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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河的宗师出了驿馆,脸上也带着冷狞之意,但他没有轻易离去,因比起天策阁对他的厌恶,他对正道之人更有恶意,反正合作已经结束,两边也用不着再虚与委蛇,不如杀对方一个人恶心恶心。
这个宗师盯上了刚离开的玉宴之。
玉宴之虽然优秀,距离宗师确实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未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他只是厌恶在河云道的一切,想要先行离开,也许孤身远行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这个宗师终究没有机会让玉宴之看到他。
徐景川跟顾也本以为这人会对玉宴之下手,然而没有,对方离开了。
好奇怪,难道他们估错了此人性格?
他到底去哪了呢?
其实没去哪,就去了驿馆靠山后面的山林中。
他的尸体被提到了山上,扔下后,秦鱼拿出材料对准还新鲜热乎的脸模拟制作面具。
娇娇在边上递工具。
“不用递工具,你去帮我挖坑。”
“...”
挖坑干嘛?埋尸体啊!
娇娇看着秦鱼递过来的铲子扯扯嘴角,“那啥,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只是一只娇弱的猫猫,让我这样可爱萌萌哒的存在去挖坑埋尸。”
“你胖,有体力的,减肥,快点!”
“...”
娇娇撸了下胖爪子,抓起铲子就是干!
尸体埋好,再易容下,一个血流河阴险猥琐老宗师新鲜出炉。
娇娇叹气,他又要被散养一段时间了。
“你去找叶柔,去她那混混,顺便帮我留意下是否有人锁定她。”
“行吧,你的美女姘头实在多,我去哪都行,但这次你有把握能瞒过血流河宗主吗?你的易容术。”
秦鱼瞥他一眼,淡淡道:“只要给我时间,我就是装成他爹,他都认不出来。”
娇娇:“胡说八道,那种人的爹估计早死了。”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一人一猫各有去向,说分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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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去了帝都。
因为血流河宗主在帝都。
不过越太初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这个憋屈小皇帝是真的有两把刷子,把天策阁跟血流河宗主笼络都一起为自己所用,又断粮又埋火雷炸山还搞封锁搜查死要见尸,这操作有点骚。
“但血流河宗主那种烂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越太初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日后都得兑现,也许得牺牲国家跟人民利益,这样的君王也符合黄金屋的价值取向?”
——系统也还没说选他不是吗?
——但我其实想问你,目前为止,你更偏向谁。
——我问的是从感情上来说。
秦鱼一愣,说:“我对他们没感情。”
“不过你如果真要我选,那就选蔺珩吧。”
——为何?因为他看起来更强更聪明?
秦鱼:“不,他长得比越太初好一些。”
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
秦鱼本质上不是很偏向谁,她一直都克制自己的喜好,就是怕真到选择的时候有障碍。
所以现在...快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吧。
五天后,秦鱼抬头看向眼前高大巍峨的帝都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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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现在一片肃杀。
保皇一脉跟被斩断龙首的相府一脉几乎已经撕破脸,但总体来说风水轮流转,保皇一脉的人大为出气,几乎对相府追着打。
压迫之下,相府一脉现象百出,有反水的内奸,有求饶的怂货,也有宁死硬刚的A货,越太初不管蔺珩是否真的死透,他知道不管这人死没死都得把握机会尽快铲除他的党羽,这样一来,哪怕蔺珩到时候真的还能诈尸回来,只要自己断死对方造反的路子,这一局他就赢了大盘。
所以最近几天朝堂,越太初一直在强行清洗朝堂,人抓了一批又一批,先从小的下手,逐步往上捋,他不敢操之过急,怕动摇朝廷根基,但又不得不尽快处理,因此这几天几乎连觉都睡不好。
不过今天...他要动相府最大的那几根柱石了。
只要他们倒了,相府一脉几乎就要崩解了,其余各地的余孽也会见帝都风势而相继转风向。
自保才是本能。
越太初收了下呼吸,确定跟自己的心腹们定的计划没有疏漏,这才宣布上朝。
朝论一开始,风向就不对了,相府一脉的人一个个面色冷峻,保皇一脉的人一个个杀机腾腾,中立一脉的恨不得请假尿遁,可是不行。
箭在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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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还在担心什么吗?如今看来,这位帝君所用的手段算是比我们预料的好很多,蔺珩只带了三千人送死,大军主力还在苍东牵扯反军。”
上闻雅致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虽然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蔺珩真的死了。
边上的上闻遐迩却不说话,反问上闻雅致:“泠韫还没回来?”
“已经接到人了,现在正在洗漱,等会就来。”
世家规矩如此,耽搁一会也没什么。
过了一会,两父女喝了两盏茶的时间,上闻泠韫回来了。
也不提丞相跟帝王,她直接提起海域天莱。
“不要回海域天莱?”
上闻雅致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秦鱼说的?”
上闻泠韫点头,又补上一句:“我信她。”
“你信她?她还是蔺珩老婆呢。”
上闻雅致撇嘴,没想到自己亲爹也说了一句:“就因为她是蔺珩老婆,能活这么久都没死,你觉得很厉害吗?”
那倒是真的。
当蔺珩那天煞孤星的老婆,没有两把刷子是真不行。
上闻泠韫:“...”
相府跟太师府真真是太敌对了,这都要损一遍。
不过上闻泠韫没有提及地图的事情。
那只能用于保命,她不会用来给自己家人当做争夺什么的筹码。
“我会去查查,不过如果真有问题,也只能是因为那些人太过贪心。”
上闻雅致正要走,上闻遐迩叫住她,来了一句一个当父亲才会说的话。
“如果你相公有问题,不要留手,当断则断,最好斩草除根。”
反正你又没有孩子。
上闻遐迩藏了一句。
哈,亲爹。
上闻家的女婿是真的高危职业啊。
上闻雅致笑了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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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秦鱼已经混进了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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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入宫廷,其实这非秦鱼本愿,她进帝都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蛰伏,一边蛰伏一边通过血流河的情况了解到它跟越太初的合作细节,进一步判断越太初这个人跟他的能力以及目的。
她不急,三个月时间是她留给自己的缓和时间,这时间可以用来等待,也可以用来应对——应对越太初跟蔺珩的一战,当然,中间也势必要掺和血流河宗主、太后跟皇后洛瑟以及其他人物们的悉数登场。
这是一局。
一个决定这个世界权利架构基本走向的局,秦鱼在这个局成熟之前增强实力,原本最好是到天宗级别再入手,但它提前来了,超过了秦鱼的预判,她也只能做出临时反应。
“不过蔺珩死没死,这一局总要生成。”
所以秦鱼来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血流河的势力竟渗入了宫廷。
越太初竟会允许血流河宗主把爪子伸这么长?
“如果他就只有这点脑子跟格局,那也不配担当这个副本的世界统治位置,那我也无需考虑他,但如果另有原因,我就得谨慎一些了。”
所以秦鱼通过血流河的脉络进入了宫廷。
在宫廷,她需要忌惮两个人。
太后跟可能在宫内的血流河宗主,因为秦鱼现在易容隐藏方面已经能蒙蔽两人,但实际战力不及,如果有非要暴露的情况又遇上了对方,必死无疑,所以她得小心一些。
秦鱼分出两分心神去洞察太后所在坤宫,另一份心神横扫宫廷,搜查血流河宗主的去向,但她发现了两件事。
1,宫内有藏月宗的人,大多数隐藏成宫女太监分别位于太后跟皇后宫廷。
2,血流河宗主不在宫内。
首先,藏月宗的人今日十分警戒,好像在预防什么。
可能是那两个女人都预感到蔺珩若是还活着,必然会在这几天有所动作。
秦鱼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但她这个血流河宗师都进宫了,难道身为宗主不在宫中吗?
“宗主有令,为了预防蔺珩此人还未死去反扑回来,我等镇守宫门附近,确保今日朝议结束。”
血流河一共进来两个宗师,底下还有三十多个伪装成宫卫的下属,混入宫廷禁军中,比如此时秦鱼就在宫门口这边。
宫门口这边无事,但秦鱼察觉到朝堂那边有点问题。
她在等,等着等着,一个小时后。
宫内某个地方...偏僻,不起眼,这是宫廷内河,毕竟宫内人口巨大,需要大量用水,内河是早前修建宫殿就早就定位好的,天然河流,后期人工修建,也可运转宫内大量垃圾水流排放,平常都是封禁外人入内的,主要怕宫廷贵人在这里出事。
但禁止了外人入内,恐怕也没什么人察觉到有外人出来。
当坚守此地的几个守卫...其中两个看了下时辰,对视一眼,忽然拔刀刺入身边同伴的身体。
偏僻的好处就是人被杀死时也没什么人发现。
噗通,尸体相继倒地,两人起身,一个观测周遭,一个则是过去打开铁门,朝里面吹了一声嘹长的口哨。
口哨回音很远很远。
很快,里面传来步履声。
大量。
其中为首一人走出甬道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两个守卫立马跪在地上。
敬畏,虔诚。
与此同时,秦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心里一顿。
他终究还是来了。
若是他来了,那么任务应该也....
正此时,黄金壁上线。
——主线任务进程:帝宫之危,两个选择,1,杀越太初,助蔺珩登帝王之位,扫荡朝堂。2,救越太初,阻蔺珩之势,助姬氏王朝巩固。
秦鱼沉默了下,“我以为会直接给我一个方向。”
——你希望如此?
秦鱼:“当然,起码我用不着动脑了。”
——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做选择。
纯粹老父亲般的口气。
秦鱼嗤笑了下,却看了两条任务线,没有多思考,或者说她一早就做好了有这两种选择的准备。
“选谁都得符合黄金屋的价值标准不是吗?无关能力,无关出身,只要这个人最终是有利于整个副本生灵存在的。”
秦鱼垂眸,淡淡道:“我需要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她要看看蔺珩到底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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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觉得帝王要赢了,相府一脉毫无招架之力,那几个相府柱石眼下一个个被定罪,虽然有些罪也不好说,但政治战争如此,帝王为尊,没了那相爷,这些人还不是任人拿捏。
越太初稳扎稳打,一步步占据胜局,正当他要一鼓作气把这些相府势力官员全部铲除的时候。
他陡看见那几个刚刚被他定罪的官员的表情。
那表情..嘲弄。
那眼神..冷笑。
轻蔑。
他察觉到了这些人对他这个帝王的轻蔑。
作为一个自少年时就被扶持的傀儡帝王,越太初并非不能忍,但他多疑,谨慎,他想着如果他是这些人,便是根骨再傲烈,一旦得知自己的靠山已死,势力即将土崩瓦解,而自己也将被下狱,家族分崩离析,家破人亡,又谈何傲气,便是绝望之下对他这个帝王怀有轻蔑之心,也不该这么冷静。
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一瞬,越太初感觉到手指发凉,下意识握紧了王座扶手上的龙首。
越发冰凉。
他竭力冷静,按步骤宣布将这些人下狱,但要越过二次刑检,宣布将他们立即斩首。
这是为了免除后患。
“即可执行!”越太初的声音冷厉果决,保皇一脉的人虽然有些惊讶,也觉得这样处决会引起反弹,但他们骨子里其实也是怕相府一脉的,所以快刀斩乱麻也不错,因此大片人附议赞同,而中立一脉的见大势已成,也没什么抵抗之心,正要顺从....
“报!!!”
一个小太监忽然浑身浴血狂奔而来,在殿外就疾呼惨叫。
报什么?
越太初心惊,但在朝堂震动的时候,只看到这个小太监在殿外四五米的地方噗通倒下。
因为一根箭矢从后面射穿他脑袋。
他没能再说一句话。
紧接着,偌大的宫殿外传来大片的箭矢破空声,还有阵阵惨叫声。
混乱,惊恐,所有人几乎只有一个念头。
他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越太初竭力镇定,想要调派王宫近卫跟御廷军。
但没时间,也没那个机会。
一个人来了。
或者说,近卫军跟御廷军本身就叛变了,他们随着一个人从某个地方杀来,一路杀来,横尸遍野。
血流成河。
而这座宫殿已经被封锁了,所有人都出不去。
直到这个人走到宫殿前。
衣袍染血,湿透。
衣摆底下有血滴落。
他的脸上也有血,站在殿前,没有跨过门槛,倒是朝越太初微微一笑。
“诸多死罪,必过内阁三元会审,本相不在,此罪如何定?”
他瞧着正前方,手中银白鳞兽上的寒光吞吐,剑刃之下妖艳霸道,鲜血横流。
“越太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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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场战争在开始之前就分出胜负了。
有时候一场战争要打到一方死绝,一方残存才算出胜负。
还有一种战争,碾压式。
蔺珩从水道那边带人一路杀出,中途自然有御廷军跟近卫军赶来,但这两军之中有叛变,内乱砍杀,杀人如麻。
这条血路分出很多岔道,遍布宫廷各个宫殿,他们不乱,不抢钱不强奸,只是杀人跟抓人。
杀反抗的人,抓皇族之人。
血腥滔天。
唯一不碾压的地方就是太后跟皇后洛瑟的老巢,这两人并未想到蔺珩的手段会这么迅猛残酷,直接开杀。
所以她们也反击了。
武林高手们肆意杀出。
但璜宗等人也来了。
内宫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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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里面出事了?”
血流河的人没想到自己等人守宫门,结果里面出事了,他们想回去接应,但显然没法子——宫门前也被进攻了。
秦鱼混在宫廷内卫之中,在得到血流河另一个宗师呼喊后,她赶过去接应。
“宗主说过,如果蔺珩真的回来了,我等不能敌,一定要去内宫带走一个越氏皇子。”
秦鱼大概理解血流河宗主的想法,大抵就是越太初如果被蔺珩干掉了,越氏正统肯定在其余皇子里面选出,所以血流河宗主那厮是想成为另一个蔺珩,挟傀儡皇帝成太上皇?
秦鱼这么想的时候,在赶去皇子们所在宫殿的路上随手一剑捅进边上那个宗师胸膛。
但她看到了——空空如也被血洗过一遍的内宫。
所有皇子公主以及嫔妃,不管是先帝还是这一代越太初的,反正宫内所有越氏血脉都被带走了。
秦鱼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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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太初跟其他官员没有被带走太远。
相反,反而是很多人被带到了正殿前面。
象征着皇权一统巅峰的正殿前面...越太初被刀驾着脖子,跟其他保皇一脉的官员一起扣押在殿前阶下空旷的广场。
没人知道蔺珩要做什么,他坐在阶上,他安静太久了。
直到后宫之中押出大片越氏皇族。
也还有宫外越氏宗族的人。
不管血脉近不近,能抓的全抓来了。
太开阔,风太凉。
秦鱼在宫廷远方墙头凭着超凡实力眺望这个广场。
这是她选择的安全视野,就算是天宗,蔺珩也看见她。
但她可以看到蔺珩。
她看到了那些皇子公主跟妃子们。
没有洛瑟。
不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蔺珩到底要做什么。
秦鱼隐隐有一个念头,又希望不是。
——如果是呢?
秦鱼沉默。
如果是呢?
正在秦鱼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蔺珩动了,他抬手,手指虚指了下前面一排皇族。
“这一排,男的,阉了,女的留下。”
阉割,对于权贵世家的男性是最大的侮辱,比死还痛苦,越太初骇然,愤怒,怒骂蔺珩。
蔺珩神色平静。
没有多说一句话。
而他的下属们...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一排十几个皇族里面的七个男性,不管老少,直接阉割,然后呢?
蔺珩手摆了下,“扔一边,来,第二排。”
眼看着尊贵无比的皇室王爷皇子们被阉割后扔在边上惨叫哀嚎中等死,文武百官吓懵了。
但,还有第二排。
第一排的公主郡主们都吓哭了。
第二排的人被拽出来。
这次蔺珩没有那么直接,他平心静气给了越太初一个选择。
“跪么?你跪下,我就饶过他们。”
作为一个帝王,当众下跪?
耻辱,巨大的耻辱。
越太初不愿,但他看到了被阉割后扔在一旁的人,也看到第二排惊恐哭泣的人。
秦鱼在想越太初会怎么选择。
要知道这一跪,基本上把帝王的尊严跪没了,而文武百官也始终记得他这一跪。
权威尽失。
而哪怕跪了,越氏的命运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除非他能活一条命。
越太初终究有了选择。
他跪下了。
秦鱼眉梢一挑,而蔺珩笑了下,抬手示意,第二排的男性又被阉割了。
秦鱼:“...”
文武百官:“...”
“蔺珩!!”越太初死死盯着蔺珩,挣扎起来,但被身后的人棍棒打在腿上,重新跪下。
膝盖渗出血来。
蔺珩修长的手指交叉,指尖的血有些粘稠,他解释了下。
“我说绕过他们,可没说这个他们是男的,其实是第一排的公主郡主们,怎么,你不乐意?”
第一排的女孩子也懵了。
“现在,第三排出来,第二排的你们..等着。”
蔺珩又问越太初,“磕头吗?有几个女孩,你磕几个。”
第二排的女孩子更懵。
越太初几乎要疯了。
秦鱼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蔺珩要的是这种灵魂上的阉割。
一步一步。
但她不明白这个人若为皇权至尊,何必如此羞辱折磨越太初。
难道是因为跟越太初的个人恩怨吗?
帝相之争。
可问题是从这场斗争一开始,越太初就从未赢过蔺珩,一个没输过也谈不上挫败感,又谈何恨意。
强者素来不会在意败者跟蝼蚁,起码秦鱼没在乎过,除非是有私人仇怨。
仇怨?蔺珩跟越太初没什么仇怨,除非放大到整个越氏。
越太初磕了吗?
磕了。
秦鱼冷眼观察越太初的神情跟眼神,后来把目光落在蔺珩身上。
这两个人...
——有决定了?
黄金壁问秦鱼。
秦鱼没回答,转身离开了。
不管越太初了?
“他还死不了,蔺珩目前没打算杀他。”
他会吊着他,让他看着他折磨所有越氏的人。
不过好像皇室里面缺了一个。
秦鱼想了下,去内宫又走了一圈。
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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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虽然离开皇宫,却也一直洞察到皇宫内蔺珩的疯狂。
直到黄昏。
黄昏时,广场上文武百官一个个都面如菜色,站都站不稳,好几个都互相搀扶着。
前面死人一堆,倒不是被直接杀死的,主要是被阉割后流血过多慢慢挂掉了,尸体成一堆,只剩下女的一群在那儿,宛如待宰的羔羊。
越太初还活着。
那些女孩能活着吗?
蔺珩目光落在这些女子身上,有些官员想,莫非蔺相要留着这些女子侮辱?充入官妓?
其实没有。
蔺珩只是一个眼神,手下们让一群相府麾下的太监跟宫人送上一杯杯毒酒。
毒酒赐死。
无病无痛,这些大大小小的皇室宗室女死绝。
既残忍又不残忍。
谁都不知道蔺珩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他的表情很平静,直到他问了神色麻木冰冷的越太初一句话。
“你知道宫内哪里有井吗?”
什么?
当然有,有活水的地方,俗称水房。
越太初被带到井边,麻木的脸很快有了一丝变化,因为蔺珩让人把这些越氏女的尸体全部扔进井里。
男尸喂狗,女尸抛井。
从头到尾,他都没再说一句话,反而坐在栏杆上,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
让人毛骨悚然。
秦鱼没找到十三小王那个小皇子,可在广场上也没看到,难道已经被杀了?
心里怀疑,却没法大张旗鼓去找,因为她时间不多了。
秦鱼打算离开皇宫去外面准备一些事的时候,隔着黄昏的光,她看到了水房。
越太初已经被关起来了,那些下属也都离开了,此时,那里只剩下寂静一片。
蔺珩却坐在那里。
一个人。
他在看左侧院子那口井。
井口已封。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猛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幅模样的蔺珩,其实她见过一次。
那一夜,他来找她。
也是在她院外站了一会,那是也转头看着院子左侧,可那个院子左侧没有水井。
所以秦鱼当时只以为他是随便盯着院子...
现在想来,他看得只是一口井。
那种麻木茫然又无情的样子。
秦鱼在墙头站了下,忽然察觉到蔺珩转过头,似往这边扭头看来。
他没看到什么。
秦鱼已经下了墙头。
不曾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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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戒备,闹事者斩。
如今的帝都一片肃杀,保皇一脉的基本被全部血腥清洗,抄家灭族都是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一气呵成的事儿。
若说越太初对相府一脉够果决,那么如今相府一脉登顶所为就够狠。
狠到近乎残酷。
这是报复,也是相府一脉往日的作风——绝不给敌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众城死难不言说,反正连太师府都被全部封锁了。
上闻家的族人几乎以为灭顶之灾,但他们目前也只是被包围,不知为何相府一脉还未对他们赶尽杀绝。
上闻泠韫已经做好了用地图谈判的准备,上闻雅致也安排好了人马配合杀出,但没有。
太师府只是被包围而已。
“他这是故意磨着我们?”上闻雅致眉头紧锁,望着宫中方向。
不管是上闻遐迩还是上闻雅致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因为快,准备再好也来不及了而已。
所以一大一小两个狐狸都吓到了,几乎以为自己家族要覆灭了,结果....
“为什么感觉现在这种处境更危险。”
两狐狸很不双,尤其是察觉到己方埋在宫内的所有探子没有一个能传出消息。
“一个消息也没出,连那些大臣都没有一个出来,包括往日相府一脉的人。”
上闻遐迩不想坐以待毙,一脸杀气。
上闻雅致:“我的爹,你想干嘛?跟他们拼了?”
上闻遐迩:“不是,府里有个地道,赶紧把女的小的都送出去。”
上闻雅致:“...”
爹怂了,可没法不怂,形势所迫。
也容不得上闻雅致说什么,上闻遐迩知道逃跑的黄金时间就在今夜,“你跟泠韫都一起走,别废话了,赶紧理一理。”
上闻遐迩打定主意,喊来了上闻家所有人,大大小小嫡系旁系的少说也有百多人,这么多人聚集在大厅,却一片寂静,小孩们茫然不知缘故,但都有些害怕。
因为气氛太肃穆了。
正当上闻遐迩要说什么的时候,管家忽然紧张跑来。
有人来了。
“蔺相...蔺相他来了!”
上闻遐迩脸色一沉。
边上站着的上闻泠韫柳眉一挑,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
上闻家的人逃不掉了,因为管家来报的时候,蔺珩已经带人长驱直入。
如今,他已无需顾忌任何人。
这天下大义,帝王尊权,都没有可以束缚他的。
他双手负背踱步而来,身后乌压压两列深沉恐怖的墨甲军。
长矛刺尖,锋芒藏血。
所有人都死寂了。
上闻遐迩控制了下呼吸,撩起衣摆,起身,站起来看向走进来的蔺珩。
所有人给他让路。
女眷们尤其怕他。
“你们都退下。”
上闻遐迩想要自己的家人回避,但蔺珩没让,军队镇压下,没人能走。
上闻雅致本来想破罐子破摔,好过为阶下囚任人拿捏,但她看着走进来的蔺珩,又觉得此人晚上来必有缘由。
也许,这个缘由会成为转机?
“蔺相,今夜前来,不知有何事?”上闻遐迩还算稳得住,固然他绝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后代被残忍对待,但放大了来说,自没有长久的世家跟荣耀。
尊荣了这么多年,他该满足的。
“来跟太师说下今日宫内的消息。”
“不过前提是太师还有心问我的话。”
蔺珩像是担当了探子一样,他不笑,也不怒,衣袍轻款。
很普通的常居服,不到半点威严。
但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威严。
上闻遐迩睨了他一眼,倒也问了。
“你弑君了?”
蔺珩一笑,“太师果然很有风骨,竟还尊那无能小二为帝君。”
“帝君是传承的权位,为人臣子,又有多少人敢去质问对方的能力品行。”
顿了下,上闻遐迩也说,“何况他做得已然算不错了,比起当年的先帝尤尤胜出,只是可怜遇上了相爷你这般人物而已。”
这评价很中肯,像极了这老狐狸一贯的作风。
但蔺珩听出对方已经软化了一些,为了家族血脉软化的吧。
“我想,若是今夜太师你将在场这些姓上闻家的小辈们送出地道,只留你一人,恐怕对我没什么好脾气,一定会怒骂至死。”
好几个上闻家权力核心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该死!那地道都知道?
上闻遐迩凝沉脸色,灰败了几分,淡淡道:“相爷能算计通天,一日之内拿下全城,不带半点曲折,拿捏我太师府于股掌之上也不奇怪,是我上闻遐迩侥幸了。”
“过誉了,能洞察微观的人不是我,是我当年侥幸收拢的一个属下,我想,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她在你们这上闻太师府可混得极好,几乎乐不思蜀了。”
蔺珩说着看向一个人,边上的上闻雅致眉头一皱,下意识挡住了身后的年轻女子,但上闻泠韫自己走出来了,朝蔺珩看去,眸色冷清,语气清晰。
“她虽是你下属,更是你的夫人,但她没干过这件事,相爷此言只是想验证些什么吧。”
上闻家所有男丁最想保护的无非是上闻姑侄女,毕竟一个是上一代的幺女,自小娇宠,一个是下一代的嫡长女,尊贵无边。
眼看着最小的一个跟凶残恐怖的蔺珩对上了,连上闻遐迩都有些慌了。
他太懂落败世家的女子下场会有多惨,尤其是美貌贵女。
“蔺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冷声质问,却见蔺珩压根没看自己。
“验证什么?大概是验证我那位聪明绝顶的夫人是否真正偏爱贵府的这位嫡长孙女吧,如果真的偏爱,今夜,她大概也会出现,否则的话...”
蔺珩抬起手,指尖一转,手底下的人刷刷拔出武器,锋芒指上闻家的所有人。
小孩子们都被吓哭了。
“你们恐怕很想知道宫里那些人都怎么了。”
“也许还想亲身经历下。”
蔺珩是没有任何同情心、也不会心软的人。
强者,实力强而已。
帝王者,心如磐石。
蔺珩如今就是绝对的帝王心胸——他不会顾忌任何蝼蚁的生死。
哪怕再残忍。
上闻遐迩觉得自己可以让人反击了,大不了群体自杀而已,好过...
“是,我是跟她见过面,在堰川,我想你的人肯定也查到了,所以你来了。”
上闻泠韫朝紧张的小姑姑跟爷爷打了个手势,走出来,一个人面对今日屠杀数千人的蔺珩。
“你无非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她的下落,或者试图让她今夜现身,但我觉得她不会来。”
蔺珩挑眉,淡淡道:“身为太师府千娇万宠的嫡长孙女,你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吗?”
顿了下,他又瞧着她似笑非笑,“也是有趣,反是我这个恶人认为她会有情有义?”
他觉得她会来救这一家人。
他觉得自己了解她。
所以今夜他来了。
“或许她觉得就算她不来,你也不会杀我上闻家的人。”
蔺珩终于皱眉,盯着上闻泠韫,也没等上闻泠韫说出为什么,他就面无表情说:“她给你地图了?”
上闻泠韫心里微震,却有一个念头——这对貌合神离的虚假夫妻恐怕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几乎都算无遗漏。
“是,她把秘藏的地图让我记下了,还说若是必要关头,用它保我上闻家满门平安。”
秘藏地图!!别人不知道,上闻遐迩跟上闻雅致还能不知道么!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惊骇。
一来是原来真正的关键在那位相府夫人手里。
二来这位相府夫人竟把这样的机密告诉了上闻泠韫。
但是蔺珩会让步吗?
蔺珩沉默片刻,这片刻中,大厅气氛几乎冷凝成冰,上闻家的人都知道生存的希望就在对方这一念之间。
然后...蔺珩开口。
“你恐怕不愿现在就说出来,或者我拉几个你的弟弟妹妹出来试试?”
上闻泠韫眉目坚定,语气却很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我难以承受,自尽也就是了,活人才会痛苦不是吗?”
蔺珩:“但你不会自杀,因为不甘,也因为信她。”
上闻泠韫:“对,我信她的判断,区区上闻一家算什么,连越氏一脉在相爷手里都如屠狗一般,她说您有您的格局,大格局的人,不会情绪用事。”
蔺珩忽然一笑:“这话倒是真说给我听的,她倒是好算计,胆子一贯很大。”
上闻泠韫:“是啊,这世上也有不胆小的女人。”
这番对话很快,像极了高手过招。
但上闻遐迩跟上闻雅致知道此事真正跟蔺珩博弈的不是上闻泠韫,而是那位不知在何处的秦鱼。
半响,蔺珩手指一落,底下人收起兵器。
他深深看了上闻泠韫一眼。
“也许你的地图未来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她落到我手里的话。”
上闻泠韫眉心狠狠一触,低眸说:“相爷要的也不外乎地图而已,您出发去寻秘藏的时候,在下愿交代一切。”
蔺珩已转身踱步走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他转身过来看了一眼上闻泠韫。
“我要的可不止是地图。”
“她恐怕还不知道这点。”
上闻泠韫一怔的时候,蔺珩转身走了。
到院子里,蔺珩步伐顿了下,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她既算好了我会来这,那就必然去救那废物。”
随行的管家留意到自己主子的脸色很难看,眼神冰冷极致。
或许...是因为确定了某些事。
管家低下头,眼里也很是纠结。
夫人如果去救越太初,那不就等同跟相爷决裂了?
从此死敌!
蔺珩走后,上闻家的气氛还很奇怪,直到有人担忧得询问上闻泠韫怕不怕。
怎么那般勇敢。
上闻遐迩跟上闻雅致都很惊讶,因为上闻泠韫被他们保护太好了。
今夜的表现超过他们想象。
上闻泠韫松开握紧的掌心,上面满是冷汗。
不怕?怎么可能不怕。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半点活人的鲜活气,看她的眼神一直如同看一个死人,但今夜如此计较,恐怕也只因为....
“奇怪,难道他今夜来,只为了抓秦鱼吗?”上闻云轲表情古怪,谋反夺宫也才是今天的事情,按理说今夜也是忙碌的,蔺珩为何还抽空来太师府?
就为了那地图吗?
可地图已在上闻泠韫身上了不是吗?
蔺珩却还是退让了。
上闻遐迩摸了下胡子,若有所思,“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对手了。”
都是男人,他大概懂蔺珩这个人的一些心态。
那个秦鱼...是迄今唯一一个一再挑战蔺珩还不落多少下风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
秦鱼哪里考虑过什么决裂不决裂,既没正经关系,又没不正经感情,渣男还有个拔吊无情,他们之间啥也没有,算个屁关系。
所以她既确定了选择救越太初,就知道跟蔺珩是真正撕破脸了。
撕破了也没关系,她脸皮多得是,撕一张底下还有好几张。
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任务节奏。
第一步,自然先救越太初。
——为什么不选蔺珩?
“为什么?”秦鱼反问了下自己,此时已经潜入宫中,精准无比直入圈禁越太初的神秘地牢。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长大了,要学会做自己的选择,规避危险,选择最稳妥的路线。”
秦鱼杀入地宫看到狼狈无比的越太初的时候,在心中轻轻补了一句话。
我没有冒险的资本。
而蔺珩太危险,太不稳定。
——————
“是你?”越太初看到秦鱼的时候还有些麻木,他想过可能会有人来救自己,或许忠诚,或许另有目的,但没想过是这个人。
蔺珩的夫人。
自己对这个人有什么作用吗?
“嗯,是我,安静些,我带你出去了。”
救人这种事儿,说白了就是你进来,带一个人出去,但其中涉及到进来的难度,出去的难度,以及逃亡脱身的难度。
三个难度都需要阶段性的计划,对旁人来说这种难度是极高极高的,可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设计跟部署,也绝非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事儿。
但对秦鱼不是。
从她白天进入宫中探查一二确定自己的任务路线后,她就确定了计划,在确定蔺珩去太师府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而现在,越太初已经被秦鱼拽着避开一个个守卫穿梭在宫中隐蔽路线,越太初双腿剧痛,走动都不行,不过秦鱼给他体内输入一些内力,舒缓他的伤势,这一路出去,越太初留意到好几拨守卫巡查过这边,他内心惊慌了好几次,但都避过了。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这个秦鱼半点波动都没有,好像每一波守卫的巡查路线跟时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们竟顺顺利利到了宫墙之下,翻身略出就是帝都城池。
越太初的话不多,但在秦鱼看来,并不似遭遇巨大打击跟折磨后的麻木不仁,似乎还挺坚强。
或许还留有希望。
秦鱼心里沉思,表面上也没多话,把人带离宫墙后一声小口哨喊出两匹骏马。
骏马带着人疾奔而出,朝着城墙外逃去。
城池中道负责监察的岗哨见到黑暗中城中偏僻街道有两人骑马狂奔,目光一闪,立刻吹了岗哨。
追击!围堵!
人马调配,当两匹马快抵达城墙下的时候,前方火光聚集,箭矢密布。
“停下!”前方小将低喝,却见对方根本不肯停下,无奈之下,箭攻!
箭矢飞洒射来。
射中了。
两人都被射中了,骏马受惊,停下了,火把聚光一下,众人才看清马上的人。
假人。
固定在马背上、两个栩栩如生的布偶人!
“不好!”
“调虎离山!”
——————
彼时,秦鱼跟越太初正在帝都城池地下网道之中。
“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网道?”越太初知道这个秘密,毕竟是帝王,继承了一些机密,但他还没提,秦鱼就带他走了地底下的网道。
“我翻过工部所有建筑图纸,虽然里面没有当年建都的地下机密图纸,但从建筑学上来讲,地面上的建筑构造跟特点有些是为地下网道准备的,比如风口水口跟地基厚度,综合考量下就知道它建立之初肯定有地下网道设计。”
秦鱼轻描淡写,也算是小小展露了下自己的能耐。
越太初果然被震到了,却不再说话。
——————
“到了,出去吧。”
秦鱼带着越太初出网道的时候,已经到了北门偏僻宫墙下,这里没守卫,一片寂静,秦鱼带着人翻墙而出,外面还有两匹马。
这次是真的要骑马离开了。
两人刚要上马,马匹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秦鱼眸子一颤,抬头看去,前方云集数百兵将,凶神恶煞的。
蔺珩的人。
后面宫墙上起了光火,守军将领看着下方的秦鱼两人,高声道:“相爷有令,从者不杀。”
从?投降啊。
越太初不说话,看了秦鱼一眼。
秦鱼倒是一笑,扣了下腰上的干将。
“蔺珩是不是还在赶来的路上?看来我不能耽误时间。”
这些只是正常守备军,战力还行,若是等会相府一脉的死士跟武林高手前来,那才是真正的凶险。
时间紧急!
秦鱼拔剑了,墙头上的将领也不迟疑,直接下令。
攻!
数百兵将悍然杀来。
以一敌四杀四宗师的高手打起来还是很彪悍的,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程度。
越太初在秦鱼的保护下没有受半点伤势,但作为一个男人,也抢了一把被秦鱼干趴下的小兵腰刀。
这是要杀出一条血腥之路?
她原本可以的。
但....相府的人来了。
当何棱等人翻过墙头提刀剑横杀而来,兵将退后辅助,战力水平直线飙升。
璜宗在墙头迎风而立。
完了!
完了?
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男主OR女主逃亡路上,反派追来了,顶级高手压阵,但是不出手,迎着风提着剑,观战。
对,观战。
非要等男女主把小厮们干掉,恰好可以逃走时,高手悍然出手,然后这时候剧情走两个路线。
1,男主或者女主为了对方挡一击,挂了,挂之前三分钟遗言煽情台词。
2,高手出手,男主或者女主死战,PK到最后临时突破,反K掉高手,或者...男女主的援兵到了。
这就是戏剧性啊戏剧性,所有的转折都为了爽点服务。
但在这里没有的,璜宗一来,衣服还没随风飘几下就掠下来了,名刀墨河霸气侧漏,内力强横碾压全场。
刚刚冲出来的何棱等人全成了陪衬。
秦鱼一直都很讨厌蔺珩,为啥呢?狗逼性格带坏了一群下属,一个个都相当不怜香惜玉。
古装武侠言情偶像风走一下不好吗?
铿!!干将格挡墨河的时候,秦鱼被震飞出去了,脚下一踩一个小将的肩头,手下干将下挑,挑中小将手中的腰刀,刀被挑出,飞出!
正抓向越太初的璜宗侧身,起刀一劈,腰刀断为两截。
秦鱼已经赶来,把越太初一抓扔出去,迎面对上璜宗,剑起,刀落,宗师对天宗。
内力震荡!刀气剑气纵横。
周遭三米范围内的人都难忍割裂伤,纷纷退避。
而越太初落地后狼狈,却被何棱等人包围了。
这一战,不为杀秦鱼,更重要的是杀越太初或者活捉秦鱼。
“杀了他!”何棱杀意森然,尊主子之令,完全不为眼前人是曾经的帝王而迟疑。
众人杀机起,越太初如同待宰的羔羊。
然,就在此时。
马蹄声疾奔而来,一群骑马的黑衣人悍然杀出。
哦,黑衣人一般是反派象征,但这次不是。
他们来是为了救人。
而他们的实力...堪与相府一脉高手匹敌!
皆是武林高手!
幡然,这个战场变成了武林的战争。
两军对垒,决一高下!
越太初被庇护在身后,场面局势顿时平衡起来,包围圈子也被撕裂了。
走!
不可能走的,璜宗来了!
秦鱼一个人拦不住他。
她也差不多已经到了抵抗璜宗的极限。
天宗,太强了!
轰!第三次被震伤经脉时,秦鱼指尖渗血,后空翻落地,干将插入地面。
身后是越太初。
璜宗没有任何留情,墨河刀锋成河,一扫。
越太初的项上人头...
这一刀,宗师难躲。
但越太初躲开了。
他往后险险一避。
璜宗错愕,是的,作为一个天宗,他错愕了。
越太初会武?
越太初不仅会武,而且内力强横堪比宗师,所以当他抬起手臂。
袖口青煌暗器射出。
与之近距离的璜宗瞳孔缩放,饶是天宗也在那一刻...险险一避。
这一避!
秦鱼来了,周山横剑,青煌战血。
天宗,什么是天宗?超凡的内力,超凡的技巧,超凡的反应!
那样近距离的恐怖联手袭杀,璜宗依旧格挡了。
墨河以最凶险最刁钻的角度挡下了干将。
但也是那一瞬间,璜宗脸色一变,因为秦鱼左手有一把纤薄如蝉翼的小刀。
刷!
小刀悍然划过。
璜宗往后避,但手臂还是被划出了一条口子。
不致命,但璜宗还是惊骇了。
因为有毒!
剧毒!
他捂住手臂运转内力逼出剧毒,但这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他无法再对秦鱼他们动手,除非不顾剧毒入五脏六腑。
准确的说,他被秦鱼算计了,算得死死的。
普通大众硬生生逼停了超跑布加迪。
这战绩,牛气了!
但秦鱼等人还来不及欢喜,墙头火光大盛!
弓箭手。
墙头一排过去列队密集的弓箭手,足有七八百之多,箭矢瞄准秦鱼等人。
她看到一个人。
蔺珩站在墙头,没有台词,没有威吓,他伸出手,身边的管家把北玄弓放到他手里。
十四名器之一。
弓入手,箭上弦,他瞄准了。
谁?
秦鱼。
越太初察觉到这点的时候,脸色一变,却见秦鱼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之间摸索进去。
啪嗒,扣子取下,青煌暗器入手。
秦鱼拿起青煌抬手对准。
“放!”
数百箭矢刷刷抛物线飞射而下,最快最恐怖的箭矢是蔺珩射出的北玄箭。
破空如割裂。
它飞射的速度是后面那大片箭矢的两倍。
它来了。
青煌暗器射出的银针出去了。
针尖对麦芒。
铿!
银针射击在北玄箭的箭头之上,银针断裂,北玄箭继续飞射而来,瞬间穿透!
刷!从秦鱼脑袋脸颊一侧半臂距离悍然穿过,刺入地面。
完全射入地面,只留下一部分羽尾。
它的箭头被银针刺中,偏转了一些方向。
她知道,所以无需躲。
这是动人心弦的一刹那,吊起了所有人的心弦,但如此过后....大片箭矢密集而来。
格挡!
武林高手们用尽全力格挡。
一边格挡一边后退。
相府的人乘机想要包围,但秦鱼吹了一声口哨,那些马匹自发疾奔而来,仿佛骑兵践踏入场!
“走!”
众人急忙翻身上马。
秦鱼挑翻了前来的何棱,脚下一点落在马背上,转头看了一眼墙头上的蔺珩。
后者目光暗沉,秦鱼转过脸,拉了缰绳,马狂奔而出。
相府的人还想追出去,却见蔺珩打了一个手势。
“相爷?”管家暗想莫非相爷不忍了?可刚刚那一箭...半点情面没有啊。
“越太初是假的。”
“真的恐怕逃了。”
蔺珩面无表情,“她是在用自己跟这些人引了我这边大部分战力,独独让越太初一人走一边逃窜,恐怕在地下网道时就分开了。”
蔺珩目光一扫,忽然锁定南方。“去查南门。”
————————
“他竟没追上来?”
众人骑马狂奔之中,“越太初”皱眉。
边上骑马的秦鱼却淡淡道:“他看出你不是越太初了,自然不会再浪费兵力在我们身上。”
顿了下,秦鱼看向“越太初”,“想不到你扮弱起来还挺像的。”
“越太初”瞥了她一眼,“多谢秦鱼阁下夸奖,不过不知我是否能取下这面具,毕竟是帝君的样貌。”
“取了吧,我们这边已经完事了,接下来你带你的人离开帝都周边吧,能走多远走多远,最好不要外泄你们今日之事。”
“我知道。”
撕下面具后,叶笙露出原本清美英气的面容,到了官道岔路,众人即将分开,但叶笙有些好奇。
“接下来你要去哪?师傅在帝君那边,若是蔺珩他们没追上,应该可以安稳庇护帝君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两拨人汇合就是了,你若是独身去...”
“就算蔺珩没追上,你师傅那边也未必安稳,毕竟你在设局的时候,自也有人能破局入场。”
这话让叶笙顿然想到了什么。
有人?其他人?
“况且按照计划,你们宗门只出手今日一次我就会满足交易,其余的就算了。”
秦鱼说完骑马出去,融入夜色之中。
叶笙若有所思了片刻。
其实她不太理解为何自己师傅会出手,但必然是跟这个人达成了一个交易。
然而她的师傅是天宗,在秦鱼这边用计牵制住了蔺珩这边两个天宗跟大部分注意力后,难道师傅还不能庇护越太初离开帝都相府势力范围?
————————
当然不能。
此时,缥缈门宗主段流面对了一个天宗。
太后。
“远在庙堂之外,不知宫深之翎羽,我倒是从没想过当年让先帝神魂颠倒的太后竟是堂堂藏月宗的宗主月灼。”
太后月灼如那夜在隆山袭击秦鱼的模样。
妖邪无情。
“我也没想到素来明哲保身不理朝堂事的缥缈门宗主一点也不缥缈,竟被一黄毛丫头给攒动了来摊这浑水,你就不怕蔺珩记恨你?日后挥军缥缈灭你满门。”
月灼这番话无疑诛心。
奈何段流既然来了,自然深思熟虑过,他回:“我来灭魔宗之人,难道不对?”
呵!
月灼嗤笑,“无谓而已,你我都知道蔺珩此人是素来不顾及该不该杀人的,就看他想不想杀而已,不过我想你出手,也不会是因为忌惮蔺珩将来血洗武林,恐怕是那个秦鱼许诺了你什么吧,比如那张地图。”
段流却没有暴露什么,神色波澜不惊。
“那宗主你呢?若说去抓那秦鱼还有缘由,为何还要纠缠帝君呢,我可记得他不是你亲生子。”
月灼嗤笑了下,“我藏月宗宗主当然不会替一个男人生孩子,不过这孩子自小在我跟前长大,多少也有几分香火情。”
香火情就算了,恐怕是为了越太初代表的越氏皇权吧。
段流倒想跟对方多唠嗑一会,好让保皇一脉的根基护送越太初离开,但就怕月灼此人不肯。
月灼是肯的,她没有急着出手。
段流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不好,中计了!
他要追上去,但月灼拦住了他。
反过来了,变成他被月灼阻拦。
若是段流不去,莫非越太初会有危险?
————————
帝都之外走富江,富江流水深千尺,弯钩带月悬百丈。
所谓悬百丈指的是一座山,百丈高。
所谓弯钩带月,指的是这座百丈山山体神似弯钩带月。
过了富江再过百丈山,就是往帝都北面的东黄道,东黄道是越氏发家的根基,一向是皇权之重,也是迄今保皇一脉配合越太初一直坚守、没能让蔺珩沾染的势力范围。
只有回到东黄道,越太初才能算是勉强安全的。
此时,越太初就是在老太监等宫廷高手的接应下前往百丈山,他们打算走山道过东黄道。
“帝君且忍忍,大约明早我们就能出百丈山了,一干人等老奴已接应好。”
宗师级别的老太监是越太初在上朝时临时调开的,为的就是预防万一,果然,相府雷霆反击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但这一手也派上用场了,只是越太初知道,若非秦鱼出手跟那些武林人帮忙,恐怕凭着这样单薄的力量跟人马,别说把他带出帝都,就是离开那座地牢都不可能。
“我知道,辛苦你们了,我还能撑着,继续赶路。”
越太初撑着腿脚疼痛,跟众人一起进入山林腹地。
——————
秦鱼到了百丈山,下马后进山林,此时已经是差不多深夜三点多了,夜太深,怕是再过一个时辰多就要出太阳了。
帝都城池跟百丈山骑马路程大概两个时辰,其实不近的,也不知这段时间内会发生多少事情,反正秦鱼在察觉到段流被月灼缠住后,她就独身追赶来了。
山中漆黑远胜于平原,因为林木遮蔽,山中不见多少光度,秦鱼一个人在山林中穿梭。
她穿梭的速度很快,快到好像知道越太初在哪一样——因为她在越太初身上藏了一颗冷香丸,味道很淡,也只有她这样的嗅觉才能闻到一些残留气味。
当然,也只有三个时辰内才有气味留存。
走到小道一半的时候,她就确定越太初出事了。
因为他没走正常往东黄道的小道,往边上偏移了。
被人劫走了?
很快,秦鱼发现了林中漆黑一块土坡下方...好几摊污物。
化尸水。
人被杀且化尸。
秦鱼看了一眼就追踪出去了。
走着走着,大约十五分钟后,她找到一片山谷。
山谷深处。
山洞。
越太初被捆绑在角落里,身边还有一些人,包括那个老太监,早已重伤垂死躺在他边上。
眼前...血流河跟藏月宗的高手。
“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联手。”越太初表情森冷,盯着两宗门人。
后者两个魔宗宗师对视一眼,倒也没什么深情厚义,其中一个只是淡淡道:“堂堂帝君都能让我们血流河跟天策阁联手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越太初沉默。
的确,为了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对方本来就是一脉同出的魔宗。
看越太初沉默,两宗之人也懒得多说什么,虽鄙夷对方一介帝王沦落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想过分,一来是自家宗主有令,既是对宗主有价值的人物,自然轮不到他们多加欺辱伤害,二来他们也没那个闲心。
宗主说今夜会过来的,不知道还有多久。
等待的时候,他们闲聊起一些事,比如帝都内的事,比如...
越太初听到洛瑟的名字。
毕竟洛瑟也算是藏月宗门人,虽然藏月宗分为两脉。
她好像出事了。
————————
洛瑟的确出事了。
原本蔺珩出手,她是避讳的,主要是觉得当前状态的蔺珩属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状态,避让是必然的,但不仅是蔺珩,还有月灼那天宗老妖婆。
洛瑟是有手段的,也有过这种恶劣情况的准备,所以按照计划撤离,但她绝没想到自己会被拦住。
蔺珩还能腾出手来对付她?
洛瑟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分量,毕竟她猜测蔺珩更大的心思应该在三个人身上。
秦鱼、越太初跟月灼。
但动手的不是蔺珩,而是....
“灵妃妹妹?我倒是没想到...”
洛瑟捂着被刺中的腰侧,抬眼看向对面清灵冷仙逼人的灵妃。
诶,这一剑刺得很深。
杀意凛然。
洛瑟眯起眼,若有所思,“你一直都是蔺珩的人?阿,双重内奸阿?”
没等灵妃回答,洛瑟又加了一句。
“两边都是内奸,你睡了我就算了,还刺我一剑,你性别歧视啊?”
这句话简直不要脸到极致,但造句用词似乎不太一样,像是暗示了什么一样。
灵妃皱眉,盯着洛瑟凉凉道,“看来你知道了。”
洛瑟捂着腰侧流出的鲜血,笑得妩媚娇艳:“不久前我被一个天选者看穿是邪选者,也得轮到我这个邪选者看出你是天选者吧。”
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你们天选者阵营可真够虚伪的,一个胜一个不要脸,以色侍人。”
莫说灵妃听到这句话后面色薄冷,就是秦鱼在这里也得炸。
她估计会回——媚骨天成的你胸那么大,摸着就不痛吗?
当然,如果秦鱼真的在这里,她可能更会在意另一件事——为什么同为天选者的灵妃会跟蔺珩合作。
都是天选者,路线不一样?
————————
都是一个阵营的,如果路线不一样,那只能说明黄金屋对你的态度不一样。
说白了就是人设定位或者未来期许。
秦鱼此时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差别,但她即便知道了灵妃的事儿也不会多惊讶。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被黄金屋差别待遇了,其中原因她也约莫一知半解,但这不重要。
难道学生可以问老师为什么要出这样的卷子让她考吗?
她充其量也就联手胖娇娇怼一下黄金壁咯,其余的真没有。
她有草根小人物的觉悟,从不自视过高。
不过反过来说,灵妃好像知道秦鱼是天选者,所以她听到洛瑟说的话后,反回了一句:“其心不正者,见他人亦歪邪。”
自己什么样心里没数?还好意思说别人?
洛瑟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她歪没歪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你是歪了。”
灵妃冷淡:“手段而已。”
洛瑟:“这种手段于我邪选者是正常的,于你天选者也算?”
灵妃盯着她,忽说:“你在拖延时间。”
洛瑟:“是啊,你没发现自己手背有问题吗?”
灵妃低头看,看到上面有青红痕迹,显然中毒了。
这就对了,莫说她这样的天选者都不觉得卧底间谍用些手段会有碍道德,毕竟但凡计谋必有付出。
何况邪选者。
洛瑟这种女人本就不是天真纯良的货,自不会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自己的对手,所以她这般狡辩,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毒发而已。
洛瑟勾唇妩笑,淡然自若:“放我走,我给你解药,否则你先毒发致命,还是我为你击杀,尚且不好说呢。”
灵妃沉默了。
她在思考。
——————————
最近的夜色如此深沉,见杀,见血。
山洞中,越太初已沉默许久,两个宗师提及洛瑟的下落,不外乎是——失踪。
为什么失踪就是出事呢?
因为这个女人素来诡诈多奸,否则如何凭借宗师级实力率领藏血另一股势力,跟天宗级的太后分庭抗衡。
按理说她如果自身是安好的,现在应该早已插一手了——要么抓秦鱼,要么找越太初,总归是要捞到什么好处才行,可现在她无声无息的。
那就肯定出事了。
“帝君,您这皇后都出事了,您不慌?”
有一个血流河的宗师没憋住自己的公鸭嗓子,在无聊好一会等不来血流河宗主后,终于对越太初下手。
对这位帝王,他是鄙夷的。
鄙夷自然要表露出来,万一过两天人家就挂了呢。
然而越太初隐忍不言,仿佛麻木的石头。
宗师有些气恼,反见越太初边上的老太监一脸愤怒。
“老阉狗,看什么看。”
他起身要动手,边上藏月宗的人喊住他,语气冷淡:“命令在前,你还是安生点好。”
血流河宗师不太开心,但也不想跟对方闹翻,也只冷笑了下,忽出手把越太初跟老太监之外的其他人都杀了。
留老太监,是觉得越太初挺看重此人,留着可以稍作威胁。
杀了人后,他正要坐下去。
洞口忽然有阴影拉长。
一个人进来了。
“谁!”
两个宗师敏感极了,外面是有不少下属监守勘测的,如果有人靠近自会警报,然而这人来得突兀,竟似鬼魂,两人吃惊之下立刻做出攻守反应,奈何他们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就变了脸色。
“秦鱼!”
看来堰川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越太初跟老太监眼看着秦鱼以一敌二硬撼两个宗师,这两个宗师一动手就知道不敌了,因此惊骇之下急欲逃走。
奈何秦鱼没给他们机会,动手快很准,并没有过招的心思,毕竟这两人可不是叶笙。
相继击杀两人后,秦鱼提着带血的剑过来,问越太初:“给你下毒了没?”
越太初否认,想了下,又说:“又劳烦秦姑娘了。”
秦鱼也没多说,把他们的绳索都挑断了。
“血流河那死变态应该快过来了,走!”
越太初起身后主动扶着老太监出去,秦鱼看了一眼,也没管,走在前头。
出来后,夜风太凉,植物枝叶上凝聚了薄露,山中冷雾清凝。
看到外面七七八八死绝的两宗门人,越太初轻呵了一口凉气。
“东黄道外安排的人马不知道是否还在,毕竟我们已经被截了。”
过山道的时候,越太初发觉这是往东黄道的路子,是原计划定的路线,他想了下,跟秦鱼提醒了下。
“既然已经截住你,还秘密藏起来,就没必要再腾出手去对付你们越氏在东黄道安排的人手,否则不是自行暴露。”
越太初一向也是,只是对于那些人手....他也未必是全然信任的。
帝王多疑是天性,但他此时没多说什么。
秦鱼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却没说话,倒是老太监吐了一口血,好像重伤垂死,让越太初放下他。
“老奴不行了,帝君,您跟秦姑娘离开吧,切莫让那些乱臣贼子追上来。”
越太初不忍,在这次大难中,他何尝不是看穿了一些人的嘴脸,反者,惧者,忠者。
但要说能在最后都以命相救的,也就这个陪伴他多年的老太监了。
他不忍中,只能看向秦鱼。
秦鱼看了越太初一眼,“你要我救他?”
越太初:“若是秦姑娘有救助之法...”
秦鱼:“我看看吧。”
秦鱼近前,伸手正按在老太监手腕上。
老太监喘气如薄,“秦姑娘,不必了,我已是必亡之人。”
说着伸手要拉开秦鱼的手,但在手掌接触之前,秦鱼忽抽回手,“堂堂天宗,非天宗,如何亡?”
身后的越太初听到这句话愣了下,但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而秦鱼已然身形后退,抓住越太初的衣领往后狂射。
在两人后跃的时候,老太监面目狞冷了下,残败之身忽如鬼魅幻变,矮瘦之身噶擦噶擦作响,骨骼撑起。
高大阴诡之体,不是血流河宗主又是谁!
越太初不是傻子,验看对方揭露真容,他当然想得更深一些。
“你杀了他?”
血流河宗主闻言叹气,“我没杀他。”
他声音沙哑,老迈。
分明就是老太监的声音。
这是暗示什么?
越太初一窒。
对,对方没杀老太监,因为对方这些年本就是他!
他竟让一个魔宗宗主近身多年,还信任无比!
耻辱,巨大的耻辱。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诸多隐秘都过对方的手,而且到现在都在对方掌握之中..若非秦鱼,对,若非秦鱼,自己恐怕到最后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抓了我,又以我引秦姑娘,想夺地图?真是一箭双雕。”
大概是今日遭遇太多,越太初对这件事反而出奇冷静,因为绝望?
对方是天宗,秦鱼不能敌,自己又无实力,怎么办?
“秦姑娘,你走吧。”
越太初这话说完就看到秦鱼跟血流河宗主同时动手,打起来了!
强者怎么可能轻易听人命令。
其实准确来说,血流河宗主动手得比秦鱼快,因为他怕秦鱼跑了。
这女子相当狡猾敏锐,最好先下手为强。
天宗么,实力太强,具体参考之前璜宗跟秦鱼的一战,全程碾压,若非有叶笙配合,让秦鱼计划得逞,否则还不至于能脱身。
但这次不一样,身边的越太初是真的,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武力值的人,对秦鱼没有半点助益,而血流河宗主此人性格跟璜宗也不一样,他心眼太多,人也狠——装老太监这么多年,能不狠?
所以秦鱼现在是真的孤身作战了。
越太初看了几招,发现秦鱼...真的是被压着打。
但以宗师扛到现在已经相当之可怕了,他看得出血流河宗主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
忌惮,他对秦鱼有十足的忌惮。
宗师如斯,未来天宗又该如何?
“你还看?管自己跑!”
秦鱼低声一喝,越太初反应过来,看了看他们,转身沿小道跑去。
留下无意义,他跑了,没准还可以引开血流河宗主?
血流河宗主并未追去。
因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要杀秦鱼了——除非她吐露地图。
“你是真不怕死啊。”血流河宗主轻笑说,下手力道骤然拔高,几次差点夺秦鱼性命,可惜后者洞察力可怕,跟泥鳅似的。
然而秦鱼还是扛得艰难,“有地图在,我的命终归是有保障的,你也下不了死手。”
血流河宗主:“阿,那可不一定,比如缺胳膊断腿剥皮呢?你也能忍?”
秦鱼:“还没成功的事儿你想得这么起劲?不如想想万一你落下风,可就没有任何保命之法。”
都是做梦想太多,明摆着她更嚣张一些,以为自己是VIP吗?
血流河宗主不恼不怒,只是笑了下,陡然杀意纵横,探手如鬼爪,内力翻涌呼啸,竟真有鬼魅之声。
硬抗是不可能的,天宗的招数宗师基本没人能硬抗。
秦鱼只能躲,躲成功了吗?
身法,那一刻的身法达到巅峰级,鬼爪扑抓空气,空气一震,地面石子隔空碎裂,另一边,侧身翻转的秦鱼单手伫地,另一手挑剑,干将剑尖挑动石子飞掠而出,
砰砰砰!石子飞射而出,一颗颗爆射如子弹。
血流河宗主探爪飞扫,这些石子都被他轻易扫裂弹开,秦鱼见状脸色一变,翻身掠射而下,前者自然追赶,两道残影从山峦掠飞突射,转眼,秦鱼落地在一坡地上,后方冷风急灌,他来了!
转身,干将起手格挡势。
轰!
秦鱼被一掌拍了干将,下压,镇压,跪地!
腿骨噶擦作响,血肉飞溅。
转手腕,剑飞花,剑影绕手臂飞射,这是周山剑的顶尖缠剑术,应是可怕的,然而...血流河宗主冷笑一声,翻手,指尖勾勒弯影似幻,竟反手抓住了剑刃!甩手一剑。
铿!干剑飞出十几米远,穿刺树干之中,树叶哗啦作响,落下。
另一边,秦鱼见状后跃,落地吐血。
虚弱,衰弱,垂死。
真是可怕,天宗就是天宗,差距太大了。
“真是不知死活。”
血流河宗主也没打算现在击杀秦鱼,他需要控制她,然后逼问地图。
要控制,只能近身,好在秦鱼重伤了。
血流河宗主眯起眼,察觉到秦鱼的伤势似乎有些作假,莫非,她是假意受伤?
有埋伏?
“怎么,你不敢了?”秦鱼擦了下嘴角的鲜血,笑容轻蔑。
血流河宗主迟疑了下,却微妙察觉到秦鱼的一些气息跟表情。
忽然冷笑。
“果然狡猾,你是真的重伤了,却故意伪装,让我以为你有埋伏,好给你逃走的时间。”
秦鱼表情一僵,而血流河宗主果断上前,探手去抓秦鱼。
也是那一瞬,他瞧到秦鱼僵住的表情上有微妙的笑。
什么?
他也感觉到靴子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轰!
炸了!
堂堂天宗会怎么死呢?除了自然死,大概率就是被其他天宗杀死,要么就是...
炸死!
在脚下爆炸开来的瞬间,血流河宗主跳起了,但就算他跳起,爆炸的伤害还是覆盖了他的双腿。
腿脚炸伤,血肉骨骼不必说。
落地时,堂堂天宗站都站不稳,几乎倒下时,他看到那边的秦鱼没有说什么嚣张言语,也没有得意炫耀,她动了。
有什么东西。
她的左手凭空多了好几个东西,相继扔出。
轰轰轰!
炸,炸,炸!
腿脚重伤的血流河宗主连跳起的机会都没有,想要双手撑地躲避,但秦鱼速度太快,仿佛就防着这一手。
他被炸中了。
连环炸!
偌大的山林,爆炸声实在太响了。
火光白光耀眼。
已经沿着小道狂奔的越太初惊愕,转身看着后方。
那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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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河宗主还没死,爆炸火光之后,他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气。
天宗的血厚啊,这都不死。
“火雷...储物戒指?”他吐出一句话。
“改良一下就是地雷,看来你不是现代科技位面出身,这都不认识。不过你倒是认得储物戒指啊。”
秦鱼转了下手指上的辉煌小介子。
“不过无所谓了。”
“死人而已。”
在血流河宗主瞳孔中闪过震惊的时候,秦鱼闪电般近身,干将远在十几米外,但她的右手凭空出刀。
哗!人头飞起,喷血,落地。
一刀杀敌的秦鱼停下身子,扶住大石头,喉咙咳了下,大片的血落在石头上。
她的重伤自然是真的。
一来是真的不敌,二来是必须真受伤才能让对方相信她无抵抗能力,才会乖乖步入她设下的埋伏。
什么埋伏呢?
既有火雷。
自有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