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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谷拓马说的没有错,一直到了夜里接近十二点,孟绍原才看到景山之介回来了。

    见到孟绍原在门口,景山之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打开了门:“请进吧。”

    孟绍原跟着他进了门: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是老师让你来的吗?”

    景山之介打开了灯:“喝点什么?”

    “都可以。”

    景山之介倒了两杯白水,递了一杯给孟绍原,自己的则是一口饮尽:“老师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孟绍原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下屋子。

    里面挂着好几张画。

    “你妻子画的?”

    “你怎么知道?”

    孟绍原走到了画前,似乎对着几幅画很感兴趣:“这种偏向阴柔的画作,很大程度上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是的,都是我妻子画的。”景山之介呆呆的看着这些画,似乎又陷入到了对妻子的思念中:“她很喜欢画画,这些,都是她在来的路上画的。”

    “景山君,有些不太好听的话。如果我有冒犯的话请你原谅。”孟绍原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你的妻子,是不是是个特别,特别天真的人?”

    他说的已经非常婉转了。

    景山之介沉默了下:“是的,她的智力,有一点点问题。在我的面前,她总是像个孩子。但我可以保证,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女人。谷口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画会说话。”

    “画会说话?”

    “耐心的倾听,你就会发现画能够告诉你很多东西。”孟绍原凝视着这些画:“你的妻子是不是有些怕你。”

    景山之介更加的诧异了:“是的,因为我妻子智力上的问题,我担心她会被别人欺负,所以在日本的时候,我会用很严厉的口气告诉她,不许做这,不许做那。

    我是想保护她,但可能我的口气不对,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谨慎小心,就生怕惹我生气。但我真的爱她,真的。”

    “我相信,景山君。”孟绍原轻轻叹息一声:“正是因为这样,因此,你的妻子有很多心事,都不敢向你表达,只能通过画画的方式表述出来。

    你看这幅画,山谷画的很模湖,这是压力很大的表现。这幢若隐若现的房子,代表内心比较抗拒,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又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你的妻子一直都很想和你交流,但在她的心理,把你当成了她的严厉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还有这只小鸟,画的特别清晰形象,小鸟代表的是自由,你的妻子渴望自由,但不是要离开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的空间。”

    景山之介听的呆了。

    画,真的会说话?

    他怔怔地说道:“难道是我对她管得太严厉了,她,他离开我了?”

    这是他最害怕看到的一幕。

    他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子离开自己。

    “不,她不会离开你的。”孟绍原指着画上说道:“这画的是太阳花,太阳花在画作里,代表的是希望和梦想。

    如果你的妻子真的想要离开你,她不会把希望和梦想留在画上的,她依旧热烈的爱着你,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泪水,顺着景山之介的眼角流下。

    画,真的会说话!

    画,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忽然,他一把抓住了孟绍原:

    “谷口君,你能帮我找到洋子的,是吗?”

    接着,他又觉得自己太失态了,松开了手:“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粗鲁,谷口君。”

    “没关系,我能理解。”孟绍原的目光从画上挪开,又开始打量起了周围:“你妻子失踪后,这里你重新打扫过吗?”

    “没有。”景山之介摇了摇头:“我不想破坏这里的任何东西,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洋子没有离开,还在我的身边。”

    “那就好,也许我可以还原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

    此时,孟绍原的大脑已经在眼睛的帮助下,进入到了高速运转的地步:

    “你的妻子换了一件衣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想要画画。桌子上的这幅画,画了一个开头。那是上午时候,不会超过十点。

    有人忽然出现了,洋子被吓了一跳,对,这个人,就出现在了窗口。”

    “你,你怎么知道的?”景山之介被惊呆了。

    “很简单,这幅画告诉了我们一切。”孟绍原自顾自地说道:“画上,画的是上午,洋子真的很有画画的天赋,这里,她画的就是外面的景象。

    从画的阴影来看,太阳升的并不高,这里,明显的一个败笔,她受到了惊吓,所以,连笔尖都被折断了。但很快,她平静下来了。”

    孟绍原的目光开始从桌子上逐渐的看向了门的方向:“她甚至还起身为这个人开了门,你有没有让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有,而且是再三交代的。”景山之介很肯定的回答道。

    “那她为什么还要开门?她明明很听你的话。”孟绍原完全是在那里自问自答:“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认识你,并且准确的说出了你的全部信息。

    洋子相信了他,为他打开了门。那人告诉她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把洋子骗了出去。洋子在家的时候穿的是拖鞋,出去的时候,还换了一双鞋。”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仔细观察着任何他认为有可能的线索:“景山君,你吸烟吗?”

    “不吸。”

    “那么,就是这个人吸的,在他等待洋子的时候,点了一根烟,等洋子出来,他把烟在墙壁上按灭了。”

    孟绍原指着墙壁说道:“从这个痕迹的角度看,他是垂着手按灭的。”

    他对比了一下:“这人身高可能比我矮大半个头,按得非常用力,应该是个孔武有力的人。而且他的习惯,就是直接把烟蒂在墙壁上按灭。

    再加上他认识你,有了这些线索,我想我们的调查范围可以大大的缩减了。”

    景山之介就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看着孟绍原。

    不,这个人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吧?

    他来这里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已经发现了那么多的线索,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住在周围的人,景山之介之前已经全部去调查过了,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绠

    现在,夜已深。

    景山之介忽然说道:

    “谷口君,今晚,请住在这里吧,拜托了。”

    拜托了!

    他是真心实意的在相求。

    不为别的,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完全的信任了孟绍原。

    孟绍原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神奇,是任何人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之折服的。绠

    而景山之介的用意也很明确,留下来,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帮他找到他妻子的下落。

    孟绍原没有拒绝。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新谷拓马的学生。

    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孟绍原需要得到来自于景山之介的全力协助。

    新谷拓马身居高位,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

    而他把景山之介引荐给自己,很明显,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是由景山之介来协助自己。

    可是,景山之介有心结。绠

    要让他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做事,他的这个心结,必须解开!

    “当然可以,这么晚了,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孟绍原微笑着说道:“但我有一个要求。”

    “请说。”

    “今晚,不要和我讨论任何问题。”这就是孟绍原的要求。

    ……

    一个晚上的时间,景山之介天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的。绠

    他虽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也没有翻来覆去表现得焦躁不安,但他的脑子,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场景。

    他想念自己的妻子,希望妻子安然无恙。

    而可能能够帮助自己找到妻子的,也许只有隔壁房间的那个人了。

    ……

    孟绍原睡得很香。

    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干脆美美的睡上一觉呢?

    养好了体力,养足了精神,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能做事。绠

    ……

    再漫长的黑夜总会过去。

    当孟绍原起床的时候,看到景山之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两个马尼拉当地特色的饼。

    配上两杯白水。

    饼又干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景山之介却三两口就把饼下了肚。绠

    对于他来说,吃东西只是为了保持体力,吃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孟绍原其实挺佩服景山之介的。

    他知道对方昨晚一定没有过好。

    他一直都在苦苦寻找着自己的妻子,但始终都没有任何下落。

    现在,忽然看到了希望,这对于一个丈夫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就如同之前没有任何希望,但希望忽然出现在了你的面前,那种心情完全是恨不得立刻就行动起来。

    这一晚上,天知道景山之介是怎么熬过来的。绠

    但在他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到任何的波动。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潜伏间谍所应该有的心理素质。

    一张饼,孟绍原只吃了几口,然后他找了一张纸,包好了剩下的大半块饼,放到了口袋里,起身:

    “出去看看。”

    “住在附近的,绝大部分都是菲律宾当地人。”

    一出去,景山之介便说道:“他们对我们这些日本人,天生就有一种排斥。”绠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住在这里?”孟绍原有些好奇的问了声。

    “你没发现,这里的景色很好吗?”景山之介略有一些出神:“最起码,我能够感受到一些宁静。”

    孟绍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也同样是从当地人开始调查的。

    景山之介能够说一口比较流利的当地话,临时充当起了翻译。

    就和他说的一样,这里的人对日本人天生有着一种排斥。

    尽管他们看起来非常恭顺,但孟绍原还是能够感觉到。绠

    无论问他们什么,他们总是摇头。

    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和日本人有过多的瓜葛。

    这些,似乎早就在孟绍原的意料之中,他丝毫都没有气馁。

    不远处,有一群还在在那玩耍。

    孟绍原却似乎突然来了兴趣,他朝着孩子那里走去。

    景山之介不明所以,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到那群玩耍的孩子附近,孟绍原找地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饼,打开包着的纸,掰下一小块,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绠

    他看到,那几个孩子的目光,全部投到了这里,有几个还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饼,对于孟绍原来说,一点都不好吃。

    可是,对于这些很有可能早上一点东西都没吃的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却是这个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孟绍原把几个孩子叫到了自己面前,举了举饼:“想吃?”

    几个孩子同时点了点头。

    “谁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谁就能够得到这张饼。”

    孟绍原不紧不慢说道:“一月十五日,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离开?就从那里。”绠

    他指的,是景山之介住的地方。

    一月十五日,就是洋子失踪的那天!

    没人回答。

    可是,孟绍原却注意到,有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表情有些异样。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钱,和饼放在了一起:“谁能够告诉我,这些钱,和饼都是他的。”

    “我知道。”

    果然是那个孩子开的口:“他们,上了一辆黑颜色的轿车。”绠

    “你看到了?”景山之介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么久了,终于有了妻子的消息,他的那份心情,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

    孩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孟绍原担心景山之介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惊吓到孩子,所以抢先问道:“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一说,你就知道?”

    “是。”

    孩子低下了头:“那天,我的妈妈,死了,我记得,很清楚。”

    任何一个像他这么大岁数的孩子,父母哪天离开的他,一定会记得很清楚的。绠

    “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景山之介急切的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

    距离有些远,他没看清。

    甚至,连多高,他都说不出来。

    “轿车,去哪里了?”

    孟绍原问这的时候,并不太抱什么希望。

    “那里。”绠

    没想到,这次孩子却很肯定的朝着西面一指。

    只有这么多信息了。

    再问,孩子也说不出什么了。

    孟绍原没有食言,把饼和钱都给了孩子。

    孩子发出一声欢呼,赶紧带着同伴离开了。

    “最起码,现在我们有了一些线索,而这也可以看成是良好的开始!”

    二号码头六号仓库,被宪兵队全面封锁。遦

    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说宪兵队的,在这里抓捕了一名暴乱分子。

    整个码头的工作并没有受到影响。

    除了六号仓库。

    炸弹被顺利的拆除了。

    威力很大。

    只是,这件事还没有那么轻易了结。遦

    松城直人完全有理由相信,在仓库里,或许还有其它隐藏的炸弹。

    仓库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二号仓库。

    到了晚上,几辆宪兵队的卡车开了进来。、

    宪兵们负责外围警戒。

    几名码头工人被留了下来,协助大日本皇军消除危险。

    码头上的叉车也被调了过来。

    这是日本力至优牌叉车。遦

    全世界第一辆电动叉车,就是这家日本公司发明的。

    开叉车的是一个叫草森的日本人。

    在马尼拉的各个码头,菲律宾当地人负责苦力工作。

    而开叉车等等在内,全部使用日本人。

    卡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一口接着一口箱子被从卡车上运下,运送到了仓库里。

    等到一辆卡车清空,接着,仓库里原先的箱子,又被装运到了卡车上。遦

    一辆卡车装满,立刻驶离。

    接着,第二辆卡车又开了过来,开始重复前一辆卡车的工作。

    松城直人和石上浦阳此刻的内心,紧张万分。

    如果司令部那里得到了消息,派人来查问,那什么都完了。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虽然危险,但是,没人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办法直接搬运仓库。

    ……遦

    第一辆。

    二号码头外,孟绍原默默的看着从码头里出来的卡车。

    不得不承认,石上浦阳的胆子的确大。

    他居然用了这么简单暴力的办法。

    可你也得承认,这个办法还真有效。

    全面封锁,直接盗运。

    谁能想到,开出去的卡车里,装满了黄金。遦

    孟绍原亲眼看到,一共开进去了五辆卡车。

    石上浦阳和松城直人,这是准备直接搬空仓库吗?

    这时,第二辆卡车,又从里面开了出来。

    ……

    石上浦阳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抓紧。”遦

    “嗯。”

    松城直人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太大胆了。”

    “为了这些黄金,胆子不能不大。”石上浦阳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在乎:“松城君,放心吧,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当然,除了今天晚上一起参与行动的这些人!”

    松城直人看了一下。

    又一辆卡车装满了。

    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自己从此后的命运,就和这些黄金捆绑在一起了。遦

    是生?

    是死?

    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

    这帮家伙的贪婪,已经完全超出了孟绍原的想象。

    一辆接着一辆的卡车开出。

    他们似乎是要彻底搬空这里。遦

    人一旦疯狂起来,是完全不会去考虑后果的。

    日本的未来,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注定。

    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实事求是的说,虽然日本高层矛盾重重,但还是能够做到上下一心,这也就让日军在战争初期势如破竹。

    尽管在上海,遭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阻击,但依旧无法阻挡他们企图鲸吞整个中国的勃勃野心。

    但随着战争的延续,在中国战场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突破后,日本高层的矛盾更加凸显。

    而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发现自己惹错了对象,并让自己陷入了极其被动,随时都有可能崩盘的境地。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那些看不清形势的底层军官士兵,依旧幻想着大日本帝国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那些了解局势走向的中高层,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遦

    有的开始悄悄的准备失败后的退路,有的甚至秘密和盟军方面接触。

    任何一个集团,在一帆风顺的时候,上下一心,坚不可摧。

    可是一旦面临重大失败,整个集团都有可能被摧垮的时候,一定会有人产生异心。

    这也给孟绍原提了醒。

    他的集团也是这样。

    目前顺风顺水,齐心协力,人人以孟绍原马首是瞻。

    可是如果出现了可怕的危机呢?遦

    之前的上海的时候,就出了一个张辽,差点置孟绍原于死地。

    目前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老兄弟。

    他们的品德,基本可以信任。

    但一个集团要想长期的生存下去,光靠老人不行。

    肯定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那么,还如何选择这些新鲜血液?

    李之峰这些人,是孟绍原集团的第一代,尚恒、小忠他们,是第二代。遦

    还会有第三代、第四代。

    这就对孟绍原以及他的接班人选人的眼光,提出了严峻的考验。

    ……

    “全部搬运完毕。”

    凌晨,一时。

    石上浦阳长长松了一口气。

    “草森。”遦

    “阁下。”

    才从叉车上下来的草森急忙走了过来。

    “你们都辛苦了。”松城直人面带微笑:“带上他们,和我们一起走,本间司令官阁下正在等着接见你们。”

    “现在吗?”

    草森一怔。

    这都凌晨了啊。

    “是的,现在。”松城直人点了点头:“司令官阁下公务繁忙,接见完你们,还要连夜出发视察军务。”遦

    “好的。”

    草森又问了一句:“难道司令官阁下也准备接见那些菲律宾人。”

    “是啊。”松城直人叹息一声:“现在战事紧张,到了笼络人心的时候了。”

    ……

    一地的尸体。

    包括日本人草森在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些菲律宾人,全部都是暴乱分子。”石上浦阳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他们绑架了草森,并且残忍的杀害了他。”遦

    “是的。”

    松城直人微笑着说道:“草森表现的很勇敢,在被绑架后,和暴乱者进行了英勇无畏的搏斗。这也为我们镇压这次的叛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成功了。

    尽管只是暂时的成功,但毕竟还是把黄金运输出来了。

    “那些司机,全部集中起来看管。”石上浦阳低声说道:“我们还需要他们,等到黄金全部隐藏到了安全的地点,到那个时候再处置他们吧。”

    那些倒霉的司机,这个时候不会想到,他们的命运其实已经决定了!

    “最起码,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很不错的线索。”

    孟绍原看起来还是非常自信的:“男人,有轿车,认识你。这些线索加在一起,已经可以极大的缩小范围了,甚至,我们连他去了哪个方向都已经知道了。”

    “就这些吗?”

    景山之介看起来却并不如何自信:“符合这些条件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我不这么看。”

    孟绍原笑了笑,说道:“在马尼拉,能够开轿车的,基本都是日本人。而随着战局的不利,至少超过一半以上的轿车,已经被征用。

    一个开着轿车的日本侨民,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一个人来这里。尤其在局势如此紧张的局面,因此,怀疑对象,基本可以排除日侨。

    剩下的,就是军队、特务机关。军官单独开轿车外出?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合理。我们也可以暂时排除在外。”

    景山之介面色略变。

    开轿车,熟悉自己?

    如果按照谷口涩排除对象,那就只有一处嫌疑目标了:

    特务机构!

    他们符合谷口涩分析的全部要求!

    可是,在马尼拉,能够开轿车的特务也非常的多。

    而因为景山之介的特殊身份,他也认识马尼拉绝大部分的日本特务。

    这个范围,依旧很大。

    “假如我的分析是对的,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了。”孟绍原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景山之介想了一会,没回答。

    孟绍原看了看他:“你在这里,有部电台,是吗?”

    景山之介面色再变。

    孟绍原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你住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风光优美,而是是一个比较合适设立秘密电台的地方。

    景山君,不要对我有隐瞒,我不是你的敌人。”

    景山之介长长吸了一口气:“是的,随着战局的进展,战争对日本人越来越不利了,早在去年,日本军方已经开始制定马尼拉决战计划。

    而各情报机构,则全力配合。为了彻底肃清马尼拉盟军情报系统,在军方的要求下,日特和宪兵队开始了大规模的抓捕。

    陆续有盟军秘密情报机构被侦破,日方也调来了大批电台监听设备,而我们必须和外界保持联系。我的代号是‘椰树’,盟军情报机构,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椰树是谁。

    为了防备被日军破获,因此,我将住处迁到了这里,理由是,我的妻子即将来到马尼拉陪伴我,她喜欢景色优美的环境。”

    洋子是被用来掩护景山之介的。

    那么,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洋子其实也是为了景山之介的潜伏任务而失踪的。

    “感谢你能够把这些告诉我,但我现在知道情况比较严重了。”孟绍原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后来发报没有?在你妻子失踪之后,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有没有在这里发报?”

    “没有。”景山之介摇了摇头:“样子失踪之后,我虽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但是,为了确保万一,我立刻转移了电台。”

    “景山君,你做的很对。”孟绍原接口说道:“我想,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日本情报机构,监听到了你的电台信号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但是,他们无法确定具体的信号源来自哪里,而你,凑巧住在了这里,你肯定也是嫌疑对象之一。但在无法确定信号源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同时,你的身份特殊,他们不会直接讯问你,只会展开秘密调查。而出现在这里,并且带走了你妻子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来秘密调查的。”

    “如果我暴露了,被抓的也只是我。”景山之介却表现的非常从容:“老师虽然对我很器重,但在外人面前,也仅仅是表现在器重上。

    甚至,在各情报部门进行品德调研的时候,老师也刻意回避,而是转让别的部门来对我进行调查。甚至,对我的调研还比其他人更加严厉。”

    这就是一个老情报工作者的经验。

    他们永远都会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

    不仅如此,新谷拓马还制定好了,一旦有人暴露的紧急应对办法。

    其中的第一条,也是必须执行的一条:

    不许自杀!

    无论谁自杀了,剩下的人,嫌疑一定无法摆脱!

    “这就是我敬重新谷前辈的地方。”孟绍原叹息了一声:“这个来调查的人,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但你不在,他却偶然看到了你的妻子。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靠欺骗的办法带走了你的妻子,而这也让他的调查暂停了,还给你带来了额外的,意想不到的帮助。”

    “对我的帮助?”景山之介皱起了眉头。

    “是的。”孟绍原很肯定地说道:“这个人很清楚,如果继续调查下去,他带走你妻子的事,很有可能浮出水面。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新谷前辈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尤其是在他没有掌握到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个人,不但死定了,而且身败名裂!

    在洋子失踪后,你做出了明智而及时的选择,你迁走了电台,并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随后还进行过发报是吗?”

    “我发现,什么事都无法瞒过你。”景山之介苦笑一声说道:“任何可疑事件,都必须做出及时的应对调整,而洋子的失踪,也完全可以看成是可疑事件。

    我立刻转移了电台,的确也发了一份电报,就是为了迷惑对方的视线。”

    孟绍原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景山之介。

    洋子,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他及时转移了电台,让他的嫌疑迅速降低。

    而带走洋子的那个人,则会出现两种心态。

    一种是认为他的调查对象错了,嫌疑人不是景山之介。

    那么,对于带走景山之介的妻子,他会变得更加惶恐,担心自己罪行暴露。

    另外一种可能,是他愈发的怀疑起景山之介。

    但如果继续调查下去,他一样也会暴露的。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只有一个选择:

    永远的让洋子闭嘴。

    让一个人永远闭嘴的办法只有一种:

    死人!

    但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这个人因为担心自己的罪行败露,反而间接保护了景山之介!

    在二号仓库发生的事,竟然神奇的没有外泄。圛

    对外的公布,只是宪兵队和情报机构联手,一举端掉了一个暴乱分子的窝点,成功的摧毁了他们企图破坏码头的行动。

    但是在此次行动中,一个来自日本的叉车司机草森,不幸死在了暴乱分子的手中。

    这是帝国的损失。

    其余的?

    没有了。

    宪兵队和情报机构联手,要想隐藏一些事情,总是非常简单的。

    而此时,在一号码头的检查工作,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圛

    工作量非常巨大。

    但在孟绍原和江口和泓的努力下,还是完成的非常出色。

    所有的核查结果,也被及时呈报给了山田芳太郎,并由他带回到国内去。

    随即,一号码头所有仓库,便被贴上了封条。

    在装运前,任何人都不得打开仓库。

    这也是为了确保物资的安全。

    然后,就是二号码头了。圛

    按照目前的进度,要想全部检查完十五个码头,浩瀚的工作简直让人绝望。

    江口和泓甚至觉得,自己将来什么事都不用做了,直接就驻扎在码头吧。

    还好,有“谷口涩”陪着自己。

    二号码头的检查,也无非就是将之前的工作,再重复一遍而已。

    “恐怕到战争结束,我们都无法完成这里的工作了。”

    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看着一间间等待着自己去检查的仓库,江口和泓忍不住感慨道。

    “这是我们的职责,能有什么办法呢?”孟绍原也叹息一声:“希望帝国能够快速赢得战争,这样,繁重的工作,也可以有人来接替我们了。”圛

    是啊,赢得战争。

    但这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渺茫。

    仓库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开始把,谷口君。”

    “开始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神情里,都有一些苦涩。

    ……圛

    小忠扔掉了烟,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已经很老,很破败的旅馆。

    他递上了自己的“住民证”。

    在中国,这种证件还有一个名字:

    良民证。

    所有的菲律宾人都必须注册登记。

    否则,在整个菲律宾,寸步难行。

    老板仔细的检查了住民证,登记好,扔给了小忠一把钥匙。圛

    来到二楼的房间,一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小忠一点都不在意。

    把随身携带的简单行李往地上一放,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房间。

    很简单,除了床和一张凳子,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就再没有什么了。

    甚至连个暖水瓶都没有。

    内急的话,也只能到一楼的公用厕所去上。

    但这种旅馆已经是到马尼拉来,口袋里没几个钱,又需要住宿人的最好选择了。圛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在盟军如此频繁猛烈的轰炸中,旅馆居然还能屹立不倒,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没有窗户,拉了拉灯,灯也不亮。

    桌子上放着半枝蜡烛,这是唯一的照明工具了。

    而就是这样的旅社,是自己将来一段时间的落脚点。

    “砰砰砰”,有人敲门。

    “谁?”小忠警觉的问了一声。

    “我。”圛

    外面,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口音。

    小忠打开了门。

    是个黑黑瘦瘦的当地女人,一见小忠,便怯生生的问道:

    “先生,需要按摩吗?”

    一听这话,小忠便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了,立刻摇了摇头。

    可是,这女人却依旧不死心:“求求你,我的技术很好,只要一点点的钱。”

    小忠在菲律宾待的久了,自然对这里的事情很了解。圛

    任何地方,都有嘿帮,马尼拉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嘿帮,西班牙人在的时候帮西班牙人做事,美国人来了帮美国人做事,等到美国人被赶走了,他们自然成了日本人的爪牙。

    而日本人为了更方便的管理城市,控制当地人,自然也需要这种人的存在。

    这些人控制着马尼拉的一切非法生意。

    日本人拿利润的大头,他们拿小头。

    像面前的这个女人,自然也是他们非法生意中的一部分。

    每天她们都必须上缴一定的费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圛

    否则,遭受的轻则谩骂,重则就是一顿毒打。

    在马尼拉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刻,这些女人的“生意”自然更加难做了。

    可是那些嘿帮的可不会管这些。

    清楚这些的小忠,内心是很想给这女人一点钱的,但他决不能这么做。

    一旦真的这么做了,这将会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住在这样的旅馆里,本身就是一个穷人。

    如果你以很低廉的价格,接受这个女人的“服务”,那是人之常情。圛

    但你如果出于同情,给了这个女人一笔钱,那就不正常了。

    你一定会被那些嘿帮盯上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

    小忠冷冷说道:“我说了,不需要,我也没钱。”

    说着,把门一关,便离开了旅馆,只留下这个女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没一会,旅馆的老板上来了:“没要你?”

    “没有。”女人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圛

    老板“啪”的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可女人却如释重负。

    仅仅只是一个巴掌,自己不用再承受更大的毒打和侮辱了。

    “滚!”

    老板赶走了女人,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闪进去,打开了手电筒,目光落到了小忠的行李上。

    他蹲下身打开行李,里面只是几件破旧的换洗衣服,半张啃了一半的饼。圛

    “穷鬼!”

    老板鄙夷的骂了一声。

    ……

    小忠是亲眼看着老板上楼的。

    他随即迅速的闪进旅馆,拿起来那本旅客登记本。

    所有来住宿过的旅客前,大部分都画了一个圈。

    一小部分,是画的一个叉。圛

    而自己名字前,什么都没有。

    现在,老板大约已经进入到自己房间里,去检查自己的行李了吧?

    毫无疑问,这家看起来破旧的小旅馆,是日特机构,或者是嘿帮的一个监视点。

    一旦发现了有用目标,比如那些名字前打了叉的人,恐怕都已经神秘的失踪了。

    楼梯那传来了脚步声。

    小忠立刻离开了旅馆。

    ……圛

    老板回到账台后,拿起登记本,在小忠名字的前面画了一个圈。

    这就是一个来马尼拉有事的穷鬼,没有任何的简直。

    这种人想要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太难了,老板一天都不想让他在这里多待。

    孟绍原拿出了账本:“二号码头,五号仓库。”蘄

    “铁器二百公斤。”

    “铁器”,是黄金的代号。

    “这是什么?”

    江口和泓一怔。

    箱子里,没有黄金,而是一箱子看起来类似文物的东西。

    “应该是铁器啊。”

    孟绍原仔细核对了一下账本,然后从箱子里拿起了一样东西。蘄

    看起来是某种铁制品。

    年代比较长久了。

    真正的铁器!

    “谷口君,账本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

    江口和泓接过账本。

    没错,这口箱子里,放的应该是二百公斤黄金!蘄

    “又记录错了。”

    江口和泓皱了一下眉头。

    之前,在检查一号码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由于进出频繁,再加上存放时间较长,出现账目核对不上也发生过。

    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上,他们已经有了经验。

    江口和泓拿过一张黄色的封条,暂时封存了这口箱子。

    只要最后总数能够对上,或者哪怕相差一些,也算是顺利完成核查了。蘄

    “铁器三百五十公斤。”

    第二口箱子一打开来,便露出了金灿灿的黄金!

    江口和泓也松了一口气。

    瞧,第二口箱子就对上了。

    不过,五号仓库看起来问题略多了一些。

    在之后,又陆续出现了两口箱子无法和账本对上的情况。

    “该死的。”蘄

    江口和泓喃喃咒骂了一声。

    对不上账目的箱子越多,就代表着他们的工作量越大,结束核查的时间越长。

    毫无疑问,这是让人沮丧的。

    整整一天的时间,五号仓库不过才检查完一半。

    “下班去我那喝两口?”

    孟绍原才说出来,江口和泓已经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今天很累了,明天还要早起。我现在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好的,那么明天见。”孟绍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明天我还有些事,可能要晚些来。这个账本你先拿着,辛苦了,江口君。”蘄

    “哪里,这都是应该的,谷口君,你先忙你的事去吧。”

    ……

    “联络人到了。”

    一回到自己的住处,李之峰已经在那等着了。

    “嗯,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孟绍原沉吟一下:“如果我判断的不错,联络人应该是小忠。”

    “小忠到了,从苏马拉加运送的物资也应该到了。”

    李之峰接口说道:“甘宁许诸他们,应该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蘄

    孟绍原没说话。

    既然把任务交给了部下,那就绝对的信任他们,这是孟绍原一贯的用人标准。

    “明天,我去联系小忠?”

    “我去吧。”

    孟绍原想了一下:“有些事,我需要当面和小忠交代清楚。”

    ……

    小忠回到那间破破烂烂旅馆的时候,天黑了。蘄

    再不回来,宵禁一开始,随时都有被那些巡逻的宪兵击毙的可能。

    老板还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样子。

    对这样的穷鬼,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上了二楼,迎面就看到白天那个想做生意的女人。

    小忠只当没有看到。

    才打开门,就听到隔壁传来了殴打声和惨叫声。

    随即,两个男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蘄

    “混蛋,看什么,滚!”

    一个男人凶狠的对小忠骂了一声。

    小忠一声不吭的进了自己房间。

    在屋子里待了一会,点亮了蜡烛,正想上床休息,却又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小忠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你这里,有药吗?”蘄

    男人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问的。

    小忠摇了摇头。

    男人一脸的失望。

    “进来,我来帮你擦拭一下吧。”

    小忠忽然说道。

    两个目的。

    一是想问问这个男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蘄

    第二个,看看对方是不是来试探自己的。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反而可以将计就计。

    “谢谢,谢谢。”

    男人满脸感激的走了进来:“我问老板有没有药,他让我掏钱买,可我钱都被那些人抢光了,哪里还有钱啊。”

    小忠拿过一块布,帮他仔细的擦拭伤口。

    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清洗完,小忠掏出了半包烟,拿出一根:“抽烟?”蘄

    “谢谢,不会。”

    小忠“哦”了一声,把整根烟重新放回到了烟盒里,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点上。

    这全部都是细节。

    有的特务,失败在细节上。

    有的特务,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他特别的注意细节。

    小忠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你到底怎么了?”小忠抽了一口烟,问道。蘄

    “强盗,都是强盗。”

    男人叹了口气:“我叫亚克,是从多普拉来的,我的孩子病了,病的很重,可是我们没有钱。我只能把我们的祖屋卖了,凑了一笔钱。

    但多普拉是个小地方,大夫开出来的药,很多在那里都没有,我只能到马尼拉来买。可我到了马尼拉,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并不比多普拉好多少。”

    嗯,事实的确如此。

    药品,尤其是西药,是受到日军严格管控的,不是说你带着钱就能买到。

    从这一点上,小忠基本可以判断,这个叫亚克的人说的是真话。

    正当亚克大失所望的时候,有个人主动找上了他,说自己可以弄到药。蘄

    本来已经失望的亚克,一听便千恩万谢。

    那个男人随即说,这些药都是违禁品,晚上会带着药到他住的旅馆找他。

    亚克满足的回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那个男人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同伴。

    他们把一个袋子在亚克面前晃了晃,说这就是亚克需要的药。

    亚克想打开检查一下,但男人坚持要看到钱。

    亚克只能给了钱,换回了那个袋子。蘄

    可是打开一看,里面哪里是什么药,就是一点泥灰。

    亚克一下急了,他想要拿回给孩子救命的钱。

    可他立刻遭到了那两个人的暴力殴打。

    “我怎么办,怎么办?”亚克哭泣着说道:“我的妻子还在等着药救我们的孩子啊。”

    这是遇到嘿帮了。

    而且,亚克带钱买药的事情,肯定是旅馆老板透露出去的。

    否则,怎么会有人盯上亚克?蘄

    否则,怎么问都不问,就知道亚克住在哪里?

    小忠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察觉到,门外有人正在那里悄悄的偷听!

    小忠可以确定,门外有人在那偷听。暭

    所以,他叹息了一声:“能有什么办法呢,亚克。这里是马尼拉,我们都是外地来的,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抢就被抢了吧。

    我也想帮你,可我也是一个穷人,真的无能为力。”

    “是啊,不是穷人,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亚克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谢谢今天你能帮我。”

    门外偷听的人走了。

    “回去好好消息吧,明天醒来,也许就有办法了。”

    小忠帮他打开了门,安慰着他。暭

    等到亚克离开,小忠心情也有一些沉重。

    他的确想帮亚克,而且也有能力帮亚克。

    但他不能这么做。

    就和对待那个女人一样,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他都一定不能做。

    也许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后,亚克还在马尼拉的话,自己会出手帮他一下的。

    但愿吧。

    只是,这个时候的小忠还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亚克的男人在他未来的任务中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暭

    很多你在无意识情况下做出的事情,会产生什么样微妙的转折,都是事先根本无法想到的。

    ……

    孟绍原开着车,到了僻静的地方,摇下窗户,点着了一根烟。

    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

    没一会,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了。

    孟绍原甚至没有回头。

    “哥。”暭

    是小忠!

    “说吧。”孟绍原吐出了一个烟圈。

    “全部行动,都在计划中进行。”小忠接口说道:“因为要做的事太多,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我们尽力了。车队明天会到。”

    “做这行的,不能说尽力了。”孟绍原缓缓说道:“任务只有两种情况,成功或者失败。没人会在你失败后,听你说你已经尽力了。”

    “是,哥,我错了。”

    孟绍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忠是个很有培养前途的特工。暭

    如果他一直做这行,他一定能够成为最顶级的特工。

    “你暂时不要管车队的事情了,我有新的任务给你。”

    孟绍原说出了小忠的任务:“很难,而且必须确保不能暴露自己,还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能做到吗?”

    “哥,放心吧,能。”

    “好了,去吧。”

    “哥,那我走了,你保重。”

    小忠打开车门,朝两边看了看,接着便迅速离开了这里。暭

    孟绍原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次要去执行的任务,非常危险,一旦出现意外怎么办?

    可是,任务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有回头的道路了。

    ……

    “谷口君,来了。”

    正在那里忙碌着的江口和泓,顺口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说道:“五号仓库,是我们检查到现在,最为混乱的一间仓库。继昨天之后,我又发现有一口箱子无法和账本上的对上了。”

    说完,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说我们的工作量被迫继续放大。”暭

    “我的建议是,把暂时无法对上账的箱子封锁。”孟绍原接口说道:“等到全部核查完毕后,再重新回来检查。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首先,我们能够加快速度,尽快的核查完全部仓库,大部分的工作都完成了,剩下的这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二个好处,是也许我们在进行其它仓库检查的时候,能够有意外收获。江口君,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把总账基本核对上就算完成任务了。”

    江口和泓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

    根据之前检查仓库的经验来看,误差肯定会有的。

    有的少了,有的多了。暭

    但只要在一个合理的误差范围内,都是被许可的。

    毕竟劫掠到的财富太庞大了,要有确切无误的数字,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谷口涩”的意思,希望在检查的时候,能够在后面的仓库发现多出来的物资,正好可以弥补亏空。

    这个办法,也是无奈中的选择。

    江口和泓知道这是欺上瞒下,但又能怎么办呢?

    整整十五个码头啊,到现在才检查到第二个。

    如果一定要较真,一点偏差不能有,又会耽误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暭

    他们,根本就拖不起。

    “那就这样吧。”江口和泓苦笑了一声:“除了这个办法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

    “这里是?”

    丁汀山和丁喜赞父子看了一下周围,有些谨慎的问道。

    他们被李之峰抓来,完成了李之峰交代给他们的任务,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这里是马尼拉之外了。”暭

    李之峰点着了一根烟:“你们走吧。”

    走了?

    丁家父子互相看了一眼。

    “等等。”

    李之峰忽然叫住了他们:“不要再回马尼拉了,日本人正在到处抓捕你们。”

    “是,是。”丁汀山一迭声的回答道。

    马尼拉,他们再也不会回去了,除非日本人不再占领那里。暭

    马尼拉,留在了他们太多的心酸和痛苦的回忆。

    李之峰从车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扔给了他们:“走吧。”

    丁喜赞打开了袋子,里面全都是钱。

    他感激的对李之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自己的父亲,快速的离开了。

    “出来吧。”

    另一个被李之峰抓来的陈兴慧,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李之峰只问了一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暭

    “我知道,我知道。”陈兴慧点头哈腰:“我会远远的离开马尼拉,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李之峰笑了笑,从车里也拿出了一个袋子:“给你的。”

    陈兴慧当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兴高采烈的接过了袋子。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李之峰铁钳一般的手,忽然扼住了他的咽喉。

    陈兴慧拼命挣扎着,他听到李之峰在他耳边说道:

    “丁家父子一定不会再回来了,你不会,你还会回来的,而且,你还有可能向日本人报告这件事。到时候,我们就全暴露了。

    别怪我,这件事不能出现任何一点问题,否则会死很多人的。”暭

    这是陈兴慧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几句话了。

    他的身子渐渐停止了挣扎。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

    李之峰慢慢放下了陈兴慧的尸体。

    在这里死了一个人,只要不是日本人,日本方面根本就不会在意。

    然后李之峰重新回到了车上,一踩油门,迅速的的驶离了这里。

    天亮了。鷎

    小忠照例起来的很早。

    推开门,他看到亚克也即将离开了。

    他对亚克点了点头。

    亚克勉强笑了一下。

    当他和亚克走到楼下,两个人却同时被旅馆老板叫住:

    “嘿,等一下。”

    “有事吗?”小忠小心翼翼的问道。鷎

    “该交钱了。”老板冷冷说道。

    对待这样的穷鬼,他从来都不给任何的好脸色。

    小忠急忙陪着笑脸说道:“我身上暂时不太方便,明天,明天我一定交给你。”

    “明天?明天你到哪里去弄钱?”

    本来以为,这么一说,就会赶自己走。没想到,老板却忽然换了一种口气:

    “有个赚钱的机会,要不要?”

    还没等小忠回答,老板又对亚克说道:“还有你,你不是要帮孩子买药?这次能让你赚一大笔钱,而且等你回来后,我会帮你买到药的。”鷎

    亚克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光彩。

    为了孩子,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傻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小忠在心里默默想到。

    你的钱被抢,一定和这个老板有关。

    不对。

    老板为什么要让自己和亚克去做事?鷎

    他们两个身份一样,都没钱,而且,都是外地来的!

    他们在这里无亲无故,就算出了事,也没人认识他们。

    难道,绍原哥让自己办的事,居然鬼使神差的那么快就有了头绪?

    这样可以省去自己不少的力气了。

    想到这里,小忠赶紧一副巴结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递上:“我去,我去,只能能赚钱哪里我都去。”

    老板对他的烟不屑一顾,推开:“你呢,到底去不去?”

    小忠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事了,非常危险,一旦去了就很有可能回不来了。鷎

    可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亚克便急忙说道:“我去!”

    “好,那就先在这里等着吧。”

    老板说完,便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两个人就在那里傻傻的站着。

    一直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看到一辆卡车开来。

    上面,已经几乎坐满人了。

    都和小忠跟亚克一样,是一些穷苦人。鷎

    司机也是个当地人,按了按喇叭。

    老板一指卡车:“上去吧,他们会带你们去的。”

    随即,对着里面叫道:“你也快点。”

    让小忠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自己拒绝过生意的女人也走了出来。

    等到上了车,才发现,卡车里可不止一个女人。

    ……

    “这是要去哪里啊?”鷎

    亚克低声问道。

    走的路越来越荒,也越来越不好开了。

    “不知道。”

    小忠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就坐在自己边上。

    本来上车的时候,几乎坐满了,小忠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这个女人,他坐在了靠近车边缘,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卡车的地方。

    这也让女人感激的对他说了一声“谢谢”。鷎

    路上,小忠才知道这个女人叫凯雅,当地人,今年才只有十七岁。

    只有为什么来,凯雅也不知道。

    反正老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多问一句,迎来的,只有一顿毒打。

    摇摇晃晃的,小忠心里盘算一下,开了至少有五六个小时了。

    已经远离马尼拉了。

    一路上,除了停过一次让他们方便一下,便再没有停过车。鷎

    没有水,没有吃的。

    人人饥肠辘辘。

    卡车终于停下,开车的下车,和他的同伴大声嚷嚷:

    “下来,全都下来!”

    一个接着一个从卡车里走出。

    这是哪里啊?

    周围全是树林山谷,人迹罕至。鷎

    走到了山谷中,赫然便看到端着刺刀,架设着机枪的日军。

    而且,还堆着大量的材料。

    开车的急忙走到一名日军军曹面前,讨好的说了几句。

    军曹吩咐几声,开车的连连说着“哈依”。

    一会,两名日军端着一盆黑糊糊的说不出名字的吃的,拎着一桶水来了。

    开车的一面对自己的同胞,立刻趾高气昂:“吃饭了,吃饭了。”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这些人,一拥而上,就生怕自己抢不到吃的。鷎

    小忠年纪轻,又身强力壮,抢了三块,挤出来,把亚克和凯雅召唤到了自己身边:“吃吧,看这架势,吃完估计还有活要做。”

    亚克和凯雅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在开车的不断催促下,所有人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了今天的晚餐。

    “搭住的地方,都赶紧!”开车的指着那些材料说道:“搭不完,今天谁都别睡觉了。”

    接着,又让几个人出来,负责搭建专门给日本人住的帐篷。

    小忠一边做着工,一边默默的计算着。

    一个临时搭建都简陋住处,可以让十到十二个人住。鷎

    那么按照要搭建的数量,来这里的肯定不止自己这些人。

    明天一早,会有更多的人来的!

    一群人一直忙到天快亮的时候,这才把全部的工作完成了。

    军曹显然很满意,吩咐所有人可以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每个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一听到这话,赶紧钻进了临时的帐篷里。

    小忠在进帐篷前看到,跟他们一起来的女人,都被日军狞笑着抓住拉进了帐篷里。

    而凯雅,则成为了那个军曹的猎物。鷎

    小忠心里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挽救,包括他自己在内!

    ……

    尖利的哨声,瞬间便把熟睡中的人惊醒。

    “都出来,都出来!”

    外面,传来了一个破锣嗓。

    每个人都打着哈欠走了出去。鷎

    就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操着破锣嗓,趾高气昂:

    “懒鬼,吃早饭,吃完早饭,跟着我干活去!”

    吃的,依旧是昨天那些黑糊糊的东西。

    小忠一边吃着,一边朝日本人的帐篷那里看了一眼。

    凯雅和日本军曹都没出来。

    不断的催促中,所有人都狼狈的吞下了所谓的早餐。

    “跟我走。”鷎

    “我们要去哪啊?”

    亚克才问了一句,迎来的却是破锣嗓的一个巴掌:

    “他妈的,在这里,只有我让你们做什么,不许多问一句。”

    亚克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山洞前。

    破锣嗓把人分成了几组,吩咐钻进洞里,清理并且把洞扩大。

    小忠和亚克被分在了第一组。鷎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小忠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孟大哥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从这里就正式的开始了!

    马尼拉,上午九点。

    十二辆五十铃九四式、九七式和丰田卡车的混编车队开进了马尼拉。

    可以看得出,每辆卡车载重都严重超标。

    再从车身上的泥土来看,这个车队进行了长途驾驶。

    而在整个菲律宾,要想一次性的动用那么多的卡车,只有军方才能做到。

    而且,已经是尽力了。

    丰田卡车的车速,能够达到每小时七十公里。

    而五十铃则只有五十公里。

    如此的混编,也是无奈之举。

    一看到车队到达,正靠在轿车边抽烟的福中敬泽,立刻扔掉烟,朝头车挥了挥手。

    车队停了下来。

    司机从驾驶室里跳出。

    “苏马拉加来的?”福中敬泽张口便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证件。”司机递上了证件。

    久山聪斗,苏马拉加宪兵队。

    “久山君,一路辛苦了。”福中敬泽将证件还给了对方。

    没想到,久山聪斗却说道:“你的证件呢?”

    福中敬泽笑了,真是个办事认真的人啊。

    他也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没人押运吗?”福中敬泽好奇的问了一句。

    “就我们自己。”久山聪斗交还了证件,随即打开了车门:“瞧,我们带着武器呢。”

    里面放着两挺机枪。

    福中敬泽看了几辆卡车,这两挺机枪是整个车队的最强火力了。

    久山聪斗的头车还算好,后面的卡车,原本三人驾驶室,也都堆满了箱子。

    可见这个车队,把每个可以利用的空间全都利用到了。

    “辛苦了。”

    福中敬泽也知道,虽然菲律宾当地游击队的战斗力不值一提,但终究还是存在着很大危险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个车队能够顺利的从苏马拉加到达马尼拉,路上遭遇到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也才知道。

    “跟我走吧,八号码头。”

    说完,福中敬泽率先上了自己的轿车。

    车队,旋即便跟在了他的后面,再次出发。

    ……

    马尼拉,八号码头。

    车队缓缓开进。

    “只有三号仓库才能堆放了。”

    福中敬泽很有一些无奈:“其它的仓库,全部都已经堆放满了。”

    “没有关系,我的任务,就是把这批物资顺利的运送到马尼拉。”

    久山聪斗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请检查一下物资吧,福中阁下,这次运输,我们总共运送机器零部件……”

    久山聪斗才说到这里,福中敬泽便打断了他:“好了,不必汇报了,赶紧招呼人入库吧。”

    这些司机,也不知道自己运输的是什么。

    这是谷口涩特别交代过的。

    每个人都有贪婪之心,一旦知道了他们运输的是黄金,那么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掌控。

    装满了黄金的箱子里,上面都会铺设一层工业用材,用来掩饰真相。

    而且,每口箱子都会贴上封条。

    车队的任务,是顺利的把物资运送到马尼拉的指定港口。

    福中敬泽的任务,是把这些物资堆放到指定仓库。

    剩下核查的工作,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福中敬泽只希望把手头的工作,越早完成越好。

    他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物资入库,然后检查每口箱子的封条是否有被开动的痕迹。

    叉车和工人已经被派来了。

    一口口的箱子,被从卡车上运了下来。

    久山聪斗,也把自己的同伴,那些卡车的司机招呼来一起帮忙。

    没想到,刚搬运到第三口箱子就出事了。

    或许是路上耗费体力太大,又或许是箱子实在是太沉重,在搬运的时候,一个失手,竟然从卡车上跌落。

    箱子沉重的落到了地上,裂开。

    紧接着,几个金灿灿的金块滚出。

    久山聪斗惊呆了:“这,这是什么啊?”

    他怎么也都没有想到,自己运输了一路的物资,竟然会是黄金!

    福中敬泽也是面色大变,立刻吩咐人把这口箱子围上:“立刻重新装箱!”

    说着,他低声对久山聪斗说道:“久山君,记得,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你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们就越安全。”

    久山聪斗吃力的点了点头。

    如果被你知道的话,也许,这些黄金就不会那么顺利的运送到马尼拉了吧?

    久山聪斗心里冷笑一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箱子很快被重新装好了,还特意多钉了几根钉子,以确保意外不会再次发生。

    “对了。”

    趁着这个时候,福中敬泽说道:“等到全部搬运完成,还有事情要请久山君帮忙。”

    “福中阁下请吩咐。”

    “仓库全都满了,后续还有物资送来。”福中敬泽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只能把七号仓库清理出来。那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橡胶等物资,另外选择地方堆放。

    我们的车辆严重不足,谷口君的意思,是车队卸载完成后,能够再顺手帮我们一个忙。”

    “当然。”

    久山聪斗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既然是谷口阁下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完成。”

    ……

    终于忙碌完了。

    车队的全部物资都被卸载。

    而七号仓库的物资,也都被搬运到了十二辆卡车上。

    已经接近傍晚了。

    “太辛苦你们了!”

    福中敬泽松了一口气:“走,我带你们先去吃晚饭,中午吃的太简单了。”

    还没有等久山聪斗来得及说话,忽然,又是一辆轿车和两辆装满了荷枪实弹日军的卡车冲了进来。

    刚一停稳,头上上便下来了一个中左,走到福中敬泽面前:“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是。”福中敬泽一头雾水。

    “这些,装载的是什么?”中左神色肃穆,一指那十二辆卡车。

    福中敬泽面色大变:“是,是橡胶等物资,清理仓库运出的。”

    中左冷冷说道:“全部,开箱检查!”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装好的!”久山聪斗一听便急了。

    “是啊,你有什么资格检查!”福中敬泽也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山百合会负责的!”

    “那么,我有没有资格检查呢?”

    就在这个时候,从轿车里走出了一个人,缓缓说道。

    一看到这个人,福中敬泽的脚都软了。

    日本驻菲律宾第十军司令官,本间雅晴!

    又有谁能够想到,一个司令官阁下,竟然会出现在了马尼拉的码头!

    日军驻菲律宾第十军司令部。

    一个小时前。

    “司令官阁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新谷拓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新谷君,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本间雅晴面色严肃:“有人正在八号码头盗运物资!”

    “什么?”

    还没等新谷拓马继续问,本间雅晴又说道:“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在盗运黄金!”

    孟绍原!

    新谷拓马心里立刻冒出了这个名字!

    一定是孟绍原在那动手脚!

    问题是,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而且,竟然还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本间雅晴这里?

    孟绍原做事怎么那么不小心?

    自己必须想办法,立刻通知孟绍原停止行动。

    “新谷君,你跟我去一趟。”

    本间雅晴杀气腾腾:“这是帝国的财富,是帝国的未来,决不能让其出事!”

    “是。”新谷拓马接口说道:“我立刻去准备一下。”

    “不必了,我已经召集好队伍了!”

    说着,本间雅晴拿起了他的指挥刀:“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吧。”

    完了,要出事!

    新谷拓马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

    “这些车上的,箱子里,都是一些什么!”

    本间雅晴冷冷问道。

    “都是橡胶、工具、零配件等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资。”

    福中敬泽赶紧回答:“司令官阁下,整个码头仓库都满了,我们不得不将这些不太重要的物资搬运到别的地方,以腾空仓库存放其它重要物资。”

    “你可以为你的话负责?”

    “是的,司令官阁下,我可以。”

    冷汗,已经从福中敬泽的额头上渗出。

    “你呢?”随即,本间雅晴又把目光落到了久山聪斗的身上:“你又是做什么的?”

    “报告司令官阁下,我是从苏马拉加负责押送物资来的。”久山聪斗毕恭毕敬地说道:“福中阁下请求我的帮助,用卡车把这些东西运送到其它地方。”

    本间雅晴也不再理会他:“车上的箱子,全部卸货,打开检查!”

    “这!”

    “这是命令,立即执行!”

    “哈依!”

    ……

    “真是无聊的一天啊。”

    孟绍原活动了一下筋骨。

    “是的,无聊的一天。”江口和泓叹息一声:“明天再见吧,谷口君。”

    “明天见,江口君。”

    天,黑了。

    孟绍原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景山之介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他手里还拎着一瓶酒。

    孟绍原知道他绝不是贪酒的人,可还是摆出了一副开心的样子:“景山君,来找我喝酒吗?”

    “是的,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

    “啊,那上车吧。”

    孟绍原一发动车,景山之介立刻说道:“就在之前,本间雅晴带着两卡车的士兵出去了,去的是八号码头,那里和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八号码头?和我有什么什么关系。”孟绍原轻松地说道。

    “是吗?没有关系那就好。”景山之介松了一口气。

    孟绍原却问道:“不问问你自己的事吗?”

    “我的事,没有什么好问的。”景山之介看起来却并不在乎:“既然我已经拜托了你,那么,我就不会过问你怎么做,如何做。”

    这同样也是一种信任。

    “这几天,我真的有些累了。”孟绍原看了一眼景山之介手里的那瓶酒:“既然你把酒带来了,就陪我好好的喝几杯。”

    “当然了。”

    景山之介却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八号码头那里,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我挺好奇的,真的。”孟绍原认真地说道:“你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反而对我的事那么上心?”

    ……

    一口一口的箱子被打了开来。

    橡胶、工具、零部件……

    每一口箱子里,都是这样的东西。

    和福中敬泽汇报的一模一样。

    本间雅晴脸色很不好看。

    帝国的财产没有遭到损失,还是值得庆幸的。

    关键是,身为司令官的威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

    忙碌到了现在,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却一无所获。

    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给骗了。

    而在身边的新谷拓马,也是一头雾水。

    他可以确定,这件事一定和孟绍原有关。

    问题是,孟绍原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戏耍一下本间雅晴?

    对他一点好处也都没有!

    新谷拓马想了好久,也都没有想出来是为什么。

    心里苦笑了一下,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路了吧。

    “司令官阁下,很晚了。”福中敬泽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以重新装车了吗?”

    “嗯,可以。”本间雅晴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目送着本间雅晴上车离开,福中敬泽叹息了一声:“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啊。”

    “这些怎么办?”

    久山聪斗看起来有些恼火:“浪费了我们那么多的时间,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装载,要到明天天亮才能做完。”

    “我先安排你们休息吧。”福中敬泽宽慰着:“忙碌到了现在,大家都累了。收拾这里的残局,就交给我吧。”

    “就这样吧。”

    久山聪斗无奈地说道:“那就拜托福中阁下了。”

    ……

    安置好了久山聪斗,福中敬泽重新回到了码头。

    已经很晚了。

    可是,这一刻,福中敬泽身上却充满了干劲。

    没错,一切都在谷口涩的计划中。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他确保有重要人物会出现,确保已经装载在卡车上的货物会被卸载。

    更加确保,这些卡车,今天无法离开码头!

    另一批工人,已经在仓库前等着了。

    全都是菲律宾当地人。

    “福中阁下。”

    领头的赫曼急忙迎上:“需要把这些东西都装车吗?”

    “不!”

    福中敬泽却摇了摇头,他的手,指向了八号仓库:“八号仓库,立刻装运。”

    “是!”

    ……

    凌晨三点。

    整个八号仓库都被搬空了。

    赫曼擦了一下汗水:“福中阁下,都好了。”

    “很好,辛苦了。”

    福中敬泽又不紧不慢的指了指那些之前卸载下来的货物:

    “这些,全部堆放到八号仓库。”

    “是!”

    无论日本人说什么,赫曼都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此时,两个仓库,东西已经换了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