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对视好一会,上闻遐迩按了下胸口,吐出一口气,“我还想多活几年,谈谈正事吧。”
你的老父亲已经不想再谈你的私事了。
上闻雅致莞尔,笑着给上闻遐迩后背轻拍舒展,“好吧,不说就不说嘛,我又不是不孝,真是的...这第三波人的确是我海域天莱的,不过不是月咏家的,是其他家的。”
上闻遐迩目光锐利,其他家的?
半响,上闻遐迩眉目舒展,“你是故意的,其一,若是蔺珩情况非虚,海域天莱这些人能成事,于我们有莫大助益,其二,若是这是蔺珩下的套,或者他最终还能反胜,那么也能你铲除月咏家的对手,最后让月咏家方便独霸海域天莱。”
“呜,老姜尤辣啊。”上闻雅致夸赞道。
“呵!小女不孝啊。”上闻遐迩冷笑说。
两父女正闲扯,忽然同时看向相府那边....
动静停了。
结束了?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因为他们刚刚看似闲扯,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蔺珩还未出场,相府的力量却已经强到可以硬抗三波强攻而不露任何缺口。
“难道今夜诸方联手结果竟是连蔺珩的虚实都探不出来?若是如此,那就太...”
太可怕了。
上闻雅致眉眼有恐惧。
————————
的确很可怕。
秦鱼冷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判断外面的厮杀情况——这些杀手没有一个靠近这个房间三米之内,连血都不带溅一滴到房门上。
最可怕的是璜宗还没有出手。
但已经有宗师死了,那就说明在相府内部还有宗师级的战力。
她觉得很奇怪,一个相爷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招募这些武林高手吗?
尤其是宗师跟天宗。
这个人的秘密也太深了。
娇娇:“我听着外面声音没了,是结束了吗?”
秦鱼:“你先别出来,我怕还有后手。”
娇娇:“卧槽?你不要告诉我有天宗来啊!”
秦鱼没说话。
坐在厨房菜板上吃着馒头的娇娇一怔,身体瑟缩了下,迅速躲进一个米缸里。
靠,真来了!
————————
是来了。
因为轰隆一声,屋顶破开了!
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血衣,血骷髅面,血流河宗主!
我靠,又是你!
秦鱼是宗师,还没到能察觉天宗的水平,所以血流河宗主说来就来了。
一落下就有两个目标,一个温泉池里的蔺珩,一个边上翘腿坐着看书的秦鱼。
秦鱼:过去过去过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靠!
——一般你这样的时候,对方百分百会过来。
秦鱼也有这样的预感,然而这次竟然落空了!
血流河宗主朝蔺珩去了?
不,他拔出腰上一把剑。
诡秘霸道,强横尖锐。
十四名剑之诡剑黄昏。
天宗拔剑了,说明有另一个天宗。
璜宗来了。
此人是枪客,长枪,秦鱼认出这是另一把十四名器。
长枪墨河。
长剑跟枪走一波的瞬间,天宗内力之强让那脆响都带着刺破耳膜的尖锐。
外面惊骇中赶来的官家等人齐齐脸色大变。
不过大惊之下,他们也在管家等人的强制下守卫在外面,没有冲进去,因为里面已有璜宗。人多无用,反而容易暴露隐秘,给自家主子带来麻烦。
当然,管家更知道这个隐秘一旦暴露,更大的可能性是这里大部分人都会遭到自己主子后期血洗。
温泉池好在够大,不然两个天宗实力超绝,随便过个十几招也可以把这拆了。
这天宗打起来真是鸡鸭都嫌啊,不过这里没有鸡鸭,两个天宗倒是发现唯一的一个人...某个夫人早已勾着椅子躲得远远的,就差找机会跑出这个屋子了。
那个干净利落啊,跑得比兔子还快,愣是连两个天宗都没察觉到。
璜宗无语了,不过他也知道按照合作关系,秦鱼只需要看顾好蔺珩,并不需要对抗天宗。
那狐狸大夫说什么?不正经关系也有不正经感情?
怕是活在梦里吧。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秦鱼也不是一心逃走,她在观察两个人的武功。
天宗嘛,就算是扎马步这种基础底子到了天宗的水平也是精髓了,何况这两个一个是宗主,一个给蔺珩做事的大佬,手底下都不缺最顶尖的心法跟武功。
果然,秦鱼大开眼界,也隐隐博捉到一些武学的意境。
直到两人打断了一根顶梁柱。
丫,这屋顶要塌了。
秦鱼脑海闪过一念,留还是走?她看了没有反应的蔺珩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她要走!
也不走房门,上面不是有屋顶吗?
这厮正想往上跳,忽然脚踝被抓住了。
哗啦一下,整个人被往下一拽。
秦鱼入水,水花溅射,而血流河宗主跟璜宗齐齐看来...
站在温泉池中被温热药水包围的秦鱼被拽到跟前跟一个人默默对视。
苍白,虚弱,眉目依旧幽深。
却没锋芒跟无神,黑洞洞的。
反有一种古怪。
怎么说呢,秦鱼感觉被盯上了,烙印似的。
要把她拽进这个黑洞洞里。
但他的确醒了,也不知道之前是真昏着还是假昏。
秦鱼从来不敢尽信别人,尤其是副本里面的人物,所以没有直接下判断,不过姑且认定今晚这事儿...蔺珩未必是被动防御。
相府的防备太有精密强悍了,要说蔺珩事先没有准备,她打死也不信,除非这个人是另一个尹幽,有天然可怕的逆天妖能。
可若他是尹幽,也更有可能提早算计到这一步咯,轮不到临时赶场。
所以...
秦鱼脑子里思虑快如闪电,也才把蔺珩进一步判断成一个心机老狗,忽然情势急转。
彼时,璜宗也没期待过秦鱼帮自己对付这血流河宗主,于是牵制住后者,朝秦鱼冷静说:“你带他走。”
你说带就带?
“条件以后算。”
成吧。
秦鱼:“不过这么大一个人带着累。”
她选择动手。
铿,干将拔出。
锋芒卓越。
血流河宗主目光眯起,身上血袍随着涌动的内力飘动,血气森森的跟红袍老妖似的。
一个宗师对天宗的比斗并无太大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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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鱼不是一般宗师,这里也不是一般的打斗场景。
她之所以出手,是因为——药性开始有作用了。
天宗-宗师的差距>女-男的抗药优势。
但这种大于比原来的差距小了很多很多。
等于大幅度拉近了秦鱼跟天宗的实力差距,外加她本就不是寻常的宗师,精简内力技术流战斗机。
这一出手,血流河宗主就飞快判断出了自己的劣势。
他知道秦鱼加入所带入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而外面的人会越来越多....他指的是想浑水摸鱼黄雀在后的人。
所以他目光一闪,忽跳上屋顶,站在屋顶洞口瓦片上往下俯视,却不走?莫非是说些场面话,比如什么我还会回来的....
璜宗追出去了,一来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对他影响不小,二来他想驱赶对方,否则对方只待在外面,也是如鲠在喉。
两大天宗屋顶对峙,还未动手,下面的管家等人布防分散开来,守住各个角落,也死锁上头两大天宗。
他们人多势众,可还未说什么话,就见这威名赫赫的血流河宗主往下说了一句话。
“阿鱼,好生奇怪,你为何还不动手杀他?”
“难道,你不是秦鱼?”
——————
两句话,很大的信息量。
第一,血流河宗主跟秦鱼(原主)认识,并有共同目的跟利益,比如击杀蔺珩,至少这位宗主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秦鱼没动手,事实上,她早应该动手的,便是在血流河宗主没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动手,但她没有,所以他怀疑她另有目的,或者猜想她不是原主。
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厮是故意这样抛下一句,为了让蔺珩跟璜宗等人怀疑秦鱼,以此产生同盟裂痕。
秦鱼的脑算率太快,在这两种可能里面快速判断,最终快速锁定——原主并非无知无辜,或许,她并非单纯棋子,本身也是参与棋局的操盘手之一?起码她跟血流河宗主认识。
如此一来,秦鱼对原主的那些部分记忆就得全部重新审视了。
但在这里,她不能认。
飞快瞥过池中蔺珩波澜不惊的苍白脸庞,秦鱼挑眸往上看去,淡笑了下,“良禽择木而栖,魔宗处境如檐下危燕,我放着好生生的相爷夫人不做跟你走?你当哄一个女人私奔那么容易?”
你跟我算阴谋,我跟你谈风月,论杀机背叛,当然是后者的事儿无关紧要咯。
管家:“??!!”
卧槽,血流河宗主拐带勾引他们家夫人!
他家相爷这么多年才青眼一个女的容易吗?!
无耻魔宗,也想偷偷挖相爷的墙角!
畜生啊!
管家跟打鸡血似的,若非自己实力不及,操一把菜刀就上去干了!
秦鱼偷换概念,璜宗一时也没判断,他知道自己用不着判断,这是蔺珩该干的事儿,他要做的只是将墨河对准血流河宗主。
血流河宗主眯起眼,深深看了秦鱼一眼,脚下一点,来去皆是突兀。
血影入黑夜,转瞬于无形。
璜宗没追,只是目光一扫周遭空间。
像是震慑。
今夜,仿佛终于静了。
璜宗也没走,步伐一脉就到屋檐翘顶坐下,双手墨河抵着瓦片,如一尊磐石静坐着。
稳了。
管家跟何棱等人放心了些,开始收拾残局,但温泉池内...
屋顶走漏,热气往外。
按理说这空间不密闭了,应比之前舒坦许多,但秦鱼莫名觉得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她转头看向池子里坐着的蔺珩。
对上没看她,似乎又虚弱昏迷过去了。
也不知真的假的。
秦鱼心里冷笑,却也觉得对方这样也好。
“看相爷应该也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秦鱼正想走,外面却传来狐狸大夫的声音。
对方来问情况了。
还问呢?还真是孜孜不倦。
“你家相爷九条命,死不了。”
“夫人,做大夫的哪能这么想啊,一个个都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可不得有头有尾么。”
就你这心肝还菩萨心肠,治我毒伤的都不知道多阴损缺德,呸!
“行吧,我就再帮你看一下,等下就走了,女人熬不了夜,伤皮肤...”秦鱼说着走到蔺珩身边,一边看他皮肤下的药性游走跟躯体情况,手指也测试了下药水温度。
外面的狐狸大夫闻言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想:就您这皮肤还怕伤呢?跟吃了仙丹千年灵芝似的,都不像凡人。
他心理吐槽,却也认真等待,但须臾之后没照常等到秦鱼的回答,反而...
哗啦一声,里面有不小的水声,好像什么人被硬生生拉进水里,他吃了一惊的时候,屋顶上坐着的璜宗也转头看向破洞,他看不到下面,但知道下面肯定出事了。
正要有所反应。
“我已无事,退。”
声音冷凝,平稳如冰川。
这种语气时的蔺珩是可怕的,最不容违抗的,包括璜宗。
所以璜宗...啥也不想,直接走了。
至于下面什么情况,他不管。
而门外的狐狸大夫也吓了一跳,跟管家等人半点不敢怀疑,远离这个温泉池的时候,耳力好的人却也听到了池里的动静。
水声哗啦的,却没出半点声音。
夫人...没出声。
这什么情况?
——————
秦鱼没出声,是因为她不是言情剧女主女配,被什么人拽了温泉池里就有专业台词,比如XXX你干什么!
XXX你放开我!
XXX你不要这样!
或者台词没这么长,就一句“啊!”,或者“不要~”
秦鱼半个台词都没有。
哪怕此时的蔺珩甚为可怕。
双目猩红,气息阴冷,散发出诡异的阴森灰气,乍一看都让秦鱼以为这特么是修真副本走火入魔场景了。
可不是,这是武侠,所以这就是他的隐疾?
她啥也没说,也没动,安静无声息,甚至连呼吸也克制了。
这是最好的方式,避免触动他。
就好像野外野炊遇到眼镜蛇,这时候莫慌,不要动~~
因为此刻蔺珩身上涌动的阴寒之气强横如斯,堪比天宗。
他是天宗。
而且是一个战力完全无法预测的邪恶天宗。
杀她如屠狗。
温泉中热水的温度在降低。
秦鱼被他攥住的手腕皮肤上也有一层森冷冻灼,隐隐发红。
两人皆不动,只四目相对。
雾气蒙影,熏白,渐明。
她看到他眼里的空洞里翻涌的猩红,那是戾气。
直到她感觉到这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在渐渐加大,几乎要把她骨头捏断。
他恐怕快控制不住了。
“蔺珩。”
秦鱼出声,语气语调都跟蔺珩自己一般无二,这是她刻意模仿的,因为这样容易让原本处于狂性状态下的神智更易接受,不易排斥。
她赌对了。
蔺珩听到她的声音后没有发狂,而是继续面无表情盯着她。
“于公:我今夜是帮你。”
“于私:我是你的妻子。”
“于公私结合:咱们暂时是自己人。”
“做人要有良心。”
跟一个没发病时都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人讲道理?还是在他发病的时候?
秦鱼没多大把握。
三秒,蔺珩松开手。
成功了?
秦鱼心里刚一松,他的手落在了她脖子上,眼中血意弥漫,俨然杀机已成。
靠!
千钧一发之时,秦鱼灵机一动,在蔺珩要动手掐断她脖子的时候主动倾身向前,在水中搂住蔺珩的脖子。
近距离接触。
肌肤之亲,那感觉不一样的。
蔺珩忽然脸色大变,一把将秦鱼推了出去。
卧槽,虽然秦鱼早有猜测真实蔺珩其实对女子有避讳——青煌山或者往日其他时候,他对她的亲近跟接触其实都是他刻意为之。
这种避讳可能是一种精神洁癖,也可能是一种厌女症,但反正秦鱼刚刚机智一搏。
成功了。
却也没想到这么成功。
这个男人就好像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那反应简直了。
秦鱼错愕皱眉之后却也抓住机会,不想多待,正想起身从池中出去,但这蔺珩却没打算放过他,探手一抓,恐怖内力隔空吸来,秦鱼被整个人抓了过去,一把按在池子边沿。
她正要反击。
蔺珩却森森一句。
“安静,别动。”
嗯?好像有点理智了。
秦鱼透过蔺珩的眼珠子看到里面的一点点光辉,飞快斟酌之后,决定赌一把但凡有一丝冷静的蔺珩目前还不会杀她。
这次总算是赌对了。
蔺珩身上的狂性慢慢减退,秦鱼也就稍稍放心了,然后她就察觉到人家狂性是减了,看她的眼神却古怪了。
有点热。
秦鱼觉得自己也有点热。
这种热不单单是因为泡久了温泉,更因为...血脉喷张之气。
草!
秦鱼抓着池壁想离开这里,但全身上下的内力跟气血一触即发,腿脚顺势松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反一下子滑到了蔺珩的怀里。
半分钟前还把她扔垃圾一样扔出去的蔺珩攥住她手臂,撑住她。
还是四目相对。
他有了理智,她也有。
但都有欲念。
出于血肉之体本身的欲念,跟情感无关,跟理智无关。
这一时这一刻,若是出于两个利益至上者的现实选择...发生一次关系也没什么。
如果忍不住。
是啊,如果忍不住。
可他们谁也没动。
硬生生忍住了。
饶是黄金壁也不得不赞叹这两个人够强悍。
——这个副本最刚猛的烈药你们都能忍,不愧都是天残。
你特么闭嘴吧!
内力更弱很多的秦鱼无力抵抗药性昏昏欲睡。
但她没睡。
“我不动你。”
蔺珩淡淡一句,下一秒..
“你不早说。”
秦鱼闭上眼秒睡。
好困。
秦鱼在水中靠着池壁睡去后,蔺珩依旧毫无反应的坐在池子,直到温泉池中的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最终维持正常的温泉温度。
也直到天空翻白,阳光渐来,金光盎然,粲白明朗,从屋顶破洞照耀下来,落入池水中,经过一夜活水游走,药液已经被稀释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浅蓝的颜色,而这池子池壁乃是白玉璧贴砌而成,底白而水蓝,仿若海水。
蔺珩睁开眼,察觉到肩头有些沉,转头一看,有人靠着他肩头。
半身入水,但全身湿透,也不知是在水中浸泡久了还是她的肌肤本就是这样的,白润莹泽,似牛乳凝了光,而墨黑的头发湿漉漉的,几缕几缕凌乱贴着纤细的脖子跟脸颊,发尾有些勾勒曲线。
曲线....
蔺珩目光往下,不经意瞥到湿透的青衫贴着她身子...
看了一会,他打算转开目光,却不知为何凑近了,也许狂性没有减退,也许药性作祟。
也许是因为...他闻到了香味。
压过所有药味的香味。
女人香。
柔雅筠馥,仿若魂蛊。
沾连在她湿润带着雾珠的脸颊...跟红唇上。
秦鱼睁开眼。
又特么四目相对。
嘴唇近在咫尺。
呼吸都仿佛在唇与唇的妩红间纠缠。
就那么一点点距离。
蔺珩没动。
秦鱼动了,只是挪了下姿势,身体往上,拉开跟他的距离。
撑着上半身,坐在了池边,长腿垂挂,她低着头看着边上挨着靠壁的蔺珩。
“蔺珩,你是坏人么?”
“不管你是不是,反正我是。”
“坏人不要谈情爱,会死的。”
她轻描淡写,带着闲谈的浅笑,却总有几分入骨的凉薄。
这种凉薄跟蔺珩有些相似。
蔺珩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个女人总是格外不同一些了。
因为相似。
“你想多了。”
“我对你无意。”
闻言,秦鱼笑了,却伸出手,手指落在他下巴,在蔺珩眼神一寒变得极度危险的时候,她似撩拨暴君的狐媚子,用冰凉柔软的纤长手指将他的脸轻轻掰向自己这边。
“是么?这样啊...那你之前看什么看得发呆了,看我的脸?”
“还是其他地方。”
她说其他地方的时候,蔺珩其实就已经看到了。
因为泡了水松泛开的衣襟,里面就只剩贴身的白色肚兜。
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
秦鱼往下看,蔺珩往上看,目光对视。
尴尬吗?
反正她是不尴尬的。
感觉到这个女人故意用指腹摩挲她的下巴。
她在故意勾他。
也许是试探,也许是其他。
不知为何,他也不是那么生气,竟容忍了她的放肆。
虽然知道她肯定也揣度到了他会对她纵容。
这女人很危险。
蔺珩皱眉,转过脸,脱离这轻佻的手指,面色木然。
“欲望皆可控制,你可以,我亦可以。”
他的语气很稳,稳得一逼。
但在秦鱼看来...竟然有破绽了。
他在刻意等同他对她跟她对他的双向关系。
也刻意把他对她的容忍形容成一种对控制欲望的磨砺。
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秦鱼都想给他鼓掌了。
“那是的,在这方面,女人天然比男子冷淡一些,足证明你的意志比我还坚定。”
秦鱼轻笑了下,也不以为意,撑着他肩头站起,跨出池子后走到屏风后,屏风上挂着之前准备好的衣袍。
蔺珩背对着屏风,听到湿漉漉的衣袍被解下随意扔在地上的声音。
她是裸着的。
她又是故意的。
他知道,然后他闭上眼。
却听到屏风后面有声音传来。
“这种事,一次接一次的,你还可以忍很多次——我说的是也许。”
很多次?下一次?
什么样的下一次?让人臆想,让人揣度,让人绮梦。
陡然,蔺珩眼中冷静清明,而秦鱼已经开门离开了。
秦鱼离开后,蔺珩起身走上温泉池,正要换衣,却都发现屏风上光秃秃一片。
嗯...那个女人穿走的是他的衣服。
他刚刚没想到这点。
此时,地上只躺着一件湿漉漉不成样子的青衫。
这个女人...总让人那么糟心。
不过想起一些事情,蔺珩眯起眼,眼中深沉。
她是在故意表现轻佻妩媚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不要追究某些事——某些昨天发生的事。
——————
大白天的,阳光正好,但也没法一下子净化所有的血迹,主要昨晚死的人太多了,但相府的人对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惊慌,像是经历过很多次似的。
管家其实早早就等着了,在中庭看到过来的秦鱼,察觉到对方今日比昨日虚弱苍白,心中忽一喜,上前行礼。
“夫人若是哪里不舒服,还有什么吩咐的,一定要让小的去办...”
这人越殷勤,秦鱼越不想搭理他,“不用,我困,别来找我。”
管家也不多说,恭敬送到房门前才离开。
她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娇娇从角落窜出,被秦鱼一把抱住后看了看管家的背影,嘀咕:“我怎么觉得这老东西今天对你尤其殷勤,就跟送姑奶奶似的。”
“大概以为他家相爷开窍了吧。”躺在床上的秦鱼是真的疲倦,那药性太厉害,有些昏沉的后劲。
娇娇到她身边趴着,摇摆着尾巴,好奇:“蔺抠门啊?他不是天残吗?”
“是啊,天残。”
秦鱼闭上眼,没再说话。
不是身体残缺,是心残缺了。
————————
一夜过去,相府动荡过去,变得宁静祥和,不少人还看到相府下人搬了许多花盆进去,暗道还不知会在这里住多久,蔺相那个人也不是个多爱花的,为何还如此麻烦?莫非是为了掩盖昨晚杀戮痕迹?
“大概是因为如今多了一个女主人吧。”
有人忽如其来的一句,倒有种点睛之笔的感觉。
上闻泠韫甚至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两日隔壁太傅府女眷登门,借着女眷外交交流情报,上闻泠韫本以为会有什么可靠性信息,结果对方全程在八卦一件事——听说相府夫人今天都不见客。
这算什么八卦。
“昨夜动静太大,她被吓到了也不一定。”上闻泠韫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那个人怎么可能被吓到。
也只有她吓别人的份。
隔壁夫人眨眨眼,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你不知道,那管家说夫人不见客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你说,相爷生病,她身体干嘛不适!”
这哪里是交流什么情报,分明是来八卦的!
上闻泠韫愣了下,反应过来了,些许尴尬,却又不动声色笑了笑,端起茶杯转过脸抿了一口。
她的黄妈妈可真够专业的。
也对,当她身边黄妈妈的时候啥都会,啥都干,这如今是相爷夫人的,又岂会逊色你?
当什么像什么,当个夫人也得特别像个夫人。
上闻泠韫冷笑。
——————
秦鱼还不知道自己马甲掉了后还被冠以专业头衔,反正在两天内确定那血流河宗主不在隆山之后,第二天晚上。
她出手了。
黑漆漆的夜,星光微点。
隆山温泉宫东面蔓延出去是修建的典雅园林,但园林之外有一片天然美景,只是在夜里显得有些安静。
某个拿着铲子的黑影穿行于夜色之中,很快到了一片山壁前面。
特别不起眼的一个地方,没有任何标志性。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秦鱼拿出铲子铲土,看背影活像是....
——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差不多也干这种事,只不过那时是挖坑埋尸体。
——现在想想还是挺怀念的。
秦鱼:“你说点清新脱俗的事情我们还能是好盆友。”
黄金壁不置可否,但也没再说话。
挖了一会,秦鱼停下了,蹲下身子。
“找到了。”
她用手拨开下面的泥土,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而在夜色里,她身后的林木之间有影子拉长。
有人来了。
秦鱼察觉到了,站起身来,转过去...
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蔺珩。
秦鱼觉得今晚可能是一个适宜摊牌掉马甲的日子。
——————
黑夜寂静,秦鱼把铲子往地上一插,笑了笑,问:“我只想知道蔺相你没病的时候身体好不好。”
蔺珩:“你可以试试。”
秦鱼:“你这翻脸无情的样子挺符合这世上大多男子的劣根性。”
蔺珩:“少部分极品女子也如此,比如你。”
秦鱼:“你是在夸我极品?”
蔺珩:“奇葩。”
秦鱼:“...”
行吧,当是夸奖。
“病才刚好就来抓我,相爷莫非也想夺我所好?”
蔺珩:“你说你是一个喜欢跟人合作的人,现在就有一个合作摆在你面前。”
凉风瑟瑟,他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苍白的眉眼有几分冷戾。
秦鱼看了他一眼,把手里从土里挖出的东西往袖子里藏了藏。
“用我的命换你要的?这是空手套白狼?看来我们的合作只能是阶段性的,用一次甩一次,一点团队感情都没有。”
蔺珩闻言却嘴角略微扯了扯:“你所谓的团队感情包括——因为越太初跟我水火不容,你就特地跑去跟人家的皇后勾勾搭搭?你这手段倒是分外清新雅致。”
秦鱼:“外面是这么传的?”
蔺珩:“不然是什么?”
秦鱼:“真实情况有三个版本,1:越太初对我动手动脚。2,洛瑟对我动手动脚。3,他们两夫妻一起对我动手动脚。”
顿了下,她认真问,“你喜欢哪一种?”
不管怎么选,她都是纯洁无瑕最无辜的。
蔺珩:“....”
这是一个很容易丧夫的女人。
容易被气炸啊。
蔺珩眉梢抽了下,抿着唇,淡淡道:“我对这些风月之事也没什么兴趣。”
秦鱼:“我也不感兴趣,跟洛瑟那个女人更是没什么关系。”
蔺珩眼皮子一掀:“那你跟血流河宗主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秦鱼缄默了下。
来了。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对男女关系特别感兴趣,反派不专心当反派,还特么搞副业?
“人有所求,必有所图,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秘密,我想借他查出一些秘密,有过合作,可惜,都没能满足目的。”
“两方都不能达成所愿的合作是最没有价值的,所以你觉得这种还能继续吗?”
秦鱼笑着问蔺珩,一副稳重大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心虚,其实她心里在妈卖批。
原主的锅她现在也只猜到一半,另一半她不确定。
——比如什么?
黄金壁问秦鱼。
秦鱼就跟黄金壁说道:“刚来到这个副本的时候,我住过她的房间,屋内摆设规规整整,淑女范儿,但这是秦霖刻意培养的,真正的她却喜欢看书架上少数一些讲战争跟谋略的,当然,也包括权欲,她渴望力量,有野心,恰好她又有一定的身份跟秘密入局,所以我猜测她跟秦霖之间,秦霖不一定是猎手,也许她才是,幕后跟血流河宗主接触过,共谋大事,而她跟蔺珩的婚姻关系也值得推敲。”
——自杀跟私奔?你觉得也是假的?
秦鱼刚要跟黄金壁提及此事,却听到蔺珩回答说:“当然没有必要,但显然昨晚血流河宗主觉得你们之间可以新生成另一种合作。”
秦鱼反应也快,好像早已等着,“那你觉得你不如他?我会选择他而放弃你?”
她微笑着:“我喜欢合作,却也挑人,选择强者抛弃弱者是一种习惯。”
蔺珩:“这种抛弃你做过很多次了?比如当年在秦霖跟血流河宗主之间,比如当年在血流河宗主跟连炔之间,又或者现在我跟血流河宗主之间。”
他面无表情,目光幽幽,倒映冷月。
秦鱼:“我应该不太懂你的意思,能允许我挣扎一下?”
这种皮糙肉厚自带几十个精致面具跟自带超强完美演技的皮皮虾女贼,他拦得住?
于是允许了,所以慢条斯理给她解释:“私奔跟自杀都只是一种手段,目的在于蒙骗秦霖,连炔只是一颗棋子,或许你也有过担忧,怕被我查出来,但血流河宗主应该告诉过你,就算我查出来了也不会在意,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确实不在意。”
秦鱼明白了。
原主不无辜,有套路,但这种套路最终还是被蔺珩查出来了,以前就查出来了?应该不是,可能是最近。
对了,秦霖落网,给了蔺珩太多可以理解原主的信息。
“看来秦霖这老东西吃了不少苦,熬不住了,比我想象得没骨气。”秦鱼笑了笑,倒也认了。
诶,这破副本老让她背锅。
“不过之前不在意,那现在又在意什么呢?蔺相大人。”秦鱼好整以暇问着蔺珩。
蔺珩:“你身上的地图。”
“我身上没有地图。”
蔺珩也不急,“你想要什么?权势,力量?地图可以给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
秦鱼:“我想找爸爸妈妈。”
蔺珩:“....”
哦,你不是皮皮虾,是小蝌蚪啊。
秦鱼怕对方不理解,认真解释了下:“对了,就是我亲爹亲娘。”
在蔺珩无语的时候,秦鱼叹气:“我一直都是一个孝顺孩子,对钱财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跟你们这些俗人不一样的。”
她是清高孤洁不容玷污的正经人。
嗯,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蔺珩不说话了,只是伸出手,转了下手腕。
“《青煌战技》有废人武功的招法,其实我也有。”
天宗要出手?
秦鱼忽笑了下,朝山林中问:“璜大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高手,昨晚答应我的条件可还算数?”
璜大哥?这称呼倒是甚为亲近。
蔺珩敏锐察觉到这人对“蔺相大人”跟“璜大哥”称号的差距。
他皱眉,而璜宗出现了,在两人不远处站了站,眉头紧锁。
秦鱼挑眉微笑,“虽然有些戏剧性,但我觉得做一个人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好,答应了就做到...”
璜宗脑子是一根筋的,身为天宗,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诺言,只能看向蔺珩。
是绝对忠诚超强战力天宗重要还是超不靠谱各种划水小算盘不正经夫人重要?
蔺珩面无表情,沉默片刻,说:“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离开,也只这一次。”
秦鱼笑了,“两位都是爷们,多谢放过,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们就这样把我放走了,此消彼长,其实你们还是亏的。”
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去,跳闪入山林深处。
璜宗有些愧疚,“是我昨夜答应她了,但没想到会有今夜局面...”
“无妨,她早就算好了,而且她刚刚那话...”
她刚刚什么话?
璜宗回想了下,忽然拔出兵器,直指藏在石头后面正欲离开的血流河宗主。
天宗,战!
蔺珩冷眼瞥了跟璜宗打斗一起的血流河宗主,转过头,看向远处不见那女人踪影的山林。
真狡猾聪明啊,像极了成精成妖的狐狸。
————————
另一边,秦鱼夺路狂奔,今夜逃过一劫了?
反正当她快到山脚下的时候还是安全的。
落在半山腰山岗大石上的时候,秦鱼还眺望了下夜色下的隆山平原,但外侧是挨着的海岸。
波光粼粼的,月光清透。
秦鱼也只看了一眼就准备继续往山下去,忽然,她猛然脸色一变,身体猛然跳起。
她干嘛?
黄金壁知道她干嘛。
在逃命!
——————
刷!月色轮空,秦鱼在半空中灵活侧转,但还是没能背过在夜色里如鬼魅飞掠的人。
半空,她只看到这个陡然就出现在她身后抓来的人~~
女人啊,身量很修长,也许比秦鱼还高一点点,长发飞飘,脸却很丑陋,因为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新鲜的,刚剥下的,还带着血,制作简陋,就那么直接戴在她的脸上,那血太新鲜了,沿着脸面流淌向脖颈,脖颈之下一条条血迹,看起来很诡异,只露出一双阴沉无情的一双眼。
她探出的手像是练了什么九阴白骨爪似的,指尖有奇异的黑色内力游走,秦鱼知道可怕,在半空用了最强横的身法腾跃,尖细的手指从秦鱼脸颊扫过,碰到了几缕发丝...
对方指尖一勾,抓住了那发丝,秦鱼眼力太好,瞬息看到那指尖嫣红的指甲有黑气游走。
有毒,剧毒!
可从头发入体。
果断,狠绝,秦鱼直接削断这些发丝,断发旋身,一片青丝散断分离开来,一根根离散在月色空蒙中。
咻咻两个后弹落在一颗十多米高的杉木枝干上,她没能停落太久,也不能看对方太久,更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因为对方没给。
秦鱼也没想过对方会给。
可怕。
秦鱼觉得这个血皮女人比蔺珩还可怕——如果蔺珩没有发病的话。
可她是正常的,双目有神,一种歹毒的神气。
让人看着就觉得像一条毒蛇。
还是万蛇之后那种气场的存在。
砰!
她指尖一弹,内力竟游走抽气而成一条长鞭,隔着四五米远抽击在秦鱼...避开后的杉木树干上。
一人合抱的腰粗杉木噶擦一声。
断裂了。
又一个大天宗!还是一个擅毒的!
跳起的秦鱼吓得心中凉凉,她知道自己是难以靠短时间内爆发摆脱此人的,除非~~
刷!秦鱼将袖内抓着的物件抛掷出去。
这血皮女人果然爆射出去抓住它。
但手掌一入这物件,却是粘腻感中带着些许膈手,还有一点土腥气。
石头。
沾着泥巴的石头!
血皮女人眉目一戾,身上衣袍猎猎作响,因她追来了。
“好可怕的速度,这就是天宗啊。”
“还好我机智,及时拉开了距离。”
秦鱼正心中暗喜,后背一凉。
鞭子。
血皮女人从腰上抽出的长鞭,鞭子抽击空气又抽出了气劲,足足十米远的杀伤力范围,像是可怕的远攻。
秦鱼后背脆响,衣衫裂帛一条,后背血肉飞溅,脊骨内挫,隐有骨裂声。
恐怖,再见恐怖!
在坠落之时,秦鱼抓住纤细枝条,摇晃挂坠后侧身...身后追来的血皮女人离她三米远。
蝼蚁尚且有一战之力,如果逃不掉,秦鱼自然会选者死战。
但她猜测对方会留活口,毕竟她有活着的价值。
秦鱼做好了被俘虏跟对方谈判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猛然对上这个血皮女人的双目。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第一眼起初觉得阴沉无情,后觉得毒蛇歹毒,这第三次...
她觉得这双眼力有诡光。
紫幽幽的,瞳窝旋转,天地色变,惶然生鬼像。
对,秦鱼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条盘踞天空妖噬天下的巨蛇,它吞吐蛇信,似要将她一口吞下,可她身上半点不能动,因为身上攀爬缠绕了无数条毒蛇,皆锁住她的命脉跟动作。
连呼吸都在对方掌握之中。
巨蛇到了她跟前,漆黑蛇信在她眉心吞吐轻触。
似又妖声。
“秘钥..在哪?”
这是蛊惑,是催眠,是幻象,是无双的征服。
她被征服了。
“在..我让他去另外的地方拿了...地壳运动...千米之外,山腰...”
“谁拿了?”
“死..死胖子。”
“...”
死没死,胖不胖?
“我问你,叫什么。”
巨蛇有些不耐烦了,杀意吞吐。
“娇...小祖宗。”
“...”
巨蛇沉默了下,忽有诡笑声。
“没中我的幻境,却假装如此...是在等帮手吧。”
说完,血皮女人直接探手抓秦鱼脖子,也是此时,状似被蛊惑的秦鱼双瞳瞬间清明。
没人知道刚刚那催眠幻境十分短暂,近乎三四个呼吸,但胜负已分。
她迷幻不了秦鱼、
秦鱼却非她之敌。
这时候就需要援兵了。
比如远处三十多米远的山窝黑暗中有人用精装暗器版的弹弓射出的一颗丸子。
这颗丸子在地上炸了。
炸出大片粉红迷雾。
迷雾之中,血皮女人袖摆一扫,狂风大卷,挥散大片毒气,但秦鱼不见了。
不见了?
血皮女人目光一扫,脚下一点,跳上高树,直接往北面追去。
在高树的高度上,她能看到前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正有秦鱼逃亡,而在秦鱼之外...还有一个人。
“阿镜,你又不乖了。”
“帮一个外人,不怕我伤心?”
秦鱼知道是花白镜来救自己,但她不确定这两人什么关系。
两个女的?哦,知道是什么关系了。
十有八九是姘头。
“外人?那谁跟你内人!呸!”
花白镜已经差不多跟秦鱼汇合了,两人的路线一致,也没机会寒暄,只夺命狂奔,前方道路却越来越狭窄,直到...悬崖!
她们到了海岸悬崖!
下面高度可不低!
秦鱼跟花白镜逼近悬崖边,义无反顾,不曾迟疑。
头也不回,在血皮女人距离她们也就七八米,手中长鞭举起的时候,哗~~跳!
两人一起跳跃出悬崖尖端,身形往下坠落。
刷,血皮女人到了边沿,却没有往下看,反而身形一闪。
闪避。
她在闪避什么?
——————
噗通噗通。
两女坠入湍急河流之中,在漆黑水下迅速游动冒头,冒头之后,秦鱼比花白镜更快找到目标——下方急流河段之间有一条绳索。
哗!
抓住绳索后,水中顺强势水流而走的秦鱼翻身而起,另一边,花白镜也起来了,脚踏绳索往隆山对岸踏射而去。
上岸?
不。
岸边有木筏,木筏上有人。
“总算来了,可等死我了,怎么样啊你们,身体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们检查一下下。”
这人不是萧甜甜又是谁。
秦鱼跟花白镜相继到了木筏上,不给这人多言的机会,花白镜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个菊花紧的白兔爷,赶紧给老娘解绳索开船!”
萧甜甜屁股吃痛,却也习惯了,敢怒不敢言,皱着苦瓜脸解下绳索,让木筏迅速顺流而下。
木筏上。
萧甜甜吹嘘自己亲手打造的木筏质量上乘,乘风破浪不在话下。
花白镜:“草图都是我给你画的,你嘚瑟个鬼!”
秦鱼:一个破木筏都在争功,脑子里有现代轮船全工业设计图的我该如何自处?
“话说那天宗老女妖没追下来?”萧甜甜留意到秦鱼转身看着后面远离的悬崖,有些疑惑。
强大如天宗,别说跳下来追着,就是下山追来也会给他们莫大的压力。
“还能为什么,有另一个天宗来了。”
秦鱼语气浅淡,花白镜两人就下意识猜想来的天宗是谁。
“这天下间的天宗不多,凤毛麟角,能让她耽搁的天宗就更少了,就是那蔺珩身边的璜宗了吧。”
萧甜甜听花白镜一说,表情有些古怪。
“你咋知道她实力多强?你认识她啊?”
花白镜凉飕飕瞥他一眼,暗含杀机,“再多嘴,阉了你!”
萧甜甜两腿一紧,委屈得不行,转头却见到秦鱼眉眼温柔得看着自己。
他现在已经知道她身份了。
小鱼公子=相爷夫人=秦三小姐秦鱼嘛。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怕她不代表我怕你!”萧甜甜还不知道秦鱼实力已到宗师,所以要干特别硬。
但秦鱼却是轻瞥他,轻飘飘说:“你刚刚说要给我检查身体?”
边上花白镜眉心狠跳,迅速上线,“你受伤了?哪?哪都没关系,我来!”
秦鱼没理她。
“我已封锁筋脉了,也在逼毒血。”
秦鱼习惯了一个人把事儿干了,所以很是轻描淡写。
两人此时才闻到了血腥味,来自秦鱼身后。
而秦鱼也没浪费时间,直接转过身,扯下衣带露出后背。
雪白一片带一条粗长血痕。
花白镜也看到了,脸色微微一变,“是毒藤鞭?该死!那上面有七星蛇毒!封锁筋脉也无用,你会死的!”
那女人的毒她再清楚不过,别说秦鱼只是宗师,便是天宗遇到这样的毒也大为麻烦。
“不会,割肉就行,我给你们时间。”
秦鱼语气冷凝,站在湍流木筏之上,背对他们,沐浴月光。
花白镜跟萧甜甜无端被震慑,后来...
花白镜撸起袖子,“我来,我来。”
秦鱼睨她一眼,“你死开!给你弄,还不得把我裤子脱了。”
“哪里会哦,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你这不有毒在身..”花白镜尴尬悻悻。
眼前一幕极度舒适,萧甜甜憋着笑,倒也义不容辞。
反正他是基佬,对女人身体没兴趣,这身体再美在他眼里也就一坨猪肉,所以下手~~
有点抖。
为什么呢?
他杀过人,可没割过人肉啊!
“垃圾!死开!”花白镜踹开他,直接上手,这次秦鱼没拒绝。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花白镜还是靠谱的。
毒血肉被一片片割了下来。
等完事了,再撕了外袍包扎,因为没纱布,也只能这样粗陋处理。
“等找个地方再仔细清理一遍吧,不然容易留下伤疤。”花白镜语带心疼,萧甜甜正想说她也有这样温柔良心的一面,结果人家末了又来一句。
“这么好看极品的身子有伤疤了看着好丑,我以后下不了口。”
萧甜甜:“人渣!呸!”
秦鱼倒是懒得骂人,只是轻描淡写横了花白镜一眼,“若是乘着我伤势没好时都下不了手,那等我好了,你也打不过我。”
花白镜一愣,后反应过来,脸黑了。
是啊,对方已经是宗师了,而且比起自己这种非战斗类偏擅身法跟隐蔽类的宗师,对方几乎全能,战力爆表,完全能把她克死。
别说占便宜,保命都难。
“我以前还觉得自己算努力上进的,年纪不大就宗师了,可最近宗师一茬一茬的,真让人膈应!”
萧甜甜看花白镜如此唏嘘,就接了话题,“那你年纪多大?”
在花白镜面无表情发来死亡眼神的时候,萧甜甜福至心灵,弱弱说:“年纪再大也是美得。”
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就算女人年纪大了后依旧美丽身材好,可还是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纪大。
没有为什么,不接受反驳。
所以秦鱼看了萧甜甜一眼,“如果你非要说话,那就换个话题吧,何苦一直疯狂试探自己的死亡线。”
花白镜冷笑,萧甜甜终于懂了。
“额..好吧...那你认识刚刚上面那个女天宗?我可没听说过江湖上有哪位天宗是女的啊,莫非是隐士高人?她认识你?是你长辈吗?”
哦,一下子问题特多。
不过也人之常情,因为这个问题还挺重要。
花白镜沉默了下,神色淡淡的,“认识,她确实是女的,不隐士,不是长辈。”
一下子全回答了,萧甜甜眨巴了下嘴巴,想了下,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年纪多大?比你大吗?”
秦鱼:“....”
这傻逼是圆规吧,划一圈重回死亡线。
————————
萧甜甜带着两个黑眼圈乖乖掌控木筏,乖巧得像是一只小鹌鹑,而花白镜则是若有所思看着秦鱼。
“你怎么不问我?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秦鱼正盘腿运转内力,但无碍交流。
“有什么可好奇的,她不是你姐姐吗?”
哗啦!木筏摇摆了下,萧甜甜紧急控制住木筏,但还是因为震惊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声。
“姐姐?亲姐?我的天!”
花白镜没理会萧甜甜,反惊疑不定看着秦鱼,目光闪烁,“你怎么知道?”
她知道这个人聪明绝顶,能洞察别人所不能察的秘密,可这件事太隐秘了,她一直以为普天之下只有她们两个当事人知道。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花白镜忽然补了一句,“她戴着人皮面具,你没看到她的脸。”
秦鱼挑眉:“皮肤骨骼等肢体体征都代表了你的血脉基因遗传,长相是最明显的一种遗传体征,但其他方面也值得留意,不过不明显,我也只是试探而已,所以,你们果然是亲姐妹啊。”
花白镜:“...”
秦鱼:“而且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跟她外表长得还有些像...那我是不是可以再猜测下,当年对上闻雅致下手的不是你,而是她。这屎盆子扣得这么准,还让你不敢辩驳,只能硬生生背锅,你这姐姐...很可怕。”
花白镜表情跟吃屎了一样,萧甜甜正想再次发出土拨鼠尖叫,但没有,他安静着。
因为腹部被利器抵着。
花白镜会干掉他。
“我觉得你跟她比也差不多,也很可怕。”花白镜语气幽幽,“女人聪明一些可以增添魅力,但太聪明,那就是女妖了,很吓人,她就是那样吓人的存在。”
花白镜看着秦鱼,“不过你搞得自己仿佛无所不知的样子,让我心里不太痛快,所以,你是否还知道她的身份呢?”
对啊,身份很重要。
好奇得不行的萧甜甜小心翼翼竖起耳朵...
“她的身份?”
秦鱼抵着下巴,眸色幽幽。
“普天之下最强大的女人么,不管是实力,还是...身份。”
萧甜甜没忍住,“皇后洛瑟?!”
秦鱼:“比她老。”
萧甜甜:“啊?我靠!难道是...”
他看向花白镜的眼神无比震惊。
花白镜偏过脸,语气冷淡,说出了那人的身份。
————————
“太后娘娘难道也是想试下隆山的温泉,所以特地从内宫那边赶到这里?”
让血皮女人放弃追杀秦鱼他们的人不是蔺珩又是谁呢。
他身形孤长,沐浴着凄冷月光,目光清凉幽深,锁着悬崖尖端迎风而立也仿佛与黑夜共舞的女子。
“内宫封闭腐朽,本宫久居其中,也是觉得憋闷,恰好最近又听闻朝堂江湖风起云涌,可有意思极了,便出来看看热闹...”
她真正的声音沙哑柔和,像极了年长女性温厚慈祥...可事实并不,人皮面具下的脸是何样貌无人可知,但她的当年,比之如今冠以妖后的洛瑟更加传奇性。
“那太后娘娘可看尽兴了?”
“未曾。”太后笑了笑,笑声柔和,“本宫还未认真把玩过传闻中蔺相心爱的夫人,但看着皮囊姝美,若是剥下来,定是极好的作品。”
蔺珩也不生气,只是缓缓说:“剥了她的皮这种事儿,普天之下,过去还是未来,也便只有我一个人可为,其他人没有这种资格跟难耐,太后娘娘若是想看看下自己是否还有当年的能耐,不如试试。”
他双手交叠,一根根手指交叉起来,面带微笑。
太后盯着他,妖异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略有血气。
而在此时...两道残影落在山峦另外两面。
又来了两个天宗。
血流河宗主跟璜宗。
血流河宗主发了笑,“藏月宗跟我血流河都是魔宗,本就是同气连枝,不如我们联手...也未必怕了他们。”
他偏头瞧着蔺珩。
“隐疾爆发一次,看起来毫无影响,其实总是伤根基的,他可未必如以前那么厉害。”
起码还没恢复。
血流河宗主觉得此事可为,就看这位身为藏月宗宗主的太后娘娘怎么选择了。
四大天宗分布站在四角,形成一种锋芒毕露又刻意内敛的对峙。
但似乎一触即发。
恐怖的气氛。
山林死寂,仿佛连野兽跟鸟雀都被惊悸了。
是联手博弈,还是?
半响。
太后轻笑了下,“非利益不目的,他身上有什么是我必得的?值得我冒险的那种。”
血流河宗主也笑了下,“朝堂的权势必为你得,而我..不过是想清理一些障碍而已,针对这个江湖。”
太后瞧了他一下,“他是蔺珩,权相,我是太后,那你呢?”
血流河宗主不说话了,眉眼沉沉。
蔺珩则是不动声色,也一言不发。
直到太后转身离开。
血流河宗主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脚下一点,也从另一面退去,只留下蔺珩两人。
“她真的能找到那秘钥?”
璜宗有些难以想象,“她能得到地图还可以理解,但那份地图也不是只有陈宴九得到,这些年来你抓捕了那么多四旧部的人,也拿到一份地图,结合那建筑图纸也没能找到,为何偏偏她能?”
是啊,为什么偏偏她能?
蔺珩眯起眼,瞧着山峦起伏叠嶂,忽道:“岁月太久,人在变,生死轮转,但山河何尝不是在变,跟地脉移动有关吧。”
他当年也曾想过这个,只是...独独这个女人能准确推算出地脉移动的位置。
这是什么能力?
她才多少岁,难道在这方面的才学已碾压古往今来诸多地脉大师?
仿佛超绝了这个世界似的。
蔺珩陷入深思。
“今夜有些凶险,你的身体。”璜宗有些忧虑。
蔺珩双手负背,面色却寡淡。
“养养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无妨。”
他说无妨,但那双眼里却黑沉不见底。
他到底在想什么,璜宗也猜不出来。
也许,那位夫人如果在,大概会看出几分。
可惜她走了。
“帝都那边如何?”
“太后都出来了,如常。”
这两句对话如此幽深,似有隐匿深意,但两人都未深入。
“让人去看看那个叶柔。”蔺珩忽然说。
能控制最好。
若是已经控制不了,说明秦鱼早有准备,也早有随时跟他翻脸的心。
这个女人啊,太难控制。
蔺珩转过脸,看向宫城。
“她好像说过,刮风下雨了,要回家收衣服。”
这天下的风雨也该收一收了。
他不耐烦了。
——————
“如果你姐是太后,那她不是应该...”
萧甜甜算了下时间,这特么该有七八十岁了吧!!
秦鱼尤记得太后的身段跟皮肤,七八十岁?比十八岁的少女还好。
就算天宗修为能延缓衰老,也没这么夸张吧,除非~~
“当年她嫁给先帝的时候也才十八岁,没那么夸张,现在大概五十多吧。”
五十多也很夸张了好吗!
“跟她的功法有关,诶,反正她的事情你们就别问了,只要知道若有必要,她会连我也一并除掉。”
就更别说别人了。
那就是个极端心狠手辣的存在。
花白镜给两人提醒,秦鱼也不多说,只来了一句:“前面那个峡口停一下,我接下人。”
其实不是人,是一只猫。
很肥的猫,背着个奇怪的背包,两爪子还抱着一个大物件。
什么玩意?
秦鱼一看,脸色黑了黑。
是一只很大的肥兔子。
娇娇:“卧槽,你们总算来了,你不知道,我等得多无聊!”
秦鱼:“无聊让你跟一只肥兔子搏斗?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只猫?”
娇娇:“练一下格斗技巧么...话说这个晚上夜宵怎么吃?”
秦鱼:“...”
兔子扔给萧甜甜处理,秦鱼拿了背包后,不动神色把里面装着的一把巴掌大小的秘钥收进戒指内。
——————
另一边,已经下山脚的太后忽然顿足,看了下手背上开始衰老的皮肤,面色沉了沉。
她撕下了人皮面具,脸上血迹一片片的,隐隐可见一些皱纹,但很快吸入皮肤之中。
皱纹衰减,重新恢复光泽。
人皮面具被她随手扔出去,软趴趴挂在了树枝上。
一个黑影从林中出,跪在地上。
“宗主,那竹筏速度太快,我们追不上,但看方向应该是去堰川,我们已经放出鬼鹰,让它负责追踪。”
太后不置可否,淡淡道:“有我那个好妹妹在,他们会知道避开鬼鹰...放其他玩意儿盯梢。”
“是。”
太后侧头看向湍流河段。
那个秦鱼应该安排了另外的人偷偷从真正的隐秘处拿到了秘钥,若是又勘破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得知秘藏地点,那就基本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盯死了,堰川那地方可不太好抓人。”
太后若有所思。
她有预感,这个叫秦鱼的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
三天后,堰川。
堰川这个地方其实是法外之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已经不在帝国疆域范围内的,而是一独立之地,但因位于帝国跟塞北蛮荒草原部落疆域之间,而且天险云集,两边军队都难以行军,所以一直都很安定,但这里面又有不少珍奇灵宝,资源丰富,倒是吸引了不少武林高人在此隐居,百多年发展,后来竟变成一个武林最大的黑市。
当然,花白镜跟萧甜甜带着秦鱼来堰川可不是为了这什么黑市,而是因为堰川鱼龙混杂,高手云集,不管是藏月宗还是血流河亦或者朝廷的人马,都很难在这里抓到他们。
“你这么一说,我特么才觉得我们现在招惹了世上最强大的三个势力啊!”
萧甜甜有些瑟瑟发抖。
他的两个小伙伴外加一只超级肥猫并没有安慰他,反而让他更加瑟瑟发抖。
因为冷。
为什么冷?
因为他们正处于堰川天险之外的峡关之外,已经准备进峡关了。
但在进去之前,他们停下来了,做了一些准备。
这种准备包括...
花白镜:“鱼美人衣服破了,后背包扎伤口,会暴露她的美色,这不行,我不同意,你把衣服脱了!”
萧甜甜:“我靠!峡关里面有水道小市场的,里面有买衣服的,我们可以在漂流的路上买衣服!”
花白镜:“有做生意的就有人,难道我要忍受我还没到手的女人被那些小贩看光?”
萧甜甜:“靠你大爷!我不会冷吗?我也有美色的?我不会暴露的吗?我也是有尊严的!”
花白镜:“你都不重要了,何况你的尊严!”
花白镜霸道无情,萧甜甜娇弱委屈,于是看向秦鱼。
秦鱼:“你不脱衣服,别人怎么看得到你的美色?又怎么会看出你的善良委屈,万一里面有哪些正直英俊的武林贵公子在呢?你就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吗?”
萧甜甜想了下,还是脱了外袍给秦鱼。
娇娇:“...”
这个副本真的是太特么有意思了。
穿上萧甜甜的衣服后,三人正式进入峡关。
峡关内水流不是很湍急,但宽度有限,一般只能让两片竹筏进去,这也是无法行军的主要原因,因为入口就这一个,军队无法大批量进去。
路上,花白镜看上一套西域风的裙装,大手笔买了。
还有其他不少材料,在这里都可以买到。
当然,也有一些吃的——不用怀疑,娇娇的购买欲。
三人买卖完毕后,大概一个小时后就离开了峡关,进入一片开阔的水域。
前面颇有桂林山水的韵味。
“诶,这里就是堰川啊,这风景不错啊,我是第一次来。”
水域开阔,好几条水道被诸多水中伫立奇异山峰瓜分出来,在花白镜的指挥下,萧甜甜把木筏划入其中一道。
“你个土包子当然没来过,诶,别说了,我们先去把衣服样貌换一换,省得进了堰川被人看出来。”
竹筏停靠,三人跟一只猫进了山林之中。
娇娇觉得萧甜甜这种人能活到现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竟然当着两个武力完全碾压他的女人面前,十分纠结得说:“两女一男,你们两个是要易容成正妻小妾吗?可是我不喜欢女人诶,万一你们要跟我表现亲热,我会很不自在,怎么办?”
他可能会死,娇娇暗想。
花白镜拿起裙子,表情很自然,“谁说两女一男,两男一女不行吗?”
两男一女?
哪来的两男?她们有一个易容成男人啊?
萧甜甜一愣,突有种神经突跳的感觉,下一秒,秦鱼把一件艳丽夺目的西域风裙子扔给他,冷酷无情地说:“穿上。”
萧甜甜:“...”
娇娇:哈哈哈哈!
——————
“老板,住店。”
堰川多武林人,做生意的也大多凶悍,可能有不少是武林人转业的,因此对眼前两个粗狂的草原大汉也不怵,只是目光一扫,在高挑明丽皮肤白嫩俊俏的异域女郎身上逗留了下。
“几间?”
“两间。”花白镜说。
老板点点头,“那就两间,你们怎么住,我好让人安排被褥这些。”
“我们两兄弟...”花白镜正想说我们两男的住一间,女的住一间...
嘿嘿嘿,她要跟小鱼美人睡一床。
秦鱼开口了:“我们两兄弟分别一间,她跟我哥住一间。“
要死哦,我才不要跟这个对男人心狠手辣的女人住一间,萧甜甜憋不住了,掐着娇柔嗓子说:“我不要,我要跟二哥住一起。”
秦鱼:“你是大哥老婆。”
萧甜甜:“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嘤嘤嘤~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一个房间!”
秦鱼:“那今晚你随她,明晚随我。”
花白镜:“要么我们定一个房间好了。”
萧甜甜立马定下,“就按二哥说的。”
店老板跟伙计:“...”
诶,不愧是塞外草原的游牧民啊,真是太重口味了。
塞外草原:不不不,不是我,我不背锅。
中原帝国:是你是你就是你,反正跟我无关。
边上一桌看似是中原武林的人看着秦鱼三人走过跟前,表情鄙夷,跟躲病毒似的...
——————
堰川都到了,有个问题必须摊开来说。
“你们来救我,我很感激,来堰川,也当是你们被我连累,为了躲避仇敌,可既然已经到这了,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得说清楚?”
秦鱼主动开口,花白镜跟萧甜甜对视一眼。
“我知道你找秘藏,我想陪你,不过如果你觉得我身份尴尬不可信,那拒绝也无妨,反正我在堰川混迹一段时日再找时间脱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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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白镜态度豁达,也不强求,倒是萧甜甜很直接。
“奥,我也是为了秘藏,不过我身份清白,为人机智聪明友善还不好女色,你找不到第二个跟我一样优秀的同伴了。”
秦鱼到无所谓身边加几个人,不拖后腿就行,至于可不可信~就算不可信,她也有及时洞察的本事。
“不怕凶险冒死?”
“怕的话救你干嘛?”
成!秦鱼也干脆利落,答应两人入伙,那就分工合作吧。
花白镜准备易容隐蔽等事务,萧甜甜则负责打听消息。
至于秦鱼自己,除了养伤修炼培养自身战力之外,她来堰川也另有目的。
她需要一些特殊花草药剂。
——————
客栈定下后,三人分开行动,花白镜准备去买一个院子,秦鱼则是抱着娇娇去了黑市。
“你要买什么啊?要制作毒药了?”
“一般喽啰用不着毒药我也可以解决,若是天宗级别的,毒药等于无用。”秦鱼否认了,娇娇就更疑惑了。
“秘钥到手了,也知道地方在冰川里面,但冰川范围巨大,给我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从中找到秘藏所在,所以就需要一个正确的地图。”
而这个地图无疑在她身上。
只是无法显现。
“奥,所以你是想弄些药剂促使地图显露?那也太危险了,等于拿自己做实验啊!我不同意!”
娇娇很不开心,他觉得这种手段太傻了。
“你难道不知道天下间的药剂不计其数么?你就是变成药罐子也没用!”
秦鱼看娇娇生气了,就伸手摸他的头安抚,“安啦,我没那么傻,是有方向的。”
她一边采买草药,一边跟娇娇解释。
“你还记得那个血流河宗主跟连炔吗?”
“记得啊,那两个土贼特别讨厌。”
因为娇娇记得那个血流河宗主问连炔那啥啥..是否跟秦鱼发生过关系。
虽然只是原主,娇娇还是很恶心。
“原主记忆里跟连炔发生关系,但血流河宗主问连炔的时候,连炔否认了,后来血流河宗主又一副跟原主有过合作的样子,这很矛盾,但其实仔细想想,也有连贯起来的逻辑。”
娇娇:“我小板凳准备好了,你说。”
秦鱼:“按照时间线:秦霖给原主长时间下毒窥视,可一无所得,但这种行为被血流河宗主察觉到,认定此女跟秘藏有关,甚至还知道了秘藏地图显露的法子——跟**有关。”
娇娇:“啊?!”
秦鱼:“他安排了连炔去诱骗原主的,诱骗什么呢?身子!他想让连炔跟原主发生关系,在**时,背后图样显露,只可惜,连炔一直没有成功,要么是连炔动真情了,不肯走这条路,要么就是原主...原主察觉到了连炔的身份,另有戒备,所以没有彻底交出自己。”
娇娇:“那她记忆里...”
秦鱼:“那是因为她从连炔身上开始调查,查到了血流河宗主身上,她没有害怕,反而借此把握住机会,找了一个人合作,合作的第一项就是——把地图搞到。”
娇娇震惊!
“你这话的意思是原主跟那个人...奥,那个人跟连炔长一模一样?”
“不,是她让那个人变成连炔的样子,也许~她年少时也的确喜欢上了连炔,可惜,后来发觉被骗,但毕竟是女子,对第一次总有些心结,哪怕另有目的,也要让对方变成连炔的样子,让自己不那么膈应。”
秦鱼大概能理解原主的心态。
宁愿让别的男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占有自己,也不愿意原谅他本人。
或者原主的心态变化也跟这次欺骗有关。
娇娇:“那按这么算,她跟那个男人发生关系,地图不是已经被得到了?”
秦鱼:“也许吧,但还有秘钥啊,因为没有秘钥,那个人十有**还没动手,因为一旦出手被人察觉到,进嘛进不去,又让别人察觉到秘藏所在,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那人也只会藏着地图隐忍不发。”
对咯!秘钥!娇娇一喜,“可我们不一样,你有秘钥,如果再拿到地图..诶,不对,你的身体不是她的身体啊!”
秦鱼:“那就得看黄金屋规则咯。”
——状态模拟,只要方法用对。
黄金壁的回答很明白了,意思就是地图在秦鱼身体依然会显露,只要..只要她跟男人发生关系。
当然,秦鱼不会找男人,她只需要给自己配一些触发**的药剂就行了。
差别只在于量的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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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远在堰川忙着给自己做药的时候,隆山的权贵们都被一个消息给震晕了。
苍东,拢西,关右三道有反贼同时起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三道镇守都督府,策反三道边防守军,如今汇合成一军,足有十万之巨,以姬氏的名义朝朝廷宣战!
“这...”连上闻遐迩这种老狐狸都被震了,主要是来得太突然了,也太迅猛了。
当年那些反贼余孽已经强横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总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太对劲,还是得谨慎。”
上闻雅致:“谨慎?人家都反了,再谨慎也必然要派军讨伐。”
只是十万的反军的确太强。
何况苍东那边的反贼有月霭弯刀,骑兵这些不算,单单步兵独战能力就十分强悍,若是反贼都是这种配置,那就太可怕了。
“就算十万里面有九万的联合军,但只要有一万的月霭弯刀军队,战力就足够变态了。”
上闻雅致这次可不带讽刺。
国家内乱并不是什么好事。
上闻遐迩也头疼,“恐怕朝局要乱了。”
内阁跟军部定是一番吵闹,而且他最担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出兵讨伐不假,就怕让蔺珩去。”
蔺珩掌军,可鲜少参军讨伐,因为不安全。
于政,他已是一国权相,坐镇朝堂,掌握中枢,若是亲自参军讨伐,后方就会让别人钻空子,等于把后背交给别人。
“蔺珩?他当然不会去,不过我觉得如今的帝君恐怕快忍不住了。”
“不是他忍不住,是拥护他的人忍不住了。蔺珩在一天,他们的命就悬着一天。”
蔺珩那个人并不十分铢锱必较,只看重利益,但对已经对自己出手并带来损失的人,他的出手十分狠辣——尤其是拥护越帝的人。
抄家灭族不在少数。
“蛟龙出水,隐要升天,再不动手,怕是没有机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