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御剑带人这种技术活,元婴期肯定比金丹期干得麻利,可颜召这厮大抵是因为昨夜一梦外加被秦鱼轻描淡写调侃了一句,心里有鬼,因此以男女授受不亲回绝掉了,其他弟子么倒是肯,尤是女弟子,但他们只是金丹期,单人御剑尚游刃有余,若是带人,那就像是刚拿了驾照的菜鸡还非要去跑秋名山飙车。
所以两个女弟子有些纠结,然后就变成秦鱼带柳如是了。
反正看青丘师姐带了那么一只肥猫猫御剑飞行都稳得一逼。
料想多一个人也不在话下。
果然如此!
真传弟子就是真传弟子,只见她在前头抱着肥猫猫御剑,后头柳如是站着,起初因为是凡人女子,所以多有心怯,哪怕这天地辽阔,沧海桑田,很是抓人眼球,但这柳如是还是心神拘谨,在风稍微大点时,下意识就揪住了秦鱼的袖子。
揪完就松手了,略有歉意,“失礼了,青丘仙长,我刚刚...”
秦鱼:“无妨,若是真的害怕,就抓着吧。”
众弟子纷纷觉得自家师姐果然好生温柔。
颜召撇撇嘴,就是太温柔了,你看,那平凡妇人很快就不止抓她袖子了。
腰都抓上了!
颜召看了好几眼,瘪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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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好像是魑魅山。”
“魑魅山中应还有一些道友在,他往那跑岂不是找死?”
众人狐疑,秦鱼也从解疏泠那确定周凉的确往魑魅山跑,她问了柳如是。
“他以前也常往魑魅山去么?”
柳如是苦笑:“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无法出门,也不能时常随同,但偶尔有听他提起过这座山,尤是近期..”
她有些迟疑,似想起了什么。
“近期,他好像跟县衙那边走得近,像是在查什么县志。”
“还问我喜不喜欢姑苏花。”
又跟魑魅山搭上了。
这魑魅山倒是有些了不得。
娇娇:“你昨晚故意放走的那个杨奎,用这杨柳林镇的花鸟做监控,不也发现这人往这个方向逃了么,不会也进去了吧?”
“估计是进去了,这破山里面肯定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不是灵丸,也得是其他的。”
秦鱼往前方高耸的魑魅山看了一眼,也是这一眼,轰!!山中陡发生巨变。
只见...那山塌了。
轰隆巨响之下,气息潮浪翻涌而出,从坍塌的裂缝中逸散出恐怖的怒嚎,黑气阴影凝聚于苍穹,形成偌大的狰狞鬼像。
本御剑长空的众人纷纷控制飞剑稳定,躲避迎来的潮浪,但还是有几个弟子身形翻飞,差点坠落高空。
秦鱼指尖并起凝控脚下朝辞,另一手控术遮挡潮浪。
稳住了,但他们稳住之后,前方山体却是一片废墟。
众人心有余悸,脸色也十分凝重。
“如此动静,怕是元婴期巅峰一击也不能够吧。”
“这么大的塌山之力,何至于元婴。”
“不好!解师姐还在那边呢!”
众人飞速赶去,刚按落剑头,就见到山野隐蔽中窜出几个修士来,对方也很是惊疑,见到无阙弟子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来。
“魑魅?”
“对,我们敢肯定,在山体坍塌前,我等在洞口听到了鬼嚎声,一定是魑魅!”
“对对对,刚刚的天空鬼像你们也见到了,那分明就是魑魅。”
颜召不耐烦,询问:“那你们可见到我无阙的解疏泠?”
“解道友刚刚好像追着一个人,那人直接逃进了洞口,她追进去了,没多许就出了刚刚那样的动静。”
众人脸色微沉。
颜召黑着脸,嘟囔:“真是太不理智了,就这么进去了?”
换了是你也一样进去。
众人略慌,好在他们的青丘师姐稳重,抬手道:“先通师门传讯,就说此地有血扈宗的人作祟,前有阴厄养尸,后有袭杀,我等也在客栈发现了给齐师弟下毒的幕后凶手,但逢魑魅山异变,疑有魑魅出没,传有灵丸诞生,让师门寄予重视。”
一般修士不会急着把灵丸诞生这种传闻给师门知道,除非凶险非自己所能抗衡,否则自己舍命搏一搏,这灵丸不定就落入自己手中,那可是巨宝,于偌大的无阙都是难得之物,且看整个宗门无数弟子也就排在最前面的那寥寥几个真传有灵丸,可想而知它的珍贵。
所以秦鱼如此坦荡直接,倒让人信服。
“好,我马上联系师门,那青丘师姐,现在...”
“找到入口,进去。”秦鱼干脆果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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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山体,便是塌方了,也总有缝隙缺口的,秦鱼他们就从山阴背面找到了一个裂口。
颜召本想着该留一部分驻守,另一部分进去,自己自当是进去的。
“否则就大家一起进去。”
颜召这话刚一说,众弟子就辩驳了,说这样太过莽撞。
结果秦鱼说一个也不留,全进去,理由很直接。
“本来就半吊子的水平,还分化了?若是在外真有可镇守勘测的危险,对方也容不下那点人及时发出信号,不若一起行动,要死一起死罢了。”
众弟子思考了下,纷纷赞同,说青丘师姐真是太明智太有道理了。
颜召:“???”
我看你们是中邪了吧!!
柳如是一面挂念自己的丈夫,本有忧虑,乍见到这一幕也有些忍俊不禁。
消息令发出,长射高空,迅疾消失不见,到时候会落入宗门之人手里,柳如是看了一眼,转头对秦鱼说:“贵宗是我们大秦国第一大宗,实力雄厚,若是来了,定可以解决一切为难,但我想恳求下青丘仙长你,若是到时候擒拿了阿凉,请务必让我问他几个问题,有些事...我总是要知道的。”
秦鱼点头答应了,并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要走丢了。
山体塌方,内侧道路十分狭窄,时有碎石拦路,众人得清理碎石,又得顾全山体结构,不让塌方的石块二度塌方,这是一个技术活,好在他们的青丘师姐似乎什么都会,看几眼就能判断出石块力道走向,挪移地精准无比,很快就清出了一条通道,直达了...
秦鱼耳力惊人,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可以清晰听到很远很深的地段发出的声音。
那一刹那,她听到了一道细微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慌乱的...抽鞭声。
想是遇到极致的凶险了。
秦鱼眉头微微一簇。
目光却不往下,而是往后不经意瞥了一眼。
后面有人鬼祟跟着。
后头有人吊着,秦鱼不意外,只是在揣度对方是什么人,又有多少人。
如果对方从尾后袭击,他们这波人又怎么应对,或者说...她应该用什么样的尺度来应对。
娇娇也在跟秦鱼商量怎么干掉后面的人。
但颜召他们商量的内容就清新多了。
“这条隧道很是久远,恐怕是连着原来那个山洞口直达某地的。”
“也不知下面有什么。”
“还能是什么,定然是魑魅!”
说起魑魅,众人心肝都有些颤颤,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凶戾鬼祟,以活人死魂为生,战力惊人,鬼气冲天,以山林为傍身,鬼魅无边,实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
若非解疏泠遇险陷入在前,他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在外等候宗门高手到来,然现在,即便出于同门道义,他们也必须进入。
不过...有个洞察力开挂的人,这一条路走得极深,很快众人就感觉到这底下气压浑厚,携带着邪道之人最为欢喜的血腥邪恶之气。
吧唧一声,有人忽然踩到了什么,众人的感官敏锐,当即齐齐看向那人。
这人尴尬,举起握剑的手,“我什么都没干。”
他是什么都没干,就是踩到了什么。
“葡萄?”有人嘀咕了一句,但当这人抬起脚,众人一看。
秦鱼:“是眼珠吧。”
颜召:“底下淤泥下面还有衣服,来个水术洗一下...”
洗完,赫然是白底金纹。
众人瞬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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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疏泠挂了?
踩着“葡萄”的内门弟子:我特么踩爆了解毒瘤的眼珠子?
众人慌得一逼,秦鱼冷不丁来一句:“这衣服尺寸有点大。”
顿了下,秦鱼慢悠悠说:“腰线比你们解师的细。”
众人:额...是这样的吗?
秦鱼拿了衣服,指尖摩挲了下,“淤泥污渍淬入,有些日子了,可能是我们无阙曾经的某位真传弟子在这里遇难,但宗门并不知晓,此地倒是颇为诡谲,高深莫测。”
原以为只是偏僻一小地方,结果...
众人快速往下追去。
发现这通道越深,越有树木根须似从土壤中冒出来。
像是到了花草树木的根低之地。
但不止是这些根须。
“它们好像扎了什么...”
“是骸骨跟人头!”
“这...”
这通道若是一块四方土壤中打通的脉络,那么在这脉络的尸体墙体中就分布了无数的花草根须,而这些根须又插穿了无数融在土壤中的尸体。
年岁久远,尸体腐烂干瘪,变成了骸骨。
“不对,也不全是骸骨!”
“这有血!”
有人眼尖,用剑尖削开了一层土壤,赫然见到干瘪但皮肉依稀还在的时一只手。
这可不是骨头。
“刚死不救。”
尸体一刨除,众人顿认出此人...
“天华宗的!”
正在众人心惊的时候,陡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不好!”
众人飞速出去,秦鱼慢了一步,因为得看顾柳如是。
“是我连累仙长了。”
“不,是我不该把你带入此地吧,如此凶险,得罪了。”
秦鱼探手抓住柳如是的臂膀,一个飞地术,两人便化作残影飞速奔走。
但...落在原地的娇娇:“我靠!你把我落下了!”
秦鱼:“自己不会追来?”
娇娇嘟嘴,看着周遭阴森森的恐怖通道,只能追上去。
秦鱼跟柳如是刚落在前头的凹洞空间,就闻到了浓烈的土腥气跟血腥味,通道出口上已然堆了十几具新鲜尸体,秦鱼脚下一点,带着柳如是一个飞跃落在一块石头上,紧接着便见到前头跟那周凉以及...十几具凶尸斗杀起来的解疏泠等人,除了她之外,还有天华宗跟其他宗门的人,多是之前在悦来居见过的一些修士,可能死掉了一些,也总有人活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么多人,也被那十几头凶尸压着打,连赶到加入的颜召等人都在一照面就被杀得狼狈不已。
“阴厄尸?”
秦鱼挑眉,而众人就是震惊了!
颜召想到那荒山大河下的...再联想东柳林镇,顿时明白他们撞上的事儿并非跟他们的任务无关。
其实还是相关联的。
“周凉,你跟杨奎等血扈宗早有勾结,利用客栈物色相关阳气昌盛的男子,将对方记录后提交给血扈宗之人,让对方暗自下手,倒是好买卖。”
周凉看向秦鱼,“无阙孤道峰青丘,我倒是没想到会被你一天看破,不过即便你再聪明,也总有你看不破的时候。”
“我实力一般,全当辅助,倒也不费事,既不费事,那就跟你聊天一二好了。”
秦鱼出手术法辅助,一边道:“你夸我聪明,说我看破了,倒不尽然,我觉得这种看破怎么是你们有意为之的呢?”
周凉眯起眼,目光幽沉。
“既然你跟血扈宗关联,而我们宗门的齐云冶死了,他既死,我们无阙自然要派人出,既派人出,十有八九是真传弟子带队,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按照一般情况,你们该收敛踪迹,让我们查无可查,可偏偏如此凑巧,我们恰撞上了那河下的阴厄大阵——值得留意的是非我们主动看破,而是杨奎等血扈宗门人主动攻击,这才让我们发现了阴厄养尸大阵,顺常理,我们依旧会跟宗门汇报,因为规格超过我们实力,宗门会另派高手,不会让我们这一队参与,毕竟我们这一队三个真传弟子委实太弱了,所以十有八九依旧会遵循宗门意志到东柳林镇继续探查...这反过来又可以推测,你们明知道我们会到东柳林镇,前有杨奎等人故意下毒转移我们注意力,后又启动人皮咒术让我等入梦,这不是很矛盾吗?除非你们是故意此举,这前后两拨主动攻击势必让我等对你们不罢休,会追查到底,于是,你逃了,逃到这里,也成功吊引了我们所有人。”
秦鱼目光一扫,目光意味深长,“可不止我们无阙一宗,还有其他宗门,我想那灵丸的消息也是你们主动放出的,若非如此巨宝,怎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她这般详细分析了,是头猪也恍然大悟了。
这一局可不浅呢!
“该死邪徒!竟如此算计我等!诸位,还请联手抗敌,切莫让这邪人奸计得逞!”
明明挑破一切的是秦鱼,天华宗云钦一却一副大义凛然的领袖风范,天华宗的弟子沉浸其中,但其他人...尤其是无阙的弟子却都很嫌恶。
颜召更是直言不讳,“你个傻子,这还用你说?!”
他们说什么不重要,周凉说什么才重要,“是,你说的都对,可你即便看破了又如何呢?。”
是啊,如何呢,他们还是这阴厄尸对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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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疏泠是最强的主力,她一个人承受两头阴厄尸,压力很大,见秦鱼还在跟对方唠嗑,来了火气。
“青丘于情,你能不能别跟他废话了,怎么打,你倒是说啊!”
解疏泠自认自己脑力不够,打是她的事,可怎么打,她还是想仰仗这个孤道峰的小狐狸。
“小淑淑,我也想早点脱身...”
解疏泠瞪眼!你个混账!我还小舅舅呢!
秦鱼目光落在那十几具凶尸身上,对周凉道:“就算这阴厄尸厉害,我们对付不了,但阴厄尸唯一的弊端便是无主,需有人操控行动,行动速度灵动与否,也看操控者实力如何,以你的修为,操控这十几头阴厄尸,攻击力有余,但速度不足,我们想脱身也不难吧。”
顿了下,秦鱼左手掐术,控制了两头凶尸的扑袭,若有所思道:“除非你有法子把我们完全困死。”
这话刚说完,众人吃了一惊,几乎用不着秦鱼提醒就全数撤退扑向原来的洞口,然而...
来不及了。
那洞口之中的花草根须竟自然恐怖生长起来,把洞口死死堵严实了,众人也才发现原来堆在门口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句骸骨跟干瘪的人皮。
显然,在他们打斗的时候,这些根须悄然吸收了尸体。
洞口被堵严实的瞬间,众人慌了。
“打出去,快!”
砰!火术一轰,花草根须炸了,却喷射出许多毒液,落地滋滋作响,且还散发出隐约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别打了!这是姑苏花的花根,是姑苏毒液!”
“快停手!”
众人自然知道姑苏花的厉害,闻言骇然,齐齐停手。
但不能打出去,难道困死在这里?
“不对,我们若是出不去,他一样也出不去!”
“只能与之死战了,拿下他才有可能出去!”
众人不得已只能回头继续面对周凉,却见这个人跟阴厄凶尸都退到了原来的腐尸血池中。
那池子自是用来养尸的地方。
他要做什么?莫非是要通过它逃生?
众人既狐疑又心惊。
“你如此兢兢业业,莫不是对方允诺给你救你妻子的法子?”
“若是如此,你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要知道你的妻子可还在这里。”
秦鱼侧身,露出身后的柳如是。
柳如是之前一直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她被秦鱼封口了。
理由很简单。
“抱歉了,柳夫人,刚刚实在想你夫君嘴里验证某些问题,又怕你们夫妻重逢,情感充沛起来让我无从插话,是以才用了封口术,不过现在可以了。”
“劳烦你好生劝下你的夫君,若是夫妻情深绵长,可千万从一而终为好。”
“毕竟是这世间情爱是最能洗白某些人邪恶所为的良药。”
若是为了救深爱的妻子,此人即便再为恶,也总让人宽容几分的。
秦鱼这话无疑是温柔的,柳如是却觉得这种温柔带着让人心悸的凉薄。
“阿凉...你到底想做什么?”柳如是的一声呼唤,周凉表情抽搐了下,道:“我刚刚便看到你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秦鱼在旁一笑,“你似乎很笃定我们这些正道名门不会为难你的妻子,否则也不会一直不出手救人了。”
周凉深深看了她一眼,淡道:“既是正道,怎能为难一个无辜的平凡妇人。”
秦鱼:“你这想法有点天真了啊,你就不想想为何如此凶险的事儿,我为何非要把她带在身边,自是拿来威胁你。”
众正道弟子闻言那表情...云钦一有意奚落指责下秦鱼,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有立场了,也没有资格——论脑袋的强弱,青丘于情一人碾压所有人,人家在解局的适合,你一个蠢货在以道德层面攻讦对方,别人会怎么看你?
云钦一只能强忍着。
周凉瞳孔颤抖了下,但表面上维持平静,淡淡道:“威胁我?这恐怕不像是无阙作风吧——难道你还能伤害一个无辜且从未伤害过别人的凡人?。”
秦鱼:“其实你是很意外我会带她进来的,这在你计划之外,所以你也只能抱有这样天真的念想...而且你更没想到——我并不觉得她无辜。”
说罢,她的手指点在了柳如是的太阳穴上。
无疑,对于杀一个普通人来说,一根手指就够了。
众人心惊,但也没有阻止。
颜召等人更是目光闪烁。
莫非青丘师姐是在威逼周凉?
周凉一怔,黑了脸,“你这话何意?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干系,她不知道任何事情!。”
柳如是也一愣。
秦鱼:“之前或许没有,现在有了,我等若是困死在这里,她难道无辜?”
她面无表情,似森冷杀意,“要么你放了我们,我也放了她,要么....”
的确是威胁。
威胁得十分真实。
周凉表情抽搐了好几下,柳如是面露悲哀,道:“阿凉,放了他们吧,你已经错了。”
周凉深吸一口气,却忽一笑。
“你不会杀她。”
杀意凛然的秦鱼缄默片刻,无奈,放下手。
“好吧,你赢了。”
周凉挑眉,正要说什么。
秦鱼:“所以你期待的是让我们把她还给你?还是觉得把她跟我们放在一起更安全,起码暂时不会死——那么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就有其他原因了。”
眼下不用激斗了,秦鱼腾出手来轻捋了下柳如是因为之前疾驰而散乱了些的发丝,眉眼如画,言语轻柔。
“你是想用我们这些人去吊引来更多的正道高手。”
“而我们暂时活着,宗门内的命牌不碎,宗门才会觉得有派人救援的必要,也会顺着你们给的痕迹追到这里。”
顿了下,秦鱼若有所思,“所以,之前那魑魅恐怕不是一种幻象吧。”
周凉猛然明白秦鱼刚刚陡然拿柳如是威胁他,为的不是威胁他,而是为了探测他们的下一步动向。
“真厉害啊。”
“这一遭,你若是不死,无阙恐怕又会多一个让邪道倍感棘手的真传弟子,可惜,你也只能多活几天了。”
“不过还是劳烦你多照顾下我的妻子。”
“正道么,你们的道还是不要违背的好。”
他说着,深深看了一眼柳如是,“如是,等我来接你。”
言罢,他跟十几头阴厄凶尸沉入池子中。
池子血波动荡,很快平静,而众人则是...被死死困在此地。
一时死寂。
————————
魑魅山中,杨奎见到了浑身血恶之气未散的周凉,他笑了下,“辛苦周老板了。”
周凉面无表情:“我想要的,给我。”
杨奎眉眼略无奈,“这一局可还没收盘呢,你要的那宝物也不是寻常物件,我现在可无权给你,这道理你自己想来也知道。”
周凉面色阴沉,“那你必须确保我妻子无碍。”
杨奎不置可否,“自然,区区凡人而已,他们若是对她动手又能改变什么呢,反而会因为误杀凡人而有违道心,如此利弊,这些正道人自然算得清楚。”
说完,他又不免喟叹:“论道,还是我邪道最为恣意,可惜这天下人却更信奉那所谓正道,人人都去正道求学,若是我邪道也有正道一半门人,区区正道早已被我等覆灭。”
周凉对此并不搭话。
而杨奎也不生气,只是遥望远方。
“现在,就等无阙那些宗门派人来了。”
“排在末位的三个真传弟子是真的不够。”
————————
无阙,阙楼情报部门得到消息令,分析了内容,大为吃惊。
这一对是肿么回事,本以为是出去划水长见识的麻烦精小组,结果走了霉运,一遭一遭遇上事儿,反是这几个队伍里面最波折的一队。
魑魅什么的就不说多凶险了,单是阴厄养尸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还有这灵丸....
“竟有灵丸,那就麻烦了,恐被引去的人不少,加上疑似有魑魅出没...上面可有提这消息法令是谁提的?”
负责处理消息的成员一愣,这有什么干系吗?
“自然有干系,若是那解疏泠跟颜召,这两人的说法十有八九要打半折,剩下半折精准度也十有八九跟打架冲突有关,对于形势格局的判断精准度基本为零,所以不足考虑。”
阙楼情报部门云信阁长老十分笃定,成员们顿时尴尬。
好歹是真传弟子,竟被嫌弃成这样,可见这两人的“挑事精”身份是铁板钉钉了。
“禀报长老,这上面提了,队长是孤道峰真传弟子青丘于情,这消息令也是她总结并让撰写发出的。”
话说那于情比之颜召两人更没分量吧,弟子觉得长老估计要废弃这枚消息令,不予采信了。
结果...
“真传青丘?若是她,那十之八九是可信的,想来是十分凶险的局面,立即安排人员...最好联系离东柳林镇最近的地域,最起码也要在河曲道内,否则很难在一两日内赶到并实施救援。”
“好,我现在就查看宗门弟子所在。”
长老颔首,想了下,又补一句:“至少得是排前十的真传弟子,或者长老。”
成员吃惊,需要这样强的规格吗?
真传弟子前十可基本都不止元婴期了。
“好,我们马上搜索。”
众人开始排查中,很快锁定了关键信息,这个成员很意外,因为太巧了。
“长老,三天前正有一位真传弟子入河曲道,目前应该还未离开。”
“谁?若是普通的,恐怕一个不够。”
“我想,这个一点也不普通,是破甲峰真传弟子云出岫。”
“....”
长老那表情很复杂,像是吞了一口屎一样。
云信阁成员们表情也很苦逼,因为他们深深体会过这位真传弟子的“难搞”。
如果说解疏泠是无阙这百年来入门的麻烦精,那么这位云出岫就是百年前另一届的刺头,典型的宗门非正常管辖弟子。
“解疏泠那厮是戒律堂三天两头拽进门受刑的货色,可云出岫这人吧...”
长老迄今都记得戒律堂那些个长老闲聊此人时那集体咬牙切齿的表情——因为此人太鸡贼了,属于那种你明知她犯了事儿可就是抓不到证据的刺头,在真传弟子里面也是一巨大毒瘤,可偏偏她极强,真传弟子里面,她排前五,而且修行时间极端,堪称妖孽。
而且宗内都判断此人可能未来有跟破甲峰第一弟子竞争峰主之位的资格。
“她在的话,如果让她去..”长老有些斟酌了。
成员有些战战兢兢,“她会把解疏泠跟颜召打残吗?”
听说那位脾气不爆,就是阴险冷酷。
长老:“...莫要胡言,她还没放肆到这个地步。”
成员:“...”
长老你的表情明明告诉我,你也慌得一逼。
长老的确很脑壳疼,因为排查了一笔宗门各个精英弟子以及长老们的所在地,都没有合适人选,恰恰有这么一个大毒瘤就在其中,你不安排她都说不过去。
那么...
“不对,还有一个,刚刚得到消息,河洛都督也在境内,他身边还有两个元婴,短时间内还可以召集一下手下,应该足以应付。”
“真的?!”
长老一喜,太好了,不用跟那个毒瘤接触了!
就在长老正准备给河洛都督发布宗门任务的时候...消息令来了。
“长老!!!是云出岫的消息。”
成员的表情苦逼了,他喃喃说:“她刚刚知道消息,已经接了。”
不仅接了,还发来第二个消息令。
长老:“...”
他黑着脸,打开第二个消息令。
里面传出一道冰冷质感又妩媚中自带嘲弄的女声。
说真的,听着声音就不太像是正道名门的弟子,倒像是欢喜宗的魁首。
不太正能量。
“呦,明知我在还不找我,是怕我把三个小娃娃吃了吗?不过我云出岫这人就偏爱做别人害怕的事儿。”
顿了下,她补了更不正能量的一句话。
“我还真会把他们吃了。”
云信阁成员们战战兢兢。
长老:“...”
吃吃吃,你是食人花还是猪笼草啊!!
虽然内心包租婆般凶残吐槽,表面上,长老温和儒雅回了一句。
“没呢,正要联系你,云出岫,你现在有空吗?”
成员们:“...”
还真特么是人间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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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阙这样的大宗门都担心自家真传弟子生死,别说收弟子更加艰难的其他宗门了,一听自家派去河曲道争夺“灵丸”的真传弟子貌似遇险了,各宗反应很快,一队队人马火速赶往河曲镇,殊不知在哪里正有一个设好的大坑在等着他们。
彼时,困洞中的众人也在想这个问题。
一个无阙内门弟子思索:“之前青丘师姐让我发出去的消息令还是比较详细的,并没有低估危险,以我们宗门的作风习惯,这次派来的人也定然是长老级的,要么就是前十真传弟子级别的...”
颜召不乐意了,“那不还是真传弟子,能有多厉害。”
虽然都是真传弟子,可日常修炼,一修炼就是闭关,不闭关也是外出历练,像秦鱼这么贤良淑德一个人带着一只肥猫天天窝在家里看书做研究的基本是在修真界绝迹的。
因为接触不多,所以颜召也不是很了解,倒是解疏泠了解一下,因为她经常打架嘛。
“多厉害?人家不用出祭飞剑,光用剑鞘上的剑气就可以杀你!”
解疏泠这话还是很唬人的,不太真实,颜召愣了下,嗤笑:“怎么可能!”
解疏泠:“坐井观天。”
颜召立刻就炸了,各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解疏泠各种冷笑冷笑冷笑。
边上内门弟子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委婉说道:“师姐,这样不太好吧。”
秦鱼:“无妨,人被困等死的时候,往往内心彷徨,焦躁,不安,这种情况下,道德底线会无限降低,基本为了生存能丑态百出,他们这样吵架斗嘴算是比较合理的发泄方式。”
真是好科学合理的解释呦,内门弟子还是有些懵逼。
秦鱼就简单总结了下:“意思就是闲着无聊等死前先吵吵架打发时间。”
弟子们恍然大悟脸:“原来如此,是师兄师姐拿来打发时间的。”
秦鱼:“不,是给我们打发时间的,看个热闹,挺好。”
弟子们一愣,后忍笑。
解疏泠跟颜召两人也愣了下,后面色发青,狠狠瞪她,却不敢动嘴也不敢动手。
也瞬间都不吵了,因为总觉得很丢脸。
“咦,不吵了?”
秦鱼蔚然一叹,似很可惜,后问解疏泠:“真有那么厉害?”
解疏泠用“你跟他一样没见识”的眼神瞧着她,嘲讽反问:“你说呢?”
秦鱼微笑:“你被人家用剑气秒过啊?”
解疏泠的脸顿时涨红了。
哦,看来被欺负实锤了。
旁人见不得无阙的人还一副闲散扯皮的样子,云钦一阴阳怪气道:“方才见青丘道友言辞机锋十分能耐,仿佛看破了那邪道掌柜诸多算计,莫非现在还有应对之法,否则怎能如此泰然处之?竟还有闲心开玩笑。”
这种阴阳怪气的人在解疏泠跟颜召的世界里基本是先捅死再说,如果是在秦鱼的世界里....
秦鱼就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大概是有的。“
云钦一本来是随口一问,意图引众人来高高架起秦鱼,结果没想到对方真的有法子。
他既不甘,又迫切,“是何法子?!”
秦鱼微笑:“首先,烦劳云道友你跳下那池子。”
云钦一错愕,接着脸上涨红,“青丘道友,我谅你是个女修,且看似雅正,怎能如此过分!”
秦鱼:“咦,险境时,寄希望于他人力挽狂澜似乎理所应当,若是不能便是连开玩笑的闲心也不能有,可一旦轮到自己时,便是让出一份心力冒一次险都是过分,做人如此双标,莫非也是我等所修宗门所受教诲不同的缘故?”
什么叫软刀子一进一出温文儒雅温柔芊芊杀人不见血。
这就是了。
云钦一无话可说了,天华宗的人也尴尬难当。
论实力不如人家,论背景不如人家,论口才脑力还是不如人家,何必呢,自取其辱。
忽有人轻轻一笑,众人转头看去,原是伏龙大都的三公子南宫之彦,这人也在这里,只是一直低调,倒没有多加掺和,此时冒出声来,秦鱼知道他必然有话。
“青丘道友之灵思的确非我等能匹敌,若是你有法子,恳请相说,有要在下做的,在下一定尽力。”
这才是求助人的姿态。
秦鱼盘腿坐地的姿态十分娴雅,指尖摩挲着袖子纹路把玩,笑意颤颤:“三公子聪敏灰常,一定能看出我自来到这洞内,既多带了一位柳夫人,其实也少带了...”
少带了什么?
能在顷刻间反应过来的,其实只有两人。
南宫之彦:“阿,是你的...”
解疏泠:“靠!是你的毛绒小肥猪!”
众人一想...好像对哦,这位青丘道友想来猪...额,猫不离手,怎自刚刚就没见过了?
尤其是无阙弟子,是亲眼见着秦鱼带着猫进来的,他们听到动静疾驰来救解疏泠等人,秦鱼带着猫在后面...
柳如是是最后一个见到的,她也仿佛才想起来,“对了,之前仿佛是青丘仙长你带着我前来,那猫猫则是在后面.....想来非他来不及赶到,而是仙长你本就有意让他落在后头?”
真是谨慎又聪明啊!
众人如此夸赞。
秦鱼:“你们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吧,我总不能说他吃太多太胖跑不动...”
解疏泠是万万不信这是偶然的,定然是青丘早有留手。
“他有把握在那洞口封闭的短短时间内逃出去?”
秦鱼双手交叠,叹气,“若是不能,我也该感应到他已命丧黄泉的,毕竟是我的本命灵兽。”
众人一听又吃惊了。
本命灵兽可不是小玩意儿,仅次于本命法宝,是一大战力,这位真传弟子竟直接定了一只灵猫?
莫非是这灵猫特别不同?
解疏泠暗想,能有什么不同,就是肥胖贪吃很懒嘴贱恶意。
不过若是他能出去也是好事。
本命灵兽是可以传音的,想来也已经得知对方阴谋,到时候将这些事儿告知来此地的无阙之人即可,亦可告知他们被困的地方,如此,营救可期!
解疏泠这么一想,觉得那死肥猫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宗来的人会是谁...”
有弟子期望:“应该是很好的人吧,强大,温柔,聪明,机警...”
解疏泠:“呵呵。”
颜召:“感觉不太...”
秦鱼:我就不说话了,反正我想什么,来的一定是反的。
不过就这么等援兵前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秦鱼忽然起身,道了一句:“好了,可以开始了。”
她一起身,刷刷刷!天华宗跟一些跟他们挨得近的几个小宗门齐齐站起来,也齐齐握住了灵剑,一副警戒对峙一触即发的模样。
秦鱼哑然,“阿,你们以为我要对付你们?这般敏感多疑么?是我无阙名声差到这个地步,还是诸位的宗门...早有所思呢?”
这话意味深长,众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好像哪里被看破了似的,稍稍回答不正就是灭顶之灾——因为无阙恐怕不太喜欢大秦国这些宗门如此看待它。
气氛诡谲中。
颜召等人也齐刷刷站起来了,拔剑而出,飞剑悬浮在周身。
解疏泠冷笑:“别说我们无阙没这等龌龊心思,便是我们这些个人真要对你们做什么,就凭你们,拦得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论说话带刀伤人,解疏泠跟颜召两人都是专业的“带刀侍卫”,忒把天华宗等人给怼得心肝脾肺肾都难受极了。
你说他挑事吧,其实众宗门对无阙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和蔼可亲人家还觉得你阴谋诡诈呢。
所以秦鱼也无所谓这两人如何怼人,弹了下袖子,对看戏的南宫之彦笑道:“想来南宫三公子来历非凡,也没有带全自己的人马,势必会有人救援,但你在伏龙大都位列第三公子榜,我们这三人呢,在无阙宗真传弟子里面也位列末尾,大家都是有追求的人,也不愿做那被救援的弱者,是以,联手脱困如何?”
显然,秦鱼没打算等无阙的人来救。
南宫之彦心念诡异轮转一周,不动声色打量秦鱼,暗道这个女人是想真心联合自己呢,还是谋求其他的呢?但显然,他没法拒绝。
“应当的,刚刚我便说过了,需要做什么,还请青丘道友告知就是。”
南宫之彦摇摆着扇子,微微笑着。
秦鱼也不卖关子,“如不出意外,我那本命灵猫会找到这血池联通的地下水脉,以水脉爆破,引流通消这血池中的腐蚀血水,等血水流尽,我等就可以通过这个通道口离开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可行的法子,众人之前竟都没想到。
但...
云钦一目光一闪,慢悠悠道:“青丘道友怎就能找到这血池联通的水脉?若是爆破错误,引起偌大动静,恐会让那些人提前预杀我等吧。”
秦鱼也没看他,只是淡然笑着:“之前诸位跟那阴厄凶尸大斗三百回合的时候,我并不只是下辅助定身术等,其实也另外加了一种灵趋术。”
“灵趋术?可有《天道九解》里面提及的一种特异灵术,可用于追踪,且隐蔽性极强,基本上高一个修为的修士都难以察觉你施术所为,因它的施行极富技巧,所用的灵力也仅存一丝,自然难以察觉,只是灵力越弱,越难成术,这是两难的境地,因此修行此术极难,加上非主流攻击之术,所以也没什么人能学会,毕竟要耗费在上面的精力实在太多,会钻研此道的人...绝对有大毅力。”
南宫之彦看着秦鱼,似赞叹,又似在暗示什么。“青丘道友非凡人也。”
秦鱼对他的暗藏机锋不置可否,“这里可没有一个是凡人。”
颜召等人感觉很复杂——我家师姐这么厉害,可我们好像一无所知。
解疏泠也感觉很复杂——本公主信了你的邪,笨鸟先飞个鬼哦!
“既我用灵趋术追踪他们出去,自然通知了他们经过水脉出去的路线,等我那灵猫动手炸水脉,对方可能也会察觉,是以,我等出去的时候,恐会遇上突袭拦截,这时候就需要诸位修为高深的元婴高手们以力撑之,抵挡一二,好让大家都尽力脱困,周旋片刻后,我等联合,势必不会像之前一样逼仄在这小地方,被那凶尸压制。”
众人一听甚有道理,有人询问秦鱼:“那青丘道友,不知你那灵猫,如今可在何处?”
秦鱼目光一扫众人,慢慢说道:“应该快靠近水脉了——只要他不路上不遇到意外,被邪人发现。”
这句话一出,众人顿时焦心起来。
那只猫...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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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当然觉得自己是可以的,必须可以啊!
这算是什么大场面吗?他跟鱼鱼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哪次不比这次凶险。
安啦,小事情!
娇娇正这么想着,忽然...
一团黑气从山体缝隙深处逸散而出,鬼魅凝聚在刚刚娇娇所在的地方。
它游离了片刻,飘忽着又分散了,重新进入山体中,几乎无处不在游荡似的。
安静三秒,此地一如既往寂静,但也就这三秒,它陡然又重新出现在原地,鬼祟阴森的目光一扫....
终究没发现什么,于是它才真正散去,去了其他地方搜寻。
而在它离开后。
原地..娇娇的身形才重新出现。
他是如何隐身的?
因为时间。
娇娇动用了时间本命天赋,暂时藏入时间隧道中,这才是最高端的隐匿术,几乎通杀所有敌人——你找不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这也是秦鱼放心他的原因。
“刚刚那是什么鬼?魑魅?哇,好丑!”
不过娇娇也不敢耽误时间,正要溜进水脉一处炸破它。
他忽然转身,看向东柳林镇那个方向。
咦,这么大动静?
莫非,那无阙的人来了?不能吧,这么快?
此时,东柳林镇的动静之大,根源在于....
河洛都督来了。
来得太快,刚好在搜查客栈的时候遇上回家收拾密室的周凉,这河洛都督绝非一般人,老道非常,出手既雷霆,直接探知到地下密室中躲藏的周凉,也直接出手轰炸!
单靠周凉一人如何是对手,不得不唤出阴厄凶尸,一番大战惊天动地,直把整个东柳林镇都吓得人仰马翻——凶尸?哪来的凶尸?
彼时,还在镇上的白宿等人可并不知秦鱼等人遭遇,他们多是散修,没有宗门所累,也谈不上任务或者救援,所以缺乏目的性,正在镇上以自己的方式去接洽此事,也在谈着要联手去那魑魅山看看。
散修,自然是要抱团的,不然遇到危险第一个死,遇到宝物也不是别人对手,那可太惨了。
白宿是被散修团体拉拢的主要对象,因此正被缠着,缠着缠着,还没说答应,就听到悦来居炸了。
“何事?!”
众散修齐齐掠剑而起,在半空见到了带领一伙人跟凶尸大战的河洛都督,他们不认识河洛,但看出这伙人实力强横,而凶尸一方也凶戾异常。
见散修团体前来,周凉并不做停留,直接闪身便走——正好这也符合他的目标,虽然河洛都督来得比他想象快得多,似乎,这不是无阙派来救援的人马吧,莫非在此之前还有一队?
众人自然追上去。
方向..赫然是魑魅山!
杨奎在远方眺望,对此基本满意,只是时间提前了...
“是河洛都督,好生敏锐,估计是察觉到我隐藏这的法宝,意识到我盯上了这伙真传弟子...不过也无妨,料想无阙另一路人马也快过来了。”
“准备吧。”
“这一次,定要让无阙损失惨重!”
为何如此自信呢?
杨奎转身看向塌陷的山体,目露精光,只要那三个真传弟子在自己手里,无阙的人再强也得投鼠忌器!
——————
杨奎等人无疑是准备万全的,周凉带着阴厄凶尸遁入魑魅山后,河洛都督稍稍停顿了片刻,“此地是?”
后面的白宿等人赶来了,白宿话不多,但其他散修寄予提醒。
“魑魅山?”
“对,的确疑似有魑魅出没,我们此前已见过异象,是以才准备联合人一起去山中。”
河洛都督询问对方可见过无阙弟子进入此山。
”没有亲眼见过,但料想应该是进去了,之前在悦来居变故之后,他们似在追人,后来就有魑魅山山体异象...”
那就肯定过去了。
河洛都督略皱眉,魑魅山塌陷后尽显狼藉,早已不复从前的美好,何况如今已是傍晚时分,更显阴森荒乱,倒真有几分“魑魅”出没的意思。
宗门反馈的消息令里面提及此地凶险,十有八九那三个真传弟子都受困其中,就是不知道困在哪里,但时间紧迫。
他没法细细周旋了。
“进。”河洛都督干脆利落,带人连同那些散修群体一同进入魑魅山中。
在山外看是阴森,在山内看,却是黄昏夕光之下别显几分朦胧隐晦。
越追寻,越显得...迷障之术?
“不对,这些是姑苏花的瘴气!”
“怎么会,往常姑苏花就算释放瘴气,也绝没有今日这般厉害,几是数十倍强度了!”
“小心!”
众人纷纷警戒起来,察觉到他们可能入了别人的瓮,然而现在就算回去也找不到路了。
这姑苏瘴气迷障颇为厉害,既昏沉体质,也阻挠辨析方向,连一些灵术都辨别不出来。
河洛都督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忽然顿足。
众人也跟着停下来,看到河洛都督的手势,便是非他手下人出身,也都意会了。
有东西在靠近...
沉默死寂中,众人齐齐握紧自己的法宝利器,蓄势待发。
噶擦。
一根树枝被踩断的时间。
河洛都督拔出腰上的灵刀,一刀横劈而出。
铿!灵刀强横的刀气一条纵横出去,却被一头高大阴厄的凶尸抬手格挡。
这凶尸...仿佛比之前的还高壮了两三分。
这是之前的阴厄凶尸,还是另外的阴厄凶尸?
但不管是哪一种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心惊之时,现实很快给了他们答案。
这是之前的阴厄凶尸,因为河洛都督看到对方腹部有一条刀口伤痕,那是之前在镇上被他留下的。
它们为何忽然变得高壮强横,也许跟这山中变故有关,毕竟此时瘴气浓郁,且有阴邪之气笼罩,加上度过傍晚即将入夜,更是邪祟最为昌盛的时期。
这是事实,另一个事实是——也有另外的阴厄凶尸。
从几头变成十几头,最终变成四十多头。
众人的脸色终于发绿了。
河洛都督也想到了——这的确是一个瓮,杀人瓮。
————————
魑魅山中杀戮横野,周凉以一人操控四十头阴厄凶尸,其实是十分吃力的,好在杨奎等人尽数赶来。
河洛都督见到杨奎,冷冽道:“果然是你血扈宗余孽!擎门已灭,血扈宗还敢猖狂!”
杨奎也冷笑,“你们正道何尝不猖狂,太猖狂了的确不是好事,风水轮流转,也该你们出出血了!”
“杀了他们!”
杨奎也知时间紧迫,无阙虽有两拨人前来,对于他们是更大的盛宴佳肴,但若是让两拨人合二为一,那就不妙了,最好的手段就是雷速灭掉第一波,等第二波来再集中对付。
所以杨奎当即下了死命令,血扈宗门人跟凶尸当即扑了上去。
河洛都督带的有几十人,加上几十号散修,多少算起来也将近百人了。
但阴厄凶尸太厉害了!
尤其是在姑苏瘴气里面,对方如虎添翼,他们却是备受压制。
这情况不妙啊,恐是要全灭在这里。
就在这时,河洛都督陡顶着压力,一人跳闪到一块大树上,牵引了四头阴厄凶尸,怎么,他要牺牲自我?
可牵引的是四头又不是四十头,又能有多大效用?
杨奎正这么想,陡看到河洛都督掏出一物,那物什绽放光华,迅疾飞空后如烟花在高空绽放。
“千里烟火。”
杨奎脸色微微一变,“不好,他在联系人前来!”
虽然他不太相信无阙的第二波人马这么快就前来,但万一呢?
杨奎为人还很谨慎的,否则也不会跟周凉设下这等计划。
杨奎低喝一声,看向周凉,周凉会意,立即分别操控十头凶尸强攻河洛都督,而其他凶尸也转移对付几个最强的对手,试图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人头,打开对方群体攻防的缺口。
事实上,这个策略是可行的,河洛都督虽然修为不俗,打法老道,应付四头阴厄凶尸却已是极限——他是元婴期巅峰高手,却也只是元婴期。
完了!
“都督!”他的下属惊呼。
来不及了,来不及救援。
就在那一刹那。
远方,可能没有千里,但的确是远方一剑飞来,一把霸道又冷魅的极品灵剑十里破空而来,一剑降临,剑气长河,直接破杀两头阴厄凶尸,并重挫其余几头凶尸。
如此灵力,如此极品飞剑,如此霸道纵横的一剑。
“是破甲剑!”
“我们无阙的人来了!”
“定是破甲峰某位长老来了!”
无阙宗的人大喜,血扈宗门人却大为吃惊。
来长老也不奇怪,问题是对方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不对啊,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不必惊慌,看着剑气飞梭迹象,此剑主人必然远在十里之外,要赶到也要一会,我等先诛杀他们...”
是吗?
河洛都督在见到这把飞剑的时候就眉宇一掀,是她!
若是她,恐怕十里也不算什么了。
就在杨奎打算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呦,好大的口气,我无阙宗的人是你说诛杀就诛杀的么。”
这句话....从灵剑上发出,众人此时才发现灵光强盛的灵剑上附有灵音术。
且术法刚成,地面之上华光凝聚,一人瞬间出现。
比灵趋术更难修的高级主流术法——缩地成寸。
她来了。
如她的名,如那诗歌。
翩若轻云出岫,携佳人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
哦,好吧,只对应诗歌前半句,后面一句完全相反。
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绝不柔弱,反带有一种把心爱之人打折手脚自己潇洒提酒壶一路醉饮御剑而去的辽阔猖狂,连眉眼都带着几分似剑的锋芒。
云出岫来了,腰上的确带有一酒壶,从高级地遁术出,右手一探,抓住自己的飞剑,飞剑入手,像是找到了归宿,内敛游走了之前逼人刺目的光滑,光芒流淌凝聚于剑尖,也显露出了霸气灵越剑刃之上的纹路跟刃色,上有一句灵纹咒印,乃是四个字——从云破甲。
有剑从云,十里飞杀,山河巨象,一剑破甲。
霸气的从云剑,不一般的云出岫。
“破甲峰第二真传弟子,呵,来得也好,若是你死了,恐怕无阙会肉疼数百年!”
十个长老都抵不上一峰第二真传弟子,何况是锋芒毕露前途无限的云出岫。
杨奎既心惊又顺势改变计划,一声厉喝,诸多凶尸跟邪道门人纷纷改变攻击方向。
而此时,云出岫握住了从云剑,左手出破甲剑,右手掐术印,她是什么体质什么灵根,这是无阙机密,但出手便是风云山火,汹汹烈焰,破甲狂放。
具是克邪的霸道之属,凶尸被挡住。
但挡住他们的不是因为诛邪克制,而是因为...
“云出岫,你竟出窍期了!!!”
都说真传弟子位列之前的绝不止元婴期,出窍期好几位,但云出岫排列前五是因为她的战斗力可越级而战,基本无敌于元婴期,位列出鞘期实力。
很多人都设想过她达到出窍期后是何景象,恐怕那是就是她朝破甲峰第一真传第五刀翎发出挑战的时候,却不想...这么快达到了!
这比大秦修真界对她的语气快了足足百年!
杨奎震惊了,邪道门人也吓坏了!
连散修圈都吓到了。
麻痹哦,听说无阙这个猛女拢总才修行多少年来着?不到两百年吧!!!!
出窍期了?
跟她一比,修真界普罗大众吃的都是屎,而她吃的是仙丹啊!
明明是被救的,可被救的人十有八九内心吃瘪——打击啊,这是真打击。
杨奎显然也知道到达出窍期,又手握杀伤力巨大的从云剑,加上作为第二真传,云出岫掌握的功法又比较高端,这还真的是...也许困不住。
杨奎知道意外来了,他测算过无阙可能过来的很多人,最前面几个他都排除掉了,长老么,一般的也困得住,打死没想到来了一个近期突破的霸道云出岫。
这扛不住,撤?
杨奎忽然目光一深,道:“云出岫,我承认你厉害,也破了我的局,但你为何来?难道没考虑过你那些师弟妹的安危?”
河洛都督正想让对方赶紧放人,结果云出岫看了杨奎一眼,干脆直接,“嗯,没考虑过。”
这完全就是终结话题嘛,接下来怎么聊?
杨奎被呛了,脸色难看,倒也硬气,冷笑:“那更好,就等着看他们惨死好了,左右你们真传弟子内部也是有竞争的,死几个是几个。”
这话诛心了,就差说云出岫用心歹毒,故意不救自己的师弟妹...
“哎呦,我内心的邪恶都被你看穿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云出岫完全不吃这一套,抬手十分狠辣,直接削飞了两个邪道门人的脑袋,砍瓜切菜比解疏泠还狠辣,因为解疏泠思维直来直往,要么救要么不救,她只考虑应不应该要不要,但云出岫这个人,她说救,未必是真的救,说不救,那又是未必真的不救。
简而言之就是你永远猜不到她真正所想,就仿若此时,她出手迅猛狠辣非常,却锁定了杨奎跟周凉两人。
是要抓活口,还是直接击杀?
谁也不知道,反正杨奎见状狠厉:“好一个无阙,那就等着给那三个可怜的弟子收尸吧!”
他这话刚说完,轰!
塌陷的山体深处....好像哪里炸了。
杨奎:“???”
他的计划里面好像没这一环节啊。
————————
就在杨奎后面的直线方向山体深处,它的底部炸了,那是山中一宽阔河流,一炸,河流倾倒,奔流蓬勃而出。
水脉被炸,山中水流自然混乱,而在底部深处...正从储物小囊袋里面收回一个炸弹类一次性爆炸法宝的娇娇心有余悸,“靠哦,死鱼鱼没跟我说这一个炸弹杀伤力这么厉害,我差点就用两个了...也不怕我被炸死,不行,回去一定让她补我一锅佛跳墙!”
娇娇准备坐地起价讹诈秦鱼,却察觉到~~他一转头就看到百米远的地底深处,一个大石头后面,正有一个黑气凝聚的阴影直勾勾盯着他。
那瞳孔猩红,吞吐着腐烂脓血的长长舌头,四肢粗壮似野兽,毛发零散,样貌神似瘦骨嶙峋的骸骨人,皮肤青黑,尖牙利爪,看起来就丑陋非常,何况周身萦绕着山中阴森的森魅瘴气,越显得可怖。
娇娇本来想着美味非常的佛跳墙,转头就看到这么一个倒胃口的东西,麻痹哦。
“靠,这么快!”
娇娇转身就跑!
它低低呻吟了下,转眼就窜了过去,好快!
娇娇吓坏了,立刻传音,“这丑八怪追上我了,鱼鱼救我!!!”
那声音特别娇滴滴特别可怜兮兮特别造作。
黄金壁没忍住。
——时间,隐蔽。
——傻子。
——对不起,我骂的不是你,就是忽然打错字了。
你也挺造作。
娇娇呸它,“要你管!鱼鱼~~靠,你不会就顾着跟那个柳如是接触吧!”
被困地洞中,水脉一炸,血池中的腐血果然倒流,很快露出池子空间跟底下的水道。
秦鱼听到娇娇的传音,很是淡定,“你们不老说我就挑着好看的么,柳如是不好看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娇娇: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娇娇利用时间隐蔽一遁逃,再一个空间跳跃。
没声了。
秦鱼:“怎么?”
娇娇:“卡住了。”
秦鱼:“....”
娇娇:“啊!”
秦鱼:“又卡住了?”
娇娇的声音却有些娇弱...
“不,不是,鱼鱼...这里好多死人骨头啊,一层一层叠着,跟那九层蛋糕一样。”
秦鱼一愣,若有所思。
众人早已准备着,见状就知道秦鱼的策略成功了,起码他们没有第二个法子了。
“走”
众人纷纷祭出身法飞梭,御剑流光飞掠而下。
而秦鱼在后头殿后,看向柳如是,“柳夫人,失礼了。”
柳如是微微一笑,优雅回礼:“劳烦青丘仙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解疏泠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充满一股酸腐味。
呸,她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人。
——————
山中,厮杀之地血腥遍地,云出岫冷眼瞧着杨奎,慢条斯理嘲讽:“从你的表情里面,我看出这好像不是你们的安排,怎么,出意外了?”
“所以我看不上你们这些邪道,不是因为是邪道,也不是因为你们弱,而是因为你们蠢。”
“干个坏事都屡屡出意外,太让人失望。”
麻痹哦,无阙第一宗净特么出嘴贱毒瘤是吧!
血扈宗等人被气一肚子血,周凉皱眉,说:“可能是那孤道峰青丘出了手段。”
短暂回合几次,他对此女很有些忌惮。
哪怕对方才金丹期。
杨奎皱眉,却听周凉冷冷补充:“我防备着了,他们逃不出那口子。”
杨奎挑眉,深深看了周凉一眼,暗道此人看似对妻子情真意切,该狠辣的时候却也不含糊,倒是天生的邪道中人,等今日事毕,倒是可以吸收起来。
不过...
“可以收网了。”
杨奎鬼魅一笑,此话一说完,连同云出岫在内,都感觉到了这魑魅山中...起了恐怖的异动。
魑魅出山?!!!
不,不是,是这座山的底部本来就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
秦鱼他们刚从水道钻出河川起源的湖泊点,还在水中,水深而漆黑,但他们提前预备了探灵术跟相关法宝,一照面,探灵术跟法宝就提出了预警——前方有邪!
果然,咕噜之下,水流窜动,赶出去的解疏泠几人直接遇上了几头镇守此地突袭的阴厄凶尸,好在秦鱼早有预料,在解疏泠跟南宫之彦等高手的有所准备下,直接抗住了这一波突袭。
众人纷纷出水口,准备出水再战,因为在水中,他们自然没有水中阴厄养出的凶尸如鱼得水,然而就在秦鱼也带着柳如是等人往上游去的时候...
什么东西?
秦鱼极为敏感,当即水下传音。
“四周水壁跟底下有东西出来!当心!”
众人一惊,还以为是凶尸,却见满湖泊...没错,满湖泊底部泥泞底下都钻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水尸,少说也有几千了,从下面如同水鬼一般冒出,尸气冲天,连带着湖泊都被染红了,而且那尸体流出的脓血...
哎呦我去,那个感觉,就好像你整个人都泡在脓血里。
忒恶心了。
而且他们是不厉害,却杀不尽!
从下面跟四周涌来,上方出水的空间也被上面的水壁爬出的水尸占据,全方位无死角包围。
想逃出去?
做梦!
如此凶境,就不是几个元婴可以解决的事儿了,至少需要元婴翻倍,或者来一个大型有效的驱尸术法。
否则根本不能脱困,如果不脱困,在这隐晦邪血的池子里泡酒了,众人的实力下降巨快。
元婴期跌成金丹期都有可能!
南宫之彦见状,知道局势凶险,目光一闪,压根不管之前的协议,径直撇下众人,强行突破而出,他逃了,其他人却...
几个无阙内门弟子见状当即呼喊,让颜召跟解疏泠两人突围而出。
“带上青丘师姐,走!”
他们呼喊,颜召跟解疏泠两个人翻了个白眼。
解疏泠:“我是你们能命令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颜召:“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分我的心!”
两人十分吃力,尽可能庇护自己宗门之人的死活,也在尽力靠近秦鱼。
哎呦,这个金丹期师姐可真拖后腿——每次需要硬刚的时候,除了辅助,你还能干啥不?还辅个屁啊,走!
解疏泠祭出火焰磅礴的大日火焰,想让颜召带走秦鱼。
然而就在此时,秦鱼扣住颜召伸来的手掌,反把带着的柳如是扔给他。
然后...
双手一翻,左右手各一枚中品灵石,金丹灵力暴动,碧绿的至纯灵力释放而出。
高级灵法驱动。
“木属的灵命驱邪!!”解疏泠等人惊骇非常。
这可是元婴期都难以掌控的高级灵法——记住,是修为最低要求元婴期,至于技巧跟悟性要求就见仁见智了,基本跟缩地成寸属于一个逼格的术法,只是后者用于身法速度,这个却是专用于对付邪祟。
灵命驱邪一出,众人也才知道这位孤道峰最水的真传弟子其实是金丹期巅峰,而且靠着两枚中品灵石就发挥出了元婴期的灵力水平。
半步元婴无疑了!
嗡!
满池的碧绿通透,几千的水尸在那一瞬间被充满磅礴生命灵力的驱邪光芒覆盖。
尖叫,恐怖,他们的面容跟躯体仿佛都在这瞬间恢复了当年未死前的....
嗡!
湮灭。
————————
“三公子!”
在南宫之彦险险逃脱出湖泊后,林中两道残影落下,向他行礼。
南宫之彦吐出一口浊气,对于下面诸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只平静道:“这山中变动一茬接一茬,可能确定灵丸之事真的虚无?”
“目前还未感觉到灵丸异动,但我们伏龙大都那位大人勘测预言出灵丸出世的位置,理应就在此地了,不知为何...”
南宫之彦打断他。
“我不在意谁想杀谁,又死多少人,我只要灵丸!”
“可若是无阙那边到时候要说法...”
“人都死了,还要什么说法,难道还要他们找我报仇?又不是我害的他们...”
南宫之彦这话还没说完,身后池子里绿光昌盛,紧接着解疏泠跳了出来,一把将一具恶心至极的水尸扔在了南宫之彦的身上。
一身血污。
解疏泠落地,甩了下袖子上的水珠,朝南宫之彦撇嘴一句,“很遗憾,我们没死,没死的人才有可能找你麻烦吧,南宫三公子。”
众人悉数全部跳出水面,在南宫之彦越来越深沉的脸色下。
不过南宫之彦城府了得,摇摆了下扇子,笑了笑,“老天长眼,真是庆幸于诸位道友都能脱困,真是太好了。”
“是很好。”
颜召出水,想要扶着一个人,但这人撑着他的肩头从水中出,坐在湖边,双腿还在水中,侧身看来。
“三公子想靠灵丸争夺伏龙大都的少城主之位,理所应当,不过可千万得有灵丸出世,也千万得拿到手,否则就太亏了。”
南宫之彦不怕解疏泠跟颜召两人记恨,更不怕其他人,唯独对上这个孤道峰青丘苍白虚弱的脸庞,且对上她那双淬了水光的剔透眸子,心有些不安。
但他笑意依旧,“青丘道友可是看不起我?”
秦鱼慢悠悠回:“怎会呢。”
她且还理着湿透了的贴身衣衫,浅笑道:“顾自逃生是你的理所应当,看不看得起,那又是别人的理所当然,不过,我向来看人宽容几分,毕竟本身也没有多大的期待。”
前面的话听着婉转知性,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扎心啊。
言外之意就是——我管你是不是自私的人,反正我一早就看破了。
南宫之彦自然是觉得羞辱的,心中阴霾,却又碍于对方是孤道峰峰主唯一的弟子,加上后者作风冷冽不好估算,他还真不好得罪狠了,于是只能故作不在乎摇了下扇子,笑问:“看青丘道友这一副灵力掏空的样子,想来输出不小,不愧是孤道峰第一真传弟子,可真真是比我们这些元婴期的还厉害。”
这话意有所指,反正颜召两人是觉得不自在了,跟南宫之彦异曲同工走了同一婊子白莲路线的云钦一秒懂,并深深觉得——这你们如果都不觉得丢脸并暗暗嫉妒,那就枉为人了。
结果两人的反应是...
中秋将近,天界近日十分热闹,浮云辽阔,锦绣彩纷,凡神术所能及,尽想象之极致。
四方天地,诸界豪强尽数前去贺节,作为这一方位面霸主中的地面统治阶层实际管理者,诸葛诗音日常帮忙左唯处理事务,谈及给天界送礼的事儿。
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左唯随口回应:“中秋啊,那不就送月饼么。”
嗯,是这个道理没错,可对方是天界,天界的谁,你心理没点数么?
坐在书桌后面的诸葛诗音单手抵额,素手芊芊转着笔,美眸微荡,轻瞥而来。
“阿,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少司命尊下送月饼么?无名公子,你是不是忘了她是什么人?”
少司命啊,遑随离咯,当今天界主宰者,说一不二,对权势近乎无情的掌控,又颇有些漫不经心的主儿。
她的心里怕是连天下都放不下的,因为已经到手了。
左唯想了下,道:“那就是999个月饼?”
诸葛诗音缄默了片刻,眸色深沉,似在思索这种可能性。
边上看电视的纳兰倾城没忍住,放下遥控器,道:“若是送了999个月饼,我估摸着她会亲自给左唯你睡觉的地方降下999道天谴。”
左唯震惊了,放下杂志,面带惊疑,“为什么是我!就不能是你们嘛?我这般无辜!”
就你无辜?呸!
诸葛诗音跟纳兰倾城两人齐齐嗔她。
然而这人似乎真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而且还认真给自己找了一些替罪羔羊。
“巫马云溪最近下来度假,到处给人预言算卦,还都是下下签,时时恐吓人,太坏了!给她三道天谴!千语冰前两天来找我谈修炼的问题,看在她这么好学的份上,给她五道天谴。端陇月那货好歹是少司命那厮的发小青梅,关系好,那多分几道,十道天谴吧,接着是夜罗宾,她皮厚,可以多抗一些,十五道吧,然后是娑罗倾思,好歹也是修罗之主,我给了她豪华海景大别墅住,理当也多抗几道....”
她念念叨叨,跟大公司逢年过节算账的财务头儿一样神神叨叨,也在细节处尽显渣渣本质。
是个人?
显然不是。
纳兰倾城:“她还没念到我,是不是考虑到我修为低皮薄?”
诸葛诗音:“我倒觉得是因为她的小伙伴真真是太多了,她在考虑合理分配雨露均沾。”
另一边看书的澹台经藏再淡泊雅致的心境也波澜了,叹口气,“希望不要分给我...”
少司命的天谴,那真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正说完,左唯点到她了。
顺便把独孤伊人也算进去了。
真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呢。
澹台经藏眉宇舒展深邃雅思,一身书卷淡泊致远,闻言,指尖摩挲纸张质感,浅浅一笑:“我在给罗宾传信。”
左唯:“咦?那我把她撤了,换别人...”
呸,你就知道欺负脾气软的!
几女齐齐唾弃她,正此时,门开了,有人在外修身而立。
尊贵风华满衣袖,恰似秋时枫红尽朱砂。
娑罗倾思眉眼轻凝顿,对上众人目光,若有所思,“我且来问问中秋上天界的事儿,你们这是...哪般眼神?”
诸葛诗音因为政务于她接触甚多,闻言起身迎进她,笑说:“考虑送礼之事?”
娑罗倾思颔首:“随意问问。”
诸葛诗音:“那我便随意转达下左唯的提议...”
下一秒,她的嘴巴被瞬移的左唯捂住了。
不,你不想。
就算你想,你也不能说。
就算你能说,我也不会让你说的!
但深谙苦蝉音的澹台经藏说了。
娑罗倾思听完,深深看了左唯一眼,幽幽道:“多谢挂念。”
修罗之主的死亡眼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偏偏她又一副倾倒漫天森严修罗的姿容跟气度。
真真叫人为难。
左唯尴尬,摸回了沙发,抱住了肥胖的螃蟹抱枕,像是抱住了一颗心无处安放的自己,嘀咕说:“我的主意也没错的嘛,999个月饼都不够?不能再多了,她就值999个月饼。”
娑罗倾思:“哦,我录音了。”
左唯震惊了,螃蟹抱枕都要被她掐死了!
“倾思!!你....你是人吗?!!是谁把你带坏了?你告诉我,我打死她!”
“你。”
“....”
诸葛诗音也颇为不赞同,“倾思,你这般不好,左唯好歹是我们的好盆友,怎么能录音呢?”
顿了下,她笑意潺潺:“你那个不完整,只有一句,我这有完整版的,等下发给你?”
纳兰倾城:“也给我一份吧。”
澹台经藏:“群发可否?无悔生日快到了,我给她送个生日礼物。”
左唯觉得自己得转移众人注意力,所以机智道:“诶,你们可听说了隔壁几个宇宙的位面之主...那边可都是漂亮小姑娘哦。”
她这话说完,冰凉雪气凉凉而来,众女一转身,见到偌大的玻璃窗上附着了浅浅冰霜,冰气萦绕凝聚出千语冰的神体,她出现,倚靠着边上的柱子,双手环胸,淡凉道:“这种事何须听说,不是你作为位面之主亲自去接洽的么?”
诸葛诗音好奇:“真那般漂亮?”
他们这一挂人不止是这个宇宙的修炼巅峰,论颜值,好像跟修炼水平也成正比,是以她饶有兴趣——莫非隔壁几个宇宙也走了这样的非正常奇葩路线?
千语冰颔首,言简意赅:“不止是漂亮。”
说到这个话题,左唯觉得自己转移话题还是十分成功的,于是乐淘淘道:“东方宇宙那边,桀,那位大祭司随弋,可真是极致了,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神俊入骨的人,倒真称得上女神了,就是她家有个大姐,脾气忒坏,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又不没带着铲子去挖她家大白菜,诶,真是。”
夜罗宾正好赶回来,黑气凝聚,坐下后,翘起大长腿,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瞧她。
“听你这意思,我们这些旁人都算不上了?”
左唯什么人啊,稳住了,眉眼顾盼,俊逸又雅妩,道:“也不是吧,就是人家到底心不黑啊。”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在场这些渣渣,心黑!黑我!对我不好!宝宝不喜欢你们了!
娑罗倾思跟夜罗宾轻哂,倒也没怼她,然而向来寡言的千语冰竟似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似的,“还有西南两方宇宙那边...”
她一提,左唯自然接着话往下说,“南方宇宙那边是代离,蛮有意思的一个人,我跟她尚算有话聊,不过我听说她从前是大帝长渊转世,那长渊,我在轮回浮生镜中见过,的确是一个超绝般的人物,也不知当年俘虏了多少女郎的心,不过大概因为有轮回,是以羁绊牵扯诸多,听说还有妻子..叫情词,很不一般的人物,以身祭天地烘炉。还有个僵尸女帝,我倒没想过僵尸也能那般...”
夜罗宾很会抓重点,不怀好意问:“她们都好看?”
左唯深知这是一个坑,立马一个矫健跳跃,跨过了这个坑,道:“是我们不好想象但也能承受的那种好看。”
即便跨过坑,倒也中肯,评价很真实了——就是好看到她不忍心抹黑。
毕竟连那个代离的前世男身都被她夸了,以左唯见识过空跟司徒静轩等旷世美男的眼界,论好看自然是极为高要求的。
看待男性都如此,周遭萦绕在一群绝色女子之中的她就更别提对女子好看的标准有多高了。
世人多对美好有所期待,众女也不外如是,四宇宙日后若是多接洽,诸葛诗音无疑跟对方接触会很多,所以她多问了几句。
“那西方宇宙的呢?”
“西方啊...”
“有个叫顾曳的,她吧。”左唯斟酌了下,说:“有点妖。”
她见过随弋,见过代离,这两个一方之主气质截然不同,性格作风也不同,但跟那个顾曳一比,都显得一致了——起码不妖。
“妖?”夜罗宾对这种形容还是有点在意的,“怎的,勾你了?”
左唯沉默了下,苦笑。
“调戏我了。”
众女:“...”
那得是什么样的姑娘?
“然后呢?你就那么让她调了?还是你也戏她了?”
夜罗宾心眼忒坏,嘴巴也毒,左右没给左唯一条活路。
左唯睨她一眼,轻描淡写:“没,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少司命看了她一眼。”
然后?
“她怂了。”
“....”
得,再妖,估计骨子里也是个怂货。
众女瞥过左唯,那表情倒是颇为一致的——微妙。
从言语信息中可以判断——东西南三方宇宙,除了那位大祭司之外,其余两个骨子里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跟自家这位恐怕也差不离了。
“还有北方,可有消息?”千语冰倒了一杯水给左唯。
“前几日我跟云溪在天界勘测寰宇星辰异象,能感应到这三方宇宙格局已定,但北方那边...似有异动,情况莫测,并且那莫测的异动似对我们这边也有点影响。”
千语冰指尖冰凉,连带着杯子里的水也变得恰到好处的清爽。
左唯接过,想了下,道:“那天我跟少司命也去看了,情况的确有些复杂,所以之前跟三方宇宙简单接触,确定她们也得到了感应,便是乘着这次中秋,大家聚一聚,好探讨下北方的动向。”
顿了下,左唯原来的散漫才多了几分内敛的霸道冷然。
“若是威胁,自该扼断。”
所以,便是等中秋了。
众女了然,难怪这次中秋会大办宇宙盛宴。
要知道这并不符合少司命的性格,倒像左唯这好热闹的。
“天芒已经出发北方宇宙勘测第一步动向,中秋时会反馈第一波信息,就等那日了。”
左唯端起杯子喝水。
忽听夜罗宾来了一句:“奥,原来这般正经的啊,我以为你是借着中秋节让三方宇宙的美人们来给你赏心悦目的呢。”
左唯差点呛住,立刻本能甩锅。
“谁说的!这主意是少司命她自己出的,跟我无关,我就不是那种人!!!”
这话刚说完,她瞧到众女微妙的表情。
一秒,左唯自己也感觉到了,当即一个瞬移...
跑了。
而身后出现的少司命眉目冷淡,尽寰宇神秘极致美感的银色长发无风自动,对千语冰淡淡道:“你负责录像,看我劈她99道天谴。”
千语冰清冷点头。
然后她开始录像。
边上诸葛诗音等人好整以暇观看着,夜罗宾深深看千语冰一眼,“你喊来的?”
千语冰淡然自若:“并非,只是云溪恰好在问我在做何事,我跟她坦然告之。”
夜罗宾:“...”
天界的女神们看起来都很白,自带耀眼光华,其实心肝一个个也都很黑的哦。
可怜左唯啊...
“对了,我们中秋吃什么月饼?迪娜阿姨让我问问你们。”
“五仁?”
“蛋黄。”
“我要水果味的。”
“左唯吃什么的?”
“给她选里面埋砒霜的吧。”
“...”
好的吧,这主意不错。
————————
中秋节还是到了,左唯等人对天界熟门熟路,串门跟去自家客厅似的,仿若千语冰等人时而也会下界度假,这一天,满天神祇强者。
而三方宇宙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司徒静轩百无聊赖,对空说:“你倒是闲得很,不说远游吗?来作甚?看少司命?对那女人没点心理阴影?”
空瞥他,“狐狸都像你这么话多?”
司徒静轩:“狐狸吃你家的鸡了?你这般苛刻,怕是被她怼了吧。”
空没说话,眉眼无奈。
怼什么怼。
“你觉得...少司命是那种会无端怼人的人么?”
“倒也是,她也只怼一个左唯了,挑剔得很。”
谈及少司命,一身的心肌梗塞重病绝症。
两人都不说话了,抬眸却见前方三方宇宙的人来。
两人都是一讶。
然后他们对视一眼,表情晦涩。
左唯那厮...找到两同伴了啊,简直如虎添翼。
“但我想,她可能有点慌。”
为什么呢?
因为左唯一看到少司命、神之玥、随弋、傅情词等人凑一起,她心理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那啥,之前你是说有什么大事要谈是吗?”顾曳来了,自带勾人的妖气,又颇有几分正经的凝重。
代离目光游离,扯了下左唯的袖子,悄然说:“我们三个得先解决下眼前危机。”
三人目光相互对视,半响,发觉革命友谊好像无形之中突飞猛进。
行吧,那就先谈下自己的事儿,至于北方宇宙的...
左唯侧头看一眼,目光微深。
恐怕现在他们也无法直接插手,她已感应到它的解决契机——在它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