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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个企业,都会与辖区的政府部门有所交集,还别说胡惟庸不仅拥有民生西路的酒吧,在罗湖街道还拥有品茗茶居这样一家高档茶楼,平时不管是安监还是税务还有经济发展办等都有些事物上的往来。

    对于罗湖街道办事处,相关部门的人员,胡惟庸可以说是差不多都认识,甚至不少人还是偶尔喝喝茶的老相识,但是奇怪的是,对于上次的突击检查街道办事处是毫不知情,照理说即使要执法,也该是罗湖街道的人来执法,可是偏偏确区里面直接跳过了街道办事处。

    对于区里面的相关部门,胡惟庸就一抹两眼黑了,这段时间无论胡惟庸怎么打听,都毫无进展。他也实在想不通是谁会直接举报到了区里,他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陆山民得罪了什么人招来了报复,可是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长期都不出民生西路的山野村民,才到东海半年,会有机会碰到那样的人。

    和胡惟庸通完电话,陆山民更加肯定能在区级部门逮住那背后搞鬼的人。

    和陆山民沟通了一番,放下电话,胡惟庸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他的老婆陈瑞芬端上一盘刚切好的苹果放在茶几上。

    问道:“怎么样,酒吧的事情还没解决”。

    胡惟庸点燃一根烟,摇了摇头,“我有种预感,说不定这次针对酒吧的人不是我的敌人,而是陆山民的敌人”。

    自从上次陆山民到自己家拜年,陈瑞芳对陆山民的印象不错。

    “不会吧,我看山民挺老实本分一个人”。

    胡惟庸呵呵一笑,“老实可能是真的,本分就不一定了”。

    陈瑞芳虽然对胡惟庸事业上的事情一向不闻不问,但相处了一辈子,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公。

    “如果真是山民怎么办”?

    胡惟庸面带为难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他赔上我们的家业吧”。

    陈瑞芳脸色不悦,皱了皱眉头,“你打算把他赶走”?

    “哎,再看看吧,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陈瑞芳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股愠怒,“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我也不懂什么商场上的事情,但我知道做人做事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

    说着眼神温柔的看着胡惟庸,“老、胡,你也年纪不小了,天下始终是年轻人的,做人留一线,也该结结善缘了”。

    胡惟庸笑着握住老婆的手,“你觉得陆山民值得我冒风险结个善缘”?

    陈瑞芳笑了笑,“你不是经常夸他不一般,还说他屡屡创造奇迹,说不定他真会成为一个奇迹呢”。

    胡惟庸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创造奇迹,但这座城市有好几千万人啊,就算是万中有一,几率也太小啰”。

    “瑞芬啊,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胡明也长大了,我总得给你们留下点什么吧,要是一局赌输了,我倒是无所谓,你们怎么办”。

    陈瑞芳闪过一丝苦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自己拿主意吧”。

    胡惟庸拍了拍老婆的手,“放心吧,我不是个鲁莽的人,就看看接下来是否还有奇迹发生吧”。

    左丘把所有可能的情况一一排除,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个举报的人和孟浩然有关系,而且多半是在生意上对孟家有所依附。能无意间听到孟浩然的恼骚,应该是以前和孟浩然有所接触的年龄相差不多的人,并且肯定也是个有钱人,穿着打扮气质肯定也会异于常人。据左丘推断,能跳过街道直接举报到区里,说明这人肯定对百汇区的官场比较熟悉,应该就是百汇区的人,而且肯定认识不少百汇区官场上面的人物。这种推断也恰好印证了目前的情况。

    左丘说不管在商业上多成功,商人骨子里都会对官场上的人有所敬畏,这是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文化深入骨髓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很难能消弥得掉的,所以这人肯定会亲自登门举报,绝不会简单的打个电话那么简单。

    虽然对于陆山民为什么知道举报的人会是这样一个人,周同不得而知,也不知道陆山民为什么肯定那人会亲自前来。不过他很相信陆山民的话,他相信陆山民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百汇区安监局,周同在安监局对面观察了三天也没有发现一个与陆山民描述情况相符合的人。今天他打算亲自进去查看一下,留下两个小保安继续在外围守着,自己则换了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手提黑色公文包走进了大厅,大厅的正中央写着‘以人为本,安全第一’八个大字。

    大厅咨询台站着一个穿着制服,英姿飒爽的女工作人员。

    周同笑着走过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A4纸递了过去。

    “你好,我是xx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才刚上任不久,前一任突然离职,带走了所有的资料。最近我们公司想采购一批消防器材,我又不太熟悉,想问问你们这里可不可以推荐几家消防器材销售公司”。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了看递过来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消防器材。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们安监局只负责安全监察,不负责消防器材的销售”。

    周同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你们安监局经常和这些消防器材销售公司打交道,肯定知道一些销售渠道吧”。

    工作人员继续说道:“这个确实知道,不过为了预防滋生腐败,我们不能有任何干预市场的行为”。

    周同一脸的着急,“美女,你行行好吧,我以前没干过这一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商家,随便找一家吧,要是买假冒伪劣产品怎么办,到时候你们一来查,我好不容易坐稳的办公室主任可就完蛋了”。

    制服美女一阵头痛,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周同哎了一声,垂头丧气的拿着A4纸,“这上面的东西,除了知道灭火器之外,其他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它们的用途,我该怎么买啊”。

    制服美女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家伙就这么点儿办事能力,还当什么办公室主任,早晚得丢掉饭碗儿。

    被周同缠得无可奈何,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那张桌子的玻璃底下有宣传资料,上面有各种消防器材的图片和使用说明,还有专门鉴别伪劣产品的参数,你过去看看吧”。

    周同眼睛一亮,感激的说道:“谢谢美女,你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周同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一边仔细观看资料,一边留意进进出的人。

    当过侦查兵的周同很有耐心,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很是不解,就那么简单的一份资料,用得着看几个小时吗?但碍于人民公仆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赶周同走,只能任由他坐在那里。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不停的留意茶几上的手机,这已经是酒吧再次营业后的第四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自己和左丘多想了,上次事件难道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不成。

    “丁铃铃铃”,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赶紧放下手里的笔,接通电话。

    “怎么样”?

    “山民哥,有眉目了”。

    “找到那人了”?

    “不仅找到了,而且还有惊喜”?

    “什么惊喜”?

    “山民哥,你先过来再说”。

    “好,你在哪里”?

    “我在五里店的永辉超市门口等你”。

    陆山民赶紧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的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到五里店。来到永辉超市,周同正等在门口。

    “具体怎么回事”?

    周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山民哥,你先跟我来”。

    陆山民一脸纳闷儿的跟着周同走进超市大门口的观光电梯,周同按下了八楼的按键。下来电梯,二人穿过消防通道,走到楼道里的一扇小窗户前停了下来。

    周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副望远镜递给陆山民。

    “山民哥,在你的正前方,那是小八仙酒楼的一个包房,包房里有一扇通风采光的小窗户,透过那个窗户刚好能看见里面的人”。

    陆山民举起望远镜,果然看见有两个人坐在一张大圆桌旁,一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看起来很普通,另一人年龄在二十几岁,一身名牌衣服,头发油光可鉴。

    周同在一旁说道:“那个中年男人是监察二科的科长,我在安监局大厅看到了他的照片,专门负责接受举报,现场调查处理。另外一个就应该是那背后搞鬼的人,这两人应该是原先就认识,他们出来后,我就一直跟到了这里。他们直接进了小八仙的包房,我在周围勘察了一圈,这个位置刚好能观察到那个包间的一举一动。”

    陆山民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周同摇了摇头,“这个现在还没来得及调查,不过既然见到了人,明天我就能查出来”。

    陆山民放下望远镜,好奇的问道,“周同啊,你这么有能力,以前怎么会混得那么差”?

    周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侦查兵出身,跟踪调查是我的强项,至于其他生活技能我完全是个白痴,所以以前也只能当当保安打打杂”。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干得不错”。顿了顿又说道:“你说的惊喜是指什么”?

    周同嘿嘿一笑,“我留意到那年轻男人的西装口袋撇了支钢笔”。

    “钢笔”?“这有什么惊喜的”?

    周同接着说道:“在西装上衣口袋撇钢笔,如果是在六七十年代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谁还会那么干,那年轻男人估计也是个半吊子,这么粗糙的手法也只有糊弄糊弄一般人,但逃不过我这个侦查兵的眼睛”。

    陆山民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周同点了点头,“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是一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股惊喜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这小子要贿赂这个中年男人,并且还打算留下把柄”。

    周同点了点头,“这小子也真够毒的”。

    陆山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你还记得那支钢笔的模样吗”?

    周同点了点头,“我用手机偷拍了两个人,那支钢笔也拍下来了”。

    “好,好,好”。陆山民接连说出三个好字。“你把照片发给蒙傲,让他立刻去买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然后到这里跟我们汇合”。

    周同愣了一下,眼放金光,“山民哥,你是想换掉那人身上的那支微型摄影录音笔”。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有了这个东西,不怕他不低头”。

    周同嘶了一声,“要不声不响的换掉恐怕不好办吧,小八仙这种高档的饭店人、流不多,他们又是开车来的 ,呆会儿肯定直接进车库开车离开,我们没有机会下手啊。要是用强的话,惊动了警察,恐怕我们会得不偿失”。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这确实是个问题,接着又眉头一展,“你说他们是开车来的”?

    周同点了点头。

    “那你记了他的车牌号码没有”?

    “当然,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会遗漏”。

    “把车牌号给我”。

    陆山民把车牌号码发给左丘,上次左丘能查到黄奎坐的那辆奔驰车,自然也能查出这辆车的信息。不过现在是晚上,左丘说要等到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小八仙包房里,菜已经上齐,衣着高贵的年轻人朝服务员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

    中年男子神态自若的坐在凳子上,蒋钦的老爸蒋华创立的耀华机电设备公司是当年区里招商引资引进来的公司,虽然在东海只能算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公司,但在百汇区这个东海排名垫底的区,也算是纳税大户。区里也算是比较重视,在政策上,只要不违反原则,都尽力的给予倾斜。蒋钦大学毕业后就在他老爸公司上班,为人八面玲珑,长期和区里各个部门打交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安监局监察科科长,对方今天竟然单独请自己吃饭,一方面心里有点小高兴,一方面又有些担心,这顿饭,估计不会太好吃。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样一个公子哥儿,怎么会亲自到安监局举报几家民生西路的酒吧消防不过关,那种地方的酒吧,难道他会去,还同时举报三家酒吧,他什么时候干起了安监局的活儿。这种情况,按照惯例,只要不是太重大的安全事故,直接给罗湖街道安监办打个电话,责成他们去办就行了,但在办公室里,蒋钦竟然阻止了自己打电话。中年男子表面上虽然显得神态自若,内心却是越想越不安。

    服务员走后,蒋钦亲自给中年男子倒上酒,笑呵呵的说道:“黄科长,上次谢谢你到耀华亲自指点督查我们的安全生产,我爸早就想当面感谢你一下,不过他一直比较忙,所以就只能我来了,你可千万别见怪”。

    黄亮双手接过酒杯,笑呵呵的说道:“蒋老弟说这样的话就太客气了,服务企业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耀华机电设备公司在百汇区也有十来年的底蕴,对百汇区官场,特别是一些长期要打交道的部门更是了解很深。黄亮的仕途并不顺利,最开始黄亮是在一个街道办事处任安监办主任,正科级。后来通过各种努力,再加上黄亮确实很有能力,就调到区安监局,当时的黄亮意气风发,到安监局后不分日夜的勤奋工作,以为以后的仕途将会高歌猛进,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他在街道的时候算是很有能力的人,到了区里面才发现比他有能力,比他努力,比他关系硬的人大有人在。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才坐上了监察二科科长的位置,级别还和当年在街道一样,五年时间,在级别上没有寸进。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大,再加上看不到希望,早没有了当年的拼搏劲儿头,更多的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更高的权力盼不到,那就相机捞点儿小钱,还别说,自从转变了心态,最近两年过得滋润了很多。

    蒋钦对他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大概了解得差不多。

    “黄科长,小弟敬你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蒋钦说道:“黄科长,我其实从小都有个梦想,就是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民公仆,可惜啊,我老爸觉悟不高,死活都不同意,硬要我在他的公司干”。

    黄亮笑了笑说道:“蒋老弟,你就别洗涮我了,你开的保时捷,我开的是比亚迪,你住的是小洋房,我住的是连电梯都没有的旧小区,比不得,比不得啊”。

    “诶!!那不一样嘛,你是有理想信仰的人,我就是个商人,这商人的地位,自古以来比下九流都不如”。

    “哈哈哈哈,理想信仰要是能当饭吃,还要你们这帮商人干什么,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革命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

    “哈哈哈”,“好,黄科长,为你这句分工不同干一杯”。



    东海大学,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是晚上,看得并不真切。再次看到这四个大字,陆山民依然呆呆的看了半天。

    经历过金融高专的学习,大学在陆山民心目中逐渐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老教授说得没错,上没上过大学就跟同样是单身汉有没有谈过恋爱一样,至少在心态上会有很积极的改变。

    白灵就是在这所大学,她会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吗,如果她正从学校门口走出来,是否该上前打个招呼,彼此的第一句话又该是什么,自己的内心会激动吗?她会激动吗?

    陆山民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想碰到她,又有些不想碰到她。

    “陆山民”。

    陆山民看过去,叶梓萱正笑着朝自己招手,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哪怕和曾雅倩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同的是曾雅倩犹如艳压群芳的芍药,让人不敢靠近,叶梓萱犹如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让人不忍亵渎。

    陆山民朝叶梓萱招了招手,不知道这位脑袋同样有点问题的富二代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

    叶梓萱蹦蹦跳跳的走到陆山民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位表情略显沮丧,脸带青涩,书卷气较浓的男生。

    陆山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叶梓萱就来到陆山民身边,一把挽着陆山民的胳膊,一副无奈的表情对身后的男子说道:“陈俊峰,这就是我男朋友,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我有男朋友,现在该相信了吧”。

    叫陈俊峰的男生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看着手挽手的二人,表情痛苦到了极致。

    陆山民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初的懵懂的山野小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叫陈俊峰的人应该是普通人家出身,因为他一身的廉价衣服和在心爱的人面前那种卑微不自信在富二代身上是看不到的。

    叶梓萱显然被陈俊峰颤抖的身躯和痛苦的表情给震撼了,天性的柔弱和善良让她极度不安,一双无助的小眼神看着陆山民,希望陆山民能够做点什么。

    陆山民看着眼泪泫然欲滴的陈俊峰,淡淡的说道:“小兄弟,你父母供你上大学是想让你好好学习,有些东西不是你现在该想”。

    陈俊峰泫然欲泣的眼中充满了不甘,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是谁?”

    陆山民撇了眼陈俊峰一身的地摊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有几十个亿的资产,你有没有?”

    陈俊峰满脸通红,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梓萱不是那样的人”?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一眼陈俊峰,苦笑了一下:“你还真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东海大学的,男人女人都爱钱,否则你爸妈把你送到东海大学干什么,千万别告诉我为了什么理想,梓萱不明说是怕打击到你,你不会读书把脑袋读坏了吧。”

    男生痛苦的看着叶梓萱,“梓萱,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这样的富二代不靠谱”。

    陆山民呵呵冷笑,冷冷的反问道“跟着你穿几十块一条的牛仔裤难道就算靠谱”?

    叶梓萱不敢看陈俊峰痛苦的表情,要不是实在是被逼得急了,也不会想到找陆山民来冒充自己的男朋友。

    “陈俊峰,我们不合适”。

    那男孩终于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头也不回的跑向大街,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陆山民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也是为你好。

    陈俊峰一离开,叶梓萱赶紧把手从陆山民胳膊拔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忍,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得出他追了你很久了,你有过一丝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吗”?

    叶梓萱一脸忧伤摇了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永远不会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没钱,反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的第六感可准了,连外公都说我天生有慧眼灵根”。

    陆山民瘪了瘪嘴,这女孩儿人挺好,也很善良,要是低调点就更可爱了。

    见叶梓萱一脸的忧伤,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感情经验,不过我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最忌钝刀割肉,越是怕伤害别人,就越伤害人,如果你确信永远都不会接受他,早点让他死心对他更好。”

    叶梓萱呵呵一笑,刚才的沮丧瞬间消失,笑着问道:“你刚才说你家里有几十个亿是真的假的”?

    陆山民愣了一下,刚才正酝酿情绪发表了一番对爱情的感言,没想到这女孩儿突然就跳跃到另一个问题。

    “额,当然是假的”。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还以为你很老实,没想到是个大骗子”。

    陆山民满头黑线,这女孩儿的情绪变化比雅倩还快,瞬间就能阴转晴,咳嗽了一声,“这叫善意的谎言”。

    叶梓萱耸了耸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过为了感谢你,我打算请你吃饭”。

    陆山民看了看手机,“不用了吧,我呆会儿还有事儿”。

    叶梓萱瞬间秒变一脸委屈,眼神带着幽怨:“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请男生吃饭,要是被拒绝的话,我会很伤心的的”。说着还一本正经的强调,“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哟,他们说第一次被拒绝的话,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紫荆花园,百汇区最好的花园洋房。能住在这里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但也绝不是普通有钱人能买得起的。

    三个身着工装,背着工具包的的年轻男人下了出租车,径直朝门卫走去。

    门卫仔细的观察了三个人,又核对了三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问道:“你们找谁”?

    唐飞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是来给业主修中央空调的”?

    门卫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业主名字,房号”?

    “20栋1-1,蒋钦”。

    “好了,进去吧”。

    三人走进小区,都是啧啧称叹。

    蒙傲不无羡慕的说道:“他娘的,这房子得多少钱才能住得上”。

    唐飞呵呵笑道:“只要我们兄弟团结一心,跟着山民一起干,早晚也住得上”。

    蒙傲问周同道:“周同,你确定这个蒋钦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现在家里没人”。

    周同肯定的点了点头,“今天上午山民哥把这家伙的信息告诉我之后,我就去了趟耀华机电设备有限公司,蒋钦的父母住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别墅区,这小子嫌跟父母一起住受到很多约束,去年才搬到了这里,今天上午我派了两个小保安在门口守了一天,这家伙刚出门不久,现在家里肯定没人”。

    唐飞又问蒙傲道:“这种有钱人家的房子,门锁肯定不一般,你确定能打开”。

    蒙傲自信的说道:“这可是我的专业,十几岁到东海,这个行当干了十年,别说门锁,就是保险箱我也能开”。

    周同又问道:“唐飞,你和山民哥认识的时间长,山民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唐飞瘪了瘪嘴:“我还不知道他,能有什么背景,有背景的话还能摊上这样的事儿”?

    周同皱了皱眉头,“那就奇怪了,山民哥能通过一个简单的车牌号码,就能查出这人的信息,这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唐飞笑了笑,“山民身上发生的奇迹还少吗?这不算什么,你习惯了就好了”。

    来到蒋钦家门口,蒙傲从背包里拿出开锁工具,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来,还登记了身份证,要是这小子事后发现了报警抓我们可怎么办”?

    周同拍了拍蒙傲的肩膀,“放心吧,山民哥说了,那小子不敢报警”。

    陆山民反复的看了几次手机,也没见唐飞等人打电话过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左丘一大早通过车管所的朋友查到蒋钦的信息,陆山民就立马展开了布局。要不是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时间越来越近,牟东云给他下了死命令最后一段时间不许请假的话,他也会跟着一起去。

    饭桌上,叶梓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吃饭看手机对人可不尊重,更何况坐在你对面的还是一位美女”。

    陆山民放下手机歉意的笑了笑,他一直不太明白叶梓萱为什么会找自己来帮她这个忙,两人加上这次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据上次曾雅倩描述,叶梓萱的家族很不一样,别的豪门是巴心不得把子女培养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而叶家偏偏反其道而行,竭尽全力的想把叶梓萱培养成一个普通人,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不管叶梓萱是什么样的人,才仅仅见过一次面就对自己产生了无法理解的信任,这让他很是纳闷儿。

    叶梓萱甜甜的笑了笑,“我看你心神不灵的样子,要不我给你讲两件开心的事情”。

    “额”。

    “我跟你说,我亲自种的栀子花开了”。

    “哦”。

    “开得特别漂亮”。

    “额”。

    叶梓萱笑着问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还好吧”。

    叶梓萱继续眉飞色舞的讲道:“我发现小黑爱上小红了”。

    “小黑和小红是谁”?

    “嘿嘿,是我养的两条小金鱼”。

    “啊”?

    “这两天小黑每天都跟在小红后面,不过小红好像不喜欢小黑,对小黑爱理不理”。

    叶梓萱嘻嘻笑了下,端起茶杯和陆山民砰了一下,“干杯,祝有情鱼终成眷属”。

    一顿饭的聊天,陆山民一直都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叶梓萱思维太跳跃,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另一方面也时刻牵挂着唐飞那边的情况,这可关系到能否继续在民生西路立足,也关系到手下三十多个人的饭碗。

    整顿饭,叶梓萱滔滔不绝从家里的栀子花讲到她那头叫亚妮的宠物猪,又讲到一部叫做《魂断蓝桥》的电影,画风从天真单纯的笑容到后面变成为电影中男女主人公泫然欲泣。陆山民从头至尾都插不上一句话。

    叶梓萱抽泣了两声,擦了擦眼泪,又是满脸的笑容。

    俏皮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聊天特无聊啊”?

    陆山民勉强的笑一笑,“额,是有那么点”。

    叶梓萱不满的噘了噘樱桃小嘴,“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分享这些事情”?

    “额,为什么”?

    叶梓萱笑呵呵的说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叶梓萱,“我们才见过一次面,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因为我有慧眼灵根啊”。

    陆山民满头黑线,他已经总结了出来,这丫头说话超不过三句,保准得跑偏题。

    叶梓萱见惯了别人这幅表情,并没有太在意,呵呵笑道:“那天在酒吧,他们表面上都很尊重我,但是他们的眼神里更多的带着的是一种敬畏,还有一种敷衍,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白痴”。

    “可怕的白痴”?陆山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叶梓萱接着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带着一种很礼貌的观察,眼神清澈不带杂质”说着指了指她自己的眼睛,“就跟我的眼神一样”。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梓萱,刚才的一番话还真是打破了固有对她的认识,这个女孩儿隐隐中透着股与常人的不一样。

    叶梓萱低下头对陆山民说道:“你看看隔壁桌的那对情侣”。

    陆山民转头看过去,一男一女正相谈甚欢。

    “怎么了”?

    叶梓萱低下头神秘兮兮的说道:“那男人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那个女孩儿的”。说着叹了口气,“哎,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陆山民转头再次看过去,那男人正笑着给那女人夹菜,明明是一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模样。

    陆山民质疑的说道:“不会吧”?

    叶梓萱没有理会陆山民,接着又指了指不远处一桌独自吃饭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心术不正,是个坏人,这种人最好要离他远点”。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那男人,不过一点也看不出她所说的坏人样子。怔怔的看着叶梓萱,她的眼睛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很干净,就像一汪清泉。她的表情一本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叶梓萱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是个神经病”。

    “额”,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经病到不至于,不过总觉得这丫头脑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砰的一声巨响,刚才叶梓萱指的那个男人狠狠的把一盘菜砸在了地板上。

    男子愤怒的咆哮,“你这什么餐馆,菜里面还有苍蝇”。说着就对整个店里的客人嚷嚷,“这家饭馆不干净,大家赶紧看看你们的菜里有没有苍蝇,恶心死了”。

    服务员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脸说道:“先生,对不起,请问哪里有苍蝇”。

    男子恶狠狠的指着地上摔得油污满地的菜,“你自己找,他妈的,你们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叶梓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单纯女孩儿,难道有特异功能不成。

    叶梓萱得意的摇头晃脑,“现在相信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只要看一看一个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陆山民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你是怎么通过人的眼睛看出来的”?

    叶梓萱双手托着脸颊,煞有见识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看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嘿嘿笑道,“所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陆山民完全被叶梓萱颠覆了认知,脱口而出,“你,你不会是妖怪吧”。

    叶梓萱呵呵娇笑,两手食指放在脸蛋旁,做了个臭美的表情,“我是人见人爱的小仙女”。

    陆山民看了看那还在大吵大闹的男子,明显是故意挑刺儿想吃霸王餐,转头又看了看叶梓萱,“你在东海大学的学心理学的”?

    叶梓萱摇了摇头,“猜得不对”。

    “哲学”?

    叶梓萱笑呵呵的说道:“你绝对猜不到”。

    “那你是学什么的”?

    叶梓萱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我是学数学的”。

    “数学”?陆山民再一次被震惊到,在陆山民的印象中,学数学的大部分都应该是男生,而且都是那种一天到晚邋邋遢遢,带着厚厚眼镜的形象。

    叶梓萱咧嘴笑道:“想不到吧”。

    陆山民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难以想象”。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起,陆山民拿起一看,正是唐飞打来的,赶紧接通电话。

    “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唐飞爽朗的笑声,“搞定”。

    “好,在酒吧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陆山民笑着对叶梓萱说道:“谢谢你的款待,我有事得先走了”。

    叶梓萱有点不高兴的噘了噘嘴,“哼,一点没礼貌,哪有女士没走,男士就急着走的”。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女孩儿还真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啊。

    “我,我是真有事儿”。

    叶梓萱转眼又甜甜的笑了笑,“好吧,原谅你,不过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山里逮头野猪当宠物的”。

    陆山民满头黑线,这才刚正常没几秒,怎么一下子就又打回了原型。无奈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山里人不说谎”。

    叶梓萱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哦,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唐飞三人兴高采烈的赶回玫瑰酒吧,走到门口的时候,唐飞把拿在手里的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递给蒙傲。

    “呆会儿由你把这支录音笔交给山民”。

    蒙傲愣了一下,看了看唐飞,又看了看周同。

    唐飞跟着周同学习龙拳,两人私下接触的比较多,闲暇时两人聊过,都看得出陆山民和蒙傲之间似乎有着一层隔阂,两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都希望通过这次让蒙傲和陆山民打破那层隔阂。

    通过这件事,唐飞也知道蒙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能为陆山民诚心收服蒙傲,对陆山民以后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见蒙傲愣在那里,周同笑着对蒙傲说道,“愣着干嘛,这本就是你的功劳”。

    蒙傲心里涌起一股温暖,来东海这么多年,不管是以前干偷鸡摸狗的行当,还是后来投靠胡惟庸,所接触过的人都是利益优先,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更别说有人把他当做朋友。一时竟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唐飞把录音笔塞到蒙傲手里,笑着说道:“大老爷们儿,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

    蒙傲感动的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把我当朋友”。

    唐飞拍了拍蒙傲的肩膀,哈哈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走吧,山民还等着我们呢”。

    办公室里,陆山民转动着这支外形看起来跟普通钢笔没什么区别的录音笔,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有了这个把柄,下一步不管是找蒋钦谈判,还是找那个监察科的科长谈判,都有了足够的底气,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唐飞笑着说道:“山民,这次得全靠蒙傲,要不是他,我们还真没办法进得去”。

    周同也点了点头,“还别说,蒙傲还真有两下子,他开锁的时候,看得我眼花缭乱”。

    蒙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飞哥打掩护,没有周同提供精准的信息,我也办不到”。

    陆山民会心一笑,很是欣慰,以前不是没有担心过手下的几员大将会因为争风吃醋闹得关系不好,甚至会私下相互掣肘,曾经还向左丘请教过管理方面的知识。现在看到三人相互谦让,人人都不居功,大感安慰。

    “你们三人都功不可没,呆会儿到马东那里一人领五千块钱”。

    周同赶紧说道:“山民哥,你给我们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儿”。

    蒙傲也接着说道:“山民哥,这钱我们不能要”。

    陆山民看了看唐飞。

    唐飞笑呵呵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点小钱山民还是拿得出,我们不要的话,山民心里会不舒服的”。

    陆山民笑了笑,“就这么说定了,酒吧也要开始营业了,你们都各就各位吧”。

    说着又对蒙傲说道:“蒙傲,你留下来”。

    唐飞朝蒙傲眨了眨眼,和周同一起离开办公室。

    蒙傲心里有些忐忑,见唐飞和周同两人离开后,赶紧说道:“山民哥,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胡惟庸”。

    陆山民笑了笑,“告诉他吧”。

    “啊”?蒙傲赶紧说道:“山民哥,其实我内心早已决定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你混”。说着有焦急的说道:“我对天发誓、我、、、、、、、”。

    陆山民看着蒙傲,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相信你”。

    “那、、”?

    “胡惟庸这段时间估计也担心坏了,告诉他也让他松口气吧”。

    蒙傲点了点头,“以后山民哥让我告诉他什么我就告诉他什么,不让我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陆山民理解蒙傲的心态,毕竟是胡惟庸安排的暗线,哪怕自己明确告诉他相信他,他心里难免也会有心结,害怕自己会防着他。

    “蒙傲,你听说过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吗”?

    蒙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太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看着蒙傲说道:“不管是王大虎还是胡惟庸,他们都是想获得更高的利益和地位,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想生存下去,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唐飞和周同也一样,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找到家的感觉”。

    蒙傲眼眶微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山民哥,到东海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别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说着拿起手上的录音笔,“其实很多人也没把我当人看”。

    蒙傲咧嘴笑了笑,“他们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神中不自觉露出一抹凶光,“对,只要我们兄弟团结一心,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说着又看着蒙傲,“你相信我吗”?

    蒙傲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我相信”。

    胡惟庸挂完电话,坐在沙发上呵呵傻笑。

    陈瑞芳瞪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呢”?

    “你说得没错,陆山民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陈瑞芳眼睛一亮,“事情解决了”?

    胡惟庸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我相信他也会处理好”。

    陈瑞芬松了口气,“那小子还真不错,可惜我们生的是个儿子”。

    胡惟庸笑了笑,“儿子也不错,瑞芬啊,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照顾不了胡明一辈子,以后怎么样还得靠他自己,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他结些善缘”。

    陈瑞芳放下手里的拖把,“你的意思是”?

    胡惟庸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让胡明到陆山民手下当个小保安吧”。

    “啊”?陈瑞芳吃惊的看着胡惟庸,这么多年,陈瑞芬非常了解胡惟庸,他常常以读书人自居,书房里更是收罗了满满当当的书,满心里更是想把儿子培养成一个读书人。可惜儿子并不想读书,从小到大阳奉阴违的应付,即便在胡惟庸的强力督促下,也只是勉强考上了个专科学校。她不敢相信胡惟庸这样推崇读书的一个人,竟然让儿子去跟陆山民当保安。

    “老、胡,儿子还在上学啊”。

    胡惟庸眼睛飘忽的看着窗外,“这么些年,我读了很多书,自以为是个读书人,实际上我连读书人是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胡明读完那所专科大学,难道就会是读书人吗?他在学校整天跟一帮学渣瞎混,除了打架斗殴就是泡妞儿,回到家就只知道要钱,这样的大学会把他培养成一个读书人吗?”

    说着转头面带微笑的对老婆说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他想混,就让他跟着陆山民混吧”。



    坐在办公室,看着眼前的那支录音笔,陆山民陷入了沉思。接下来该找谁谈判,怎么谈判。这一次能够化险为夷,那下一次呢。

    合上办公桌上的《传习录》,陆山民拿着录音笔匆匆赶回出租屋,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的会想到左丘。

    急匆匆的冲进左丘屋子,还不待陆山民说话,左丘就起身把陆山民拉到电脑旁,兴奋的指着电脑。

    “看到没有”?

    在左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陆山民看到一条蜿蜒波动的曲线,在最后的位置陡然上升,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这条曲线代表什么意思”?

    左丘兴高采烈的说道:“这条曲线代表我的订阅变化”。

    陆山民依然不太明白,“哦,什么订阅”?

    “就是代表有多少人正版看我的”。

    见陆山民还是一脸茫然,左丘着急的说道:“就是代表钱,懂吗?就是代表现在有三百多个人在付费看我的,然后我跟网站五五分成,今天的订阅超过了往日很多,我的书要火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并不太关心他的火不火,“额,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左丘还处在兴奋当中,自顾说道:“你和王大虎的故事很吸引人,很多读者都反应这段很精彩”。

    陆山民有些不耐烦,“你就直接给我说你能挣多少稿费行不行”。

    左丘面色潮红,满脸的激动,“如果按照今天这个订阅,再加上全勤奖励,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挣一千五左右”。

    “一千五”?

    “对,是不是很厉害”?

    “你觉得很厉害”?

    “难道不厉害吗”?

    “哦,那看来我给你两千五一个月的工资太高了,你既然这么知足,我也给你降到一千五吧”。

    左丘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陆山民,“这可不行,我们谈好的价格”。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既然谈好了价格,那你是不是该履行职责,赶紧收起你的破,我有正事儿找你商量”。

    左丘嘿嘿一笑,“好”。

    左丘心情很好,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吧,是不是逮住那只兔子了”。

    陆山民晃了晃手上的‘钢笔’,“你先看看这个”。

    左丘纳闷儿的接过“钢笔”,斜眼看了看陆山民,“你给我支钢笔干甚么”。

    “这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是一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

    左丘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昨天晚上陆山民让自己查车牌号码的时候已经知道陆山民找到了那人,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告诉他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完全没想到陆山民能拿到这么有分量的玩意儿。这山野小子还真是处处带给他惊喜。

    左丘赶紧拆开笔帽,果然是一支录音笔。立马把录音笔连接到电脑上。

    陆山民在一旁看着左丘操作,想到老教授说要了解电脑的话,打算什么时候也买台电脑,让左丘教一教自己。

    连接好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黄亮的画面,随着声音也传了出来。

    前面的一段话都是两人互相寒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直到后面,听蒋钦说道:“黄科长,民生西路那三家酒吧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黄亮脸色潮红,看得出已经喝得有些到位,不过他的话依然滴水不漏,“蒋老弟,这种小酒吧的消防问题太多了,大都是最开始营业的时候做做样子应付检查,检查的人一走就又恢复原样,只要认真斗硬的查,没几家能经得住查,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职能部门,有时候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总得给人留条活路嘛,毕竟这些小酒吧也解决了不少人的就业,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维稳也是有一定贡献的”。

    只听蒋钦的声音响起,“黄科长,百汇区少一两个这样的酒吧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何况啊,也不一定非要把事情做绝,就是让他们停业整改整改消防隐患,整改好之后还可以营业的嘛,不过就是让他们少开张几天,多花点整改成本而已,这也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着想嘛”。

    黄亮笑呵呵的说道:“蒋老弟啊,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把人逼急了,闹起事儿来引发一些社会不稳定因素,我可兜不住啊。”

    “黄科长,这你就多虑了,你是按章办事,有理有据,谁还能把你怎么着”。

    黄亮面露为难,“老弟啊,事情没这么简单,虽然是按章办事,但要是捅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大篓子,虽然不至于丢掉饭碗,但在体制内混,影响总不好吧,那我以后的仕途升迁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左丘按下暂停键,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了下来。

    左丘转头对着陆山民呵呵一笑,“听出来了吗”?

    “听出什么”?

    “这姓黄的家伙在讨价还价了,这个叫蒋钦的如果懂得起的话,下一步就该拿出点硬货了”。

    陆山民一脸纳闷儿,他觉得黄亮说的话句句在理,一点也听不出别样的意思。

    左丘再次按下播放键,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出现在了画面中。

    左丘得意的说道:“看到没有”?

    陆山民看了看左丘,心想还好运气好有左丘这个室友,不得不承认,他在正常的时候真的很聪明。

    电脑中声音再次响起,“黄科长,听说你儿子今年上大学,当时我不在东海,实在过意不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黄亮撇了眼红包,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蒋老弟你的心意我领了,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就考了个普通的二本院校,这红包收之有愧啊”。

    “哈哈哈,黄科长太谦虚了,能考上本科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说着又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出现在了屏幕里。

    “刚才那个是我的,这个是我爸的,我来之前我爸交代了,您要是不收的话,就是看不起耀华机电,就是看不起他蒋华,同时也会认为我这个儿子办事不力,说不定又是对我一通臭骂,你可千万要体会老弟我的苦衷啊”。

    黄亮呵呵一笑,连连说道:“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替我谢谢蒋董事长”。

    左丘关掉播放器,嘿嘿一笑,“还真是个蛀虫”。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还没完呢,你关了干嘛”。

    左丘摊开双手,“后面没什么可看了,不过就是继续喝酒,哥俩儿好之类的,有什么好看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黄亮还没答应呢”?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这种事情用得着明说吗?收了红包就已经代表着答应了”。

    “啊”?“你们当官的都这个样子吗”?

    左丘切了一声,“胡说八道,只有这样的蛀虫、老鼠屎才这幅恶心嘴脸,我当初可是两袖清风正直得很”。

    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你要记住,千万不能以偏概全,不要看到一个人就想着整个群体都是这样,这会影响你对事物的准确判断,我所接触的绝大多数公务员都不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狠狠的说道“这样的人太可恶了,以权谋私”。

    左丘叹了口气,“人的品行跟职业,甚至所受的教育没有绝对的关系,任何行业都有这样的老鼠屎”。

    陆山民抬头看着左丘,“现在该怎么办,该找黄亮谈,还是找蒋钦谈”。

    左丘狡黠的看了看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其实一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找黄亮吧,他肯定投鼠忌器,不敢再有所动作,可是安监局可不是只有一个黄亮,更何况接下来还有税务等各个部门,又该怎么办,蒋钦既然能找到黄亮,也能找到其他人。

    “我觉得找黄亮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找蒋钦,只是找蒋钦谈,就凭这个够吗”?

    左丘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蒋钦谈,才能够一劳永逸”。

    陆山民眉头紧皱,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蒋钦既然选择针对自己,除非有足够的震慑力,否则很难让他知难而退。但是仅仅凭这个视频和录音,就真的能震慑住他吗?看来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

    左丘呵呵一笑,“怎么,现在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吧,视频里蒋钦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红包可是祝贺人家儿子升入大学的,这个视频和录音对黄亮的震慑肯定是当头棒喝,但是对于蒋钦来说,事情并不算大,首先这金额,一个信封能装多少钱,其次是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力,也并不是太大,更何况他的诉求只不过是合理合法的举报几间本来在消防上就有隐患的小酒吧,只不过是稍微不太符合程序而已,最关键的是要是出了事情,他大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黄亮身上,说是黄亮暗示让他送的,刚才你已经看出来了,黄亮确实暗示了”。

    左丘接着说道:“你知道百汇区有多少科长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百汇区有多少像耀华机电这样的纳税大户吗”?

    陆山民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是真的闹出事情,有关部门宁愿牺牲黄亮也不会牺牲蒋钦”。

    左丘点了点头,“黄亮本来受贿就该受处分,再给他多加一条主动索贿甚至是逼着对方行贿又有多大关系呢,更何况蒋钦本来就不会有太大的罪责,放这个纳税大户一马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陆山民有些沮丧的低下头,白白高兴了半天,还是没有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

    左丘呵呵一笑,“这个视频也不是没用,不到万不得已,蒋钦或者耀华机电是不会把事情全推给黄亮的”。

    “为什么”?

    “很简单,一旦这个视频曝光,黄亮被抓。你想一下,其他与蒋钦和耀华机电有接触的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会怎么看蒋钦和耀华集团”。

    陆山民脸露喜色,“对啊,那势必人人自危,从此以后将会尽量避免与他打交道”。

    左丘点了点头,“所以这个视频对蒋钦还是有震慑力的,不过这并不保险”。

    说着别有意味儿的看着陆山民。“我还有一计,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敢肯定,蒋钦从此以后不再敢找你麻烦,说不定还反而会把你当大爷供着”。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什么计”?

    左丘高深莫测的一笑,“狐假虎威”。



    左丘的计策陆山民确实难以接受,但是左丘说王阳明赣西剿匪诱骗匪首投降,继而违背诺言杀之。他说圣人也骗人,圣人也杀人,只要是为了正义而战,对邪恶之人即便是撒谎也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左丘的这番话无法说服陆山民,但是现在,他知道,左丘说得没错,对付奸邪的小人,道德不应该成为束缚武器的绳索。

    找蒋钦谈判之前,左丘对陆山民说,要猖狂,如果非要在之前加一个修饰的话,那就是要无比的猖狂。

    来到耀华机电,报上名字,前台小姐很快去而复返,带着陆山民进了蒋钦办公室。

    蒋钦叼着烟,全身躺在老板椅上,双脚交叉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抖动。斜着眼睛,一脸不屑的看着陆山民,连连冷笑,“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微微一笑,缓缓的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低着头俯视躺在椅子上的蒋钦,一双眼睛寒光迸射,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蒋钦。

    “对”。

    蒋钦心里很窝火,狠狠的瞪着陆山民,“老子最讨厌别人拿这种眼神看我”。

    陆山民嘴角上翘,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我也只有在看小白鼠的时候才会是这种眼神”。

    蒋钦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山野村夫,还是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敢如此的猖狂。虽然不敢和孟浩然那样的顶级大少相比,但以他的身份也见识过不少桀骜不驯的公子大少,还没有一个能猖狂到这个地步。

    蒋钦愤然的站起身来,也同样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低头狠狠的瞪着陆山民,双眼通红,“你想死”?

    只见陆山民嘴角泛起一股怪异的笑容,就感觉一只大手奇快的挥了过来。

    “啪”,清脆的耳光响彻办公室。

    蒋钦嘴里的烟头随着飞舞出去。

    疼,蒋钦只感觉到疼,不仅是脸疼,心更疼,他已经无暇去好奇一个山野村民为什么干在自己的地盘扇自己的耳光。

    “啊”,蒋钦发出竭嘶底里的怒吼,正准备不顾一切挥拳打在陆山民脸上。

    “啪”,在他刚举起拳头的瞬间,又一耳光打在了另一侧的脸上。

    蒋钦举着拳头,缓缓转过头,双颊除了有着鲜红的十个指头印,还有着愤怒导致畸形扭曲的狰狞表情,牙齿咯咯作响,双目红得就像要滴下血一样。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我要杀了你”。

    陆山民再次诡异的一笑,下一刻,单手已经抓住了蒋钦下垂的领带,蒋钦只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人感到窒息,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之后,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陆山民就像提小鸡一样,提着蒋钦的领带把他整个人从办公桌里给扔了出来。

    陆山民一只脚狠狠的踩在蒋钦胸口,任由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扎开来。

    蒋钦咬牙切齿,怒眼圆瞪,“陆山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陆山民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呸”,一口口水吐在了蒋钦脸上。

    蒋钦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从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何尝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你今天走不出耀华机电”。

    “呸”,又是一口口水吐在蒋钦的脸上。

    陆山民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话真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每说一句话,我就吐你一口口水”。

    蒋钦奋力的挣扎,只是他那点力气,在陆山民面前太微不足道,根本就无法挣脱。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再敢说话。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不说了吧,现在轮到我说了”。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那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晃了晃,“是不是觉得这支钢笔很熟悉”?

    蒋钦放弃了挣扎,愤怒中带着无比的惊讶。这支录音笔今天来上班之前还在家里,现在怎么会在陆山民手里。

    陆山民呵呵一笑,“是不是很震惊,别急,我来慢慢告诉你”。

    “这支录音笔昨天就被我的人掉包了”。

    蒋钦颤抖的说道:“这不可能,你一个山野村民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猖狂,蒋钦却听得毛骨悚然。

    “你应该先问我,一个山野村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陆山民自顾说道:“你难道不奇怪吗?还是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细想”?

    蒋钦脑袋嗡嗡作响,越想越觉得奇怪,越看陆山民越觉得不像是一个普通山野村民那么简单。

    见蒋钦一脸的惊慌失措,陆山民不屑的一笑,“看来孟浩然那小白脸并没有把我的全部情况告诉你”。

    蒋钦再次震惊的无以复加,春节期间的一次偶然聚会,蒋钦碰到了孟浩然,孟家是东海最大的铁矿石运营商,旗下还有很多其他产业,是耀华机电的大客户,作为耀华机电的唯一继承人,当然要上前讨好,那天见孟浩然情绪很不好,经过一番攀谈之后知道是一个叫陆山民的人惹得他不高兴。

    蒋钦当然也知道能让孟浩然不爽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还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只是来自一个偏远山区的山野村民,现在也只不过是几家不入流酒吧的保安头子,这才打算对付陆山民一番,以此来讨好孟浩然。

    不过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个山野村民怎么会知道。

    见蒋钦脸上精彩的表情,陆山民已经断定,左丘的推测完全正确,不得不佩服左丘真是个天才。

    蒋钦看陆山民的眼神从愤怒渐渐转为畏惧,难道这人是哪位豪门子弟,只是故意在民生西路这种地方历练,否则仅仅凭一个山野村民的智慧和资源,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更何况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录音笔给掉包了。而且他身上那股藐视一切的气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吗?

    陆山民抬起脚,淡淡的坐到本该属于蒋钦的老板椅上,整个人躺在上面,双腿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蒋钦挣扎这站起来,看陆山民的眼神尽是畏惧,难道不知不觉中已经得罪了一位完全得罪不起的人物。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眼蒋钦,“你听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蒋钦没有了刚才的不可一世,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陆山民并没有打算冒充什么豪门子弟,因为这样,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等他发现自己真的只是普通山野村民的时候,一定会疯狂的报复。

    “呵呵,我是谁,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叫我山野村民吗”?

    蒋钦这个时候打死也不相信陆山民只是一个普通山野村民,语气变得有些哀求的说道:“起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陆山民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说的并不完全是错,我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

    “啊”?蒋钦全身颤抖了一下,脑袋一下子发觉有些不够用,完全搞不懂状况。

    “不过嘛,准确的说,我是一个不要脸不要命的山野村民”。

    蒋钦眉头紧皱,心里完全没有了主意,一个山野村民有这样的手段和心智,那他娘的天京大学的高才生都该去挖粪了。

    “陆先生,不知者无罪,还请陆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哈哈哈哈”,陆山民猖狂的哈哈大笑。

    “你听说过曾家和浩瀚集团吗”?

    蒋钦身体颤抖了一下,东海谁不知道浩瀚集团,那是能够进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耀华机电与之相比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也毫不为过。

    “曾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蒋钦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知道海家的海天集团吗”?

    “啊”?蒋钦吓得脸色苍白,如果说得罪曾家只是耀华机电的生意可能要完蛋,那么得罪海家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全家的命都得完蛋。

    “你,你、、、”。

    “海家的大少爷海东来曾经说过,我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蒋钦吓得已经双腿发软,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本来想拍马屁,这哪是拍到什么马蹄子上啊,简直是拍到了阎王的屁股上了啊。

    陆山民不屑的撇了一眼蒋钦,“还有”。

    “还有”?蒋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大少,陆公子,陆大爷,我错了”。

    陆山民放下脚,低头看着蒋钦,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你不想听了吗”?

    蒋钦连连摇头,“不想听了,不想听了,之前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耀华机电吧,这可是我爹奋斗了一辈子的结晶”。

    陆山民缓缓的站起身来,呸,又是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愤怒,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如果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再出现什么幺蛾子,耀华机电在东海还能不能立足,或者淞浦江里是否会多出几具浮尸,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虽然我是曾家和海家的朋友,但我也无法干涉他们要为朋友报仇啊”。



    ,

    走出耀华机电,陆山民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蒋钦说曾雅倩是他的好朋友没有错,说海东来是他的好朋友也没有错,但暗示有曾家和海家给自己撑腰,还是让陆山民内心感到煎熬,这不符合山里人的作风。山里人一是一,二是二,清清楚楚干净利落,他们会吹嘘自己力气大,吹嘘自己打猎好,但绝不会胡乱吹嘘谁谁谁是他的谁谁谁,这种要靠外人的力量来显示自己肌肉的行为,在山里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过陆山民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彻底解决源头问题的办法,不从骨子里震慑住蒋钦,以后会后患无穷。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手里的“钢笔”,陆山民眉头紧皱。

    在山里呆了二十年,接触最多的官就是支书和村长,在陆山民的认知中,支书和村长除了经常会去镇里开会,除了在破旧篮球场上拿着话筒宣传政策之外,他们和普通的山民没什么区别。

    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比村民过得还苦还累,记得西山头的李大爷卧床不起的时候,是支书陈明把他背到老黄那里看病,陈明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每次翻山越岭把李大爷背过来都汗流浃背。支书比村长要大方得多,每次去镇上开完会都会带些糖果回来分给村里的小孩儿,陆山民小时候也吃到过,以至于后来村里的小孩儿只要一看到陈明就问他什么时候去镇上开会。

    相比于支书陈明,村长李大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吝啬鬼,要花他一分钱比调戏了他老婆还严重,就连支书和他自己到镇里开会的路费和餐费也不给报销。但是在村支两委的班子会上,他主动提出承担白灵的大学学费,当时班子成员里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集体资产不能用于照顾私人,那是对全村人的不负责,陈大发当场就拍桌子摔板凳,撸起袖子指着办公室里班子成员,嚷嚷着不服来单挑。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陆山民也接触过更大的官,比如说镇上来的干部。那个时候,爷爷一个老人独自带着一个小孩儿,自然是重点帮扶的对象,每逢过年,镇上的干部都会提着大包小包的油盐菜米前来慰问,记得有一次还收到了二十块钱的压岁钱,那是陆山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也是唯一一次。

    在陆山民的印象中,当官的应该都是那个样子,只会对老百姓给予,不会像老百姓索取,更不会欺负老百姓。

    到了东海之后,新闻报纸,茶余饭后,听说了不少落马的官员,要么是拿了不该拿的钱,要么是用了不该用的权。不过虽然是听说,但没有亲眼看见过,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

    黄亮,是他第一个看见收红包的官,想到视频里他那副嘴脸,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嘴脸,他这样的人不但帮不了老百姓,还会害了老百姓。陆山民甚至不恨蒋钦,毕竟蒋钦只是个商人,商人追逐利益是本性。但他是发自内心的恨黄亮。

    陆山民紧紧的握住钢笔,抬头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司机师傅,带我去纪委”。

    回到出租屋,左丘正一脸苦闷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陆山民回来都视而不见,这种情况倒是很少在他身上见到。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左丘叹息了一口气,“小师妹儿又打电话约我出去”。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这不正如你所愿吗”?

    左丘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傻啊,我能陪得起她,前两次出去还不是为了打听消息,印证内心的推测,你还真以为我是色迷心窍啊。你还不给我报销,在这样下去我还不被她给吸干”。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有时候还真搞不到左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些聪明人的想法都这么难以让人捉摸。上次明明看见左丘口水都流了出来,现在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你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

    左丘愣了一下,眼神闪烁,立马义愤填膺的说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叫爱情吗,一派胡言”。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么愤怒干嘛,你这叫欲盖弥彰”。

    左丘有些生气,脸色很不好看,“你给我闭嘴”。

    见左丘真的有些生气,陆山民见好就收,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道:“事情搞定了”。

    左丘哦了一声,“搞定了就好”。说着起身,准备朝屋里走去。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看来还真戳中了左丘的内心,在他神经质的外表下面,看来还真藏着别样的故事。

    左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那支录音笔呢”?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你问他干嘛”?

    左丘淡淡的说道:“赶紧把它销毁了”。

    “哦,为什么要把它销毁”?

    左丘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警兆,“那你打算留着干嘛”。

    陆山民摊开双手,“我没留着,我只是把它送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左丘眉头紧皱,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什么地方是它该去的地方”?

    陆山民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这么在乎这支录音笔的去向,淡淡的说道:“我把它投到纪委的匿名举报信箱”。

    “什么”?左丘声音突然提高八度。

    陆山民完全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戳中了他的痛点还在生气,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让他生气,反正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左丘这么生气。

    左丘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军师,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陆山民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有必要和你商量吗,掉包录音笔的事情也没给你商量吧,你还夸我干得好。

    “你干嘛这么生气”?

    左丘气得在客厅走了两圈,“幼稚,你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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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陆山民莫名其妙的看着左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左丘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大声说道:“你懂不懂规矩,黄亮对你已经毫无威胁,你为什么要举报他”?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为什么,这不很明显吗,他是坏官,人人得而诛之”。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瞪着陆山民,“胡闹,你这是在树敌”。

    陆山民依然不解的问道:“树什么敌,黄亮很快就会被双规,得罪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幼稚”,左丘狠狠的说道:“你得罪的不是一个黄亮,是一群黄亮那样的人,你还打算安安稳稳的掌控三家酒吧不,你上次说你打算成立公司,以后会接触很多政府的人,你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和人打交道,当人人都知道你陆山民是这样一个背后捅刀子的人,谁还敢跟你打交道”。

    陆山民不服的说道:“我合理合法的经营,又没打算求他们开后门儿,我干嘛要讨好他们”。

    “愚蠢”,左丘再次提高声音,“合理合法,民生西路这几家酒吧全都得关门,好多小规模纳税人都要倒闭,哪家公司没有几笔假账,哪家公司没有偷漏过一点税,你以为政府那帮人是傻子吗?都不知道这些吗?只是考虑到经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要是斗硬来查,有多少公司经得起查”。

    陆山民不满的看着左丘,“那就任由黄亮那样的蛀虫存在”?

    左丘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你的所作所为,对于政府里面的正人君子来说到无所谓,但是黄亮那样的蛀虫不止一个,得罪了这群小人,本可以闭眼不看的,就有可能偏要睁眼来盯你,遇到这样的人,本可以一个红包就可以解决的小事情,以后这群人谁还敢收你的钱,不敢收,他们心里不恨你吗,一记恨上你,还不得给你上纲上线吗”?

    陆山民不以为然,愤然的说道:“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山里人都知道,当官的就是要为老百姓着想,黄亮那样的人,我们山里人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不能放过”。

    “胡扯”,左丘声音再一次提高,“你这个山野村夫就该呆在山里,那些带着你这样想法来到东海的山里人,早他娘的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这里是东海,不是你老家的山沟沟”。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左丘,“你的意思是让我向这些贪官污吏低头”?

    左丘愤然道:“韩信桑能承受胯下之辱,你这算哪门子低头”。

    陆山民豁然起身,怒气冲冲的说道:“荒谬,你这是诡辩,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韩信那是忍辱负重,你这种想法就是个懦夫”。

    左丘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说谁是懦夫”。

    陆山民上前一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左丘!就是个懦夫”。

    左丘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一个无知的山野村夫,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懂什么”?

    陆山民怒目圆瞪,“千军万马考大学,万马千军考公务员,你还是高官的文秘,我不知道你具体为什么事情辞职,但我知道,你退缩,你逃避,你就是个懦夫”。

    陆山民再次上前一步,“你不敢再和周芊芊接触,你在怕什么,怕身份配不上?怕钱不够花?还是你经历过一段让你噩梦缠身的痛苦感情?你堂堂天京大学的高材生,窝在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你到底在怕什么?”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承认,我是个无知的山野村民,但至少我有一颗勇敢面对的心,你呢,你在怕什么,你什么都怕,你不是懦夫谁是懦夫”。

    “够了”!!左丘撕心裂肺的怒吼,咬牙切齿的瞪着陆山民,“你不懂”。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不懂?这就是你的理由,多么荒唐的理由,天京大学四个字难道就仅剩下用来鄙视我这个山野村民的作用,真可笑”。

    左丘表情扭曲,浑身颤抖,脸上分辨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愤然转身回到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坐了半天,和左丘合作以来,只有两次没有听从左丘的意见,一次是不听左丘劝阻砍掉王超的一只手替张丽报仇,那一次整个计划被打乱,还差点害得自己死于非命,到现在都还欠着海东来二十万的医药费。还有就是这次,左丘的道理陆山民听得懂,但却无法认同,只是没想到左丘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其实想想,自己的反应又何尝不是太大。

    俗话说骂人不骂短,戳人不戳伤疤,陆山民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走到左丘门前,抬起手愣了半天,还是没有敲下去,也许刚才的话真的戳中了他的内心。

    再次坐到沙发上,陆山民无心看书,对于举报黄亮的事情,陆山民不觉得自己有错,爷爷说‘和尚坐禅成佛,他一个俗人,练字只求心安’,左丘说的有道理,但真的按照他的道理去做,又于心何安。

    马嘴村,刘妮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春天来了,雪化了,漫山的野花也开了。

    这个时节,以往尝尝跟在大黑头和山民哥屁股后面进山,采摘各种各样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野花,编成花环,山民哥一个,大黑头一个,自己一个。

    大黑头总是嘿嘿傻笑,比山里傻狍子的样子还傻。

    山民哥的笑容很温暖,比初春的阳光还温暖。

    自己则是喜欢咯咯咯咯的笑,笑声像银铃般在山间荡漾。

    现在,大黑头走了,山民哥走了,陆爷爷走了,前几天,老黄也出了山。

    现在,就只剩下道一爷爷和自己两个人了。

    清风拂过,一片树叶飘飘荡荡的从眼前飘过,刘妮随手一挥,树叶被手掌切成整齐的两半。

    不远处的道一看着刘妮孤独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忍,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天为被地为席也能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有怎能忍受这种寂寥。

    自从陆荀去世后,道一很担心刘妮会立马离开马嘴村去找陆山民,如果她真要现在离开,以小妮子的倔脾气,道一还真没信心能把她留下来。

    但她没有,除了每日黄昏怔怔的看着山坳的路口发神,其他时间几乎全部用于疯狂的练功。

    以前道一是求着哄着她练功,现在反倒是天不亮就被她踹下床逼着道一教她练功。

    道一缓缓的走过去,捡起地上被切成两半的树叶,整齐光滑,切口犹如利剑快刀切出来一样。

    道一欣慰的笑了笑,“比我想象的进步还快”。

    顺着刘妮的目光看去,道一苦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刘妮目光平静,不显半点波澜,自从跟着道一习武以来,随着学习的深入,她早已发现道一和老黄的不同寻常。那天陆爷爷给老黄下跪,两个老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两个武术高手,一个满屋子书卷的老人,都是马嘴村的外来人,都显得与村里其他人格格不入。

    刘妮从来就不傻,很小就开始打理家中的里里外外,很小就开始进山狩猎,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更何况,她也是个猎人,拥有着一双洞擦入微的眼睛。

    刘妮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是陆爷爷临终前送给自己的,这曾经是陆奶奶的嫁妆。

    “道一爷爷,你有多高”?

    道一笑了笑,“一万八千丈”。

    “我将来会有多高”?

    道一抬头看天,“我看不到顶”。

    “那够吗”?

    道一摇了摇头,“不够”。

    “加上大黑头呢”?

    “还是不够”。

    “加上老黄呢”?

    “他老了”。

    “那你呢”?

    “我的心,早已,也无风雨也无晴了”。

    刘妮瘪了瘪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德行,怕死就怕死,在我面前说出来又不丢人”。

    道一咽了一下,“咳咳,什么叫怕死,这叫看透人生”。

    刘妮翻了个白眼,“还是怕死”。

    道一叹了口气,自从这丫头能麻利的说话开始,斗嘴就从没赢过她,真是天生的克星啊。

    “你其实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我知道”。

    “你还小,又从小在山里长大,关于生死,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真谛”。

    “我不需要明白”。

    “只要你不卷进来,你大可以像其他姑娘那样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

    “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道一满脸的无奈,略带乞求的说道:“只要你答应远离陆山民,爷爷拼着这把老骨头替你下山”。说完一脸期望的看着小妮子。

    刘妮转头看着道一,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容,这么多年,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面对陆山民的时候。

    道一发现小妮子真的长大了,那个流着鼻涕的羊角辫女孩儿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这么俊俏的女孩儿,本该有着天真烂漫的爱情,本该有着幸福的家庭,本该有着安稳的一生。

    “爷爷,谢谢你,有些事情你替不了我”。

    道一悲喜交加,喜的是刘妮从来就是叫自己道一爷爷,这是第一次叫叫自己爷爷,悲的是,正如他所料,他无法劝动小妮子。

    “爷爷就你这么个孙女儿”。

    刘妮浅浅的一笑,正如那初春待放的羞花,“小妮子也只有这么个山民哥”。



    茶几上摆放着厚厚的一摞书,有曾雅倩给的从初中到高中的课本,有周芊芊给的奥数书,有老教授给的经济学方面的书,还有前几天从左丘房里拿出来的一本《乌合之众》,那是一本关于群体心理学的书。

    在山里的时候,爷爷从小让自己读那几本泛黄的四书五经。小时候以为人人都会读,后来,特别是到东海之后,才发现,现在的人并不是人人都要读那几本书。

    直到现在陆山民也不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非要自己读那几本四书五经。

    到了东海,为了张丽设计的人生规划,为了对雅倩的承诺,为了不辜负老教授的期望,为了成为左丘认为该成为的那样的人,从新拿起了书本,拿起了这些以前不曾看过的书。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茶几上的书,那为了自己呢,思前想后,也许仅仅是为了对大学的好奇,也许仅仅是想窥看一番白灵所上的大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在陆山民的心目中,读书人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感觉就像他们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是对的。来到东海之后,陆山民渐渐发现,读书人并没有想象那么高大上,他们也会犯错,他们也有迷茫,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还不如山里人。

    但左丘不一样,他是陆山民见过最厉害的读书人,他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那是整个华夏的最高学府,读书人的圣殿。的确,左丘也是陆山民见过最聪明的读书人。不管发生多么复杂多么难的事情,他都能够想出最完美的办法去解决,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想不到办法的难事。同时,他还是个很有情怀的人,酒吧办公桌上那本《传习录》的扉页上,每次打开,内心都能感到一阵悸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但正是这样一个读书人,陆山民发现他也并不完美,他的道理也并不都对,甚至觉得错得离谱,举报黄亮,山里三岁小孩都能毫不犹豫做出的决定,他却有这么多理由。对,在陆山民看来,他的那些道理不过是怯懦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虽然现在陆山民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有些过重,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是气话,这个站在最顶端的读书人,读了这么多书,结果把骨气和勇气给读没了。

    整个下午,陆山民只是呆呆的坐着,没有去翻开桌子上的书,一直到张丽下班回来。

    张丽时常会对陆山民的学习进行检查,最近陆山民的表现让她很满意,短短不到半年时间能够把整个初中的数学学懂,不仅是学懂,还能学通,这是件让她感到很欣慰的事情。她是读过书的人,非常清楚学习数学比任何一门学科都需要天赋,陆山民能通过自学学会,还能够深入研究更深一层的奥数,让她更是惊喜,这说明陆山民是个很聪明的人。

    当然,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能吃苦耐劳的人也很多,但两者能结合到一起的人就要少了很多很多。

    张丽相信,只要陆山民继续这样学习下去,早晚能真正在东海站住脚,甚至比她这个大学生混得更好也不是不可能。

    平常张丽下班回来的时候,陆山民都已经去了酒吧上班,今天回到家,发现陆山民还在家中,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看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张丽放下包,坐在陆山民旁边。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跟左丘吵了一架”。

    张丽愣了一下,“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吵的”?

    陆山民转头问道:“丽姐,你觉得左丘这个人怎么样”?

    张丽想了想,“左丘博古通今,很有才华,我总觉得他疯疯癫癫之下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总的来说,算是个很不错的人”。

    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在某些观念上产生了分歧”。

    张丽没有具体问,想了想说道:“山民,人要善于学习,汲取别人身上的优点,左丘看似邋邋遢遢神神叨叨,但他既然能考上天京大学,曾经还在大领导身边呆过,肯定有过人之处,我觉得你多听听他的意见没有坏处”。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现在也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分了”。

    张丽笑了笑,“觉得过分就去向他道个歉吧,男人要能屈能伸,不丢人”。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谢谢丽姐”。

    想了想又问道,“丽姐,读书除了能成为在社会上立足的资本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张丽眉头微皱,想了半天,“其实绝大多数人读书都是为了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至少我那会儿读书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大多都是这样教育的,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有一句至理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顿了顿又说道:“后来进了社会发现,事实确实如此,绝大多数人读书并不是为了什么理想信念,说句让读书人觉得很汗颜的话,‘读书就是为了挣钱’”,笑了笑又说道:“其实这句话现在的读书人或许不会觉得汗颜了,因为他们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大胆说出来,并不觉得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张丽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吧,读书还应该有其他作用,理想信念不敢妄谈,但至少也应该读出些道理来,读书明理嘛,读懂别人,读懂自己,这些都很重要,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太难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诚如左丘那样的读书人,读了这么多书,我发觉有些道理还不如山里人明白,读书真的能明理吗”?

    张丽笑了笑,“读书人首先也是人嘛,是人就不会完美,你如果把他们看成神,当你发现他不完美的时候,就会很失落”。

    “山民,你从山里到东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应该能发现城里的道理比山里的道理要复杂得多”。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所以,你想过没有,或许不是左丘不懂连山里人都懂的简单道理,也许是你没真正理解他的意思,或者是你还没读懂他”。



    来自蒋钦的威胁彻底解除,酒吧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前几日酒吧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们人心惶惶,生怕丢掉赖以生存的饭碗。现在,个个都松了口气,脸上都泛起轻松的笑容。

    特别是手下的那一群小保安,高兴之余,对陆山民也是更加的信任,三三两两的聊天中,也更加坚定了跟着陆山民的决心。

    曾经和左丘谈管理的时候,左丘说过,‘领导的权威并不是绝对来源于你所处的位置,而是源于你能给手下的员工带来多大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走进酒吧,陆山民明显感觉得到那群小保安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亮了很多。

    还没走进办公室,周同就迎了上来。

    “山民哥,有个叫胡明的,自称是胡惟庸的儿子,现在正在你办公室里”。

    陆山民微微笑了一下,昨天胡惟庸给自己打电话,说是要把儿子安排到自己手下当保安,开始的时候想不通胡惟庸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后来才想明白,估计是蒙傲告诉了他自己已经找到背后那个人的事情之后,对自己产生了比较好的看法。对付完王大虎之后,胡惟庸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这次对付完蒋钦,看来胡惟庸是彻底信任了自己,有了和自己交好的想法。

    想想刚接触胡惟庸的时候,那个时候,胡惟庸还只是把自己当成一颗纯粹的棋子,根本就没有当人看。短短几个月时间,他这样自视清高的读书人竟然开始把自己当成了朋友看,还真是始料未及。

    走进办公室,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见胡明,二十岁左右,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脖子上戴着看不出材质的项链,两只耳朵打着耳钉,手腕处有着陆山民看不懂的纹身,花花绿绿的T恤,到处是洞的牛子裤,嘴里叼着烟。此刻正坐在这间酒吧只有陆山民能坐的位置上,一脸不屑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觉得很是好笑,胡惟庸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都带着儒雅风范的读书人,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一幅格格不入的样子。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走向胡明,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

    “你做错位置了”。

    胡明不屑的切了一声,“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的话,面色变得有些冰冷,再次说道:“你做错位置了”。

    “艹”胡明勃然大怒,“你他娘的不过是给我爸看门的一条狗,也敢在老子面前乱吠”。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至少我还能给你爸看门,你呢,你除了惹是生非给他添麻烦还能为他做什么,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胡明气得脸色通红,一时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胡惟庸让他到酒吧干的时候,他兴奋得不得了,以前老爸一心想让他读书,连自己家的开的酒吧都从不让他进。

    现在让他到酒吧跟着陆山民混,虽然表面上是跟着陆山民,可他是谁,是老板的儿子,是大少爷,陆山民还真敢管他不成,还不得唯唯诺诺的供他驱使。

    这意味这什么,酒吧里的妞任由他泡,酒吧里的保安任由他驱使,俨然一副大哥大的形象,有了这帮力量,学校里那些跟他抢妞儿抢风头的混蛋,还不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哪想到一个给他们家打工的小保安头子,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陆山民,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那帮小保安丢了饭碗”。

    陆山民缓缓的走到胡明旁边,朝上抬了抬手,声音冰冷,“起来”。

    胡明气愤得双拳紧握,还别说陆山民只是他眼中的一条看门狗,哪怕就是在学校和人干架,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

    胡明猛的一拍桌子,“陆山民,你别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刺骨,这种眼神,哪怕是在学校的时候跟再狠的人打架,也没见到过这么冷的眼神,胡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只大手已经袭了过来,只感觉对方力大无比,自己根本无法反抗,接下来整个人别陆山民举过了头顶。

    “砰”,“啊”,胡明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浑身骨头像散架了般,疼痛难忍,整个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声。

    门外的周同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满地打滚的胡明。不禁向陆山民投去担心的眼神,这人毕竟是胡惟庸的儿子,要是真得罪了,以后恐怕会有麻烦。

    陆山民轻轻努了努嘴,示意周同出去。

    周同看了看地上的胡明,低头出去,关上了门。

    胡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大喊一声,就冲过去找陆山民拼命。

    陆山民抬脚就是一个正踢,胡明整个人腾空而起,砰的一声重重的趴在地上。

    陆山民淡淡的坐在位置上,“读不好书的人很多,不过并没有多大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过,你连一个小保安也做不好的话,那你还真是个废物”。

    这一次胡明挣扎了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没了刚才的桀骜不驯,虽然在学校打了不少架,但毕竟也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学校里的争风吃醋打打闹闹都是义气之争,但面对陆山民,他感觉到了杀气,这股子连熊瞎子都能震慑住的杀气,让他感到不寒而栗,这个时候他才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多么的恐怖,之前丰满的理想,破碎得干干净净。

    胡明的眼中尽是畏惧,转身就往外走,打定主意绝不会在陆山民这里当一个小保安。

    门一打开,周同正站在门口。

    陆山民大喝一声,“拦住他”。

    周同不明所以,不过陆山民的命令,他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双手就把门堵得死死的。

    胡明转身,吓得浑身颤抖,“陆山民,我已经认输,你还想干什么”?

    陆山民只是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对周同说道:“以后就由你来带他”。

    周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胡明,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胡明可是老板的儿子,问道:“怎么带”?

    陆山民眼神冰冷的看着胡明,冷哼一声,“不听话就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来到彭曦的拳馆,和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带上护具,正准备上场的时候,彭曦一把拉住了陆山民。

    “今天你不用上场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彭曦。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听说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

    陆山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苏轼的《题西林壁》,语文课本上有这首诗”。

    牟东云把陆山民拉着坐在看台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战有实战的好处,旁观也有旁观的好处,今天你就老老实实的看一场高手对决,不比你亲自上场学到的少”。

    彭曦也坐在旁边,说道:“别看老牟实战不行,对散打的理解还是很到位,他这句话说得没错”。

    牟东云不满的哼了一声,“想当年,我还指点过你”。

    彭曦憋了憋嘴,“还好意思吹,你就嘴上功夫还行,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让你一只手你也一样是手下败将”。

    “你一个重量级的职业选手,好意思吗?要不是我去金融高专当体育老师,走职业路线,不见得比你差”。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牟老师,打不过就打不过,也没什么丢人的”。

    牟东云气呼呼的看着陆山民,“你小子什么意思,你是谁的学生,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彭曦得意的笑了笑,“还是山民懂道理,不像某些人死鸭子嘴硬”。

    陆山民叹了口气,“彭教练,你一个打了十几年职业联赛的拳手,跟一个体育老师较劲儿有意思吗”。

    彭曦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额,呵呵,呵呵”。

    牟东云得意的嘿嘿一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陆山民问道,“你们还没说是哪两个高手对决呢”?

    彭曦淡淡的说道:“一个当然是你熟悉的王晓楠,还有一个嘛,已经是职业选手了,也是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学生,现在已经取得了二十八胜十五败的骄人战绩,这次是我专门把他请回来陪王晓楠练练的,下半年,我就正式准备让王晓楠进入职业联赛了”。

    陆山民惊讶的哦了一声,“真正的职业选手,王晓楠会是他的对手吗”?

    彭曦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要是你没来,王晓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经过这段时间你的磨砺,或许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其实是不是对手不重要,我是想让晓楠亲自感受一下职业联赛的氛围”。

    “哦,他叫什么名字”?

    “牟益成”。

    陆山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牟东云,“牟老师,是你的亲戚吗”?

    “亲戚你妹啊,姓牟就是亲戚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个姓也太少了吧”。

    牟东云翻了个白眼,“呆会儿好好看,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决很难看到,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说着又对彭曦说道:“我在电视上看过他几场比赛,这个牟益成也算是散打界的后起之秀了,真没想到曾经跟着你学过”。

    彭曦不怀好意的看了牟东云一眼,“老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别得意太早,你那破散打协会能不能保得住还真难说”。

    牟东云打了个激灵,“你什么意思”?

    彭曦笑了笑,“牟益成今年也会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

    “什么”!!!!牟东云和陆山民两人异口同声。

    牟东云心理阴影面积骤然变大,“这怎么可能,他一个职业选手,有什么理由和动机让他也来参加这个业余比赛,即便他能拿个冠军,也丝毫没有含金量”。

    陆山民也同样的想法,一个在职业联赛成绩都还不错的选手,参加这样的比赛赢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彭曦瘪了瘪嘴,“什么动机?人家本来就是东海大学体育学院的大三学生,为东海大学的荣誉而战,有何不可”?

    牟东云眉头紧皱,“王晓楠也是东海大学体育学院的,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彭曦耸了耸肩,“嘿嘿,跟你们说实话吧,我私下问过牟益成,他其实是有个私人原因”。

    牟东云和陆山民同时问道:“什么私人原因”?

    彭曦看了看陆山民,“这个原因你们年轻人应该比较懂”。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彭曦,“我懂什么”?

    彭曦嘿嘿一笑,“因为泡妞儿呗,听他说他喜欢上了东海大学的一个女生,但是那个女生说要他拿到一个冠军才答应跟他在一起,职业联赛嘛,他现在还拿不到冠军,刚好有这样一场大学生联赛,那还不是探囊取物”。

    牟东云欲哭无泪,要是他的散打协会因为一个女生的一句话而不保,那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牟老师,你也别太担心,除去牟益成和王晓楠,不是还有个第三名,只要我拿到第三名,散打协会一样能保得住”。

    牟东云苦笑着说道:“谁他娘的知道中途还会不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东海这么多大学,只要中途再杀出一个程咬金,老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王晓楠一个人在擂台上做着热身运动,这是他第一场与职业联赛的选手对决,内心很是亢奋,这段时间与陆山民之间的对抗,与其说是他成全了陆山民,还不如说是陆山民成全了他,他非常的清楚,相比与以前,现在的实力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牟益成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同属体育学院,还是他的师兄,在整个东海大学体育学院被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也是散打系共同的偶像,虽然他的私生活有些混乱,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早就想和他切磋切磋,没想到今天就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叫他不激动。

    坐在看台上,看着王晓楠亢奋的表情,陆山民就知道这个叫牟益成的人绝不简单,心里也有些迫不及待,很像看看真正的职业选手是个怎么样的水准。

    “彭教练,那个叫牟益成的怎么还没来”?

    彭曦抬手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这臭小子,还是这副不可一世的臭脾气”。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表面上看是耍大牌,实际上是给对手制造压力,同时也是一种自信,对于打擂台的选手来说,这种嚣张跋扈是一件好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要有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霸气”。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在众人的期盼中,牟益成终于姗姗而来。

    一袭红色风衣,里面套着一件淡黄色休闲衬衣,裤子是淡蓝色修身裤,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一副紫色的墨镜,三七分的漂移发型,五官立体,皮肤光滑。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看起来哪里像一个散打拳手,这根本就是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嘛。

    彭曦起身,哈哈大笑的走过去,两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陆山民不禁想到,要是彭曦换成是一个妙龄少女,这个镜头,绝对比电影里的爱情片还唯美。

    陆山民转头问牟东云,“他就是牟益成”?

    牟东云点了点头,“嗯,就是他,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比赛,别看他穿着打扮骚包,打起比赛来比谁都恨”。

    陆山民啧啧称叹,喃喃自语道:“长得又帅,打架又恨,泡妞儿应该很容易吧,怎么会还有女生刁难他,非要他拿个冠军”。

    牟东云也是一脸的无奈,“你问我,我问谁去,牟益成的花边新闻不少,我在体育报纸上看到他谈过的女朋友都有好几个,据说东海大学很多女生都是他的迷妹儿,巴心不得投怀送抱,那个女生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还非得跟我过不去,真他娘的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钱”。

    彭曦和牟益成寒暄了几句,带着牟益成与牟东云和陆山民打了个招呼,就去更衣室换衣服。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彭教练,他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并不发达啊”?

    彭曦笑了笑说道:“跟我比当然不算发达,不过呆会儿你就能看见”。

    牟益成很快换好了衣服,上半身裸露着身躯,他并不是肌肉不发达,而是肌肉很结实,与自己有些类似,浑身腱子肉,但一点不显得累赘,所有肌肉匀称,线条流畅,虽然震撼力不如彭曦那身肌肉,但一看就是爆发力十足。

    彭曦在一旁说道,“看到了吧,他与你的身体有些类似,表面上肌肉不发达,实际上是每一块肌肉都很结实,而且弹性很好,爆发力惊人。我曾经教他的时候听他说过,他家里也算是武术世家,不过是内家拳,实战能力不强,但养身的功效很好,他不仅爆发力很强,气息也很绵长,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不出三年,必能拿到一个全国冠军”。

    陆山民愣了一下,除了周同,这是他第二次听说内家拳这类拳法。

    看着台上的王晓楠,一脸的兴奋和紧张,陆山民不禁暗暗的有些替他担心,王晓楠一直有个理想,就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职业选手,这是他第一次与职业选手对战,如果胜了,能很大的鼓舞他的信心,如果败了,不知道会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