业的,他是一个,你应该就是即将出现的第二个。不过他和你不同,他的确是惊才绝艳,他过目不忘来藏书阁是真来看书的,而你此前来此,是有所需来翻书的,天差地别。在藏书阁多年,没有再见到比他更出众的。”
林渊:“可我听说,灵山又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女学员,名叫官盈吟,同样有过目不忘之能。”
睡奴:“天差地别,藏书阁的藏书,女丫头才看了多少,所看藏书,大多专一道而已,无缘上品。阿罗无尚是真正有缘遍览藏书阁所有藏书的人,灵山创立后,除他,再无第二人。”
过道中又遇一盘膝而坐看书的学员,两人就那样与之相融错过,林渊回头看了眼,发现这人似乎也同样听不到他们说话,再回头问:“先生沉睡在藏书阁内,未听闻与任何人接触,竟对灵山学员如此清楚?”
睡奴:“我只是睡着了,并不聋,藏书阁内学员耳语议论,皆在我耳中。”
真睡着了还能听到?林渊有些无语,又问,“先生沉睡,何以知道我便是那三百多年无法毕业的?”
睡奴:“谁多少年来在此进出,我不知道么?”
林渊:“先生究竟是睡是醒?”
睡奴:“人生如梦,你说是睡是醒?”
好不容易遇上,林渊急于求知,“先生为何在藏书阁沉睡?漫长岁月皆沉睡渡过,岂不可惜?”
睡奴:“醒着便好么?人生不过梦一场,睡里乾坤大,诸界任遨游,梦里想要什么有什么,你有我痛快?”
林渊:“先生为何现身见我?”这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
睡奴:“你怎知你所见是真,难道不能是梦一场吗?”话毕,人影凭空消失了。
林渊一怔,对方的消失,就在跟前,他竟还是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法力波动。
忽又眼前一花,眼前场景竟突兀变了,发现自己不在刚刚的位置,目光定格在了前方地上,一本不知谁看后忘了放回原位的书籍。
这一幕与他之前看到的一幕如出一辙,场景完全一致,几乎是瞬间吻合,所站的位置,就是他之前第一眼看到发丝卷起书籍的位置。
他迅速转身跑出过道,朝角落里看去,只见睡奴一人静卧在玉榻上一动不动。
凝视了一阵,转身,走到了地上的书籍前,弯腰捡起,摸了摸,口中呓语,“梦?”
可又感觉不对,这梦实在是来得蹊跷,难道外面沉睡的金眉眉也有假不成?
就这时,睡奴的声音再次传来:“龙师离去之际,我问,我一生沉眠,不善杀戮,来日有变,自身难保,何以守藏书阁?龙师说,一饮一啄皆是因果,让我在此静候下一个三百五十年的毕业者,来者可观沧海。我等你多年了,去吧,去二楼藏书地。”
什么意思?林渊一怔,朗声道:“此话何解?”
结果再无回应,反倒是另有学员被他惊动过来,来者左看右看,没看到有人,纳闷道:“林师兄,您在与谁说话?”
又能听到了?林渊无语。
来者见他不答,只好嘘声道:“林师兄,藏书阁不可大声喧哗。”
林渊愣愣看着他,来者忍不住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意思,与之大眼瞪小眼。
“哦。”林渊回过神来,挥了手中书道:“看到妙处,不知其中何解,故而发出疑问。情不自禁,勿怪勿怪。”
来者明白了,笑了笑,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而林渊看了看手中书,又翻看了两下,之后才带着思索神色,慢慢将书放回了书架上,这亦幻亦真的情形,整个人恍如在真实与错觉中来回穿梭,搞的他都不知是梦是真。
走出过道,看向榻上睡奴,其人依然沉睡状。
“二楼藏书阁?”林渊自言自语嘀咕着,渐露若有所思神色。
若想知道刚才的情形是幻觉还是真,不妨印证一下恍惚中听到的那话,可他环顾四周,又抬头看向高高的屋顶,藏书阁哪来的什么二楼?
他不是第一次来藏书阁,曾经多次逛遍藏书阁,深知藏书阁压根没二楼,而且眼前也能看到,不存在。
可若是假的,这幻觉未免奇怪,还有外面的金眉眉是怎么回事?
难道外面金眉眉沉睡的情形也是幻觉?他亲手试探过,应该不是才对。
“二楼…”他溜达到了睡奴的边上,嘀咕了几句,希望能得到答复,然而徘徊良久,也不见再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是梦一般。
“二楼…”他突然转身,开始大步行走在藏书阁内,一路上目光四处寻找。
找了一整圈,也未能找到什么所谓的二楼,连点二楼的迹象都未能看出,不知不觉中又逛回了睡奴的边上。
正疑惑纳闷之际,目光忽定格在睡奴身后的墙壁上,那有一座楼梯,像是用来摆放东西的推梯,又像是未完工的楼梯,就一截斜斜的楼梯。
楼梯尽头是空的,没有楼层,也没有任何东西。
哪有什么二楼?整个藏书阁若说有什么二楼迹象的话,恐怕就只有这截楼梯了。
明摆在眼前的,什么都没有,他刚转身,正准备去藏书阁四周再找找,然转身后又怔住了。
他再次慢慢转身回头,目光凝望了一下楼梯,又缓缓落在了睡奴的身上,有种感觉,睡奴似乎守在这楼梯边一样。
这么多年,这个守着藏书阁的人,一直守在这楼梯边上。
心中起了这个念头,便难再遏制那探寻尝试之心。
最终,他还是从玉榻旁走了过去,慢慢走到了楼梯下,目光顺着楼梯而上,尽头也还是没看到什么东西。
已经到了这里,哪能忍住一试,抬脚踩上了楼梯,开始一步步向上慢慢走去。
边走边环顾四周,随着一步步走高,浩大的藏书阁全局渐渐呈现,能看到其间徘徊的学员。
快走到尽头了,可尽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一脚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一扇门,有一扇门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门上有“沧海阁”三字。
这真若恍然如梦一般,二楼?藏书阁还真的是有二楼!
见到“沧海阁”三字,便清晰记起了之前的声音,可观沧海!
这般布置的地方,显然是灵山藏书阁的秘境,林渊的心情不仅是兴奋,还有期待。
立时,双脚都登上了最后一级楼梯台阶,试探性的向前伸出脚尖试探,触之有物,能踩踏实,这才慢慢走向了门口。
门前,双手不费什么力便推开了门,门开一半,见到了内部的空间,见到了同样的书架,书架上也同样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
书写到这,剧情进行到这,我有种深深的遗憾。
尤其是今天,一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本来不想说的,让它过去就过去吧,怕说出来引起争议。
但冥冥之中真的很神奇,读者群里居然有读者蒙到了我原本的剧情走向。
剧情进行到这里,藏书阁睡奴的设定,剧情如梦似幻的进行方式,本来是藏了个大转折的。
龙师遗训,睡奴指点,可观沧海。
为什么要说可观沧海?
原本的剧情在这里是要出现大转折的,林渊在这如梦似幻的情况下推开了沧海阁大门。
门一开,会继续如梦似幻,一梦沧海桑田,由往事历历在目重新开始。
剧情会在这里停顿,会重新从不阙城的那个平凡少年林渊开始,会写他一路成长的过程,与秦仪的相识相恋,怎样被打断腿踏上修行路,会写他是怎样一路成为霸王的。
这会占整本书的大篇幅,期间不会再跳回到现有剧情,也不会出现罗康安,不会再有不阙城的剧情出现。
剧情会到仙都大战后,才会再衔接回这里。
这是原本的设想。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要在这个月拉下月票成绩的原因,我要在那个推荐位上看看,成绩能不能拉起来,再决定写长写短。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说要做个大胆尝试的原因,我记得开书前甚至在公众号里说了,做好了两三年不赚钱的准备。决心之大,捂脸!
很遗憾,可能是一开始就没进入比较好的写作状态,这书一开始的成绩就没达到自己的预期,花两三年的时间我似乎高看了自己,认知也有改变,真以为自己是在写什么大名堂呢?
如今的数据告诉我,没了那个必要,彻底死心了,所以林渊的成长故事也没了再写的必要,没必要再写那么长了,直接衔接现有的剧情继续下去到结束就好。
个人是有点遗憾,也有点对大家的抱歉。
谢谢大家的支持!
他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藏书阁,见无人往他这看,这才侧身钻进了门内,双手顺势在后关门,怕被人看到。
其实是他自己想多了,藏书阁内的人不登上楼梯根本看不到这扇门的开启。
一进沧海阁藏书地,林渊略怔,又猛回头看,进出的门还在。
回头再看四周,除了琳琅满目的书架,周围可谓无遮无挡,能将四周灵山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这沧海阁就像是藏书阁屋顶的露天天台。
可他知道,藏书阁上面根本没有天台。
快步走到天台边缘看,藏书阁外的山山水水真真切切,看到了有人进出藏书阁,还有那座亭子,金眉眉依然在里面趴着沉睡。
他伸手摸向虚空,摸到了分界线,虚空中荡起了涟漪,涟漪模糊了外界的画面,有一道空间防护,不走正门是无法轻易进出的。
对这种东西,林渊一看就懂,有人在这里开辟了一座空间!
对外界略作观察,转身看向这座露天的藏书地,慢慢踱步警惕着,并未轻易去触碰那些书籍,心头有些疑惑。
疑惑于睡奴的那些话,疑惑于为何要让他进藏书阁的这处秘境。
如果睡奴所说都是真的,那么官盈吟还真有可能没看到过这里的藏书,谁能想到无数人来人往之地的灵山藏书阁内另有乾坤。
在这里设置秘境,秘境设置在公众的眼皮子底下,还真有点灯下黑的味道。
若如睡奴所言,当年的阿罗无尚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难道龙师雨历经两朝收集的典籍,真正的精华都放在了这里?
眼前的情形,由不得他不做此想。
此地的空间肯定是不如下面一楼的,规模小了很多。
如果说下面的是一座大房子,那么这里就是一个小房间。
睡奴指点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林渊心头疑云重重,眼中的警惕神色不减,他可不是当年的阿罗无尚,闯进了这里就能直接找书看,他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没那么单纯,对明显蹊跷的事物免不了有所怀疑。
“可观沧海…可观沧海…”走在沧海阁书架中的他,口中不时嘀咕着睡奴的那句话。
走出书架后,看到了一张桌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有座椅。
踱步到跟前,伸手试探着摸了下桌面,纤尘不染,就如同一直有人打扫使用一般。
案上一本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想不注意都难,一本金灿灿的金册,一尺见方的古纹金册端端正正的摆在那,上面有三个沧桑大字。
他走到了椅子边,细瞅金册上的字样,赫然是“沧海经”三字。
林渊愣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沧海经…可观沧海…难道是指这个?”
他手摁桌面,施法查探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方伸出了手,去拿了那金册到手,慢慢翻开了。
结果发现金册内未有书页,内里只有一只眼睛。
一只在金册里页精雕细琢的大眼睛纹路,像是雕琢的,又像是有人以笔施法描绘刻骨入金的,栩栩如生,很形象。
却偏偏又画的似乎有些模糊,只有三分清晰,画的最清晰的恐怕就是眼睛的瞳孔部位。
那感觉像是岩石上的雕刻,经历了风雨沧桑的侵蚀,只剩下了三分清晰。
所谓的沧海经,里面居然没有册页,什么名堂?林渊合上金册,整本倒腾在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没看出任何名堂,只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年月应该非常久远。
难道是有人将里面的册页给撕走了?他又打开了金册仔细观察,然而并未发现任何有过册页的迹象。
难道说,沧海经里本就没东西,就只刻画了一只眼睛?
什么鬼?这眼睛喻意了什么名堂不成?他不禁盯着那眼睛细看了起来。
当他目光与金册中的瞳孔真正对上了,立刻感觉到了不妙,意识在挣扎,却挣扎无用,只感觉自己意识瞬间深陷了进去,沉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黑暗的尽头还是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
一双带着满满羞涩又有些许怯生生的眼睛。
林渊将秦仪压在身下,一双手在秦仪身上到处乱摸,尽朝不便碰的地方下手。
这样,秦仪也就忍了,答应了的。
可林渊得寸进尺,竟忍不住去解秦仪的衣带,羞臊的秦仪慌了,双手抓住了他的手,就这样看着他。
两人僵持着,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双目对视着,气氛怪怪的。
秦仪羞羞一声,“这样不好。”
林渊问:“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秦仪羞道:“你不是说只摸一摸吗?你…这样太快了,我有点怕。再等等好吗?等到了你说的那天,我们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再…好吗?”
林渊顿时不高兴道:“你是觉得我在吹牛,怕我做不到,怕将来后悔吗?”
他之前向秦仪保证了,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去娶她秦仪。
秦仪忙摇头,抽了双手出手,捧着他的脸,捧着在他唇上深深的吻了一下。
亲嘴的事,两人早就做过了。
她很认真地说道:“林渊,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娘死的早,我父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管我,教我的方式也简单,从小我就知道,做什么都要自己承担后果,我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哪怕选择错了。我想说的是,我娘被人害死了,我很谨慎,没人能轻易走进我的心里,我能跟你在一起,就已经说明了你的能力,没有不相信你,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的能力。林渊,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我等你,你不成功我便不嫁,一直等到你成功,我秦仪说话算话,绝不后悔,相信我!”
林渊乐呵道:“知道就好。唉,可惜我没本钱,如果我有本钱的话,一定能早成大事。”
秦仪想了想道:“本钱的事我想办法,我应该能凑出点钱来。”
林渊立马一本正经道:“你不会认为我是在骗你的钱吧?”
秦仪嬉笑,“骗就骗了,我愿意。”
林渊立马亲了她一下,“你放心,当我借的,以后我十倍百倍的还你。”
秦仪捧着他脸蛋,“我不要你还钱,我要你拿你一辈子来还我。”
林渊:“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说罢又开始动手扒她衣裳了。
秦仪很是不安,又抓住了他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非要这样做吗?”
林渊也认真道:“我只问你相不相信我?”
秦仪咬了咬牙,“林渊,我说了,我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你可要想好了,你如果要了我,这辈子都不许反悔的!”
林渊立马道:“我林渊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秦仪一个女人,这辈子非秦仪不娶!”
秦仪瞬间动容,人立马便软了,亦回应道:“林渊,你认认真真听好了,一个字都不许听漏了:我秦仪此生非你不嫁,说到做到!”话,斩钉截铁,一双手也慢慢松开了。
林渊立刻躁动不安起来,没了阻碍,很快便将眼前的人儿给扒了个精光,人儿在轻微颤抖,肌肤瓷白细嫩……
关家门口坪地的坎坡边缘,林渊、许雄、关小白,三个大小子蹲在那,手都拿着一根植物根茎在那咬啊嚼的,不时呸出渣渣。
许雄不时看向左侧的林渊,见鬼似的眼神,回头对关小白道:“这家伙吃了蜜蜂屎吧,老是在那傻乐个不停。”
关小白翘首隔人看了眼,“可能是被辰叔扎针给扎傻了。”
林渊立刻呸道:“你们才傻了,你们两个二货知道什么?兄弟我,林某人,如今是个男人了!”
“切!”另两位同时不屑。
许雄鄙夷:“你看这家伙,搞的天下就他一个男人似的。”
关小白啧啧道:“看来是真傻了。”
林渊摇摇头,暂不说,回头等捧了大把的钱来,非把这两个二货给惊傻不可,他要给他们两人一个大惊喜。
远处路上,隆隆声传来,一头蛮牛载着重物来了。
许雄手上东西一扔,起身道:“关叔来了,都起来,别磨蹭了,干活!”林渊跟着站起。
倒是关小白慢腾腾的,毕竟是自家的活。
关小白的父亲关玉林骑着蛮牛到了坡下。
“关叔,关叔。”
三个大小子立刻从坡上冲了下去,林渊和许雄都打了招呼。
反倒是关小白没说什么,经常听到娘骂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认为父亲没用,直到多年后他自己当家了,才知道父亲养一家有多不容易。
没有多话,三人帮着卸货,都是关玉林收来的废品。
卸下货后,关玉林没管三人,牵了蛮牛去圈喂。
东西搬到位后,三人弄了一身脏,陶花立刻喊三人把衣服脱了,她要拿去洗。
三大小子立刻脱的只剩下了裤衩。
抱了脏衣服的陶花撞见丈夫,立刻没好气道:“就收这么点东西,还能把腰给闪了,能有什么用?”
关玉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吭声。
很快,陶花又在门口招呼三个大小子进来吃东西。
三小子一进门,看到桌上摆放的一盘雪花糕点,顿时齐声“哇”尖叫。
关小白喊道:“云香糕,娘,你也舍得买,这日子不过了?”说罢伸手就要先尝为快。
啪!拿了碟子来的陶花打开他手,“爪子拿开。”
她自己亲自来分配,给自己儿子分的少,给林渊和许雄分配的明显要多。
端了多分的二人,朝委屈巴巴的关小白挤眉弄眼,一点不客气,跑了出去尝。
三人又蹲在了坡坎上一排,不敢狼吞虎咽,慢慢品尝,那样子仿佛在尝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好吃吧?这也就你们来了。”关小白叹了声,忽又目眺远方,雄心万丈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成为整个不阙城最大的废品收购商,云香糕请你们吃个够!”
“就你那点出息。”林渊不屑一声,手指远空,大声道:“我迟早要成为不阙城的首富,到时候想吃什么尽管来找我!”
关小白嗤了声,林渊回头挑他一眼,心想过些日子吓傻你们。
许雄手上的链子一响,是林渊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成为仙界的大人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风光!”
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朝气蓬勃的许下了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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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小庭院,白玲珑戴了个纱笠守在门口,东张西望。
这里是她爷爷搞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方便她有事的时候可以临时安身,如今却被她派上了别的临时用场。
后面的屋里,林渊和秦仪又搂在了一起,又亲又吻个不停,两人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道。
好一会儿后,稍解思念之情的秦仪推开他,摁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先跟他说正事,“钱的事,要再等等,我不敢一次动多了钱,怕引起家里的怀疑。”
“我相信你。”林渊说罢又俯身抄了她的腿,横抱在臂弯里往里屋抱。
秦仪顿时哭笑不得,乱拳捶他的胸,“你坏死了,怎么每次一见面就想着做坏事。”
林渊大言不惭:“因为喜欢你啊!”
“讨厌,快放我下来!”
自然是没放的,里间的门又关了……
一段时日后,秦仪终于把钱凑齐了。不幸的是,昨天晚上刚把钱给了林渊,她第二天便被秦道边找上了。
黑着一张脸的秦道边怒斥,“说,你跟那林渊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仪立马知道私情暴露了,却也不慌不忙,“没什么事,就是做了点男女之间的事,寂寞无聊,找个男人随便玩玩。”
找个男人随便玩玩?秦道边脑子里了嗡声,悲鸣出一声“天呐”,差点没晕过去,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无耻!”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秦仪差点被打倒在地,被喝斥秦道边的柳君君扶住了,秦仪捂着热辣的脸颊,面对还想动手的秦道边,倔强道:“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娘不在了,我的死活你也不在乎,还不是任由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扬起手的秦道边气得浑身哆嗦,脑海里浮现妻子的面容,硬是打不下手了,最终指着悲愤怒吼,“不要脸!”
甩袖大步而去,待他赶到秦府的一个偏僻院子内,林渊已经倒在了地上,脸上胸口到处是血,被几个人围着。
见到林渊,秦道边气不打一处来,四处看,随手捞了个下人做事用的扁担,冲上去照着林渊的脑袋就是一扁担下去。
都不用下面人出手了,他非亲手宰了这人渣不可。
横刺里伸出一只手,捉住了打下的扁担,是白山豹。
“让开!”红了眼的秦道边怒喝。
白山豹贴近了他低声道:“老爷,周家和潘家那边正找事,这里有没有眼线谁也不知道,在家里行凶杀人不合适,为这种小渣渣把整个秦氏连累进去不值得,要处理回头再说,犯不着您亲自动手。事情已经这样了,三思而行。”
秦道边气喘吁吁,最终理智还是压下了怒火,可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他若是不亲自出口气,说服不了自己,咬牙道:“把他一条腿给拎起来。”
白山豹这才放开了他,转身偏头示意了一下。
立刻有人俯身拎起了林渊的一条腿。
躺在地上的林渊惊恐不已,目露哀求目光,“秦会长,我知道错了,不要!”
哪有什么不要,秦道边抡开胳膊,就是一扁担呼啸横扫,砰!还有腿骨断裂的咔嚓声。
“啊……”林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一条折了的腿被人放开了,两眼翻白,痛的面无血色,差点没晕过去。
秦道边指着警告道:“小子,立刻给我滚出不阙城,从今以后不许再回来,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扁担一扔,转身大步而去。
“滚!”有人上前踢了林渊一脚。
林渊艰难爬起,可站不稳,断腿一落地便瑟瑟发抖,又倒下了,只好在地上爬着。
白山豹淡淡一声,“把他扔出去。”
立刻有两人将林渊给架起,一路给拖走了,拖出了秦府大门往外面一扔。
落地翻滚了两圈的林渊继续在地上爬着。
负手而来的白山豹身后握着一根棍子,顺手扔了过去,“滚!立刻滚出不阙城,不许再回来,否则我弄死你!”
林渊抓了棍子杵地,攀附着慢慢爬了起来,杵地当拐,吊着一条腿,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而去,那叫一个狼狈。
下山路旁的小树林里,秦仪和白玲珑就等在那,看到了一瘸一拐狼狈不堪明显遭了大罪的林渊。
“我去帮他。”白玲珑看不下去,就要冲出去。
然默默泪流的秦仪却一把拽住了她,拼命摇头,颤声给出了一句,“不要!”
白玲珑回头看她,难以置信道:“不管了吗?他这样走不远的。”
秦仪泣声道:“现在不能帮,否则父亲看出不对是不会放过他的。”
白玲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只能是咬着嘴唇不动作了,默默看着林渊一点点远去。
一直到林渊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弯处,泪眼模糊的秦仪终于忍不住闷声而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再给我点时间,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闷声哭的撕心裂肺,躬着的身子扼制不住的颤抖。
两人这一别,便许多年再也没见过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没想到会分别那么多年……
拄柺来到了大路的林渊,已经是筋疲力尽一般,加之有伤在身,他知道这样是走不出城的,别说出城,连一流馆也走不回去。
路上不时有人骑着轻骁兽嗖嗖驰骋来往而过。
空中不时有人驾驭各种飞行禽兽之类的穿梭。
骑着轻骁兽在地面跑的,基本上都是条件普通的人,能在空中驾驭飞行坐骑的基本上是条件比较好的人。
林渊一路伸手拦坐骑,然而他这个鬼样子,连专门载人跑腿的都不敢接。
最终还是有个好心人从天而降,驾着红翅飞蚁带了他出城。
他被秦家的手段吓坏了,人家让他立刻滚出城,他连一流馆都不敢回了,真的就立刻滚了。
出了城,他也不知道该去哪,买了张便宜的就近地点的鲲船票,奈何离开船时间还有不少的时间,他去的地方要到明天才有船到,他只好找了个地方窝着等,哪怕断腿很疼,也不敢回城。
窝着窝着,感觉身子又冷又热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满口香酒楼的老板娘关荷娘,手里扯了块手绢,在路边扭着腰肢款款而行。
一个老汉迎面走来,呵呵一笑,“荷娘,又去找老张呢?老张出门买东西去了,不在,晚点过来。”
“就你嘴多。”关荷娘啐了声。
来到一流馆门口,见铺子门关着,她绕到了院子大门口,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注意,遂迅速推门而入又关门。
没多久,一流馆铺子的门开了,张列辰背个手在门口晃了晃,又走回了堂内,坐在了躺椅上,懒洋洋躺那摇着蒲扇。
而进了一流馆的关荷娘却未再见出来……
迷迷糊糊中的林渊是被人一脚给踹醒的,醒来发现有五个蒙面人站在自己跟前。
“你们干什么?”林渊惊慌而问。
为首蒙面人闷声道:“求财而已,自己老实点把身上的值钱东西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林渊下意识想去摸后腰贴身放的那只皮袋,里面有秦仪给他的一百万珠,被秦家抓了后,秦家也没问钱的事,就是把他给一顿打了。
感觉到东西还在,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不甘心轻易交出去,佯装胆怯道:“你们看我像有钱人吗?我真的没钱。”
“不老实!”为首蒙面人一把将他从树洞内拽出一扔,喝了声,“搜!”
断脚撞地的林渊差点没痛晕过去,被人逮住一阵扒拉,后腰藏的钱没能保住,被搜了出来。
钱到了为首蒙面人手上清点后,其冷哼了一声,“解决掉吧。”
就没打算放过林渊,不杀只是怕钱不在林渊身上,确认了钱到手了,已经没了留活口的必要。
林渊大惊,顿时挣扎后爬,可又忽然一怔,目光直直盯着五人的身后。
只见五人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这人的蒙面比较奇怪,像毛脸猩猩似的,一双深邃目光盯着这边。
五人察觉到异常,猛回头一看,皆惊悚转身。
毛脸猩猩身影一闪,一掌印在了为首蒙面人胸口,后者蒙面巾后噗出一声,倒飞了出去,轰隆撞塌一棵大树,便只剩下了踉跄难起的份。
另四人立刻出手围攻,然身形一动,又都僵住,一个个目露惊恐,皆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法力给压制住了。
毛脸猩猩抬手便抓,一爪一个,一爪下去便是一个脑壳迸裂,脑浆四溅。
飞溅的脑浆子甚至溅到了林渊的脸上,林渊有些被吓懵了,头回见到如此手捏豆腐般的杀人方式,能感觉到溅到自己脸上东西的余温,这辈子也是头次感受到别人脑浆的温度。
他眼睁睁看着四人身子一软,无力瘫在了地上。
毛脸猩猩大手一抓,活着的蒙面人直接被吸了过来,脑壳好像主动送到了人家的手上一般。
那蒙面人感觉头骨欲裂,发出女人声音,“饶命!”
毛脸猩猩沙哑嗓音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蒙面人当即摘下了储物戒递予,“都在这里面。”
毛脸猩猩拿了戒指便信手一挥,直接将人给扔飞了出去。
砸落在地的蒙面人仓惶爬起,踉跄奔跑了几步,才勉强纵身而去。
毛脸猩猩转身,又朝林渊走去。
林渊吓得六神无主地往后爬,“我没钱了,我真的没钱了。”
对方人影一闪,他感觉后脖子一紧,便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睁眼见到了满天星辰,也看到了身边屹立的毛脸猩猩,对方正搅动双臂掀起一股冥冥之力,不知在干什么?
他也感觉到了身下的大地在震颤。
他不知在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见随着对方的双臂搅动,大地震动的越发厉害,忍不住小心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毛脸猩猩道:“炼三山四水,化一点原始之力,助你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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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山什么水又什么力的?林渊基本上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总之看这个杀人魔的样子不像是要急着杀他的样子。
在他的眼里,这毛脸猩猩就是杀人魔,一看到那张毛茸茸的脸,他就能想起那接连捏碎脑壳的情形。
当然,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在哪。
大地震颤的越来越厉害了,甚至出现了龟裂的纹路,他那条断腿被震的有些吃不消了。
手上不停的毛脸猩猩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淡淡给了句,“会好的!”
话落,突然双臂擎天,由他脚下开始,闪过淡金色纹路,如无数条快速游离的金蛇一般,急速冲向四周。
很快,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古怪图纹,圆盘状,纹路的淡淡金毫冲起。
林渊身不由己的晃悠了起来,似浮尘般,被那金色毫光给顶了起来,屹立的毛脸猩猩亦如此。
“辰星月日,乾坤逆转,万始归元!”双臂擎天的毛脸猩猩一声喝,张开了双臂。
浮空的林渊察觉到了异样,低头看,只见下方的古怪巨大圆盘开始旋转了起来。
随着圆盘的转动,圆盘正中央的地下竟开始塌陷,底下似有万丈深渊。
圆盘转动的越来越快,地下坍塌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一直扩张到了整个巨大圆盘笼罩的范围才停下。
金色圆盘转动的速度渐快到了让人看不清了上面的纹路,林渊看的眼花,头晕脑胀,偏头看向四周,发现了不对,发现四周的山脉正在向这里移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没错,的确是在移来,四周大地以及山麓,就像是海上漂浮的冰原向此而来。
金盘下方的巨大坍塌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能吞噬一切一般。
飘来的陆地到了附近,坠落进了深渊,高山来到倾塌滑入,无底洞似乎不管吞噬多少东西都填不满似的。
林渊能看到一些飞禽走兽亦难逃黑洞的强大吸力,似乎在尖叫挣扎的奔跑中被席卷入内,无情地坠落进了深渊。
林渊的惊骇之情无法形容,他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怔怔看向张开双臂似闭目拥抱星辰的毛脸猩猩。
这就是修士那惊天动地的能力吗?他不知道其他修士是怎样的,但眼前的场景告诉他,这静默中便有移山倒海之能的人,一定是个拥有强大法力的大修士!
这是个能把整个不阙城都给吞掉的人!
震惊,震惊到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忘了身上的痛疼。
四周的山麓和大地还在不断向这里涌来,不断坠落。
因为地形的改变,还有不断奔腾而来的水流疯狂倾泻进那无情深渊,跳起的大鱼之类的水族亦难逃此劫。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盘下的深渊,不知灌入了多少水,也不知道填进了多少座山,直到金盘渐渐停止了转动,山山水水的才渐渐停止了涌来。
就在林渊琢磨对方到底要干什么时,金盘地下突然发出如白昼般的冲天光华,刺眼到他无法睁开双眼。
光华未能冲出,被金盘给封挡住了。
待到光华渐渐黯淡,黯淡到又一片黑暗后,深渊底下渐渐泛起一点星光,又似一点飘雪飞舞飘出。
见到那点星光,毛脸猩猩的眼神变的很凝重,如临大敌。
金盘能挡住冲天光华的外放,却挡不住冉冉升起的那点飘雪。
很轻的飘雪,散发着淡淡的银华,临近后,林渊能看到,宛若指甲盖大小的冰片状物体,晶莹剔透,似乎带着某种灵性般的美妙感。
飘雪穿虚幻的金盘如无物,无丝毫障碍的飘向虚空。
毛脸猩猩突然出手一指点去,将那片飘雪固定在了指尖,顶住了。
失去了自由的飘雪立刻在他指间滴溜溜旋转。
毛脸猩猩身形一沉,瞬间如不堪重负一般,压的两人连同脚下的金盘一同缓缓下沉,渐渐沉入深渊。
林渊也不知下沉了多久,只知最终是到地了,到了一片恍如干涸的熔浆之地。
金盘化作虚光收入了毛脸猩猩的体内,林渊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咔嚓!如顶重物的毛脸猩猩脚一落地,立刻令地面四分五裂。
到底要干什么?林渊正纳闷,突见毛脸猩猩朝他隔空探爪一抓。
刺啦,林渊身上的衣裳顿时四分五裂,刹那被剥了个精光,亦身不由己站了起来飘去,被对方一把摁住了肩膀不能动弹。
毛脸猩猩挥指,将那点冰片光芒引向了他的头顶,那淡淡冰片挥发出的零星光斑开始渗入林渊的头颅。
“啊…”只这刹那,林渊便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那种痛苦的感觉他无法形容,只感觉比打断腿时痛苦无数倍,那是一种能让他灵魂都感觉到痛苦的滋味。
他浑身剧烈抽搐着。
零星光斑一入他体躯,他整个肉身便恍如透明一般,肉身似乎被彻底照亮了一般。
只见流光在他体内游走,他体内如网的经络纤毫毕现,就算是普通人的目力也能看个清清楚楚。
他那清晰可见的心脏,在加速跳动,且越来越快。
毛脸猩猩一手操控着那旋转的冰片,控制着零星光斑渗入林渊体内的速度。
一手摁住林渊,施法为他修整体内的经络血脉和筋骨。
林渊没承受一会儿,便两眼翻白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渊幽幽醒来,看到了上方一个窟窿似的星空,很高很远的样子。
他猛然坐起,再看四周,只见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摸了摸地上,凹凸不平,很硬。
他突然“咦”一声,双手摸了摸自己的断腿,发现一点都不痛了,试着用力蹬了蹬地面,真的不痛了。
他又试着站了起来,挪了挪步伐,嘿,真的好了。
而且身体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爽,精神百倍的轻飘感,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活动了下四肢,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胳膊和身子,还伸手摸了摸裆下,有点尴尬,意识到了此时正光溜溜的没穿衣服。
这都没关系,四周漆黑一片。
可这究竟是在哪啊,他伸出双臂,摸索着试探前行。
突一个声音响起,“别挂着你的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摆动作,恶心不恶心?”
“呃…”林渊身子一僵,原来那人还在。
黑暗中陡然出现光明,毛脸猩猩手上拿出了一块发光晶石,随手一抛,当啷掉落在了林渊脚下照明。
林渊两腿一夹,双手捂住了下面,一脸的羞涩。
毛脸猩猩又凭空抓出了一套衣物,扔在了他的脚下,“无毛鸡似的,别碍眼,赶紧穿上。”
林渊没二话,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抓了衣服往后跑,就是脚下有点硌脚,躲在了一块岩石后面窸窸窣窣穿着。
盘膝而坐的毛脸猩猩眼中光彩又黯淡了,整个人似乎没了什么精气神,显得有些萎靡。
好一会儿,林渊又垫着脚尖走了回来,试着问了句,“这里有点硌脚,有鞋袜吗?”
毛脸猩猩又顺手扔了一套出来。
林渊当即坐在了地上,抓起一样样穿,到了这个时候,他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试着问了句,“我昏迷多久了?”
毛脸猩猩:“应该有九天吧。”
林渊:“啊,这么久?”
毛脸猩猩:“废话!你以为脱胎换骨那么容易?我要破你先天,还要保你不死,你知道人体经脉主络下的细枝有多少有多细吗?我一点点为你修整,还要为你重铸筋骨,为你不眠不休忙活了足足九天,把老子累了个够呛,你还嫌慢不成?早看出你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林渊听着似懂非懂,又试着问了句,“我断腿也是你治好的?”
毛脸猩猩没好气道:“你脑子进水了吧?脱胎换骨,听不懂什么意思吗?”
穿好鞋袜的林渊立马站起,拱手谢过,“谢先生相助…”忽然想起,还不知这位怎么称呼,遂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毛脸猩猩:“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吓到?林渊不解,又试着问道:“先生是何人?”
“我是何人?”毛脸猩猩呵呵一笑,沙哑着嗓音徐徐道:“当年我师傅,为了传我大法,以此术为我脱胎换骨,如今我也以此术为你脱胎换骨,并一举帮你筑就肉身根基,打好了旁人至少数年才能修炼完善的修行根基。
那一点沉淀在你体内的原始之力并未耗尽,应该还能在你体内挥发百年。百年内,只要你头颅不毁,神识不灭,受再重的伤,应该都能助你快速修复。百年内,只要你头颅不毁,神识不灭,你应该有三次肉身重生的机会,以助你渡险历劫。过了百年若还能被人给打的要死,那是你自己没用,怪不得别人。
我师傅以此术助我踏上修行之途,如今我也以此术助你踏上修行之途,你问我是谁?你觉得我是谁?”
林渊一怔,倒也机巧,当场扑通跪下了,连连磕头道:“弟子拜见师傅!”
话带颤音,踏上修行之途?踏上修行之途!他再不懂也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激动了,激动的情难自禁。
见他磕头没完,毛脸猩猩道:“差不多就行了,磕再多的头,没那个心也是假的。”
林渊这才抬直了身子,感激之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师傅,那你到底是谁?我总不能连我恩师是谁都不知道吧?”
毛脸猩猩慢吞吞道:“前朝余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反贼,如今我拉你做反贼,你入伙还是不入伙?”
话说的有够直白。
林渊懵了,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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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脸猩猩:“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当你默认了?”
林渊忙道:“没没没,没…有。”情急之下否认了自己有默认。
在仙庭长久的影响下,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中,前朝余孽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被发现就要立刻严刑处死的罪人,他怎么能跑去当反贼?
毛脸猩猩哦了声,“那我懂了,不愿意入伙就直说。你放心,我不勉强你,也不会杀害你,就是把给你的东西收回来而已。譬如帮你筑就的修行根基,我得收回来,免得到时候你解释不清把你给连累了。是入伙当反贼,还是让我把给你的东西收回来,你自己选择,痛痛快快的给我个准话,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收回修行之路?林渊嘴角一扯,心里头是一万个不愿意,从未想过自己能触及这个梦想,如何甘心轻易放弃?
想想之前的遭遇,悲愤而没还手之力,心头略作犹豫后,突把心一横,“师傅,我入伙!”
毛脸猩猩:“你想清楚了?我不逼你,一旦走上这条路可就没了回头路,真要当反贼?”
林渊:“既然做了您的弟子,师傅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绝不反悔!”
毛脸猩猩貌似心满意足的哼哼了两声,抬手一抓,收了那枚发光的晶石,声音忽然变得没了什么力度,“就在黑里安安静静呆三天吧,我累了,要歇一歇。”
林渊在黑暗中东张西望了一下,弱弱道:“师傅,这里到哪找吃喝的去,三天不吃不喝,会死人的?”
毛脸猩猩语气无力的嘟囔道:“死不了,你肉身蕴含的能量足以帮你支撑许久。别吵了,安静,闭嘴,不要出声。”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林渊就在静默中悄悄渡过了,虽然憋的难受,可还是熬了过来。
三天后,黑暗中忽有人一把拉了他的胳膊,带着冲天而起。
从深渊底下一冲出,立见旭日金光,久不见光的林渊刺的两眼难以睁开。
感觉到呼呼疾飞的风声,他又睁开眼缝看了看,才发现是从一座岛上飞出来的,岛中央有座大坑,四周是茫茫大海。
想到那天晚上山麓如冰原飘来的情形,心中骇然,这是把一座大陆地给吞噬的只剩一座小岛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渊依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知被毛脸猩猩给带到了一座深山里修炼。
毛脸猩猩姓谁名谁是何方人士,也未向他吐露半字。
山山水水,岁月光阴。
约莫半年后,林渊正盘膝打坐在洞窟内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外面突然传来毛脸猩猩的声音,“出来一下。”
林渊一怔,睁开了双眼,起身跑出了洞,见到毛脸猩猩脚下躺了个人,不知是死是活,诧异道:“这是?”
毛脸猩猩道:“不知哪鬼鬼祟祟冒出的人,也不知他看到了些什么,动手吧,处理干净些。”
林渊愕然,“什么?”
毛脸猩猩:“听不懂?让你动手杀了他。”
“这…”林渊顿时有点神色慌乱,杀人?这辈子可没干过这样的事,紧张的不行道:“师傅,人家也没干什么,不至于吧?”
毛脸猩猩凭空抓出一把剑,唰一声投掷在他跟前,插在了地上,“拔剑,杀了他!”
林渊犹犹豫豫地伸手抓剑拔起,走到了昏迷者的跟前,手上剑比划了又比划,举了又举,抬了又抬,剑锋最终都架对方脖子上去了,手还是抖的厉害。
毛脸猩猩静静看着。
磨磨蹭蹭了半天的林渊最终一偏头,收剑插在了地上,转身直白道:“师傅,我下不了手,要杀他总得有个理由吧?只要你能给我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我一定杀了他。”
毛脸猩猩淡然道:“算了,不想杀就算了,不勉强你,等你自己心中有了杀意,想杀的时候再说吧。”
林渊顿时如释重负。
谁知毛脸猩猩道:“差不多了,你也该出山了,去仙都吧。”
林渊一怔:“去仙都作甚?”
毛脸猩猩:“仙都灵山,出了点事,灵山院正龙师雨出事了,如今的灵山人心不定,有些迹象不易引起关注,恰逢灵山再次招生,正是你混入灵山的好时机。”
林渊吃惊,“混入灵山?我能行吗?”对他来说,灵山那是什么地方,岂是说混就能混进去的。
毛脸猩猩:“放心,就你这点能耐,高难度的事情你也干不了,你去了之后,堂堂正正考进去就行。”
林渊顿时一脸尴尬,“师傅,您就别说笑了,我能考进灵山吗?”
这半年来,对方虽然教了他修炼之道,说是在山中修炼,可却不许他真正修炼,只教方法,不让他沿用照做。
大多时候都只是让他背一些修行功法,并对修行功法进行详尽的剖析讲解。
毛脸猩猩:“放心,去了仙都后,会有人接应你的,自然有人助你考入。”
原来如此,林渊略松了口气,可还是紧张,毕竟是要去传说中的灵山啊,试着问道:“师傅,我进灵山要干什么?”
毛脸猩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自己能兜的住。”
林渊狐疑,“真不让我干什么?”
既然是反贼,又让混入灵山,还能不让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毛脸猩猩:“没人管你。这一别之后,我也不会再见你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让你去灵山,是为了让你修行的。不管怎么说,灵山确实是一个修行的福地,内中包罗万象,方方面面都能找到人指点,进了灵山后可以堂堂正正的修炼。虽然进不进灵山照样能有路可走,可进过了毕竟是不一样的,你将来可选择的路会多一些。往东百里便是天古城,去吧,去灵山修行吧!”
天古城?林渊一愣,也就是说,就在不阙城隔壁,那离仙都岂不是好远?当即道:“师傅,去仙都的船票可不便宜,我没有买船票的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毛脸猩猩:“借个屁,我都说了以后不跟你再见了,你还什么还?你看我这样的高人,像是身上会带钱的人吗?船票自己想办法解决,连一张船票都没办法搞到,你还能有什么用?我警告你,灵山一个月后开始招生,你一个月内若是赶不到灵山,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就老老实实做杀人放火的反贼吧。”
林渊嘴角抽搐了一下,试着问道:“师傅,咱们真的不再见了?”
毛脸猩猩:“嗯,不再见了。我送你的东西,去了灵山后记得勤加修炼,这东西关键时刻能保你性命。”
林渊当即看了看手腕上的古朴镯子,哦了声道:“知道了。那个,我去了仙都后,怎样跟接应的人碰头?”
毛脸猩猩:“有人在灵山门口等你,能去到灵山,自有人接应。滚吧!”
这半年来,两人的谈话方式就是这般。
林渊也习惯了,叹了声,看了看地上的昏迷者,也不知这位最终死活会如何,凭师傅的心狠手辣,多半是活不了了,但这不是他能管到的,只能是进洞里收拾了个包裹。
出来后,对站在山缘边负手而立背对的人拱手躬身道:“师傅,那我先走了,那个…那个,我在灵山等你,有空来找我。”
毛脸猩猩背对着冷哼了声,“滚!”
林渊没滚,有件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此时终于问出了,“师傅,有件事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毛脸猩猩:“你祖宗积德,这理由够不够?”
好吧,这理由的确让人无语!林渊挠了挠头,知道跟这位废话下去没意义,辨别了一下方向,大步而去,遇上陡坡,健步如飞地爬了上去,没一会便钻入了山林中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虽没什么修行,但被改变过的体质确实不一样了,有点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味道。
待到林渊人一消失,躺在地上昏迷的人爬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身上,走到了毛脸猩猩身边,“掌柜的,连杀个人都不敢杀,拿起剑手都带发抖的,这小子怕是不适合走这条路啊,值得花这心思吗?”
毛脸猩猩:“现在不敢杀,不代表以后不敢杀。茫茫人海,芸芸众生,闯进去了,恩怨情仇如何能免?尤其是灵山那一群年轻人呆的地方,等他有了本事,我倒要看他还能不能忍得住,真要能忍住,能甘心忍气吞声一辈子,那我也算是服了他。”
来人想想也是,点了点头,又问:“真就这样不管他了?”
毛脸猩猩:“他刚才若真敢动手,那我肯定要一路干预。让他杀人不敢杀,说明他心中没有戾气,他自己会约束自己,所以用不着约束。这小子脑子还算好用,是个好苗子,有点小狡猾,应该没那么容易折,放养吧,看他能走多远。你人在仙都,顺带看着点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介入,有什么动向随时报我。山中凶兽多,你跟过去盯着,别弄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乐子就大了。”
“是!”来人拱手应下,一个闪身而去,飘向了林渊所去的方向。
天古城,林渊抵达时,已经是破衣烂衫。
这一路虽然只有百来里,可翻身越岭的不容易,路上毒虫猛兽确实多,若不是在深山里住了半年,有了些应对经验,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跑到天古城。
身上背的包裹也丢了,被猎食的凶兽一爪子给挠去的,惊魂未定,捡了条命回来。
住在不阙城时,就知道没有防护的城外危险,跑那么远翻山越岭更是头一回。
此时的他,可谓身无分文,饥肠辘辘,衣衫褴褛,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好在精气神还足,比一般的乞丐精神。
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想填饱肚子,按毛脸猩猩的说法,他肉身内积淀的什么鬼东西足以防止他饿死,可肉身的饥饿感是习惯性的,就是想吃东西。
另就是怎么弄到买船票的钱,这事必须抓紧,毛脸猩猩已经说的很清楚,进了灵山就不管他,进不了灵山就要去当反贼,他其实真不愿去当反贼。
明摆着的,朗朗乾坤,哪是什么反贼当道的时候。
幸好市井多年,有点生存经验,有些事在人熟的不阙城不好做,在这天古城应该是没问题的。
找钱!他先奔城内人多的地方去了。
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往路边一蹲,东张西望的,开始观察来往人群中的人。
突有从边上经过的人,顺手扔了张零碎钱票给他,一珠面额的。
林渊捡起一愣,明白了,这是把他当乞丐了,再看看自己身上,无语,这可不就是乞丐吗?
顿时有点火大,他也是有尊严的,咱好歹也是要进灵山的人岂能街头乞讨?
正想随手把钱给扔掉,谁知又有经过的一人扔了张零碎钱票给他,还是一珠面值的。
拿着两珠钱在手,顿时有些犹豫了,一珠扔也就扔了,两珠的话,扔掉未免有些可惜。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这里不是不阙城,反正也没人认识,干脆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尽量把颜面给遮挡了一下。
不远处,一摊位上坐着吃东西的男子不时瞅瞅林渊,回头嘀咕了一声,“敢情找钱的办法就是当乞丐,说出去只怕掌柜的都丢不起那人。”
林渊也没了一开始的运气,路边蹲了小半天后也就被人施舍了个五六珠。
他发现这样不是个办法,去仙都的船票估计得上千珠,这样下去得要多久才能弄到足够的船票钱,这样不行,看来还得用一开始想好的办法。
遂从路边起身,直奔就近的摊位,问了下吃的东西的价钱,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有五珠就能吃个饱。
可他一乞丐,往这一坐,摊贩老板担心影响生意,轰他走开。
“狗眼看人低!”林渊骂了声,走开了,另找了个摊位,先亮出了钱,才在摊主不好看的脸色下买到了一份吃的,唏哩呼噜先把肚子给填饱了。
吃饱一抹嘴,又开始东张西望,游逛在街头,准备开始干活。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瞅中一对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女后,见长相蛮和气,他立刻走了过去,撞了那男的一下,惹来男的皱眉,他遂连连抱歉。
错过之后又快步追了上去,追上男的,手上拿出一只钱包,问:“先生,这是您掉的吗?”
男的一愣,摸了摸身上,发现还真是自己的钱包,说了声谢谢,接到了手。
林渊忙道:“应该是我刚才撞掉的,您点点,看有没有少,不然我还真说不清了。”
男的当即打开钱包点了点看,具体的也记不清了,估计是差不多,再看人家能主动还回来,应该不至于占他便宜,又看看林渊的样子,挺可怜的,遂拿了一百珠出来递予,“小兄弟,一点心意,聊表谢意。”
林渊忙推手挡回去,“先生误会了,我不是乞丐,我本是要去仙都灵山应招的修士,出了点事,弄丢了钱财和船票,一时间走不了了,无奈沦落在此找谋生,不是乞讨的。刚才也是失落无心之下才误撞了您。”
此话一出,中年男女颇为惊讶,修士,还是要去灵山应招的?眼前看起来,可是怎么都不像。
“怎么?你们不信?”林渊苦笑,左右看了看,立刻走向了路边,双手抱住了一只重达三百斤的石墩,貌似很轻松的搬了起来,再轻轻放下。
放在以前,他是搬不起来的,可如今的身子骨,的确是能搬起这份量。
当然,搬起来也很费力,但是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这次,那中年男女是真的惊讶了,双双走来,男的还伸脚蹬了一下石墩,发现纹丝不动,是货真价实的重家伙。
男子想了想,从钱包里算了钱出来,递予道:“此去仙都的船票要一千两百珠左右,这是一千五,你拿去应急吧。”女的从身后伸手拽了下他的衣服,暗示可能是骗钱的。
林渊又推手挡了回去,“我不要钱,先生如果真有心帮我一把,给我一张船票足矣。再留一个地址给我,待我去了仙都,回头加倍奉还。”
此话一出,那女的愣了一下,不要钱,要船票?她很清楚,船票就算倒手再卖,不说难值一千两百珠,更何况现在赠予的还是一千五。
现在,连她也安静了。
男子呵呵一笑,“既如此,你住哪,回头我让人把船票给你送过去。”
林渊双手示意自己身上,苦笑道:“落魄如斯,流浪街头,哪来住处?”
男子犹豫了一下,道:“你若是不急,不妨就在这等着,我现在就让人去把船票买来,回头立刻给你送到,不知意下如何?”
林渊当即拱手,“不急,灵山招生还要到一个月后,愿听安排。”
于是两人互留了姓名给对方,林渊留名是为了回头来人方便核实赠予的身份,对方留名是为了让林渊放心,一定会差人把船票送到。
中年男女也就不再逛街了,很快离去了,而林渊就杵在了原地等着。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来了个快步而到的老汉,一看林渊就认出了,实在是那穿着太显眼了,过来问话,“可是林渊林生?”
林渊拱手道:“正是,老先生可是杨仁芳杨生所派?”
老汉道:“正是。东家让告诉林生,去仙都的船票,每日只有一趟,今天的已过,这是明日的,命我送来。”身上掏出了船票,还有一千珠的钱票,一起递予。
看到还有钱票,林渊当即归还,只肯收船票。
见他不肯收钱,老汉终于露出会心笑意,推回,“东家有言在先,说林生若是不肯收钱,便让我带话,说林生暂时窘迫,衣不蔽体,又不肯靠本事强取,如此去仙都未免不雅,不妨留钱收拾一二。若此去仙都,能考进灵山,不妨传话报个喜,让东家夫妇跟着沾个喜高兴一下便可。”
林渊:“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劳烦转告杨生夫妇,回头定托人还钱。”
老汉没接这话,笑着转身而去。
钱和船票都有了,林渊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小心将钱和船票收好了。
之前采取那般下策也是因为感觉有些紧迫,若是一个不能到位,他就只能是找下个目标再试试,但他不想屡屡出手,因为知道那样做很危险,鬼知道四周有没有城卫的暗哨盯着,一旦被抓,那可就麻烦了,怕是要误了进灵山。
灵山可不会收窃贼。
幸好,挑准了观察目标,一次性便到位了。
今天为了这事,把以前在不阙城跟那些小混混学的偷盗伎俩都用上了,可谓惭愧。
骗了姓杨的夫妇,也颇感内疚,只能是告知自己,这是权宜之策,来日再报答便是。
有船票和钱,心里踏实了,林渊左右看看,大步而去。
不远处站在树下观察的一名男子,抬手捋须,暗暗颔首,目露赞赏意味。
他完全可以出手帮一把,但是不帮有不帮的原因,留下有迹可查,反而是最大的帮助。
找了衣服铺子,换了身衣裳的林渊,又快速去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今天总算是对付了过去……
次日,林渊提前赶到了城外的鲲船始发到达点。
鲲船到后,跟着人上了船,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很稀奇地四处看个不停。
这是他这辈子头次乘坐鲲船,不阙城的普通民众,许多人一辈子就生活在不阙城境内,不太会跑来跑去,他本来也是其中的一员。一个一流馆的小厮,外无亲朋,一流馆也没什么外面的大买卖,不需要到处跑。
鲲船起飞后,看着外面飞速而去的山山水水,这就要去传说中的仙都了。
他想起了不阙城的朋友,想起了关小白和许雄,想起了陶姨做的饭菜,自己走没有说一声,半年没音讯,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也想起了一流馆的老板辰叔,抠虽然抠,但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二十来年,一流馆已经算是他在不阙城的家。
走时没有打招呼,突然失踪了,也不知辰叔会不会着急,有没有到处找他。
他是想回去一趟的,可是不敢回去,秦家已经撂下话了,会弄死他。
也许只有考入灵山,只要自己成为了灵山学员,有了那层身份,再回不阙城,秦家也就不敢轻易怎样他了。
此去要奔赴未知的前途,他想的很多,想起了故人,也有对未知将来的忐忑。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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