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白镜怀里跳出去,扔着严寒跑过去,在瑟瑟发抖中叉腰质问。
“你不需要挠它,不许不许!”
“你只能这样挠我!”
“我才是你小祖宗!”
“你个胖雪球还瞪我,瞪你个锤子!老子本尊一根毛都比你强!”
这奶凶奶凶的,雪狼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秦鱼笑了,也抱了他,往怀里凑,一边输入内力温暖娇娇身体,一边轻轻说:“怕你们走不动而已。”
然后呢?
然后...雪狼变雪橇狼。
漫无边际的辽阔冰川中,天地无极,寒冰无限,大雪漫漫纷飞。
但在这样的苍白跟冰蓝之中,几十头雪狼拉着一个大雪橇狂奔着,那车速相当于法拉利布加迪啊。
“哇哇哇!”
坐在大雪橇的萧甜甜激动得不要不要的,迎着冷风,大手挥舞起来。
花白镜在后面直翻白眼,“三岁吗这是?真没见过世面。”
正在秦鱼怀里扭腰摇摆双臂的娇娇僵了下。
秦鱼莞尔,揉了它的脑袋,双手掐着它咯吱窝把它提起来。
哇哇哇!
娇娇激动了。
这一刻,它觉得自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天神之子。
——泰坦尼克号的露丝跟杰克?
娇娇心情好,喜滋滋回:“哇,你也觉得这些很美好吗?”
——不,杰克美颜盛世。
——露丝微胖但很美。
——你特别胖。
娇娇要炸的时候。
——还算可爱吧。
嗯,娇娇勉强原谅它。
就在这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的时候,秦鱼忽然说:“快到了。”
这方区域似乎特别辽阔,但也特别冷,冷到最近已经适应冰川森寒温度的花白镜两人都觉得太冷了,比雪乡那个地方冷了好几个度,若非内力护佑体质,恐怕他们皮肤都会结霜。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些雪狼皮毛为什么那么厚了,不厚早变冰棍了。”
前面的雪狼王跑起来特别雄伟,浑身皮毛随着冷风飘动,那效果就跟飘柔广告似的。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秘藏之点快到的时候,秦鱼眉宇渐渐拧深,而此时,最前面奔跑的雪狼王忽然停下了。
其他雪狼也停下了,在原地绕着,不肯再跑过去。
“怎么了?是这里吗?”
花白镜两人惊讶,却见雪狼王跑回来,朝秦鱼抬起大脑袋,秦鱼伸手摸它脑袋,说道:“我知道,前面很危险,你们不能再靠近了。”
秦鱼下了雪橇,抱着娇娇迈步过去。
“秦鱼,前面什么情况?”
花白镜两人也下来跟着秦鱼过去,但也就几步的距离,他们却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好冷啊!我的天!好像内力都要被冻结了。”
两人惊骇极了,不敢动了。
“你们回去,别靠近了,否则会伤你们体魄,这冰川底下有问题。”
温度骤降不是天气原因,而是冰块层底下发出的森寒。
见秦鱼说了,两人也不硬来,只得原路退回去,果然,好像退过那条水平线,他们就感觉舒服很多了,温度差太多了。
如今也就被秦鱼抱在怀里的娇娇没感觉了,但他随着秦鱼走进冰块层中,大雪茫茫,若是森寒来自下方,下方会有什么呢?
“这里这么开阔,也没什么山什么山洞的,难道秘藏在冰层底下?”娇娇狐疑,又有些不妙的感觉。
秦鱼没说话,只是看了脚下冰块层一会,忽拔出干将,剑刃一转,精纯内力凝实而出,恐怖剑气一条撕切,一米多长。
出了四剑,方块缺口形成,冰块坠落水底,露出下面的...
“我的天,好冷!”
娇娇低头一看,正好面临下面用飘散出来的寒气,只那么一瞬间就让它皮毛上附上冰霜,若非秦鱼及时输入内力,它恐怕会在瞬间冻结成死猫。
而在十几米远的花白镜两人也陡然感觉到温度又降了许多,边上的雪狼群仿佛受到了惊吓,嗷嗷叫唤起来。
那缺口底下的森寒显然吓到了它们。
何止它们,萧甜甜两人也吓到了,不得不再退十几米。
倒是秦鱼还站在冰块边上,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涌动的冰水。
这里的冰水远比其他地段颜色深邃很多,几乎到了墨蓝的地步,而以她的视力,往底部蔓延,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但这冰寒来得突兀,是自然的冰原寒流?
“寒流也没这么厉害。”
秦鱼举起干剑,看了一眼剑尖触碰到寒水后的样子。
娇娇:“我靠!都结冰了!它都结冰,这也太...”
秦鱼若有所思,忽蹲下去,用指尖触了下冰水。
一刹那。
远在二十几米外的花白镜两人见到秦鱼的半边臂膀都瞬间结霜。
“秦鱼!”
秦鱼收手了,甩臂时,内力寸寸游走,冰霜化开,但还是让她的手臂散发出微蓝的奇异寒气。
她皱着眉,深深看了一眼冰洞下面的冰水,转身两个后跃回到花白镜两人面前。
“秘藏是在下面。”
花白镜看着她的半边手臂,“可那冰水..”
秦鱼漠着脸,“天宗下去都必死。”
萧甜甜两人震惊。
“那还找个屁啊!天宗下去都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秘藏就是活人永不能得到的嘛。”
“这太变态了,是谁搞的啊?总不会是当年的姬氏帝王吧?他有这样的能力?”
“不能吧,就是当年的雾宗也显然没有这样的手段啊,毕竟雾宗当年最强也就天宗极限,莫非是远古时代武破虚空的至强者?”
商讨之下,对这秘藏之地竟无可奈何,萧甜甜跟花白镜有些气馁,敢情这段时间的苦都白吃了?
不过他们还好,毕竟秘藏对他们非必须目的,跟秦鱼搭伙也只是他们性子作怪,可秦鱼不一样,这次秘藏之行,她是主导者。
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恐怕会失望吧。
“秦鱼,我觉得吧,可能还有其他法子,若是你都没有法子,那就只能证明这世上其他人也是没法子的,这么一想心里也就舒坦了。”
萧甜甜也说了:“对啊,反正我们得不到,其他那些蠢货就更得不到了对吧!”
这是极为符合人类劣根性的安慰,但秦鱼好像不以为然。
“若是真得不到。”
嗯哼?
“反正最好。”
啊?
两人一猫都愣了。
这啥子意思?
秦鱼看了一眼那边森寒之地,眉头紧锁。
“就怕有人有法子能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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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这话似是而非,似乎隐隐有些深刻的忌惮,花白镜自然联想到了一些人,眉头也紧锁了。
“我们的路线恐怕也会被他们探知到,他们迟早也会找到这里,就看牛鬼蛇神手段尽出能不能有法子了。”
其实花白镜很不乐观,在她看来,聪明绝顶手段诡出的秦鱼都奈何不了,其他人也够呛,主要是那寒冰水就是硬性环境,你下不去,总不能让它自己飘上来吧。
做法祈祷上苍吗?
而这样的秘藏环境,其实换在秦鱼之前所去的任何一个现代副本也没法子,因为大多数机器都奈何不了这样的酷寒——天宗是什么概念,在现代已经大概等于武力巅峰,在科幻片里面都可以称霸的那种。
所以眼前局面基本注定了——秘藏谁也拿不到。
可秦鱼这些天选者邪选者基本为它而来,那就说明黄金屋认定它是可以得手了,而且手段必定也在这个武侠副本的能力范围之内。
到底是什么法子呢?
秦鱼认真思考,却也知道在这里不能耽搁太久,起码不能在这个距离,因为她开了冰洞,下面散发的寒气只会让这里温度越来越低,除非那洞口再次凝结起来。
“退百米之外扎营吧。”
在冰川之中远行的困难不仅仅在于环境酷寒,更在于扎营的装备要随身背负,但自有了一群雪狼雪橇后,于秦鱼他们就轻便多了,三人背负的包裹里面有帐篷这些,简易搭一搭就行。
秦鱼决定要在这附近多待几天,于是又驾驶雪橇狼群靠近一些远方的部落跟当地人购买一些生活用具,来回需要一天光景,不过秦鱼没去,是花白镜跟萧甜甜跑的路。
“行了,就这些,走了!”
购置好一些物资后,两人上了雪橇后走了。
一些当地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离去,对那些凶狠的雪狼敬而远之,然而在这些人里面有两个人对视一眼,飞快离开去报信。
没多久,就有一波人马跟了上去。
对方速度太快,他们跟不上,但这种雪橇也有一个弊端——地上划痕太明显,完全可用于追踪。
先追踪,确定对方去向,再真正调配人员动手。
“你猜云烟阁的人多久找到我们?”
“七八天总有的,毕竟他们的人不可能全是宗师,而越往里面越冷,一般人承受不住,光调动人就得一段时间。”
花白镜既然明白了秦鱼的用意,也就无所谓对方来多少人了。
就是萧甜甜有些纠结。
“话说,到时候你姐跟你弟如果都来了,打起来了,你咋办?帮谁?”
“当然是帮长得最好看的人。”
“啊?”
谁最好看啊?萧甜甜倒是听说过那位太后美貌冠绝天下,迷得先帝七荤八素的,为她废了元后冷淡后宫。
“你姐...”
“那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她老去的样子。”
花白镜一撇嘴,显得对月灼很冷淡不喜的样子。
萧甜甜想了下,“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应不应当说...”
花白镜:“不应当,闭嘴。”
然而萧甜甜不吐不快:“听秦鱼说那月苍跟你姐练的都是采阴滋补的魔功,其实年纪都很大了,你姐还好说,你弟那月苍也那么大的话...那你的年纪...”
他没听到花白镜的回答,因为被她一掌打晕了。
这厮被打昏躺雪橇上后,花白镜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淡淡说了一句:“都说了那厮是被领养的了,领养的时候年纪比我大了不少,没按年纪排,只按先后而已。”
不过她的年纪也比一般人想象的大了许多而已。
但她会告诉别人吗?
不会啊。
————————
冰川之中其实有一座城池,名为风雪城,这城池其实就是云烟阁的大本营,只是外界少有人知道而已。
风雪城独立在帝国之外,是法外之地,等于云烟阁的阁主月苍就是这里的霸主。
自然,他要追踪在冰川之地内移动的秦鱼等人也是不难了,事实上,已经有七八次关于他们的踪迹情报到他手里了。
月苍正在看这些情报,一封一封看得很认真。
看了许久,他皱眉,说了一句:“来得太容易的东西,未必有价值。”
自言自语?不,他后面有人。
他的身后有轻柔慵懒的倦怠声。
从那软塌上传来。
“一个被蔺珩下狠心灭杀却没死的女人,说她原来不知道蔺珩要杀她,我是万万不信的。”
“既然知道却还去,此人行径刁钻得很,若说她没察觉到你的人追踪,不可能,既察觉到了,还是不遮掩,若非给的是假踪迹,那就是坐等猎物上门。”
月苍苍白的脸上肃杀了几分。
“她把我当猎物?”
月灼侧卧着,似睡非睡,漫不经心说:“是把我们都当猎物。”
月苍起身,取下柜上一件厚重毛毯,走过去,跪在榻前,将它轻轻盖在月灼身上,缓缓道:“姐姐想要的,我都会替您夺来。”
月灼瞧着他,凤眼勾勒染桃花,醉人得很,她伸出了手,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滑动了下。
“我一向信你的。”
月苍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些邪红,忍不住倾下身来,想靠近她...
冷厉之气扑面而来,月苍一惊,已看见月灼冰冷的目光。
“滚出去。”
月苍沉默了下,起身退去。
月灼冷眼看着他离去,抚了下身上上等的毛毯,一定眸,竟随意掀飞扔在地上。
她起身,穿着薄薄的纱衣赤足踩过毛毯,踱步在这宽敞的卧室,很快,她走到壁前,启动机关,进入密室。
密室之下一个血池。
她一边走着,自言自语。
“年纪轻轻,天赋绝顶,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何况还有那蔺珩...”
“若是战争将来,我也必要做些准备了。”
血池中涌动着新鲜的鲜血,她脱下纱衣,缓缓走过去,全身没入池中。
在月灼入血池的时候。
冰川也迎来了其他外界之人。
甚至,他们已有人进入风雪城中,此时正带了消息往风雪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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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唯一的城池中既有这么多魔宗之人隐藏,想来月灼已经到了风雪城,毕竟她跟月苍是那样的关系。”
一样隐蔽进入冰川的段流,此时正坐在一个部落大帐之中,他手头有地图,其实也是按照秦鱼他们的路线行动的。
叶笙把烧热的水放了一些茶叶进去,俨然泡了一壶茶出来。
便来心思还有些重的段流见状笑了,赞道:“你个丫头,平日里在外风餐露宿的,一把剑走天下,没想到如今还会带茶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游玩呢。”
“只是觉得这一战必然艰苦,总得在这苦寒之地找点舒坦。”
段流听了这话,瞧着自己这位女弟子年轻的脸庞,心中不由一叹,“我其实不太愿意你们这几个年纪小的来,毕竟你们还有未来,若是宗门不幸,你们蛰伏几年,往后另有天地....”
叶笙倒了茶,递过来,轻轻说道:“生在缥缈,死在缥缈,做人要有始有终,弟子觉得这样甚好。”
她的语气很清凉,却十分果决。
段流想了一会,眉目也渐舒展了,毕竟是天宗,对很多事其实看得淡,而武林江湖人么,其实也豪气的,不论生死,不论成败。
唯往前而不回首也。
“不过魔宗的人来了,我们也进来了,想来蔺珩那些人也快了。”
叶笙惊讶,若有所思:“师傅觉得蔺珩如今脱得开身?越太初跟苍东那边恐怕都不容他懈怠吧。”
段流摇摇头,“此人行径狂邪无情,但素来算计无双,以他的能力..也许双管齐下呢?”
双管齐下?
此时的相府高手的确已入了冰川。
璜宗庇护武力,高手无数,对上任何一方也不惧。
但上闻泠韫跟上闻雅致两人不知道该是不安还是庆幸——蔺珩不在随行中。
他在哪里,哪里就危险,就有死亡。
她们当然心思不定。
“不知道他如今在哪,是去苍东平反?还是去灭越太初?”
无人得知。
蔺珩现在一个乡下地方。
——————
翎川,依旧那样寂静荒凉。
这一次,蔺珩只带了一个人,管家,他还是在庄外等着。
好像当了唯我独尊的帝王后,他身边带的人越来越少了。
仿佛只剩了他一人。
他一个人走进屋子,上了半山,进了那个赤红池子。
焱池,是它的名字。
年代甚为久远了,久远到恐怕雾宗的祖宗来了这里都不一定知道。
他缓步推门进入,脱下长袍,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他苍白凉冷的面颊多了几分妖异的诡红。
但眼是冷的,冷到没有任何人气。
哪怕他全身入了焱池,滚烫的水流将他包裹。
他的眼也都是冷的。
也不知道多久,冷寂的焱池里面传出深沉恐怖的呼啸声,声音不小,看起来很吓人,焱池内,寸寸寒气跟热气交染起来。
庄外的管家吃了一惊,生怕出事,顾不得禁忌了,忙跑进庄子。
但他无法靠近那扇门,里面涌出的热气其实能把人烧灼烫化似的。
他只能在下面秦鱼曾居住的屋子院外等候。
门终于开了。
一如上一次,蔺珩的步伐更加踉跄,缓步下来,但他的身上冒着奇怪的寒气,寒气渐渐收拢,仿佛附着在他体表,冻结成霜似的。
他按照原路走回来,扶了下柱子。
然后他顾自坐在阶梯上。
如同上次。
但这次他没有吐血。
其实他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身上没有半点血似的。
太孤冷了,还带有几分茫然跟脆弱。
尤是他低头安静一会后抬起头看着院子左侧的样子。
浑身湿透,发丝也都湿透,还滴着水,一滴一滴,沿着皮肤,沿着下巴,他茫然看着那里。
很久很久,他才笑了下。
其实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里,曾有另一个人进来过。
院外的管家进来了,跪在地上请罪。
蔺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来了就来了。”
管家一怔,忽觉得这样的主子很陌生,他的眼神空洞茫然,也不知道在惦念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惦念了。
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跟恐怖,然而...也别有一种脆弱感。
“主子,您的体质与那焱池热力相冲,历次用它修炼,都等于损耗寿元,尤其是近些年来您的隐疾复发越来越频繁,若非上次替夫人疗伤,我以为您不宜再来焱池..”管家鼓足勇气僭越,继续说下去,“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还是您的对手呢,我不懂您为何要如此。”
蔺珩漠着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它意味着力量。
“我本也以为没有对手。”
“但其实早就有了。”
“我只是不愿输给她。”
管家闻言一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后,才低头领罚。
不管如何,他还是僭越了。
但蔺珩没理他,只是起身,空荡荡的袖摆飘荡。
“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把它烧了。”
他远去,不再回头。
——————————
蔺珩远去的时候,远在冰川风雪城中的月灼也从血池中冒头,她从血池中站起,右手却从下面捞出了一个物件。
一把剑。
晶莹剔透,妖艳夺目的剑。
这是一把盛名卓绝的剑,也是这世上最美的剑。
有它,才是最圆满,最强大的月灼。
——————
“蔺珩还没回来?”虽然被困于太师府,可上闻遐迩其实是慌的。
一来担心自己的女儿跟孙女,而来...苍东反军跟越太初的东黄军不知为何提前洞悉了帝国大军的行军指令,竟完美规避,从偏道分杀入腹地,直奔帝都!
“他们肯定联手了!”
“越太初跟反军可能联手了!”
曾经的帝王跟往日的反贼联手,要杀的又是篡位的奸相,这本就是没有任何正义的战争。
权势,只为权势。
权势之下为刍狗。
上闻遐迩这些人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希望战争发生,却又知道只有战争才能阻止战争。
“或许,我更宁愿蔺珩出来,果决一些解决这场战争,快刀斩乱麻,若是持久战,可就太伤国家根基了。”
没有一个国家打得起三军混合持久战。
它会把一个帝国拖垮!
可饶是上闻遐迩如此反常期待,蔺珩...不见了。
越太初跟反军那边都有一些猜疑,很快,他们有了一致的判断——蔺珩可能带兵去冰川之地夺秘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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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入冰川时日七七八八天时,彼此大概都洞察到其他势力的动静,不动手,互相试探而已。
主要被追踪的还是秦鱼一伙跟段流等人。
段流老奸巨猾,基本不留什么痕迹,留了也是假线索,这让追踪他们的人苦不堪言。
还不如花白镜他们留下的线索多。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逼近了秦鱼他们。
——————
上闻泠韫是给了地图的,璜宗等人用地图也大概进入了逼近秘藏的地方,但越靠近,璜宗他们越控制了速度。
因为确定有地图的不止是他们,这时候不能急,越急,越容易落人下风。
所以他们在一座冰峰山上扎营了。
“不管是谁拿到了好处,总要出来的。”
那秘藏若是无穷的财物,得拿出来不是?
那秘藏若是无双的力量,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捧着暖炉,上闻泠韫在大帐内冷眼看璜宗等人,淡淡道:“所以是在等你们的人马集结?”
璜宗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试探什么?”
“蔺珩会不会来?”上闻泠韫问得很直接。
璜宗想了下,说:“那要看你挂念的那个人到底死了没有。”
上闻泠韫沉默了。
而大帐之外,上闻雅致正被宗师妇人劝着回帐内。
“便是孙小姐另有一些内力也不敢长期在外临冷风,夫人你这样未有根基的,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等等,我就回去。”上闻雅致正在摆弄一个物件,呜,这玩意有点像望眼镜。
海域天莱在远方西域过度进的一些货,这是最极品的一个,价值昂贵得很,她惯常用来把玩,如今可派上用场了。
“夫人是用她来观测秘藏所在吗?”
“秘藏是摆在大路上让人随便就能看到的吗?这远近都没什么山的,根本就不像藏宝之地,若是有,可能冰川底下还有可能...不过是想看看附近有什么人扎营而已。”
妇人想了下,问:“夫人是在找花白镜吧。”
上闻雅致顿了下,放下望眼镜,幽幽盯着妇人,那眼神颇为哀怨:“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那个采花贼也值得我留意?”
妇人:“哦。”
上闻雅致:“...”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信!
上闻雅致也无可奈何,只重新拿起望眼镜认真看起来..她在调整,调着调着,那是什么?
哦,一个帐篷。
帐篷外的空地上有个人。
女人。
那女人蹲在那儿,不知道干啥。
不过她蹲着的地方前面有个冰窟窿。
想不开啊?
————————
花白镜还真不是想不开,她是觉得今天的秦鱼下水有点久了,比往时多了一个时辰却还不上来。
“真是变态啊,这么冷的水,还能在下面待好几个时辰。”
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瞧着下面空悠悠冒着冰气的水面,脸色有些苍白。
她又想起小时候被月苍那个人按着脑袋入冰水的事儿了。
可真冷啊。
更冷的是她的姐姐那时轻描淡写的眼神。
明明她才是亲妹妹。
花白镜一时有些恍惚,大概也因为冷得失去知觉了,身体有些摇晃,眼看着竟然一头栽倒下去。
哗,一只手从水中出,手指轻按在她肩头,将人推了回去。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花白镜回神了,扭头一看,又失神了。
秦鱼刚从冰水中冒头,正冒着一些寒气,雪肤红唇,乍一眼,冷艳绮丽可夺天地苍茫之雪色。
一眼之后,你再仔细看她,又可见雪艳之中几分温柔跟沉思。
这种沉思的宁静是山海壮阔跟冰河璀璨都无法夺走的气质。
好像她下身融入冰雪之中,侧眸看你一眼却让你化身入火海。
她问了花白镜,有些担忧:“怎么?又想到那事儿了么?”
她一开口,又有雪化不开的柔软。
花白镜又回神了,瞧着眼前在湛蓝冰水中徜徉的女子,眼睛直了直,“你说的是..是那个事儿?”
秦鱼还能看不穿这人此时脑海里想什么事儿?
她笑了下,探手过去,到花白镜衣领之上,轻软揉了下上面的布料,呵气如兰:“你说什么事儿?”
“我...啊!!”
花白镜尖叫了。
因为秦鱼一拽她的衣领,直接把花白镜拽入冰窟窿里,两人一起入了水下。
卧槽!帐内的萧甜甜抱着娇娇跑出来,正好看到水花四溅。
“杀猪了?”
他刚带着娇娇跑过去,哗啦!
花白镜被扔了出来,坐在地上吓坏了,萧甜甜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花白镜。
而秦鱼也从水中出,赤足踩着冰面,足尖微微抵着,足后微翘起,她的浑身寒气朦胧,一缕缕的,她微微侧头把一些入了衣领的湿润的墨黑长发拨出来,这动作足够妩媚大气性感御姐爆表了。
且漫不经心瞧着地上坐着的花白镜。
“这点小阴影都不能克服,还想睡我?”
花白镜还有些懵,更多的是愤怒,但这愤怒时一看到秦鱼的模样,嗯...萧甜甜觉得她的眼里有光。
“我克服了你就让我睡了?!!”
娇娇:“...”
说好的童年阴影是搞的假人设吧?
女基佬里面的杠把子啊,这意志够坚强了。
萧甜甜:“....”
他觉得自己作为江湖名留青史的三大采花贼之一,还不够敬业。
秦鱼却没怎么说,只是淡着脸,随意理着发丝走过去,路过花白镜的时候,很随意得弯了小蛮腰,在她耳边风情万种说了一句。
“滚。”
花白镜:“...”
不肯就不肯,咋还骂人呢。
秦鱼没理她,顾自走了,一边走还脱掉了湿透的外袍,露出里面贴身的薄衫,不透不明,却比透明还丧心病狂。
帐外站着的萧甜甜完完全全看到了。
他脸红了,然后一伸手捂住娇娇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掰直了。
娇娇:“捂你麻痹啊捂,还采花贼,真没见过世面!呸!”
就在萧甜甜目光躲闪装乖巧的时候,秦鱼忽然停下了,转了头,目光一扫,最终定在西南方向。
“阿?怎么了?”
“有人在看。”
啊?谁啊!
花白镜跟萧甜甜都紧张起来,四处看着。
远在冰峰山之中,上闻雅致其实看不清那边人的样貌,但她确定之前蹲着的那个人是某渣女,只是另一个女的是谁?
而且似乎察觉到什么了。
上闻雅致正要放下望眼镜,望眼镜被抽走了。
转头一看。
徐景川。
阿,天策阁的人来了。
对方强势,上闻雅致也没打算与之争论什么,只瞧了人家一眼,“是有借有还还是直接充公?这玩意可贵的。”
徐景川拿着它用了,嘴上淡淡道:“你去找帝君要吧。”
呵!狐假虎威。
上闻雅致只能闭嘴。
而徐景川拿了望眼镜看...看了一眼,他放下了。
上闻雅致:“不会用?”
徐景川面无表情:“坏了。”
坏了?什么鬼!
上闻雅致错愕,拿起来一看,只见望眼镜的镜片...裂了。
怎么回事?!
徐景川这手有毒啊,摸一下就碎了!?
而另一边,远在冰面上的秦鱼其实早看到了上闻雅致等人,她的目光扫过...扫过了他们。
落在西南方向,那地方跟冰峰山挨着,隔着几百米远。
冰雪成霜累积的山坡。
秦鱼目光穿梭了空间,却没见到人。
她转过脸。
表情有些古怪。
那里有人用内力拨动石子打碎上闻雅致的望眼镜。
至于是谁...
她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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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在帐内换衣服时,娇娇跑进来了,无视眼前人几乎全裸的模样,他眨巴着眼,好奇问:“刚刚偷看你的是谁?”
相当之八卦的神情。
“刚刚偷看我的不知道,现在偷看我的,我知道。”
秦鱼瞥过娇娇,后者嘟着嘴直立起来,叉腰:“你的小祖宗我看你还需要偷看?”
呵!
秦鱼披上外袍,带子都没系就把他捞起来了,沉甸甸的,可真胖啊。
“谁偷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什么?”
话题无疑转移成功了,但秦鱼也不是无的放矢。
“它在运转。”
“啥子?”
“底下寒流。”
秦鱼眉目清朗,手指勾着带子,拉开帐幔后,看向外面的无尽白茫。
“秘藏是移动的。”
——————————
“什么?走?我们要走啦?”花白镜跟萧甜甜很错愕,但想都是两个原因促使秦鱼下这样的决定。
1,刚刚她说有人在看她,想来是察觉到什么势力高手已经赶到附近了。
2,底下秘藏拿不到,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秦鱼用了好几天在下面探索,想必是确定无招法,这才决定退走。
走就走吧,花白镜两人也不想为了注定拿不到的什么秘藏跟诸多强者为敌。
那就撤了。
“收拾下,明早走。”
现在的时间段已快入夜,大晚上在冰川行走怕是想死,自然要等到明日。
反正秦鱼笃定不管是璜宗徐景川那一拨,还是隐秘不见的月灼他们,对方现在不动手,一是等对方先动,二是忌惮她有什么陷阱埋伏。
只要她没动,他们就不会动。
这这一夜,大帐内炉火温暖,花白镜跟萧甜甜想起明日要离开这鬼地方,心情也是不错的,因此想着做一个全鱼宴。
秦鱼瞟了两个口舌生津的两个土贼一眼,不太在意,直到看到娇娇眼巴巴的样子。
“想让我晚上下去抓鱼?”
“嗯..反正要走了,最后吃一次呗。”
“行吧,但你要给我跳个草裙舞。”
“...”
让天神之子跳草裙舞?你怕是在做梦!
然后娇娇跳了。
————————
秦鱼是打算再次下水的,因为她感觉到寒流运转最活跃的就是在夜里,前晚她感受到一次,明日要离开,今晚自然要再下去探看一下,何况她也有心去冰峰山那边查看一下上闻家两女的情况。
于是她下水了。
水下深千尺,深寒密布,黑暗中穿行的秦鱼一面感受寒流流动的速度跟方向变化,心中记载数据,以作日后计算之用,另一边也朝冰峰山那边移动,在冰层之下,她感觉冰峰山到了之后,从水底用干将划开冰洞,出去后,上了山。
此时的徐景川正跟璜宗等人商议对策。
“月灼跟月苍并未露面,但他们的人在北面那边驻扎,想来跟我们一样的打算。”
“花白镜他们在那驻扎,却并无移动,据我们的人追踪在冰面上的痕迹,他们此时驻扎的地方,并非他们远行的最后之地,反而还要往内。”
“那个区域及其森寒,与众不同,我想他们是因为无法对抗那边的寒温才退离出来,但秘藏之地,必然在那奇异冰寒地带。”
“这点毋庸置疑。”
“问题是,如何下去?”
璜宗见众人看向自己,便淡淡道:“明日我会过去试探一二,看结果吧。”
他既是天宗,觉察能力比其他人强大不知多少,这几天,他已然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温度越来越低,若是再往内,可想那边深寒到何等境界。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徐景川:“秘藏我不担心,若是璜宗阁下你都下不去,那么大家也都一样罢了,我在意的是——帝君他可会来?”
似乎大家都在等蔺珩。
璜宗表情冷漠,瞟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事情永远不会脱离帝君的控制,我等,永不会败。”
永不会败。
秦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眯起眼,略有深思,但也转身离去...
另一端的帐内,宗师妇人跟上闻家姑侄女两人正坐在暖炉前面,她们在喝汤。
千年人参汤。
“说起来,蔺珩的人虽然大多狠绝无情,但有一点就是好了,就是不屑欺负女人。”
千年人参这种罕见宝物,人家没抢。
上闻雅致每晚都喝着人参汤,也是凭着这样的宝物韵养,她的日子比一些宗师都过得好,自然,上闻泠韫也没吃多少苦。
只是忧心而已。
宗师妇人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若有所思,“我想不仅仅是他们不屑欺负女人,只是不想两位出问题而已。”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把我们两人当诱饵?”上闻雅致挑眉。
“不,是拿孙小姐当诱饵,夫人你没那么重要。”
“...”
我富可敌国还不重要啊?
上闻雅致撇嘴,转头看向上闻泠韫,“莫非她没死?”
上闻泠韫微微皱眉。
而此时...靠近她们大帐的秦鱼也察觉到了附近十分密集的探子。
阿,是在等着她吗?
秦鱼笑了下。
上闻泠韫三人很快就睡着了,但外面的探子没发现,她们也没发现。
一个人还是入帐了,无声无息,还点了她们的睡穴,然后堂而皇之用炉子烧了一壶热水,再往热水里面加了点东西,煨热在炉子上,明早起来还是温烫的。
弄好后,秦鱼离开了,入了冰洞,正要去抓鱼然后回去,陡然...
前方有一黑影。
鱼?
体态纤细婀娜,等人高。
在冰寒水下鬼魅而来...秦鱼正要靠近,对方忽然消失了。
秦鱼若有所思,在水中悬浮了一会,顷刻,她侧身,探手一捏。
出现在她身后的鬼魅之人的手腕被她顿然扣住,下一秒,她将对方往水中一按。
眼前若是鱼,也必然是美人鱼。
看清对方的脸,秦鱼挑眉。
是她!
两人正要做些什么,忽然都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只见水下前方有恐怖密集的梭梭声,那是水流被穿梭的声音。
密集,大片,锋利。
赫然是一庞大鱼群。
这么庞大的鱼群如此惊恐移动?是有强敌追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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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两人很快见到庞大鱼群后面有更庞大的鱼,有两米多长的玄玉旗王鱼,也有比玄玉旗王鱼更稀罕更强大的灵鱼,各种各样,但它们根本无心捕猎,而是急于...逃命?
为什么呢?它们在怕什么?
两人很快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温度!
水下温度在以恐怖的速度降低!
不好!来得好快!
眼看着飞窜的鱼群在顷刻间从尾后被可怕冰流冻死,秦鱼转身就走,不过她双管齐下,左手攥住身边女子的手腕,游出去的时候,探手一抓,直接捞住一条极为稀罕的墨翅剑鱼往上去。
她之强大,水下游走更甚于灵鱼,来不及回原驻地了,秦鱼直接从水下破开冰层。
哗啦。
一米长的墨翅剑鱼被抛出水面,秦鱼从水中出,又拉了另一人。
就在两人离开水底的瞬间,底下冰流把水流冻住了,洞口硬生生给封住了一层薄冰。
薄冰很快凝实。
太可怕了,就差一点。
坐在地上,这个女子面色清凝,直接用内力运转驱赶寒气,等体表薄霜融化后,她才睁开眼,看向眼前的秦鱼。
“刚刚那是什么?”
秦鱼:“作为天选者,你不知道?”
女子:“我不如你,你知道,我未必知道。”
秦鱼:“灵妃谦虚了。”
四目相对,灵妃也没回避秦鱼有些锐利的目光,她起身,轻荡了下衣摆,“虽说我的确有心找你,但今夜是偶然。”
秦鱼:“你也在找秘藏的秘密吧,关于这冰流。”
灵妃点点头,“如今,璜宗跟月灼他们也都知道了秘藏之下有冰流,估计也都会知道天宗都不抵抗它,我只是一个宗师,更不能抵抗,察觉到后,也只敢在外围略有试探。”
虽只是宗师,但她是宗师里面的巅峰级,还是天选者,手段自然非本土人可比,她想必也能在水下长久存在,只是不如秦鱼这样变态而已。
但面对刚刚的冰流,她们两个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在运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灵妃看着秦鱼,“那个地图,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的确能找到地方,但得不到,只能眼看着它在水下移动...
这感觉的确不好,尤其是这关乎到他们的任务。
“都是天选者,你选了蔺珩,但对秘藏,我们都是一样的。”
得到它,是任务的关键。
可现在看来,不管是邪选者,还是天选者,都得KO。
灵妃:“现在看来是这样,秘藏藏在冰流之中,冰流在,无人可得。但我还是会来找你。”
秦鱼将身上的衣服干透,也不甚在意的样子。
“找我做什么?不怕蔺珩杀你?”
“他若是知道,自会杀我。”
“那你还来?找死么?”
灵妃站起,也没有多费口舌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我的任务改变了,其中一环——相助于你。”
秦鱼:“助我等于与你之前的选择相冲,难道在你看来,我比蔺珩更值得你依靠?”
灵妃:“毕竟都是天选者,我不信你,难道信他?”
秦鱼:“你哄洛瑟跟越太初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
机锋锋芒毕露啊。
灵妃眉目清扬些许,面色寡淡,“秦姑娘是在羞辱我?”
秦鱼表情更冷淡,“我无意羞辱你,只是手段而已,无妨。但你会这么问,其实只能说明你心里其实也不愿,只是不管是天选者还是邪选者,身不由己而已。”
这番话,或许是触动。
灵妃垂眸,“倒是无关道德与否,只是感慨自身不够强大,若是秦姑娘你,恐就比我自由许多。”
她知道这个人跟蔺珩从未妥协过,这就说明她远比他们这些强大许多了。
“你是觉得我更强大,所以信任我的判断?”
秦鱼的问题让灵妃思虑了下,“我选蔺珩,并非一掷到底的抉择,这个副本的动向其实一直在变,相较于越太初跟蔺珩,至少在帝王之能上,蔺珩比越太初合适,毕竟帝王者,未必要仁义。”
至强即可。
只是不能过于残暴无情。
“我没想过蔺珩会越来越脱离我对他起初的判断。”
灵妃在外追杀洛瑟的路上,其实也在观察蔺珩登基后的行为,越看越觉得心惊,她察觉到蔺珩如今的杀戮只是开胃菜,他好像在下一盘大局。
一盘血腥无比的局。
秦鱼跟灵妃的差别在于——她们都没一竿子定死蔺珩跟越太初,但显然秦鱼提早放弃了蔺珩。
灵妃现在只是在修整自己的选择。
选择秦鱼,依附她的判断而判断,是她最稳妥的方式。
秦鱼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是否要接纳对方的投诚。
片刻后,秦鱼说:“其实我没把握。”
“嗯?”
“若是这秘藏正常一点,在山洞啊,在什么秘地啊,那还好,可它在冰流之底,它又在移动,我感觉到蔺珩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他憋着一个大招。”
“我未必接得住。”
“你若是选我...可能会死。”
灵妃轻甩了下袖摆,甩去上面的一些冰水,声音淡凉。
“我选他,死的概率更大。”
她意味深长看着秦鱼,“毕竟他连你都杀了。”
秦鱼:“...”
都是天选者,说话不要这么直接。
“走吧,也就这几天了,到时可见分晓。”
——————
秦鱼他们走了,让许多人都很是惊讶,也加快了探索。
探索的结果是...
除了天宗,其余都死了。
璜宗回来的时候,徐景川他们吓了一跳。
因为饶是璜宗,身上也有难以驱散的寒气。
“尽快准备撤离,退三千米之外。”
璜宗吐出一口寒气,朝徐景川等人道:“那里面莫说是天宗,便是飞鸟都未必敢靠近。”
众人齐齐脸色大变。
另一边,上闻雅致三人一起来准备泡点汤药补补身,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水壶里面怎么还有水,昨晚我们不是喝完了吗?你们谁起来烧水了?”
显然都没有。
上闻雅致觉得奇怪,打开杯盖一看,还没看清就先闻到一股清新雅致的香气,里面炖了东西。
而且是非凡的东西。
“这里面是?不是人参吧,看着倒像是..”
宗师妇人看了一眼,震惊。
“天山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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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整理衣服的上闻泠韫错愕,近前看来,看了一会,忽说:“喝光它,处理干净吧。”
其余两女对视一眼。
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
月苍跟月灼的探索结果跟璜宗的差不多,都确定秘藏在下面,但拿不到。
拿不到就算了,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这恐怕有点坑人了。
“白镜他们退了?”
“不仅退了,还多了一个女人,但没看清样貌,只瞧着是绝色。”
那一伙人,除了一个男采花贼跟一只猫,哪一个不是绝色,那些土著都不会遣词造句,根本不知如何形容,就只说极好看,跟仙女似的。
两个仙女,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魔女。
月灼当然知道那个不正经的是自己的亲妹妹。
“退了?舍弃秘藏那边的探索,追踪他们!”
这次,他们失败了。
秦鱼一行人失踪了。
没法子啊,人家有雪狼牌法拉利跑车呢。
————
冰川之中,有人失踪,也有人出现。
出现在冰川之外。
玉宴之是独身一人入冰川的,为何呢?因为自己师傅跟顾也长老他们不带他玩了。
换做别的弟子可能要么乖巧认命,要么觉得很委屈,可他不。
他始终记得某个胖乎乎的黄妈妈说的——别人不给你机会,你要学会自己创造机会。
所以他来了。
冰川之外其实概念很宽广,帝都跟冰川之间,有一广阔的天奘平原,平原跟冰川之间,又有一片针叶林隔着。
但有一条宽阔的河道是接连冰川、针叶林跟天奘平原的。
直达帝都。
玉宴之就是沿着河走,穿过针叶林,抬眼就看到前方的冰川之地。
冰川之地非一面平坦,靠东那边其实有高耸屹立的一面巨大冰壁,海拔无端拔高,比较封闭,要入冰川,一向走的西面之路。
不过通连这条巨河的还是东面冰壁,冰壁底下有一个口子,从中流出一些冰水,经过针叶林跟天奘平原,化冰缓寒,渐成普通之水,但因是冰川出的,所以水流干净得很,一方水土韵养,养帝都一方水土。
玉宴之怕自己落后徐景川他们太多,一路紧赶慢赶,正要从河这边绕道去西面那边小道进,忽听到前方动静。
“我说你带错路了吧!”
“你才带错路!西面那条道是好走,可路线已经被魔宗的人封锁了,时而有暗杀,你我这点实力,过去了还不得死?”
一男一女的,声音有些耳熟。
玉宴之很快就见到了人,也认出了对方。
“你们两个...”他一出声,林桑跟蒋慕辰猛然转身戒备,看清是玉宴之,两人十分欢喜,一番交谈后迅速确定了彼此的状态——嗯,都是被家里长辈抛弃的人。
玉宴之有些错愕,“你们门派也都进去了?”
“是啊,我那缥缈门,她家的东裂谷,不知道怎么回事,帮派强者们都大规模离开了,我们本以为是他们参与了国家内战,但仔细跟踪后,发现他们往冰川这边来了。”
“等等,你在这里,难道你们天策阁也...”
玉宴之点头。
得,林桑跟蒋慕辰惊疑不定了,这是要搞什么大事?冰川里面有什么绝密吗?
正当三人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什么声音?”
他们听到了针叶林外有什么大规模的声音。
行军之声。
“军队?有军队靠近这里?”
“不好,快走!”
来不及了!
三人还来不及动,空气中就有三片叶子飞梭而来...刷刷三下切割了他们的手脉。
飞血,断战斗力。
顷刻,两个黑衣高手从林间穿梭而出,把三人按扣在地上。
视线所及,林桑他们隐约看见一个人从山林之中慢悠悠出来。
苍冷孤绝,双目无情。
后来,他们又见到了大规模的军队,他们好像在搬运什么东西,浩浩荡荡的,这些东西...被安置在了冰壁之下。
——————————
叶笙从段流那确定秘藏不可得后,心中竟是一松,在她看来,这秘藏其实是祸患,之所以要出手,其一是宗门利益,其二是不能让魔宗的人得到。
所以但她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宣称是秦鱼让她来帮忙通知。
叶笙思虑之后,信了。
“退出冰川深处,往冰川口东面去?那边好像是冰壁地带。”
叶笙有些疑惑,但还是接纳了这个消息。
灵妃:“我只是替她传递消息,但以我对她的认知,她的判断一向很准。”
叶笙表情有些古怪,她不知道眼前人是曾经跟妖后二分后宫天下的宠妃,但知道对方实力很深,至少比她厉害得多。
如此年轻,武功强悍,主要是...天仙国色。
那位秦鱼阁下怎么身边老招惹这么多姑娘。
而且出身背景性格实力都不一样,只有一点是通用的——长得都很好。
叶笙心里想法颇多,但她不经意跟这位灵妃姑娘四目相对的时候。
确认过眼神,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气氛忽然有几分尴尬跟安静。
莫名其妙的。
“消息已经给你,你去跟你师傅说便好,还有这封信。”
这封信看来是要呈给段流的。
叶笙特地瞟过上面的笔迹,是秦鱼的,她稍稍放心。
灵妃正要走的时候,忽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叶笙,“你跟你师兄感情很好么?”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叶笙心里咯噔一下,“何意?”
灵妃清冷,并不多言,只淡淡道:“我问过她为何不让我直接跟你师傅段流对话,而非要通过你,她的回答是看你顺眼,并以你试探另一个人的虚实。”
另一个人?是她师傅?还是她师兄?
叶笙神色微妙起来,后说:“无论是哪一个,我都坚信不疑。”
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
“人总是会在选择中学会成长,而成长,往往源于失败。”
灵妃走了,叶笙陷入良久的沉默。
所以秦鱼跟这个灵妃都断定在她的师傅跟师兄之间必有一个背叛者吗?
现在,轮到叶笙做选择了。
她翻来覆去半夜,最终起身去找了段流。
段流有些惊讶,但知道她传来的消息后,神色凝重了,又拆了信,自己看完后还把信给叶笙看了,正要问叶笙怎么看待,却察觉到自己徒弟的心不在焉。
“嗯?怎么了?”
叶笙回神,沉吟片刻,回:“没什么,只是觉得秦姑娘是一个可信之人。”
段流笑了下,还以为是自己这个一向在同龄人里面算顶级优秀的弟子失落了。
秦鱼那人,的确妖孽。
“是可信,明日且照做吧。”
叶笙退出来后,垂下眼眸,素来英气清艳的脸庞有了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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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缥缈门的人也撤离了,远离那个危险地段。
很快,其他人也都会撤离,这无关计谋决断,只因为——冰流移动中,森寒影响,无人可以抵抗。
两日后,大雪如鹅毛,似乎比以前更重了一些。
在这样的苍雪之中,灵妃不在,花白镜三人一猫被雪狼拉着...说是要出冰川,但花白镜觉得这距离不对。
“我们步行进来也才花这么几天,怎么有这群雪狼拉着还花了三天都出不去,迷路了这是?”
秦鱼瞥了他们一眼,神色凉凉,“没迷路,只是绕了一圈。”
花白镜跟萧甜甜:“???”
“前面就是出口,我把你们放下,你们出冰川吧。”
“啊?就这么完了?那你呢?”
两人敏锐察觉到秦鱼要去办什么事儿。
出口已经到了。
雪橇停下,两人还不肯下去,想问个明白。
秦鱼瞥了他们一宴,淡淡道:“天宗之战,你们插不上手。”
额,这话堵得厉害,萧甜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花白镜拉住了,扯着他下去。
“行吧,那你小心点,切勿轻敌。”
秦鱼颔首,走了。
在风雪穿行中,她怀里的娇娇问她:“好奇怪哦,你这次怎么没把我放下去,不是应该怕我受伤害吗?难道我最近不可爱,你不爱我啦?”
秦鱼这次没有嘲笑他,很认真抱他抱在怀里,轻轻说:“你我同生同死,自然无需分离。”
娇娇一怔,后也抱住秦鱼,用肥肥的脸蛋蹭了蹭她。
“行吧,我在边上给你加油鼓励。”
秦鱼笑了,抬眼看去。
那是冰壁的方向。
风在呼啸,冰在涌动,当偌大的冰川环线任何一个地方几乎都比一个月前寒冷了两三倍,风雪城中百姓死伤惨重,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鱼快到了。
————————
冰壁,高耸而绝立。
它屹立冰川一侧,以东面对帝都。
其实从地里纬度来说,冰壁才是正对帝都的,只是海拔线高出了三四千。
这样的高度,这样的地段——它似乎很冷,这温度倒是似曾相识。
冷,冷到彻底,风雪都显得比它有温度——说的是这地面冰层。
它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段流带着人到的时候,他下意识挥舞了下手臂,身后的缥缈门高手齐齐顿住了。
他们都很惊愕得看着前方....
冰壁悬顶,一片开阔的高端平缓水平线,像是一把天神握住的神刀一刀削平似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寒气笼罩,似白雾在前方凝聚。
但谁都不敢靠近。
隔着千米远。
太冷了,前方是无法触及的地带。
段流察觉到了,所以他让人停下了,且高度戒备。
灵桓提醒叶笙,“师妹,等会务必小心一些。”
叶笙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师兄也是。”
众人肃穆,隐隐戒备,而段流正要往前探几步的时候,忽然停下了,高声朗道:“魔宗的人既已来了,何不现身。”
寒雾诡秘之中,忽有笑声。
左翼魔宗之人乌压压显出,魔宗的人到了,月灼也就到了。
右翼是云烟阁的人到了,月苍也到了。
两大天宗,两大势力。
若是单一,缥缈门不惧任何一方,但若是对方两手,他们必败。
而对方也势必联手啊。
段流神色略沉。
月灼似乎看出他的不安,笑了笑:“段流,你好歹年纪一大把,竟屡屡被秦鱼那小丫头牵制着,如今自带你的一般猴孙来送死,可是后悔了?”
缥缈门的人闻言一愣,莫非是那秦鱼跟对方合谋了?
“月灼宗主最善心术,以诡计扰人心,但其实以你们两宗之力,对我们尤有胜出,何必如此,除非你们其实也怀疑我们这边有诈。”
灵桓声音宽阔明朗,提剑而出,对峙前方两大宗主而不气弱,“我想,你们也是被引来的吧。”
自然是被引来的。
自打被引到那秘藏之地后,月灼就怀疑过秦鱼未死,后来花白镜一拨人又走了,路线时有时无,最终引到这里。
她自然担心得很,却不想自己两拨人刚到不久,段流的人就来了。
这可是有趣极了。
凑一锅啊?
可不是凑一锅么,徐景川他们来的时候,上闻雅致一看就乐了,“这是凑一桌麻将啊,四大宗门外加一相府高手云集,还能腾出一方做冷板凳。”
这女人看起来端庄尊贵,其实嘴够欠的。
前些时日凑不起来的局,一下子都聚集了,就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推动他们似的。
对峙,很严酷的对峙。
相府+天策阁,云烟阁+魔宗,如今只剩下缥缈门最为单薄了。
但五方对峙,魔宗跟云烟阁也有些不安,因为相府的人在这里。
月灼跟月苍一直在戒备,直到好一会都没见蔺珩出没,这才心定。
月灼看向璜宗。
“纵论立场,璜宗,难道我们不该联手先除了这缥缈门?要知道人家可是联合你们家的夫人活生生就走了那位废帝。”
“如此大仇,莫非你们相府一脉还能无视?”
璜宗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主意不错。”
4杀1?
缥缈门的危机一触即发。
铿!叶笙直接拔剑,剑芒侵染寒气,蓄势待发,然而也是此时...
有个眼力好或者说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四处乱瞟之下,忽然公鸭嗓了一声。
“那是谁?”
璜宗三个天宗忽然齐齐看过去。
漫漫风雪中,有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站在那很久了。
身形有些模糊,在寒雾里面特别鬼魅,刚刚那个人之所以看清了一些,是因为天际来了一阵风,风吹散了一些寒雾。
也才看清冰壁悬崖最边沿坐着一个人,那一块石头,突兀在那儿,像是一块座椅,但又显得如此理所应当,仿佛他的王座。
他坐着,微躬身,单手抵着半边脸,微沉着眼睑,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但看得出,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就连五方齐聚后的动静也不能让他动容半分。
背后是辽阔苍宇,往下是大片针叶林,扩张往外是天奘平原,再是帝都。
他背对着他们,逆着风雪而坐。
“蔺珩。”
月灼跟月苍对视一眼。
莫非,其实是蔺珩引他们来的?
哪怕五方合起来上千人都盯着蔺珩,蔺珩也不曾在意,只是看着远方,直到...远方有狼啸声传来。
风雪中,他在等一个人。
这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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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狼群载着一人一猫来了。
风雪中穿行,停在了百米远的地段,也停在即将被包围的缥缈门门人后面。
她下了雪橇,伸手揉了揉有她腰身高大的雪狼王硕大脑袋。
雪狼王摇晃了下脑袋,又蹭了蹭。
“我到了,这里等下会很危险,你们去吧。”
雪狼王不太情愿,嗷呜一声,秦鱼垂眸,“听话。”
雪狼王怕了,只能低鸣一声,又觑了一眼秦鱼怀里的娇娇。
娇娇挥舞小肉拳,“看个屁!你这么胖,还想被她抱着?滚滚滚!”
雪狼王嘶吼了下,不甘,却也只能转头,呼啸着带领其他雪狼离开。
而秦鱼则是抱着娇娇走过去。
阿,被红烧的鱼来了。
她没死。
风采出众,一人逆了风雪而来。
黑衣白襟,双目宁静。
但气场强大不可匹敌,如刀如剑。
段流笑了,“秦姑娘果然是允诺之人。”
秦鱼从缥缈门弟子让开的路走进去,瞟着他,“我从不骗长得好看的人。”
哦,长得好看,我年轻时倒是美男子,如今嘛...
段流只能看向自己的女弟子。
叶笙:“...”
秦姑娘真的是太让人头疼了。
她一转眸就看到相府那边被诸多高手控制的两个女子。
她们都看着她,那眼神...
上闻雅致:丫,男人都喜欢的那一挂初恋脸么?
上闻泠韫:黄妈妈/小鱼公子/相府夫人的爱好始终如一,长得好看就行。
月灼看秦鱼的眼神就直观多了,冰冷,杀意。
但她发现秦鱼的眼里没有她。
或者说,这个女子并未把她当对手。
从缥缈门人群走出后,她抬眼就只见一个人。
那人一袭玄衣,墨甲,黑袍。
金冠造型单一,但颇有大气,暗金光辉在风雪中遥遥呼应。
他坐着,看着她,双目孤冷。
不得不说,见多了任丞相时城府深沉低诡浅笑的模样,如今的蔺珩才算是露出了他真正的样子。
霸道,无情。
而蔺珩见了秦鱼来,也才开口说了话。
“我等你来,三天。”
“结果你喊来了这么一群人。”
声音略沙哑,仿佛卷了寒冰风雪。
秦鱼站在段流等人前面,双手抱着娇娇,并无半点对峙君王的坚决,反而显得闲散清雅。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利用我去引了这些人去秘藏之地,自己则是脱身隐蔽另行要务,反过来,我把人重新引给你,是我错了么?”
蔺珩:“听着像是你无心引人?你我,各有目的,手段一致而已。”
其实,他们两个人算是手段一致,但各有目的而已。
但他随口一句无心引人。
算是一语双关吧。
秦鱼心里略复杂,垂眸,看了一眼脚下,“我找到它的时候,以为不可得,后来发现它在移动,但若是移动,何以最后还会定位为地图所标注的位置,莫非是如今岁月特殊,它变动了,还是这一年年都如此,岁月不改,它亦如常,只是多了一些我们这样的人。”
蔺珩:“你在问我?”
秦鱼:“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跟我们一样都是追逐它的人,不久前才想到,或许你知道的远比我们多。”
她这话,其实也是月灼等人的心里所想。
前面看来,像是这秦鱼处处占尽先机,其实细细想来,处处占尽先机的其实是蔺珩。
他永远不紧不慢,谋算平稳,总没有脱离他控制的事情。
秦鱼在顺着他的棋盘抽丝剥茧而已,但饶是她次次精准,也总落后了一些。
蔺珩的棋局可能已经布置好了。
所以此刻的蔺珩看着秦鱼,说:“不是我知道的比你们多,而是我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比你们多。”
秦鱼:“天下?秘藏?”
“不止。”蔺珩摇头,随手拿起边上斜靠着的那把剑,铿!剑鞘尖端抵住了冰面,他双手伫剑,目光一扫所有人。
“其实你知道,就算你不引他们来,我也会出手。”
“猎物最终还是会入牢笼。”
“我要他们的命,他们逃不掉。”
他的语气如斯平静。
却杀意彻骨。
所有人悚然。
月灼冷笑,“蔺珩,我承认你才华绝世,实力超绝,但要说灭我们所有人,也过于猖狂了吧。”
“就是,难道他们打不过还不可以逃?我这位姐姐可是素来抉择果断的。”
突兀的话凭空而来。
原来有人来了。
花白镜跟萧甜甜来得很及时,像是赶着时间抢台词的龙套。
却给了月灼会心一击。
她阴森森看了花白镜一眼,后者却给了她一个冷笑,面对秦鱼轻扫来的目光也厚着脸皮承受了,却无端受到上闻雅致那深沉的目光。
好吧,花白镜怂了,身体缩了下,把萧甜甜拽到跟前挡了挡。
要死了,明明不是她干的破事,这锅到底得背到什么时候?她侄女没解释?
上闻泠韫那姑娘瞧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逃?他不会给你们逃的机会。”
“既让你们来了,自有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手段。”
秦鱼轻飘一句让人心惊。
蔺珩:“你难道就不问我为何非要杀他们?”
秦鱼沉默。
蔺珩一笑,“你不问,是因为你猜到了。”
“在我身后那个地方,帝都。”
“你们这些人的祖宗们曾经背叛过。”
“对这件事,不论所谓魔宗,还是正道门派,其实都遮遮掩掩,自以为可以忘,可以藏。”
蔺珩的目光落在段流身上。
“你被她说服来对付我,不就是因为忌惮这个秘密吗?”
在段流脸色一变的时候,蔺珩缓缓说道:“正道八门,其实都源自雾宗一脉,跟魔宗一脉相承。”
月灼跟月苍:“...”
花白镜跟萧甜甜:“!!!!”
叶笙等缥缈门之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
“最可笑的是,你们魔宗月氏还费心费力把人送进云烟阁培养,其实一脉而不自知,愚蠢而自以为傲。”
蔺珩十分闲散说着,语气平静,也没什么嘲讽的样子,他好像在说一个事实。
他本就不怕这些人放在眼里。
所以他看着秦鱼,“这些事,我不曾告诉你,你却都知道了,那关于我如何杀这些人,你可知晓?”
“若你不知,我愿意告诉你。”
“毕竟从今往后,你我也再无可话别的机会了。”
“你我之间,总要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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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比起花白镜这些人,上闻泠韫可能是最看透蔺珩跟秦鱼之间关系的,然而,也不能看懂。
她不懂秦鱼的神秘,也不懂蔺珩的深沉。
自然也不懂他们之间步步生莲如履薄冰的关系。
因为不懂,所以震撼。
难道蔺珩要杀秦鱼第二次?
相比其他对蔺珩此言的各种想法,或是暗喜,或是得意,或是震惊,或是冷笑。
秦鱼的情绪更趋于平淡,她一向是个现实主义者,尤其是在任务期间,所以她的目光从蔺珩身上往他身后蔓延。
“天奘平原那边的人有点多,有点吵,想来是东黄跟苍东两道的军队都到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到这里,若非他们如有神助,就是你特地给他们放了水,算算时间,差不离半天光景他们就能杀入帝都,便是诱敌之法,就算最后能将他们全灭,也有损你的尊严——猎人就算要猎物,也不会把猎物引到自己的荣耀之地,因为在你看来,这些人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跟资格。”
“所以问题来了,他们只能死在天奘平原,于是你也必然有让他们全灭在天奘平原的手段,这种手段是什么?”
“跟时间有关。”
“你以前话没这么多,总不会是想跟我多说几句话才这么拖延时间的吧。”
“所以就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时间若是到了。”
“它也就来了吧。”
这次秦鱼说的话不少,但蕴含了强大的信息量,众人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最终得出一个疑问。
它?秘藏?
它不是早就到了吗?
就在他们与蔺珩相隔之间的冰层之下。
“不对,她说的不是冰流。”
“而是其他。”
月灼很敏感,第一时间预感到不妙,但来不及了。
蔺珩勾唇一笑。
“它是到了。”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从冰流深处呼啸而来,是雪崩?还是地裂?反正,众人感觉到这一声巨响的时候,地面厚重无比的冰层仿佛也震动了一下。
不,不止一下,是持续性的震动,来自地底下潮流挤压而膨胀后引发的震动。
它来了。
秦鱼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看着蔺珩。
“今日是冰潮期,冰潮推涌而来,但历届都有冰潮,单单冰潮推动撞击是不够的,否则冰壁也不会屹立不倒。你的法子,就是在它相撞冰壁的瞬间...爆炸一次引起共振,内外共力。”
秦鱼的手掌往下,落在干将剑柄上。
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管是用我去引这些人进冰川深处,还是我用这些人聚集此地,其实你都预想到了不是吧,把这些人牵制住了,你才能无所顾忌地安排其他人做事。”
秦鱼拔出干将的时候。
“冰壁下面,你的人埋了火雷。”
“距离冰潮赶到这里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你知道大概多久吗?”
分钟,有谁了解它的概念吗?这里大概无人理解,如果灵妃或者洛瑟在这里的话大概就不一样了。
可她们不在。
她们...在冰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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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太初他们来天奘平原,自然是因为被开了后门,长驱直入,但不代表他们就是无脑的,越顺利越不对劲,越太初深刻感受过蔺珩这个人的厉害,因此很担心天奘平原有埋伏,直到他终于从探子那得到了蔺珩的动向。
入冰川了?那就必然为了秘藏。
两拨人都有些迟疑,是攻打帝都还是去冰川搏一搏?
至少不能让蔺珩得到秘藏吧!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决断。帝国的大军就来了。
来了就来了。
当越太初看到领军的那位将军..女将军,英姿飒爽又美艳绝俗,一双眸子娇媚生辉,瞧着越太初震惊的脸庞,她笑了。
“从前不舍得打我,如今正是好时候。”
“越太初,能不能夺回你的天下,如今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话算言外有意了。
越太初知道洛瑟是什么意思——没人会再帮他了,会帮的都已经死了。
哪怕是他曾经的皇后,如今不也兵戎相见了?
而且她这么快就投靠蔺珩,是否因为她以前就是蔺珩的人?
越太初起初震惊的心瞬息沉淀下去,变得愤恨冷酷,盯着蔺珩,双眼也一寸寸冷了下去。
“我会的。”
天奘平原战争开始了。
冰壁之下,相府安排好的人都在,管家主管全场,他在等消息,等上方传达出冰潮撞击的消息,这火雷就可以点燃了。
不过他也记得自家主子之前说的话。
“诶,他们为什么不杀我们三个?”
高手监管之下,边上捆着三个人。
林桑、蒋慕辰跟玉宴之,排排坐,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但好在没有塞住他们的嘴巴。
“不知道,也许是想让我们看看这天是怎么变的吧。”
“诶,蒋慕辰,你什么时候也能说这么高深的话了。”
“遇到秦鱼之前我还算是正经的,后来就不行了。”
蒋慕辰觉得自己快死了,临死之前好好反省了下自己的过去,发现他人生的转折点就在跟秦鱼相遇之后。
林桑:“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黑一回秦鱼,你这人做人太没意思了。”
蒋慕辰:“嘿,我这怎么就黑她了,我把她当我姐呢!倒是你,以前还把她当采花贼,如今倒是护着她了。”
两人斗嘴的时候,玉宴之却盯着管家。
管家也看了他一眼,“现在看来,你们三人里面,也就你一个聪明的。”
斗嘴的两人:“???”
感觉自己被骂了。
玉宴之:“我们三人不起眼的蝼蚁,没有半点作用,为何不杀?总不会真为了让我们见证蔺相最终的野心吧。”
管家一笑,也不在意玉宴之还把蔺珩当丞相的不敬之罪。
“你们的确弱小,也没什么作用,但也并非不起眼,你们总会明白自己为何不死。”
玉宴之先听他解释,但管家并未多言,因为有人来了。
“且先待着吧,可小心点,别被乱伤到了。”
管家抬手一摆,身边高手列队,保护好身后负责点燃火雷的人马,而他们前方...
林桑忽然睁大眼。
里面的人,有些她认识。
可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比起林桑纯粹的错愕,玉宴之有些惊讶,因为管家竟说了一句。
“夫人到底还是夫人啊。”
“果然早有准备。”
“好在相爷也如此。”
这次,他特地没有提及主子或者帝君,只提及相爷。
因为只有相爷才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