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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明琼骂道:“胡说八道!”

    关在里边的两个人听到栅栏外的说话声,都往林明琼瞅了过来。

    林明琼也往铁栅栏里瞧去,正好与锁在陈立松对面那位汉子四目相对,赶紧把目光转到别处去。

    她自然认得陈立松,那向她瞧过来的汉子就是林三才了。

    林三才一张国字脸,虎背熊腰,比陈立松要壮实。林明琼就只看了它一眼,虽然把眼睛瞧往别处,还是忍不住又转回来看着他。

    林三才盯着林明琼的眼睛囔道:“你看什么看?你大概就是那个林举人孙女吧?给我倒点水来,渴死我了!快点!”

    林家寨族长林信寿在前朝曾参加过科考,据说中了个举人,只是早忆改朝换代且年代已久,前朝的举人在民国又不认。林信寿就是林明琼父亲林海涛的爹,也就是林明琼的爷爷。

    林明琼被林三才两眼盯着,感觉脸颊顿然发烫,立即收回了目光,没好气地骂道:“囔什么囔?!没水!就有水也不给你喝,渴死你!你喊啊!”

    林三才这个人自己见也见了,骂也骂了,林明琼不再言语,转身就往正院而去。

    ……

    黄大明把林金珠扶进房里,对她说道:“别动不动就下跪啊!我不管你的出身,是我黄大明的女人,就不应当跪我了,懂吗?”

    林金珠郁郁不语。

    “我的金珠啊,我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么说吧,他俩是皇军……太君的犯人,太君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该怎么办?”

    “太君的人犯放不得!”

    “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不会杀他,肯定会做到的。只是他俩都是太君想要处决的人,我也没办法啊!不过你放心,我再想想办法吧。”

    林金珠越是在乎陈立松,让黄大明更加坚定了弄死陈立松的心。

    “处决?你说他们俩会被处斩吗?”

    “他俩不会被处斩,最多也就是……”

    “也就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会被枪毙啊。”

    “什么?!要被枪毙?!”

    林金珠更慌了,紧紧地抱住黄大明的胳膊,再次求道:“求求你,你人脉通天,帮我想想办法啊!”

    林金珠的请求,让黄大明显得烦躁,敷衍道:“我在想办法了,你放心吧。你别动不动就想死啊!”

    他说完又躺在凉席上开始睡,没多久似乎就睡着了。

    看着躺在凉席上的“睡着”的黄大明,再想到陈立松会被枪毙,林金珠心里难过至极。

    ……

    林明琼前脚刚进垂花门,就听得从前院传来了一边嘈杂之声。

    她立即转身问道:“又有啥事?外面进来什么人啊?”

    “嫂子,是我。大明哥在吗?”

    进来的,原来是在刀风镇学堂当着先生的,自己的那位师傅兼小叔子黄小明。

    他来黄大明家的目的有俩:一是要双生兄弟去参加祖父的祭奠,二是进来看看有没有办法救走那林三才与陈立松这两个笨蛋。

    “快请坐,快进来坐。”

    “不了嫂子,你让大明哥出来一下吧,祖父的祭奠得去去了!”

    “你哥他还在睡觉。”

    自己又要去后院找找人了。不知黄大明气消了没。

    黄小明早把前面关了陈立松与林三才的那间看了一眼,并记住前院的护院一共有几名。

    正院也要进去观察一番,得知道里边几个护院守着。

    所以,黄小明已然跟随其后,悄然进了正院。

    “大明哥,你快出来,紧急万分!”黄小明站在天井处高声喊叫。

    林明琼有点尴尬。

    不过既然小叔子黄小明都这么大声地喊了,自己可以不用到后院去打扰他们,让黄大明自己出来。

    刚入枕不久就被喊起,自然性格有些暴躁:“什么紧急万分?啥事都紧急万分?怎么在你们嘴里,件件事都紧急万分呢?”

    “大明哥,你出来吧,我在这里。”

    黄小明都来叫了,黄大明自然不能推脱了。

    黄大明很快收拾妥当,走了出来。

    ……

    “进去吧,你就别为难我了。对了,我只是执行黄长官命令,我跟郑长官一样,不清楚你的罪名,说是前天晚上你把刀峡的土匪引来。”

    林青荷愕然:“我把土匪引来?我跟土匪有什么关系?”

    刘国龙看了看她,说道:“可能是你太美了。”

    陈立松听这话笑了,他看了看站在禁闭室门外的林青荷。

    她刚换了一身新衣衫,不像她坐在林三才车上被她妈责备的尴尬,也没有前天在细雨中淋湿的狼狈,更没了昨天睡眠不足的憔悴,细看之下,她的确有着一种清新脱俗的美,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笑着说道:“美是美,但是谁通知了山上的土匪呢?前天晚上那些土匪也没人多看你一眼啊?”

    刘国龙有点无奈,说道:“你就进去吧,十二小时后我把你放出来。”

    说完,他伸手推林青荷一把,将她推进禁闭室,然后把铁门给关上了。

    陈立松对刘国龙与郑起云说道:“喂喂喂,刘长官、郑长官,你们把一个女孩跟我这样关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黄长官这么安排,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了!你吃你的饭去,中午你俩的饭我们管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这位小姐被关了!”

    这时,外面大道上似乎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不是庄稼汉的泥腿踩在田野里,也不是众警察的皮靴踩着石阶上,更不是姑娘们的小脚跳跃花丛中,声音里充满着杀气!

    陈立松听得出来,这些人穿的皮靴帮上是绑得紧紧地,虽然听得出来,这些人已经跑了不短的路途,却依然整齐有序,绝不是之前在田城时遇见的那些兵的步伐可以相比的。

    刘国龙指了指门,对郑起云轻声说道:“过去把大门给关上。”

    “你去。”

    “你近一些,快。”

    郑起云回头看了看刘国龙,确实自己比他离大门更近一些,赶紧跑了过去,“呯”地一声把门关上并闩紧了。

    郑起云关上门后,马上就退了回来,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别说话!”

    陈立松悄声问道:“日本兵?”

    郑起云怯怯地说道:“应当是。”

    然后他们一阵沉默。

    “”

    “”



    ()    黄仁贵的祭奠在黄家祖祠举行。

    因为陈天福家也死了小儿子陈简风,所以作为孙女的黄月琴以及孙女婿陈天福还没来。

    黄氏家族在整个刀风镇来说,是绝对的大姓,所以一踏进祖祠,就听到既有道士也有和尚做法事的声音。

    黄大明夫妇的出现,众人开始指指点点,他们都只是在小声地说,并没有人出面指责黄大明,但是他们对林明琼就不同了。

    “这孙媳妇是来喝喜酒的吗?穿得这么喜庆!”

    “赶集来了。”

    “嫡庶即使有别,庶出的这一支更应当讲究的不是?”

    “太没教养了!应当给休了!”

    ……

    黄大明心思并没在这上面,他只想来了走个形式,满头脑在想如何应付“审”林三才以“审出”那批货来,所以对这些议论不屑一顾,更何况,他的穿着根本也不像是前来祭奠的。

    黄小明听了却一阵懊悔,心中责怪自己方才前去喊他哥哥时,只顾观察黄家大院的护院情况,没去提醒自己兄嫂穿着了。自己毕竟是一个先生,本应更讲究才是。

    他悄声提醒黄大明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你俩回去换套衣服再过来?”

    黄大明没好气地说道:“换什么换?那不是有白裳吗?我套上一件就行了。”

    林明琼怯怯地说道:“我……我刚才也忘了。你可以,我得回去换一身再过来。”

    “别换了!套一件白裳就行了。我们又不是长房,那么多穷讲究干嘛?”

    黄大明的爹黄进贤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挤出人群,看了一眼黄大明,转脸朝林明琼说道:“什么长房三房?你说这话也不经大脑想想!在我这你不是长房吗?”

    林明琼低声道:“是是是,爹,我赶紧回去换了就来,我也帮大明拿一身过来。”

    林明琼转身出了祖祠,往黄家大院去了。

    ……

    铐在铁柱子上的陈立松顿然感觉困意来临,发现刚才一直在讨要水喝的林三才,此时居然不喊了,抬头看他,原来早已呼呼大睡了,难怪这么安静!

    陈立松知道黄小明进来过,而且还到处观察一番却没跟他俩打声招呼,想必这先生在寻思如何“劫狱”的事吧。

    劫狱?谈何容易!

    大清早他们被黄大明押进这个院子时,看着自己以前睡过的这间倒座房被改造成牢房,还有那些一个都不认识的护院,虽然现在还没人对他俩严刑拷问,但陈立松觉得林三才这回完了。也许林三才自己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所以关进来后,该喊喝水就喊,该骂黄大明就骂。

    陈立松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林三才怎么办?黄小明先生能营救他出去吗?

    他看见这扇铁门的钥匙,就挂在门口看守他俩的护院腰间。要是自己的双手没铐住就好了,现在黄大明已离开黄家大院,如果自己可以动弹,只要把他腰间的钥匙弄到,打开了这扇门,自己就可以赌一赌,把林三才给救出去。

    太阳升得老高,从南墙的小窗晒了进来,正好晒到他。

    林三才不喊了,周遭竟然死静了下来,就连知了的嘶鸣也显得有气没力。

    陈立松看见,本来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名护院,现在也靠在栅栏边睡着了,身上的那串钥匙竟然就在铁栅栏边上!

    他与林三才是被背铐在柱子上的。

    转头往身后看了看手铐,陈立松寻思着,要是有一根细铁丝就可以先把林三才的手铐打开了!

    要是不把林三才救出去,肯定鬼子会把他带去田城,他必死无疑!

    有了,柱子底下竟有一根细铁丝!运气真好,真是想啥来啥!

    机会难得!

    黄大明啊黄大明,我陈立松要逃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绝不能让林三才葬送在你手中!

    他坐在地上,用手在身后去摸那根细铁丝,然而那根细铁丝像是与他捉迷藏一样,明明就在身后,怎么会摸不到呢?

    要命的是,睡神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光临了,眼皮越来越重,很想很想睡觉!

    在他睡着之前,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铁栅栏外。

    ……

    陈立松醒来时,手铐仍然背铐在铁柱上,只是周围多了几个人,多了几双眼睛。

    又一桶冰凉的井水从他头上浇下,在这炎热的夏天,发困的午后,享受井水是多么地惬意!

    然后黄大明却不让他舒服。

    黄大明气急败坏地把陈立松从地上提了起来,身后的手铐贴着铁柱子也被拉了上去,发出一阵让牙关颤抖的声音。

    “你看见谁了?”

    陈立松一怔:“怎么啦?”

    他看见门口那名护院,跟他一样身被井水浇透,但早已被揍得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黄大明松开了陈立松,转身过去,两眼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个护院,歇斯底里地吼道:“林三才呢?他人呢?你们谁放了他?”

    这些护院个个无精打采,但身上一样湿透。

    看到他们这样,陈立松立即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林三才被人救走了!

    黄小明先生真厉害,这都能救走!

    想必自己醒来之前的困,与这些护院一样,被人下药了。

    万幸万幸,林三才被人救走了!

    太好了!

    他正替林三才庆幸时,却感觉小腹一阵锥心之痛来袭,原来是黄大明朝他踹来一脚!

    黄大明仰着头,近乎发疯地吼叫道:“林三才,你给老子听着!你的好朋友正在老子手中,老子现在准备将他千刀万剐!是汉子,给老子出来!”

    站在他身边的黄庆生悄悄地提醒道:“别喊了,消消气!林三才肯定已经跑远了!以后还有机会抓到他。”

    黄大明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有不甘,又对陈立松一阵拳打脚踢,打累了才停了下来。

    黄大明带着黄庆生到南书房去,一进门,黄庆生就自责道:“都怪我,我不该回去睡觉。要是没回去,也不至于被人放倒了。”

    黄大明把门关上后,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有内奸,你查查我们这些人手,哪些人不干净。”

    “您不说,我也觉得。不过救走林三才的人,可能是风山的,他肯定不认识陈立松,不然放倒了整个院子的人,怎么连他都不救走?陈立松现在怎么办?林三才跑了,把他交给太君肯定没任何价值。”

    因为林金珠的缘故,黄大明非常想直接给陈立松一枪,现在却又有了新的想法:“不,我留下他,让他帮我查出这个内奸!”



    ()    出现这么严重的事件,二藤三郎不可能不知道。

    二藤三郎抓到林三才这种大事哪能不给田边汇报吗?

    大清早,他就给田边打了个电话说林三才人已抓到,并且说了自己安排了人手,看守得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出问题,没想到,还就出事了!

    黄大明以前也抓住林三才过一次。就因为田边隔了一夜才前来带走林三才,让林三才在警备队里关了一夜,结果当天晚上竟被人给救走了。

    所以,这次一听说抓住了林三才,田边立即安排人手前来带走他。当二藤三郎再打电话想告诉田边林三才人又跑了时,电话那一端说,田边中佐接到上一通电话后,已经动身前往刀风镇了。

    这种乌龙事件让二藤三郎极为惶恐!

    “早知道,今早自己立即押送林三才前往田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黄大明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陈天福后,带着一队把黄家大院围住了,但只围不打也不喊话,静静地等着陈天福前来。

    二藤三郎知道,这个院子里还有一批护院,自己的兵力不足以与他们硬拼。

    “能让陈天福冲上去打他,自己何必站前头?”

    保守,不是,是保命,正是二藤三郎所信奉的教条。

    他与田边一样,喜欢中国,喜欢中国历史,喜欢中国文化,更喜欢自己的命,因为他认为他的才华要留给未来,有命才能把才华用在管理中国之上。若是命丢了,再有才华还有什么用?

    陈天福接到二藤三郎的电话,怒气冲冲地叫陈荣带上一大队护院,让他们荷枪实弹,“嚓——嚓——嚓——”地跑着步,跟随在自己汽车后面,跨过普济桥,进入黄庄,赶到黄家大院院前。

    陈荣手中紧握手枪,挺着胸膛向陈天福请示:“天福哥,我们都准备好了,您发命令吧!让我们把整个黄家大家推倒都成!”

    陈天福带来的护院,这回手中拿的并不都是步枪了,与二藤三郎带来的鬼子一样,有一半的护院,手中拿的是一挺机关枪。

    而且,陈天福车上拉的,是整箱整箱的子弹。

    ……

    黄大明此时正在后院陪着林金珠。

    当林明琼与前院看门的黄伯跑到黄家祖祠告诉他家里出了大事时,他们返回黄家大院,看到整个院子的人都东倒西歪地睡在地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林金珠以及林金珠肚子里的孩子。

    到后院察看林金珠,见她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救醒之后,林金珠惚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并经确认,她这样昏睡并不影响身体与胎儿,黄大明这才回到前院,泼醒众人、拷问陈立松。

    之后在南书房他刚跟黄庆生说,这些护院当中有内奸,林三才被人救走的事本来只有自己人才会知道,而二藤三郎竟带人把整个院子都围了。

    这又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二藤三郎?

    面对鬼子,黄大明并没有像陈天福那样有底气。因为他知道,陈天福留学的地方就是日本,而自己又是啥?

    且不提日语会不会说,自己算不算名流,关键是自己在二藤三郎面前承诺过!

    他害怕极了。

    早听说鬼子凶残无比,这回惨了!

    自己要是死了,最放不下的是林金珠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所以,当二藤三朗带兵把院子围住时,他放弃了抵抗,只是想在自己被鬼子带走之前,能够多陪林金珠以及他的孩子一会。

    ……

    当看到二藤三郎的围而不攻时,陈天福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用了,你敲门进去,让黄大明准备上好的茶,请我跟二藤君进去喝茶。对了,你再告诉他,多准备一只上等茶杯,一会田边君也会到。还有,让他把陈立松也带到茶室去。”

    陈荣虽然不理解陈天福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执行起陈天福的命令,绝不会打折扣。

    黄大明正准备与林金珠做最后的道别时,陈荣敲响了黄家大院的门。

    忠诚的黄伯跑到后院道明陈天福等人要进来喝茶时,黄大明虽然意外,却不喜不悲。

    叫人重新收拾了南书房,准备了上好的茉莉花茶后,他亲自到院门口去接陈天福与二藤三郎。

    黄大明陪着陈天福与二藤三郎二人刚在南书房的茶桌上坐下,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一阵整齐而渐近的脚步声从窗外飘了进来,黄大明感觉到汗流浃背,坐如针毡。

    他清楚,田边来了。

    二藤三郎也紧张了。他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踏着正步往院外走,他要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接进他的上司田边中佐。

    自然,黄大明也不甘其后,毕恭毕敬地跟随在二藤三郎身后,把他的主子接进南书房。

    跟随着田边进来的,自然还是赵灵娥。

    田边一进来就坐在茶室的上首。既然田边已经来了,还带了个赵灵娥,茶桌边就没了二腾三郎的位置,他毕恭毕敬地站立在田边身后。

    二藤三郎用日语快速地把当前情况向田边做了简单汇报后,黄大明以为田边必然雷霆震怒,没想到田边竟“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品着清香的茉莉花茶,一边笑道:“黄桑,你实在是太可恶了!同样的事,居然接连发生了两次!林三才抓了两回跑掉两回,枪也被人抢走两回,我也被你愚弄了两回!告诉我,你这样开着日中两国的国际玩笑,有何成就感?需要皇军也给你颁发一个终身成就奖不?”

    这句话被田边用戏谑的语气说出来,只吓得黄大明“噗通”一声,跪倒在田边跟前。

    “太君,都是小的错,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会不会再发生,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只有老天说了才算。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黄大明不停地点头:“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只有老天知道。”

    “你别跪着了。来来,都坐到茶桌这边来吧!”

    田边跟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一位皇上对臣子喊“平声”一样。他没向黄大明问罪还会开着玩笑,这让黄大明与二藤三郎暗自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田边那句奖励“终身成就奖”吓得他全身上下滩着汗,全身上下的神经全线紧绷,自然对田边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极力讨好。

    田边说道:“果真是只救走一个啊!”

    黄大明继续讨好地问道:“太君,那我现在过去把他提过来?”

    “提他过来,能抓到林三才吗?”

    黄大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结结巴巴地答道:“应……应该可……以吧。”

    他清楚,林三才腿上中了一枪,这一枪虽然不致命,但行动肯定不便,现在的关键在于自己不知道谁救走了林三才。以现在只救林三才而不救陈立松来看,用陈立松来要挟林三才让他出现,黄大明并没有把握。

    坐在田边身边的赵灵娥,起身去端来水壶,给田边的茶杯添上了水。

    “你觉得你做什么事都可以,结果事事不如意。”田边继续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大明君,我只想让他过来喝茶。”

    没猜中田边的心思,黄大明有点难堪,便学着田边,也端起放在自己跟前的茉莉花茶,呷了一口,以掩饰尴尬。

    田边见黄大明坐着不动,问道:“怎么大明君不想让他过来吗?怕我跟他交朋友?”

    “不不不……我……”黄大明听他这么一说,早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站起来,拼命对田边作揖道:“我这就去提过来,这就去提他过来!”

    田边对他摆摆手,说道:“是请,不是提!去吧!”

    “是是是!”

    虽然刚才陈天福派陈荣进来传话,叫他也把陈立松带到茶室来,但他认为陈立松现在是他的阶下囚,加上早已被他揍得狼狈不堪,怎么能“请”陈立松也来喝茶呢?

    现在田边说了“请”,他赶紧退了出去,到倒座房去领陈立松过来。

    他心里想:陈天福竟然会叫陈立松一起喝茶,莫不是陈天福忽然又认起这堂弟来?不对啊,以前陈天福根本就恨陈立松一家入骨啊,今天怎么又突然要陈立松也来陪喝茶呢?

    田边果然要请陈立松喝茶,因为刚走出南书房的黄大明,听见田边叫赵灵娥给陈立松准备一只新茶杯,让她倒上上等的茉莉花茶。

    ……

    黄大明等人的拳打脚踢,那点皮肉伤对陈立松来说并不疼,只是黄大明离开时竟把铐着他的双手的镣铐吊挂在铁柱上方,让他只能一直站着,实在有点难受。

    他一直在思考林三才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只记得自己昏睡前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不过,他也认真看了铁柱子底下,根本就没有那根细铁丝!

    如果地上没有细铁丝,就意味着那是自己想啥来啥,也就是自己在昏迷前的幻觉!如果细铁丝是幻觉,那么那个女人的身影也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唯独真实的就是林三才被人救走了。

    所以他一直想不通。

    反正吊着难受,继续想着这些想不通的事,也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陈立松还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事,所以不管是田边还是二藤三郎,他都不怕。

    正在想七想八时,黄大明让护院打开了铁栅栏。

    “快快,把陈立松的手铐给我打开!”

    “是,老大!”

    陈立松又多了个想不通的问题:“打开我的手铐?这要放我吗?”

    黄大明对陈立松没好气地说道:“陈立松,请吧。”

    “去哪?”

    “隔壁,南书房。你小子,陈天福啥时候又认你这没边的堂弟了?”

    手铐已经打开了,因为吊在铁柱上,手铐在两手腕处卡下了一道深深勒痕。

    陈立松揉揉勒痕,理理身上的衣裳,跨出了铁栅栏。

    陈天福认不认自己这个堂弟,只有陈天福知道,但黄大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陈立松倒是觉得很奇怪:“叫我也到南书房,还给解开了手铐?到南书房干嘛?”

    一个人一辈子想不通的问题有点多,往往还没理顺上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有的问题陈立松还没开始想,南书房已经到了。

    进了南书房,看见田边、赵灵娥、陈天福坐在茶桌旁,茶桌上倒满了五杯茶。

    二藤三郎站在田边身后,肯定没有他喝茶的份,

    黄大明也是要上茶桌的,只是茶桌上茶杯有五只,那多出的这只茶杯也倒满了茶,应当是给我喝的吗?

    田边跟陈立松打招呼道:“请坐。吃饭能吃着吃着睡着的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多谢!”陈立松也不客气,不管身上是脏还是伤,径直上前在田边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田边对座位置刚才本来是黄大明所坐,现在陈立松已坐了下去,黄大明只好把茶杯给调了一下,自己在侧座坐了下来。

    陈立松端起黄大明递过来的那杯茶就喝。

    只听得“咕咚”地几声,那杯热茶已被陈立松喝光了。

    田边盯着陈立松,问道:“不烫?”

    “渴!”

    陈立松不仅渴,而且饿!从昨日开始一直到现在,还没吃饭,也没喝水。

    一杯热茶下肚,马上听到陈立松肚子里“咕咚”作响。不是喝茶下肚的声音,而是肚子饿的声音。

    田边笑眯眯地盯着陈立松,说道:“有意思!你饿了!”

    “嗯。有饭吗?”陈立松得寸进尺。

    既然给打开了手铐,还给喝上好的茶,那就再讨碗饭吧。

    田边想起陈立松睡在饭桌上的样子,立即“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上回睡着了没吃上,这回补吗?哈哈哈!”

    陈立松答话也不含糊:“真的,一直饿到现在。”

    田边问黄大明:“他问,有饭吗?”

    “有有有,马上叫人准备!”

    “那你下去给他准备吧。”

    “是,太君!只是要麻烦陈立松多等一会。”

    田边会让他做事,黄大明求之不得。他慌忙起身走出南书房,叫下人马上安排做饭。

    陈立松回过头来,朝门外喊道:“不着急,有吃的就行。我可以先喝一会茶。”

    这位曾经的黄大明老爷,现在毕恭毕敬地给他准备饭菜去,活该如此。

    郑依依与自己父亲似乎都死在他手中,陈立松觉得黄大明欠着林青荷一条人命,欠自己一条人命。

    以前他在黄家大院是下人,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忽然又变成座上宾,这些就像睡一觉林三才不见了一样,什么感觉,陈立松一时说不上来。

    ()

    搜狗



    茶也喝了,饭也吃了,陈立松早做好被千万万剐的准备。

    他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要我帮你们抓林三才吧?”

    黄大明笑道:“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

    田边瞪了黄大明一眼,问道:“抓林三才的事,是你的事,不关陈立松的事!”

    黄大明一脸尴尬,不敢再说话了。

    陈立松有点意外:“你不是让我帮你们抓林三才?”

    “你会帮吗?”

    “不会。”

    “既然你不会帮,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那……”

    “听说你的身手很好?”

    陈立松感觉有点意外,在看到田边身后站着二藤三郎之后,立即明白了:原来田边关心的是自己绑着双手与二藤三郎练过一回的事。

    “是我不想死。”这个理由是最佳答案。

    “有没有想过,你来担任刀风镇警备队队长一职?”

    黄大明一听这话,立即紧张不已:“看来田边要收走自己的警备队队长之职了。”

    “我一个平头百姓,当不了官。”

    “不,天福君告诉我,你的血液里,流淌着高贵的血统。你的高祖父是满洲国六品千总兵,武林世家,难怪二藤三郎拿着刀,你就算绑着双手,他对你也毫无办法。”

    陈立松一听田边把清朝说成“满洲国”,立即纠正道:“田边先生你说错了:我只是一个农民,一点都不高贵,我的血液中流淌着中华民族的血统,还有,我的高祖父是我中华的六品千总兵,不是满洲国的六品千总兵!”

    虽然陈立松曾经只想娶个小媳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是几个月前,田边带着他的一千人的鬼子部队占领了田城,接着他爹死在田江边,他的田变成黄大明的田,再后来……各种杂事发生了一桩又一桩。

    田边微笑道:“好,有血性!你不用着急着回答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黄大明在一旁听之后,愣了:“看样子,田边似乎已下定决心要把警备队队长之位给陈立松!田边这是要免了我的职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君……陈立松来当警备队长,那我呢?”

    “你?”

    田边两眼紧盯着黄大明看,看得黄大明心慌,不敢作声。

    田边看了他好一会,却笑了:“哈哈哈!你的警备队队长之职,现在开始直接免了!”

    黄大明哭丧着脸,祈求道:“太君,您免了我村长的那……那我怎么办?”

    “舍不得?”

    “太君……”

    “你不当镇长吗?”

    黄大明一听,立即破泣而笑:“当,当,当!我要当镇长!”

    他高兴了,但有人不高兴。

    田边这次来,陈天福一直以为田边会处理了黄大明,没想到非但没有,而且还升官了!

    “感谢太君!太君你真是我的娘啊,”

    陈天福与黄大明一样,都是坐在茶桌的侧位。

    当陈天福听田边安排黄大明为刀风镇镇长,立即阴下了脸:“黄大明!我现在怀疑林三才失踪,完全是你自编自导所为!”

    “真没有。我哪敢啊,”

    田边悄悄地问陈天福道:“你要争?”

    “不,不争。他必须把林三才给我抓回来才能当镇长!”

    “挺好。现在说说你的事。”

    ……

    一喝起茶就喝到日渐西沉。

    田边对陈立松再次说明,让陈立松不要给自己压力,不着急。他又说了可以多等他几天,让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众人散了。

    田边与二藤三郎、陈天福坐同一辆车,往村公所而去。

    陈立松吃饱饭、喝足茶,竟没人理他。

    真放了吗?

    百无聊赖,陈立松信步在黄家大院这走走,那走走,院里的护院并没有挡他,但也没人跟他说话,全都按部就班,各做各的。

    陈立松走出黄家大院后,确认他们果然是放了他。

    陈立松感觉:这似乎不大真实,今天所遇的事都很奇怪,从林三才被救走开始。

    走到陈天福老院子跟前,大门紧闭,并没有看到林青荷。不过从地上扔的冥钱来看,陈天福应当已经帮林青荷把她妈妈郑依依下葬了。

    既然她妈妈已安葬,自己就不便去打扰了。

    天暗下来时,田边带来的队伍从他身边经过。

    队伍中间有一辆车,车里坐着一位鬼子长官,他从车窗探出头来跟陈立松打招呼:“陈立松,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跟二藤三郎说,他暂时还没回田城,等你回话哦!”

    陈立松自顾走自己的,并不理会田边。

    他早考虑好了,绝不会替鬼子干活,要是自己帮鬼子管那些平头老百姓,那是汉奸。

    他还有很多事得捋捋。

    第二天过去了,

    第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陈立松刚刚起床不久,门口就停了一辆车。车在门口按了几声喇叭,听得喊道:“陈立松,给我出来!”

    听那声音是黄大明。

    陈立松心想:黄大明大清早就前来敲门,肯定没啥好事:“大清早的喊,什么事?”

    陈立松打开了门。

    黄大明并没给陈立松拒绝的机会:“上车,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去就去!”

    黄大明给陈立松带去的地方,之前陈立松替人游街时来过,也是一座老院子。

    下了车,进了老院子,黄大明故开玄虚地说道:“田边太君说你很厉害,可以从空房子里发现一些东西。现在你看看。”

    “上次来的时候,院子无人打扫,不过这回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下人,但是感觉干净多了!”

    “不是让你来评价虚的,田边太君要你分析,要实在的结论。”

    陈立松又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年轻小伙小姑娘进了院子。

    在他们之后,进来了一名鬼子头目,二藤三郎!

    二藤三郎让年轻小伙与小姑娘排成两排,姑娘在前,小伙在后,个个手中一捧鲜花,举在胸前两眼向陈立松行注目礼。

    二藤三郎向年轻人示意:“向陈队长问好!”

    年轻人齐声喊道:“陈队长好!”

    “别喊我陈队长!我不会当这个队长的!”

    而黄大明却阴魂不散地问道:“怎么样?看到这个院子有什么不同没有?”

    陈立松自然已经从院子里看出端倪,一把抓住黄大明的领口,喝道:“你把我妈他们关在哪里?”

    ()

    搜狗



    ()    这把梳子陈立松自然记得清楚,那是林金珠初为人妻,与陈立松一起逛集市,她为了孝敬婆婆,特意给婆婆挑了一个礼物。

    年轻男子送年轻女子梳子,是表达想与她同白首共渡一生的意思,陈立松那时还笑着问林金珠道:“你要跟我妈白首到老吗?”

    本来很少说话的林金珠,此时嗔道:“小辈送长辈或者儿媳送婆婆梳子,是表达祝愿她健康、长寿的意思,我这辈子只跟你白首到老的。”

    所以,这支梳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黄大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陈立松听闻此话,一下子觉得自己此时被扔在火炉上炙烤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这个畜生!

    他不再废话,早已一个箭步欺近黄大明,一只手紧紧掐住黄大明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已将黄大明身上的手枪摸到手里,“卡卡”两声,那支手枪保险已开,枪口顶在黄大明那只油光滑亮的额头之上!

    身后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但陈立松根本就不担心,因为他刚进来时早已听出,院子里四处布满了二藤三郎的手下,那些小伙与姑娘只是幌子。

    一片“哗啦啦”的枪栓拉响声,二藤三郎喝道:“放开他!不然我将你打成筛子!”

    陈立松理都不理二藤三郎,只将黄大明提着转了半圈,用他的身体挡在前面,两眼充血,对黄大明吼道:“我妈她在哪?”

    黄大明两手乱舞,慌乱之中又拼命地指着自己的脖子,意思是说:你掐住我脖子,能让我说话吗?

    五六个鬼子正抬着枪对准了陈立松,但陈立松仍无视他们。

    二藤三郎当然也知道陈立松并不敢开枪,劝说道:“立松兄弟,先把大明兄弟放下,有事好商量。”

    陈立松也慢慢地冷静下来,当然清楚。即使自己把这些人杀了,自己依然不知道他妈妈关在哪,而且,这种事绝不是一个黄大明可以做到的。

    家人,正是陈立松的软肋!

    他扔下黄大明,骂道:“黄大明,你这卑鄙小人,你到底想干嘛?”

    黄大明在地上咳了两声爬起来,伸手从陈立松手中收回手枪,故作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妈你妹他们四五条人命,你得听我安排不是?”

    “你……你你你不单单只抓了我妈?”

    “不不不,不是抓,是请他们来做客。”

    “还有谁?”

    “你妈妈,你妹妹,你妹夫,还有……只是不知道你妹妹肚子里是不是双胞胎。”

    那黄大明话说得轻轻巧巧,陈立松却越听越恐惧。

    陈立松瞬间理解了林青荷前几天拿起手枪对准林三才一阵狂射,更不用说几个月前林三才会扭断赵大财的脖子了,因为他现在真想马上扭断黄大明与二藤三郎他们的脖子!他清楚,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冲动是救不回家人的。

    他盯着黄大明,问道:“我只是想不通,你都能丢了两批枪,田边还能容着你!”

    黄大明被陈立松提到两批枪的事,自然心中恼火。

    第一批枪的事与鬼子无关,被李飞脚扛走就扛走了。但是第二批枪,那是他投靠鬼子后,鬼子给配的装备,不仅有步枪,还有机关枪。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以所丢失的枪支三倍的价值给赔偿上,并好说歹说,加上在刀风镇也确实再也找不到比黄大明更好的狗,田边这才善罢甘休。

    既然已摆平这事,虽然花了他不少钱,但陈立松现在乖乖地放了他还拿他没办法,心中有点得意,说道:“你猜啊!”

    “承诺抓到林三才吧?你现在用我妈他们三人的命要胁我,绝不是为了让我担任什么狗屁队长的吧?”

    “不,要的是更大的。”

    “难道你向田边承诺,要帮他抓住林森主席?”

    “你怎么不说帮他抓住蒋委员长?老子有的是钱,老子的事不是你这种穷小子可以想像的,懂吗?先顾好你自己吧!”

    陈立松也感觉自己扯远了,懒得继续跟他扯些没用的,吼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是松儿吗?”

    陈立松妈妈从院中屋子里蹒跚走出,只是感觉她的眼睛看得不甚清楚。

    “妈!”陈立松扑了过去,扶住了她,“松妹与金顺呢?是不是也在这里?”

    她指着刚才走出来的那间屋子说道:“嗯,也在,他们在里边。”

    陈立松扶着他妈妈要进屋去,但二藤三郎带来的那五个鬼子迅速跑到他们前面,挡在屋门口。

    他妈妈说道:“松妹在里边,有几个人看着他俩。”

    从屋里又走出一名鬼子,手中拿着枪,跑到二藤三郎跟前说了一阵鬼话。

    二藤三郎对陈立松说道:“他俩在里边,我们帝国的勇士们,正端着枪守在他俩身边,没有我的命令你的妹妹妹夫绝不敢说话。立松君,你考虑请楚,我们都是文明人,小心你一个小小的错误决定,他俩可能永远都说不成话了。”

    从屋里立即传出陈松妹“吱吱唔唔”的声音,很明显,她的嘴中应当是被塞上布团之内的东西了。

    陈立松对黄大明与二藤三郎说道:“不关他们的事,放了他们。”

    黄大明说道:“他们不用你担心,只要你好好配合,他们三人的命由我说了算,我还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戚一样供养起来,你尽管放心。”

    林金珠怀了他孩子,现在林金顺一家人还真是他的亲戚了。

    但陈立松却不知道林金珠并没死,早就气炸了,但三个人性命在人家手中,能有什么办法?

    二藤三郎走到陈立松跟前,很有礼貌地对他说道:“立松君,请!”

    “请请请,请去哪?”

    “镇公所有请!放心,大明君向皇军千保证万保证,说他们三人不会乱跑,所以皇军是不会对他们随便开枪的。”

    陈立松越听越气:二藤三郎说这话,是**裸的威胁!

    他咬牙切齿地对二人说道:“他们若是受到半点伤害,你们个个都得死!”

    陈立松不懂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狠话来,以前他不会这么说话。



    陈立松在屋里看到了陈松妹与林金顺,令人惊喜的是,他妹妹真的如黄大明所说,已怀孕了。

    除了刚才被绑之外,他们还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但是,鬼子就是不放他们。院里不仅有鬼子,还有一些黄大明的护院。要凭自己一人之力从鬼子与黄大明手中救走陈松妹他们,恐怕比独闯刀峡还要难。

    没办法,陈立松只好跟随着黄大明与二藤三郎到镇公所去。

    镇公所在陈庄,从黄庄到镇公所要过横在田江上的那条普济桥。从桥上,可以看到陈庄村口的那片田地。陈立松家原来的那块田地,就在那。

    烈日下,那片早已收割完了的田地,四处都已重新翻耕,唯独现在归林青荷的那块陈立松原来的田地,还是一簇簇收割后的稻茬,而且地里还长出了一片青草。

    他在见到他妈妈梳子时,还替林青荷对林三才开枪找理由,现在郑依依已经下葬,林青荷这几天在忙啥呢?田也不种,任凭荒芜,那块田地真是太可惜了!

    看到那块田地,陈立松更加地冷静下来。

    他本是逆来顺受之人,刚才的冲动,是因为见到他妈妈的梳子被丢在院子的一角。他痛恨被要胁,痛恨黄大明这种卑鄙小人,但妈妈、妹妹他们是自己的家人,以他们做要胁,陈立松一点办法都没有。

    坐在黄大明车上,陈立松决定了:不能被黄大明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所击倒,更何况现在妹妹有了身孕经不起折腾,既然妈妈及妹妹妹夫暂时没事,在想办法救他们的同时,那就先陪黄大明玩玩。

    陈立松看的是田地,开着车的黄大明在看远处镇公所的那座碉楼。

    从普济桥上远远地就能看到,镇公所的那座碉楼上,两个鬼子正在巡逻。

    黄大明对镇公所那座碉楼看了又看,总想能够拥有它。要是有了这座碉楼,可以把林金珠搬到这里来,再也不用担心李飞脚那些土匪打进来了。

    他很郁闷,田边明明答应他担任刀风镇的镇长,可是空有虚职却没给实权,就连镇公所仍由二藤三郎作为驻扎所用!那这个镇长当与不当有什么区别呢?

    镇公所,黄大明的镇长办公室。

    “这是纸,这是笔,风山地图,你画出来。”

    “风山地图?你们不是有吗?”

    黄大明说道:“皇军要的是根据地地图。”

    但是这只是黄大明的一厢情愿,二藤三郎对风山地图一点都不关心。

    他不是傻子,早就懂得,就算有根据地的地图又有什么用?整个田城的鬼子驻军也就一千人,全派去清剿,恐怕还没摸到风山根据地的山门,一千人全报销在雷区。

    鬼子就怕游击队埋的雷。

    但陈立松并不知道风山根据地外围有没有布雷,他上过风山,只是由林三才带领才进去的。

    陈立松假装不懂:“什么根据地?”

    “陈立松,你好好配合!否则我先把你妈杀了。”

    “你是要抓林三才吧?但是进风山并不一定能抓到林三才!再说,我真不知道风山根据地地图!”

    陈立松心想,就是画给你,你也近不了风山根据地。

    刀风镇的大山,并不是一座土包子。

    几千年来,田江早把风山与刀峡滋养成神秘的天堑。

    风山虽然并不如刀峡险峻,却重岩叠嶂、巨木丛生,依靠装甲武器打天下的鬼子可以在城市与平原横冲直撞,但若要想在风山与游击队比高低,陈立松觉得鬼子太可笑了。

    “你画出来就行,抓不抓林三才,那是皇军考虑的事。”

    “你小子就想在你主子面前表现吧?”

    忽听到镇公所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打断了他俩之间的斗嘴。

    感觉到汽车在镇公所门口一停下来,就听到陈天福的破吼声:“黄大明,你给我出来!”

    黄大明对二藤三郎交待道:“太君,我先避避,您跟陈天福就说我不在。”

    说完,黄大明指指陈立松的嘴,意思让他别乱说,然后他慌慌张张地躲进了办公室里所设的镇长休息间。

    陈天福一脸阴沉,带着两个护院跨进门来。

    “黄大明你这小子给老子出来,别老躲着我!”

    陈天福那天对鬼子说的话,陈立松从头听到尾,虽然之前对陈天福没啥好感,但那些“爱国”言论却足以让平头老百姓佩服,绝不是黄大明这种汉奸所比,所以,陈立松看一眼陈天福,并指了指休息间。

    很快,黄大明被陈天福带来的那两名护院,从休息间给拽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马上对陈立松发飙:“陈立松你这小子,肯定是你说的!”

    陈立松笑道:“自己叫二藤三郎骗人说你不在,你停在镇公所门口的车,怎么不也藏进去呢?”

    黄大明尴尬了。

    “还有几天时间?什么时候把林三才交出来?”

    “天福兄,这不,今天才有个小进展不是?”

    陈立松又插嘴道:“你以为是风山的人救走林三才吗?你错了。”

    这几天,黄小明也到陈立松家中询问过有关林三才的事。黄小明当听陈立松说陈立松从昏迷中醒来后就没再见过林三才了,一下子就沮丧起来。既然并不是风山的人救走林三才,林三才是死是活,现在就连陈立松也不敢确定。

    就算黄小明没来找陈立松下棋,陈立松就一直在替林三才担心,因为林三才大腿上还有枪伤。

    陈天福哪知道陈立松在想的这些?

    他问陈立松道:“林三才在哪?你倒是说说对的。”

    陈立松心想:“黄大明这小子真够坏的,竟然以妈妈、妹妹来要胁,这回我得教训教训,看样子,后面还是常言道:清水无鱼,水浑才机会抓到大鱼。”

    他挑拔到:“我也不知道。这位黄大哥想独吞你的货也说不定,所以他把林三才给藏起来,再贼喊抓贼也说不定吧?”

    这水浑了。

    果然,陈天福逼近赵大财的事,几乎把所有的不信任全写在脸上了。

    ()

    搜狗



    陈天福听陈立松说这话时并没多想,而黄大明却慌了!

    “陈立松,你胡说啥?”

    黄大明心中有鬼,陈立松所说的吞了陈天福的货,正是他与黄庆生做过的,而想杀了林三才也正是他所想做的。

    黄大明刚一说陈立松胡说,陈天福却觉得陈立松说的可能不是胡说,直问黄大明道:“真是你做的?”

    “什么我做的?”黄大明见陈天福逼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他正被两名护院押着,一时动弹不得。

    “抢我陈天福的货,灭林三才的口!”

    “不可能!你别听陈立松胡说八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黄大明提高了喊声,极力掩饰他内力的恐惧。

    这种情况下,他只有矢口否认,别无选择。

    陈天福盯着他看了一会,让两名护院放开了他,挥手指着陈立松说道:“此人我带走,等我抓住林三才问了再说!”

    两名护院立即扑向陈立松。

    陈立松对黄大明挤眉弄眼,慢条斯理地说道:“长官快救救我,我不想被他们带走!”

    嘴里求救,身体却不闪躲,任凭两护院押住了他。

    “你不能带走陈立松!”黄大明更紧张了,他转头向二藤三郎求救:“太君,您可不能让陈天福带走了陈立松,田边中佐还要靠他打下风山的。”

    陈立松对二藤三郎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所以从陈天福进来开始,他一直袖手旁观,此时他也只是张开双臂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

    陈天福把陈立松带到他的院子里,陈简风的棺材还停在厅堂之中。

    正在灵前帮忙的陈荣一见到陈立松,立即靠近陈天福悄悄问道:“现在还要动手做了吗?”

    “不用,我还有事要问他。”

    陈荣点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对陈立松下毒手。他见陈天福似乎要问陈立松一些事,就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退出到前院去了。

    陈简风遇害的事,陈立松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陈天福的两个儿子当中也只有这个陈简风算是最乖巧的了,而且他见到陈立松时礼貌有加,“立松叔”常挂嘴上,所以陈立松一见陈简风的棺材,忍不住盯着陈简风的遗像伤感了一阵。

    陈天福看在眼里,油然地说道:“我本来想送他到美利坚留学的。”

    陈立松见已到了陈家大院,觉得陈天福与黄大明相比,算是“自己人”,而且那天听得陈天福对二藤三郎的那番言语,总觉得陈天福像是与王浩博一路人一样,就说道:“谁下的毒手,我定要替简风少爷报仇!但是绝不是林三才所为,因为那天我跟他一起到刀峡去!”

    陈天福听出陈立松不像在撒谎,指着廊道上的椅子,对他说道:“坐!你们去刀峡干什么?”

    “我们去刀峡找先生去了。”

    “哪位先生?”

    陈立松不加思索道:“黄小明先生。”

    “黄小明先生?他又不是林三才的先生,你跟林三才去刀峡找他干嘛?”

    陈立松马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但又觉得这么说并没说出黄小明在风山上的身份应当也没事,便说道:“我怕他上了刀峡质问李飞脚,被李飞脚欺负。”

    “就初十那天?”

    陈立松实话实说:“是的,就简风出事那天。我们在简风出事之前上的山,下山时,看到你们守在路口,我带着先生也林三才绕道从王家寨出来的。”

    陈天福不是傻子,陈立松说的话前后逻辑清楚,加上赵大富本就对林三才恨之入骨,看样子那天赵大富不过是假刀杀人,而且陈立松不可能与赵大富串通了来骗他。

    “那凭你这么说,简风被杀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所为?”

    “难说,不过,若是你那批货真是大烟的话,整个刀风镇最有实力的人,只有黄大明,而且他抽大烟。”

    黄大明抽大烟的事,整个刀风镇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陈立松在黄家大院见识过黄大明的护院,虽然第一次见到他们,却感觉黄大明变了。

    前几天,就在陈天福的老院子,陈天福毫无遮掩地告诉陈立松与林三才,被抢走的货正是大烟,而大烟却是陈立松一家极力要禁的东西!

    陈立松暗自庆幸,刚才没把黄小明先生的风山身份告诉陈天福。

    “黄大明?”陈天福拼命在想,为什么会是黄大明,“他可是我风儿的舅舅!”

    “我只是猜测。鬼子不会抢你的货,刀风镇其他势力没有人有能力可以跟你叫板。”

    陈天福陷入沉思。

    一会,他挤出一句话:“不会是他。”

    陈荣又从前院跑了进来,对陈天福报告道:“二藤三郎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田边来了,在镇公所等您。”

    陈天福感觉到很奇怪,他与田边的关系很微妙:“田边?他来了为啥不打电话给我,还派人来请?他要替黄大明来跟我讨要陈立松吧?”

    ……

    陈天福猜不透田边派人到他的大院来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可能是因为陈立松,所以去镇公所时还是带上了陈立松。

    陈家大院到镇公所很近,开车过去更近,一路上陈立松心中却感觉很远,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物什,被陈天福从镇公所带到陈家大院,又从陈家大院带去镇公所。

    刚才他引导陈天福,把杀陈简风、抢陈天福大烟可能的凶手“猜测”到黄大明身上之后,立即又想到陈天福是贩大烟的头子,祖上自高祖母之后一直不让大烟在刀风镇生存下来,现在陈天福又把自己贩大烟的事告诉他,这不是与虎谋皮是什么?

    被带到陈家大院问完话了,现在自己又像一件物什一样被带到镇公所来,这是移交犯人吗?

    陈立松被陈天福带着进了镇长办公室。

    田边、二藤三郎两人都在,不过黄大明并不在。

    “黄大明不在,看来不是像犯人。田边?田边也是林青荷的仇人。”

    陈立松还在胡思乱想,田边却迎了出来。

    一阵“哈哈”大笑后,田边对陈天福说道:“天福君,你输了!”



    陈天福冷冷地说道:“田边君赢了我的事,二藤君早已帮你向我炫耀过了,可我没心情跟你说打赌的事。我儿子死了,我只想找出真凶,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你知道我这次把谁给你带来了吗?”那田边笑容可掬。

    “带谁来了?”

    田边转头向里边喊道:“出て来い(出来吧),恵子。”

    陈立松看见一位身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从屋里款款而来,双手相搭于腹前,没留神已走到陈天福跟前了。她慢慢地分开双手,向陈天福躬身行礼,嘴里说道:“天福君,お久しぶりです(好久不见)!”

    陈天福很惊讶:“惠子?真是你吗?”

    “はい、(是的)!”

    陈天福此时早已上前紧握着惠子双手,仔细盯着她看,嘴里说道:“太惊喜了!实在太意外了!”

    田边在一旁说道:“快请进吧,别愣在门口啊!”

    “请!”陈天福拉着惠子的手,跟随田边进了屋。

    陈立松也跟了进去。

    他并不知这位叫惠子的日本女人到底与陈天福什么关系,但似乎这两人关系不浅,甚至可以说像自己与林金珠那种关系。

    “难道这位惠子就是陈天福在日本留学时的情人吗?如果真是的话,这田边对陈天福还真够上心的!”

    那叫惠子的日本女人与陈天福一同进去之后,就向陈天福道别:“天福君,您与田边君好好聊聊,聊完再来找我,我不打扰您与田边君谈事了。”

    然后她就再次向他俩鞠了个深深的躬,慢慢地退了出去。

    田边指着沙发对陈天福说道:“坐。”

    陈天福注视着惠子出了门后,与田边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天福君,我帮你一找到惠子,就让她过来找你了,希望天福君能够答应在下的邀请。”

    “邀请?还是上次提的要我担任田城市市长吗?”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做解释。”

    “田城你守不住的,**马上打回来了。”

    “但是你说我守不住三个月,现在已经守住四个月了,你输了!愿赌服输,田城市市长你得出任了。”

    “你说守住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你在田城做了什么吗?”

    陈天福冷冷地说道:“我没心情跟你打赌。我儿子死了,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你知道我这次把谁给你带来了吗?”那田边笑容可掬。

    “带谁来了?”

    田边转头向里边喊道:“出て来い(出来吧),恵子。”

    陈立松见一位身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众屋里款款而来,双手相搭于前走到陈天福跟前,再慢慢分开双手,向他躬身行礼,嘴里说道:“天福君,お久しぶりです(好久不见)!”

    陈天福很惊讶:“惠子?真是你吗?”

    “はい、(是的)!”

    陈天福此时已上前紧握着惠子的双手,仔细看着她。

    田边在一旁说道:“快请进吧,别愣在门口啊!”

    “请!”陈天福拉着惠子的手,跟随田边进了屋。

    陈立松也跟了进去。

    他并不知这位叫惠子的日本女人到底与陈天福什么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浅,甚至可以说像自己与林金珠那种关系。他想道:“难道这位惠子就是陈天福在日本留学时的情人吗?看来这田边对陈天福还真上心。”

    不过,那叫惠子的日本女人与陈天福一同进去之后,就与陈天福道别:“天福君,您与田边君好好聊,聊完再来找我,我不打扰您与田边君谈事了。”

    然后她就再次向他俩鞠了个深深的躬,慢慢地退了出去。

    田边指着沙发对陈天福说道:“坐。”

    陈天福注视着惠子出了门后,与田边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天福君,我帮你一找到惠子,就让她过来找你了,希望天福君能够答应在下的邀请。”

    “邀请?还是上次提的要我担任田城市市长吗?”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做解释。”

    “田城你守不住的,**马上打回来了。”

    “但是你说我守不住三个月,现在已经守住四个月了,你输了!愿赌服输,田城市市长你得出任了。”

    “你说守住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你在田城做了什么吗?”

    陈天福冷冷地说道:“我没心情跟你打赌。我儿子死了,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你知道我这次把谁给你带来了吗?”那田边笑容可掬。

    “带谁来了?”

    田边转头向里边喊道:“出て来い(出来吧),恵子。”

    陈立松见一位身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众屋里款款而来,双手相搭于前走到陈天福跟前,再慢慢分开双手,向他躬身行礼,嘴里说道:“天福君,お久しぶりです(好久不见)!”

    陈天福很惊讶:“惠子?真是你吗?”

    “はい、(是的)!”

    陈天福此时已上前紧握着惠子的双手,仔细看着她。

    田边在一旁说道:“快请进吧,别愣在门口啊!”

    “请!”陈天福拉着惠子的手,跟随田边进了屋。

    陈立松也跟了进去。

    他并不知这位叫惠子的日本女人到底与陈天福什么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浅,甚至可以说像自己与林金珠那种关系。他想道:“难道这位惠子就是陈天福在日本留学时的情人吗?看来这田边对陈天福还真上心。”

    不过,那叫惠子的日本女人与陈天福一同进去之后,就与陈天福道别:“天福君,您与田边君好好聊,聊完再来找我,我不打扰您与田边君谈事了。”

    然后她就再次向他俩鞠了个深深的躬,慢慢地退了出去。

    田边指着沙发对陈天福说道:“坐。”

    陈天福注视着惠子出了门后,与田边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天福君,我帮你一找到惠子,就让她过来找你了,希望天福君能够答应在下的邀请。”

    “邀请?还是上次提的要我担任田城市市长吗?”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做解释。”

    “田城你守不住的,**马上打回来了。”

    “但是你说我守不住三个月,现在已经守住四个月了,你输了!愿赌服输,田城市市长你得出任了。”

    “你说守住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你在田城做了什么吗?”



    陈天福见是赵大富,看了他几眼,只不住地摇头,也不说话。

    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被五花大绑的赵大富抬头见陈天福一声不吭,心中恐惧万分。

    赵大富可不想现在就死了。

    他在地上翻了个身跪倒在陈天福跟前,不停地向陈天福磕头求饶道:“陈老爷饶命啊!小人那日并不知贵公子出了事,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

    陈天福知道赵大富姐姐赵灵娥现在正跟着田边,田边虽然绑了赵大富,却没为难他,所以陈天福笑道:“这人是谁?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我连他名字都懒得知道,田边君你自己处置吧!”

    “哦?那我放了他?”

    陈天福突然想起一件事:田边曾想让陈立松担任刀风镇警备队队长之职!

    若是陈立松当队长,肯定会掀起禁大烟浪潮,那自己怎么办?自己以后得生活还5而赵大富不同,似乎很爱财。

    于是,他便动了一个念头,慢条斯理地说道:“田边君请随便。不过,此人还会懂得借刀杀人,也算是个人才,如果黄大明死了,刀风镇的警备队队长没人选接替他,也是可惜了。”

    陈天福说刀风镇警备队队长之事,是提醒田边该换个人了。

    田边看了看陈立松,又看了看赵大富,便赞道:“よーし(好)!よーし!”

    他在赵大富跟前蹲了下来,问道:“喂!这几天你为啥躲着我?”

    赵大富愣了。

    赵大富清楚地知道,他姐姐赵灵娥虽然貌美却并不年轻,被黄大明送到田边跟前前,她早跟过好几个男人了,所以他以为,他姐对田边来说无足轻重,自己把枪与一大箱银元给弄丢了,他姐姐不一定能保得住他,所以他跑了。

    田边见他不说话,听厌了黄大明的满嘴恭维假话,反倒喜欢他的沉默了,便拍拍他的脸颊问道:“你听话不?”

    “听话,听话!”

    “按中国习惯,你我还是亲戚,我总不能为了几块钱,把自己的小舅子给毙了,对不对?”

    “对!对!”

    “到刀风镇警备队当队长,干不干?”

    “不是还有黄队长吗?”

    “你只要回答我,想当还是不想当。”

    “想,想,想!”

    田边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陈立松继续说道:“那好!以后陈立松就是队长,你就是副队长了。二藤君,请放开他!”

    陈立松与陈天福同时说道:“不可!”

    田边看着二藤三郎把赵大富身上的绳子解开,问陈立松道:“有何不可?”

    陈立松说道:“我做不来。”

    “我先回田城。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说完,田边跨上了汽车,回头喊赵大富道:“你,上车,跟我一起回田城!”

    “是,太君!”

    死里逃生的赵大富,毕恭毕敬地向田边行了个礼,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快速跑到汽车跟前,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田边看到赵大富这样子,又摇了摇头,仿佛从他身上又看到了另一个黄大明。

    黄大明与赵大富这两人,现在看,似乎都是陈天福所举荐!

    人生往往会遇到一个又一个的怪圈,这怪圈,其实是在重复同样的过程。田边想改变这个怪圈,但是在他听了陈天福的重大军事秘密后,不得不先赶回田城。

    看着田边的汽车与一批鬼子离开了镇公所,陈天福惦记着他的惠子小姐,跟陈立松说道:“你可以走了。”

    陈立松却想着他们刚才说的让黄大明死的事,提醒道:“天福老爷对黄大明的事有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如果真是他抢了我的货杀了我的儿,我就让他去死。”他一边说,一边返回镇长办公室。

    屋里的惠子听到陈天福他们进来,立即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用熟练的中国话很有礼貌地请陈天福、二藤三郎与陈立松坐回茶桌:“三位,这边用茶。”

    她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时,就已换好了一身农村姑娘的衣裳,脸上浓厚的妆容也已经卸掉了。

    没有浓妆艳抹的她,看起来顺眼多了。

    陈立松见她走出来,便不再提黄大明的事了。

    若不是刚才亲眼目睹这位叫惠子的女了,穿日本装、说日本话、与日本鬼子头目亲近,陈立松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漂亮的村姑,会是日本女人!

    这位日本女人,正是陈天福从日本带回来的“太太”,多年前被黄月琴棒打鸳鸯之后就消失了,任凭陈天福怎么打听,都找不到踪迹。

    现在居然由田边送她回到陈天福身边!

    陈天福已经没有心思管陈立松在干嘛了,他的日本“太太”来了,连儿子死了都可以不管了,还管你陈立松干嘛?他带上惠子小姐,连跟陈立松打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因为田边似乎很常识陈立松,二藤三郎对陈立松也没了敌意。

    没人管的陈立松,竟在镇公所的镇长办公室里悠闲地泡起茶,自个喝了起来。

    他在等,等着两天后**到刀风镇来,那样他就可以在黄大明那座老院子里救出家人了。

    ……

    两天后,路辉的部队果然打进了田城,只不过没有遇到鬼子的任何抵抗就收复了这座城市。

    路辉将军在田城找不到一个鬼子,不过,田城警备队整个队伍一个不漏地全被路辉部队俘虏了。路辉将军雷厉风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贴出布告,枪毙了田城的汉奸、时任田城警备队队长朱科峰,其他队员全部关押。

    田城收复的消息,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传到了刀风镇。

    在大家得知**收复田城消息的前一个小时,在田城的朋友已经打电话告诉了黄大明,同时也告诉他,田城的警备队队长朱科峰以汉奸罪被路辉将军给枪毙了!

    黄大明听到消息惊恐万分,因为在刀风镇,他跟朱科峰一个样。

    他又通过田城的朋友打听到,田边在路辉部队攻城前就跑了!他想不到田边会那么怂,也跟不到半年前的田城守军一样,不开一枪一弹就把整座城丢给了敌人!

    他在后院问肚子日日见大的林金珠:“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林金珠劝他跑路:“你跑吧。先躲起来,先躲过这一阵子,等风声平息了,再回来看我。家中还有姐姐,他们不会对女人动手的,不用担心。”

    她说的姐姐,自然就是黄大明正牌太太林明琼。

    “家里还是不安全,要是你们能够搬进镇公所就好,那里有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