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川跟上闻雅致目光交换了下,后者立马开腔:“原来相爷阁下也知道自己岳父是谋逆之徒呢。”
她想说你作为相爷女婿也扯不开干系。
蔺珩却慢条斯理,“本相来这里之前,已跟内阁还有帝君商量过,识人不明,却得大义灭亲,这不,来得及时了。”
这话一说上闻雅致也觉得自己吃~屎了。
被这人救了?
还真是被他救了。
上闻雅致还想挣扎一下,“是你?我怎么瞧着是云湘城的城卫军出的手,莫非李涧也是你的人?”
蔺珩:“你这么想倒也没错,但云湘城代理城主之权落在小鱼公子身上,更不巧的是,诸位也都把小鱼公子当成我的人。”
他这是暗示功劳都是他的?
呸,不要脸!
秦鱼暗地里撇嘴。
李涧立刻跳出来:“此事的确是小鱼公子得到调令后安排下官的,她担心有人易容混入武林人之中意图谋事,可能城主也被羁押其中,就让下官提前备好人马准备者,若是听闻山中动静不对就立刻上山。”
小鱼公子?可不掉悬崖底下了吗?
上闻雅致很不痛快,刺了蔺珩一下,“还真是最佳下属,才能不俗,可惜,掉悬崖底下了。”
蔺珩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挑眉,“嗯,是可惜了,回去自会给她家人抚恤。”
他们这对话阴阳怪气的,处处都见机锋,再次当了一次已故之人的秦鱼暗暗翻白眼。
娇娇掰着手指算,“秦三小姐死一次,黄妈妈死一次,小鱼公子死一次,妈呀,小鱼,你这是要死七次集合七龙珠召唤死神吗?”
秦鱼:“...”
反正敌人退了,蔺珩跟黑莲花姑姑狗咬狗,秦鱼也不管他们,正要回去找个地方洗个澡,身上都是血,臭死。
忽然。
“喂,你叫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几个宗师环绕但仍旧云淡风轻的蛇宗喊了秦鱼。
秦鱼看了下四周。
“看什么呢,问你。”
秦鱼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报复我?”
蛇宗笑了下,“不,喜欢你啊。”
众人:“???”
秦鱼:“不要喜欢我,我年纪一把了,身子骨不好。”
蛇宗:“无妨,我年纪轻,好动。”
好动~~这个词儿~真真是精屁!
蔺珩微微皱眉。
上闻雅致脸色不太好看,暗自嘀咕:这江湖风气怎么糟糕成这样,女的都一样一样的,神经病吧!
“不说也没事,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蛇宗转身掠走,声音寥寥破空,妩媚动人。
“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这道声音在空气中幽幽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秦鱼身上。
面具下的秦鱼一脸生无可恋之外,也有一点点...若有所思。
这个女的是谁?好像看穿她了。
娇娇:“她什么时候闻过你身上的味道?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勾搭什么人了?你这个渣渣!我伤心了!罚你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秦鱼:“...”
——————————
诸事完毕,其实也到了傍晚黄昏时。
山中清理修整,云湘城的人,蔺珩的人,天策阁的人,上闻雅致的人,这四种人占满了青煌山,最后是谁能占主人姿态,谁也不知道。
但反正不会是青煌山原来的人。
也有人在观望这位老前辈的意思,然而这个老前辈....不管,屁事也不管,就管把陈宴九的尸体葬入青煌山的门派宗陵。
连炔等人询问是否要大办,遭了秦鱼冷眼。
“葬礼这种破事是办给活人看的,死人看得到?真看得到,秦霖那傻子也活不了多久,老早被冤魂野鬼给吃了。”
青煌山十几个活人:“...”
好吧,大佬说了算。
把老东西葬好了,天也完全黑了,秦鱼管自己挑了僻静的屋子准备洗澡休息去了,不过回去的时候,路过上闻雅致那边。
好像有动静,上闻雅致在发脾气。
“前辈,那是月咏夫人所居。”青煌山的人主动告知,大概怕秦鱼初来乍到不知道。
“哦,我知道她,看着像是丢了人?”
秦鱼这么问的时候,上闻雅致的护卫察觉到他们,似乎跑回去通讯,秦鱼还没走,上闻雅致人就出来了。
那脸色当然难看,却也端住了,只是眼里有些试探。
“老前辈过来有事?”
别人多喊前辈,独独她喊老前辈。
最毒女人心啊,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那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没,路过而已,瞧着你这里闹腾,以为还有刺客。”
秦鱼言语沙哑从容,很符合老宗师的身份,但也故意刺激下上闻雅致。
“但看着像是你这里丢人了?”
这件事动静不小,想来也瞒不住人,撒谎更显低端,所以上闻雅致坦诚说:“是有人乘着我们在水壁那边被困的时候悄悄来我这带走了一个关押的犯人。”
她看似轻描淡写,秦鱼却看出她内心已经气得想原地爆炸。
宗师妇人也出来了,朝秦鱼打了招呼,都是同水平的大佬,谈话也比较随意,秦鱼当时在场,又是不太会有同党的老宗师,妇人觉得此事跟她无关,嫌疑最大的无疑是....
秦鱼要保持高冷,也没多问,随口两句就要走,不过走之前还是说了一句:“月咏夫人如此着急,想来那位被掳走的犯人对你一定很重要,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提。”
上闻雅致脸色微微一变,“多谢老前辈。”
秦鱼走后,上闻雅致拉下脸,没好气说:“你们瞧,这位老前辈是不是看我不舒坦?我怎听着她这话里有话,什么叫对我很重要?我会把一个女采花贼放在心上?”
妇人跟上闻泠韫只能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夫人/姑姑您是有点失态了。
——————
当然,洗澡水这些东西,是青煌山活下来那几个小辈安排的,其中有一个女弟子,乖巧中最为机灵。
没法子,他们现在谁都依靠不住,单是秦霖附逆就足够把他们牵连了。
现在也只能依靠维护正统复仇而来“政治正确”的老前辈了。
躺在浴桶里,秦鱼洗去身上的血污,浑身白净得很。
“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待一起哦~我不喜欢窝在山里,风餐露宿的,好可怜哦。”娇娇娇滴滴撒娇,。
“你是小鱼公子的小祖宗,如果出现在我这里,别人肯定会怀疑。”
“那你什么时候死啊,你死了,再换个身份呗~离开青煌山,我不就能跟你一起了?”
“你能换个说法吗?”
娇娇:“那我就问问你,你还要你的小宝贝吗?”
秦鱼:“从窗外滚进来吧。”
这话说完,窗子从外面被刀子划开,打开,一只肥猫一个翻身滚进来了,滚到桌子上后,想要扑到秦鱼怀里。
“去把窗子关上。”
“哦~”娇娇回头把窗子关上,而后扑到浴桶边上,撑着大脑袋,漫不经心摇摆着尾巴,“咦,你把面具取下来了啊,要换身份吗?”
浴桶底下倾城动人的酮体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因为——看腻了!
“先把青煌山这档子事处理了吧,至于身份~~你喜欢我换成什么身份?”
秦鱼自觉这个副本算是她从事天选者以来压力没那么大的,是因为难度不大吗?
——是你变强了。
——黄金屋还没跟上你变强的境界。
——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不不不,你们继续堕落吧。
秦鱼跟娇娇齐齐三连拒,不过说起换身份~~
娇娇:“腿长腰细胸大无脑别的什么不会就喜欢往死里宠家里猫猫对方爱吃什么就给吃什么...”
秦鱼:“吃~屎要不要?”
娇娇:“...”
这就没意思了啊,你的小祖宗不理你并朝你翻了一个白眼!
娇娇嘟着嘴跳到桌子上吃上面的甜点。
秦鱼看着他肥美丰腴的背影,扶额。
眼不见为净吧。
————————
“诶,小鱼,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上闻雅致的人一直在搜查,好像在找什么,连蔺珩那边都冒犯了,还挺强硬。”
娇娇满腮糕点屑,“是那个花白镜丢了吧,你知道是谁带走她的吗?你猜猜看,猜中有奖,猜不中的话,你就亲自下厨给我做一桌好吃的。”
他满山乱跑也是有好处的,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秦鱼就闭着眼懒散来了一句:“萧甜甜勾搭的玉宴之然后联系到徐景川,实际动手的是顾也,所以之前顾也不在水壁那边。”
娇娇:“...”
好气,我的铲屎官就不能笨一点吗?
“他为啥要救那个女采花贼啊?”
“当然因为花白镜知道一些秘密吧,用这个秘密吊着徐景川,我猜跟秦霖的价值一致,都跟雾宗还有宝藏有关,而徐景川救她,固然容易得罪上闻雅致,因为这件事最终还是会被察觉到,毕竟上闻雅致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当前气头上,怀疑对象又不少,既然有这样的风险,他还是出手了,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秦鱼手指把玩着热水,“花白镜跟秦霖,他是两手抓,如果在秦霖身上有意外,无法得手,起码有一个花白镜在。”
娇娇眼睛一亮,“呐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聪明的啊,你看现在蔺抠门来了,上闻雅致也在,他要得手可不容易,有了花白镜在手,他起码是不吃亏的。”
秦鱼颔首,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徐景川这人看似霸道冷酷,其实也是个心机老BOY。
“还有,我在想花白镜这个女人恐怕不止是一个女采花贼这么简单,雾宗跟青煌山这种秘密掩得死死的,也没多少人知道,她一个云游江湖采女花的散人怎么可能知道?还事先安排萧甜甜救命,可见她对青煌山的局势一开始也是有预估跟准备的。”
自打陈宴九告知雾宗分裂成魔宗,而姬氏还留有白、云、落、秦四旧部,青煌山是其中一残留物,秦鱼现在看谁都不干净。
总觉得都是内奸。
“对了,这个给你吃。”秦鱼把赤灵果拿出来都给了娇娇,娇娇一闻就知道是增内力的好东西,“啊,我不吃,这个我吃了没用,规则限定我在这个世界是不能拥有能量的,只能混吃等死卖萌。”
还真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知道,就是觉得味道还可以,想让你尝尝。”秦鱼也是个嘴上骂骂骂身体很宠宠宠的主儿,最后娇娇拿了一颗过瘾,其余的让秦鱼收起。但又见秦鱼拿出一本书来。
“《冰川简史》?这陈老头给你的啊?里面有宝藏线索吗?”
“有。”
秦鱼把手在娇娇身上毛发上擦干,去翻开书看。
多看几次总能找到线索。
秦鱼如今脑力眼力好,认真看下来,却也没发现这本地理书有什么内容是暗指宝物的。
“地理?哪里的地理啊?冰川吗?”娇娇吃瓜看热闹,随口一句,秦鱼却眉头一挑。
“嗯,提的是冰川,这玩意...会跟温度有关吗?”
“温度?火烧啊?电视剧里常有啊,其实修真界跟仙界也有。”
跟术有关。
在这里就大概是生物化学反应了。
秦鱼阖上书,往鼻子下面嗅了嗅,闻到一股奇异的清香,夹在墨香之中,她的眼睛悄然眯起。
她知道了。
不过现在条件不符合,她得换个地方。
起码不在青煌山。
她刚收好书,那女弟子来报,说外面连炔等人来问候,秦鱼应了,让他们等着先。
“诶,那个连炔你还留着呢?我以为你很讨厌他,会把他弄死,怎么,洗白了?”
“洗白?”秦鱼手指勾着衣带,漫不经心。
“看他是不是黑的咯,如果是黑的,洗个屁。”
“那他如果是白的呢?”
“总不会比我白吧。”
————————
入夜,连炔等人来问候,其实是不得已,因为现在青煌山整个都在别人手中,他们实在不想这一门基业为他人所夺。
所以无奈之下冒死前来...其实他们骨子里很怕这位老前辈。
但纵使是怕极了,骤然在夜里灯火熏黄中慢慢踱步而来的老前辈....他们都有恍惚感,回神的时候,脸立刻红了,齐齐低头。
“大晚上的来找我,怕被山中那几个恶霸吃了?其实你们想多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到老前辈用凉薄散漫的语气说:“你们这种小喽啰,他们看不上。”
真是...太能安慰人了。
“至于附逆连坐什么的,朝堂民间跟武林有区别,如果不想武林动荡太大,朝廷不会一刀切。”
毕竟河图王他们主要目的不是对青煌山赶尽杀绝——那是徐景川的,不是朝廷的,而徐景川没有权势把人连座,按照江湖规矩也不好灭人满门。
虽然粗暴有力,但莫名安慰人,众人也就退下了。
出去后,几个师弟妹问连炔今后打算。
连炔有些心不在焉,也莫名觉得今夜格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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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好像也不会久待。”他们有些失落,不是因为报不了大腿,而是因为没了主心骨——他们需要一个宗主。
谁也不想成为流散之人。
“不用担心,总归最困难的已经过,何况眼前这个局面...总比某些情况好。”
连炔的话低沉,众人猛然想到如果秦霖没有倒台,青煌山依旧在他掌控之中,恐怕~~
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人走后,连炔一个人踱步回去,走回自己的小院。
他的步子很慢,慢到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但不管想得再多,推开门后猛然见到房内漆黑中隐有一个黑袍人突兀坐着,他的脸色还是一下子青了。
“一个人的呼吸会暴露恐惧,看来你很怕我。”
“或者说...抗拒我。”
连炔走进去,关山门,抬手弯腰,恭恭敬敬:“尊主是属下的主人,这件事,属下一直都记得。”
“我自知道你忠心,不忠心也不会乖乖听我的话,哄骗那秦三小姐的心,又果断舍了她,让她嫁给蔺珩。”
连炔低下头,“尊主吩咐的,自然都是对的。”
黑袍人笑了下,笑声很奇怪,阴冷刁钻,跟毒蛇似的。
“那我倒要问你一件事。”
连炔沉声说:“尊主请问。”
黑袍人:“你可夺了那秦三小姐的身子?”
这问题太突兀了,连炔愣了下,眼睛微眯。
这个问题...好奇怪。
连炔也只回了一句。
“没有。”
“没有?那就有趣了。”
黑袍人似乎在沉思什么,盯着连炔的目光也有些沉,像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真话。
最终,他移开目光,也是转过头,只是看着窗外树木。
树杈上停留一只小鸟。
————————
小鸟飞过黑夜,飞入窗子,躺在床上的秦鱼正抱着娇娇,听到鸟鸣后,抬起手来,它落在手指上。
娇娇被吵醒,嘟囔问:“怎么啦?咦,怎么有一只肥鸟?卧槽,死鱼鱼,你有我陪睡都不够,还要找一只鸟...”
秦鱼拍了下他脑袋,“闭嘴。”
娇娇这才不说话,挠了下屁股,看着秦鱼从小鸟那儿得到情报。
秦鱼也跟娇娇转播了情报,不然这死胖子又要咋咋呼呼说自己不看重他。
他还需要她看重?
已经很重了好不好。
“它说连炔房间有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看起来很吓人,很恐怖,阴森森的,那个连炔也很怕他,也很听他的话...”
秦鱼转述了两人的话,心里狐疑。
连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渣男一个,对原主是有算计之心的,姑且不论是真情假意,背后反正是这个黑袍人的注意,应该是为了原主身上深藏的宝藏秘密,但提到男女关系是什么情况?
而且她原来想着青煌山这又是藏月蛇宗带人围杀,又是刺客抱团,分明是撕破脸的那种,可秦霖的局势并没那么严峻,若非自己插手,他起码还可以跟徐景川这些人迂回好几个回合。
现在想来,这些安排不是秦霖主导的,那连炔也脱不了干系,估计在幕后推手了——也就是那个黑袍人出手了。
娇娇:“难道那啥时她后背会有宝藏地图出现?”
这种猜测简直了!
秦鱼也漠了下,“如果真是这种骚操作,我只能说设计这种藏图方式的人真特么太猥琐了。”
一人一猫正无语时,鸟也差不多汇报完了。
就是最后...秦鱼忽然愣了下,脸色陡然大变。
娇娇察觉到古怪,在黄金屋里问她怎么了。
“刚刚它说屋里那个人转头跟它对视了,很可怕,把它吓飞了,飞到我这...”
“然后呢?你想多了吧,当这个世界谁都跟你一样开挂呢,又不是邪选者...”
“我感觉他来了。”
娇娇也愣了下,下意识顺着秦鱼的目光看去。
屋子漆黑,窗外...有一个高大的黑影。
阴森森的,好像空气都降低了好几个温度。
这特么的...真的好吓人。
娇娇吓得一把抱住秦鱼的腰瑟瑟发抖。
——————————
秦鱼也被吓到了,也猛然察觉到一件事——这个人的实力恐怕远高于她。
好像不在宗师水平似的。
这就可怕了。
“我这才升级到宗师,能不能让反派BOSS稍微晚点出场?”
秦鱼抱怨黄金屋。
——你自己放的鸟,怪谁?
好吧,秦鱼原来只是觉得连炔这个人身上可能有些线索,毕竟秦霖这种心思歹毒的人不可能放任跟自己二心的弟子活得好好的,如果放任了,说明对方身上有他忌惮的地方。
她这才把连炔吊出来,结果钓出一个超级反派大BOSS。
“不是蔺珩吗?”
“蔺珩是文系的反派BOSS,这个是武系的。”
秦鱼这么一解释,娇娇就懂了,“那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进来?”
会不会进来呢?
秦鱼看了看窗外一动不动的黑影。
她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这么久了都不用呼吸?
又不是僵尸,大概是敛息术吧。
“不管进不进来,我都被盯上了,你先逃走。”
“逃走?我?屁话哦,他在外面怎么逃!”
“下面有个老鼠洞...算了,那洞口太小,你塞不进去。”
“....”
秦鱼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外面的黑影忽然走了。
莫名其妙就走了。
娇娇:“他是不是装作走了其实还窝在附近等着我们出去,小鱼,你可千万别出去!”
它抱住秦鱼大腿,不让她走。
“不,他是真的走了,估计是因为有人来了。”
来的人她知道是谁。
“你睡吧,没事了。”
咯吱,秦鱼拉开门,看着院子里的人。
院子里只有一个人,院外守着几个人,月色明朗,略带银青的月光洒落院子四周,也落在蔺珩的身上。
这人其实皮肤很白,脸太白的人如果不爱笑,就会显得很阴郁。
但秦鱼发现他刚刚好像在看着院子一处,右侧地面,那里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眉目垂得很低,好像思虑很重的样子。
秦鱼一时没说话,直到蔺珩转过头看来,他看到对方睡衣落地而轻盈,面具干净而分明。
“蔺相深夜前来,总不会是一件很礼貌的事吧。”秦鱼不太喜欢蔺珩打量自己的目光,所以倚靠了下门框,双手环胸。
“有什么事吗?”
蔺珩:“我以为你会来见我,结果你没有,思来想去是我高估了自己。【思路客 .net】”
秦鱼:“大晚上的,我一个孤身女子怎么能去见一个外男呢。”
蔺珩:“所以我来了。”
气氛一时缄默了。
秦鱼笑了下,“所以你可以说是什么事了。”
“在这里?”
“不然呢?”
蔺珩踱步过来,走到秦鱼跟前,两人仅相隔一个门槛。
他比她高,低下头,声音很轻。
“为人在世戴面具,不是因为太弱,而是因为还不够强。”
一句话暗意满满。
秦鱼有些纠结,她觉得自己算天衣无缝,奈何还是有一男一女狗男女先后看穿她。
或许,这两人才是开挂的。
天选者邪选者?
秦鱼思虑很快,也抬眸对上蔺珩目光。
“刚刚那个人是谁?”
蔺珩:“为什么不问是不是我?”
秦鱼默了下,说:“有句你不爱听的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蔺珩:“那你就不用说了。”
秦鱼:“相爷在我看来,好像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这换做别的男人估计得炸。
蔺珩也只是眼皮子掀了下,“试探我?”
秦鱼微笑:“试探失败。”
蔺珩:“知道血流河吗?他的。”
他的。
血流河大佬啊?一门宗主了,看着比徐景川这类的还高逼格。
难怪...
秦鱼思索了下,“他盯上我了?”
蔺珩:“你自己招的。”
秦鱼:“那你呢,也是被我招来的?”
屋内的娇娇炸毛了,卧槽,这是**了?鱼鱼你要干嘛!
还好,蔺珩没吃这一套,冷淡看了她一眼。
秦鱼:“不是啊,那就是你主动来招我了,毒?”
她心眼显然很小,还惦记着被蔺珩下毒威胁的事儿,不说她内力升级可以自行逼出毒素,就是赤灵果也有排毒作用。
蔺珩听出来了,她身上的毒显然已经解了。
他若是想跟她合作,就得拿出新的方案。
“那个女的,好像快生了。”
秦鱼神色微顿,轻笑,“是该回去看看,好歹也是一条小生命。”
她没忘记叶柔,只是也不觉得蔺珩如今还有把握能控制她。
用家眷来威胁人为自己所用,于兵法里面算下乘,迟早会被反噬,蔺珩不会在如今的她身上选用这种方式。
果然不会,蔺珩补了另外一句话。
“血流河,藏月宗,外加天策阁跟海域天莱,何况还有朝堂,一个人,不累吗?”
秦鱼眯起眼,“倒不是累不累,就是有点怕死,刚刚那个血流河宗主是宗师吗?”
“天宗。”蔺珩说。
秦鱼:“你身边也有天宗?”
蔺珩:“不然你以为他何以放弃杀你?”
秦鱼:“我怎么觉得你这口气像是在邀功?”
蔺珩:“你能给我什么?”
夜深人静,冷风凄凄,孤男寡女的,这种对话太那啥的。
手指捻了下单薄的睡袍,秦鱼笑了下,没说话,女人不说话,男人就该主动了。
反正距离这么近,他只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面具,但想来脸上没有什么好表情。
她对自己也就只有敷衍而已。
他淡淡道:“你缺人手跟力量,我有,与我合作,你不亏。”
秦鱼:“听起来是不错,可合作是双向的,你给我这么多,我给你什么?”
蔺珩:“你。”
秦鱼挑眉:“你要我?”
蔺珩:“你这个人...”他抬起手,手指落在面具下..秦鱼本想避开,但最终没有。
她知道蔺珩对她下手的时机不是现在。
所以她没动,冷眼看着蔺珩手中靠近,他的手指轻别开了一缕发丝,落在秦鱼的太阳穴上。
手指冰凉。
“你这里,脑袋瓜里有我想要的,陈宴九告诉你的,势必比秦霖知道的更多。”
秦鱼深深看了他一眼,偏开脑袋,太阳穴离开他的手指。
“徐景川双管齐下,盯着花白镜跟秦霖,相爷大人倒是棋高一着,直接盯着我了,佩服!”
蔺珩:“都娶进门的女人,总不能舍近求远。”
秦鱼:“你在暗示我什么?”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的,听不出态度。
蔺珩放下手,袖摆落下,双手负在身后。
“你我合作的最完美方式,一如之前。”
“一如之前?”秦鱼冷笑。
蔺珩盯着她,半响,似软化了一些,又略带深意。
“时光如水,须臾前后总有不同,你与从前不同,我待你便与从前不同。”
这是表态了,不会把她当下属,合作互利呗。
秦鱼目前还没得到对付此人的任务提示,的确没道理拒绝,当然,其中也有叶柔还在对方手里的缘故,保护生产的任务还没达成。
不过合作可以,有些事情提前说的好。
“行吧,就这样,晚安。”
秦鱼放下手,退了两步,拉住门啪嗒一下关上了。
门就这么毫不留情在他眼前关上了,门板距离堂堂权相的脸不到半臂距离,关起的风还刮在他脸上。
蔺珩眉头略紧,眼里翻涌了什么,但很快平静。
外面人走后,秦鱼回到床上,娇娇跳到她怀里,“这个死抠门的什么意思,要跟你联手了?”
“嗯”秦鱼不置可否点点头,盖上被子,“差不多这个意思,毕竟他本来留我也是为了撬开我的嘴。”
这也证明了这人上次的确知道她是秦三。
诶,真能装啊。
娇娇:“好吧,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如果能联手,那叫啥,雌雄..雌雄双煞?”
——雌雄大盗+黑白双煞。
娇娇:“对对对!”
如果都算计起人来,那就是天打雷劈的一对狗男女啊。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
“不过鱼鱼,你可得保护好自己的清白啊,毕竟这个副本身份是别人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是想卖身,也得考虑下这破副本里面没几个爱肉的...哦,除了两个采花贼。”
秦鱼内心憋闷,一进副本超能就清零,还说身体是她的,呸!
————————
次日,连炔等青煌山的人见到蔺珩的人跟上闻雅致的人有了冲突,昨晚是上闻雅致的人疯狂搜山,今天是蔺珩的人也跟着疯狂搜山,甚至有压制后者的意思。
报复?
秦鱼过去吃早饭的路上就看到了一些端倪,暗道蔺珩手脚还真快,不过一进食堂,她就知道蔺珩的手脚不仅快在这一方面,恐怕昨晚对秦霖的争夺也出结果了。
徐景川跟上闻雅致的脸色不太好看。
估计是输了。
秦霖在蔺珩手里吧。
本来丢了秦霖,这两人是糟心的,尤其是上闻雅致,一大早自己的人马也被冲突了,她以为是蔺珩在报复,于是在食堂当面怼了两句,结果当着所有人的面,蔺珩说:“找我妻子。”
眉眼伤感,忧郁,又带着几分冷清。
认真可见真情,情深可见夫妻。
刚进门坐下的秦鱼:“...”
我特么差点信了。
噗!
正在喝汤的蒋慕辰喷了。
对面及时用碟子挡住的林桑脸黑了。
在场就没有一个不被震惊到了,包括徐景川跟宗师妇人。
哪怕都是武林大佬,他们也都知道蔺珩夫人想吃螃蟹结果被刺杀掉下水尸骨无存的事儿。
那可是当时震惊天下的热搜第一,挂了好几个月还没下去呢。
现在什么情况,回娘家找妻子?
上闻雅致被震了,心里过了一边情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消息,虽然狐疑,却也很快平静了。
“相爷的意思是你的夫人难道在青煌山?”
连炔此时表情有片刻难以控制。
她在青煌山?
不可能!
“本相也是怀疑,这不就来了。”
蔺珩都这么说了,众人还能有什么怀疑,只是狐疑秦霖这个老狐狸大费周章攀上相府贵婿,没道理还把女儿藏起来啊。
上闻泠韫本在喝粥,闻言也抬头,若有所思。
相府夫人那事儿,她知道一些,甚至知道那位秦三女儿的倒霉事儿其实另有隐秘,既有宫中景萱公主的手笔,也有其他一些,并不简单,但想着是死透了,当时她还感慨红颜薄命,却没想今天就有转机了。
秦霖这么想不开的吗?
徐景川微微皱眉,目前秦霖在蔺珩手里,他从秦霖手里拷问出来的?难怪昨晚蔺珩态度那么强硬。
上闻雅致却还有几分不信。
骗谁呢,这男的还会对所谓娇妻上心?真上心也就不会让她喂鱼了。
除非这个秦三小姐自有她的特殊价值,对了,她是陈宴九外孙女吧。
“附逆之贼的女儿,相爷原来还认?”上闻雅致似笑非笑。
秦鱼这边刚叫了一碗清粥,琢磨着要不要带两个包子回去给娇娇。
——两个不够,两筐。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还是不带了。
清粥还没上来。
蔺珩:“嫁给我自是我的人,秦霖算什么东西。”
就算秦霖该诛九族,也没人刚诛蔺珩。
越帝下不了这样的决心,也不敢。
这样的不敢,越发让人觉得蔺珩太强势。
在场的人多数心里不舒服,包括蒋慕辰等人,也就安静了些。
不远处,秦鱼的粥来了,还没喝两口。
蔺珩忽然转头,开口询问,“朱老前辈不知可有我妻子下落?”
朱?朱老前辈啊。
别人听起来没什么,秦鱼又怎么会忘记蔺珩以前骂她是猪。
呵,这都要占个口头便宜?以为自己还是小男孩吗?
粥在嘴里噎了下,考虑到吐出去不太优雅,有违她目前塑造的最体面人设,秦鱼还是咽下去了,看向蔺珩给予回应,“不知道相爷这话的意思是?”
蔺珩:“朱老前辈既能找到陈宴九前辈,想来对这青煌山也很熟悉...”
秦鱼:“就算我知道,凭什么帮你?”
还真知道?
蔺珩也很直接,旁若无人用筷子点了下连炔等一堆人。
“可豁免,青煌山仍在。”
这种一种政治允诺。
像是笃定这个朱老前辈会答应似的。
朱老前辈端着面具沉默了一会,喝了几口粥,然后才说:“行吧,总不能让后来人把老小子的坟墓给翘了。”
她偏头看向连炔等人,那目光让人感动。
但连炔却心里一咯噔。
她在看自己。
——————————
秦鱼跟蔺珩的演戏是在铺垫,为了让“夫人”起死回生,也为了另一件事。
“你回到他身边,是另有目的吗?不单单是为了避开那个血流河宗主吧。”
“嗯。”
秦鱼跟娇娇聊天,告知了自己的目的。
“《冰川简史》只是秘藏一环,肯定却是一部分,那一部分应该不在雾宗或者四旧部,如果姬氏有遗留血脉,可能在姬氏,但最大的可能是在...”
娇娇忽然智商上线。
“皇宫!”
秦鱼没有否认。
所以她需要去探一探那皇宫了,毕竟皇宫若是没有隐秘,洛瑟那个女人何必深藏呢。
口头达成协议后,别人也自不知道他们后面会谈到什么,估计是这位朱老前辈会把相爷夫人被关押的地方告诉他吧。
吃完粥,秦鱼走过连炔身边,手指在他桌子上敲了下。
连炔脸色微凝重,跟了出去。
“这是要交托继承人了?看来徐阁主未来要有对手了。”上闻雅致看热闹不嫌事大,徐景川却不回应。
看着不像是那样,倒像是...动了杀机。
——————
“朱前辈?”
连炔看秦鱼停下后,自己也停下了步子。
秦鱼背对他,站在石头上,眺望山林。
风徐来,她背影绰绰,长发飘舞动人....
“血流宗的内奸当着好玩吗?”
连炔什么也没说,跪下了。
秦鱼转过身,“非亲非师长,你跪了我两次,不觉得不妥吗?”
连炔低下头,“前辈会杀我吗?”
秦鱼:“所以是在求我不杀你?”
连炔抬起头,“我知道前辈一定会杀我,这一跪,是跪给青煌山的。”
这是决意叛出青煌山了。
而后,他站起来,拔出剑。
明知道不是对手,这就是死战了。
秦鱼眯起眼,看了他三秒,连炔主动出手。
十秒后。
他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秦鱼站在他面前。
“我最讨厌骗女人的男人。”
连炔却咧嘴,嘴角流出血来,他说:“是她蠢。”
秦鱼盯着他一会,手指摩挲了下,忽伸出手落在他肩头,捏了骨头,噶擦噶擦作响。
“故意激怒我,想让我杀了你?是不忍受辱想求死呢,还是愧疚了?”
连炔:“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可愧疚的。”
做了就是做了?原主记忆里,明明跟这厮发生了关系,为何他在血流河宗主面前否认了,是故意否认,还是...真的不是他。是跟他长得一样的人?还是易容的?
秦鱼想了下,忽抬起手,正要一掌击毙他。
“朱前辈!”
十几个青煌山弟子忽然冲出来,跪地求情,他们不知道连炔是什么人,只是对大师兄感恩敬重,以为他激怒了这位老前辈...
秦鱼看了他们一眼,收手。
“连炔,你若是个男人,自己说。”
“我不杀你。”
众人不明所以,连炔却挣扎着爬起来。
“我是魔宗的人。”
而后,他一个人往山下走,至于这路上会不会有别人杀他,秦鱼没管,她的目光很深,指尖摩挲。
连炔不会知道她往他身上放了一只小蚂蚁。
那个宗主会知道吗?
秦鱼轻笑了下。
——————
连炔的失踪只能算是一种隐秘,次日,青煌山门人准备送别诸多武林人,山口堆积了不少人,都在互相告辞。
“怎么,你们的朱前辈呢?闭关了?”
上闻雅致还以为那女人会出来送一下自己的第一保镖跟徐景川呢,江湖人不有江湖礼仪的吗?
“前辈今早已经留下书信走了,说是去云游四海。”面相乖巧清秀的少女神色有些黯淡,其他人也是如此。
“就这么走了?”
上闻雅致挑眉,也没多问,正要上马车,忽见蔺珩那边也有马车。
蔺珩不是骑马吗?难道是坐马车上来的?
众人正狐疑时,却见那头山腰僻静的屋舍列队而下,站在小道两侧,蔺珩在下面等着,抬头往上看。
像是在等什么人。
找到了,众人心中陡然一念,也齐齐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上面院落平台边沿松木桑木错落之间,树影绰约,一道素色剪影慢慢走出,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出,走下台阶。
这个女人...不知道如何形容。
跟上闻雅致这样色相端庄又强势的,上闻泠韫这样清贵又矜冷的,花白镜那样浓烈而野艳的,还是蛇宗那媚骨而天成的...都不一样。
她很柔美,眉宇之间都藏着一股苍冷憔悴,可又不那么娇嫩无力,一双眼姝为惊艳,仿佛皓然光辉,灼灼艳美。
身段十分纤细单薄,腰细柔软如柳,引人欲折,又不敢冒犯。
矛盾的女人。
如果真要形容,就是温软动人,色香俱全。
这就是青煌山秦三小姐,相府夫人。
秦鱼。
蒋慕辰等人男子看愣了下,上闻雅致看了两眼,忽笑了下。
“难怪惦记,倒也不是寻常色。”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看着清浅人心,其实浮动色欲。
男人么,都吃这一套吧。
她对这个女人有些不以为然,正要上轿子,却见这位相爷夫人走下来后,相爷大人伸手过去了。
夫人顿了下足,抬眸看他。
蔺珩:“把手给我。”
温软的夫人却没有听从,只是低眸看了他好看的手掌一会,既不仇大苦深,也不依赖攀附,忽浅浅笑了下。
“相爷大人的手可不比我的暖几分,何必呢。”
虽然蔺珩是故意在人前做戏,可这个女人如此...他收回手。
秦鱼也就顾自走向马车。
哎呀,相府夫妻还是貌合神离啊?
就在众人暗自八卦的时候,后面跟着要上车的上闻泠韫忽然错愕,一脸吃惊看着前方...
蔺珩从身后直接抱了秦鱼,一个干脆利落的公主抱,“柔弱”的秦鱼只能演技爆表得临时抱住他的手臂跟脖子。
脸上柔弱吃惊,心里磨牙。
蔺珩当然知道这女人心里不知怎么骂自己,却是冷淡又直接得抱着她上了马车,帘子一放,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夫人说错了。”
“我的身体并不错。”
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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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不走撩男人的路线,本以为这位蔺珩会走连炔那种道路,结果人家把她抱上马车后,那么大的马车,那么软的软塌,没什么用。
诶,论风度,这个男人还是比世上大多数男人好的。
秦鱼也知道这厮禁欲的狠,抱她大概是做戏给外面那些人看的,要么就是膈应她,所以她也没理他。
马车外,自是让相爷的人先行,后面都有人等着,武林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大概是忌惮,也不敢先行越前。
上闻泠韫上马车时,忽听到外面草丛有猫叫声,转头看去,可不有一只漂亮的大肥猫坐在草丛中摇摆着尾巴么。
“娇娇?”想到这是小鱼公子的猫,上闻泠韫心头一时难过,上前欲带走他,结果看到马车那边窗帘掀开,温软动人的夫人正看着她...她后面的猫,接触到上闻泠韫的目光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上闻泠韫莫名觉得这样良善温软的人在相府恐怕是活不下去的,除非蔺珩护着,但她又觉得比起蔺珩这种天生猖獗邪恶的人,这位夫人显然是另一种极端,端是皮囊就足够让人有好感的,尤其是男人。
不过她也看着这猫?
上闻泠韫心头有些不自然,正要靠近那猫。
马车里面的蔺珩忽然看了一眼秦鱼,淡淡道:“来人,去把那只肥猫给本相带过来。”
相府马车边上的侍女过去了,抱住这猫儿,额,好吧,挺重,侍女有些吃力,但还是抱了过来。
“相爷。”
蔺珩看向自己的夫人,“不是喜欢猫?这只够肥,喜欢吗?”
秦鱼跟娇娇本来就是想做戏下的,没成想这厮截胡了。
“若是喜欢,又如何?”秦鱼手掌抵着脸颊,瞧着他。
“没让你求我。”蔺珩瞥了她一眼,像是说她想多了,又伸手抓了娇娇的脖颈软肉,要拎着他进来,但秦鱼自打养了娇娇开始,就没让别人这么对待过他,这样抓他?也只有自己能干,所以压了眉眼,倾身过去搂了肥美的娇娇,顺势格开了蔺珩的爪子。
蔺珩:“...”
这女人还真是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可对自己夫君无情的某夫人转头看向马车外,看着一脸落寞伤感的上闻泠韫。
上闻泠韫无法让自己跟蔺珩争夺,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分量跟立场,所以心里不舒服,正要离开,忽然见到相爷夫人看着自己。
“姑娘...”
太师府跟相府是死敌,但格局高端,素来不会在公共场合撕破脸,何况是女眷。
上闻泠韫也就走过去行礼,“夫人有事?”
“这只猫,我瞧着你也很喜欢,但我被拘禁在山中的时候,曾见过它几次,十分喜欢,如今你相让于我,我很感激,日后一定好好待他,若是你想念它,亦可以来找我,我会很欢喜。”
她的声音软和清丽,气度清美,让人闻之悦耳,上闻泠韫忍不住心生好感,但还有些克制。
“夫人说笑了,这猫本来也不是我的,不过不知夫人可见过他的主人?”
上闻泠韫也是临时起意,希望秦鱼能在山中见过小鱼公子,或许那人没死呢?
“不曾见过,想来他的主人一定很聪明善良。”
聪明是真的,善良,额...
而马车内的蔺珩察觉到她怀里抱着的猫翻了个白眼,这让他无端看这猫顺眼了一些。
肥是肥了,还是很有自觉的。
上闻泠韫:“可能是吧,夫人还有何事吗?”
秦鱼看了看她,腾出手,手指穿过窗子,在上闻泠韫愣着的时候,落在她肩头,轻轻挑开刚刚从后面树木飞落下来的一片叶子。
上闻泠韫惊讶,正要说些什么,瞧到这位夫人朝她笑了下。
——————
等上闻泠韫回到自己姑姑的马车上时,表情有些古怪。
上闻雅致:“当着蔺珩的面,跟那狐狸的老婆也能谈这么久,你这丫头倒也好耐性。”
像她一旦跟蔺珩同处一个地方,那是分分钟都难以忍受的。
上闻泠韫想起刚刚那一笑,暗想倒也的确让人难以忍受。
怎么能笑得那么温柔好看。
她从未见过这样温柔入骨的女人,若说是假的,又假得太真了,若说是真了,又显得太美了。
“那位夫人还好,倒是蔺相好像有些难以忍受。”
上闻雅致挑眉:“怎么?他挑你刺了?”
上闻泠韫:“他好像不太喜欢我跟那位夫人多谈,拿冷眼扫了我好几次。”
上闻雅致:“....”
马车里,秦鱼跟娇娇觉得这男人有些阴阳怪气的,不说上闻泠韫被他扫了好几次,就是他们也被~~
娇娇:“神经病哦,老这么看我,怪不舒服的。”
秦鱼:“正当青壮年的男人禁欲憋久了就是这样的,容易心里表态,我们要原谅他。”
好吧。
一人一猫都不理他。
蔺珩也不理他们,抽出了厚厚一叠公务开始办公。
马车就这么走了,后面其他人也跟着出行,下山,离开云湘城,离开宗青省...
宗青省边界线,林桑看了一眼远处走远的几波人,对蒋慕辰说:“我要回宗了,你不回帝都?”
“回去做什么啊,帝都里的日子也就那样,我还是只能当将军府公子,还不如外出闯荡,何况我也得回宗门。”
林桑看到不远处跟荆流等人在一起的上闻泠韫,“哝,那大小姐也一起回去啊,她还会骑马?”
明摆着不对付。
蒋慕辰也有些不确定,“我以为她会回一次帝都的,毕竟跟我们这些弟子不一样,都知道她去缥缈门并非一心练武,只不过想要有点自保能力而已,待久了老太师都不愿意。”
林桑撇嘴:“那可不是,总要回去联姻嫁人的呗。”
提到这事,蒋慕辰也不敢妄言,跟林桑又说了两句就准备告辞了。
他们都没提到小鱼公子,怕伤感。
“走了!”
蒋慕辰等缥缈门之人离去,林桑也跟着自家宗门的离开。
武林大会就这么落幕了,到底徐景川跟河图王这些人恐怕还会在江湖逗留——因为势必要准备调查藏月宗等魔宗了。
远山眺望,一堆藏月宗门人在山岗看着远处官道,蛇宗站在山岗上,神色莫名。
“蛇宗大人。”
蛇宗回眸看了一眼下属,“没找到?”
“嗯,在青煌山那十几个人里面埋下的暗人并没有搜到那陈宴九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我们没找到,姓蔺的跟上闻雅致那些人也没找到,估计是那秦霖不肯吐露,在熬刑。”
“估计他也就知道裂谷之下的秘洞,但陈宴旧这些姬氏四旧部之人在青煌山遗留的根基,他并未得手。”蛇宗神色冰冷,“这么多年了,一点收获也没有,真是废物!”
下属暗叹秦霖算是心机深又狡猾的,只是可惜那陈宴九老姜太辣。
“下属会继续关注秦霖,至于落在徐景川手里的花白镜,大人您可有安排?”
“那女人?那女人何须安排...整一泥鳅,不要脸又无耻。”蛇宗撇撇嘴,漫不经心说:“别说徐景川未必留得住她,就是留得住,也有人去救她,而救她的人...偌大的天下,没几个人拦得住。”
言外之意是花白镜那边不会有任何突破口。
只能从秦霖....
“秦霖那边不必深入,着重关注蔺珩的人马调动。”
蛇宗轻甩袖,勾唇一笑。
“他跟他的夫人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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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热搜排行榜被刷新了,之前挂第一的夫人喂鱼被夫人归来压过,全民跟朝野上下一起吃瓜。
但古怪的是青煌山谋逆的事儿被压得很死,基本没人提及——相爷大人的夫人其实是其中血亲。
大概是不敢提,要么想提的也被处理的。
反正秦鱼入住相府这段时日,分外清净,吃吃喝喝什么都有,想要什么什么都给,唯一让秦鱼跟娇娇不太开心的是...
娇娇:妈的,你个大猪蹄子,就直到看书练武,说好的给我做一桌好吃的呢?
秦鱼:妈的,好烦啊,这个姓蔺的隔三差五就来,来了又不说话,神经病!
娇娇:你看下楼上我说的话。
秦鱼:你自己多胖心里没点逼数吗?
一人一猫时有拌嘴,这一夜,娇娇又在嘟囔相府饭菜虽然味道不错,但他还是很不开心。
“不开心你特么还都吃完了,碟子底都被你舔了一遍!”
“你做给我吃我可以舔两遍!”
你特么以为是酸奶盒盖是吧!
娇娇正愤怒,要冲过来打秦鱼,忽听到外面动静。
得,又来了。
“莫名其妙,昨天不刚来过。”
莫非有急事?秦鱼心里咯噔,抱着娇娇起身走到门外,正好看到蔺珩到前门,他说了一句:“跟我走。”
秦鱼皱眉,忽脸色微变,未曾迟疑,直接抱着娇娇走来。
“平日巴不得我别出现,现在这么干脆?”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叶柔要生了。”
你是送子观音吗?还掐指一算。
娇娇翻白眼。
“不是掐指一算,是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吧。”蔺珩皮笑肉不笑。
秦鱼:“这不废话,我孩子啊。”
蔺珩:“...”
论厚颜无耻不及夫人万一。
————————
“呼气,吸气,小姐...您一定要顶住,不要喊,保留力气..”赵妈妈给叶柔打气,叶柔体质比一般女性差太多,又中过毒,养是养回来不少,又有太医看顾,按理说生产是不难的。
可就是太医也不敢保证百分百顺利,毕竟古代生产就是过鬼门关。
这不,他越看叶柔生产情况就越不乐观。
有点难。
自然难,若是容易,就不会有任务出来了。
过了一会,太医跟赵妈妈的脸色变了。
孩子卡住了,出不来。
就在众人慌了的时候,秦鱼到了。
赵妈妈都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秦鱼就进来了,三两下劈晕了赵妈妈等人。
叶柔满头大汗,错愕看着秦鱼,正惊慌...
秦鱼说了一句话。
“我,小鱼公子。”
叶柔:“....”
“原来的小鱼公子老早被我干掉了。”
“我需要他的身份。”
“但没想到出现一个你,因为身份缘故跟都是女人,我没法坐视不管。”
“既然我管了,你就乖一点,把孩子生下来可好。”
“对了,在我这里不存在保大保小的问题,如果你想着生了孩子就好自己不想活了,我就把孩子给掐了。”
“现在听我的,照做,乖~”
叶柔从始至终说一句话的能力都没有了,只在短暂的时间内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她攥住了秦鱼的手腕。
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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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珩在外面喝着茶,一边看着书。
里面声音很淡,像是没人生产一样,但时而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到底不是自己的女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蔺珩心里平静得很,直到噶擦,噶擦,噶擦的声音传来。
忍无可忍,他抬起头,看向对面。
对面坐着一只猫,正在抱着一个大鸭梨啃着,啃得满腮帮子都是汁水。
看得久了,目光很有压力。
娇娇有些不自在,眼神有些躲闪,就蹭蹭蹭一下一下小心挪动了屁股,背过身,留给蔺珩一个肥美的背影。
继续噶擦噶擦。
蔺珩:“...”
什么人养什么人。
彼时娇娇也在问秦鱼,“啥时候生啊,我觉得你的夫君可能会把我吃了。”
秦鱼:“瞎说,你这样的他下不了口。”
娇娇:“你这话我听着不对劲。”
秦鱼:“好了。”
啥子好了?
孩子生了。
当屋内传来婴儿啼哭声,娇娇张大眼,三两下啃好大鸭梨,把果核随意一扔,迅速切换出完美卡姿兰大眼睛喜极而泣的喜剧效果,跑到秦鱼面前扒着孩子看。
感动真诚欣慰...
秦鱼:怎么搞得这死胖子是她亲爹似的。
蔺珩全程冷眼看到底,嘴角薄冷,淡淡道:“既然孩子已经生了,你收拾下,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他这句话说得分外平静。
秦鱼:“她的情况不太妙,我今夜留下来看顾一下。”
蔺珩:“你留下?没想过你留下会造成外人多大的联想?”
秦鱼:“说我跟小鱼公子有染,我爱屋及乌,然后你脑袋绿了?”
好在这里没别人。
“若是我习武。”蔺珩盯着秦鱼,眸色比月色更冷,“你已经死了。”
“说得你好像天赋惊人,想学就能上天似的。”秦鱼不置可否,这幅温软中又透着几分刻薄的样子...
蔺珩:“真要留下?”
秦鱼:“怎么,舍不得我啊?”
蔺珩看了她一眼,往外面传唤了一声,“去,把院落房间清出一间...”
秦鱼:“不用,叶柔给我留了房间的,我本来在这就有睡的地方。”
她应得直接,蔺珩就挥了袖子,淡淡道:“我是让人给我准备房间,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秦鱼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蔺珩下一句就是:“去搬一张梨花木书桌来,本相用不惯其他木头桌子。”
就你金贵是吧。
秦鱼还想说什么,奈何人家下属只听相爷的,跟兔子似的跐溜一下就跑了。
“阿,那相爷也想过你跟我一起住进这里后,外人会怎么想?”
秦鱼似笑非笑。
蔺珩:“无非以为叶柔肚子里的孩子是本相的,而小鱼公子这个下属怕是棺材板都绿了,比起你说的,这个结果更容易让本相接受一些。”
隔壁老王天打雷劈啊你。
秦鱼扯了下嘴角,抱着孩子要进屋。
“你做什么?”
“回去跟孩子她娘联系下感情,争取让外人以为是你的夫人跟下属的夫人有一腿。”
蔺珩:“...”
最毒妇人心啊。
而屋内半昏半醒的叶柔听到了门口的话立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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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睡一个房间没事的,OK的,秦鱼没太伤心,反正不同床。
是的,不同床。
所以现在她跟蔺珩面对面对峙三秒钟,然后...
上!
娇娇迅速跳到床上抱住被子裹住自己,以此给秦鱼占位。
秦鱼:“没办法,娇娇已经先上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蔺珩看她虚伪做作的样子也没生气,坐下来,倒一杯茶,喝着。
“我睡地上,但若是让外面的仆人替我铺床,恐会让人觉得你我夫妻不和。”
搞得在相府我们睡一个房间似的。
“所以呢?”秦鱼顺着他的台阶下。
所以?蔺珩神色淡淡,“你给我铺。”
秦鱼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你手脚不便?”
蔺珩:“那要么我上床挤一挤?”
结果很明显,秦鱼从柜子里把被褥拿出来往地上随意一铺就算完事了。
“我会去书房办事,两个时辰后才会过来。”蔺珩说完就走了。
大抵是在告诉秦鱼这段时间他不会回来,给她放心洗澡的时间。
秦鱼也没急着洗澡,回去看了下叶柔的情况,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回去泡澡,而后睡觉。
——————
书房,蔺珩其实老早完成了手头的事儿,本想看看书打发时间,结果在书房找到好几本秦鱼为了搞小鱼公子人设而特地花大钱买来的淫秽画册。
蔺珩:“...”
书是看不下去了,心里有些憋,他坐着等了好久,等两个时辰快到了,他才起身离开书房去了另外一间小房按下属准备好的浴桶沐浴。
屋内灯火早已熄灭,他推门进去,进门闻到浅浅的香,也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宗师级别的高手,自是知道他回来了,也没反应,倒是那肥猫摇摆了下尾巴,往她怀里蹭了蹭。
蔺珩:“...”
就在蔺珩躺下后,秦鱼忽然睁开眼,开口来了一句:“你这样故意折腾我们的关系,是想引蛇出洞?”
蔺珩:“嗯。”
秦鱼:“为何不问我关于姬氏秘藏的事情?”
蔺珩:“你不说,何必问。”
那倒是,秦鱼本不欲再说,黑暗中蔺珩却忽然说了一句。
“比起秘藏的事,我对你是谁更感兴趣。”
咦,这话一语双关?是问她秦三是谁,还是问她秦鱼是谁?
秦鱼轻笑了下,“彼此彼此。”
一夜相安无事。
————————
相府夫妻还真是连续送大瓜给帝都屁民们吃啊,一时间相府夫妻跟小鱼公子夫妻的神秘关系让人浮想联翩,而在这样浮躁的传言中,相府门下的官僚跟门生自己也纳闷,因为相爷没说要禁止这类流言。
但也听说相爷跟夫人关系极好,时常同房。
这可就有点吓人了,说好的不近女色呢?因为看到了这位夫人的价值,城中官眷开始给相府下帖子,希望夫人赴宴。
秦鱼想去的是皇宫,当然得搞下外交弄下铺垫,也就去了几次,于是名声很快就传出去了。
美丽善良大方温柔可亲简直好得一逼。
相比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充满了阴谋诡计刻薄寡情的相爷大人,这位夫人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秦鱼觉得这些消息如果能上百度热搜,她一定开十万个小号给给它狂点赞。
消息是有了,她相信,后宫那位一定会很快找上她。
“不过可能会比较迂回委婉,不会让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对我有目的。”
秦鱼刚这么说,娇娇愣了下,说:“怎么这么世界这么多人想睡你的吗?这个武侠世界怎么这么不检点。”
秦鱼:“...”
黄金壁被膈应到了,不过秦鱼先反击了。
“说得好像修真世界跟你们天界就一定冰清玉洁似的。”
娇娇嘟嘴,“当然啊,我们那个地方哪有什么睡不睡的。”
秦鱼:“所以呢?”
娇娇一脸萌萌哒:“大多是双修炉鼎吧,目的比较单一纯洁。”
秦鱼沉默了下,私底下跟黄金壁传音私聊:我发现这死胖子基础文化水平超级低,跟文盲似的,可一旦说起荤话段子来一套一套的,基因造就一切,他爹骨子里也这么骚?
黄金壁没回答,只是默默发了一次电流惩罚。
刺激!
——————————
“夫人,东海新上供了大闸蟹,正是秋肥时,味道不错,正放在白霆阁那边。”
管家特地来说,秦鱼对一些红肉不是很热衷,但对海鲜有点偏好,至于娇娇,天生爱吃鱼,螃蟹也差不离了,不等秦鱼说话就立马啪嗒一下抱住了她的小腿,180多扬起大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她拒绝的话它又要一屁股坐下来哭闹。
“白霆阁?你家相爷专用的厨房可是极好的,何况还有时鲜河蟹。”
秦鱼笑着抱起娇娇。
管家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得不说,论气质,这位夫人是真真太特别了,也是迄今极少数敢在相爷面前谈笑自如的人,当然,在背后也很自然。
两人分居两阁,用的不同的厨房,秦鱼不太喜欢同人亲近,对此倒也适应,这段时间一直安心躲在后院沉淀武学,她基本不会主动去蔺珩长居的地方。
因为相府实在太大了。
————————
白霆阁,今天是沐修,蔺珩正在处理沿海盐运的公务,本想着很快就能处理完,却被最后三分奏报给耽误了。
“沿海江湖帮派动荡,时有魔宗的人出没,私斗惨烈,竟还让近海的海盗抢了三艘盐运官船,而且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相爷,此风不止,恐怕我们在盐部的人手会被太师那边的人乘机弹劾置换掉。”
蔺珩手下有两位副阁,也算是二品大员,两人忧心忡忡。
蔺珩翻着奏报,淡淡道:“那就把海盗源头给灭了。”
两位副阁想了下,觉得这的确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而相爷既然这么说了,恐怕有把握了。
说来也奇怪,宰辅主管政治文官,但这位相爷不一样,他对军政都十分强势,尤其在军事上强悍得令人心惊,或许这才是让朝廷跟皇族都对他忌惮的最主要原因。
因为他没有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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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人把事务处理完毕,一个副阁忽然反应过来,“耽误相爷了,这个时间怕是您去文雅阁教导门生的时候,许玉凉这些小辈怕是都等急了。”
另一人扬眉,“小辈等着就等着,咱们当年入阁等候政务流程的时候,可是连夜都熬住了,难道这一辈就不行?”
蔺珩闻言,轻笑了下,“你们这样的苦楚,我倒是没尝过。”
两人一想也是,蔺珩自入阁就登云梯入九霄,才华绝世,先帝倚重宠信无人可比,几乎不曾有人能拦他的路。
熬夜等他人批复政务,那是不可能的。
蔺珩带两人走出去后,看见前院已经有人了。
一箩筐新鲜大闸蟹,每一只大螃蟹都比成年男子巴掌还大,正在大水池里吐清泥沙。
螃蟹鲜活,但让人觉得更鲜活的是抱着猫儿站在水池前低头看的女子,侧着身子,随着白细颈项下伏的姿态,青丝几缕随意垂落,她抓着那肥猫的身体好像要把他往水里扔,脸上带笑。
“胖娇娇,我看你这么肥,也得跟这些大螃蟹一样好生吃些盐水吐泥沙。”
声音清软得很,两个年级不小的副阁都愣了下,后见顿足一会后走过去,便意识到对方是谁,纷纷行礼。
“见过夫人。”
秦鱼朝他们略颔首,朝他们后面走来的蔺珩看去,“来你这蹭点蟹肉,可介意?”
蔺珩冷瞥她一眼,“与其惯着你让你去外面贪吃河鲜还落了水,不如让你在家里随便吃。”
这阴阳怪气的。
秦鱼不置可否,问两位副阁是否要留下吃蟹,两位副阁巴不得跟上司夫妻有多亲近的机会,可瞧到蔺珩凉凉看了他们一眼,顿时婉拒。
正好许玉凉等长史门生结束内阁门下学习,前来告辞,跟两位副阁一起离开。
秦鱼察觉到那个许玉凉多看了自己两眼,但也不甚在意。
他们走后,蔺珩说道:“近日帝都都在传隆山温泉宫修建完成,端是气派不俗,想来不久后陛下会有恩典,赐百官携家眷前往享受。”
他端着茶,幽幽看着秦鱼,“想来其中不乏皇后娘娘的枕边风,倒是与陛下恩爱非常。”
他这语气颇有嘲弄,也不知是在政治角斗上有了什么龌龊。
秦鱼:“人家夫人吹的是枕边香风,我这夫人若是要吹枕边风,那得是台风。”
蔺珩愣了下,后压了下嘴角。
这个女人也只会在外人面前装得柔美温婉,瞧瞧她跟自己说的话。
调情不像调情,斗嘴不像斗嘴,但总有一些刻薄。
“你我一起去。”
秦鱼皱眉,“隆山温泉宫不在皇宫内吧。”
蔺珩眼含深意,“你怕是不知,隆山温泉宫旧址乃是姬氏王朝的主宫,当年越祖推翻姬氏皇权后,本入主其中,但后来发生了不少令人匪夷所思胆战心惊的诡事,越祖无奈,不到一年就下令另建如今的皇宫,弃旧宫而不用,这一朝才有帝君下令改建成温泉宫。”
秦鱼:“...”
哦,那洛瑟这枕边风吹的才特么是真台风啊。
————————
去隆山之前,秦鱼特地去了一次叶柔的小院,如今叶柔放开心结,有钱有房有人还有儿子,倒也轻快了许多,只是对秦鱼的身份有些避讳,老怕给她添麻烦,想着要另府居住。
秦鱼倒是没反对,毕竟任务已经完成,小鱼公子也没了,这姑娘不算相关人物,自然不会有人盯着她,就是叶家那边她也借了蔺珩的人手处理了,基本没后患。
“其实你换不换地方都没差别,住得惯了,也不必折腾。”
叶柔后来也听劝了,还问秦鱼今天特地来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换个地方睡一晚。”
还能干什么,秦鱼借了这小院的厨房利用化学原理搞了一些冰块,然后把《冰川简史》往里一泡。
娇娇震惊了。
“卧槽!听说火烧显字的,还没听过冰水泡的!行不行啊!”
这太特么有创意了,娇娇都不信。
“里面提及的密语涉及温度,温度么,要么火要么水,但我闻着这书的书香味,觉得里面有一种物质有点像冰霁花,这玩意的花汁怕的不是火,怕冰。”
秦鱼这段时间看过的医书品过的药草可不知有多少,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也就跟娇娇说话一会。
《冰川简史》有变化了。
“怪了,这秘密竟是藏在封面上的!真特么鬼才了。”
饶是秦鱼也小心翼翼翻着里面一页一页的书页,结果人家把秘密用特殊秘法藏封面。
“以后谁跟我说古人比较实诚的乱棍打死。”
太鸡贼了。
娇娇也深以为然。
“不过这上面记录了什么?这文字...”
一直被嘲讽文化水平低的娇娇不想说自己不识字。
秦鱼倒是挑眉,“是这个副本世界的一种古文字,还好我认得。”
娇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攻克人家的文明了。
说真的,他是真服秦鱼这学习态度。
黄金壁也挺佩服——每去一个副本都恨不得考一个硕博连读你说气不气人。
越学越能学,人的学习能力是可以一直增强的,只要脑域细胞活跃不降低。
而在修炼世界,秦鱼的脑域年纪小的一逼,何况将来还有不死的可能性,绝对未来可期。
“这上面记录的是一张地图。”
“卧槽!秘藏啊?”
“不是,是记录了神琊密藏的开启钥匙所在地。”
“神琊密藏?”娇娇刚想问,黄金壁忽然上线。
主线攻克阶段进步了,直接进入了神琊密藏阶段。
——找到神琊密藏关键性秘钥线索,主线任务内容替换:找到秘钥,并找到上古皇族姬氏遗留血脉,与之衡量当代帝王,择一辅助,帮之铲除所有关键性障碍,巩固皇朝。
这个任务很明确了,只是依旧有选择。
“当代帝王啊?越太初,至于这个遗留血脉...还真有姬氏的人活着,这都多少年了。”娇娇嘀咕,他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皇朝遗留下来的后代能有多厉害。
他一直都信奉强者基因隔代流失的铁则。
就好像他在东皇一族里面就....一定是他的天神爸爸嘿嘿的时候没把好基因留给他,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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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你看过《魔戒》吗?”
“指环王啊,我最讨厌那个咕噜,好丑。”
“可是它跟你很像,尤其是他盯着魔戒的样子就跟你盯着蛋糕...”秦鱼把娇娇说得炸毛后才转移道:“魔戒里面的阿拉贡就是帝王血脉的后来传承者,也隔了许多代,几乎就剩他一个了,但恰恰因为就剩他一个,若是世界线进程到达了关键阶段,他反能从这种因果里面得到血脉的强大力量,加上自己信念足够,最终成为逆转翻盘的人皇。”
秦鱼觉得这个姬氏后人大概就是这样的身份。
加上现在她推进的这个过程,目测此人要么已经羽翼已丰,要么已经开始出手了。
“这个位置...好像是帝都近郊,隆山。”
“阿,果然是隆山。”
“洛瑟那个女人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鱼记下完整地图,把《冰川简史》直接烧了。
娇娇:“卧槽,万一里面还有什么文字线索呢?”
秦鱼:“里面的每个字每个图我都记着。”
娇娇:“...”
扶他这个学渣起来,他还能挣扎着再学习一下下。
——————————
隆山就在帝都之中,只是离当今的皇宫有点远,等于在帝都另一头近郊,本来有些荒废,毕竟为新朝避讳,但如今因为温泉宫修建起来,外面道路也都翻修,地皮更是金贵起来,不少达官显贵购买后建居,看起来倒也十分气派漂亮。
秦鱼到了隆山后,因为法律官方归属她的男人位高权重,所以她也喜提好大一栋别墅,诶,外侧还靠海,说起来就是超豪华大海景别墅一栋啊。
这大海景别墅的豪华香木椅屁股还没坐热,文武百官的女眷就来登门拜访了,一两天还好,第三天秦鱼就不干了。
这一天天的一群女的啥正经事不干,话里话外忙着试探三件事。
1,夫人,您跟相爷感情好吗?
2,夫人,您跟相爷房事还顺利吗?
3,夫人,您跟相爷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秦鱼的回答统一是:一般,一般,随缘。
其实古代跟现代最大的差别可能就在于这些夫人们。
在现代,权贵们的夫人大多——年轻貌美。
在古代,权贵们的妇人大多——雍容不年轻。
为啥呢,因为古代原配权益被保证得比较好,发妻难废,妻妾地位分割外圈,小三的地位就是外室,地位差得一逼。
然而在现代....是可以轻易离婚的。
所以秦鱼琢磨了下,地位越高身份越重的大臣,但凡男方年纪不小的,官配夫人一般也差不离,毕竟很多要么是年少熬上来的发妻,要么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前者关乎人品官声,发达了抛弃糟糠妻是要被弹劾的,影响政途,后者利益关系牢靠,所以和离的极少。
所以能有一定身份跟秦鱼直接对话的妇人大多是中年妇女,年纪大了,见识广啊,就算是古代,那话题尺度也不小,秦三小姐真善美人设在此,只能装傻或者装害羞,久而久之就不开心了。
娇娇:“我有好几次看到她忍不住想跟着那几个阿姨开车车,憋坏了估计。”
未免穿帮,第三天秦鱼就故意接管家的口风头颅蔺相不喜欢住的地方人来人往太过吵闹,于是登门的女眷果然一下子没了。
这一清净,秦鱼就开始根据地图琢磨这个隆山之中秘钥所藏的地理位置了,但这个不好查。
第一,旧王宫曾经历过一次惨烈的叛乱,越氏杀姬氏,火烧攻防都用上了,有些表面损伤,也有内部侵害。
第二,旧王宫被越氏占有后必然也被搜刮过一次,但秦鱼猜想没得手,否则洛瑟藏在宫中这么多年不会还盯着隆山不放。
第三,旧王宫被重新修建成温泉宫,模样早已不复当年,估计多数王宫都被推翻重建了,这就让地图的精准有了不小的偏差。
第四,何况时间过了这么久,越氏都过了好几代。
所以秦鱼需要细细对准,如果能拿到隆山温泉宫的修建图纸就好了,可以对比下。
娇娇:“这还不容易啊,你去那什么工部跑一趟就行了。”
秦鱼:“跑过了,没发现。”
娇娇吃惊,秦鱼却挑眉,淡淡道:“要么被人刻意藏了,就是被人毁了。”
“奥...莫非是那什么洛瑟?”
秦鱼抵着下巴,神色凉薄,“谁知道呢。”
那些女眷没来,秦鱼也才闲了一天,皇后谕旨下了,广邀女眷们明日前去中萱阁一起泡温泉。
——————
“夫人前三天忙得很,昨日又都待在阁内,想必还未享受过暖香阁,冬雪阁等温泉池吧。”
大官1号夫人跟秦鱼打了招呼,秦鱼暗道对方这么确定自己没出过门,想来也是有人盯梢的。
这些夫人们也都挺能耐的。
“阁内就有一个室内温泉,只不过我这几日忙,就没用,看叶夫人这般神态,想来这几日感觉颇好。”
古代人能有什么娱乐享受活动,女眷的就更少了,这些夫人们对这次帝国贵妇们集体泡温泉活动还是很喜欢的,闻言笑呵呵认同,还跟秦鱼罗列了泡温泉的诸多好处,末了还半遮半掩优雅内涵得提及说跟自己夫君一起泡温泉才是真的好...
我信你个糟老婆娘。
天天跟老子开车。
秦鱼不得不又羞红脸,抬起袖子半遮掩,欲语还休...
娇娇:“说真的,你老这样我都想换个铲屎官了。”
娇娇:“我看着饭吃不下。”
闭嘴吧你!
“哎呦,叶夫人,您这是又说了什么,看把相爷夫人羞得。”
大官2号夫人跟大官3号夫人已经到了,目测456号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鱼便走便应付,还好,这里距离中萱阁不远,众多夫人簇拥秦鱼进去。
这里温泉池有很多,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帝后分别有一个专用的,最大,而后是宫妃们公用的,相爷等一品大臣所居也有内室温泉,其余零零散散分配也看恩宠跟身份,秦鱼手头没有建筑图纸,也只在这四天里面通过窃听以水声确定温泉池位置,心里大概也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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