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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默契的在外围围成了一圈,对这场打斗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兴奋激动。其中也不乏有好几个平日里相识的店铺老板,其中还有两个上次跟着王大虎和林大海到玫瑰酒吧替陆山民助阵的人,上次是有王大虎做靠山,有林大海出头,这次他们不敢再次站出来,只是一脸的担忧和无奈。

    哪怕身处嘈杂的人群之中,唐飞也能清晰的听见钢管打在陆山民身上的砰砰声,每一声响起,唐飞的心都会随之颤抖。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肉中也毫无察觉。要是放在以前,他会不顾生死的冲进去。现在的他,非常明白,哪怕冲进去也丝毫不起作用,王大虎不是刘强,仅凭蛮力毫无胜算,此刻冲进去将会彻底打乱之前两人默契的计划。

    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的说道“蓝筹酒吧的保安都是大虎哥这些年亲手调教出来,岂能是刘强那帮乌合之众所能比拟,以目前的形势看,他抗不过十分钟”。

    王大虎呵呵一笑,“你一点也不心痛”?

    唐飞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一字一顿的说道“痛,是一种解脱”。

    “呵呵呵,”东海的傍晚已经有些凉气,王大虎双手搓了搓,感叹道:“情义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啊,那玩意儿对我们太奢侈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妇人之仁是功成名就最大的拦路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说着拍了拍唐飞的肩膀,“等你有资格谈情义的时候,再给你的好兄弟买把好点的轮椅吧”。

    “砰砰砰”的打击声音,继续击打着唐飞的心脏,快意恩仇一向是他的秉性,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他恨,恨那些谈笑间就能玩弄他人与鼓掌中的人。如果可以,他不想和任何人讲道理,哪怕明知不敌,也要至死方休。

    唐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大虎哥,这么光天化日的废了他,呆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说”。

    王大虎拍了拍额头,“哎,就说他与酒吧一个小保安争风吃醋,一伙儿人打起来了,年轻人打架没个轻重,不小心就给打废了”。

    唐飞皱了皱眉头,“警察会信吗”?

    “哈哈哈”“当然不会信,最后调查是一个误会,十几个人同时下的手,也找不准到底是拿一棍子给他打废了,大不了这十几个人全抓了去,法不责众,几个月就出来了,当时候在赔偿个几十万的医药费和保养费就行了”。

    王大虎一脸微笑的盯着唐飞,唐飞强露一丝微笑,不再说话。

    陆山民双眼血红,面色冰冷,这群人比当初刘强的那些手下强了不止一个档次,看样子几乎个个都受到过正规的训练,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王超的身影,只要先擒住他,其他人就会投鼠忌器。王超似乎也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躲在外围一边指挥这些保安见缝插针的围攻陆山民,一边时不时的下冷棍。每当陆山民冲过去之时,就会有密集的钢管往头上招呼,好几次冲过去都被乱棍打了回来。

    陈大力等人越看越惊心,虽然没练习过武术,在一旁也能看出来这群保安训练有素,在这样打下去,哪怕陆山民再能抗,不出五分钟,绝对会有性命之忧。顾不得陆山民的叮嘱,大喝一声,抄着手里的建筑工具就冲进人群。“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王国权等人也是早已按捺不住,虽然建筑工人都是凭力气挣钱的本分人,但绝不是毫无血性和良知的人,全都愤怒的冲进人群。

    一群人没有什么打架经验,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强行撕开一道口子冲到陆山民身边,陈大力等人的加入,陆山民顿时压力骤减,趁其中一个小保安注意力分散,大喝一声,冲上去就是一个猛扑,那人哪里经得住陆山民这一扑之力,顿时跌倒在地。失去了攻守同盟,独自面对陆山民,只有挨打的份,“砰砰”两拳头,那人被打得哇哇大叫。旁边的三个保安赶紧.合围而上,手里的钢管照着陆山民就是一阵猛打,陆山民不敢恋战,赶紧一个打滚躲开。虽然身体抗几根钢管问题不大,但刚才全身已经不知道抗了多少跟钢管,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陈大力等人虽然长期干体力活儿,力气很大,但毕竟不如训练有素的保安,很快就处于下风。

    王超打红了双眼,见陆山民被陈大力等人隔开,怒火中烧,挥着手里的钢管就朝陈大力打去,身后的陆山民大惊,赶紧一把拽开陈大力,用肩膀硬抗了这一棍。陆山民不禁闷哼一声,王超正得意得手,陆山民凶光毕露,大吼一声,趁王超失去庇护,猛冲过去,一拳打在王冲胸膛。“啊”王超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重重落在地上。身旁的两个保安赶紧上去护住王超。

    不远处,前去叫人的马峰正带着二十几个农民工浩浩荡荡而来。李浩皱了皱眉头,这个局面要是再不控制,恐怕真要出事儿了,这样几十个人的混战中,个个都打红了双眼,一个不注意说不定真会出人命,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都给我住手”,李浩挺身而出冲进人群,拦在两伙人之间。众保安见是李浩,都犹豫不决的站在了原地。陆山民等人也聚集在一起退守在一边。

    这一拳,王超足足平息了将近一分钟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山民,直接无视李浩的话。狠狠道:

    “给我往死里打,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停手”。

    马峰带来的二十几个农民工齐齐赶到,人人手里拿着棍棒,站在陈大力和陆山民周围。个个眼神愤怒的看着王超等人。

    李浩看着陈大力和陆山民,淡淡的说道:“今天是一场误会,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王超大喝道,“李浩,你他娘的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那我的话,你还听不听”?王大虎步履缓缓的走出人群。

    “哥”。

    “叫大虎哥”,王大虎冷哼一声。

    说着转头看着陈大力,“老陈,你们做建筑工人的,一向本本分分做自己事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拉帮结派过问起江湖的事儿来”。

    陈大力冷哼一声,“你认识我”?

    王大虎呵呵一笑,“我在民生西路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哼,我不管你是谁,陆山民是我兄弟,谁敢动他,就是和整个民生西路的建筑工人过不去”。

    “哈哈哈哈”,王大虎哈哈大笑,转头看向陆山民,“有意思”。

    陆山民不忍心陈大力等人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要是因为自己伤害到他们,内心难安。转头对陈大力等人说道:“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聚众打架是违法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陈大力等人本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下力,背井离乡到东海无非想着挣点钱养家糊口,从没想过要惹事生非,见事情已经平息了下来,也都纷纷的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王大虎一脸微笑的看着陆山民,“敢不敢去我那里喝杯茶”。

    陆山民哼了一声,“正有此意”。

    陈大力一把拉住陆山民,“山民,你不能去”。

    陆山民笑了笑,“大力叔,王叔,事情总的解决,你们放心吧”。

    扫视了一圈二十几个建筑工人,陆山民胸中提起一股气,气势如虹的喊道。“各位大叔大哥,大恩不言谢,这个星期天,欢迎到玫瑰酒吧来喝酒,我陆山民请客”。

    陈大力等农民工个个叫好,王大虎手下的一帮保安则个个义愤填膺,双目含恨。王超更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王大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豪迈,“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少”。

    说着做了请的姿势。陆山民没有理会王超等人喷火的目光,大步朝蓝筹酒吧方向走去。

    陈大力等人被陆山民的气魄所感染,大喊一声,“走,我们也去蓝筹酒吧门口等着,他们要是敢对山民不利,我们就把酒吧砸个稀巴烂”。

    这么大阵势的场面,早吸引来不少微观的群中,人群中胡惟庸带着一顶鸭舌帽,旁边站着司机兼保镖阳林。

    阳林不解的说道,:“建筑工人向来只在乎钱,都是一群老老实实下苦力的本分人,从来都是一盘散沙,我还从来没见过建筑工人能这么齐心”。

    胡惟庸笑了笑,“这世界上有种人,他也许不是最有能力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他身上有一种品质,只要他一出现,自然而然就能聚集起一股力量”。

    阳林皱了皱眉头,“就凭他一个山野村民”?

    胡惟庸撇了一眼阳林,“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阳林呵呵一笑,“当然不是”。

    “胡总,你说要是陆山民不是恰好碰见这群建筑工人,会不会真让王大虎给废了”?

    胡惟庸呵呵一笑,“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啊”?“你是说陆山民故意设了个局,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胡惟庸拍了拍额头,“我也想不通啊,一个涉世未深的山野村民哪怕天性再谨慎,也不至于思维缜密到如此程度吧”。

    “胡总,你是不是想多了,也许这就是一个巧合”。

    胡惟庸沉思了半天,“希望是吧,否则也太可怕了”。

    “那如果真是巧合,要是没有遇到这群建筑工人,王大虎会真废了陆山民吗”?

    胡惟庸沉思了半晌,“也许会,也许不会,我现在突然发觉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个人了”。

    “啊”?“这世界上还有您看不懂的人”。

    胡惟庸眉头突然松开,眼睛一亮,“马上通知品茗茶居和建材城的总经理,晚上到我办公室开会。”

    “晚上”?阳林有些不解,这两处都是胡惟庸的产业,平时也运作得很好,并没有丝毫问题出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胡惟庸眼中冒出森然的精光“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王大虎养成了一只欲壑难填的猛虎”。

    蓝筹酒吧大门口,王超和李浩带着十几个保安和二十几个建筑工人相互对峙。二楼办公室,唐飞和张豪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没有两人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

    王大虎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说道:“坐”。

    陆山民淡淡坐在沙发上。

    王大虎面带微笑,“现在没有人打搅,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是大虎哥你的地盘,难道还会有人来打扰”?

    “呵呵,我是胡惟庸一手扶持起来的,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手段,这酒吧里甚至是保安队伍中都有他安排的眼睛,这些眼睛平时都本分做自己的工作,就连我也很难发现,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来,比如说现在”。

    陆山民不禁感到后背发凉,刚才一直还奇怪,以王大虎的做事风格,背后捅刀子很正常,纵容王超光天化日之下找自己麻烦就有些不太合乎常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在为这场谈话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建筑工人跟酒吧保安在大门口对峙,所有保安都呆在门口,门外放刚才的一场打斗,不过是王大虎的障眼法,让胡惟庸的暗线认为王大虎容不下陆山民,忍不住要对他下手,营造出两人已经不死不休的局面,此刻的谈话也自然可以理解为打一架后坐下来谈判的套路。既然王大虎要演这么一出逼真的戏看,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陆山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王大虎到底是怎样精确的导演了这场戏。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陈大力,又怎么知道我和陈大力的关系”?

    “哈哈,你不是大摇大摆生怕我不知道你去找林风吗?当然我就知道你去找了陈大力,至于你与陈大力的关系,既然与你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我当然要了解我的敌人,要了解到你们那些事儿不难”。

    陆山民眉头紧皱,在山里面对大黑熊也从未有过半点畏惧之心,此刻面对王大虎,竟然感到一丝胆寒。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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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走出王大虎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以前在山里,从来不知道‘利用’二字是何意思,需要别人帮忙也会直截了当的提出。陈大力等人都是下苦力的老实本分之人,对于曾经帮助他们拿到工资怀有朴实的感激之情。陆山民正是利用了他们这份质朴的情感。

    走出酒吧,看见陈大力等人一脸担心焦虑的等在那里,内心惭愧不已。左丘说这叫‘借势’,否则就没有足够和王大虎谈判的资格,不过在陆山民看来,这就是利用。

    见陆山民从酒吧里走出来,等了一个多小时的陈大力等人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陆山民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和陈大力等人在王超等人杀人的目光中离开。

    一伙农民工各自散去,陈大力和陆山民并肩而行。

    “大力叔,对不起”。

    陈大力豪迈的一笑,“山民,说句一点不夸张的话,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得步罗志轩的后尘了”,说着活动了两下胳膊,“只是胳膊挨了几棍子,农村人皮糙肉厚不碍事儿”。

    提到罗志轩,陆山民不禁想起那位可敬可叹可怜的伟大又悲壮的父亲。

    “其实罗叔偷电缆是有原因的”。

    陈大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个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人,硬是被逼上偷鸡摸狗的路,他不是被钱逼死的,是羞愧而死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爷爷常说人要脸树要皮,做人要俯仰无愧天地,罗叔用他的生命作为赎罪,也算得上俯仰无愧天地吧。”

    “嗯,老罗是个好人,要不我也不会一直帮他”。

    “大力叔,你说一个人利用别人的好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算是一个好人吗”?

    陈大力愣了一下,“呵呵,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一个土农民出身怎么知道”。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总归不太好吧”。

    “哦”。

    陈大力有些担忧的问道:“山民,今天王大虎他们找你麻烦,是因为你要当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事”?

    “嗯”。

    陈大力叹了口气,“哎,我也就是个土里吧唧的农村人,在村里的时候靠着这双手扛锄头,到了东海靠着这双手拿砖刀,总觉得啊,一手一脚干出来的事儿才能让心里踏实。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有时候上个月还熟悉的地方,这个月再去就得迷路,有时候别人嘴里明明说的是中国话,我却听不懂。”

    陆山民笑了笑,相较于一成不变的马嘴村,东海的确算得上是日新月异。

    “别的我不懂,但我晓得这个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这种人慢慢总会被社会淘汰,所以山民,对于以后的世界我是真的看不懂,包括你问我利用一个人是不是对的,我也不知道,但我晓得年轻人闯一闯肯定错不了,叔支持你。”

    刚才和王大虎谈话的时候手机调成了静音,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看着这条信息的内容,路上满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信息只有一句话,“有空约个会否?巷子口见”。

    巷子口,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惹眼的停在公路旁。

    陆山民有些忐忑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当看到曾雅倩一身时髦靓丽的打扮,更感到不安。上次两人看电影,曾雅倩只是一身简单的打扮,也没有开这辆贵得让人咋舌的豪车,就花了他好几百块钱。看今天这个架势,她要去的地方多半会是比较高档的地方。在烧烤店听客人们谈起过,那些有钱人常常去一些什么私人会所,吃顿饭轻轻松松能花个好几万块钱。而自己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刚才有点事,没有听到手机声音”。

    曾雅倩瞄了一眼依然显得有些土气打扮的陆山民,眉头微促。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托着腮。

    “你身上有多少钱”?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事儿吗”?

    “你先告诉我”?

    陆山民从裤兜里掏出钱数了数,一脸苦逼的说到:“五百六十块钱”。

    每当看到陆山民这幅表情,曾雅倩总会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呵呵,我是问你的总资产”?

    “啊”?面对曾雅倩,陆山民有一种无比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有些想见到她,和她在一起会很高兴。另一方面又害怕见到她,和她在一起会很肉疼。心想,她今晚不会想榨干自己吧。

    在工地上挣得钱加上昨天林大海给的钱,陆山民都存入了刚办理不久的银行卡里。

    “我,我一共有一万五千多”。

    曾雅倩满意的笑了笑,“够了”,说完红色的兰博基尼飞驰而去。

    万汇中心,这个民生西路最繁华的商圈,陆山民已经不再陌生,但每次来,都算不上高兴,这次是最不高兴的一次,因为曾雅倩把陆山民拉到了一处卖男装的店面。那些衣服只是撇了一眼,就吓得他心惊肉跳。

    门店女售货员看见曾雅倩时,脸上笑开了花,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跟在身后走进去之后,脸上略带疑惑和不屑,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自然的掩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陆山民没有心思去注意售货员看自己的眼神,因为他完全被吓傻了,一件t恤,两三千一件,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不是这家店坐落在人流汇聚的大商场,真有些怀疑是不是一家黑店。

    曾雅倩闲庭信步般四处逛逛,时不时拿起一件t恤看一看,女售货员则一脸微笑的跟在一侧款款介绍。

    曾雅倩拿起一件白色翻领短袖t恤在路上身上比了比,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试试这件”。

    陆山民有些紧张的拿过衣服,翻了一下标牌,吓得手一哆嗦,衣服差点掉在地上。两千八百九。

    陆山民弱弱的问道:“真要试”?“可不可以换一家”?

    女售货员生怕到手的顾客给飞了,赶紧对曾雅倩说道:“这是我们法玛莎今年的最新款,你男朋友身材这么好,这件衣服非常能衬托他的气质”。

    陆山民不悦的看了一眼售货员,心想,我有什么气质,难道要衬托我山民的气质吗。

    曾雅倩对着陆山民笑了笑,“我也觉得这件衣服很不错”。

    陆山民一脸苦笑,在试衣间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陆山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也第一次在镜子中见到了那一脸忧郁的表情。

    走出试衣间,曾雅倩眼前一亮,内心禁不住怦然一动,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件衣服一上身,竟颇有几分帅哥气象。走过去替陆山民正了正衣领,转头对女售员挥了挥手。“买了”。

    一件t恤,两千九百八,陆山民一脸肉疼的跟着女售货员去付款,当递出银行卡的时候,收银员硬是拽了两下才把银行卡给拽了过去。

    看着陆山民萧索的背影,女售货员止不住摇头,“屌丝男遇到拜金女,不死也得脱层皮”。女收银员瘪了瘪嘴,“这种没骨气的男人我见多了,一心想着攀上高枝儿,最后还不得被那些有钱人榨得干干净净”。

    刚才只是肉疼,接下来陆山民简直是欲哭无泪,一件普力马的休闲外套五千八,一条duanzhi休闲裤三千三,一双海因里希休闲皮鞋三千二。还被曾雅倩带到商场理发店整了个头型又是八百。

    好不容易当了一个月的万元户,现在全身上下再次只剩下几百块钱。

    曾雅倩围着陆山民转了两圈,水汪汪的大眼睛犯花痴一样滴溜溜打转,带着兴奋的笑容不住点头,“嗯,不错,帅呆了”。

    陆山民一脸苦涩,就差一点哭出来。

    曾雅倩高兴得像个小女孩儿,“别哭丧着脸嘛,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

    陆山民一脸无奈,我已经被你怎么得不知道该怎么了好不。

    “抬头,挺胸,面带微笑,今晚怎么也不能输给那死丫头”。

    坐在曾雅倩的兰博基尼上,陆山民坐得笔直,生怕弄皱了这身全部家当换来的衣服。曾雅倩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歌,心情出奇的好。见陆山民一脸的苦涩,笑着说道:“放心,晚饭不用你请”。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想让我请也请不起了。

    “我有个闺蜜,算是我从小最好的朋友,人不错,就是有些疯癫,待会儿可别被吓着了”。

    “哦”,“今晚她请吃饭吗”?

    “她男朋友请吃饭”。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在说话,不管谁请吃饭,只要不是我请吃饭就好。

    曾雅倩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转头玩味儿笑着看了着陆山民。

    陆山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曾雅倩呵呵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晚我赢定了”。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曾雅倩,弱弱的问道“什么赢定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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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兰博基尼进入高瀼区,听林大海说高瀼区才是真正的市区,与之相比百汇区不过就是郊区而已。林大海说得没错,这里的人流更加密集,楼房更加高大,夜色下的灯光更为斑斓。在百汇区偶尔还能看见衣着带有浓浓乡土气息,一眼就能看出是农村出身的人,在这里,根本就分辨不出人的身份,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农村人。当然,这只是以他的眼光来看,要是曾雅倩,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瞥,就能分辨出个三六九等。

    两人下了车,陆山民不禁问道“这里的人都是城里人”?

    曾雅倩把手提包扔给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是吧”。

    曾雅倩指了指陆山民一身的打扮,“你也是”。

    陆山民呵呵傻笑,跟上曾雅倩的脚步。

    这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哪怕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陆山民也知道这绝不是一家普通的西餐厅,因为餐厅里的服务员大半都是欧美人的面孔。在这个时代,陆山民还是知道欧美的经济水平比华夏要高出不少,能让这些欧美人到华夏来当服务员,可想而知,这里的消费肯定不便宜。餐厅的大厅除了华夏人之外,还有不少西方人面孔的客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男的精致,女的高雅,难怪曾雅倩要让他割肉买一身这样的衣服,要是穿之前的衣服走进来会显得异常滑稽可笑。整间餐厅大厅几乎都坐满了人,不过竟听不见一点嘈杂的声音,哪怕有人说话,也只是窃窃私语。

    曾雅倩对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欧美女服务员说了几句英语,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包房前。陆山民心想,曾雅倩的闺蜜估计也是个富家大小姐吧,否则怎么连吃个西餐都要专门定一间包房。推门而入,陆山民才发现,有没有钱或许不是主要因素,因为她的这位闺蜜那大嗓门,要是在大厅吃饭,估计得吓跑所有客人。

    “哈哈哈,我的小宝贝儿,好久不见长得越发水灵了”。包房门刚打开,穿着超短裙,半露香肩,一头染成淡紫色长发,胸前波涛汹涌,面若皎月的妖艳女子起身一把抱住了曾雅倩。陆山民有些纳闷儿,不是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吗,看这身穿着打扮的风格怎么与曾雅倩差异这么大,看上去也更加成熟妖媚,对于眼前的女子,陆山民第一反应是想到了电影中那些摄人心魄的狐妖女子。

    “哟,小帅哥,模样挺俊的”。女子放开曾雅倩凑到陆山民身前,妩媚的打量稍显局促不安的陆山民。虽然离得有一尺距离,胸前的双峰竟差一点蹭到陆山民的身上。“雅倩,不介绍一下吗”?女子娇媚的说道。

    曾雅倩一把拉过陆山民,一脸傲然的说道“这是我男朋友”。

    “啊”?陆山民内心一震,呆呆的看着曾雅倩。女子则玩味儿的看着两人,一脸调笑的说道“哟,小妹妹,长大了”。

    曾雅倩手挽着陆山民,挺了挺胸,“本来就不比你小”。

    女子捂着嘴呵呵娇笑,连连说道:“不小不小,只比我小了两个型号而已,我去天京之前还是个小笼包,现在都变成大馒头了”。

    曾雅倩哼了一声,“总比你那对大篮球好”。

    “这话你说了可不算”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面带妩媚的笑容,“小帅哥,你是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陆山民本就被两人的谈话弄得不好意思,这话一问,更是被弄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无语的看向曾雅倩。女子顿时被逗得捧腹大笑。“雅倩,你这小男朋友好可爱”。

    曾雅倩呸了一声,挽着陆山民坐到座位上,“别理这个疯婆子”。

    坐下之后,陆山民才发现,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能是因为刚才周芊芊调笑自己的原因,男子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愠怒,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微笑朝陆山民和曾雅倩点头打招呼,显得颇有绅士风度。

    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陆山民得知这个妩媚艳丽的女子叫周芊芊,旁边的男人是她刚交的男朋友,叫林俊逸。

    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发现曾雅倩在看向林俊逸的时候,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同情之色。林俊逸很有风度的给一桌人参茶倒水,显得很有教养。

    看着面前的刀刀叉叉,陆山民不禁眉头紧皱,自己的出身曾雅倩并不是不知道,今天硬是把自己逼得倾家荡产买了一身看着好看穿着却心疼得滴血的衣服,又是把自己带到这种高级的西餐厅来出丑,他想不明白曾雅倩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带着一丝询问的表情转头看向曾雅倩,曾雅倩只是优雅的拿起餐巾,沿对角线折叠,轻轻的盖在腿上。

    陆山民学着她的样子,手脚笨拙的把餐巾摊在腿上。曾雅倩笑了笑,一边把陆山民腿上的餐巾反过来,一边说道:“褶线要朝向自己,这样才不容易滑落”。

    坐在对面的周芊芊面带微笑,把陆山民和曾雅倩的动作尽数看在眼里。林俊逸脸上则显出一丝不屑的鄙夷。

    雄性动物之间永远都充满着竞争,特别还有雌性动物在身旁,这是动物世界的基本法则。或许由于刚才周芊芊调笑陆山民,忽略了他这个根正苗红的男朋友,此刻见陆山民当众出丑,当然要想着落井下石一番。

    “陆山民?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林俊逸笑着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是个山野村民,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林俊逸先是愣了一下,刚才陆山民的表现,他大概能猜出陆山民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是个山野村民。随即得意呵呵一笑,“那你肯定也是你们山里飞出的金凤凰”。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工”。

    林俊逸愈发有种优越感,“诶,你也太谦虚了,你身上那件普力马外套可是今年的新款,连我都没舍得买”。

    陆山民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什么品牌,买的时候店面门头一串英文,他根本就看不懂,直到林俊逸说出来才知道这件外套叫普力马。他当然看得出林俊逸有些故意让他出丑的想法,不过并没有介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曾雅倩打量了一番林俊逸身上的衣服,与陆山民身上的衣服是一个档次,都属于轻奢品牌,算不得多么高档,想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抬头看了一眼周芊芊,周芊芊眨了眨眼,一副随你处置的俏皮笑了笑。

    曾雅倩笑着问陆山民:“你一顿能吃多少牛肉”?

    以前在山里,一顿吃个两三斤肉还是没多大问题,随口说道:“一两斤吧。”

    林俊逸笑着摇了摇头,一副热心解惑的说道:“山民,这里的牛肉是按盎司算的”。

    曾雅倩笑了笑,“一盎司等于28克,那就40盎司吧”,

    林俊逸心里抖了一下,这家西餐厅的牛排可不便宜,为了把周芊芊尽快弄到手,故意选择了这家东海顶级的餐厅。

    曾雅倩转头看向周芊芊,“你要多少”?

    周芊芊抖了抖胸部,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感觉小了不少,得补补,也来40盎司吧”

    林俊逸眼角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曾雅倩自顾说道,“我倒是吃不了这么多”。林俊逸稍微松了口气,只听曾雅倩接着说道“但我家的旺财特别喜欢这家店的牛排,我也要40盎司”。

    林俊逸尴尬的笑了笑,心想今晚不花个两三万是跑不掉的了。正准备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曾雅倩已经说道,“那就大家一样吧”。

    见林俊逸面带苦涩,曾雅倩淡淡一笑,对着周芊芊说道“你们家那位好像心疼了”。

    周芊芊笑呵呵的挽着林俊逸的胳膊,“你可别小瞧我们家俊逸,他老爸可是有着两家汽车修理厂,那可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说着转头糯糯的对林俊逸说道“俊逸,我这个小妹妹啊,从小就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老是看不起我,你得给我撑腰啊”。

    听到周芊芊软糯的声音,林俊逸立马来了精神,“小意思,几块牛排能值几个钱,吃完了我带你们去更高档的地方嗨歌”。

    曾雅倩只是呵呵一笑,向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招了招手,用英语与她交流点菜。陆山民有些奇怪,英语难道这么难表达一件事情吗?就点几个菜而已,曾雅倩足足和她交流了近十分钟,而且从那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女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来看,显得颇为为难。

    最终女服务员转身离开,陆山民本以为菜已经点好,一位穿着考究黑色西装,看起来向是这家餐厅经理的外国男人彬彬有礼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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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曾雅倩向餐厅经理说了什么,餐厅经理连连低头说ok,然后转身离开。

    陆山民和林俊逸一头雾水,周芊芊则一脸的幸灾乐祸。

    周芊芊朝曾雅倩眨了眨眼睛,娇笑的问道:“你刚才跟那外国帅哥聊什么呢,聊这么长时间”。

    “我问他这里有没有日本的三田牛”。

    “哇”,周芊芊故作惊讶的说道:“三田牛,这可是日本最贵的牛肉,听说一头全重600公斤的牛,只能挑选出五十多公斤的Tenderloin和Sirloin牛肉”。

    曾雅倩扶了扶长发说道:“去掉其中太肥太瘦的部分,实际上只能剩下二十公斤左右最完美的牛肉”。

    陆山民听得目瞪口呆,林俊逸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周芊芊一脸兴奋的接着说道:“米国牧场一头牛育肥五个月就可以屠宰,这种血统纯正的三田牛要在神户一带育肥30至36个月,符合品质标准的已阉割的雄牛和处子牛,一年大概只有3000头可称之为神户牛”。

    曾雅倩呵呵一笑,“其实真正最高品质的三田牛每年不到1000头”。

    陆山民听着两人匪夷所思的交谈,没想到吃个牛肉还有这么多学问。林俊逸完全没有了戏谑打击陆山民的心情,他也算是个富二代,不过对牛排的了解并不是多了解,听到两人的交谈,心里开始盘算这顿饭到底要吃多少钱。

    “哇”,周芊芊抬手捂着嘴巴,惊喜的表情连陆山民看来都有些假。“我的好妹妹,今晚我们不会吃的就是这种三田牛肉吧”。

    曾雅倩斜眼看了一眼周芊芊,“瞧你那点出息”。

    “难道还有更好的”?周芊芊一脸故作渴望的望着曾雅倩。

    “今天我们吃的牛肉,是今年获得日本三田市肉牛共进会冠军的牛”。

    “哇”,周芊芊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不住的摇晃,一副幸福到高潮的表情,“我听人提起过,得奖牛的Tenderloin有着羽毛状像雪花一样的脂肪,紧密有致地洒落于红色的肌肉上面,凑近看,有的已经渗入牛肌内了无痕迹,有的汇聚成险用显微镜才能看到透明的纹理,入口没有半点油腻,离奇清爽轻盈,这样的肉用牙齿咬都会显得太粗暴,只要轻轻一压,鲜美的肉汁自会倾泻而出,满口前所未有的芳香馥郁,由舌头直涌大脑神经”。

    说着双手挽着林俊逸的手臂,衣服幸福娇羞的模样,爹声爹气的说道:“亲爱的,你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还从没有吃过这种传说中的牛排”。

    林俊逸越听越心惊,早已面色有些苍白,家里虽然有千万资产不假,但大半都是固定资产,自己一个月能拿到的也就几万块钱。不过第一眼见到周芊芊就被她的万千风情所折服,好不容易能有所进展,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大度的笑容。

    “芊芊,只要你喜欢,哪怕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吃块牛排算什么”。

    周芊芊嘟着嘴一脸的娇羞,“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身无长物,也就只剩下这具美丽的身躯,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让奴家以身相许吧”。

    看着周芊芊一副摄人心神的模样,林俊逸口干舌燥,胸中生气豪情万丈。热切的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周芊芊呵呵一笑,“那好,听说吃这种牛肉配Lynchbages96口感会更好,来两瓶吧”。

    林俊逸顿时清醒过来,一脸苦笑的说道:“好,来两瓶吧”。

    周芊芊的表情虽然很夸张,不过她的话倒是没有半点水分,这是陆山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要不是因为是在这家高档餐厅,他绝对会毫无顾忌的狼吞虎咽,哪怕他已经很克制,在周芊芊等人看来,他的吃相已经和狼吞虎咽没有多大区别,就差点把舌头也吞进了肚子里。

    林俊逸显然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但他比陆山民吃得要有绅士得多,一直保持着不急不缓,一脸平静的吃相。

    当陆山民吃完两大份牛排的时候,曾雅倩和周芊芊才把其中一份吃了一小半。林俊逸也连一份还没吃完。

    有些尴尬的坐在位置上,暗暗责怪自己太贪嘴,没有控制好节奏,弄得现在傻愣愣的看着三人吃。

    林俊逸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吃牛扒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味道的确很好”。

    周芊芊一脸娇笑的看着陆山民,“小帅哥,吃饱没有,要是不嫌姐姐的口水脏,把这份也吃了吧”。说着把身边另一份牛排递给了陆山民。

    曾雅倩斜眼瞪了周芊芊一眼,把她的牛排挡了回去,把自己身边的牛排递给了过去。微笑着对陆山民说道:“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别管别人怎么看”。

    陆山民傻乎乎的笑了笑,接过了曾雅倩的牛排,这一次尽量控制好节奏。

    林俊逸咳嗽了一声,端起杯子,“大家共饮一杯”。

    陆山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才发现,三人并没有喝完,只是抿了一小口。诧异的转头看向曾雅倩。

    曾雅倩笑了笑,“好喝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入口苦涩,回味儿甘甜”。

    曾雅倩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给陆山民满满的倒上一杯,“好喝就多喝点”。

    周芊芊呵呵直笑,“倩倩,你这小男朋友可真有意思,在哪里捡到的,给姐也捡一个呗”。

    周芊芊的玩笑让林俊逸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个粗俗鄙陋的山野村民,对面的女孩儿怎么会看上他,就连周芊芊也对他笑脸盈盈。

    这顿饭吃得很饱很满足,哪怕陆山民一人吃了三斤牛排,最后也剩下近一半没有吃完,让陆山民不禁内心大呼暴殄天物,浪费可耻。

    林俊逸去结账的时候,陆山民跟着曾雅倩和周芊芊走出了餐厅。

    陆山民忍不住问道:“不等林俊逸了吗”?

    周芊芊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得胸前山峰大动。“不用等他了,一时半会儿他是出不来了”。

    曾雅倩对陆山民笑了笑,“你先到车库等我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周芊芊说”。



    咖啡厅里,两位长得祸国殃民又各有千秋的美女相对而坐,引来不少人侧目。

    透过窗户玻璃,能远远的看见站在商场车库门口的陆山民,一身笔挺的休闲西装,双手自然下垂两侧,看不清表情,但隐隐的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内敛而又坚毅的气质。

    顺着曾雅倩的目光,周芊芊一脸花痴的笑道:“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曾雅倩回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你变了”。

    周芊芊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这个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阳光开朗的女孩儿,这几年变得不苟言笑,变得那么容易的被激怒。

    “没错,我是骗了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自己说,这两年我约了你多少次,每次你都不愿意出来”。

    曾雅倩自顾静静的喝着咖啡,小的时候,两人关系特别好,虽然周芊芊比她大了三岁,但两人聊得特别来,再加上两家走得比较近,又是上的同一所贵族学校,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周芊芊从小发育就比较好,那个时候经常拿这个跟曾雅倩说事儿,曾雅倩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几年前两人就打赌看以后谁找的男朋友更帅。

    周芊芊狡黠一笑说道:“你我都应该清楚,那只不过是小时候一场无聊的赌局,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在借此骗你出来”。

    曾雅倩呵呵一笑,脸色有些冰冷,“果然不愧是那年东海高考女状元” 。

    “嘿嘿,你也不差啊,虽然比你大了几届,但我也知道你那时可是学校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说不定你也会是去年的高考状元”。

    曾雅倩低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吧,是曾庆文还是我那几个叔叔伯伯派你来当说客的”。

    周芊芊收起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倩倩,我们这样的家庭,小的时候不管怎么胡作非为都无所谓,可是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不管我们内心想不想参与到家族利益当中去,事实上我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能够影响到家族利益”。

    曾雅倩抬头看了看周芊芊,“你是在告诉我,我的责任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每一个人都有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曾雅倩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失望,“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常常把‘做人就要做自己’挂在嘴边的周芊芊哪里去了,你在天京大学上了几年大学就学到了‘苟且偷生’四个字吗”?

    周芊芊被抢白得无言以对,自己家族的企业在东海也算是庞然大物,不过跟曾家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商业上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曾家的照顾。当父亲要求自己向曾雅倩打听一些情况的时候,她也拒绝过,她知道以曾雅倩的脾气,弄不好反而连朋友都没法做。可曾雅倩的父亲曾庆文亲自请求父亲,他根本无法拒绝。她也知道父亲撑起整个周家不容易,所以才想到了当年的那个赌约,随便找了个最近正在追自己的人假扮男朋友,也要求曾雅倩带上男朋友,她想看看这个陆山民到底是何许人也。

    “其实曾叔叔很疼爱你”。

    曾雅倩呵呵冷笑“他的爱确实让我疼了好几年”。

    周芊芊皱了皱眉头,“其实,你们两父女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曾雅倩接着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是在骗我,也要带陆山民赴约吗”?

    周芊芊苦笑一下,“你是在示威”?

    “我是在宣战”。曾雅倩眼神坚毅。

    为什么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儿成为闺蜜,并不是因为家族利益的原因,周芊芊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曾雅倩时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十岁,曾雅倩才七岁,跟着父亲去曾家做客,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正满脸泪痕的在花园里挖着坑,旁边躺着一具已经硬邦邦的柯基犬尸体,这是她的爱犬,可惜的是已经死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用那瘦弱手臂,靠着一把水果刀在花园里刨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不管任何人想上前帮忙都不理。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一个有情有义又坚韧不屈的人,也就是在那之后,两人才渐渐成为了朋友。

    曾雅倩的无畏无惧让周芊芊有些动容,这正是她所喜欢的曾雅倩,她自己骨子里也同样流着不屈的血液,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会更理性的去思考问题。

    深吸一口气,“你想过没有,你的坚持有可能会害死他”。

    曾雅倩没有任何的犹豫的答道:“那我就陪他一起死”。

    “那你是否想过,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死”?

    曾雅倩转头看向窗外,陆山民依然保持着笔直的身姿站在那里,“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周芊芊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爱一个人,就要真正的为他考虑,不让对方处于险境,有时候真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懂得放手才是大爱”。

    曾雅倩呵呵一笑,“自私?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放手?只有白痴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东西”。

    周芊芊笑了笑,“你高考故意交了一门课的白卷,又拒绝去国外留学,我知道,你是故意在和曾叔叔怄气,原本以为这次也是在赌气,没想到这次你动了真格。”

    曾雅倩撇了一眼周芊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是玩玩儿吗”?

    周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这样的出身,动什么都千万别动情,玩玩儿可以,认真就太奢侈了,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个值得你用尽全力去认真的人,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过程会让人终身难忘”。

    曾雅倩笑了笑,“你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人而已”。

    “呵呵,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一个冰美人,是怎么看上这么个木讷无趣的山野小子的”?

    曾雅倩想了半天,笑了笑说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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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从接手浩瀚集团,曾庆文才知道,这个董事长并不好当。哪怕是家族企业,也并非想象中那样毫无裂缝的拧成一股绳,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合公司资源,进入房地产市场,虽然算不上开疆拓土,但至少也守成有余,投资房地产也算是颇有战略眼光,公司的盈利能力也越来越强。但是,股东们依然对他没有彻底臣服,特别是他大哥曾庆华和三弟曾庆生。

    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受到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公司股价连续几天下滑好几个百分点,尽管这只能算是天灾人祸,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公司的几个大股东偏要借题发挥,已经开始嘲热讽大有兴师问罪之势,今天白天公司股东大会上,大哥曾庆华竟然当着那么多股东的面指责自己不该鲁莽的收购一家化工厂。气得他当场就拍了桌子,他知道,这个董事长的位置,让很多人眼红。

    虽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但曾庆文早已习惯了呆在办公室加班,这些年,特别是女儿上大学之后,已经很少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

    自从把浩瀚集团交给而儿子曾庆文之后,曾国强就彻底卸下了担子,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也不和儿子女儿一起住,独自一人养养花种种草写写字,或者去世界各地旅游一圈,平时几乎不会到公司去。上一次来到公司还是在三年前,曾庆文力主进入房地产市场,那时曾庆文才当上董事长一两年,威望还不足以服众,遭到了以大儿子曾庆华为代表的不少股东反对,曾国强才不得不出面,那次来的时候,曾国强在股东大会上只霸气的说了一句话,“曾庆文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我听他的,你们听不听”?作为浩瀚集团的创始人,只需要一句话,所有股东都闭上了嘴。

    董事长办公室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墙上还是挂着那几幅写意山水画,就连休息室的花鸟屏风也没有换,连位置都没有挪动。曾国强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乏点儿革故鼎新的冲劲儿。

    曾庆文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才发现父亲已经站在了办公室,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道:

    “爸,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说着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说道:“您到这里来坐”。

    曾国强有些不高兴的摆了摆手,“那是你的位置,给我好好坐着”。

    曾国强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听说你最近遇到些麻烦,我来看看”。

    曾庆文心里一阵苦涩,自从父亲把公司交给他,可以说是夙夜为谋,不仅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和自身的野心,更还有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愿望。从小到大,父亲就是他的偶像,他就像一座大山,让人仰望而无法攀登。他想证明自己能够扛起增氏家族,不想打扰已经退休的父亲。

    “爸,一些小问题,我能处理好”。

    曾国强冷冷的看了曾庆文一眼:“记住,你是董事长,谁不听话就抽他,往死里抽”顿了顿又说道:“不管是谁”。

    曾庆文笑了笑,“谢谢爸爸支持”。

    曾国强冷哼了一声,“支持个屁,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才是浩瀚集团的当家人,我一个老头子已经不管这些破事儿”。

    曾庆文不太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照理说今天白天股东大会上的事儿老爷子不会这么快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至于让他老人家重视得亲自跑一趟,一进门还脸色不好,现在言语间更是有一股怒气。

    “爸,出了什么事儿吗”?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周芊芊没有再继续劝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曾雅倩目光坚毅,“他跟别人不一样,我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成长起来,能拥有足够的能力和我并肩作战”。

    周芊芊点了点头,“所以你今天带他来是要示威宣战之外,也让他涨涨见识”。

    曾雅倩点了点头,“他只是个山野村民,我们的世界还不曾接触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吓到他”。

    想到今天买衣服时陆山民一副死了爹妈一样痛苦的表情,曾雅倩笑了笑,“他已经被吓到了”。

    周芊芊呵呵一笑,“一个山野村民,曾家有太多的办法让他无声无息消失在东海,万一他最终扛不住压力退缩了怎么办”?

    曾雅倩瞪大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只是假设一下,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不爱钱不惜命的人,曾家可以随便甩给他几百上千万让他离开你,他真能抵得住诱惑?哪怕真能抵住,你们曾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真能不顾生死的和你在一起”。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看上他吗?就是因为我相信他是一个不爱钱不惜命的人”。

    周芊芊皱了皱眉头,不相信的问道:“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就是”。

    “还这么幸运的被你碰见了”?

    “所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周芊芊露出一丝羡慕的微笑,“我支持你”。

    曾雅倩冷冰冰的脸终于出现甜美的笑容“谢谢你!!芊芊姐!!”。

    周芊芊心头一热,露出开心的笑容,今天从一见面开始,曾雅倩对自己的态度就不怎么好,这么久终于叫了自己一声姐。

    “呵呵,去吧,他还等着你呢”,

    曾国强叹了口气,说道:“浩瀚集团的事儿我交给你了,我不管。可是在家,我是你老子,家事我必须得管”。

    “家事”?

    曾国强一脸的忧愁,完全没有了刚进办公室时的那股凛冽气势,此刻,他就是一位上了年纪为儿孙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庆文啊,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我逼迫你和惠晴在一起,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但雅倩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她过得苦啊,看得我老头子心酸啊”。

    提到曾雅倩,曾庆文满脸苦涩,这个曾经老喜欢黏在自己身边的乖乖女,最近几年几乎成了陌路之人。

    “爸,是我对不起她”。

    众多孙子辈中,曾国强最疼爱的就是曾雅倩,不但因为这个孙女乖巧懂事,更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虽然是个女孩儿,她身上那股子倔强劲和自己一模一样。其他的孙子虽然也很孝敬自己这个爷爷,但更多带着讨巧卖乖的嫌疑,唯有曾雅倩敢作敢为敢爱敢恨,是真心的在乎自己这个爷爷。

    “知道对不起,就好好去弥补”。

    曾庆文点了点头,“爸,这几年雅倩跟我怄气,变得刁钻跋扈我不怪她,故意高考落榜要去金融高专我也忍了,不管她要什么干什么,我都毫无条件的任她胡闹,可是这次,我绝不能让她再胡闹下去”。

    曾国强淡淡道:“你了解那个山野村民吗”?

    曾庆文点了点头,“我派方远山去了趟马嘴村,情况属实,确实是山里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也确实是误打误撞的结识了雅倩,不是有目的的刻意接近”。

    曾国强脸上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不是还好,要是有谁敢在背后打雅倩主意,豁了这条老命,也得扒了他的皮”。

    “爸,我知道雅倩是想故意气我,可这次也太离谱了”。

    曾国强双手交叉,沉思了半刻,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故意气你”。

    曾庆文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年雅倩常常会做出一些故意怄气的事情出来,自然而然也就往这个方向上想。

    “啊?难道不是吗”?

    曾国强呵呵一笑,“如果真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动真格,气顺了事情自然就结了”。

    “可是”?曾庆文眉头紧皱,还是一脸的担忧。

    曾国强笑了笑,眉眼一抬,“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上次砸了你那只金丝雀的门,还记恨在心”?

    曾庆文老脸微红,被自己的父亲提到这么丢脸的事情,感觉无地自容。咳嗽了两声:“爸,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吗”?

    曾国强呸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托周同伟叫芊芊那丫头去打听情况”?

    “咳,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雅倩和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走到了哪一步”。

    曾国强淡淡的说道:“你是怕庆华和庆生他们几个借此发难攻击你,动摇了你的权力吧”。

    曾庆文低下了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爸,雅倩作为曾家的女儿,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要是她真的和这样一个山野村民在一起,不用任何对手攻击,浩瀚集团的股价就得大跌,别说大哥三弟他们,就连其他小股东也不会同意。”

    曾国强瘪了眼曾庆文,“还有你就会成为圈子里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对吧”。

    曾庆文抬起头,满脸的为难,咬着牙说道:“那个时候不用大哥三弟他们攻击,这个位置我也坐不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曾庆文淡淡的问道。



    能到这座繁华商场消费的人,经济条件应该都不差,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穿着打扮、神情气质与民生西路那帮人大为不同。站在商场车库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神态各异的人群,虽然身上穿了一套一万多的衣装,陆山民仍然感觉到和他们格格不入。

    今晚的这顿饭大饱了口福,但是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孤寂,想到和曾雅倩在烧烤店吃烧烤喝啤酒的情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烧烤虽然比不上这里的牛排,至少吃得开心,吃得心安。以前不理解爷爷练字但求心安的道理,到东海几个月,终于知道了那是怎样一种感觉。虽然是一介山民,并不代表着他就傻,曾雅倩的种种举动已经越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让他感觉到了隐隐的别样意味儿。

    夜里的东海比白天更漂亮,颜色也更加多彩。陆山民望着五彩的灯光,自顾咧嘴傻笑,笑了半天,又微露苦涩之情。他无法否认和曾雅倩在一起时候那种开心的感觉,同样也深深的感觉到离她越来越远。那种远,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哪怕商场附近人流汇聚,陆山民也一眼看见了曾雅倩,她的身上,就像打着一股聚光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显得暗淡无色。

    陆山民呵呵傻笑,“聊完了”。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吃了三斤牛肉,陪我走走,消消食儿”。

    “嗯”。

    两人缓步而行,默不作声。

    走出一段距离,曾雅倩笑着问道:“累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才走了几步路,哪来的累。

    曾雅倩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

    陆山民抿嘴一笑,“疼”。

    曾雅倩咯咯直笑,笑得眼眶微红。银铃般的笑声,听在陆山民耳朵里,却有那么一丝心酸。

    曾国强双手交叉相握,两手食指微动,“前两天我跟马国栋喝了一次茶”。

    “就是金融高专的马教授吗”?

    曾国强点了点头,“整个金融高专,也就只有他能称得上是教授啰”。

    曾庆文嗯了一声,“我看过他的一些学术期刊,是个实至名归的经济学家”。

    曾国强呵呵一笑“我们是很多年前的老朋友了,老马这人在学术上也算得上是个一流的人物,他最遗憾的是教了一辈子书都没教出一个一流的学生,那天和他喝茶的时候,一张老脸笑得像个开心的稚童,呵呵,我还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曾庆文知道老爷子后面要说的话才是重点,静静的聆听。

    “他说他教了一辈子书,别人桃李满天下,他却是颗粒无收。没想到临老了,夕阳红还能碰见两朵朝阳下充满生命力的花”。

    “他说教书一辈子,雅倩是他碰到的最有天赋最聪慧的学生”。

    曾庆文一脸苦笑,雅倩以前成绩本来就很好,又很聪慧,要不是因为和自己怄气,别说东海大学,就是天京大学也不成问题。

    曾国强呵呵一笑,问道:“你猜另一朵花是谁”?

    曾庆文胸口犹如受到重击一般,差点呼吸不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额头上也不自觉冒出了汗珠。老爷子说到这个份上,他当然能猜出来,虽然暗中保护曾雅倩的保镖早就把陆山民也去金融高专听课的事儿告诉了他,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竟然会这么看重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曾国强看着脸色苍白的曾庆文,淡淡道:“害怕了”?

    曾庆文只觉得满脑袋嗡嗡作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曾国强继续说道:“能够被马国栋如此看重,哪怕他是一个山野村民,也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说着顿了顿,一双沧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曾国强,“庆文,雅倩这次不是在跟你怄气,她是认真的”。

    曾庆文一直认为曾雅倩是在跟他怄气,才故意跟一个山野村民走得很近。一方面是因为曾雅倩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往真的方面想。如果只是怄气,以雅倩的性格,以后自然会一脚踹开陆山民。如果是认真的,以雅倩的性格,那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以雅倩的聪明伶俐,她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不,她清楚的知道以她的身份和一个山野村民在一起,对自己这个父亲,对浩瀚集团都是一场灾难。她会为了自己这个父亲和家族利益妥协吗?不,以自己这个父亲对女儿的了解,她绝不会妥协。

    这个时候,曾庆文才明白,喜欢早睡的老爷子,为什么会晚上,还亲自到办公室里来找自己。这是家事,也是公事,要是处理不好,浩瀚集团将不可避免的产生一场毁灭性的内斗。

    曾国强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有些心疼的看着满脸苍白的儿子,暗自感叹,如果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或许事情就没这么麻烦,哪怕冒着集团市值大缩水的风险,也不是不可以成全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孙女,怪就怪自己能力太强,一下子生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两个女儿。关键是自己的基因又太强,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真要是内斗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又不管理公司好多年,能不能弹压得住还真是个问题,说不定到最后,自己一生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就要彻底覆灭。家族内斗中倒闭的庞然大物他见得太多了。

    这些年,由于私生活的原因,曾庆文一直觉得亏欠了女儿,时刻都想着怎么来缝合父女俩的感情。可是来软的讲不通,来硬的,说不定本已在破碎边缘的父女感情,将会彻底决裂。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信心能硬得过这个女儿。

    “爸,雅倩的脾气你我都了解,她认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劝得动,为今之计,只有从陆山民身上入手”。

    曾国强仿佛没有听见曾庆文说话一般,没有表态,一个小学生,马国栋这样的大知识分子能看重他什么,无外乎在于一些返璞归真的质朴品质。一个山野村民,雅倩看重他什么,多半也是和她差不多性格的人。

    见曾国强没有说话,曾庆文有些焦急的说道:“一个穷山沟走出来的山民,到东海不外乎就是想挣点钱,一百万,一千万,总有一个数字能打动他”。

    曾国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你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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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周芊芊的一席谈话,曾雅倩内心并不好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可以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包括她的家人,也可以毫不在意所谓的家族利益,但她能毫不在意陆山民的生死吗?从小在豪门长大,自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要比寻常人家要深刻得多,以曾家的力量,可以轻松的让陆山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父亲和爷爷可能会因为疼爱自己投鼠忌器,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但以大伯和三叔的秉性,为了权力和利益,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但像周芊芊说的那样大爱,为了爱而放弃,她更做不到。为了爱而放弃所爱的人,那还是狗屁个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陆山民尽快成长起来,虽然也清楚不管陆山民怎么成长,都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但她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两人并肩而行,陆山民的脑袋并没闲着,或多或少能看出曾雅倩为什么要逼得自己倾家荡产买一身肉疼的衣服,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种高档地方来吃饭。

    “雅倩,我只是一个山野村民,值得吗”?

    曾雅倩笑了笑,眼眶中的微红还没散去,“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认为值得,不过这就足够了”。

    曾雅倩停住了脚步,难得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望着陆山民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望“这世界上温柔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性格乖张叛逆,还会让你背上重重压力,会让你心累肉疼的女孩儿,值得吗”?

    曾雅倩的眼睛很大很亮,和白灵很像,但此刻他却不敢去看这双美丽的眼睛。陆山民转头看向别处。

    “我叫陆山民,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包括到现在,我从没想过要去配得上谁,我就是我,一个马嘴村的山民,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去做”。说着看着曾雅倩:“无所谓值不值得,能拥有一个朋友,要付出些代价,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代价很大呢”?

    陆山民傻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商人,代价大小不重要”。

    曾雅倩开心得咯咯直笑,“就因为山里人不说谎”?

    陆山民摇了摇头,双颊变得微红,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不想失去你”顿了一下“这个朋友”。

    曾雅倩哈哈大笑,高兴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在川流如梭的人群中蹦蹦跳跳,大声的哼起了歌儿。

    胡惟庸办公室,品茗茶居和建材城钢材批发门店的所有员工挤挤一堂,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老板会把这么多人全部叫来。来了之后,老板一言不发,一双眼睛透着股冷冷的审视把每一个人都仔细看了一遍。半个小时过后,只留下品茗茶居和钢材门市的总经理和阳林,其他人又被莫名其妙的打发走。

    “胡总,出什么事儿了吗”?张东升一头雾水的问道,品茗茶居开张以来,他一直替胡惟庸管理这家茶楼,还从没见过胡惟庸如此兴师动众。

    关灿东也同样不解,他跟着胡惟庸的时间比张东升还长,为人更是老沉持重,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安排到鱼龙混杂的建材城管理胡惟庸的两家钢材门市。胡惟庸一向一副谈笑风生淡定自若,从没像今天这样过。

    胡惟庸依然没有说话,阳林算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不过也不理解为什么胡惟庸会如此重视,开口说道,“是因为蓝筹酒吧的事儿”。

    “蓝筹酒吧”?张东升和关灿东诧异的互看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蓝筹酒吧是胡惟庸的另一处产业,不过蓝筹酒吧一直都是由陈明在负责管理,今天陈明不在,怎么反倒把自己两个人叫了过来。

    胡惟庸淡淡道:“陈明现在不方便过来”。

    胡惟庸站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你们都知道王大虎吧”。

    两人点了点头,两人虽然不在民生西路,但胡惟庸的这几处产业离民生西路都不远,王大虎的赫赫大名当然知道,前不久赶走了刘强,独霸民生西路的酒吧安保业务,上次还听胡惟庸提起过他涨安保费的事情。

    “这两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关灿东率先问道。

    “我总觉得是不是我低估了王大虎的野心”。

    阳林不屑的说道,“胡总,叫我说,你是太看得起他了”。

    张东升也说道:“说到底他也是个打工的,还得靠您给饭吃,他野心再大又能怎么样,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胡总,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关灿东要老沉持重一些,在建材城也没少跟各种人物打交道,“胡总,上次听您说打算从新扶持一股力量起来平衡王大虎,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那,王大虎的反应呢”?

    “先是耐着性子旁观了一阵子,今天派人在民生西路群殴了一顿那小子,然后被请进了蓝筹酒吧喝茶”。

    关灿东哦了一声,松了口气,“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胡惟庸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我才觉得不正常”。

    “啊”?众人满脸的疑惑。

    “王大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多少都了解吧,虽然是我们几个酒吧老板暗中扶持,但更多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才一步步走到能和刘强抗衡的地步,你们都知道他是怎么把刘强赶跑的吧,瞒天过海,竟然把我们都给蒙蔽过去了,他的心思,深啊”。

    张东升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刘强怎么能和您比,他们毕竟是一个层级的较量,与您和李川还有高俊峰,根本就不在一个档位上”。

    胡惟庸还是摇了摇头,“王大虎表现得太正常了,给我一种像是在故意迎合的感觉”。

    阳林虽然只是司机兼保镖,但跟着胡惟庸很多年,又是身边的人,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没敢小觑他的存在。

    “本来就该这样嘛,陆山民要抢他的生意,他不揍他难道还笑脸相迎啊”。

    胡惟庸没有理会阳林的话,对着张东升和关灿东说道:“今天是所有员工都来了吧”?

    两人点了点头。

    “这些员工中,有没有最近一两个月才招进来的新员工”?

    两人摇了摇头。关灿东说道:“最新的员工也是在半年之前就招进来了”,接着又问道:“您是担心王大虎在我们这两处布置了眼下”。

    胡惟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关灿东接着说道:“别说没有,就是有,又能怎么样,我实在想不出他能干点什么出来”。

    胡惟庸嗯了一声,“就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到底能干点什么出来,才不安心啊”。

    张东升拍着胸脯说道:“胡总您要是还是不放心,从今天起,我亲自盯着手下的员工,绝不漏过一丝一毫”。

    胡惟庸点了点头,“嗯,这正是今天我找你们来的原因,从今天开始,多留意些”。

    两人走后,阳林满脸的疑惑,“胡总,我真搞不懂,您既然觉得把王大虎留在民生西路是个祸害,干脆联合三家酒吧全部解除与他的合同,他手下的那群人没有了饭吃,自然做鸟兽散,何必再这里劳神费力。”

    胡惟庸笑了笑,“呵呵,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你没听过吗?别说陆山民是我选中的人,哪怕不是,你以为李川和高俊峰会同意彻底赶走王大虎,然后来让陆山民一家独大吗?你以为他们会真听我话”?

    阳林拍了拍脑袋,“哎,还真是麻烦”。接着又问道,“您既然担心王大虎野心过大,那要不要通知李川和高俊峰也小心点”?

    胡惟庸笑着摇了摇头,眼睛中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看来我得着手另外一场布局了”。

    看着曾雅倩蹦蹦跳跳的身影,陆山民不自觉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微微的笑起来。借着灯光,前方出现了四个笔力遒劲庄严肃穆的大字,陆山民的微笑顿时凝固,怔怔的站在原地。

    “东海大学”。这个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在脑海中神秘而神圣的地方,这个曾经让他因此而听到心碎声音的地方,竟然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毫无思想准备。

    这本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四个字,要不是因为它,或许还在马嘴村的丛林中打猎。

    见陆山民没有跟上来,曾雅倩回过头,缓缓走向陆山民。

    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曾雅倩从未在陆山民身上见过,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兴奋,有着浓浓的忧伤,有着朝圣般的虔诚,也有着被抛弃般的失落,还有着淡淡的回忆,有着无数难以言状的情绪。

    哪怕曾雅倩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陆山民也没有发现,一双看不透的眼睛,怔怔的盯着那四个大字——东海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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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海大学门口,一个傻愣愣的盯着“东海大学”四个字,一个甜蜜蜜的看着这个傻愣愣的人。

    曾雅倩知道陆山民来到东海跟一个女孩儿有关,见陆山民一副无以言状的复杂表情,她没有醋意,不管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样的人,曾雅倩都觉得她没有资格和自己挣,何况她瞧不起陆山民本身就愚不可及,根本就不配和自己挣。她的脸上只有丝丝甜蜜,她的心里只有为陆山民感到淡淡的心疼。

    当发现曾雅倩正看着自己,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陆山民苦涩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不进去看看”?曾雅倩笑着问道。

    陆山民愣了半天,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摇了摇头,“不了”。

    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这里就是你来东海的原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曾雅倩,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曾雅倩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她会后悔的”。

    民生西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下午时候发生的事情,左丘自然也知道,其实当时他就幸灾乐祸的躲在人群中看热闹,虽然说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但更多的还是啧啧称叹。陆山民的身体也太变态了吧,这么多钢管足足打了三五分钟,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他身上长的到底是肉还是铁疙瘩。看到最后,更是看得露出灿烂的笑容,读书人运筹帷幄谋划千里,最缺的就是这股子不屈和坚毅,所以自古以来,书读得再好也只是货与帝王家,鲜有读书人能成就王霸之业。他再一次坚信,陆山民有资格成为他的合作伙伴。

    陆山民回到家的时候,左丘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虽然大概能猜出王大虎和陆山民谈了些什么,但还是急于想从陆山民那里得到确定的结果,所以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写他的。

    “卧槽”左丘禁不住爆了句粗口,“换身行头比我变化还大”。

    陆山民瘪了眼左丘,到厕所换上原来的衣服,这身贵的肉疼的衣服,还是少穿为好。

    坐在沙发上,陆山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大一第一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她应该在准备期末考试了吧,放寒假会回马嘴村吗?她知道我来东海了吗?本以为已经淡忘,但站在东海大学门口,才知道那颗种子仍然还在,只是被埋藏在内心深处而已。

    “心情不好”?左丘嘿嘿一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看你挺高兴的嘛”?

    “嘿嘿,看到你不高兴,我就莫名的兴奋”。

    “你还真小气”。

    “嘿嘿,读书人都小气,难道你不知道吗”?

    “言归正传”,左丘拿着手里书拍了拍陆山民,“跟王大虎谈得怎么样”?

    陆山民看来一眼张丽卧室的门,门缝中还透着灯光,应该还没有睡。

    “去你卧室谈”。

    自从左丘重新整理了自己之后,卧室也整理得干干净净。擦得铮亮的书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两侧的地上整整齐齐的铺满了厚薄不一的书。

    左丘呵呵一笑,“其实我是个有洁癖的人”。

    本来还想着夸左丘两句,没想到换了身打扮,厚脸皮还是没变。

    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凳子,陆山民进门坐在左丘床上,正准备开口说王大虎的事情。左丘抬手说道:“等等,我才换的新毯子,别给我坐皱了”说着到客厅端了一根凳子进来。

    陆山民无语的坐在凳子上,再次准备说话。

    “等等”再一次被左丘打断。说着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先让我猜猜”。

    “你这个周末就要入主玫瑰酒吧,相信胡惟庸或者李川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大虎,在这样的关键时期,你大摇大摆的走进玫瑰酒吧找林风,王大虎应该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在你去找林风之前就派人截住你,也不在你刚走出玫瑰酒吧的时候堵住你,恰巧在你找了陈大力之后王大虎的人才恰好的出现,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王大虎故意麻痹胡惟庸的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与你进行一次理所当然的谈判”。

    陆山民惊讶得目瞪口呆,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左丘,他刚才的那番猜测,几乎和王大虎对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他的脑袋看起来也并不大啊,怎么能站在局外就能把局内的事情看得如此清楚。

    看见陆山民惊讶的表情,左丘得意的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以前我还只是猜测,现在我可以断定王大虎的野心已经大得把目标瞄准了胡惟庸等人”说着嘿嘿一笑,“胆大敢日天,我到真还有几分欣赏这个人了”。

    听到左丘爆粗口,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读书人”。

    左丘一副嬉皮笑脸,恬不知耻的说道:“嘿嘿,还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哪,被强奸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拼死反抗,要么躺着享受,王大虎躺着享受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要反抗了”。

    陆山民觉得左丘的比喻非常贴切,但听在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的舒服,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口无遮拦的人,以前在政府部门是怎么呆下去的,难怪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谋越大的人,一般会越谨慎,你毕竟是胡惟庸在扶持,他自然不会明着和你谈合作,否则你把他的底透给胡惟庸,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想他只会和你谈一些厉害关系。绝不会透漏丝毫要对胡惟庸下手的心思”。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左丘的脑袋,他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淡淡道:“他给我讲了三国演义里的故事”。

    左丘咦了一声,眉头紧皱,难道自己猜错了,如果王大虎把自己与陆山民以及胡惟庸比作魏蜀吴的话,那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和胡惟庸放在一个级数,也就明显的表露出了把胡惟庸纳入敌对目标的意图,这不应该啊。王大虎敢在陆山民面前表露出这种心迹吗?就不怕陆山民转身就告诉胡惟庸吗?那他之前处心积虑麻痹胡惟庸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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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左丘起身在屋里踱着步,他也想看一看左丘到底能聪明到什么程度。

    左丘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亮,把手里的书往额头上一拍,“他给你讲的是不是诸葛亮和司马懿的故事”?

    陆山民呵呵一笑,彻底拜服,“对,他和我说的不是魏蜀吴的关系,而是讲了一段诸葛亮空城计吓走司马懿的故事”。

    左丘点了点头,“空城计,后世都认为是司马懿被诸葛亮吓破了胆,被诸葛亮的故弄玄虚给震慑得退军,哼,只有白痴才这么认为。司马懿能够坐到那个位置,能够为司马家称帝打下牢固的基础,岂会是如此白痴的人,就算是真被诸葛亮吓到了,城门大开,大军不敢进,难道不知道派个几千人的先锋冲进去探探底细,哪怕真有埋伏,死个几千人,对于心狠手辣的司马懿来说算个鸟事儿,曹睿倒是有几分见识,他司马懿就是在养寇自重”。

    陆山民点了点头,“王大虎也是这么认为,他告诉我,我与他就像诸葛亮和司马懿,既是对手又互为存在下去的凭仗,胡惟庸他们几个不会让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一家独大,他们最希望的就是看见我们两个打生打死,谁死都不重要,即便活下来的那个人也无法享受到胜利的果实,因为他们又会很快的培植出一股新的力量”。

    左丘接着说道:“所以,王大虎告诉你与其你们两个人生死相搏,还不如假装演唱戏,这样至少你们两个都能一直存活下去,不用去冒那个万一像刘强那样被淘汰的风险”。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

    左丘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他这是缓兵之计,在争取时间”。

    陆山民也低头思索,左丘一直说王大虎的真正目标是胡惟庸,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是太相信这种假设,毕竟胡惟庸他们是老板,作为在他们手底下的打工者,没有理由,更没有实力去对付给自己饭碗的人。就像在午夜烧烤店打工,林大海是老板,作为员工,顶多是想办法怎么争取更高的工资待遇,绝没有可能想着怎么去把老板的店给夺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这是王大虎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只是想和我同盟,能从胡惟庸他们那里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左丘摇了摇头,“山民,对于普通人,我们可以尽量把别人往好的方向想,但对于像胡惟庸这样的商人和王大虎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尽量往坏的方向去想没坏处,我见过不少野心勃勃的人,历史上也有太多类似的人物,他们没有一个会甘愿一直被压迫的,王大虎也一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

    左丘嘿嘿一笑,说道:“一个狡猾如狐,一个凶猛如虎,胡惟庸不会让你过得舒坦,王大虎也不会因为主要目标是胡惟庸他们就放过你,以他的野心,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到最后一股脑的把你们全给端了”。

    左丘接着说道:“胡惟庸不是想扶持你平衡王大虎吗,那你就狮子大开口好吃好喝的大胆的要,在你没有足够能力抗衡王大虎之前,他会尽量满足你的。至于王大虎,他不是需要时间吗?你同样需要时间,不妨先陪他实打实的演几场戏。过两天胡惟庸不是会交给你从人才市场招来的农民工吗,好好拉拢人心,从其中争取几个心腹,逐步壮大力量。接下来,胡惟庸不是喜欢坐山观虎斗吗?你也一样,静观其变,看事情的发展再做谋划”。

    陆山民不得不对左丘对人性的把握以及思维的灵便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大呼庆幸还有能有他帮忙,否则在那些老江湖手上,最后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同时也非常纳闷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二,连周围的贩夫走卒都明白的道理,他却完全不明白,还被一群人当成了神经病。

    见陆山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左丘得意地呵呵直笑:“是不是被我的智慧所折服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这么聪明的人,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怎么觉得你那么二啊”。

    左丘得意的笑容立刻凝固,“什么?谁二了,那卖衣服的泼妇本来就是胡诌乱说,以假乱真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我哪里二了”。

    陆山民瘪了瘪嘴,刚才还觉得左丘高大光辉的形象,立刻被打回原形。

    “人人都知道民生西路这种地方的地摊货都是假货,偏偏你要较真,你不二谁二”?

    左丘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都知道”?

    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左丘,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这个大智近妖的天京大学高材生竟然不知道。

    陆山民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从陆山民的表情,左丘发现这个问题好像是人人都知道的问题,一脸幽怨的说道:“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二”?

    陆山民点了点头,“的确很二”。

    左丘有些慌张,很是不忿,双手抓住手里的书,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说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只是上学的时候埋头读书,很少自己去买东西,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党委机要机关,忙的都是大事儿,见的都是大人物,哪知道你们这些贩夫走卒的事情”。

    见左丘气急败坏的样子,陆山民呵呵傻笑,心里想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也。

    摇了摇头,“读书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左丘瘪了瘪嘴,拿着手里的书指着陆山民,“这叫读书人的风骨,你不懂”。说着把手里书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笑着接到手里,皱了皱眉头“《传习录》?这是什么书”?

    左丘骄傲的昂起头颅,“西方人不承认华夏有哲学,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哲学,有空看看,对你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