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陆山民哪儿也没去,在家里一边完成老教授的作业,一边汇拢各方消息。
常赞已经回到了东海,与往常一样,见了一面付亮,言语间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陆山民还是有些担心,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常赞的精明,发现付亮背叛只是时间问题。
周同派出的人在四家酒吧的仓库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山猫再次仔细的询问了一遍付亮,收集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常赞在盛世酒吧也有一间办公室,不过他一个月也去不了一次,上一次常赞进入那间办公室还是在三个月前。一般都是和几个朋友在里面喝喝茶,有时候也会把付亮叫进去询问一下酒吧的情况。
办公室的钥匙只有常赞才有,平时他不再的时候,办公室都是关闭起来。付亮说那间办公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只是比他那间稍微大点而已。
周同本想让蒙傲这个开锁高手去试试,不过陆山民反对了。常赞不可能把重要的资料放在一个平时很少去的地方,要是强行开锁被看出了痕迹,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山猫仔仔细细的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问了一遍,不出大家所料,付亮确实不知道常赞贩毒的事情。这也很正常,想付亮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要是让他掌握了核心信息,太容易被别人算计出来。
唐飞那边也没闲着,指挥马森和陈万林,把所有的小混混都撒出去,这些小混混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作用,他们认识很多偷鸡摸狗的人,其中不乏有不少瘾君子。通过与这些瘾君子的攀谈了解,大概知道了市场上有好几个月没有出货了。
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常赞这次提前回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出货。
柴正那边没有任何信息传过来,这是最让他担心的一环。江涛毕竟跟了常赞这么多年,用生命去赌他的良心,无异于火中取栗。
山猫的脑子转得快,为了方便及时的探讨,这几天陆山民都把他放在身边。
有事的时候两人探讨一番,没事的时候,陆山民看他的经济学书籍。山猫则翻看陆山民的其他书,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左丘给的那几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
除了吃饭睡觉讨论,山猫所有的时间都沉迷在那几本书里。
山猫小心谨慎的打开外卖,一丝不苟的摆放在桌在上。把洗净的碗筷放在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笑了笑,“干嘛非要把自己弄成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山猫讪讪一笑,“山民哥,我这是尊重你”。
陆山民笑道:“你呀,还是先尊重一下你自己吧”。
“山民哥,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额?什么事儿”?
“嗯,你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
陆山民停了停夹菜的筷子,“你还在对你的名字耿耿于怀”?
“额,那是我从小的心病”。
“你是高中生,以你的脑袋瓜子,要是不辍学的话,上大学都没问题,还用得着我这个小学生给你起名字”。
“山民哥,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看得起我的人。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是你让我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也是你让我逐步找回了自信,说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陆山民皱了皱眉,看山猫一副眼眶微红的样子,不像是在故意讨好。
见陆山民皱眉看着自己,山猫赶紧解释道:“山民哥,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你刚才还说找回了自信,我看你还差得远”。
山猫轻松的笑了笑,“我从小被人欺负习惯了,比较敏感”。
“山猫,别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大多数时候,别人也没你想象中那么注意你。我生长的小山村比绝大多数农村都要偏僻,很多时候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个陌生人。爷爷说要耐得了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太懂得何为寂寞,何为繁华。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二十年。后来我到了东海,爷爷写信告诉我‘万法变幻,当不移赤子之心’,当时我其实不太明白何为‘赤子之心’,现在想来,作为普通人,赤子之心应该就是本心吧。”
山猫默默的端着碗,慢慢的咀嚼嘴里的饭菜。
“山民哥,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人度己,而后以己度人,说到底还是在以人度人,你说我会不会是个连本心都没有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我相信有,我有个朋友说有个叫王阳明的圣人说过,是人都有本心”。
山猫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不改名了”。
“小元,给陈总倒杯水”。柳依依含笑说道。
陈然掏出一根烟,笑呵呵的说道:“柳小姐,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随意”。柳依依抬了抬手,嫣然一笑,“不知陈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陈然哈哈一笑,“叫我然哥吧,听着亲切”。
莫小元把茶水放在陈然面前,揶揄的笑道:“你这么大年纪,我看叫叔叔更合适”。
陈然撇了一眼莫小元,“你这秘书挺有意思”。
柳依依瞪了瞪莫小元,“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赶紧出去”。
莫小元轻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柳依依笑盈盈的说道:“被我宠坏了,别介意”。说着笑容渐渐逝去,淡淡道:“如果海东青来了,我会毕恭毕敬的叫她一声青姐,至于你,我看还是称呼陈总的好”。
陈然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道:“年纪不大,派头不小。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做出点啥”。
柳依依微微一笑,“那我要提醒陈总最好是不要生气”。
“额?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会走不出这个房间”。
陈然呵呵冷笑,今天的目的就是给柳依依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还没摆开威风,反倒被这个年轻的女人给反将了一军。
“你的口气很大”。
柳依依含笑说道:“要不陈总出手试试”。
陈然心里憋屈,先不说有没有把握打得过柳依依,即便有,他今天也不是来打架的。
“哈哈哈哈,你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陈然重来不欺负女人,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柳小姐别当真”。
柳依依淡淡一笑,平静的看着陈然,“我也是开个玩笑,陈总别生气”。
陈然深吸一口气,虽然事先知道这个年轻女人不一般,但也才年仅二十五六岁,又是大家族中的千金小姐,没想到柳依依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柔得体,一上来反倒被她给了个下马威。甚至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青姐的气质。青姐是霸气侧漏,出门自带王霸之气。柳依依则是绵里藏针,不知不觉中把人带入她的节奏。
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陈然淡淡道:“柳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
柳依依笑了笑,“陈总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论主客,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论江湖经验,我是久经沙场,你是初出茅庐。论性别,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作为个人来说,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作为立场来说,你我是敌人。我向来不喜欢和一个女人争长短,今天来,我是好心提醒你,我陈然在百汇区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凭着一股勇气就能挑战的”。
“呵呵呵”柳依依笑了笑,“谢谢陈总怜惜,既然陈总这么耿直,我也直说。背后没有海东青,你什么都不是。至于我,自然也有我的后台。”
柳依依笑了笑,接着说道:“说道江湖,这个时代哪还有任侠义气的江湖,大家都是生意人,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哪里有钱挣,哪里就有战争。陈总,你的那套已经过时了”。
“哈哈哈哈”,陈然哈哈大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爱钱”?
柳依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为海东青卖命难道不是为了钱”?
陈然摇头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是吗”?柳依依故作思考的说道:“难道你连灵魂也卖了”?
陈然一阵憋屈,这个小姑娘的嘴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我不擅长耍嘴皮子,但你说得对,我会用我的命和灵魂来守护我要守护的东西,它的力量远远大过金钱,你永远无法想象它的可怕”。
柳依依抿嘴微笑:“如果陈总今天来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你已经失败了”。
陈然冷冷的笑了笑,“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打开了常赞这头猛虎的枷锁,你投资陆山民恐怕会亏得血本无归了”。
柳依依淡淡一笑,“赌博嘛,以小博大才能赢得钵满盆满,没到最后一张牌,谁知道会不会杠上花”。
陈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
陈然走后,柳依依眉头紧皱,她非常清楚陆山民与常赞的差距。以前因为直港大道的传言常赞投鼠忌器,现在常赞没有了约束,陆山民真的能赢吗?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陆山民败了,之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亏一千多万是件小事,身上背负的任务将无法完成。
陆山民关系到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关系到宏图集团的继承问题。事情的走向再次进入了死胡同。
莫小元兴高采烈的走进办公室,“果然不愧是柳家的女诸葛,刚才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脸都气得发青,估计在你这里没少受打击吧”。
见柳依依面色苍白,莫小元愣了一下,“你刚才不会吃亏了吧”。
柳依依没有了之前的谈笑风声,皱着眉头说道:“常赞要对陆山民下手了”。
“啊?之前的调查表明常赞不敢对陆山民下死手啊”。
“那是以前,虽然我不知道陈然为什么不亲自对陆山民下手。”想了片刻,想到陆山民上次说到海东青,他们两个人应该认识,还发生过矛盾。
“也许是海东青不让陈然动手,不过现在他想利用常赞借刀杀人”。
莫小元做到柳依依对面,思索了片刻,“我们找陆山民合作,倒是把他推上了死路”。
柳依依低头沉思,“家里传来消息,百汇新区开发的项目已经送到天京了,顶多一年时间就会批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莫小元叹了口气,“那么man的男人,死了确实怪可惜的”。
柳依依抬手敲了莫小元额头一下,“我在跟你说正事儿”。
莫小元摸了摸头,“要不我们让黑伯暗中保护他”。
柳依依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然今天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逼我出手,一旦我们出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陆山民只会死得更快”。
莫小元瘪了瘪嘴,摇了摇头,“看来我们只能替他准备好一副棺材了”。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两个埋头苦读的人,山猫放下书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唐飞就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山民,有消息了。”
陆山民兴奋的放下书,“别急慢慢说”。
“这两天抢劫偷盗的人翻了好几倍”。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唐飞接着说道:“混混圈子里的人都明白,这说明最近会有货出现在市场上,每当放货的前几天,那些瘾君子就会想方设法筹钱准备买毒品,偷盗抢劫的事情就会大幅度攀升”。
陆山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好了,马上让周同联系柴正”。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一打开,周同也同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唐飞拍了拍周同肩膀,“我们正准备找你呢”。
周同脸色苍白,喘了口气说道:“山民哥,出事了”。
众人大惊,“什么事”?
“陈大成失联了”。
“什么”?陆山民豁然站起身来,“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大成带的戒指里有我安装的追踪器,就在十几分钟前,突然失去了信号”。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语气问道:
“会不会是没电了”?
周同一脸的忧虑,“不可能,追踪器的电量至少可以用一年”。
陆山民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不自觉的留下了汗珠,小五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陈大成出了事该如何面对。
唐飞安慰的说道:“山民,先别急,只是刚刚失去了信号,我们在等一会儿,说不定呆会儿就能联系上”。
陆山民没有说话,一众人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只能听见大家沉重的呼吸声。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周同赶紧接通电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加苍白。
陆山民心下暗叫不好,低沉着声音说道:“说”。
周同颤抖着双唇:“负责监视联络付亮的人传来消息,付亮也失踪了,陈大成恐怕真出事了。山民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陆山民浑身颤抖了一下,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能怪你”。
山猫眉头紧皱,“我们太小看常赞这只老狐狸了”。
众人都有些焦躁的看着陆山民,一时间都乱了方寸。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说道:“周同,你马上联系柴正,告诉他常赞要在这两天交易,后面的部署你听他指挥”。
“唐飞,让马森和陈万林密切关注那些瘾君子,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个别毒贩的线索”。
“山猫,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综合调度”。
三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唐飞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周同大惊,“山民哥,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山猫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山民哥,我不会接受的,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战斗才刚刚打响,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在,我们群龙无首。说不定常赞就是想达到这个效果,一举端掉我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不管大成”。
唐飞死死的抓住陆山民,“你在家里坐镇,我带兄弟冲进赌场把大成兄弟带出来”。
陆山民一把甩开唐飞的手,怒吼道:“你怎么冲,人家有枪,你想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吗”?
唐飞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吼道:“大成兄弟出事我和你一样着急。但你是我们的核心,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办?你的命不仅仅属于你自己,手下还有一百多号人跟着你吃饭,陈大成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兄弟了吗”。
唐飞指着陆山民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还读书,书上讲的道理是让你当个没头没脑的莽夫吗,是让你明知是火坑也要跳下去吗?”
周同和山猫面面相觑,这些人中,也只有唐飞敢这么和陆山民说话。
山猫也赶紧劝说道:“山民哥,你去了不但救不了陈大成,反而连你也得搭进去,我们到时候更加被动,就彻底输了。你不去,陈大成有牵制你的作用,反而有一线生机,山民哥,你要冷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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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了老婆,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结婚十五年,老婆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还要照顾上了年纪的父母,任劳任怨,从没有过半句怨言。
女儿上初中了,没有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家里旅游相册里面的照片,永远缺了他这个爸爸的身影。
用女儿的话说,妈妈负责生养,爸爸只是欣赏。
柴正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个好警察,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
他,自问对得起他所保护的那些千千万万的陌生人,但却对不起身边最亲最爱的人。
“把这条项链给我看看”?
珠宝店营业员见柴正一身名牌打扮,热情的说道:“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今年秋季的最新款,‘千足铂’打造,镶嵌一颗E级40分的心形钻石,送给您的夫人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
柴正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他不太懂这种东西,不过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不过看了看标价,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些年在江涛身边卧底,也挣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除了用于必要的工作开支,私人花销从没动过一分。警察的那点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老婆作为家用,身上的积蓄并不多。
柴正一身名牌打扮,营业员见他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只以为是他不太满意,赶紧热情的说道:“您要是不满意可以看看别的项链,都是今年的新款”。
柴正摇了摇头,“就这款吧,麻烦给我包上”。
回到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家里,这近几年,每次回到家都已经凌晨一两点,有时候太晚怕打扰老婆孩子休息,干脆就不回家。今天,还是第一次中午的时候回到家中,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
杨慧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早上接到老公的电话说中午会回来吃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说午饭,就连晚饭,一家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
把女儿送到暑假培训班后,急急忙忙的就赶往菜市场,提着两大袋鸡鸭鱼肉,从上午忙到现在。
看见一大桌子丰盛的好菜,柴正的愧疚之情更甚,缓缓的走进厨房。抱着杨慧的腰,温柔的说道:“老婆,辛苦了”。
杨慧眼眶微红,她要的不多,家里家外,老人小孩儿都可以一肩挑,她所要的不过是想让心爱的男人多吃几口她做的饭菜。
“老夫老妻的,少惺惺作态,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柴正嗯了一声,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女儿呢”?
说道女儿,杨慧更觉得委屈,从小到大,从生活到学习,女儿已经缺失了父亲这个角色,现在连女儿的情况都完全不知道。
“上次我不是跟你提过吗,瑶瑶数学成绩不太好,我给她报了个暑假补习班,要下午才回来”。
柴正苦笑了一下,“额,我还真是个失败的老爸”。
杨慧瘪了瘪嘴:“知道失败就好好改改,瑶瑶渐渐长大了,你再不抓紧时间陪陪她,等她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多少心思打理你了”。
柴正点了点头,“等这次忙完之后,我请个假,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一趟,你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杨慧诧异的看着老公,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正常”。
柴正握住杨慧的手,这些年的操劳,让原本光洁的手变得有些粗糙,缓缓的替她解开围裙,“老婆,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好好补偿你们两个”。
杨慧心里有些感触,不过也有些奇怪,老公今天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两人围着餐桌坐下,寻常两口子很寻常的围桌吃饭,此刻,两人却颇有感触。
“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干嘛要这么辛苦的弄一大桌子菜”。
杨慧含笑看着老公,给柴正夹了一块肉,“有你在的日子,就是盛大的节日”。
柴正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刚买的项链递给杨慧,“看看喜不喜欢”。
杨慧从盒子里去除铂金项链,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记得你上一次送我东西,还是在结婚之前”。
“我很喜欢”。
“我替你带上吧”。
柴正起身,挽起杨慧的秀发,温柔的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之上。
柴正痴痴的看着老婆,“你还是那么漂亮”。
杨慧翻了白眼,“徐娘半老的黄脸婆了,还漂亮”?
“嗯,在我心中你永远十八岁”。
杨慧呸了一口,心里却满是甜蜜。“你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柴正笑了笑,说道:“老婆,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情景”。
“当然记得。”杨慧仰起头,陷入甜蜜 回忆之中。“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混混,穿着喇叭裤,头发披到肩上,吓了我一大跳”。
柴正笑呵呵的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你吓得脸色苍白,转身撒腿就跑”。
杨慧笑着点头,“后来你每天在学校门口等我,害得我每次都不敢从学校正门进出”。
“呵呵,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嗯,记得中途有一个月左右,你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那段时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等后来你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有种欣喜的感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吧”。
“哦,后来岳父岳母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那个时候好害怕你会抗不住压力抛弃我”。
杨慧撇了撇嘴,“那是当然,我好歹是个人民教师,在爸妈看来我至少也得找个公务员或者警察,怎么能找个小混混”。
“老婆,嫁给我,你后悔没有”?
杨慧笑了笑,“有时候觉得委屈的时候会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听爸妈的话,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后悔”。
柴正温柔的看着杨慧。
杨慧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老婆,岳父岳母没选错女婿,我真的是警察”。
杨慧惊讶得呆呆的看着柴正,过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米饭都喷了出来。
“你千万别告诉我爸你是警察,我怕他老人家会笑掉最后两颗大牙”。
柴正呵呵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张飞机票,“这是两张明天去海南的机票,你带着瑶瑶去我爸妈那里住一段时间,瑶瑶也先转学去那边上初中,等我忙完了接你们回来”。
说着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面的钱是我这些卧底所得,我一分钱都没动过,晚上你去小区门口的火锅店找负责收银的小陈,把这张卡交给她,让她上交给组织”。
杨慧脑袋嗡嗡作响,双眼怔怔的盯着柴正,过了大半天才缓过神来,眼眶逐渐变红,眼泪开始打转,慢慢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高兴,她的老公不是混混,真的是警察。她害怕,因为老公的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儿。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老婆,听话,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去海南接你和瑶瑶回来”。
“不”。杨慧嚎啕大哭。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公,是我女儿的父亲”。
柴正紧紧搂住杨慧,“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们母女俩,你当不当警察无所谓,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宣过誓言,这是我的责任”。
“我不管,你对我和瑶瑶也有责任”。
柴正擦了擦杨慧的眼泪,“老婆,不止我一个有老婆有孩子,如果警察只想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那将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失去老婆和孩子。”
“老婆,你想我当逃兵吗?你想瑶瑶有个懦弱的爸爸吗?你想我一辈子都活在遗憾和羞愧之中吗”?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正当唐飞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之际,冷海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山民哥,不好了,常赞的保镖池龙带着一群人进入盛世酒吧,全面接管了酒吧”。
山猫焦急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没有你”。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头脑清醒过来。
“常赞做这一系列事情,说明交易马上就要进行了”。
“对,这种紧要关头,山民哥你更要沉住气”。
陆山民眼神冷冽的看向山猫,“你来说说我只身进入赌场,常赞有多大的几率会杀了我”。
山猫头皮发麻,他知道陆山民的意思,所有人都反对他去赌场,他需要自己表态支持他,只是那个地方龙潭虎穴,他是万万不敢也不想支持陆山民前去。
山猫汗如雨下,面对众人的目光,内心纠结万分。
陆山民的声音充满威严:“实话实说,就事论事”。
山猫擦了擦汗,纠结了半晌,战战兢兢的说道:“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常赞的交易就在眼下。山民哥拿下了外围的酒吧,还策反了付亮,常赞肯定对山民哥恨之入骨。但是交易在即,我要是他的话,会尽量避免节外生枝。陈大成只是个小人物,付亮本就是他的人,他们两个的暂时失踪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影响,但山民哥不同,山民哥在直港大道名声在外,手下又有上百号人,要是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对他眼下的交易会增加很大的风险。所以对于常赞来说,哪怕现在很想至山民哥与死地,也不会选择现在动手,而是在交易完毕之后徐徐图之”。
唐飞皱了皱眉,大声说道:“那也不行,山猫说的只是推测,常赞老谋深算,能一回来就发现付亮的背叛,万一他有把握既能除掉山民又能顺利的进行交易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我没想过这次去就能把陈大成带回来,但至少我要确切的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更何况交易地点必然在两栋赌场楼之内,我去一趟也能摸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不去陈大成必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我去了,至少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所以我必须去”。
陆山民坚定的看着唐飞,“而且只能由我去,其他人去达不到刚才山猫所说让常赞投鼠忌器的效果”。
唐飞满脸担忧,“可是,万一赌输了怎么办,里面可是荷枪实弹,你一个人去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陆山民拍了一下唐飞肩膀,“正因为荷枪实弹,去再多人也没用,放心吧,交易在即,以常赞的小心谨慎,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我,而且你别忘了,有陈然的震慑,他不敢真的要我的命,除非他常赞连海天集团也不怕了”。
茶几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陆山民走过去拿起手机,是柳依依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陈然已经解开常赞的枷锁”。
唐飞紧张的问道,“什么事情”?
陆山民把手机放进兜里,淡淡道:“没事,一条骚扰短信而已”。
这一天,柴正足足等了三年。
三年里,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
今天,是这三年里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敲响江涛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进来”。
柴正推门而入。
江涛的身形算不得高大,但很健壮,哪怕背着手背对着,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涛哥”。
“嗯”,江涛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
“涛哥退役了那么多年,身形还是挺拔如松”。
“我曾经是名军人,终身都是一名军人”。江涛缓缓转身,身上透着股军人特有的凌厉。
“我进部队第一堂课,就是忠诚,第二堂课,就是服从”。
柴正上前一步,迎向江涛犀利的目光。
“那你的教官告诉你要忠诚于谁,服从于谁”?
“你出去吧,这两天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什么事也别做”。
“涛哥”?
“出去!!!”江涛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柴正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其实、、”。
“闭嘴!你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江涛的声音冰冷刺骨。
柴正笑了笑,坦然而自豪的说道:“我是一名警察”。
江涛双目圆瞪,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刚毅和果决,他一步步的朝江涛走去。在临近一米处,陡然从腰间拔出手枪,顶在柴正额头。
“你是在逼我杀你”。
柴正神色淡然,“我是在给你赎罪的机会”。
“你找死”!!!
“你参过军,应该知道一个有信仰的人不怕死”。
“我的信仰就是永不背叛”。
“可惜的是你已经背叛了原有的信仰”。
“我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你助纣为孽,你是帮凶”。
“我喜欢现在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生活,良知能值几个铜板”。
“你早就怀疑我是卧底,但我依然活到了今天,说明你有良知”。
“你拿你的命赌我的良知,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任何时代,总要有一部分用死,去换取大多数的生”。
江涛脸上露出钦佩之色,“我敬佩你的勇气”。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冷酷而狰狞。
“可惜,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砰”,带有消声器的手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柴正应声而倒。
周同着急得团团转,柴正专门用于联络的手机关机,另一个负责联络的警察手机也关机。冒险拨打柴正平时常用的手机依然关机。
“山民哥,柴正恐怕也出事了”。
陆山民再也无法平静,心乱如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所有的环节中,柴正这一环才是胜负手的关键。他要是失败了,这场仗已经没有了打的必要。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陆山民按照太极游的心法默默调息,强行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爷爷教自己练字,常常说练字是练心气。他问爷爷,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有成就。爷爷说,练到每逢大事有静气,就算是有小成。他又问,什么时候算大成?爷爷说,千古无同局,由静而变方大成。
沉默了半刻,烦乱的心情渐渐平复,混乱的大脑也开始恢复了清明。
陆山民敛容屏气:“柴正是个有着二十年警龄的警察,二十年间心智谋略早已磨砺得炉火存青,即便出事,事前也一定有所安排,不应该出现这样顾头不顾腚的情况”。
见陆山民冷静了下来,众人也渐渐稳定了情绪。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同问道。
“等”。陆山民坚毅的说道。
“你负责等候,继续尝试与柴正联系。唐飞继续留意那群瘾君子的动态。山猫负责协助居中调停”。
“付亮的投靠已经被常赞识破,其他人也没有必要伪装,让肖兵和胡明召集人马聚集在盛世酒吧附近,给常赞压力”。
“让秦风和白强召集其他保安在赌场外围的五栋楼处集合,但不许再往前进一步,除了警察,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如果遇到江涛的人,全部打出去”。
陆山民顿了顿,眼中冒出精光,“我,要亲自去一趟赌场”。
山猫眉头紧皱:“山民哥是想逼常赞尽快完成交易”。
“对,闹出这么大动静,以常赞谨慎性格,以免夜长梦多,必然会加快交易”。
唐飞担忧的说道,:“这一切都建立在警察会及时出现的基础上,要是警察来早了或者来晚了,怎么办”。
陆山民果决的说道:“事到如今,唯有选择相信柴正,他不怕死,我就陪他疯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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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的心情极不平静,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陆山民的生死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莫小元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依依姐,陆山民手下所有的保安在集结”。
柳依依的手颤抖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的人正在调查,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柳依依眉头紧皱,“如此兴师动众,陆山民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莫小元焦急的说道:“看来你的提醒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柳依依低头沉思,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莫小元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依依满心疑惑,想不明白陆山民到底有何目的,在她的印象中陆山民虽然固执倔强毫不认输,但并不是个莽撞的莽夫。光天化日之下聚集大量保安,除了吸引警察来抓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作用。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
柳依依坐立不安,陆山民不能出事。
沉思了半晌,柳依依眉头一展,“有了”。
莫小元茫然的问道:“什么有了”?
柳依依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新的手机卡插入手机之中,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莫小元拿过手机一看,嘿嘿笑道,“这一石二鸟之计,妙啊”。
曾雅倩心情烦躁,揉了揉额头,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站在满墙的落地窗前。
从二十八楼看出去,整个世茂广场尽收眼底。
世茂大道像阡陌的小径,行驶在上面的汽车像一只只蠕动的小蜗牛。广场上的行人像密密麻麻的蚂蚁。
站在这个高度,本该心旷神怡,心胸舒畅。但曾雅倩心里依然烦闷,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自从接手了诺亚方舟,她也逐步招揽了一批人,其中不乏退役老兵和退役拳手。不过时间仓促,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验去培养他们。这批人的素质还远远比不上方远山的人马。
方远山只听从于曾家家主的命令,也就是她爸曾庆文的命令。她也是迫于无奈临时招了这批良莠不齐的人。
从早上起床就感觉心里无缘无故的压了块石头,到中午的时候,这种感觉来得更加猛烈。把所有工作中的细节都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纰漏。她实在想不明这种不详的感觉缘何而起。
手机呜的一声响起,一条陌生短信吓得她脸色苍白。“海家下死手,陆山民有危险”。
曾雅倩连忙拨通电话,愤怒的吼道:“闫磊,你在直港大道是吃干饭的吗?限你十分钟,马上给我弄清楚直港大道出了什么状况”。
接着又把秘书叫了进来,“立刻给我查这个电话号码”。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抓狂,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上全是汗水。
她紧紧的盯着手机,十分钟的时间却是度秒如年。
“丁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曾雅倩的手颤抖了一下,迅速接通了电话。
“曾总,直港大道有异常情况”。
“说”。曾雅倩的声音冰冷异常。
“陆山民手下大批保安在集结”。
“弄清楚原因没有”?
“暂时不清楚,但前几天直港大道的地头蛇从泰国回到了东海,应该是与他有关”。
“继续跟进,随时向我汇报”。
挂完电话,曾雅倩眉头紧皱,沉默了片刻,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何局长,我是浩瀚集团的曾雅倩,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常赞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曾小姐,这个人的信息是机密,我没有权限告诉你”。
收起电话,曾雅倩的心沉到了谷底,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快步向外走去,正好遇到拿着文件的方舟。
“曾总,这些文件我需要向你请示一下”。
“不用了,你看着办”。曾雅倩毫不停留,朝公司门口走去。
方舟愣了一下,“曾总,几家供货商的老总正在路上,下午的谈判?”。
曾雅倩头也不回,“谈判取消,下次再约”。
方舟咧了咧嘴,这几家供货商公关了好几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约到,看着已经走出门的曾雅倩,方舟一头雾水。
陈然点着烟也是一头雾水,这陆山民到底是要干嘛。常赞没找他麻烦,他倒是先发难了。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聚集一批保安给盛世酒吧站岗?还是想聚众斗殴进局子里关几天?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然哥”,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陈然办公室。
“然哥,陆山民亲自带着一批保安朝常赞的赌场而去”。
“什么”?陈然叼在嘴里的烟抖了一下。
“他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
陈然思索了半天,冷笑一声,“无知无畏,他这是自己找死”。
“继续观察直港大道的动静,随时汇报”。
陆山民带着浩浩荡荡近百人来到赌场外围负责警戒的五栋楼前停下了脚步。
“秦风,你把兄弟们分成三组,堵住进入赌场的路,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记住,如果江涛带人来,拼死也要扛住”。
秦风咬着牙点了点头,“哪怕拼着命不要,我也不让一个蚊子飞出去”。
陆山民转身看着百十个保安,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经过周同的严格训练,唐飞接手之后也按照周同的法子继续训练,战力不见得比江涛手下的人强,但相对于其他的地方的保安,还是要更胜一筹。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相信在秦风这样的猛将带领下,一定能扛住江涛的人马。
陆山民提起一股气大声说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保证,有我陆山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
“别人给三千我给五千,别人给五千我给八千。我陆山民从没有亏待过大家”!!!
“现在有人不想让我们吃这碗饭,要把我们赶出直港大道,要让大家失业饿肚子”!!
“我陆山民第一个不答应”!!
“现在我想问你们,你们答应不答应”!!
一百多个保安个个义愤填膺,他们绝大多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只知道一点,山民哥对得起他们,山民哥要是垮了,他们在别处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
“不答应”!
“不答应”!!
一百多个保安齐声大喊。
陆山民猛然转身,朝前跨出一步。
秦风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臂,近乎哀求的说道:“山民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只要在这里站直了,常赞就不敢动我,没有你,他们扛不住”。
“山民哥”!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宽厚的手掌,眼神坚毅,“放心吧,这里一百多双眼睛看着,常赞不会傻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我,更重要的是,你们一直守在这里,毒贩们无法随意出入,常赞不会动我”。
陆山民踏步上前,走出五十米左右,敏锐的感官逐渐感觉到四周潜伏着巨大的危险。抬头望向前面一栋楼的窗户,隐隐能看见窗帘之后黑洞洞的枪口。
转过一条曲折的小巷道,再走出五十米,两个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迎面走了过来,死死堵住了道路。
陆山民冷笑一声,脚尖发力,猛然前冲。
两个大汉几乎也同时猛冲。
在相撞的一瞬间,陆山民猛然跳起,抬脚屈膝,右脚膝盖狠狠的撞击在右边男子的胸膛,男子闷哼一声,直挺挺的朝后面倒去。
不待落地,左手迅速一个后肘击打在左侧男子的后脑勺。左边男子在惯性和重击之下朝前扑到在地。
一招之间,两人瞬间倒地。
站在原地,再次感受到至少有四个方向传来令人心悸的威胁。
转头望向左侧楼房的楼顶,黑洞洞的枪口带给他凉凉的寒意。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朝左侧楼房房顶举了举拳头,大步继续向前走去。
赌场的七楼,虽然是老旧小区,但里面却装修得富丽堂皇。
常赞叼着雪茄,悠然的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左面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右面坐着一位满脸凶相,却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位戴着墨镜,浑身肌肉爆发的光头男。
“靳先生,江涛那边怎么样了”。
被称作靳先生的正是那位白面无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
靳文昌打开手机,里面是一段监控录像。虽然没有声音,但画面清清楚楚。里面正是江涛和柴正的画面,随着江涛扣动扳机,柴正额头冒出一股鲜血,随之往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把柴正装进麻袋抬了出去。
“常爷,江涛是最先跟你的人,看来还是值得信任”。
常赞抽着雪茄,眼前烟雾缭绕。
“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墙壁上的液晶屏幕里,陆山民正朝着一个暗处的枪手举拳示威。
“呵呵,这小子到有点意思,竟然能发现暗处的枪手”。
坐在右侧满脸凶相的男子对着屏幕做了个开枪的动作。问道:
““常爷,要不要干掉他”?”
常赞散了散眼前的烟雾,“杀人不犯法吗?别动不动就开枪杀人,能用脑子解决的,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拳头”。
靳文昌笑了笑,“金彪,这些枪手是用来预防最危险的时刻,现在开枪那是拿大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你没看见外面还站着一百多个人看着呢,虽然现在开枪打死他我们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但这些枪手也就暴露了,以后就不能用了,常爷花这么多钱养着这些枪手,用在他身上不划算”。
“那就让我手撕了他”。站在常赞身后的墨镜男说道。
常赞笑了笑,“我们又不怕他,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金彪摇了摇头,“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常赞眯着眼睛说道:“你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冒死闯进来”?
金彪点了点头,“想不通他这是要干嘛,难道真的是为了今天抓的那个陈大成,这更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探子,犯得着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常赞笑了笑,“靳夫子,你来给他解释解释”。
靳文昌笑着说道:“伯夷叔齐,古之遗贤,让国不用,饿殂首山”。
金彪瘪了瘪嘴,“什么意思”?
“伯夷叔齐是商朝末年孤竹国人,孤竹君死时,嘱立伯夷的弟弟叔齐继位,叔齐因哥哥在世不肯就任,伯夷又认为叔齐当国君是父亲的决定,不愿意违背父命,于是就逃跑了。叔齐见哥哥如此,也跟着哥哥跑了。后来武王伐纣建立周朝,两人因不肯吃周朝的食物,双双饿死与首阳山。孔子说他们,‘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孟子曾说他们,‘不降其志,义之所往’”。
金彪听完,切了一声,“两个傻叉”。
常赞呵呵一笑,“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这样讲义气的人,我都有些不忍心让他死了”。
金彪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会真的是为了那个陈大成吧”。
靳文昌淡淡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多读点书吧,历史上什么人都有”。
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
“常爷,陆山民到了楼下,嚷着要见你”。
常赞身后的男子冷冷的问道:“仔细检查没有”。
“仔细检查过,身上没有武器,没有窃听器,也没有任何金属,手机我也收了”。
常赞看了看墙上的大钟,“金彪,还有半个小时天就黑了,去准备准备吧”。
“文昌,通知江涛带一半人把陆山民的那群小保安赶走,另外一半人随时保持警惕待命”。
靳文昌呵呵一笑,“陆山民这小子太嫩了啊,他想玩儿,我们就陪他来个将计就计”。
常赞吐出一口烟雾,“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看在帮我们打掩护的份上,呆会儿给他泡上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夜幕降临,直港大道的酒吧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客人们开始熙熙攘攘的进入各个酒吧,对于他们来说,一切依旧,除了酒吧里的保安少了点,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该唱歌的唱歌,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继续跳舞。
几百米外的老旧小区巷道里,正发生着一场直港大道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大战。
双方人马将近两百人在狭小的巷道里你来我往,杀声震天。
双方人马相当,但江涛的手下经过多年的军事化训练,战力要高出了很多。
一对一打架与一百对一百打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哪怕一方一百个人的个人能力都强于对方,但结合在一起对战,没有战术的运用,依然会惨败。更别说秦风一方的个人战斗能力本就不如对方,战术更不如对方。
尽管个个拼命,依然节节败退。
秦风早已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壮入牛犊的身躯,要不是他硬杠着漫天的棍子左冲右突,恐怕早已败退。
百汇区公安局,曾雅倩差点砸了局长办公室。
“何局长,发生如此严重的街头械斗,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出警”。
“咳咳,曾小姐,你的消息有误吧,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报警电话”。
正说话间,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察焦头烂额的走了进来。
“局长,报警电话都快打爆了,直港大道派出所所长都直接骂我娘了,他说您要是再不发话,连您的娘也一起骂”。
何为民看了眼脸色气得撒白的曾雅倩,干咳一声,冲着进门的警察一阵怒吼。
“告诉王大麻子,他敢骂我娘我撤了他的职,反了他了”。
曾雅倩啪的一巴掌拍在何为民的办公桌上,“何局长,你这是渎职,你再不出警,我马上找杨厅长撤了你的职”。
何为民焦头烂额,一阵憋屈,又不敢告诉曾雅倩这就是杨厅长的意思,要是告诉了她,她又找杨厅长闹腾一通,明天铁定会被杨厅长臭骂。想把她轰出去也不敢,浩瀚集团在东海的名望谁人不知,每年人大政协的会议都有曾家的人参加,人家曾家老太爷都是能与市委常委一桌吃饭的人物。他一个百汇区公安局局长哪里得罪得起。
何为民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曾小姐,不是我不想出警,这事儿我压根儿管不了”。
曾雅倩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对着身旁的闫磊吼道:“带人冲进去,把陆山民给我抢出来”。
闫磊满头汗水,一阵头大,“曾总,已经派过两拨人了,一拨人被巷子里的混战打了出来,一拨人进去之后就石沉大海,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常赞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你就是陆山民,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了,没想到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陆山民淡然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常赞,单从相貌上看,常赞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谦谦君子。面容和善,语气温和,穿着不算华贵,但干净得体。
但陆山民知道,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常爷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我也没想到看上去竟然一点儿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到像是大学里德高望重的教授”。
常赞身后满脸凶相的男子低喝一声,配上愤怒的表情,显得更加凶恶。
常赞摆了摆手,“对客人要尊重”。
靳文昌笑了笑,“这里是常爷一个朋友开的赌场,小兄弟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下去赌几局”。
陆山民冷笑一声,“朋友?这难道是常爷的场子吗”?
常赞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都是保安头子,这么大场面的赌场我可开不起”。
“既然这是常爷朋友开的场子,那还烦请常爷给我引荐一下你的那位朋友,我有点事情想找他帮忙”。
常赞朝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去隔壁把李老板请过来,就说有位小兄弟想请他帮个忙”。
第405章 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秦风浑身是汗,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他已记不清发起了多少次冲锋。
每当己方被打破缺口,他就猛冲过去打退敌方,重新组织防御,如此反复,像一头人形猛兽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他的身躯已经无限接近搬山境中期,普通的棍棒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蚁多咬死象,任他强悍如斯,此时也汗如雨下,开始喘着沉重的粗气。
江涛手下确实训练有素,一般的街头斗殴,要是有秦风这样的猛将打头阵,早就把对方冲得溃不成军。
敌方三五人一组,有守有攻,遇到秦风冲击的人结阵后退,其他人就猛攻秦风一方的其余人。
往往是秦风还没来得及打倒几人,就得疲于奔命四处救火。
看见己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秦风着急万分,连连发出怒吼,以此振奋人心。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战至他最后一人,也一定要守住这里。
赌场七楼,常赞笑着说道:“你也听见了,刚才李老板说了,没见过陈大成这个人,你恐怕找错地方了吧”。
“常爷,我是山里人,不喜欢弯弯绕。陈大成对你没用,你是做大生意的人,为了一个对你没用的小人物闹得满城风雨,对你没有好处”。
陆山民接着说道:“你这里又是赌场又是私人武装,即便你有一个背锅侠,能把这些事与你撇得干干净净,但要是引来了警察,你苦心经营的这些东西被查没了,损失也是不可估量”。
常赞撇了眼墙上的大钟,笑呵呵的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警察火拼吧?警察从从出现在直港大道到到达这里,没有半个小时他们进不来。再加上江涛的人马找个由头闹个事儿阻挡一会儿,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哦,对了,巷子里还有一场正在进行的大战,等他们收拾完这一切,赌场已经变成麻将馆,所有枪支也早就隐藏起来,他们只会发现几桌打小麻将的人,呵呵,别说有人替我背锅,就算没有,警察又能把我怎么样”。
陆山民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既然赌场根本就不需要这批武装力量与警察对抗,那么这些枪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一批这样的武装力量来作为最后的保障呢”?
常赞眯着眼睛,眼眸中露出隐隐的杀气。
“你猜”?
陆山民故作思考,沉默了半晌,淡淡的说道:“我猜是毒品”。
常赞眯着的眼睛猛然大睁,身后的墨镜男刷的一下拔出手枪指着陆山民的头。
“你听谁说的这些?还有什么人知道”?常赞的声音变得阴森冰冷 。
陆山民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后脑勺黑洞洞的枪口。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杀了我,你就不知道还有谁这道这件事情”。
常赞第一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做事情一向小心到了极致,哪怕江涛和付亮也只是知道这里面有赌场,压根儿不可能知道毒品生意的事情。那陆山民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告诉我,还有谁知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孤身前来吗,不仅仅是因为外面闹得满城风雨让你对我下手有顾及,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死穴,我在来之前把你是毒贩的事情告诉了三个人”。
“哪三个人”?常赞声音冰冷。
陆山民愣哼一声,“让你的狗把枪拿开,我不喜欢有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常赞看来看墙壁上的大钟,朝墨镜男子摆了摆手,“告诉我,我把陈大成交给你”。
陆山民笑了笑,“告诉了你,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常赞抿嘴笑了笑,“有一个办法,你告诉了我,依然可以活下去”。
“额?什么办法”?
“你投靠我,成为我的人”。
皇朝KTV,陈然皱着眉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怪,太奇怪了,几百个保安聚集,两三百个保安群殴,从开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警察却没有丝毫动作,太不合常理了”。
陈然有些坐不住了,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所长,直港大道都闹翻天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咳咳,陈总,没那么严重,不就是几个小混混打架嘛,我的人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动”。
南北拳馆,柳依依呆呆的看着手表,‘到底怎么回事,警察都集体失踪了吗’。
莫小元走进办公室,“依依姐,守在直港大道派出所的人说警察没有半点出警的意思”。
柳依依眉头紧皱,“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现在整个直港大道几乎处于无人理会状态,由直港大道事件引发周围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案件,警察连理都不理”。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今晚要出大事了”。
百汇区公安局,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曾雅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渐渐明白警察似乎在布一个局,而陆山民就是这个局中的一枚鱼饵。
她不想等,也等不下去。
她已经无心再去了解警察到底想干什么,她只想把陆山民从危险之中拉出来。
走出公安局,拨通电话。
“远山叔,百汇区公安局到直港大道需要十五分钟,我在直港大道再等十五分钟,之后我会去找陆山民,你是遵循你的原则,还是等着给我收尸,自己决定”。
天夜酒吧,李风李雷两兄弟焦躁不安的坐在办公室。
“哥,你赶快做个决定啊”。
李风眼前烟雾缭绕,从中午到现在,他已经吸了两包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非常清楚,以后还能不能在直港大道立足,还能不能守住这三家酒吧的基业,就在今晚。
“哥,我们赶紧带人去巷子里,现在向常爷表忠心还来得及,等江涛收拾完秦风,就晚了”。
李风眉头紧锁,“常爷一回来就对付亮下手,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背叛的事情吗,常爷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靠当初背叛罗兴起家,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付亮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你以为现在表忠心还来得及吗”。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等死”。
李风满脸的犹疑,“巷子里战斗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警察的动静,这件事情恐怕超过了我们的预料,我总觉得要出大事啊”。
陆山民一直有两件事情想不通,陈大成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常赞会在交易前对他下手。
另一件事就是对付亮下手的时间太蹊跷,以常赞的老谋深算,即便发现付亮背叛,如果将计就计说不定会对自己造成致命打击,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拿下付亮。以他的小心谨慎,即便要拿下,最好的时机也是在交易之后。还有,李风李雷同样是背叛,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拿下付亮。除非他有一个不得不拿下付亮的理由。
常赞斜眼不经意的瞟了瞟墙上的大钟,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看时间。这些细微的表情逃不过陆山民猎人的眼睛。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进来向常赞汇报,说明警察还没有出动。自己进门到现在快到半个小时,照理说警察早该到了,现在没到,说明警察那边在进行更大的布局。
陆山民心里一阵欣喜,看来他预估得没错,柴正没有让他失望。
常赞看上去风轻云淡,但陆山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肯定也不平静,以他的智慧,应该已经猜到事态已经恶化。
靳文昌看了看常赞,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投靠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就没有理由杀你灭口”。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这看起来是我唯一能带走陈大成的选择”。
常赞眯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所以你答应了”?
“对,但是我有个条件,我想现在就见他”。
常赞朝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去把人带过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常爷别急,等我先见到人再说”。
陆山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常爷把付亮怎样了”?
常赞呵呵一笑,“怎么?你还惦记着他”?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叛徒,有什么好惦记的,我只是有个疑惑,同样是背叛,常爷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对李风李雷下手,反而是对自己的心腹下手”。
常赞笑了笑,“没什么好疑惑的,这叫爱之越深恨之越切”。
房门打开,陈大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伤痕,衣服上血迹斑斑。
陆山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
陈大成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山民,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为什么陆山民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陈大成走过来,陆山民起身,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了他。
陈大成嘴唇颤抖,“山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陆山民一把抱住陈大成,不停的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然后附耳以极低的声音的说道:“有什么发现”?
陈大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紧接着一头埋进陆山民胸膛,压低声音说道:“地道,长长的地道”。
“山民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也害得被抓了进来”。
靳文昌笑着走到两人面前,“都过去坐吧,都是一场误会,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陈大成愣愣的看了眼陆山民。
陆山民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说道:“大成,叫常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大成愣神了半天,对着常赞叫了声常爷。
常赞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成兄弟很讲义气,怎么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他,这样的兄弟我欣赏,之前敌我难分,得罪之处,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陆山民拍了拍陈大成肩膀,“还不感谢常爷赞赏”。
“谢谢常爷”。
出租屋内,山猫猛然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周同和唐飞兴奋的看着山猫,“你明白了什么”?
山猫着急的说道:“来不及与你们解释了,赶紧通知肖兵和胡明,围死盛世酒吧,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飞哥也赶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马过去帮忙,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不能放飞出去”。
唐飞有些茫然,不过知道事态严重,赶紧转身准备出去。
山猫着急的喊道,“等等,还有,让李风也带齐人马过去,告诉他墙头草死得早,不想赤条条光洁溜溜的滚出直港大道,就早作决定”。
“等等”,山猫满头大汗。
唐飞跺了跺脚,“你他娘的有话不能一气儿说吗”?
山猫颤抖着说道:“飞哥,这关系到山民哥的生死,一定要围住啊”。
见唐飞站在原地不动,山猫焦急的说道:“赶快去啊”。
唐飞愣了一下,确认山猫话说完后,夺门而出。
周同疑惑的看着山猫,“盛世酒吧有问题”?
山猫点了点头,“周哥,时机到了”。
周同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山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自语,“山民哥,你可要挺住啊”。
肖兵和胡明不停的派人去打听小区深处的战况,当得知战况处于劣势,秦风随时都有可能扛不住,两人焦急万分。
胡明着急的说道:“肖哥,兄弟们都在拼命,我们却在这里干着急,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过去支援吧”。
肖兵也是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打乱整体的部署”。
两人正商量间,只见唐飞裸露着上身,手拿一把大砍刀,带着十几个人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胡明赶紧迎了上去,“飞哥,怎么回事”?
唐飞满脸杀气,“里面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
肖兵正色说道:“常赞的贴身保镖池龙带着五十多个人在里面,我们这边,我和胡明手下有三十个心腹,加上你的人有四十多个人”。
唐飞手上的大砍刀一挥,“围住盛世酒吧,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肖兵愣了一下,“池龙的手下都是常赞的精锐,我们恐怕围不住”。
唐飞冷冷道:“围不住也得围,这关系到山民的生死,里面的人要想出去,除非从我唐飞的尸体上踩过去”。
常赞再次看了看墙上的大钟,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陆山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常爷不停的看时间,是有急事吗”?
常赞呵呵一笑,“陆山民,你在这里就是瓮中捉鳖,我劝你还是不要耍花样的好”。
房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常爷,赌客们玩儿得很高兴,现在准备回去了”。
常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知道了,让金彪送他们回去吧”。
常赞惬意的点燃一根雪茄,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
“说吧,还有谁知道”?常赞的语气充满了命令的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
陆山民强自镇定,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交易已经完成。
外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他不知道山猫和周同他们能否找到交易的地点,也不知道柴正是否已经策反了江涛,更不知道警察在进行着如何部署。
常赞呵呵一笑,“在等警察吗?晚了,你现在只有全心全意的投靠我,说吧,还有谁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陆山民面带微笑,心里则在不停的盘算。常赞的位置离自己有五米左右,他身后的墨镜男右手在腰间紧紧的握住手枪,自己和陈大成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手拿手枪的男子。门口处也站着两个持枪男子。
他没有把握能够成功挟持常赞,倒是靳文昌离他的位置只有两三米,有那么一丝机会挟持成功,不过即便成功,常赞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见得能对他造成投鼠忌器的威胁。
陆山民笑了笑,“不是我信不过常爷,万一我说出来之后,常爷还是要杀我们灭口怎么办”?
“额?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常赞眯着眼睛笑道。
“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一个人,然后你放陈大成走,我再告诉你一个人你放我走。两个人我都告诉你了,那第三个人我自然没有理由不告诉你,等我出去之后,再告诉你第三个人”。
盛世酒吧,哀鸿遍野。
如果说小区深处的战斗只是争夺道路的控制权,并没有要至对方于死地。而这里,却是一场实打实的生死之战。
里面的人不要命的想冲出来,外面的人死命的不让任何一个人出来。
双方手里都拿着砍刀钢管,不要命的血拼。
唐飞满身鲜血,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手上砍刀飞舞,凡是试图冲出来的人,挥刀便砍。
肖兵也打出了血性,手里的匕首迅速的捅出,也不管会不会捅死人,凡是往外冲的见人就捅。
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声声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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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效死,十人莫当。十人效死,万人莫当。
唐飞一马当先,见人就砍,刀刀致命。
十几个拿着砍刀的人是最后仅剩的人马,也是唐飞平时培养出来最精锐的人马。
见唐飞上前一连砍倒两个人,这十几个人个个发出兴奋的吼声,举着刀就是一阵乱砍。
胡明也杀红了双眼,小五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满心的悔恨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倾斜而出。手里挥舞着砍刀哇哇直叫,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是杀手小五的凶手,都是他的仇人。
肖兵目光阴冷,像一头沉默的孤狼活动在外围,手上的匕首泛着寒光,凡是冲出包围圈的人,寒光闪过,无人再能站立。
池龙面色铁青,肖兵和胡明的三十四个人聚集在附近他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在他的预料中,这些保安也就做做样子,要是真的打起来,凭着自己五十多个精锐人马,一两分钟就能把他们冲得支离破碎。
他没想到,完全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敢当街杀人。他手下的人同样没想到,一时间被砍得有些莫名其妙。
池龙夺瞪着猩红的双目,夺过身旁一人手里的钢管,大喝一声,猛冲入人群,当头打倒两人。身后的人见池龙一马当先,逐步稳住了阵型。
在一开始的优势之后,唐飞等人渐渐陷入了苦战,在己方出现死伤之后,不少人热血冲昏了头脑的人开始意识到死亡的威胁。
除了唐飞带来的十几个人依然死战不退之外,肖兵和胡明手下那些保安大部分开始撤退到外围观望,他们本以为只是来打一场群架,没想过也不愿意拿生命去拼,不管是被杀死还是杀死别人,后果都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双方在盛世酒吧门口附近区域展你来我往,上演了一场血淋淋的拉锯战。
唐飞浑身浴血,后背,胸膛,手臂满是刀痕,左臂处的刀痕深可见骨。咬牙血战,他不能退,他知道,只要他一退,全线就会崩溃,包围将会失败,陆山民就会很危险。
肖兵的身手要强过唐飞很多,要论杀人手段更是远胜。不过他的武术路子适合偷袭刺杀,并不适合带头猛冲打头阵,他也非常清楚,唐飞是一面战旗,一旦倒下,将会彻底失败。
冲到唐飞身边,全力化解他身旁的危险,尽力替他拦下致命的威胁。匕首所过之处,必定有一人倒下。
包围圈被撑得越来越大,唐飞急得哇哇大叫,肖兵也开始着急,手下的人被这样的血腥场面给惊醒,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退到外围。
唐飞左腿被砍中一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肖兵的匕首从唐飞腋下穿过,一刀插进对方的胸膛,肩膀趁势扛住唐飞。
胡明后背被捅了一刀,脑袋挨了一记闷棍,倒在一旁,被手下抢了出去。
眼看已经围不住了,肖兵扛起唐飞就往后退。
唐飞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干什么,不能退,不能退”。
肖兵没有理会,以现在唐飞的状态,站在前面也是个死。
把唐飞扔给外围观望的保安,咬着牙转身再次冲入人群。
唐飞一把甩开扶住他的保安,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左腿的伤势太重,他已经无法站立起来。
唐飞拄着砍刀勉强站起,看着渐渐开始后退的包围圈,着急万分。
不远处,一群人大概三十多个朝这边走过来。
唐飞咬着牙,怒目而视,“李风,你到底帮谁”?
李风仔细看了半天血人一般的唐飞,看了半天才认了出来。
伸手往前一招,大吼一声,“给我围住,一只蚊子也不许放出去”。
正在此时,街道的另一侧,近百人在江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如果没有说出毒品之事,常赞还有可能放过自己,如今陆山民非常清楚,常赞无论如何都会对他和陈大成杀人灭口。现在接收不到任何外界信息,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字诀,拖到事情出现变化在见机行事。
“不知道我的提议,常爷觉得如何”?
常赞呵呵一笑,“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你只有一个选择”。
陆山民笑了笑,“常爷的意思是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常赞拿着雪茄的手朝身后的墨镜男子招了招手,淡淡的说道:“看好时间,五分钟之内不说就干掉他们”。
墨镜男刷的掏出手枪指着陆山民。
陆山民先是一声轻笑,随即咯咯冷笑,慢慢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常赞轻蔑的笑了一声,“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你还嫩了点”。
陆山民微微转头看着靳文昌,“这位先生,我们在这间房间相处了近四十分钟,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评价”。
靳文昌淡淡道,“有勇有谋,沉稳大气,年轻人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夸奖,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你是否认为会傻到主动送上门来送死”。
靳文昌抿嘴一笑,“或许你是一个赌徒,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枉然”。
常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有三分钟”。
自从陈大成告诉他地道之后,这段时间也渐渐想明白了所有的问题。之前一直在想那个常赞不得不马上拿下付亮的理由,现在也终于想明白,这个理由就是盛世酒吧与毒品交易有关。
“常赞”!陆山民神色忽然一变,突然一声冷喝:“盛世酒吧有一间你的办公室,你偶尔会带人过去喝茶,那些人就是与你交易的毒贩。”
“常赞”!“你避开市政管网,在这栋楼下修了一条地道通向盛世酒吧,那间办公室就是出口”。
“常赞”!“你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些毒贩伪装成酒吧客人就能掩人耳目”。
“常赞”!陆山民豁然起身,盛气凌人的指着常赞,“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却枉顾圣贤的教诲,背信弃义,杀人放火,贩卖毒品,十恶不赦,你这个畜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常赞脸色铁青,手里的雪茄颤抖了一下。
“还有两分钟”。
陆山民咯咯冷笑,“那些毒贩,一个也别想从盛世酒吧逃出去”。
陆山民朝常赞跨出一步,“池龙是你的保镖主管,以他的能力,带领手下精锐,你以为他一定能冲出去”?
墨镜男手枪指着陆山民,只要柴正一声令下,他将毫不犹豫的打死这小子。
再跨出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安排精锐,别忘了还有李风的人手”?
墨镜男上前一步,挡在常赞身前。
陆山民冷笑连连,再次踏出一步,“对了,你还有江涛人马,所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呵呵,李风可以背叛你,付亮可以背叛你,你怎么知道江涛就不会背叛你”?
说着指了指靳文昌和墨镜男,“说不定他们之中也有人已经背叛了你”。
墨镜男上前一步,枪口抵住陆山民的额头,大声说道:“常爷,让我一枪崩了他”。
“叮铃铃”,靳文昌的手机铃声响起。
靳文昌接通电话,面色苍白,看了看陆山民和陈大成,对常赞说道:“常爷”?
常赞面色冰冷到了极致:“说”。
“常爷,池龙打来电话,盛世酒吧被围,客人们出不去”。
靳文昌的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一个黑衣人匆匆跑了进来,“常爷,巷子里的混战停止了,江涛的人不但没有占领出去的要道,反而和对方一起布起了防线”。
“啪,”常赞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
常赞冷冷的看着陆山民,面目狰狞,丝毫没有了之前谦谦君子的作态。“让你的人马上撤离,我发誓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们”。
陆山民哈哈大笑,双手一把抓住墨镜男的手腕,凶狠的瞪着对方,近乎咆哮的怒吼:“杀了我!杀了我啊。”只要两头出路堵住十来分钟,警察就会赶到,就是你们的死期,来,有本事一枪打死我”!
墨镜男子死死的握住枪抵在陆山民头上,突发的变故让他一时之间惊愕不已,他很想开枪打死陆山民,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千钧一发,要是毒贩们逃不出去,所有人都得陪葬。
陆山民敏锐的捕捉到他脸上刹那之间的迟疑和慌张,就在那一瞬间,双手突然发力把墨镜男的手枪举过头顶。
“砰,房间里枪声响起”。
陆山民大喝一声,使出能扛起熊瞎子的霸王之力将墨镜男甩向陈大成身后持枪男子。
这一瞬间,陈大成猛然侧扑,扑倒在两米开外的靳文昌,抬手就是一拳把这个上了年纪的文弱书生打得晕头转向,随即一把将他提起来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陆山民在甩出墨镜男的同时,一个箭步跨到常赞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挡在身前。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等房间里剩余三个枪手反应过来,陆山民和陈大成身前已经有了两个肉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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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你们走不出去的
一声枪响,门外冲进四个持枪的男子,每个人端着一把AK,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陆山民和陈大成。
常赞被陆山民扣住脖子,涨得通红的脸上面目狰狞。
“废物”!!
“告诉金彪,警察已经知道毒贩会从盛世酒吧出去,那里必有重兵,让他带领武装力量护送客人们返回,从巷子里突围,凡遇阻挡着,格杀勿论”。
陆山民大惊,常赞是要狗急跳墙,这批端着AK步枪的人过去,秦风等人绝无幸免的可能。
陆山民抬膝就是一个膝撞顶在常赞腰部,常赞倒吸一口凉气,汗水哗啦啦从额头流了出来。这还是他控制了力道,要是全力一个膝撞,搞不好就直接要了常赞的命。
常赞疼得嘴唇发紫,咬着牙怒吼,“杀光他们巷子里的人,冲出去后所有枪手分散隐匿”。
进来的四人点了点头,立刻转身而去,房间里再次剩下之前的人。
陆山民焦急万分,秦风那里带着上百个保安,再加上江涛的一部分人,他们都是血肉之躯,面对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就是鸡蛋碰上石头。他完全没想到常赞连最后的一点人性都没有,那可是足足几百人的生命。
“啪啪”,陆山民抬手就是两耳光,恨得咬牙切齿:“常赞,你疯了”。
常赞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掌印,嘴里发出咯咯冷笑,“你们全都去死,只要那些毒贩能跑出去,剩下的一切自有替死鬼替我背锅,陆山民,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但你搬不到我的,哈哈哈哈哈”。
陆山民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浑身的汗水浸透了衣衫,从进来到现在,哪怕是刚才被墨镜男拿枪指着头都没有这么害怕,上百条鲜活的人命,上百个陪他一路走过来的兄弟。
“常赞,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常赞猖狂的哈哈大笑,“都去死,敢跟我作对的都得死”。
墨镜男和另外三个人举着手枪,冷冷的瞄着陆山民和陈大成,时刻等待着开枪的机会。
陆山民一把搂住常赞挡在身前,移到茶几边上,迅速拿起桌子上常赞的手机。
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如此焦急过,手心全是汗,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秦风的手机号码,连续拨打了两次都是盲音。他哪里知道秦风的手机在打斗中早就被砸成了粉碎。
陆山民汗如雨下,默默念叨快接电话,再次拨打了两次,依然打不通。
“啊”,陆山民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悲愤交加的咆哮,猛的把手机砸到地上,一手死死的掐住常赞的脖子。
“叫他们住手”!
秦风浑身是棍棒的伤痕,不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到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江涛派来的人马是假戏真做麻痹常赞,用对方的话说,不来真的骗不过常赞的。
幸好在关键时刻对方停住了手,这群人根本就是一支军队,他的人马虽然个个悍不畏死,但面对对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是他如天神下凡一般强撑,早就一败涂地。
清点出受伤的三十多个人回去养伤,余下六七十人配合江涛派过来的人继续死死的守住路口。
到现在秦风都不是太明白事情发生到了什么地步,他只知道山民哥说过,要在这里站直了。
里面的人想出去,唯有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昏黄的灯光之中,一行十个人左右从外边迅速的朝这边奔跑过来。
秦风打起精神,谨慎的看着一行人。
待那群人走近之后,被他们的装束下了一大跳,所有人带着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防弹衣,拿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枪支。腰间还挂着手雷、闪光弹、烟雾弹。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你们是什么人”?秦风没有退避,大声问道。
“是我”。
秦风仔细看去,才发现在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说话的人正是与山民哥关系很微妙的曾雅倩,他曾经见过两次。
秦风一阵欣喜,赶紧说道:“是你”。
曾雅倩焦急的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风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着急,“不知道,山民哥进去快一个小时了,里面有大量的武装力量,赶快去救他”。
“砰”,正说话间,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枪响。
秦风大惊,曾雅倩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领头一人声音沉着而冷酷,“大家校对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警察现在已经到了直港大道外围,我们只有十分钟营救陆山民,十分钟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全部撤退”。
“狙击手”!
“到”!两个背着狙击步枪的人站了出来。
“寻找制高点,打掉隐藏在暗处的枪手”。
“突击手两侧掩护,爆破手居中,八爪和乌鸦留下保护小姐”!
说着冷冷的看了秦风一眼,“保护好小姐,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即便救出陆山民,我也一枪崩了他”。
说完猛然转身,举了举拳头,“出发”!!
陆山民挟持着常赞,陈大成挟持着靳文昌,两人一步步朝门口走去。从这里到盛世酒吧的直线距离大概四百米,一来一回就是八百米。从这里到秦风的距离大概有三百米,只要及时赶到,就能让秦风等人撤离。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能不能将常赞绳之于法,秦风等一两百人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贴着墙挟持着二人一步步朝楼下走,身后三人步步紧跟,楼道里也出现了三四个手持AK的枪手。
常赞咯咯冷笑,“陆山民,你出不去的,你们都得死。而那批毒贩马上就能跑出去,警察到了也定不了我的罪,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你也是个杀人犯,哈哈哈哈”。
陆山民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现在也不管警察什么时候来,他只想及时通知秦风等人马上撤离。
走到楼底,两人背对着被,各自把常赞和靳文昌挡在身前,缓步朝秦风所在的方向移动。
常赞发出阴冷的笑声,“没用的,巷子里有狙击手,你们走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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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和陈大成贴着墙壁而行,尽量找掩体躲避。两人背对着背能防住正面和后面,但侧面始终会留下空隙。
黑夜中,趴在房顶的狙击手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鹰,红外线瞄准镜里缓缓出现四个人的身影。
屏住呼吸,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这个距离,他很有自信一枪爆头。
缓缓扣下扳机。
“砰”,狙击枪发出巨大的响声,打破了夜空中的宁静。
陆山民和陈大成大惊,愣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没有中弹才松了口气。
侧面一栋楼的狙击手睁着眼死不瞑目,到死他都不明白这一枪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围堵陆山民的枪手瞬间倒下两人。
这些枪手这才发现,有对方的狙击手躲在暗处,各个立刻寻找掩体掩护。
陆山民趁此混乱之际,抬脚一脚把常赞揣入对方人群,一把拉住陈大成的手,朝一侧的小巷道扑过去。
“哒哒哒”,身后枪声骤起,碎石飞舞。有两人试图冲入那条小巷,被暗处的狙击连开两枪被逼了回去。
陈大成腿上有伤跑不快。
陆山民一把扛起他,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四处乱窜。身后的人只是常赞的一小部分力量,大部分人在地道中护送那批毒贩,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他要立刻赶去通知秦风撤退。面对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应付的范畴。
狙击步枪砰砰的响声,听枪声响起的位置,至少有两个狙击手在掩护自己。
身后冲锋步枪的哒哒哒的声音,手雷的爆炸声,在赌场外围五栋楼之间此起彼伏。
有好几次陆山感觉到附近楼房里伸出黑洞洞令人心悸的枪口,每当感到要完蛋的时候,总会响起一声狙击枪声掩护他前行。
一开始以为是警察攻了进来,但后来感觉又不像是警察,从枪声中大概能听出这支人马并不多,警察布局这么久不可能只来这么点人。
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枪声,曾雅倩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捏住,手心满是汗水。
秦风雄壮的身躯挺拔的立在巷子口,身体不自觉轻轻颤抖,心乱如麻。这样的等待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接应山民哥”。
“站住”!曾雅倩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风站住了脚步,“这样的等待我受不了”。
曾雅倩面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里面子弹横飞,你去了只能帮倒忙,几分钟后营救的人员就会撤离,里面的人肯定会冲出来,你们在这里只能做无谓的牺牲,带着这里的所有人立刻退出去”。
秦风愣了一下,坚持的说道:“不行,山民哥说过,要守住路口,不能后退”。
“立刻出去,你死了不要紧,你想害死这里的所有人吗”!曾雅倩的声音充满威严不容置疑。
秦风再想争辩,却张不开口,他知道曾雅倩说得对,凭着这里的保安,只有被屠杀的份,他死不要紧,但这里还有上百条人命。
“出去”,秦风转身吼道,:“不想死的全部给我退出去”。
不管是江涛派过来的人,还是秦风带过来的保安们,听到里面的枪声早就产生了恐惧。听到秦风的话,大部分转身朝直港大道跑了出去,只有从民生西路带过来的十几个保安坚持要留下。
曾雅倩冷冷的命令道,:“你们也出去”。
秦风坚定的站在原地,“不行,你是山民哥的女人,我不能让大嫂处在危险之中”。
曾雅倩瞪了秦风一眼,“我不会有危险,等营救人员一出来,我自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不行”,秦风双眼瞪着前方黑洞洞的的巷道,“要是山民哥出来发现我扔下大嫂不管,我没法交代”。
“砰”,夜空中亮起一颗明亮的信号弹。
曾雅倩身旁代号八爪的武装人员说道:“小姐,陆山民得救了,我们赶紧走吧,待会儿警察来了就说不清了”。
曾雅倩终于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拳也慢慢的松开。
对着秦风说道:“陆山民一出来,带着他立刻撤离,不可恋战”。说完转身朝外边走了出去。
曾雅倩刚走,陆山民扛着陈大成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秦风高兴得像个小孩儿,大声呼喊,“山民哥”。
陆山民也松了口气,终于冲出了那五栋楼的包围圈,几个健步跑到秦风身边,也不停留以,大声说道:“所有人,立刻随我跑我出去”。
这一夜,必将在直港道到历史上留下深刻的印记,不说百年千年,但至少十多二十年都会是直港大道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从刚开始老旧小区深处火拼,到盛世酒吧门口刀刀见血的生死大战,在到现在老旧小区深处此起彼伏的枪声。整个直港大道的人沸腾了,这样空前盛大的场面,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这还不算完,里面的枪声刚停止不久,十几辆车满载着武装到牙齿的武警外加二十多辆警车飞速驶入直港大道。
上百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浩浩荡荡,分成两批,一批率先冲入了盛世酒吧,另一批踏着整齐的步子冲入老旧小区深处的巷子里。
外围的警察迅速拉起警戒线,把兴奋的人群全部堵在外围。
直港大道外围人山人海,这些长期混迹于娱乐场所的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陆山民一行人一路奔跑,还没跑到直港大道,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大批武装到牙齿的武警冲了进来。
陆山民向领头的武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带着秦风等人迅速撤离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警察了,那已经不是他有能力参与的事情。
一口气冲出直港大道,里面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常赞这次是完蛋了,地道里的制毒工厂,与他交易的毒贩,私人武装,人证物证聚在,够他死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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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KTV,办公室里传出两声“当当当”的巨响,陈然愤恨的把两尊金佛狠狠的砸在地上。
“废物!常赞你他娘的就是个废物”!陈然竭嘶底里的发出怒吼。
门口站着的两个手下战战兢兢的低着不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然如此愤怒过。
砸完金佛,有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电脑全部砸掉。
发泄完一通,陈然喘着粗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满脸颓废。
当得知江涛叛变,亲自带人封住盛世酒吧之后,陈然就知道常赞完蛋了,警察一直不出现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在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时机。
他实在想不通,陆山民是怎么和警察合作上,更想不通他是如何能策反江涛,江涛早年就混迹于直港大道,后来更是常赞起家的左膀右臂,他陆山民凭什么策反他。谈生意历来都是谈利益,陆山民有什么能力提供出足够大的利益诱惑江涛背叛。
陈然暗自苦笑,一直以来都以为陆山民只是运气好,本来以为已经足够重视他,但每当出现奇迹的时候,都发现小看了他。从拿下三家酒吧开始,到拿下陈万林,到目前看来付亮和李风都投靠了他,甚至连江涛都背叛了常赞,每次都是如此,好像不管怎么高看他,到头来始终都是小看了他。
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身世,能做到这一点,都让陈然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常赞的失败,也正是因为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却轻视了他。
从今天起,只要青姐不发话,陆山民将会成为百汇区第一大势力。仅仅一年时间,就走到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简直匪夷所思。
漠然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硬盘,里面都是这些年常赞违法犯罪的一些证据,当初能够顺利控制住常赞,除了海天集团的震慑之外,这也是其中之一的手段。
黯然的拨通一个电话,“王所长,中秋节快到了,送份大礼给你,不用谢我”!!
南北拳馆,莫小元饶有兴趣的看着柳依依。
“你的痴痴的笑了好几分钟了,犯花痴也该醒醒了吧”。
柳依依瞪了莫小元一眼,“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莫小元嘿嘿一笑,“工作中上下级,生活着好闺蜜。这话可是你说的”。
“依依,你说那小子没读几本书,脑袋还挺好使的”。
柳依依摇了摇头,“他只身在里面,外边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哪怕有心也无力”。
柳依依眯着眼说道,“他是个可怕的人,可怕的不是他脑袋有多聪明,身手有多好”。
莫小元点了点头,“他那批手下像是吃了迷魂药一样,对他死心塌地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柳依依笑了笑,“还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手下的人放在了最恰当的位置,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用”。
柳依依缓缓站起身,“会驭人,会用人,是个天生的领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个朋友交得值”。
莫小元瘪了瘪嘴,“孟公子可不这么想,估计他正想把陆山民当成一只臭虫一样捏死”。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一个是自以为满腹经纶的纨绔子弟,一个是历经过生死的亡命之徒,谁是臭虫还说不定呢”。
在江涛亲自带人到盛世酒吧之后,就彻底掌控住了局面,唐飞和肖兵的人马就被替换了下来。
唐飞和肖兵手下的伤员被安排送往医院,只有唐飞死活不肯去,非要亲眼看见陆山民安全回来。
当陆山民看见满身鲜血的唐飞,心中一阵疼痛。
当唐飞看见安然无恙的陆山民,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陆山民紧紧的抱住唐飞,“没事吧”?
唐飞咧着嘴哈哈大笑,“你又不是第一天遇到我,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每次打架要是不挂点彩,心里不痛快”。
“大家都没事吧”,陆山民缓缓的放开唐飞。
“胡明伤得有点重,已经通知了胡惟庸,肖兵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去了医院”。顿了顿,唐飞低下了头,“有三个兄弟死了”。
陆山民闭着眼沉默了片刻,“他们都是好兄弟”。
周同、山猫、阮玉此时也赶了过来,见陆山民安全回来,百感交集。阮玉直接流出了眼泪,周同和山猫眼眶也微微泛红,这一个多小时里情况瞬息万变,里外信息不通,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那种紧张无措的气愤令人窒息。短短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过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劫后余生,再次和大家相见,陆山民感慨万千。
从最开始来到东海无人过问,到如今这么多人心系着他,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温暖。
“没事了,谢谢你们”。
安排白强带人把唐飞送去医院,陆山民开始询问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情况。
原来在陆山民刚进入赌场那段时间,警察方面就联系到了周同,说江涛已经成功策反,他们的网也已经张开,并且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常赞就在今天晚上交易,但是警察并不知道常赞和毒贩在哪里交易,所以他们不敢冒然行动打草惊蛇,让我们配合找出常赞的交易渠道和具体时间,好抓他们个现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没有信错柴正,从决定踏入赌场救陈大成那一刻起,其实他就是在赌柴正必有安排,能否成功的关键就是柴正能够成功。以柴正二十年缉毒警的经验,付亮被拿下,盛世酒吧被接管,他必然敏锐的嗅到了交易就在当下,所以提前去策反江涛,才导致那段时间电话打不通。
他很佩服江涛的勇气,冒然去劝服江涛,其危险程度甚至还要大过自己孤身去赌场。不过还好,幸运的是两人都成功了。
陆山民对山猫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次干得不错”。
山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早该猜到常赞不得不立刻拿下付亮的理由,还有那间不常用的办公室到底为何而存在,还有小五的死,那些在盛世酒吧和天夜酒吧的奇怪人应该就是那些毒贩派来踩盘子的人,还有就是以常赞小心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把制毒工厂和交易场所放到一个我们能轻易猜到的地方。狡兔三窟,赌场其实就是个幌子,哪怕这个幌子被识破,他们也可以由地道从盛世酒吧出逃,真的是好算计,更绝的是连付亮这个盛世酒吧的负责人都不知道那间办公室有地道,谁还能猜得到”。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不就猜到了吗”?
山猫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有地道,只是想到盛世酒吧有问题,那间办公室有问题”。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肩膀,“遇事冷静点别紧张,只要静下心来,你比很多人都聪明”。
老旧小区深处的枪声并没有持续多久,荷枪实弹的武警就押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常赞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儒雅的形象,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靳文昌等二十多个人。
常赞冲着警察怒吼,“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只是在里面打了几把小麻将,我也是受害者”。
警戒线外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警察出动这么大阵仗,那群带着手铐的人必定是十恶不赦之徒。
看见人群中的陆山民,常赞满眼的愤恨,他没想到,做梦都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横空出世的愣头青手上。
“陆山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冷哼一声,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要不是等着警察把他绳之于法,这样的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一个身着警服,满脸刚毅的中年男人阔步朝陆山民走了过来,微笑着朝他伸出了右手。
“你就是陆山民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没有这么顺利把这伙毒贩一网打尽”。
“不客气,我只是做了一件稍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说得对,要是人人都能守住良知的底线,就没有那么多违法犯罪”。
男子顿了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补偿你”。
陆山民苦笑一下,想到死去的三个人,有什么补偿能换回三条人命。
陆山民思考了片刻:“我想替死去的三个人要一份荣誉,比如什么勋章之类的,否则我没法向他们家人交代”。
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为难之色,“我们以前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我会替你申请,勋章估计会很难,奖状应该没有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中年男子眯着眼盯着陆山民,“明天麻烦你去一趟警局,有些事情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陆山民看了看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又是知情人,理应去协助调查。
“额,对了,柴正现在怎么样了”?陆山民接着问道。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悲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柴正同志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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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正同志牺牲了”!这句话犹如一道炸雷在脑海中炸开。
他与柴正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交情也算不上深厚,但是听到他的死讯,内心深处却震动不已。
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但像他那样的人却很少。
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那些流传千古激动人心的故事和传奇,只有柴正这样的人能够留下。
“这不可能”!!!陆山民本能的说道。
中年男子满脸悲切,“他是我的下属,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十多年,亲如手足,我比你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是怎么死的”?
“江涛开枪杀死了他”。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男子的眼睛,期望从里面找到些许不同寻常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闪烁也行。不过很可惜,他的眼神中除了悲切之外,平淡得哪怕一丁点儿的异样也没有。
“我要见江涛”。陆山民说道。
“明天吧,他现在被带到了看守所,明天你到百汇区公安局之后我带你过去见他一面”。
陆山民神色黯淡,经过一开始的情绪激动之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男子摇了摇头,“毒贩不同于其他犯罪分子,那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做这一行的,不少同事的家人都惨遭过报复,所以缉毒警只能做无名英雄。柴正这些年参与过好几起毒品案件,如果他的身份曝光,对他的家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中年男子正色道:“缉毒警牺牲后不举行葬礼,不立碑留名,已经成为这一行不成文的规定”。
对于理想信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陆山民一直没有多深刻的认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
现在,也依然没有,眼下努力奋斗不过是为了生存,或者说为了大家的生存,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前段时间又有了个为了探求身世秘密的动力。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能叫理想信仰,顶多只能叫生活目标而已。
他没有,不过他在柴正身上看到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觉到的东西,那是一种为之可以放弃一切的东西,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这种东西是那么的虚无,却真实的存在。
“聊聊”?肖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聊聊”。
“边走边聊”?
“边走边聊”。
“大虎哥没看错你”。肖兵淡淡道。
“你高看我了,这次事件有太多的人发挥了重要作用,而我并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吗”?
“难道不是吗”?
“但是如果没有你,就没有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去干成这件事”。
陆山民愣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内心最大的想法就是把陈大成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这就是你说的依着本心做事”?
“算是吧,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去陈大成必死无疑,他若死了,我的心会一生不安”。
肖兵呵呵笑了笑,“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唐飞他们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你,现在明白了.....你有一颗足以让人信任的本心”。
陆山民笑了笑,“也许吧”。
“我记得第一次与你谈我的理想,你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现在呢”?
“我冒险孤身去找常赞,更多的是为了陈大成,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柴正冒死去策反江涛为的却是千千万万毫不相干、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顿了顿,陆山民淡淡道,“理想,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你那个可笑的理想,为了给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外来底层人争口气,不惜以德报怨放弃为王大虎报仇,不惜不顾个人利益倾力相助,听起来不可理喻,但却真实的存在”。
肖兵哈哈大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只是读书人才有理想”。
陆山民呵呵一笑:“读书人不见得就有理想”。
“陆山民,你有理想吗”?
“我以前连理想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呢”?
陆山民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那你羡慕有理想的人吗”?
陆山民再次陷入沉默,走出了上百米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我,为什么要去羡慕别人呢”!!!
“哈哈哈哈”!“陆山民,你的本心还真是坚固得万法不破啊”。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有些事情该想则想,有些事情想多了就会庸人自扰自乱方寸,练了十几年书法,爷爷耳提面命,深入骨髓了”。
“你爷爷真是个奇人,难怪能培养出你这个奇葩”。
陆山民笑了笑,二十年,一直以为爷爷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人,除了多读了几本书和多写了几个字外,并不觉得爷爷与村里其他老人有多大的区别。
反而一个外人,左丘如此,肖兵如此,竟然能看出爷爷是个奇人,自己这个孙子当得也太失败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
陆山民笑了笑,“有理想的人都是一群怪人”。
“虽然怪,但只要理想不倒,人生就不会迷茫”。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
“我的性格与我练习的武术一样,黑暗中隐藏,匕首一出见血。我会隐藏在暗中,当一个黑夜中的幽灵,在你前行的路上等着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肖兵笑了笑,“等我理想实现的时候,我希望能和你在山野之间喝一杯清茶,到时候我在慢慢话你听”。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尽管现在他理解肖兵的理想,但并不代表就认可他的理想。虽然说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他的理想与柴正的理想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陆山民看来,功成名就只是实现某些目标的一种手段,并不是追逐的本身。为了功成名就而功成名就,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要是你的理想实现不了呢”?
肖兵眯着眼看着陆山民,“大虎哥不行,我才选择了你”。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肖兵,无言以对。
PS:二更在中午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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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有三个人,居中坐着的一人正是昨天和他打过招呼,告诉他柴正牺牲的那人。
坐在他左侧的一人身体有些发福,微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这两人都穿着警服。
另外一人身着便衣,四十来岁,留着寸板头,身材壮硕。他的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一条缝,但透过那一条缝,能看到他凌厉的眼神。他一直低着头,连陆山民走进来也没有转头看一下。
左侧微胖身着警服的男子笑着说道:“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厅褚明远褚厅长”。
昨天见过那人朝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副的”。
微胖的警察指了指一旁的便衣人,“这位是云南过来的佟梁佟警官”。
“我叫何为民,百汇区公安局局长”。
陆山民朝三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摄像头,会议室里只有三人,也没有负责做笔录的记录员。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们找我不是协助调查常赞的案子”?
褚明远点了点头,“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当然,不是审问,只是随便聊聊”。说着指了指四周,“你看,我们没有准备任何录音录影设备”。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们问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们”。
褚明远淡淡的问道,“昨晚,在我们到来之前,巷子深处已经爆发了一场枪战,除了常赞一方,另一方是谁”?
“难道不是你们派的先头部队来营救我”?陆山民迎向褚明远的目光,眼神毫不闪烁。
褚明远静静的看着陆山民,眼神很平静,过了半晌笑了笑。“我问完了”。
何为民看了眼褚明远,后者点了点头。
“陆山民,常赞倒台之后,你将是百汇区最大的地下势力....
“等等”,陆山民打断了何为民的话。“对不起何局长,我想更正一下,我是开酒吧的,我的员工都安分守己的工作,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地下势力’四个字恐怕我担当不起”。
何为民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堆笑容,“你酒吧的保安暂且不说,那马森和陈万林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昨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没有让马森和陈万林带人帮忙吗”?
何为民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欺负弱者拿手,遇到强者就会躲得远远的”。
“既然何局长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何为民呵呵笑了笑,“那就说说你的那些保安吧,敢持刀杀人,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保安”。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带着怒气看向褚明远,“褚厅长,我记得你昨天对我说要替死去的三个保安争取申请勋章,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褚明远笑了笑,“当然算”。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何为民:“何局长,我在这里可以对天发誓,我的人绝不是,也绝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地下势力,在这次事件之前,他们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这次要不是为了堵住里面的毒贩为你们争取时间,他们三个就不会死。难道你认为他们应该站着不动堵在盛世酒吧门口,任由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屠杀吗”?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们警察的伤亡我不知道,但我的兄弟死了三个,还有几十个住在医院”。
何为民咳嗽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不是警察,所以算不上烈士,但我觉得他们应受到与烈士一样的尊重,而不是你口中的地下势力”。
何为民尴尬的扶了扶额,求助的看了看褚明远。
褚明远淡淡的笑了笑,“为民,我觉得山民说得没错,你的工作方式还有待改进啊”。
被领导当众批评了一顿,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何为民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咳咳,我为我刚才的措辞向死者道歉,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既然你已经保证他们都是正规的保安,我就放心了”。
那位叫佟良的警官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只是有那么一次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不过就是这随意的一眼,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眼神的犀利。
何为民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希望你能与警方合作,凡是在百汇区辖区内有什么违法犯罪的现象,在你知晓的情况下,请你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见对方主动道歉,陆山民也没有在过多的追究,“我之所以愿意与柴正合作,之所以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他,就是因为我自认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很清楚。如果我能提前得到辖区内一些犯罪消息,不用你说,我也会通知你”。
“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褚明远说道。
“我想问问常赞的情况”?
“赌场的地下室就是制毒工厂,盛世酒吧的办公室就是毒贩们出入的入口,这一次抓获了前来交易的六个毒贩,相信再审审能抓住更多的毒贩。常赞这次死刑难逃”。
“在六月二号,天夜酒吧楼上的高层有一起跳楼自杀的案件,是否与常赞有关”?
“这你要问问何局长”。
何为民接着说道:“那起案件我知道,确实存在一些疑点,我也曾怀疑与常赞有关,不过通过昨晚对常赞的审讯,排除了这个可能”。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何为民,“这怎么可能,除了常赞还会有谁?会不会是他撒谎”?
何为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常赞所犯下的罪行足够他死千百次,没必要撒这个谎”。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通。
“付亮现在在什么地方”?
“死了,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得很惨,死之前应该被折磨过”。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有些自责的说道:“是我害了他”。
褚明远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要问的话,我与何局长先出去,佟警官有几句话要与你私下聊一聊”。
褚明远和何为民出去后,陆山民盯着佟梁。
“你是缉毒警”?
“你眼光不错”。佟梁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与柴正身上有着一股相同的气质”。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公安局”?
“我带着手铐进来的”。佟梁的话语很简洁。
“常赞的案子已经结了”。
“对,但是为常赞提供原料的毒贩还没有落网”。
“我很佩服你们缉毒警察,但,我的兄弟已经死了三个,还有几十个躺在医院”。
“你误会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
“那你找我干什么”?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我追踪毒贩到东海,顺道替一个朋友来看看你”。
“你朋友?看我”?陆山民更是不解。
“他希望我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带你过去见他一面”。
“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见他”?
“他说你听到大黑头三个字,一定会去”。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大黑头这个称呼只有小妮子和自己才会叫。
三年,整整三年没有大黑头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个熟悉又亲切的称呼。
陆山民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半晌,激动的问道:“他也是缉毒警”?
佟梁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我完成这次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不知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你能给我讲讲大黑头现在的情况吗?
“不能”。
“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
“是机密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我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额,那........”?
“等等”,佟梁不耐烦的打断陆山民的问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有什么问题等你们见面了自己问”。
“最后一个问题”,陆山民伸出一根指头,忍不住说道。
“问吧”。佟梁很是无语,本来对陆山民刚才不畏高官敢于直斥何为民的行为对他高看一眼,现在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把这种好感打消得荡然无存。
“他有没有托你给我带个什么话之类的”?
佟梁拍了下脑袋,“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对别人提起在老家时候身边最亲近的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光盘递给陆山民。
“还让我把这张光盘给你,让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
陆山民高兴的接过光盘,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你怎么不早说”。
佟梁皱了皱眉,“你一直问个不停,我有机会说吗”。
走出会议室,褚明远并没有走,朝他招了招手。
“褚厅长”,陆山民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不是要去见江涛吗,我带你去”。
陆山民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会是一个小警察带他过去,没想到褚明远这么大的官儿会亲自带他去。
“褚厅长,你这么大的领导,不太合适吧”。
褚明远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是大领导了,刚才你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没把我这个领导当干部”。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刚才,额,生起气来没控制住情绪”。
褚明远哈哈一笑,“走吧,能在我面前横眉冷对的年轻人,这些年也就遇到你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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