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大月谣 > 全文阅读
大月谣txt下载

    暮色再一次笼罩了整个当湖山。

    当四强战前的中场休息结束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居然又要黑了。不知不觉一居然又要过完了。

    大部分的参加者都已经淘汰,而比赛终于登上帘湖山上第二高的地方。

    会战之上,观星之下,是为青莲。

    当湖山上仅低于顶峰的高台。

    莲花台。

    莲花台边已经萦绕着些许云雾,配上厚重石台上刻就的棋盘,宛如仙人居住的地方。

    莲花台上有一块巨石,刻着前朝名家的诗句。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考官高台上姜元元念出这首诗歌,看向夜色里静静登上莲花台的少年少女的身影,感慨地开口,“我第一次发现这诗还挺应景的。”

    “是《子夜吴歌》里的夏歌。”姬嘉树注视着那句话道,“的确有些应景。”

    人看隘若耶,的就是为了看美人采莲两岸人潮汹涌、人舟填溪满岸的热闹场面,和如今夏夜之下围绕在莲花台边人群的喧闹场面很有几分相似。

    “但这一次吸引人们前来的不是美色,”姬嘉树静静开口,“而是他们的本事。”

    莲花台所处的位置已经相当高,从山下爬到这里已经不算容易,但周围围观的民众不但不少反而越来越多。

    “四强战的名单应该已经传出去了,不少人就是为了这份名单而来。”姬嘉树道。

    感受着汹涌人潮传来的热浪拓跋寻笑道,“这人数和我们当年的四强战居然不相上下了。”

    虽然他之前将八强和他们那届相比,但他们当年四强战的阵容有多么强大,放眼初阶大典的历史也是十分少见。

    ‘’我们那一年是战国六公子就占了三个,这一届是北魏人就占了三个。”拓跋寻笑了笑道,“能吸引这么多人也是厉害了。”

    姜元元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一届南楚的成绩和北魏相比是真的是倒霉到了极点,四强战中都已经没有南楚人了。

    注视着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淡淡开口,“虽然北魏占了三个,但民众能来那么多,和北魏饶关系可没那么大。”

    姬嘉树放眼望去,人群中的焦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那个少女。

    “看,那就是那个前秦公主!”

    “她真的是一路赢到了现在?”

    “没错,她之前赢的可快了?上一场和陈二公子下了两百多手,硬是把陈二公子都逼输了!”

    开场前的喧闹中,那个少女的名字和事迹不知何时悄悄融入了其郑

    兵棋战,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但就如同爬山一般,正是这样一步步的攀登,让人们看到了每个修行者获胜的不易。

    看到那个少女是如何一步步靠近顶峰的。

    如果没有实力的是不可能留到现在的。

    在方寸的棋盘之间,棋手们赌上了一切,同时触动了看着他们的人。

    “也不知这一次的抽签会抽成什么样。”

    有韧声开口。

    夜幕彻底降临,抽签的考官再一次换了一人,看着他把手伸进签箱,所有饶心都提了起来。

    四强之中,三人都是北魏人,最终进入决赛的肯定有一个北魏人。按理围观的北魏修行者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几乎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签箱,关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那个女子的对手会是谁?”

    “她会遇上谁呢?”高台上姜元元也喃喃问道。

    因为上一轮莫华获胜在前,这一次的抽签从莫华开始,全场只剩四个人,这次就是兵棋战中最后一次抽签了。

    吣一声钟声!

    考官打开抽出的纸条。

    所有人期盼的谜底终于解开。

    “北魏,莫华对……”

    “前秦,嬴抱月!”

    姜元元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这两人对上了。”

    虽然剩下的三人,嬴抱月对上谁都谈不上是什么好事,但对上莫华还是让人吃惊。

    莫华可以是兵棋战后半段忽然出现的黑马,而嬴抱月是在前半段就已经出现的黑马。

    而此时,黑马遇上了黑马。

    人们没想到,在这半决赛上,两匹黑马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相遇了。

    莫华的对手已经定下,接下来也不用再抽了。

    半决赛,以莫华对嬴抱月,孟施对贺兰承的局面展开。

    都比到这里,流程也不用多,伴随着开始的钟声,兵棋战的倒数第二盘棋,四强战正式开始。

    “这两人……还真不知会下出什么来。”高台上姜元元看着面对面坐下的嬴抱月和莫华道。

    在初阶大典开始之前,这两人作为修行者都鲜为人知,更没有留下什么棋谱,下棋也没有固定风格。谁也不知道棋局会如何展开的四强战之一的棋局,这在初阶大典中也是头一遭。

    虽然上一轮没有最快结束,但因抽到和莫华对战,嬴抱月这一次依旧是一号棋盘。

    双方猜先开始,一号棋盘嬴抱月执黑先,二号棋盘孟施执黑先校

    啪的一声黑子落位。

    棋局开始。

    四强战的开场依旧和八强战那样慢,四人都谨慎地思考,展开棋局,

    “这两饶开场……”看着一号大棋盘上展开的棋局,姜元元无奈地笑起来。

    无他,就如同之前嬴抱月和陈子寒之间对局的开场一般,完全看不出谁优谁劣。

    这两饶实力至今难以判断,棋风只能用变幻莫测来形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战至中盘,一号棋盘上黑子白子居然还难解难分,看不出谁上谁下。

    “真不愧是两匹黑马之间的棋局……”姜元元感叹道,但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的二号棋盘上,目光却微微一顿。

    姬嘉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和莫华嬴抱月之间不上不下一时看不出输赢的棋局相对,孟施和贺兰承之间的对局就正常多了,正逐渐显示出输赢的走向。

    大棋盘上,孟施的黑子逐渐占据了优势,贺兰承所执白纸颓势渐显。

    “拓跋寻,你觉得……”姬嘉树看着两人之间就要决出胜负的棋局,忽然觉得身边有些安静。。他看向身边忽然发现原本话痨的贺兰承,四强战开始后这人居然至今未发一言。

    “你……”姬嘉树皱起眉头,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童的声音。

    “大师兄。”

    一个北寒阁弟子忽然跑上了考官所在的高台,行至轮椅边,躬身向拓跋寻一礼开口道。

    “大师兄,圣女让你过去。”



    听到这个小弟子的话,姬嘉树明显感觉拓跋寻身上氛围瞬间变了。

    原本炽热的盛夏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冰冷刺骨,冰凉而疏离。

    但这份冰冷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快的仿佛他的错觉。下一刻拓跋寻嘴角边又挂起了他熟悉的温和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面前男人白绫缚眼,谁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嘴角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这就是双眼全盲却能登上高位的北寒阁大弟子拓跋寻。

    “是吗?”拓跋寻对面前的小弟子笑了笑道,“冰清有什么事又这么急啊?”

    “贺兰承这棋还在下呢,我还想在这多听会儿,和春华君聊聊天。”他漫不经心地笑道。

    “大师兄,圣女说您在哪听都是一样,”小弟子姿态恭敬,但话却硬邦邦道,“无论如何让你马上到她身边去。”

    说完这弟子直起身看向站在轮椅后的王竹升,眼神就没那么恭敬了,“竹升,还不快推大师兄下去。”

    王竹升脸皮一紧,他入阁才两年,年纪虽大资历却远远比不上这些在阁内长大的小弟子。顶着对方颐气指使的目光一时压力倍增。

    “师兄……”王竹升向拓跋寻无奈开口。

    拓跋寻深吸一口气,随后耸耸肩,“好好好,走走走。”

    说完他面向姬嘉树和姜元元拱了拱手,“两位,在下要换个地方了。”

    王竹升伸手正要推拓跋寻的轮椅,而就在这时,轮椅却忽然被一股大力压下。

    “嗯?”拓跋寻一个愣神,抬头面向那个忽然一把按住轮椅的人,“春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姬嘉树背对着莲花台,眸光冰冷,“她找你去做什么?”

    “做什么?”拓跋寻笑了笑,“不管做什么,主导权可不在我身上。”

    “我说过,”他伸出手拍了拍姬嘉树的肩膀戏谑道,“小弟我……哦对了你年纪比我小,大哥我可是身不由己。”

    “我是北寒阁弟子,我生下来就是拓跋家的人,”拓跋寻笑了笑道,“除了这两个身份之外我什么都不是,我有的选吗?”

    南楚的稷下学宫号称是天下学府,但当初在他在初阶大典取得名次之前,不知多少次被其拒之门外,只因祭酒所加的山门宫训中明明白白地写了。

    稷下学宫,不收残疾之人。

    当然他并不是说这样的规定有什么问题。

    稷下学宫毕竟是培养仙官的地方。

    山海大陆虽然七国林立,各国风俗习惯各异,但在律法中都明明白白写有这么一条。

    身有残疾者,不得为官。

    北寒阁虽然模仿稷下学宫模仿得不伦不类,现在虽然是没有这样的声音了,但曾有清正的文人史官指责其是一群乌合之众。

    因为北魏北寒阁并不单单招收正统的修行者。

    而正因北寒阁不拘小节,除了正统的修行者外还招收能人异士,所以并不限制残疾不残疾,他才在其中取得了他的位置。

    这片大陆上唯一的位置。

    所以他没得选择。

    “我和你不一样,”拓跋寻说道,但下一刻面向姬嘉树忽然一怔笑起来道,“等等,我们是一样的。”

    姬嘉树皱眉,“你都在说些什么?”

    “我们一样的身不如己不是吗?”拓跋寻笑了笑道,他循着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面向莲花台上对弈的那个少女,淡淡开口。

    “你和她的婚约,一开始也并不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姬嘉树闻言一怔。

    “那你待在她的身边,和我去往冰清的身边,有什么不同吗?”

    拓跋寻闻言一笑,随后调动真元伸手将姬嘉树的手从椅背上一把推下,两人的真元在空中碰撞,瞬间仿佛炸响一个惊雷。

    嘶……

    考官高台上有屏障,这一响倒是没吓到台上对弈的棋手和民众,只是有人听到动静看过来了几眼。姜元元在一边却被吓了一跳,梦阳先生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两眼。

    姜元元闻声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这两个等阶五的修行者果然可怕,只是这样轻轻一碰就能引起如此异动。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真的针锋相对,到底又会引起多大的场面?

    但好在此时这两人都足够冷静。

    “我们可不能在这个地方打起来,”拓跋寻闻声笑了笑道,“没有大阵保护,我们要是发生冲突这可是会波及一般人的。”

    下一刻果然如他所料,姬嘉树收起了真元。

    君子欺之以方。拓跋寻闻言笑了笑,转头向一边已经吓呆了的王竹升唤道,“阿升,我们走吧。”

    王竹升回过神,在一边小弟子催促的眼神中连忙推着拓跋寻的轮椅往下走。

    这次没人阻拦他。

    但就在他将拓跋寻的轮椅搬下台阶之时,身后忽然传来那个少年的声音。

    “拓跋,我知道你自以为看透了一切,但有件事你说错了。”

    拓跋寻搭在轮椅上的手一定,背对着姬嘉树面无表情。

    “我是以自己的意志留在她身边的。”姬嘉树静静道。

    王竹升感到坐在轮椅上的拓跋寻闻言肩膀微微一震。

    时间仿佛有一瞬凝固。

    下一刻。

    “是吗?”拓跋寻低头笑了笑,但他没有回头,嘴角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记得她之前不也和你说过么,”姬嘉树淡淡道,“你也有的选,只是你放弃了去选。”

    拓跋寻闻言一怔,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姬嘉树注视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不再开口。

    白绫下,拓跋寻闭了闭眼睛,最后对王竹升道,“走吧。”

    ……

    ……

    拓跋寻离开了,姜元元看着底下被人推着向北魏圣女所在位置而去的轮椅,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还是那么通透,”他淡淡开口,“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吓人。”

    什么事情都能看得极远,明明看不见,却仿佛能轻易看透任何人。

    姬嘉树闻言点头,“不过……”

    “不过他的问题,也就是凡事看得太透了。”姜元元淡淡道,“我现在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输给你了。”

    看得太透的人,便不会反抗。

    因为知道反抗没用。

    但这世上总有异类。

    姬嘉树看向姜元元,只见这个狡黠的王子笑了笑,“他看透后放弃了,你看透后一如既往。”

    俗称净做无用功。

    毕竟被硬套上无法反抗的婚约,还担心未婚妻被暗杀出城去接人的,姜元元也只见过这一人。

    “可不是每人都能像你这般活得这么纯真,”姜元元感叹道。

    当然也不知道这人还能这样撑多久。

    毕竟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不可能永远只当一个少年。他看向姬嘉树,这人的这双手迟早也要被弄脏。

    不过现在……

    “虽然你这样的人少见,”姜元元看向台下的棋局眸光微深,“但我真的希望至少这个时候,这世上能多一些你这样的人。”

    伴随着姜元元的惜叹声,在拓跋寻从高台上消失的半刻钟后,莲花台上两张棋盘中的一张上,局势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被黑子压制的白子的劣势一转,居然从极凶险的位置下一转直上,招招精妙,步步逆转,逐渐变得声势浩大起来。

    原本败局已定的贺兰承居然起死回生,白子一举扭转了劣势!

    坐在棋盘对面的孟施愕然睁大眼睛,看向对面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北寒阁弟子。

    但这时她猛然发现,坐在对面的贺兰承不知何时开始满脸涨得通红,大颗的汗珠正从脸上滚滚而下。

    这是……怎么了?



    “贺兰承那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异变的不只是孟施一人,高台上姜元元也第一次时间发现了。

    之所以能这么快,没有别的理由,只因就在拓跋寻离开后,姬嘉树就一直死死盯着贺兰承。

    姜元元还在好奇贺兰承有什么魅力能让这小子连未婚妻都不看了,却没想到魅力没看到,只看到那人满脸流汗的模样。

    天气的确炎热,但都是修行者有真元护体,只是坐在那下棋怎么会流那么多汗?

    “贺兰承是怎么了?”姜元元疑惑道,“下棋下的把脑子烧坏了?”

    与贺兰承不对劲的模样相对,棋盘上的棋局鏖战正酣,白子甚至能看出一股游刃有余的大家风范。

    “不是他。”姬嘉树开口道,袖子下拳头紧紧握紧。

    “不是?”姜元元疑惑道,“他那个样子没事?”

    “不,不是这个意思,”姬嘉树摇了摇头,“我是说……”

    他看向二号棋盘上的棋局,一字一顿道,“这个人不是他。”

    “此时下棋的人不是他。”

    “不是?”姜元元猛地偏头看向坐在棋盘前手上还捏着棋子的贺兰承的身影,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姜元元皱眉道,“坐在那的可是他本人,放棋子的可是他自己的手。”

    就算是提线木偶,也不是那个模样。

    “坐在那的的确是贺兰承,”姬嘉树闭了闭眼睛道,“但下棋的人是拓跋寻。”

    下棋的人是拓跋寻?

    姜元元瞳孔一缩。

    这又是哪一出?

    虽然刚刚拓跋寻被叫走,他就猜到北魏圣女估计又要折腾些什么,但他没想到还能整出这样一出。

    “那……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姜元元盯着台上坐立不安的贺兰承,“你是说这人其实是拓跋寻?易容的?”

    “怎么可能……”姬嘉树无语看他,下一刻目光严肃起来。

    “我说了,坐在那的是贺兰承本人,”姬嘉树道,“但贺兰承应该已经被控制了。”

    “控制?”姜元元错愕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我不知道,但北寒阁控制弟子向来是好手,”姬嘉树静静道,“我只能猜到几种可能。”

    “贺兰承会一种特定的传声的功法,”姬嘉树道,“有点像是缩小固定的屏障,在超过百米的距离下,能将声音只传给一个人。”

    姜元元瞪大眼睛,此时莲花台内的棋盘和外面民众所在的位置不超过百米。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将棋招传给了贺兰承,让贺兰承照他的口述下?”姜元元问道。

    “有可能,”姬嘉树道。

    “那这……”姜元元没想到这么离奇的事都会出现,但这么做显然是违规的。

    “你不去……”他看向姬嘉树刚想开口却忽然打住。

    他本想问这人身为考官不准备揭发这种行径么,却忽然意识到如果传声过程类似屏障,那这种就是死不对证。

    毕竟真元也好屏障也好,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只要修行者一撤销,所有一切都消失无踪。

    “如果他要做,他就能做的滴水不漏。”姬嘉树仰头看向逐渐黑下去的天。

    这个他是谁已经不用言说。

    浓浓的黑暗笼罩了整座当湖山。

    “他还是没有选择吗?”

    姬嘉树轻声开口,少年的声音在夜色中渐渐消泯。

    ……

    ……

    其实他还是有尝试过选择。

    当湖山上环境比较特殊,实在无法搭建包厢,此时北魏北寒阁一行人都在一棵巨树下,树下铺着绒毯,树上挂着许多只灯笼。

    北寒阁弟子都围在树下的一个少女身边谈笑,唯独刚刚回来的拓跋寻和王竹升在靠近莲花台的人群边缘。

    “师兄……你要擦一下吗?”王竹升瞅着孟施下棋的间隙,终于忍不住向一边的拓跋寻问道。

    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背对着北魏圣女坐在轮椅上,神情沉静,长衫的前襟却有一大片的濡湿,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显眼。

    “不用了,天热,很快就干了,”拓跋寻淡淡道。

    王竹升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孟施再下一子,他连忙中止话头报出了孟施的棋路。

    这和之前他在考官高台上所干的事貌似一样。但在发生了刚刚的事之后,拓跋寻便不再让他报嬴抱月和莫华的棋局,只报另一盘棋里……孟施所下的位置。

    而就在孟施下完后,王竹升看着拓跋寻轻声开口,声音小到连他站在身边都听不清。

    但就在他说完后,莲花台上贺兰承也下出一子。

    王竹升微微低下头,他就在一边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此时却无心考虑棋局,目光依旧还是被拓跋寻胸前那片濡湿所吸引。

    不光是湿了,拓跋寻月白色的夏衫前还染上了大片褐色的茶渍。

    彰显出这一片污渍的由来。

    拓跋寻胸前的这片湿,是被北魏圣女用茶盏所砸。

    就在一刻钟前,他推着拓跋寻到达这里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北魏圣女和拓跋寻密谈的时候是加了屏障的,谁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王竹升看见拓跋寻微微仰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回想起了什么人,回想起了什么话。

    随后他听见了拓跋寻的最后一句话。

    “冰清,这一次我不想……”

    这句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一声茶碗的碎裂声响起。

    所有人闻声一震都看过去,却看见自己大师兄淋漓满身的茶水。

    “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在贺兰承说出不想的瞬间扔出茶盏的许冰清神情微寒,“谁给了你拒绝我的勇气?”

    树下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上前。

    拓跋寻伸出手慢慢将胸前的茶叶一片片摘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要你还姓拓跋,就别想要自由。”许冰清淡淡道。

    “可要做那件事,距离有些远。”下一刻拓跋寻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许冰清笑了笑道,“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就只能让我母亲找别人了。”

    “你也就没有用了。”她的笑不及眼底。

    拓跋寻并没有回答,只是自己伸手滚着轮椅行至人群和草丛的边缘。

    王竹升连忙跟上,随后他看着就在拓跋寻停留在这个地方后。

    莲花台上贺兰承逆风翻盘的场面出现了。

    从逆转的第一步棋走到现在,白子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大,在如此精彩的逆转下周围民众兴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但因为棋手不可能下着自己的棋还去看别人的棋,一号棋盘的棋手并不知二号棋盘上发生了什么。

    嬴抱月此时正清晰地感受到坐在她对面这个名唤莫华的少年的棋力之强大。对面的那个少年好像也有同样的感觉,两人的棋局都力求谨慎,每一步两人都没有疏漏。

    然而就在莫华伸手抓子要下之时,忽然一枚棋子从他的指间坠落,滚到了地上。

    正在思考棋路的嬴抱月一惊,只听面前少年第一次开口,却是和冷淡外表不符的愤怒的声音。

    “那个混蛋!”

    莫华捏着棋盘边缘忽然开口骂道。

    初阶大典开始这么久,嬴抱月还是第一次听见莫华说话。

    第一次在稷下之宴上见到开始,这个少年一直神情木然地跟在孟诗身后,古铜色的脸上向来没有情绪,平淡到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带了面具一般。

    说话也是,沉默寡言到如果不是见过他和孟诗说话,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哑巴的程度。

    上一次让嬴抱月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前秦第一次见到李稷的时候。

    但就在这时,这个名唤莫华的少年第一次在棋局中开了口,还是在如此愤怒的情况。

    莫华骂完这句话像是也意识到了失态,抬头看向她随后立刻低头道歉。

    “抱歉,小人失仪,”对面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歉意,“我并不是说你。”

    嬴抱月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

    毕竟她又没做什么混蛋事……

    既然是孟诗身边的人,也不至于做出乱骂人之事。

    注视着眼前少年褐色眼睛中压抑在礼节之下的怒意,嬴抱月微微侧目,看向他死死捏住棋台的手。果不其然只见莫华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可见有多么愤怒。

    想起刚刚这人脸上淡漠破碎,恨恨怒骂的场面,嬴抱月不免有些意外。

    主要是他之前给人留下波澜不惊的印象太深。

    原来这人脸上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的神情。

    “话说你这是怎么了?”嬴抱月开口问道。

    本来此时应当是轮到莫华下了,他也想好了准备下了。但刚刚不发生了什么,莫华居然拿掉了棋子,此时双手死死攥住棋盘也没再伸手抓子。

    四强战每人都有极长的思考时间,嬴抱月也不能催他。但眼前少年状态明显不对劲,情绪已经完全被扰乱。

    对修行者而言拿不住棋子这样事可是极难发生,更何况是她眼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没有深交,但只下了半盘棋她就能清楚地感觉出这个沉默少年平素的深藏不露。

    这人显然是个相当成熟的修行者,成熟到让她隐隐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莫华脸上的处变不惊的平静被打破。

    “我……”听到嬴抱月的问话,莫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借口。此时纵然心焦如焚,但他咬牙没有回头。他正在场上对弈,按照礼节不能看别人的棋盘。和别人下棋还东张西望,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

    有汗水从他的下颚流下。

    看着他这模样嬴抱月眯起眼睛。能让这个一直都冷静自持的少年方寸大乱,想必是出了大事。

    而能引动这人情绪的人,至今她就只认识一个。

    “你想看什么就看吧,”她静静道,“是那边的棋局出事了?”

    莫华闻言一愣,惊讶地看向棋盘对面的少女。

    “我不和不专心的人下棋,”嬴抱月看向莫华青筋毕露的手,“孟施那边怎么了吗?”

    稍微分神后她也听见了周围围观民众的喧闹声,不少都是朝着另外一边。显然是孟施那边棋局出了问题,不然不至于那边一惊一乍。

    难道是北寒阁又作妖了?

    (后为防盗)

    初阶大典开始这么久,嬴抱月还是第一次听见莫华说话。

    第一次在稷下之宴上见到开始,这个少年一直神情木然地跟在孟诗身后,古铜色的脸上向来没有情绪,平淡到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带了面具一般。

    说话也是,沉默寡言到如果不是见过他和孟诗说话,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哑巴的程度。

    上一次让嬴抱月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前秦第一次见到李稷的时候。

    但就在这时,这个名唤莫华的少年第一次在棋局中开了口,还是在如此愤怒的情况。

    莫华骂完这句话像是也意识到了失态,抬头看向她随后立刻低头道歉。

    “抱歉,小人失仪,”对面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歉意,“我并不是说你。”

    嬴抱月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

    毕竟她又没做什么混蛋事……

    既然是孟诗身边的人,也不至于做出乱骂人之事。

    注视着眼前少年褐色眼睛中压抑在礼节之下的怒意,嬴抱月微微侧目,看向他死死捏住棋台的手。果不其然只见莫华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可见有多么愤怒。

    想起刚刚这人脸上淡漠破碎,恨恨怒骂的场面,嬴抱月不免有些意外。

    主要是他之前给人留下波澜不惊的印象太深。

    原来这人脸上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四强战每人都有极长的思考时间,嬴抱月也不能催他。但眼前少年状态明显不对劲,情绪已经完全被扰乱。

    对修行者而言拿不住棋子这样事可是极难发生,更何况是她眼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没有深交,但只下了半盘棋她就能清楚地感觉出这个沉默少年平素的深藏不露。

    这人显然是个相当成熟的修行者,成熟到让她隐隐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莫华脸上的处变不惊的平静被打破。

    “我……”听到嬴抱月的问话,莫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借口。此时纵然心焦如焚,但他咬牙没有回头。他正在场上对弈,按照礼节不能看别人的棋盘。和别人下棋还东张西望,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

    有汗水从他的下颚流下。

    看着他这模样嬴抱月眯起眼睛。能让这个一直都冷静自持的少年方寸大乱,想必是出了大事。

    而能引动这人情绪的人,至今她就只认识一个。

    “你想看什么就看吧,”她静静道,“是那边的棋局出事了?”

    莫华闻言一愣,惊讶地看向棋盘对面的少女。

    “我不和不专心的人下棋,”嬴抱月看向莫华青筋毕露的手,“孟施那边怎么了吗?”

    稍微分神后她也听见了周围围观民众的喧闹声,不少都是朝着另外一边。显然是孟施那边棋局出了问题,不然不至于那边一惊一乍。

    难道是北寒阁又作妖了?

    “话说你这是怎么了?”嬴抱月开口问道。

    本来此时应当是轮到莫华下了,他也想好了准备下了。但刚刚不发生了什么,莫华居然拿掉了棋子,此时双手死死攥住棋盘也没再伸手抓子。

    四强战每人都有极长的思考时间,嬴抱月也不能催他。但眼前少年状态明显不对劲,情绪已经完全被扰乱。

    对修行者而言拿不住棋子这样事可是极难发生,更何况是她眼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没有深交,但只下了半盘棋她就能清楚地感觉出这个沉默少年平素的深藏不露。

    这人显然是个相当成熟的修行者,成熟到让她隐隐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莫华脸上的处变不惊的平静被打破。

    “我……”听到嬴抱月的问话,莫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借口。此时纵然心焦如焚,但他咬牙没有回头。他正在场上对弈,按照礼节不能看别人的棋盘。和别人下棋还东张西望,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

    有汗水从他的下颚流下。

    看着他这模样嬴抱月眯起眼睛。能让这个一直都冷静自持的少年方寸大乱,想必是出了大事。

    而能引动这人情绪的人,至今她就只认识一个。

    “你想看什么就看吧,”她静静道,“是那边的棋局出事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让人猝不及防。

    北寒阁弟子所在的大树下,许冰清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拓跋寻闭上眼睛,滚着轮椅转身离开。

    高台上姬嘉树指尖扎入掌心,眼中是难以压抑的愤怒。

    莲花台上,嬴抱月眼中浮现出真真切切的怒意。下一刻她想起莫华的反应猛地抬头看向他。

    但她的面前终是没再响起怒骂声。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的手死死扣住棋盘,一声不吭,没有回头。

    嬴抱月注视着缓缓沿着他那边石台边缘留下的鲜血,他指尖的血一点一滴落到地上,一如这个少年没有保护好想保护的饶无力和对自己的愤怒。

    “你……”嬴抱月正想开口,下一刻声音猛地一顿。

    因为就在这时她终于看到了孟诗的脸。

    贺兰承还呆呆坐在棋盘前,输了棋的孟诗闭了闭眼睛站起身。

    周围传来民众的唏嘘声和乱七八糟的议论,但她都无暇顾及,心中想法混乱,只好本能地抬头看向对面还没结束棋局的一号棋盘,下一刻微微一怔。

    她和不知为何抬头注视着这边的少女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两人四目相对。

    那个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照出了她自己。

    就这么对视了一瞬,孟诗忽然觉得心中翻滚的情绪从空中落到霖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棋局,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对面满脸通红的贺兰承,淡淡开口。

    “我输了。”

    虽然输给的人不是你。

    完她静静转身离开,不再看棋盘一眼,也没再抓着棋局不放。

    但就在她向莲花台下走去路过一号棋盘之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正低头面向棋盘沉默不语的莫华肩膀微微一震。

    “我……”莫华还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该如何为没能阻止这一切道歉,不知该如何安慰输棋的继子,而就在这时。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以为孟施要干预这边的棋局,考官皱起眉头正要走来。

    “我在下面等你。”但孟诗只是短短道,“别输啊。”

    完她大步向台下走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嬴抱月看着面前少年猛地一怔,下一刻抬起头,看向那个大步离开不见丝毫颓唐的瘦背影。

    下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再一次抓起一枚棋子。

    “开始吗?”嬴抱月注视着他开口。

    莫华静静点头,啪的一声,棋子落于棋盘之上。

    ……

    ……

    结束的钟声响起,所有人如梦初醒。

    “结束了?”

    “谁赢了?”

    看着密密麻麻布满棋子的大棋盘,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就在贺兰承和孟施的棋局结束后两个时辰后,莫华和嬴抱月的棋局拉下帷幕。

    两人共计四百八十手的棋局,厮杀得难舍难分,让所有人光看着都心潮澎湃。

    “这一局的棋谱,想必会是今年初阶大典里卖得最好的。”姜元元看着大棋盘感叹道。

    “这还不是最后一局。”姬嘉树道。

    “是啊,”姜元元深吸一口气,“最后一局就要来了。”

    晨光划破黑夜,兵棋战已经进行了两两夜,而终于在第三的清晨,决出了最后参加决赛的一人。

    看着眼前异常激烈的棋局,众人甚至一时都不知到底是谁赢。

    而就在这时,考官终于数完了最后的目子,深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

    高台上姬嘉树和姜元元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棋盘。

    莲花台下姬安歌死死攥紧手中的帕子,一边的归离合十祈祷,他们兄长伸手扶住她们的肩膀,抬头望向棋盘。

    那个结果到了。

    “一号棋盘,胜者,前秦嬴抱月!”

    空气中有一瞬的凝滞和死寂。

    下一刻一个女孩的欢声冲破际。

    “姐姐赢了!”

    归辰嘴角边露出笑容,和身边跳起来的妹妹击掌,这还是他和那个女子学来的庆祝方式。

    一边的姬安歌长吁一口气,靠到了身边兄长身上,姬清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想到她真的赢了,”高台上姜元元呼出一口气,看向手扶棋盘缓缓站起的少女。

    “莫华的心思中途打乱了一次,虽然最后有调整,但还是影响到了最后的棋局。”姬嘉树看着台上那个境界气息确为等阶六的少年,“但即便如此他也赢不了她。”

    这个少女同境界无敌,而在棋战之中,甚至可以确定的越境而杀。

    “等阶六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他的声音仿佛在感叹什么一般。

    “不管怎么,她已经进入决赛了,”姜元元开口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准备上观星台了。”

    决战之地。

    当湖山山顶最高处,观星台。

    莲花台下民众虽然还在对四强战的结果震惊难言,但不少民众收拾收拾东西开始欢欣雀跃地爬山。

    经历了两两夜,终于要登上顶端,这让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莲花台下,赵光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嬴抱月,迎上去笑道,“恭喜。”

    嬴抱月笑了笑,“谢谢。”

    “我们要准备上去了,”赵光看着她道,“不过离开这儿,我还挺舍不得的。”

    嬴抱月闻言转身看向坐落于莲花台中心,棋盘边刻着诗句的那块巨石,“因为这首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赵光笑道,“毕竟这首《子夜吴歌》,的是我们东吴会有的场景嘛。”

    着他抬起头,看向泛着淡淡晨曦的边。

    ……

    ……

    在同样的清晨,东吴也有人在注视着这抹晨光。

    涛声泛起,在一处波涛汹涌的海面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海边,正注视着海上升起的朝阳。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老人目光沉静,像是在这里看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下一刻,面朝大海的老人忽然开口道,“你回来了。”

    悄无声息出现在老人身后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站定脚步,漆黑的眼睛注视着站在海边之饶背影。

    “嗯,我回来了,”下一刻他轻声开口唤道,“国师大人。”

    “老朽过多少次,你可以直接叫我义父或者父亲。”

    海边老者东吴国师东方仪转过身,“我虽然是这个国家的国师,但也是你名义上的养父。”

    李稷站在海边,静静注视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个身着黑色祭服的老者,正是青龙神子,东吴世家东方家家主,八人神位阶五,封号为东君的东吴国师,东方仪。

    看着面前责备地看着他的老人,李稷目光顿了顿,再一次开口唤道,“师父。”

    东方仪叹了口气,“行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皱起眉头问道,“光儿被你就这么丢在南楚了?”

    “我会回去的。”李稷道。

    东方仪看向站在身后的李稷,目光落到他腰间裹着布条的长长物事,眸光一凝。

    “你还是把它给挖出来了。”

    李稷点点头。

    “看来老朽是拦不住你了,”东方仪重新转身看向波涛翻滚的海面,“难得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光是来和我道别的么?”

    李稷眸光一顿,下一刻注视着眼前饶背影开口道。

    “师父,我有一事相问。”

    “这更难得,你想问什么?”东方仪淡淡道。

    李稷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开口。

    “有什么方法,能解开一个人身上红玉级别的诅咒?”



    红玉级的诅咒?”

    原本云淡风轻的东方仪闻言脸上的平静闻言在一瞬间破裂,他猛地回头看向李稷厉声开口,“你在哪见到的?这种东西怎么还会留在世上?”

    老人皱紧眉头,“难道是你被附身了?”

    李稷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我在旅途中见到的一位修行者。”

    “见到?”东方仪皱起眉头,“所以你见到的是个活人?”

    李稷猛地一怔,袖子中拳头握紧,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不是你,”东方仪叹出一口气,“以你修为如果被下了红玉级的诅咒,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到我面前。”

    老人的语气中透着十足十的笃定。

    李稷瞳孔一缩,“师父,你是说……”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不等他开口,东方仪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看向李稷问道,“是我的哪位老朋友这么倒霉撞上了这等诅咒?”

    东方仪失笑看着里,“你刚从南楚回来,不会是李梦阳吧?”

    这都是哪来的猜测?

    “老朋友?”李稷闻言一怔,“她……应该不认识你……”

    “不认识?”东方仪疑惑地眯起眼睛,“这大陆上可没有哪位天阶我不认识的……”

    “等等,”注意到李稷眸光的怔然,这一次换东方仪瞳孔微缩。

    “你不会不知道吧?”东方仪浑浊的眼睛盯住面前的年轻男人,“红玉级的诅咒,除非是天阶的修行者,否则任何人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所谓的诅咒之王绝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他才会以为李稷遇到的身中诅咒之人是哪个天阶,但看面前人的反应,难道不是?

    李稷闻言浑身一震。

    他的确听说过。但红玉级的诅咒本就难见,所有说法都是道听途说。而那个少女活生生的存在,让他以为是他以前一时听差了。

    但现在东方仪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知道,”李稷深吸了一口气,“但我遇见的那个人的确不是天阶,所以我以为是传言有误。”

    (后为防盗)

    “红玉级的诅咒?”

    原本云淡风轻的东方仪闻言脸上的平静闻言在一瞬间破裂,他猛地回头看向李稷厉声开口,“你在哪见到的?这种东西怎么还会留在世上?”

    老人皱紧眉头,“难道是你被附身了?”

    李稷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我在旅途中见到的一位修行者。”

    “见到?”东方仪皱起眉头,“所以你见到的是个活人?”“红玉级的诅咒?”

    原本云淡风轻的东方仪闻言脸上的平静闻言在一瞬间破裂,他猛地回头看向李稷厉声开口,“你在哪见到的?这种东西怎么还会留在世上?”

    老人皱紧眉头,“难道是你被附身了?”

    李稷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我在旅途中见到的一位修行者。”

    “见到?”东方仪皱起眉头,“所以你见到的是个活人?”

    李稷猛地一怔,袖子中拳头握紧,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不是你,”东方仪叹出一口气,“以你修为如果被下了红玉级的诅咒,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到我面前。”

    老人的语气中透着十足十的笃定。

    李稷瞳孔一缩,“师父,你是说……”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不等他开口,东方仪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看向李稷问道,“是我的哪位老朋友这么倒霉撞上了这等诅咒?”

    东方仪失笑看着里,“你刚从南楚回来,不会是李梦阳吧?”

    这都是哪来的猜测?

    “老朋友?”李稷闻言一怔,“她……应该不认识你……”

    “不认识?”东方仪疑惑地眯起眼睛,“这大陆上可没有哪位天阶我不认识的……”

    “等等,”注意到李稷眸光的怔然,这一次换东方仪瞳孔微缩。

    “你不会不知道吧?”东方仪浑浊的眼睛盯住面前的年轻男人,“红玉级的诅咒,除非是天阶的修行者,否则任何人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所谓的诅咒之王绝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他才会以为李稷遇到的身中诅咒之人是哪个天阶,但看面前人的反应,难道不是?

    李稷闻言浑身一震。

    他的确听说过。但红玉级的诅咒本就难见,所有说法都是道听途说。而那个少女活生生的存在,让他以为是他以前一时听差了。

    但现在东方仪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知道,”李稷深吸了一口气,“但我遇见的那个人的确不是天阶,所以我以为是传言有误。”

    李稷猛地一怔,袖子中拳头握紧,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不是你,”东方仪叹出一口气,“以你修为如果被下了红玉级的诅咒,根本不可能活着站到我面前。”

    老人的语气中透着十足十的笃定。

    李稷瞳孔一缩,“师父,你是说……”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

    “最近大陆上也没有新的天阶诞生的消息,”不等他开口,东方仪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看向李稷问道,“是我的哪位老朋友这么倒霉撞上了这等诅咒?”

    东方仪失笑看着里,“你刚从南楚回来,不会是李梦阳吧?”

    这都是哪来的猜测?

    “老朋友?”李稷闻言一怔,“她……应该不认识你……”

    “不认识?”东方仪疑惑地眯起眼睛,“这大陆上可没有哪位天阶我不认识的……”

    “等等,”注意到李稷眸光的怔然,这一次换东方仪瞳孔微缩。

    “你不会不知道吧?”东方仪浑浊的眼睛盯住面前的年轻男人,“红玉级的诅咒,除非是天阶的修行者,否则任何人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所谓的诅咒之王绝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他才会以为李稷遇到的身中诅咒之人是哪个天阶,但看面前人的反应,难道不是?

    李稷闻言浑身一震。

    他的确听说过。但红玉级的诅咒本就难见,所有说法都是道听途说。而那个少女活生生的存在,让他以为是他以前一时听差了。

    但现在东方仪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知道,”李稷深吸了一口气,“但我遇见的那个人的确不是天阶,所以我以为是传言有误。”



    面对李稷的询问,东方仪的目光有一瞬的复杂,下一刻他静静开口。

    这时一个浪花打来,东吴国师的声音泯灭在了海浪中。

    在浪花声中,李稷漆黑的眼睛注视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

    刚刚东方仪所说的那个人名在他脑海中回荡。

    “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我知道的只有这个人能解决这个诅咒。”东方仪静静道。

    “可是这个人不是已经……”李稷深吸了一口气道,“据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没错,”东方仪苦笑道,“这个人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七年……”听到这个时间李稷眸光微凝。

    “毕竟那件事,也已经七年没有办过了。”东方仪摇头道,“而要见到他,也就只有那一个途径。”

    “对一个等阶七的修行者而言,这途径和一年内升上等阶二的难度也没什么区别,”东方仪淡淡道。

    “只有这一个途径……”李稷喃喃重复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要是大司命林书白没有死,倒是还有别的办法,”东方仪顿了顿道。

    听到这个名字李稷浑身一震。

    “但大司命已经死了,想让那个人出来,就只能达到他立下的规矩,”东方仪继续道。

    李稷闭了闭双眼,下一刻眸光恢复了古井无波。

    “好,我知道了,”他向面前老人一礼,“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东方仪静静注视着他,“你要把这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条件告诉那个快死的小子?”

    “对她而言,没有那么多不可能。”李稷静静道。

    东方仪浑浊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意外。

    “是吗?那小子难道是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

    李稷点了点头。

    东方仪眼中升起一丝兴味,“那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年好活吗?”

    李稷点头,“我告诉她了。”

    东方仪一愣,“在初阶大典开始前?”

    李稷继续点头。

    “你还是那么不留情面……”东方仪叹道,“就这样还有心思继续参加初阶大典,我倒是见见这小子了。”

    “如果这小子能参加中阶,记得带来给我看看。”老人笑眯眯道。

    “嗯,”李稷眸光顿了顿,握住腰边剑柄,“如果那时我还在她身边的话。”

    东方仪闻言眼中的笑意消失了,眸光落到他腰边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剑上,“你还是决定要那么做吗?”

    李稷点头,“我已下定决心。”

    东方仪注视着他的脸庞,“你会没命的。”

    “不一定,南楚有一处地点十分合适,十天后星象也极佳,”李稷摇头道,“算得上天时地利,我推演过,有三分胜算。”

    “三分胜算?”东方仪冷笑道,“三分胜算就足以让你赌上一切?”

    李稷沉默着没有说话。

    “阿稷,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下一刻老人的目光缓下来,“你就不能放弃吗?”

    “放弃?”李稷轻声重复道。

    下一刻他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明亮如星。

    “既然她说要做到那件事才能为她复仇,我就做到那件事。”

    少年的声音穿透海浪,平静而坚定。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要为她讨回公道。”

    ……

    ……

    就在东吴的海浪拍上礁石之时,南楚当湖山上,众人终于登上了最高峰。

    决战的时刻即将来临。

    此时距离兵棋战最后一战开始,就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

    躺在姬安歌膝头的嬴抱月睁开了眼睛。

    “这就醒了?”姬安歌注视着她皱起眉头,“还有时间你再睡会儿吧。”

    嬴抱月揉了揉眼睛,看向一边的蒸笼,“有点饿了。”

    “糕饼还有,”一边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的归离立即递过来一个饼。

    “谢谢,”嬴抱月坐起身道谢接过,正要开啃,下一刻看着瞬也不瞬盯着她的归离笑了出来,“你别这么紧张地盯着我,就还是平常那样就行了。”

    “可是马上就要……”归离看向不远处高台中央唯一的一张棋盘,不下棋都觉得心跳加速。

    这可是决赛啊!

    嬴抱月无奈地笑起来,看向手上的糕饼,“话说你和安歌这次做的饼真好吃,进步真大。”

    想当初这两位大家小姐第一次看到她做饭想要帮忙的时候,厨房宛如遭受了一场灾难。

    “毕竟你这次时间这么紧张,我们也想帮点忙。”姬安歌笑了笑道,“失败几十次做出来的。”

    “安歌姐姐那可不是帮忙,”而就在这时一边的归离摇头道,“简直是专门帮倒忙。”

    归离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擅长厨艺,直到见到姬安歌。

    别人做饭是帮忙,她做饭就是添乱。这些糕饼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和姚女官一起做的,姬安歌做的失败品都进了她们自己的肚子。

    听到归离的话,即便隔着一层面纱姬安歌的脸都腾的红起来,“我……我也是……”

    她也是尽力了的……

    然而面对窘迫的姬安歌,嬴抱月却笑了笑道,“没事,果然你是你母亲的女儿。”

    “母亲……”姬安歌闻言一怔。

    嬴抱月摊手道,“你母亲也是这样做饭添乱的。”

    她之所以会擅长做饭,都是因为曾经有这样一位热爱美食却不会做饭的大司命。

    此时听到这边动静,一边干坐着的赵光闻言看过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话说为什么不让厨子去做啊?”

    堂堂国师府是没有厨子吗?要小姐亲自下厨?

    他的这句插嘴成功收获了两个女子冰冷的目光。

    嬴抱月看着这一幕笑出声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朋友,有句话,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有道理。”在姬安歌冰冷的目光下,赵光点头。

    不过他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

    在这一番插科打诨,归离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了,看着专心致志吃着饼的嬴抱月她感叹道,“也就只有你能在这种决赛就要开始情况下还这么冷静。”

    “毕竟就算是决赛,接下来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棋战。”嬴抱月道。

    “普通?”然而就在这时,一边的姬清远忽然开口。

    他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有孟施和贺兰承那场棋局在前,接下来你应该知道不会普通。”

    嬴抱月闻言笑了笑正待回答,一片影子忽然笼罩而下,嬴抱月微微侧目,只见姬嘉树忽然出现在了她身边。

    少年俯身看向她,“决赛开始前,方便聊聊吗?”

    嬴抱月顿了顿点头,随后将剩下的糕饼塞入嘴里。

    两人一起走到一处林荫下,嬴抱月看向神色肃穆的少年,“怎么了?”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向嬴抱月认真道。

    “决赛的棋局,你的对手不是贺兰承。”

    他看向嬴抱月一字一顿道。

    “你要面对的,是拓跋寻。”

    姬嘉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以你现在的境界和状态,和拓跋寻对弈很危险。”

    嬴抱月闻言一怔,随后看着面前少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你会选择放弃棋局吗?”

    你要不要,放弃?

    风吹动树叶,少年的声音消散在风声中。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说出姬嘉树没有说话。

    姬嘉树也静静注视着面前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女没再说话。

    其实以他的立场和对内幕的了解,对嬴抱月他本来应该要说的话是,你放弃决赛吧。

    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境界,可以直截了当地劝她放弃,但面前着眼前这个女子,他却发现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最终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她身上,他最终只能问。

    你会选择放弃吗?

    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回答是。

    “不会,”嬴抱月只看了他短短一瞬,随后立即开口。

    姬嘉树闭了闭眼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个少女绝对是他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

    撞倒南墙也绝不回头。

    但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只要有意志就可以做到。而正因为她绝不放弃的性格,反而会被那个男人利用。

    “我说了,你的对手不是贺兰承,而是拓跋寻。”姬嘉树伸手握紧腰边剑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认真道。

    “嗯,”嬴抱月点头,“我听到了。”

    “你的确很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着嬴抱月由衷地赞美道,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平静,说出那个事实。

    “但你不会是拓跋寻的对手。”

    嬴抱月目光微凝。

    “坚定不移是个好品质,但对修行者而言,”姬嘉树静静道,“但明知其不可赢而为之,是为有勇无谋。”

    赢不了的对战非要去比没有意义。

    就像能升上天阶的修行者人人都是勇者,但没人会脑袋抽了去挑战神子。

    他看过她的棋局,深知眼前这个少女绝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后为防盗)

    你要不要,放弃?

    风吹动树叶,少年的声音消散在风声中。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说出姬嘉树没有说话。

    姬嘉树也静静注视着面前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女没再说话。

    其实以他的立场和对内幕的了解,对嬴抱月他本来应该要说的话是,你放弃决赛吧。

    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境界,可以直截了当地劝她放弃,但面前着眼前这个女子,他却发现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最终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她身上,他最终只能问。

    你会选择放弃吗?

    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回答是。

    “不会,”嬴抱月只看了他短短一瞬,随后立即开口。

    姬嘉树闭了闭眼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个少女绝对是他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

    撞倒南墙也绝不回头。

    但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只要有意志就可以做到。而正因为她绝不放弃的性格,反而会被那个男人利用。

    “我说了,你的对手不是贺兰承,而是拓跋寻。”姬嘉树伸手握紧腰边剑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认真道。

    “嗯,”嬴抱月点头,“我听到了。”

    “你的确很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着嬴抱月由衷地赞美道,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平静,说出那个事实。

    “但你不会是拓跋寻的对手。”

    嬴抱月目光微凝。

    “坚定不移是个好品质,但对修行者而言,”姬嘉树静静道,“但明知其不可赢而为之,是为有勇无谋。”

    赢不了的对战非要去比没有意义。

    就像能升上天阶的修行者人人都是勇者,但没人会脑袋抽了去挑战神子。

    他看过她的棋局,深知眼前这个少女绝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如果你觉得”

    “我知道你很难放弃,但这并不是单单一场输赢。”

    你要不要,放弃?

    风吹动树叶,少年的声音消散在风声中。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说出姬嘉树没有说话。

    姬嘉树也静静注视着面前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女没再说话。

    其实以他的立场和对内幕的了解,对嬴抱月他本来应该要说的话是,你放弃决赛吧。

    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境界,可以直截了当地劝她放弃,但面前着眼前这个女子,他却发现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最终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她身上,他最终只能问。

    你会选择放弃吗?

    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回答是。

    “不会,”嬴抱月只看了他短短一瞬,随后立即开口。

    姬嘉树闭了闭眼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个少女绝对是他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

    撞倒南墙也绝不回头。

    但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只要有意志就可以做到。而正因为她绝不放弃的性格,反而会被那个男人利用。

    “我说了,你的对手不是贺兰承,而是拓跋寻。”姬嘉树伸手握紧腰边剑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认真道。

    “嗯,”嬴抱月点头,“我听到了。”

    “你的确很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着嬴抱月由衷地赞美道,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平静,说出那个事实。

    “但你不会是拓跋寻的对手。”

    嬴抱月目光微凝。

    “坚定不移是个好品质,但对修行者而言,”姬嘉树静静道,“但明知其不可赢而为之,是为有勇无谋。”

    赢不了的对战非要去比没有意义。你要不要,放弃?

    风吹动树叶,少年的声音消散在风声中。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说出姬嘉树没有说话。

    姬嘉树也静静注视着面前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女没再说话。

    其实以他的立场和对内幕的了解,对嬴抱月他本来应该要说的话是,你放弃决赛吧。

    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境界,可以直截了当地劝她放弃,但面前着眼前这个女子,他却发现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最终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她身上,他最终只能问。

    你会选择放弃吗?

    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回答是。

    “不会,”嬴抱月只看了他短短一瞬,随后立即开口。

    姬嘉树闭了闭眼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个少女绝对是他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

    撞倒南墙也绝不回头。

    但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只要有意志就可以做到。而正因为她绝不放弃的性格,反而会被那个男人利用。

    “我说了,你的对手不是贺兰承,而是拓跋寻。”姬嘉树伸手握紧腰边剑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认真道。

    “嗯,”嬴抱月点头,“我听到了。”

    “你的确很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着嬴抱月由衷地赞美道,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平静,说出那个事实。

    “但你不会是拓跋寻的对手。”

    嬴抱月目光微凝。

    “坚定不移是个好品质,但对修行者而言,”姬嘉树静静道,“但明知其不可赢而为之,是为有勇无谋。”

    赢不了的对战非要去比没有意义。

    就像能升上天阶的修行者人人都是勇者,但没人会脑袋抽了去挑战神子。

    他看过她的棋局,深知眼前这个少女绝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如果你觉得”

    “我知道你很难放弃,但这并不是单单一场输赢。”

    就像能升上天阶的修行者人人都是勇者,但没人会脑袋抽了去挑战神子。

    他看过她的棋局,深知眼前这个少女绝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她的拳头大概算不上坚硬,但里面的力量无比坚定。

    和他握在剑柄上的指节相碰,两个拳头一大一小。

    相碰的瞬间,姬嘉树微微一怔。

    “不要再握了,”嬴抱月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再用力,就算你的剑再是名剑,剑柄也要给你捏碎了。”

    姬嘉树闻言手一僵,才发现他握住剑柄的手已经浮出了青筋。他缓缓松开手,抬头看向面前看着他笑起来的年轻女子,静静呼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有被比自己辈分小的人安慰的时候。

    修行界以境界为尊,无论年纪和修行年限,等阶高的人就是等阶低的人前辈。

    明明他是应该来安慰他的人,反而却被她给宽慰了。

    “好点了没有?”嬴抱月笑道。

    “嗯,”姬嘉树扶额,“不过我比你境界高,按理说是你的前辈来着,反而让你费心了。”

    “你也是关心则乱,”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道,“身边有人上场这种事,往往是等待的人最痛苦。”

    她因为能自己下手解决事情,在心理上反而不会有姬嘉树那么痛苦。

    “我是以我的意志决定要和拓跋寻对战,”嬴抱月直起身看向他笑了笑道,“所以你不用去强行改变这件事。”

    姬嘉树闻言一怔,定定看着面前眸光坚定的少女。

    “你是担心我和北寒阁冲突过大,才这么说的吗?”他开口问道。

    “毕竟这种找不着证据的事,除非杀了拓跋寻,是不可能中止这件事的。”嬴抱月静静道。

    姬嘉树瞳孔一缩。

    很少有人能像她思路如此清晰。

    “你说的没错。”他静静道。

    北魏圣女的行为无人能阻止,在北寒阁的势力下除掉她是不可能的,想中止就只有除掉她手中的棋子。

    “但这件事,要论谁对谁错,不能都推到拓跋寻一人身上,”嬴抱月平静道,“所以我不要杀他。”

    拓跋寻并不是主谋。

    这根本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这和当初追杀她的那些人所作之事没有分别。

    既然不能杀,那就只有战。

    “今日出发之前,我说过,这是我们的战争。”

    “答应我,”嬴抱月笑了笑看向姬嘉树道,“不要插手。”

    姬嘉树注视着眼前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睛,下一刻静静道,“好。”

    嬴抱月粲然一笑,“嗯,谢谢你担心我。”

    “我……”姬嘉树顿了顿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在棋盘上出人命。”

    “我会尽力避免的。”嬴抱月笑道。下一刻她的眸光变得愈发坚定。

    “我会好好回到的大家身边。”她认真道。

    姬嘉树定定看着她的模样,静静开口道,“我不会插手北寒阁让拓跋寻操纵贺兰承的事,但我会做好身为考官能做到的事。”

    嬴抱月一怔正想开口,却只见面前少年看着她一笑。

    “这是我该做的事,是为了公平,不是单为了你,所以也不要阻止我。”

    说完他学着她之前的模样向她伸出一个拳头。

    “好。”嬴抱月伸出手再次与他相碰,笑着开口。

    “那我们各自加油。”

    ……

    ……

    距离兵棋战开场还剩一炷香的时间。

    拓跋寻躲开北寒阁其他弟子的视线,将轮椅行到一棵人群边缘的树下。

    他注视着眼前一块石头下的草叶,感受着身后来人的气息,淡淡开口。

    “你是来灭口的吗?”

    姬嘉树在他的轮椅后站定,同样淡淡开口,“之前有考虑过。毕竟你为虎作伥,杀你不违君子之道。”

    “你这个人……”拓跋寻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所以现在呢?”

    “倒还没想到要杀你那一步,就被人阻止了,”姬嘉树淡淡道。

    “是吗?”拓跋寻摸了摸眼上所缚的白绫,感叹自己命大。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姬嘉树问道。

    “有那么点好奇,不过……”拓跋寻笑了笑道,“我是希望你来阻止我的。”

    姬嘉树眸光一顿,目光落到拓跋寻胸前大片的茶渍上。

    “我别无选择,所以只能指望有其他人来阻止,”拓跋寻淡淡道,“比如你。”

    “当然我也不是想寻死,”他轻声笑道,“但你如果把我打个半死,冰清应该能接受这个‘意外’。”

    毕竟对战上他不是姬嘉树的对手,全大陆人都知道。

    不是他不反抗,而是打不过啊。

    “不过你下手别太狠,”拓跋寻耸了耸肩,“保证到中阶大典开始前我能爬起来就行。”

    “这主意不错。”姬嘉树淡淡开口,“一炷香前我也和一个人提议过。”

    虽然此举同样有很大的风险,如果被许冰清发现调动北寒阁弟子阻止也许办不成,但也是个法子。

    “可惜了,”姬嘉树低头看他一眼,“抱月不许我插手这件事。”

    拓跋寻闻言猛地一怔,像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

    姬嘉树静静道,“她想要和你一战。”

    “可是…”拓跋寻深吸一口气,“有冰清监视,我不可能手下留情。”

    “你也未免想得太多,”姬嘉树淡淡瞥他一眼,“没人要你手下留情。”

    “她说都是修行者,那就各凭本事。”

    各自放手一搏。

    虽然只是棋战,但这大概是修行史上第一次,由一个等阶七修行者向神舞境发起的挑战。

    拓跋寻闻言浑身一震。

    “你居然不阻止她。”他神情复杂地开口,“居然还和她一起疯?”

    “她说早遇上晚遇上,总是要和你对上,”姬嘉树道,“不如一次解决。”

    “对上……”拓跋寻越听越难相信他的耳朵。想和他本人对上,只可能在东吴中阶大典的战场上,那个女子说这话,是觉得自己能参加中阶大典?

    “这一次你们的舞弊之举,我不会插手,但你很清楚是谁在为北寒阁下棋。”姬嘉树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所以如果她赢了,那么在中阶大典上遇见她,记得绕道。”

    拓跋寻发现姬嘉树居然是真的相信那个女子说的话。

    他闻言深吸一口气,“如果真的遇见这种情况,我会认输一次。”

    这是他欠她的。

    “嗯,那就行了。”姬嘉树淡淡道,“毕竟她有话在先,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啊……”拓跋寻喃喃重复道。

    “在你来之前,我才刚刚仰天长恨一遍,”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恨什么?”姬嘉树问道。

    “这个所谓的弱肉强食的修行界,”拓跋寻笑了笑道,嘴角露出一丝讽刺,“不过这整个世道都是如此。”

    力量为尊,谁拳头硬谁就肆意妄为,力量一旦掌握于小人手中,世间便是一片混乱。

    所以他恨这个弱肉强食没有道理的世道。

    “我原本也这么认为过,”姬嘉树道。毕竟这世道已经快容不下好人。

    “但我现在却想要相信,”他认真道。

    “相信什么?”拓跋寻问道。

    “世为永夜,但永夜之上,有皓然明月。”

    姬嘉树静静道。

    “我相信她会赢。”

    ……

    ……

    一炷香后,观星台上的十二座大钟被同时敲响。

    “前秦,嬴抱月!”

    “北魏,贺兰承!”

    “两人上前来!”

    在考官的呼声中,一个少年和一位少女分别从南北两侧登上观星台。

    于当湖山的顶峰之上,南楚初阶大典个人战第二轮最后一战。

    兵棋战决战。

    开始了。

    天边朝阳正缓缓升起,随着最后一场决赛的开始,转眼间兵棋战已经走到了第三天。

    这一场的过程是之前所有轮次都没有的漫长,所有守望在一边的观众们都熬红了双眼,但看着在朝阳中披着晨曦走上高台的两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觉得不虚此行。

    因为在一场场的淘汰后,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场。

    而既然是最后一场,自然是不同凡响。

    在开始的钟声敲响后,在嬴抱月和贺兰承走到观星台中央的棋盘边时,一边的礼官送上棋盘边却并不是棋盒,而是笔墨和两支卷轴。

    “这是在做什么?”靠在归辰身边的归离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眼睛。她虽然不懂棋,但也在这里看了三天了,自以为所有人的流程都已经熟悉了,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新奇的一幕。

    “这是……”归辰以前隐约听人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种叫做开棋的仪式。”好在这时一边的热心民众,某东吴继子插嘴道。

    “开棋?”归离惊奇地看向赵光,“之前怎么没有见到?”

    “这是只有决赛才有的仪式。”这时一边的姬清远也开口解释道。

    “所谓开棋仪式,是让参加决赛的两位棋手分别在空白的卷轴上写下一句话。卷轴会悬挂于展示给民众讲棋的大棋盘边,而在这场棋局结束之时,胜者和败者的卷轴会按照胜负顺序依次拉开。”

    “写下一句话?”归离疑惑道,“为什么要写一句话?”

    “棋手写下的这句话,是他对他的棋道的诠释,”姬清远静静道。

    他之所以清楚,是因为设计这场仪式的人是他的母亲。

    他小的时候并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设计这一样一出和棋貌似没什么关系的仪式,但直到他三年前看到姬嘉树和拓跋寻的那一战,看到伴随着经历漫长征程棋局结束那个男人获得胜利,伴随棋盘上的胜局滚滚而下的卷轴之时,他终于明白了他母亲的用意。

    棋是一种讲究精神的东西,而伴随着最终的胜利,将蕴含着自己精神的一句话展现于世人面前,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那个场面将是兵棋战最后也最热情洋溢的高潮,是修行者才华最淋漓尽致的集中体现。

    同时也是一场考验。

    他看向棋盘边打开礼官送上的卷轴,拿起笔墨在空白纸张上书写的嬴抱月和贺兰承,神情有些复杂。

    他母亲设计这场仪式的确很有水平,但对修行者水平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毕竟这要求修行者不仅要会武,还要会文。

    越短的话越不好写,这一张卷轴的难度不亚于当众写一篇文章。那一句话写的好能抬高气氛,写的不好,只会瞬间让气氛跌至冰点。

    如果不是文武双全,这难得的展示机会就会变成榜首的个人处刑。

    况且输了的人的卷轴也不是不展示,只是会在榜首的卷轴拉下之后再拉,如果这第二名写的比榜首要好,甚至会让人怀疑榜首的水平。

    按照规矩两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虽然时间短但如此重要的一句话自然也要好好思索,贺兰承拿着笔正在思索,周围民众也正纷纷猜测这两人会写些什么。

    “贺兰公子恐怕早就想好了吧……毕竟他进入决赛一开始就十拿九稳……”

    “不过至于前秦公主么……她能写出什么来?”

    围观的民众看着嬴抱月神情微妙,质疑声不绝于耳。

    “话说……公主有学过诗书兵法典籍吗?”

    “不管学没学过肯定没法和公子相比,公子们可是都学富五车,人人做的好文章。公主连文章都不会做,估计胡乱写两句诗交差吧……”

    “到时候拉下来估计又要丢人了……”

    “但没办法,女人学这些成什么体统,公主怎么可能有才学……”

    姬清远闻言眸光冷起来。

    他曾经坐在屋顶上,听那个少女淡淡地提到过。

    圣人言有教无类,但在山海大陆上,女子和男子从生下来就不拥有同样的受教的机会。

    所谓的经世致用之学,那是男人学的东西,和女子没有关系。

    而她和他的母亲曾经努力地想要改变这一切,包括让稷下学宫招收女学士,在大陆各地建立女子学堂,而他的母亲也提出过,要在朝中开设女子科举。

    但这一切都还没有完成,她和他的母亲就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她们的才学,她们的理想,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再也没有人知道。

    这时在嬴抱月身边,在她拿起笔之时,一边的礼官看向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开口道。

    “公主殿下,您要是想不出来,就随便写点……”

    他瞥了一眼尚在思索的贺兰承,皮笑肉不笑地对嬴抱月道,“不过贺兰公子想好后,你可不能再拖,你……”

    但就在这时,礼官不无嘲讽的话忽然顿住,愕然看着眼前卷起卷轴的女子。

    “好了,”嬴抱月将卷轴放回礼官手中的托盘里,“挂上去吧。”

    周围民众愕然。

    “这么快?”赵光瞪大眼睛,“她有认真写吗?贺兰承都还在想呢!”

    “对她而言,这可不算快,”一边的姬清远瞥一眼他,“是那个小子没本事。”

    赵光被噎了一下。此时姬清远口中没本事的贺兰承也终于想好了,写好了卷轴放于盘中。

    两人封好的卷轴被悬挂于垂直的大棋盘边,这个独特的仪式就此结束。

    接下来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流程,棋局开始前的猜先。

    所有人也再次紧张起来,毕竟猜先的结果对最终胜败的影响相当大。

    (后为防盗,十五分钟后替换)

    “不管学没学过肯定没法和公子相比,公子们可是都学富五车,人人做的好文章。公主连文章都不会做,估计胡乱写两句诗交差吧……”

    “到时候拉下来估计又要丢人了……”

    “但没办法,女人学这些成什么体统,公主怎么可能有才学……”

    姬清远闻言眸光冷起来。

    他曾经坐在屋顶上,听那个少女淡淡地提到过。

    圣人言有教无类,但在山海大陆上,女子和男子从生下来就不拥有同样的受教的机会。

    所谓的经世致用之学,那是男人学的东西,和女子没有关系。

    而她和他的母亲曾经努力地想要改变这一切,包括让稷下学宫招收女学士,在大陆各地建立女子学堂,而他的母亲也提出过,要在朝中开设女子科举。

    但这一切都还没有完成,她和他的母亲就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她们的才学,她们的理想,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再也没有人知道。

    这时在嬴抱月身边,在她拿起笔之时,一边的礼官看向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开口道。

    “公主殿下,您要是想不出来,就随便写点……”

    他瞥了一眼尚在思索的贺兰承,皮笑肉不笑地对嬴抱月道,“不过贺兰公子想好后,你可不能再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