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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杀死了柴正”?

    “你又不是警察,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生死”?江涛声音平淡。他换了身囚服,但整个人看起来从容淡点,没有半点颓废之色。

    “他是个好人,不应该早死”。

    “该怎么死与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投靠警察”?

    “我杀死他与是否打算投靠警察也没有关系”。

    “你是担心瞒不过常赞假戏真做”?

    江涛淡淡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信仰,你不懂,他来找我的时候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只是成全了他而已。”

    陆山民低下了头,心沉到了谷底,心里残存的那一丝侥幸随着破灭。

    “他真的死了”。陆山民喃喃低语。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抬头问道,“你会被定什么罪”?

    江涛笑了笑,“那是法官的事情,用不着我来操心”。

    “你看起来很轻松”?

    “这么多年,现在最轻松”。

    陆山民站起身来,“那说明你的良知还没有完全泯灭,不过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相信法官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江涛淡淡的笑了笑,“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毒贩的报复心理很强,我在里面比你安全得多”。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到希望他们能来找我,免得警察还到处找他们”。

    神色黯淡的走出看守所,秦风正等在外面。

    “山民哥,柴正真的死了?”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真的死了”。

    秦风叹了口气,“可惜了一条汉子”。

    “对了,昨晚巷子里的枪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秦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不会出卖大嫂”。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下秦风:“谁让你叫的大嫂”?

    秦风愣了愣,“山民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默认了,你还不承认”。

    默默的走出几步,“她?、、真的默认了”?

    秦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我叫她大嫂,她没有反对,不就是默认了吗”。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走,去医院看看唐飞和胡明他们”。

    胡惟庸坐在床头,一脸的心疼加生气,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黑着脸训斥。

    “你傻啊,打架的时候不知道往后躲一躲,你倒好,还死劲儿的往前冲,你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也难怪胡惟庸会生气,胡明全身十几处刀伤,特别是背部那一刀,要是再往左边偏移五公分就会插入肺部,还有脑袋上的一棍子,差一点就打中后脑勺。

    胡明昨天晚上就醒了过来,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人形粽子,只留下眼睛鼻子嘴巴在外面。看起来虽然吓人,其实除了脑袋上那一棍,其他地方伤得并不重。

    “爸,那种情况之下不能退,退路就守不住了”。

    “守不住就守不住,总比命没了好”。胡惟庸不满的说道。

    “爸!”胡明有些不耐烦,“我们守不住山民哥就会没命,他为了兄弟不顾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我们怎么能拖后腿,相对于我这么点小伤,山民哥才是九死一生”。

    胡惟庸虽然心痛和生气,但同样也很欣慰,儿子以前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现在竟然学会了用生命去保护别人,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胡惟庸淡淡的问道。

    “我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兄弟同心,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和他们一起共事,我可以完全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很踏实”。

    胡惟庸眉头紧皱,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让胡明跟着陆山民历炼一段时间,并没有想过要把儿子彻底卖给陆山民。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你也成长了不少,家里三家酒吧,两个建材门市,一家茶楼。爸爸年纪大了,回来帮我吧”。

    沉默了半晌,胡明缓缓的说道,“爸,这一路你亲眼见证了山民哥怎么走过来,你认为这是山民哥的终点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才是山民哥刚刚起步的起点,他会走得很高很远,而我,想跟他一起看看这一路上的热血澎湃,恣意风流”。

    顿了顿,又说道:“爸,我说了你别生气,你那点产业我还真瞧不上眼”。

    胡惟庸确实很生气,被自己儿子鄙视怎么都不是件舒心的事情,准备怒斥反驳一番,好好和儿子论道论道老子当年如何勇猛之类的豪言壮语,不过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以前低头俯瞰的那个山野村民,现在已经需要他仰望了。

    整个直港大道二十几家酒吧,手下几百个为之效死的保安,还有附近几个区域的小混混,这么大的势力,哪怕是罗兴也不敢在他面前装大哥了。

    胡惟庸无奈的笑了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看来不服老都不行了”。

    “胡总,你可不老”。陆山民笑着踏进病房。

    “山民哥”!胡明有些激动,努力想坐起来。

    陆山民走到病床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躺好,别乱动”。

    胡惟庸瘪了瘪嘴,对陆山民说道,“看见你比看见我这个老爸还激动”。

    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胡总该不是吃我的醋了吧”?

    说着转头问胡明,“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胡明拍了拍胸口,“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别急,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我放你一个月假,回去好好陪陪胡总和阿姨”。

    “山民哥,小五的事调查清楚没有”?

    胡明感激的点了点头,卧底这几个月,他就没回过家,一直住在出租屋内,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确实该回去陪陪爸妈了。

    “谢谢你山民哥”。

    “山民哥,小五的事有结果了没有”?胡明满眼期待,小五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同时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天不弄明白,他一天都不会安心。

    陆山民摇了摇头,“警察说应该与常赞无关”。

    胡明哦了一声,眼中期待慢慢变为了无限的失望。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总有一天我们会弄明白,还小五一个公道”。

    在病房里闲聊了一会儿,陆山民胡惟庸说道:“胡总,出去聊聊”?

    胡惟庸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陆山民的一言一行,这个当初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隐具备了上位者的气息,一句随意的‘出去聊聊’,竟然给他一种难以拒绝的气场。

    两人漫步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这个地方,曾经和王大虎也走过。当时王大虎试图招揽他,在这个花园里讲述了他刚到东海时的落魄和一路走过的艰辛。

    不知不觉间,胡惟庸竟自觉的落后了陆山民一个身位。陆山民停了停脚步,等胡惟庸与他并肩才再次迈出步子。

    “胡总,这次让胡明受伤,真是对不住”。

    “那小子比以前成熟多了,呵呵,比起以前满脑子打架泡妞儿,现在算是脱胎换骨再造成人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胡明是个有心人,本质上本来就不坏,只要加以引导走上正路,我相信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胡惟庸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我”?

    陆山民笑了笑,“我是在夸胡总你生了个好儿子”。

    胡惟庸哈哈笑道,“你啊,一年前还是个愣头愣脑连话都听不太明白的傻小子,如今这说话的水平比老江湖还老江湖,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走过这一路,还真不敢相信你是个才出深山一年的山野小子”。

    陆山民笑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胡总当初的提携”。

    胡惟庸自嘲的摇了摇头,“你就别寒碜我了,当初提携你我可没安好心”。

    “开始和过程都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胡惟庸淡淡的说道,“山民,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吧”?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胡总,你有没有想过把建材生意做大”?

    “你想涉足建材生意”?胡惟庸惊讶看着陆山民。

    “对”陆山民点头说道,“安保这一块利润太薄,发展的空间太小,开酒吧也始终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胡惟庸笑了笑,“胡明说得没错,我以为的终点,在你这里其实只是个起点”。

    “胡总,建材这行我是门外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胡惟庸点了点头,“你如果想开建材门市的话,其实并不难,租一个好点的门面,多跑跑建筑公司总能拿下些份额。供货商方面我可以替你牵线搭桥,客源方面我也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些建筑公司老板和项目经理”

    陆山民笑了笑,“我想开一家建材城”。

    “什么”?胡惟庸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这恐怕行不通”。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先不急,等我整合了直港大道的酒吧,再利用这些酒吧进行抵押贷款,相信可以解决大部分资金”。

    胡惟庸连连摇头,“太冒险了,稍有不慎,你不但会倾家荡产,还会欠一屁股巨债”。

    “而且你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现在的建材城已经发展了很多年,里面有几百个经销商,牢牢的掌握着各大长期客户,大的蛋糕差不多都瓜分完毕,先别说你很难从他们手里夺取老客户,即便能夺取过来,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擒。”

    “一场商业战打起来,多少钱都能烧进去。你要是开一两家门市还好,一旦你新建一座建材城,树大招风,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干不过几百个建材老板”。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请你出山帮忙”。

    胡惟庸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他想不明白陆山民哪里来的胆量和自信敢于做这样一件必死无疑的事情。

    “哪怕有十个胡惟庸也不成,这压根儿就是条死路。商业战打的就是钱,你有这么多钱吗”。胡惟庸坚定的说道。

    “胡总,当初你可曾想到我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取代王大虎,你又可曾想到我能在几个月时间搬倒常赞。在很多人眼里我面临的都是死路,但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吗”?

    “胡总你是生意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人人都认为能做成功的生意,不过是拾人牙慧,已经没有做的必要。往往是那些绝大数人认为是死路的路,走通之后,才是阳关大道”。

    胡惟庸陷入了沉思,陆山民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并不足以说服他。

    陆山民找他帮忙,他能帮什么,无非是出钱出力。陆山民年轻有冲劲儿,失败了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但他不一样,他已经五十岁了,奋斗了一辈子才挣得那么点资产,要是失败了,他还能重新来过吗?

    陆山民继续缓缓的说道, “胡总,你如果实在觉得不放心,可以少出资或者不出资都行,我会成立一家建筑材料公司,希望你能来当总经理”。

    胡惟庸心里默默盘算,一座建材城,没有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出少了没有意义,出多了又怕把棺材本给赔进去。至于那个总经理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为那完全是一个烫手山芋。四周狼群四顾,可以预见那绝对是个苦逼得不能再苦逼的苦差事。

    陆山民自顾自说,“不管你出不出资,我都会给胡明一成的股份。而且,我认为胡明遗传了你的经商天赋,只要假以时日培养锻炼,一定能成才。如果哪一天胡总觉得累了,我认为胡明可以胜任这个总经理的位置”。

    胡惟庸眉毛轻挑了一下,这一下变成了替自己儿子打工,而且这个总经理干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以后胡明接手的是否是一个烂摊子,直接杜绝了他勉强当上总经理打太极和稀泥的可能性。他不得不佩服陆山民,这巧妙的一招把他绑得死死的,让他想拒绝都无法开口。

    沉默了半晌,“我需要考虑考虑”。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急,慢慢考虑,反正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

    “陆山民”!一阵带着点杀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山民回头笑呵呵的看着陆霜,这个遇到任何事都积极乐观的女孩儿,自从被他忽悠来当财务总监之后,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三天两头情绪激动不稳。

    而且陆山民也有些害怕看见她,因为每次看见她,几乎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陆总,你怎么在这里”?陆山民讪讪一笑。

    “哼,我怎么在这里,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是不来,谁给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付医药费”。陆霜的脸色很难看。

    陆山民哦了一声,“是阮玉叫你来的”?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是保安还是黑社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住院,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这些人的医药费都要我们出吗?你是慈善机构的吗?你眼里还有没有财务制度”?

    胡惟庸看了看一脸盛怒的女子,再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陆山民,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陆山民脑袋一阵混乱,“额,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每个都必须回答”。陆霜满脸寒霜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理了理思路,说道:“昨晚警察在直港大道围捕毒贩,我本着除暴安良人人有责的原则带领大家协助警察,在这个过程中手机丢了,然后他们也受了点伤。”

    “额,我不是开的慈善机构,但这次医药费我必须承担”。

    陆霜皱了皱眉,气呼呼的说道:“既然是帮助警察,医药费警察为什么不承担”?

    “额,这个嘛,他们没有这方面的预算,但是他们会给我们发奖状”。

    陆霜气得双脚直跳,“发奖状?你脑袋没毛病吧?你知不知道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保安要花多少钱”?

    陆山民嘴角抽搐了一下,“多少钱”?

    “今天上午我向医生详细了解过,轻伤四十二个,重伤八个,轻伤的暂且不说,今天就能出院。重伤的八个要痊愈出院保守估计要一百万,还有三个死亡的赔偿补助,这次没有三四百万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陆山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今天上午忙着去公安局,之后就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细想这些问题。

    陆山民强自镇定下来,好不容易把胡惟庸说通了,刚才还夸夸其谈能出大部分的资金用于打造建材城,他不想让胡惟庸觉得他是个没钱的穷光蛋,否则发现他财力不足,不说反悔,就说本来打算投资一千万,也有可能缩水至五百万。

    “咳咳,不过就是三四百万嘛,该怎么花就怎么花”,陆山民一边说一遍朝陆霜挤眉弄眼。

    不过陆霜正急火攻心,不但没理会他的暗示,反而被陆山民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三四百万,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好大的口气。现在账户上只有几十万,你来给我花花看”。

    陆山民当然知道账户上没多少钱,柳依依给了一千多万,银行贷了一千万,全都用在了购买十一家酒吧上。

    下意识的看了看胡惟庸,只见胡惟庸眼神闪烁,面色凝重。

    “咳咳,山民,你们聊,我上去看看胡明”。

    陆山民一脸憋屈的看着陆霜,“姑奶奶,咱的家底能不能别再外人面前抖露出来”。



    第413章  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怀着心疼加肉疼的心情看望了一圈唐飞和其他受伤的保安,陆山民一路的强颜欢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们打架了。

    打架靠的是一股子激情和血性,打过之后却要用金钱来买单。

    太肉疼,太他娘的肉疼了。

    医院里有阮玉负责统筹安排照顾,有陆霜与医生们‘讨价还价’,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

    眼下他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留下来照顾病人,而是‘筹钱’,医院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是行不通的。他现在多么希望老黄在这里,老黄虽然说话不中听,门难进脸难看,但他的医术确实不错,最关键的是价格公道,要是他在,起码能省一大半医药费。

    下楼的时候,恰好看见陆霜陪着笑脸拉住医生的外套不放,不住低三下气的求情,“医生,两天,你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医药费补上”。

    还好医院比菜市场人还多,陆山民蹑手蹑脚的砸进人堆里,悄悄混出了医院,要是让陆霜看见,估计又得被她臭骂一顿。

    倒也不是真的怕她,这个本来乐观开朗的女孩儿,已经被他生生的逼成了一个悍妇,他觉得有些理亏,有些愧疚。

    哎,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在别人眼里,他陆山民声名鹊起那是越来越牛逼。

    但他自己最清楚,比起刚到东海的时候,他不是变富了,而是彻底变负了。从最开始欠陈然五万块,然后是欠海东来二十万,到现在是欠着银行一千多万,接下来还要欠得更多。想想就头大。

    虽然姜妍说成功的企业家要学会欠钱,欠得越多越本事。《激荡三十年》那本书上也讲到很多大企业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欠银行上百亿上千亿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对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来说,小农意识根深蒂固,借村民一个鸡蛋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让他也要欠上百亿千亿,估计该睡不着觉了。

    还好,他欠的还不算太多,陆山民自我安慰道。

    “山民哥,你现在是回去看书吗”?秦风问道。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哎,去买个手机吧,常赞那王八蛋昨天把我的手机给没收了”。

    “前面有家苏宁电器,我前段时间给妹妹买过电脑”。秦风说道。

    “去地下通道买一个山寨二手货凑合着用吧”。陆山民一脸苦逼的说道。

    “啊”?“山民哥,那也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现在的表情,看出了什么”?

    秦风不解的看了半天,“山民哥,你有些焦虑,还有些上火”。

    “穷,我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那,要不我先借点给你”。秦风豪爽的说道。

    “用不用还”?

    秦风愣了一下,“山民哥,我妹妹还在上大学”。

    “算了,去地下通道吧”。

    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个古董手机,然后去移动营业厅办回了以前的电话号码。

    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来电提醒,没有了原来的通讯录,只记得其中一个是曾雅倩,另一个打得比较多的应该是陆霜,其它的都成了陌生号码。

    想到曾雅倩,陆山民心里一阵甜蜜。昨晚要不是她及时赶到,现在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越是强大的力量,运用起来风险也就越大,昨晚派出的那支力量,曾家是不会随随便便拿出来用的。这其中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让曾家同意派出了救兵。

    “秦风,你先回去吧”。

    “山民哥,这可不行,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常赞已倒,现在不会有谁对我不利。以我的身手,还没多少人能对我造成威胁”。

    秦风想了想也对,“那好吧”,顿了顿又说道,“山民哥,你这新手机里没有安装追踪器,你总得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吧,要不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咳咳,秦风,有些事情你就不必过问得这么详细了,你总得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吧”。

    “那不行”,秦风坚持道:“我是你的保镖,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去约会行不行”。

    秦风嘿嘿一笑,“去哪里约会”?

    ‘诺亚方舟’自从改革之日起,就卷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再造工程。

    全国所有的一线城市建立自己的物流仓库,所有的乡镇一级行政单位建立自营配送点。所有配送人员自己招聘自己培训自己管理,完全不假手于外包。

    顶尖的技术团队,其中不乏麻省理工等国际国内名校毕业的高精尖技术人才,夜以继日力争要打造出一个完美的电商平台。

    包罗万象的商品名目,小到一根缝衣针,大到家具家电,从一般的平价品牌到风靡国际国际的奢侈品牌,力争做到所有商品应有尽有。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没有人认为是一个壮举。

    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富二代玩儿票性质的胡作非为,与其他富二代进出高档会所挥金如土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比挥金如土还要更胜一筹。

    十几个亿,哪怕是天天进出高档会所,月月买豪车游轮,也得花个好几年。

    在她这里,也就不到一年。一线城市物流基地的建造,全国各个角落都有诺亚方舟的员工。十几个亿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很快就见了底。诺亚方舟就像一个没有源头的蓄水池,流出容易,却见不到回流的水。

    假冒伪劣的商家很高兴有诺亚方舟这个平台出现,但曾雅倩一律不允许他们进入。稍微有点名气的品牌避之不及,生怕这个所谓的电商平台降低了他们的档次。农副产品生产者对于这种新鲜事物更是嗤之以鼻,几百上千年的传统销售模式让他们裹足不前。

    ‘疯狂’、“败家”、“理想主义者”,这样的标签死死的贴在曾雅倩身上。

    一些竞争对手和看笑话的人一拥而上,整个业界一片唱衰。甚至已经波及到浩瀚集团的股价连连下跌。

    曾家除了老太爷默不作声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出面干涉,甚至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勒令她停止这场疯狂的‘游戏’。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片肃杀。

    曾雅倩面前摆放着一本《东海财经》,封面上大大的标题异常醒目——《疯狂的理想主义者》,文章写得洋洋洒洒,从历史、哲学、艺术、经商等多个方面做了论述,结论只有一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有可能成为成功的哲学家、艺术家,但绝不会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技术总监方舟、行政人事总监邱燕、运营总监冯光宇、财务总监张平、大股东陈洋分坐在两侧。这大半年时间,不是他们不努力,恰恰是他们拥有着创业者应有的所有素质。激情滂湃、奋斗不息、坚韧不拔。

    但是事实与他们的预期却相差很大。

    会议室里安静得闻可落针,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曾雅倩淡淡的说道:“你们对着篇文章有什么看法”?

    方舟第一个发言,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不赞成这片文章的论点,这些玩儿笔杆子的书呆子,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四处收集些零碎的碎片信息,想当然不负责任的纸上谈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更不懂我们在做的是什么事情”。

    邱燕说道:“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评论家、经济学家,从来没有创过业,还老喜欢站在上帝的视角指点江山,曾总,不用理会他们”。

    冯光宇轻咳了一声,“这篇文章的观点确实有着过于表面的毛病”,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也说出了一些不可争辩的事实。我们的成本投入太大,但利润点太低。”

    冯光宇抬头看了看曾雅倩面无表情的脸,鼓了鼓勇气接着说道,“文中把我们比喻成,为了吃一只兔子,从开矿、炼钢、火药制造、子弹制造到猎枪生产一条龙也有几分道理。如今这个时代是分工合作的时代,为了吃一只兔子投入大量资金打造一条本可以整合社会原有资源的产业链,有点舍本逐末了”。

    方舟反驳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首先我们不是吃一只兔子,华夏有十几亿人口,这个市场无比巨大。其次要致富得先修路,我们现在大量的基础投入不是舍本逐末,是在为这个行业潜在的巨大市场修桥铺路。再次,正是由于这一行的外包业务不专业不成熟才导致了市场的不信任,一旦我们率先做出标准,我们就是整个行业的标准”。

    冯光宇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都是理念上的问题,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怎么活下去,怎么让商家厂家进驻我们的平台,怎么让市场相信我们”。

    说道这个问题,方舟也哑了火,这是公司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打造这么大一个平台,如今却只有几十家厂商愿意合作,这其中还不乏是看在浩瀚集团面子上才答应合作的,根本就没有大量铺设货源。这么点商品,怎么让原本就认为电商假冒伪劣产品泛滥的市场信任。

    财务总监张平说道,“曾总,当务之急还是资金问题,银行今天来电话催款了,听口气明年不准备给我们续贷,我们现在无异于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陈洋胖乎乎的脸蛋始终带着微笑,内心却是心疼不已。借给曾雅倩的五个亿他不担心曾雅倩还不起,但是自己投资的两个亿,就这么打了水漂,这可是他的第一笔投资生意。

    “雅倩,你的设想很完美,但有些超前,是国民的素质和市场的成熟度跟不上你的节奏。现在及时止损,以后还能挣回来,要是再耗下去恐怕是个无底洞啊。”

    陈洋嘿嘿笑道:“我看啊,要不缓缓,等市场成熟起来再说”。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安静。大家都等着曾雅倩发话。

    诺亚方舟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方舟满脸焦急,尽管会议室里冷气充足,背心依然湿透,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进了诺亚方舟,诺亚方舟就是他的一切。他很害怕曾雅倩会放弃,他是一个合格的技术人员,但并不懂得如何市场运作,否则当初也不会走投无路被浩瀚集团收购,他想劝曾雅倩不要放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其他几人微微低头,公司这大半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烧钱,物流基地、配送站的建立,还有遍布全国各个角落的配送人员的工资,高额的平台开发维护费用,每天流出去的钱都是天文数字。眼前的情况很清楚,继续下去就是继续烧钱,钱从哪里来?这样的烧钱速度,再多的钱也有烧完的时候。关键是现在连银行也极度不看好,贷不到款,迟早有崩盘的一天。

    曾雅倩面对的,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曾雅倩默默的看着众人,一个企业最可怕的不是面临资产的破产,最可怕的是信心的破产。从小在曾家这样的商业家族长大,曾雅倩非常明白这个道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心没了就彻底完蛋了。

    她没有说话,会议室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她不想讲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也不想讲挖井的故事。这些心灵鸡汤的话语只有对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存亡的理想主义者才会产生毫无用处的感慨。

    对于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人来说,这些幼稚的心灵鸡汤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深深的反感。他们需要的是具体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几句鼓动人心的鸡汤。

    她想到了陆山民,做事从来不问外在的对错,只问内心该不该做,也不问结果会是如何,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明确想要的结果。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多了份脚踏实地,少了份未来的惶恐和羁绊。看上去幼稚可笑,却有着强大的力量,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曾雅倩不禁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这一抹微笑让会议室的人莫名其妙,这位在公司从来不苟言笑的曾总,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竟然笑了,还笑得那么自然和温柔,甚至能看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幸福感。

    这一抹微笑不经意间打破了会议室低沉的气氛。

    “厂商不愿意入驻,我们就自营。”

    冯光宇眼前一亮,“自营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从厂商进货再卖出去,恐怕会没有价格优势”。

    “自营产品一律比实体店便宜五个百分点”。

    曾雅倩接着说道:“实体店有门面租金成本、售货员人工成本。但我们没有,物流仓储现在虽然投资大,但却大大节约了人力和租金成本。我们亏不了多少”。

    “亏只是暂时的,只要自营产品做出口碑,不怕其他厂商不来,只要做出口碑,不怕市场不相信我们”。

    张平眉头紧皱,“曾总,这又得烧多少钱啊,我们现在的钱已经不够了”。

    “银行不愿意贷款就找投资公司融资,国内投资公司不愿意投,就找国外的,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曾雅倩拍了拍桌子上的《东海财经》,“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诺亚方舟哪怕死也要给我扛满三年”。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很忙,也知道她最近很不顺,报刊杂志,电视新闻上都有不少关于诺亚方舟的信息。从最开始的互有争议到现在几乎是一片倒的唱衰。可想而知她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他很想帮她,不过这远远比在山里打头熊瞎子还难,哪怕他使出浑身蛮力,也无济于事。他的感觉就像一只蚂蚁想撼动一头大象,根本无能为力。

    陆山民看了看手机,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给曾雅倩发了条短信。在附近的报刊亭买了份人民日报等曾雅倩下班。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儿翻着手里的娱乐杂志眼放精光,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欧巴的脸好看,欧巴的腿好长。

    陆山民好奇的瞟了一眼,杂志上一个抚媚妖娆的韩国男明星,皮肤白皙得像个女人,染着黄色头发,比着个剪刀手憋着嘴卖萌,看得陆山民一阵鸡皮疙瘩。

    两个女孩儿看了看陆山民,见陆山民长得还算看得过去,露出了浅浅的酒窝,不过当看到陆山民手里的人民日报,瞬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陆山民眉头微皱,看个人民日报怎么还招来一顿鄙视。

    其中一个女孩儿打趣的说道:“帅哥,看你长得还不错,怎么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古董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

    两个女孩儿撇了撇嘴,继续盯着杂志上的小鲜肉流口水。

    陆山民摇了摇头,晃眼间看到一本杂志。《东海财经》——《诺亚方舟——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不出差就会加班的曾总,今天不但没有加班,还心情愉悦的提前半个小时离开了公司。脸上的笑容由内而外自然流露,没有丝毫惺惺作态的强颜欢笑。

    方舟和一众高管看在眼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位曾总一直表现雷厉风行威严满满,但她毕竟才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少人受点委屈还会哭鼻子,更别说肩上还要扛着这么大的压力。

    特别是财务总监张平,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曾总闲庭信步的从容淡定说明钱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钱不是问题,诺亚方舟就不会立马关门。至于其他问题,一方面不是他考虑的事儿,一方面他是认同曾雅倩的理念的,否则当初猎头公司找到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到诺亚方舟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曾雅倩脸上的笑容仅仅是源于刚收到的一条短信,与他们脑海中想的威严大气从容自信没有半毛钱关系。

    有人请她吃饭,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主动请她吃饭,值得高兴。

    “你找我有事”?曾雅倩笑盈盈的问道。

    “额...昨天....谢谢你”。

    “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曾雅倩带不满的说道。

    “额、、,还有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约我就直说嘛,扭扭捏捏”。曾雅倩面带笑容的朝前走去,陆山民呵呵一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你就请我吃这个”?曾雅倩呼哧呼哧的哈着气,辣得小脸通红。

    “这家重庆小面不便宜,二十块钱一碗呢”。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

    曾雅倩嘿嘿一笑,“怎么,这一场架打得肉疼了吧”。

    陆山民嘴里叼着面,重重的点了点头,“全身每一块儿肉都在疼”。

    曾雅倩拿筷子头敲了一下陆山民脑袋,莞尔一笑,“我就喜欢看你这幅财迷兮兮的样子,特别可爱”。

    “诶,对了,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海家要对你下死手,你有危险”。

    陆山民皱了皱眉,随即呵呵一笑,“陌生短信,海家对我下死手,这柳依依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是她?这就不奇怪了,挑拨离间想引起曾家和海家的矛盾,她这种人做得出来”。

    “除了她,还有谁不想我死又不敢来救我”?

    曾雅倩放下筷子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柳依依到东海来绝不是开家拳馆和拓展安保业务那么简单,这女人聪敏得紧,与她合作你可得慎之又慎。还有海家,这个家族虽然人丁单薄,相比其他豪门世家势力有限,但是从上一代海中天到这一代海东青都是心狠手辣的枭雄,特别是海东青,是个很不讲理的女人”。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敢肯定海东青不会对我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这个我知道,如果真是海家要你的命,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陆山民看着曾雅倩呵呵傻笑。以前和曾雅倩聊天,除了生活琐事,完全聊不到一块儿去,两人的层次相差太大,所接触的东西根本没有交集。现在虽然还是差距很大,但已经能渐渐聊一些那个层面的事情。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我高兴”。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有我这个堂堂金融高专校花陪你吃饭,你应该高兴”。

    陆山民呵呵直笑,“那是当然,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去听老教授的时候,教室里那帮男生嫉妒得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你也别得意,老教授就快回来了,你要是完不成他布置的作业,小心他老人家发飙”。

    陆山民假装着急,故作准备起身的姿态,说道:“哎呀,那篇关于“资产增殖”的论文还没写完,我得回去了”。

    “坐下”。曾雅倩噘着嘴,有些生气的说道。“马老头儿重要还是我重要”?

    陆山民含笑看着曾雅倩,“呆会儿你有空吗”?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又气又笑。“跟谁学的”?

    “学什么”?

    “撩妹儿的招数啊,欲擒故纵,这么低劣的招数,谁教你的”。

    “额.....无师自通,没人教我”。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远离世俗烦恼的地方”。

    下了车,曾雅倩抬头看了看门头——阳光福利院。

    “福利院?你带我都这里做什么”?

    “这里住的都是些老人,除了对子女亲人的亲情之外,世俗的任何功名利禄都已左右不了他们的喜怒哀乐”。

    “听上去倒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走吧,陪我去看一个老奶奶,她是一位英雄的母亲”。

    陆山民并不知道那位老奶奶的姓名,只知道她是一个叫阿发的缉毒警的母亲,阿发卧底被发现,不仅他牺牲了,他的老婆孩子也牺牲了。

    这位可怜的母亲一夜之间失去了儿子、儿媳还有她最疼爱的孙子,她是一位英雄的母亲。

    陆山民和曾雅倩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吃过晚饭,正痴痴呆呆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残阳。

    两人没有打扰老人的宁静,默默的站在身后,与老人一起看着夕阳西下。

    曾雅倩微微转头看着陆山民,身形挺拔如松,脸颊棱角分明,嘴唇微厚,飞星剑眉。这一刻,所有的纷争,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嘴角露出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很自然的挽着陆山民的手,把头侧靠在他的肩上。

    安稳,放开一切警惕的自由呼吸,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在父亲身上找到过,现在,这个男人再一次给了她这种感觉。

    一老两少,像寻常人家的一家人,静静的看着夕阳西下,直到最后一抹红晕消失在天际。

    入秋的夜有些微凉,陆山民从衣柜里取出一张薄毛毯盖在老人身上。

    老人缓缓的转过头,“阿发”。

    “嗯”。

    “阿莲也来了”。

    “嗯”。曾雅倩温柔的笑着。

    “我的小孙子呢”?

    “小辉上初中了,住在学校呢”。

    “阿发,回去吧,你工作那么忙,中午来了,晚上就不用来了”。

    “老奶奶,你记错了,我中午没来过”。

    “瞎说,我又没老糊涂”。说着举起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床头柜上一箱还没有打开过的牛奶。

    “那不就是你中午送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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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陆山民一扫整天的烦闷,心情大好,甚至有些狂喜。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值钱,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迈步过去的坎。

    与曾雅倩分开后,陆山民马不停蹄的赶到民生西路。

    这一路走来,没有左丘在关键方向上的把控,不会有这么顺利。以前由于顾虑到左丘的安全问题,一直让他隐藏在幕后。

    现在局面已经打开,左丘也该到台前了。

    “不”左丘坚决的说道。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左丘,“你在背后辛辛苦苦替我出谋划策,我也该给你个名分了吧”

    “去去去,别说得那么恶心,我又不是曾雅倩那富家千金,要给名分给她去,我才不稀罕”。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左丘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如果你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山野村民,我现在的确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帮你了,但你不是”。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身后有一股力量在运作,你爷爷的布局如何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我贸然的出现在前台,有可能会打乱他原有的计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情况不同于以前的小打小闹,以后所面临的情况将会越来越复杂,我需要你出来替我把握全局”。

    左丘摇了摇头,“不要太小看你自己,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你,你有能力把握好全局,更何况我在民生西路依然可以替你谋划”。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山”?

    “我也不知道,至少要等到见到老黄和老神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很想见到老神棍和老黄,想当面问问清楚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到底又是想让他干什么,这几个老人整整骗了他二十一年,到底是为什么?

    左丘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山民,我有种预感,在前方等着你的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而我们已经渐渐的走到了这场风暴的边缘,也许前路是一条充满黑暗和艰辛的绝路和死路。你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吗”?

    陆山民笑了笑,“爷爷早就说过‘一处一场戏,一步一擂台,一路一重天。’任它八方涌动,我只管一路前行。我的目光比较短浅,只能看见脚下的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意去多想”。

    说着淡淡的看着左丘,“你怕不怕”?

    左丘苦笑了一下,“我和你正好相反,走一步要提前去想到很多步之后的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现在回山继续当你的山民还来得及,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是怕我中途放弃?”

    “我答应过爷爷,选择了的路,一定会走下去,不把这一切弄明白,我是不会夹着尾巴跑回山的”。

    想到曾雅倩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的情形,心里一阵甜蜜,淡淡道:“我回不去了”。

    左丘露出欣慰的一笑,“我反正已经失去了一切,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了,你敢走,我就敢陪你走下去”。

    陆山民嘿嘿一笑,“左大作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左丘谨慎的看着一脸坏笑的陆山民。

    “我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到你,让你义无反顾的陪我冒险”?

    “切”,左丘瘪了瘪嘴,“别往脸上你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我只是看你是个老实人,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给吃掉而已”。

    陆山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左丘的肩膀。“放心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左丘嫌弃的移开陆山民的手,屁股往一旁挪了挪。

    “少跟我套近乎”。

    左丘严肃的说道,“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问过警察方面,常赞倒台后,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后续肯定要进行司法拍卖,相信以我现在在直港大道的名望,没有谁会不开眼来跟我抢。另外我想在宁安路附近租一栋楼,开一家建材城,为即将到来的百汇区开发做好准备,柳依依那里已经答应了我,如果她背后的势力能拿下一块蛋糕,建材方面优先考虑我”。

    “建材城我想请胡惟庸入股并负责经营,一方面能解决部分资金问题,另一方面他在百汇区做了这么多年建材生意,经验丰富路子也广,我现在认识的人中只有他最合适,有胡明的介入,相信他会尽心尽力”。

    左丘点了点头,“尽量让他把老本都压上来,让他没有退路,只要把他绑上咱们这辆战车,他想不尽力都不行”。

    左丘接着说道:“商场如战场,这不比以前你在民生西路和直港大道的打打杀杀,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大意不得”。

    “这个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势力,相信没有人敢来建材城闹事,即便我能忍,唐飞他们也忍不了”。

    “明目张胆他们当然不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但商业斗争不同于街头斗殴,手段会更加多样化。这次你得罪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还都是一群生意人,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不要奢望他们会在你的淫威之下屈服”。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左丘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付一个人有对付一人的方法,对付一群人自然也有对付一群人的方法”。

    陆山民眉头一展,“你是说分化瓦解,拉拢打压,软硬兼施”。

    左丘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主旨”。

    “还有就是你要加快进度,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怎么了”?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也想马上进行,不过两手空空,现在根本无从下手。

    “我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上个星期,市委常委会讨论了关于把百汇区改为百汇新区的议题”。

    陆山民惊讶的望着左丘,“要开始了”?

    “还没有这么快,按照惯例,常委会应该还要进行一两次讨论,然后报送国务院审批,只要国务院一批,就快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的话,我估计最多还有一年时间”。

    陆山民松了口气,“一年时间的话,时间还是很充裕”。

    左丘摇了摇头,“不是充裕,是很紧张,等批下来的时候就晚了。用不了多久,百汇区改名的事情就会在东海传开,这么大的事儿,市委市政府肯定会提前放风,引导资本流入百汇区,为百汇区开发造势”。

    “那些大的开发商或者财团在这之前就嗅到了风向,比如柳依依。但相关行业的其它中小公司还不知道,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到时候会有大量的相关行业涌入,建材行业肯定是首当其冲”。

    “大量的建材公司涌入,不管是从审批、选址等各个因素,肯定是越早越好,越晚限制越多”。

    陆山民砸了砸舌,“照你这么说,我们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本地建材商,还会有东海其他区域的甚至是外省的”。

    左丘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百汇新区开发,地盘几乎会大一倍,邻近郊区的大量土地都会被划入进来,这么大的体量,只是一个百汇区,谁吃得下”。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也想快啊,可是钱从哪里来啊,我总不能又去找柳依依吧”。

    左丘嘿嘿一笑,“当然不能找柳依依,找人要钱能要多少,得让她把钱送来”。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左丘,“她又不是慈善家,一两千万她能给,多了也得心疼吧”。

    左丘翻了个白眼,“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个商人,她心不心疼关你屁事”。

    “怎么让她送”?

    左丘笑了笑,“你先去找陈然,让他给点钱,多少无论,然后柳依依自然会火急火燎的把钱送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样不好吧,我与柳依依有协议的,更何况我不想与海东青的人合作”。

    左丘啪的敲了下陆山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脑袋怎么不开窍呢,你是商人,什么是商人,商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你和柳依依的协议只是她出钱投资你的酒吧,有说不让你和陈然合作吗”?

    “可是”?陆山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总有一种背信弃义坑人的感觉。

    左丘说道:“你想多了,你以为柳依依是看你帅想泡你啊,醒醒吧,她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至于海东青,你敌视她是一码事,你从她那里拿点好处是另一码事,毫不相干。更何陈然现在巴不得与你打好关系,你不是去乞讨,而是去帮他的,没有什么丢人的”。

    左丘接着说道:“还有,把直港大道的酒吧和KTV整合好之后,是时候打包成立一家公司了,公司性质可比你个体户贷到款更多。再加上陈然和柳依依给的钱以及胡惟庸给的钱,建材城的资金就差不多了。还有就是别小看娱乐行业,百汇新区开发之后,大量人员涌进来,那些酒吧和KTV的收入并不见得比你的建材公司收入少多少”。

    陆山民点了点头,忽然直愣愣的看着左丘,“你说你从过政经过商,你公务员辞职之后经商是做什么行业的”?

    左丘皱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山民疑惑的说道,“我就纳闷了,你说得头头是道,听上去牛逼到天上了,怎么会生意失败呢”。

    左丘脸上一阵尴尬,咧了咧嘴,老脸憋红了半天,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小子故意挤兑我是不,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秋雨潇潇夜已深,民生西路的深夜相比于直港大道冷清了许多,绵绵秋雨更添了几分冷意。

    雨中昏黄的灯光下,一人打着雨伞,眼里放着寒光,嘴角泛着冷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陆山民落了单。

    自从被陆山民当众羞辱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在看见陆山民上了柳依依的车之后,这种羞辱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一个山野村夫,抢了他堂哥的女人,现在又来抢他的女人,堂堂孟家,怎可受此奇耻大辱。

    孟家的人都不傻,他也不例外,一番试探了解之后,才知道陆山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家族中死守‘恭俭勤谦让,礼仪仁德宽’的家训,没有人会出面帮他对付陆山民。在父亲那里提了一嘴,反而被训斥了一通。

    他当然清楚父亲的想法,一门心思想在爷爷那里挣表现,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任何一件事情,为的就是在爷爷百年之后能在孟家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不过他不这么想,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谁来做孟家这个当家的,他也不愿意去争取这个当家的。

    他并不笨,并且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永远争不过孟浩然。

    生在豪门之家,远比平常人更加清楚当家做主的含义,享受权利的同时,背负的责任和压力也就越大,付出的也会更多。

    他很聪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生在豪门,他不缺钱不缺女人,既然能当一个衣食无忧为所欲为的二世祖,何必要去背负把整个家族扛在肩上的责任。

    他只想享受孟家的辉煌,至于权力和责任,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所以他不用像他父亲那样谨小慎微,也不用像堂哥孟浩然那样处处争第一。

    他只在乎谁让他不爽,就要让对方更不爽。

    家族力量动用不上没关系,他有钱,有钱就能使鬼推磨。

    百汇区没人动得了陆山民也没关系,偌大一个东海,就不信没人动不了他。

    他不想像上次一样回避,陆山民一个百汇区的小瘪三,在孟家面前连只臭虫都算不上。他要亲眼看见陆山民被打成一条死狗,他要让陆山民亲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

    看见雨中撑伞的孟浩君,陆山民没有停下脚步,对于这个被柳依依迷惑得智商变成负数的富二代,陆山民不怎么恨他,反而有些同情他。

    继续往前走,陆山民本能感到一阵危险,这种本能来源于从小狩猎对危险的超强感知,也来源于内家拳练习者灵敏的感知能力。

    侧面的小巷中走出一人,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但陆山民能感知到他身上充满着暴戾之气。

    来人猛的踏出一步,脚下水花四溅,再踏出一步,地上铿锵之声骤响。

    来人突然加速,浪花奔腾,声若惊雷,转瞬即到。

    “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

    陆山民退了一步,来人一往无前。

    “砰砰砰”,陆山民一手护头一手护胸,连续退出三步,双臂传来阵阵疼痛感。

    来人似乎有些惊讶,愣了一下神,随即嘴角扯起轻微的弧度,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陆山民面色凝重,到东海以来,遇到过不少能完败他的人,但要单从力量上论,目前为止只有秦风胜他一筹。

    这人的力量虽然还达不到秦风的水平,但已经隐隐超过了自己。

    陆山民暗自心惊,看来一直都小看了天下英雄,哪怕是如今这个时代,外家拳达到搬山境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

    来人只惊讶了一刹那,双拳大开大合,再次奔腾而来。

    散打和泰拳的进攻防守理念相近,没有固定的招式,以手臂和小腿为防守手段,寻找空档趁势进攻。

    陆山民不断抬臂提膝,抵挡住对方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四肢传来砰砰的击打声。

    对方显然是传统外家拳武术练习者,招式环环相扣,连绵不绝,攻中带守,守中有攻。一时间打得陆山民毫无还手之力,一退再退。

    孟浩君打着伞咯咯冷笑,“陆山民,今天你像我跪下认错,并保证不再接触柳依依,我就放过你”。

    “砰”,一拳打中陆山民腹部,“砰”,又是一拳打中面部。

    陆山民再次后退,还好传统外家拳由于招式套路的需要,并不是每一拳都像散打和泰拳那样势大力沉,这两拳并不想对方打出的第一拳那么大力。

    不过打在身上也不好受,脸上火辣辣的,胸口也有些气闷。

    “陆山民,你再不下跪认错,今天就废了你的双手双脚”。

    陆山民咬着牙憋住胸中一口气,一边防守,一边全神贯注留意对方的招式。

    秦风说过,传统拳法的招式都是经过几代人总结出来的,每一种拳法,要是不了解的人,很容易陷入环环相扣的攻击之中无法反抗。但是任何一种拳法都有招式用尽之时,在那一瞬间就是破绽最大的时候。

    陆山民在等那个时刻的到来。

    方远山所讲的预判在擂台上很有用,在黑漆漆的雨夜中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和表情,更无法通过肌肉的细微变动判断对方拳法走向,传统武术的招式变化多端,预判的效果大打折扣。

    刹那间,陆山民感受到一股狂暴的气势不断攀升,来人冷哼一声,单脚立地,臂如长枪,聚力斜冲,托枪为拳,直奔陆山民面门而来。

    陆山民几乎凭着本能双臂护脸。

    拳头如子弹般旋转而来,硬生生从双臂间挤了进来。

    陆山民大惊,下意识扣腕外掰,拳头偏移半分,擦着耳边而过。

    来人也是惊讶不已,显然没想到陆山民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过他很快就露出一抹冷笑。陆山民的防守已破,中门大开。

    另一只蓄势待发的拳头猛然打向陆山民胸口,这一拳,哪怕是在雨中,也能听见呼呼拳风之声。

    几乎在同时,陆山民也露出了一抹冷笑。对方拳法已用老,这一招无疑是一套拳法打完蓄势而发的最后杀招。

    “砰”,陆山民不退反进,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不退反进,任由拳头如石锤般击中胸膛。一阵窒息感随之而来,浑身差点脱力倒地。就在这刹那之间,四肢百骸中的少许内气震荡,如萤火般飘出,瞬间聚集在胸口。

    掉下的一口气重新萦绕胸间,全身失去的力气瞬间失而复得。

    陆山民来不及惊喜,双手猛然抱住对方头部全力下压,与此同时,膝盖迅速提起撞击对方面部。

    对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来不及躲避。仓皇间双掌交叉,竭力压住迎面而来的膝盖。

    “砰”,膝盖顶着双掌撞向对方胸口。

    一招得势,顺势猛攻。陆山民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双脚立地生根,从地到腰再到膝盖,把浑身的力量集于一点,双膝连续轮流膝撞,地上踏起水花狂舞。

    陆山民双手死死扣住对方后脑勺,膝盖发起一轮又一轮狂风骤雨的撞击。

    对方双掌努力下压陆山民的膝盖,一时间竟无法摆脱这种狂暴的攻击。

    陆山民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双掌力道渐渐减弱,那人本身的力量不输于他,但仓皇防守的双掌,在力量上怎么能比得过接地生根爆发的膝撞,这一招本来就是泰拳中的杀招,在力量悬殊不是太大的情况下,一旦本扣住就很难摆脱。

    不远处撑着伞的孟浩君面怒狠厉之色,这人是一个朋友介绍的,说是武术上在东海至少能排进前五,哪怕是职业的散打运动员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三,摆脱他,赶紧给我摆脱他”。

    陈三当然想摆脱,不过在这样迅猛的攻势下,对方气势如虹,而他力道逐渐衰竭,想摆脱谈何容易。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对方能拼着挨一记重拳,他也一样能。

    主意已定,在双掌与膝盖撞击结束,另一记膝撞还没来到之时,双掌齐出迅速打向陆山民腹部。

    与此同时,陆山民的另一记膝撞已经来到。

    “砰”,几乎在同时,双掌打中陆山民腹部,膝盖也从双掌的空隙处奔腾而上,狠狠的撞在他的面部。

    两股力量之下,两人终于分开。

    陈三只感觉脑袋一蒙,蹭蹭后退出三四步,鼻骨已然被撞断,鲜红的鼻血和着雨水从鼻孔处流了出来。

    陆山民也感到腹部疼痛,差点站立不稳,迅速几个深呼吸,踏步奔向陈三。

    先是一记低鞭腿扫得脑袋还在发蒙的陈三一个趔趄,紧接着一记摆拳打向对方脸颊。

    陈三慌忙抬手格挡,本已重心不稳,在蓄势一击之下踉跄横移三步。

    陈三心下大骇,顺势赶紧继续退出三步,以他的经验,对方必然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陆山民并没有继续进攻,只是站在五六步之外冷冷的看着他。

    不及细想陆山民为什么给他喘息的机会,陈三赶紧深呼吸几口气,刚才一直硬憋着一口气,连换口气都没来得及。

    见陆山民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他也不敢贸然进攻。这个年轻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让他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特别刚才打中他胸口的那一拳,他不但没有因此处于劣势,反而趁势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才导致了后面的一败涂地。

    “你走吧”,陆山民的声音冰冷而平淡。

    陈三犹豫了片刻,“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着出手”?

    “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既然高下以分,没必要以命相搏”。

    陈三皱了皱眉,“我收了他的钱”。

    陆山民冷冷一笑,充满蔑视,“你是个高手,能把外家拳练到如此境地,想来也付出了很大的艰辛,却甘愿做一个低级的打手,丢尽了习武之人的脸”。

    陈三擦了擦满脸的鲜血,抱了抱拳,“告辞”。

    孟浩君恨得咬牙切齿,“陈三,你要是敢走,我保证让你在东海无法立足”。

    陈三与孟浩君擦肩而过,“我不是他的对手,钱我会还给你”。说完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

    孟浩君脸色苍白,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在一个山野村夫兼情敌面前,他不能灰溜溜的逃跑,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你不走”!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

    孟浩君咯咯冷笑,“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孟家的二公子,你动我试试”。

    陆山民朝前跨出一步,孟浩君手里的伞抖了一下。

    两步,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三步,“噗”,陆山民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孟浩君惨白的小脸陡然间欣喜若狂,“哈哈哈,你这个狡诈的土农民,原来你受了重伤,骗走了陈三”。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胸口的那一拳受了内伤,后面的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也幸好是在漆黑的雨夜,否则肯定骗不过陈三那样的高手。

    四步,“我是受了重伤,但你有必要这么开心吗”?陆山民鲜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

    陆山民狰狞的表情吓得孟浩君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能把我怎样”!!

    五步,“那你过来试试”。

    想到陆山民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想到陆山民和柳依依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孟浩君双目渐渐变得猩红,心中泛滥的恨意和醋意最终战胜了恐惧。

    孟浩君收起雨伞,以伞做棍,猛然踏出一步,“一只受伤的老虎只不过是一只病猫”。

    陆山民胸口剧烈疼痛,呼吸变得急促,强忍了这么久,此刻已经是浑身乏力。

    见陆山民跨出的一步差点摔倒,孟浩君心下狂喜,一步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雨伞狠狠的打在陆山民脑袋上。

    陆山民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孟浩君见一击得手,哈哈大笑,挥舞这雨伞疯狂的打在陆山民身上。

    “我叫你狂”!

    “你这个卑贱的山野村夫”!

    “你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陆山民狠狠的咬着牙,低喝一声,使出不多的力气,一拳砸到孟浩君脸上。

    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硬生而倒,陆山民顺势骑在他身上,甩手就是两耳光把孟浩君打得七荤八素。

    陆山民骑在他身上,喘着粗气,暗暗调动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在经脉中运转,胸口疼得他嘶嘶作响。

    孟浩君躺在地上过来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又惊又怒,“你敢打我脸,你敢打我脸”!随即又哈哈大笑。笑得兴奋莫名。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小子难道给打傻了不成。

    孟浩君仰面冷冷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死定了,你这打的不是我的脸,打的是孟家的脸,打的是金桂集团的脸”。

    “哈哈哈哈,家族里的长辈不愿意出手对付你这只臭虫,现在,都有人打脸打到孟家上了,我看他们还出不出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二公子,你还真他娘的二,如果孟家掌权的人都是你这样遇到点小事就惹是生非的人,你们孟家早就完玩儿了”。

    “你如果真想逼孟家出手,我可以帮你”。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孟浩君吓得脸色苍白,“你想干什么”?

    陆山民嘴角、牙齿满是鲜血,活脱脱想一个吃人的魔头。

    “就在这条巷子里,我曾经砍掉过一个人的手臂,在直港大道,我曾阉割了一个叫李雷的人。如果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孟浩君面部抽搐了一下,只感觉胯下一阵发凉。

    陆山民咧嘴冷笑,嘴里的鲜血滴孟浩君脸上。

    “你自己选,是要我拧下你的胳膊,还是拧下你胯下的小鸟。你大可以放心,你们孟家的长辈这一次一定会出面替你报仇”。

    孟浩君终于害怕了,上一次找陈万林对付陆山民之后调查过陆山民,他知道陆山民说的话是真的。

    “你不要乱来,你敢动我,我爷爷,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陆山民发出低沉的冷笑声,“我不动你,你就能保证会放过你吗”?

    孟浩君脸色苍白,犹豫了片刻,“我发誓,我发誓不会在找你麻烦”。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不仅想废了你,还想杀了你”。

    孟浩君恐惧的看着陆山民,他现在才明白遇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陆山民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

    孟浩君惊恐的看着陆山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陆山民果然还是怕孟家。

    陆山民像看穿了孟浩君的心思一般,冷冷的说道,:“但绝不是因为怕你们孟家,我陆山民从来不主动惹事,但对于敢找我麻烦的人,我也从来不放过”。

    “那你,你,为什么”?孟浩君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不知道柳依依对你说过什么或者对你暗示过什么,让你如此的嫉恨我。总之那个女人没有安好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想通过你对我下手,激起雅倩对孟家仇恨,从而挑起曾家和孟家的争斗,要是我出了事,以雅倩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料不到,但不管是对曾家还是孟家,还是雅倩,都绝不会是一件好事。我不能让那个狡猾的女人奸计得逞”。

    陆山民看着白痴一样的孟浩君,“自以为是的白痴,杀了你犹如杀鸡一般简单。我陆山民早晚会和你们孟家有一战,但不是现在”。

    陆山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滚吧,在我理智尚能战胜我情绪的时候给我滚的远远的,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控制不住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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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孟家,因为曾雅倩的原因,陆山民没有半点好感。

    先是孟浩然,后是孟浩君,这家子所谓的诗书礼仪之家,实际上是十足的伪君子。

    到东海一年,陆山民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把读书人看得高高在上,读书人也与普通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君子也有小人,有圣贤也有魔鬼。读书,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这个目的有高尚的,也有卑劣的。

    与孟家结仇,陆山民丝毫没有顾虑。

    因为孟浩然对曾雅倩的觊觎之心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无法化解的仇怨。因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放弃雅倩。

    所以他从来就没害怕过得罪孟家,早得罪是得罪,晚得罪也是得罪,得罪一个是得罪,得罪一家子也是得罪。

    以他的初衷,是真的想废掉孟浩君,不说阉了他,至少也要拧断他一只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孟浩君恨自己理所当然,柳依依这个女人狡猾如狐,他不相信这里面没有这个女人的有意而为。

    不管是孟家还是曾家还是海家,都是东海响当当的大家族,百汇区的开发肯定绕不过他们,这些家族的争斗,柳依依背后的财团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本来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当做看不见,也确实不关他的事,神仙打架的层面,他还参与不了。

    不过柳依依不仅想把自己算计进去,还打算把雅倩也拖下水,上次利用自己挑拨曾家与海家,这次又想利用自己挑拨曾家与孟家。

    左丘说得对,柳依依这个女人不值得为她考虑。她那娇艳如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陆山民足足在雨中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神,仅凭陈三本身的力量不足以对他产生这样大的伤害,现在细细想来,陈三的拳法中暗含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蓄力过程,一套拳法在展开的过程中,力量在不断的叠加,在最后一拳,力量达到了顶峰,这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拳力。

    秦风的力量大过他已经让他很吃惊,今天竟然又遇到一个,毕竟并不是每个人从小都要经过类似‘擀面下饺子’的锻炼。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普通人甚至是普通的习武者相比,他的力量算是强大无比,但与那些真正武术高手相比,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一个孟浩君随便请个人就有这样的实力,那些豪门大族豢养的人,又该有着怎么样的实力。

    在雨中打了一遍太极游,精神再次恢复了几分。

    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洗澡的时候看见胸口那硕大的拳印,陆山民一阵后怕,这次真是大意了,要不是在关键时刻四肢百骸之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内气护住了心脉,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疲惫不堪,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胸口的伤并没有痊愈,呼吸的时候还是隐隐生疼。不过相对于昨晚已经好了很多。

    迫不及待的拿出佟梁给的光盘放入电脑,陆山民带着激动的心情点开播放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

    大黑头小山丘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四年没见,他又长高了,也更加健壮了。

    他没有想象中那样穿军装,全身一袭黑色短袖短裤,壮硕的身躯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把衣服撑破的既视感。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

    陆山民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喃喃自言自语,‘这才是男人的样子嘛’。

    大黑头煞有见识的整了整衣服,虽然他那一身被肌肉撑满的衣服压根儿没有整理的必要。

    他的身形缓缓靠近,面庞渐渐清晰了起来。

    板寸发型,浓眉大眼,方脸阔耳,咧嘴傻笑,大黑头还是老样子。

    “山民”,大黑头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大黑头历来不善言辞,叫了一声山民之后,大黑头一时间像忘了词儿一样傻笑了半晌。那张笑脸上还夹杂着些许扭捏和紧张,一如四年前一样。

    陆山民下意识‘诶’了一声,就像大黑头就在身前。

    大黑头清了清嗓子捏了捏喉咙,“山民,哥想你”。

    “我也想你”。陆山民不自觉流露出开心的笑容,但眼睛却有些发酸。

    大黑头再次沉默,咧嘴呵呵傻笑,显然他现在也有些紧张。

    他笑着挠了挠脑袋,“山民,哥之前想好好多话,但俺嘴不好使,现在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陆山民跟着他呵呵傻笑,咯咯笑出了声,笑得胸口一阵疼痛,倒吸了口凉气。

    “俺就直入正题吧”。

    “山民,从小你就比俺聪明,相信现在你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其实我也知道不久,不过我也知道得不多”。

    “对于我来说,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哥虽然嘴巴不好使,但是拳头很好使,谁要是欺负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得把他给揍扁了”。

    “山民,别怪陆爷爷、别怪我爷爷、也别怪老神棍,他们都是为你好,你也别怪他们扔下你不管,他们目标太大,出现在你身边反而对你更加危险”。

    “哥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惑,原谅哥现在不能告诉你,一方面哥也只是知道一鳞半爪,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你现在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爷爷说只有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敌人才更加不知道你是谁”。

    “山民,虽然你从小就很聪明,但是哥还是担心你,所以我才给你寄来这个光碟。我在里面讲解了很多传统的外家拳法,不用学,都是些垃圾拳法,了解就行了,以后要是遇到这些外家拳高手你也不会茫然无措。”

    “山民,哥现在走不开,也不适合现在就去东海找你,佟梁是我的朋友,等他忙完了,他会带你来找我,那个地方很隐秘,适合我们见面。到时我再交给你最强最厉害的外家拳法。”

    “嗯,哥还要教你怎么用枪,不是山里的猎枪,是真正的枪”。

    “额,就是不知道佟梁什么时候能完成他的任务,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小慎微,做事拖拖拉拉一点儿也不利索”。

    大黑头的话说得很散乱,几乎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额,光碟中我也讲了些枪械的使用,最主要的是给你示范了一些躲避子弹的方法。”

    大黑头咧嘴傻笑,“山民,你是不是觉得有枪就很厉害,呵呵,其实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些高手,在一定合适的距离,徒手秒杀几个枪手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四处都是掩体的城市,几把手枪压根儿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大多数手枪的有效射程为50米,90%的手枪实战交战距离在15米内,其中一半以上仅为8米甚至更近,哪怕经过专业训练的武警,实战中射中15米以外的运动目标的命中率也不会到30%。这还是在理想的状态下,实际上在城市里到处是人,到处是建筑物作为掩体,这个命中率还要减半,在加上以你现在的灵敏程度和速度,15米外有人对你开枪有百分之五的命中率就顶天了,你要是学了俺教你的躲避子弹的移动方法,15米外有人拿枪对着你,九成九打不中你。”

    “当然,狙击步枪又不一样,不过城市里除了武警,其他人一般不可能拥有,即使有也没关系,一般的狙击步枪在城市里,七八百米距离压根儿就打不中人,打中了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以你的感知能力,在三四百米的距离有人拿着狙击步枪瞄着你,你已经能感觉得到威胁了”。

    陆山民面带微笑的看着大黑头,他在说起他专业性东西的时候,话变得很多,说得也头头是道。

    大黑头接着说道:“总之你只要记住一点,面对别人拿枪指着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发憷,越害怕越死得快,脚不要发软,按照自己的线路奔跑躲避,除非你特别倒霉或者对方有买中彩票的运气,子弹是打不中你的”。

    “嗯,差不多就这些吧,后面的视频中有我对大部分外家拳的讲解,还有躲避子弹最佳的移动方法,你慢慢学。等我们见了面,俺再仔细的教你”。

    “嗯,还有就是关于陆爷爷和和我们的事情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张光碟你抓紧时间学,学得差不多之后就销毁了吧”。

    “额,还有”。“马嘴村也别回去了,等事情完了,你、我还有小妮子,我们仨一起回去祭拜陆爷爷”。

    沉默了片刻,大黑头神色突然变得坚毅和严肃,“一个都不能少”。

    陆山民关闭了电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四年了,能再次看见大黑头,他很高兴,虽然只是从屏幕上看到他,但那种感觉样的很真实。

    大黑头给他讲了这么多,虽然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陆山民真正体会到左丘昨天所说的话,前面的路充满了危险和黑暗,也许是绝路,也许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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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头堆满了烟灰缸,房间里烟雾缭绕。曾庆文脸上带着深深的焦虑,焦虑中夹杂着淡淡无奈,无奈中还有着浓浓的愤怒。

    他自认远远比不上父亲,不是一个优秀的掌舵人。但自打从父亲手里接过浩瀚集团这艘大船,每天宵衣旰食夙夜在公,虽说没有大功,但在竞争日益激烈,变迁瞬息之间的时代,也带领这集团蒸蒸日上。也算是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大哥和三弟处心积虑想搬到他,这在集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集团股东们拉帮结派,为了自身的利益勾心斗角毫无大局观念。

    这些事倒不算什么,作为董事长,处理好这些事本就是他的责任,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

    但是,最让他心痛心寒的是,身边最亲最爱的人不但不理解他,不但不帮他,反而落井下石,给予本在悬崖边上的他狠狠的一击。

    对于女儿,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这些年来,他已经竭尽全力去补救,甚至是放下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低三下四近乎讨好的去弥补。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任意妄为,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他绝不会出面反对。堂堂曾家大小姐去一个野鸡大学上专科学校,丢尽了他的脸,他也忍了。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这个最亲最爱的女儿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爸爸,也丝毫没有替他考虑过半分。

    诺亚方舟亏损十几个亿他不在乎,那点钱浩瀚集团还不放在眼里,但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让却他错手不及,陷入深深的威胁之中。

    浩瀚集团股价连续下挫,股东们已经表现出了不满的迹象,大哥和三弟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已经连翻两次发起进攻,让他本来准备收购两家地产公司的方案在会议上被否决。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董事长亲自拟定的方案被否决,这个先河一开,类似的事情将会频频发生,到时候他这个董事长就会被架空,处于名存实亡的尴尬境地,到最后的命运就是主动引咎辞职。

    他已经三番两次找曾雅倩,不管是色厉内荏还是苦苦相求,不过自己这个父亲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威严也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自己的死活,在女儿眼里翻不起一丝涟漪。

    更让他愤怒的是方远山,这个多年的好兄弟,这个口口声声讲原则的人,竟然私自调动曾家最私密的安保力量出动。导致大哥和三弟直接上门质问,就连老爷子这次也对他产生了不满。他清晰的看到父亲脸上淡淡的失望,那是他从小最害怕看到的表情。

    而这一切的缘由,竟然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山疙瘩出来的山野村民引起的。

    他永远想不到,也没法想象,如今的窘迫局面竟然是由这样一个人引发的。

    如果对曾雅倩这个女儿是心痛,对方远山这个朋友是心寒,那么对陆山民就是深恶痛绝。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仇人,在他身上,他毫不怀疑他是曾雅倩上辈子的仇人。

    曾庆文痛心、寒心、愤怒,又无奈。

    一只白皙的手温柔的按在了曾庆文紧握的拳头上。

    处在这个举世皆敌的境地,也只有这只手的主人能带给他一丝欣慰,能让他安心。

    “二爷,别抽了”。女子一脸的心疼。

    曾庆文缓缓松开拳头,轻轻握住女子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勉强的笑容。

    “文欣,现在我才看清楚,亲情、友情都靠不住。”“还好我还有你”。

    文欣温柔的笑了笑,“二爷,别想太多,雅倩只是在和你赌气,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

    曾庆文苦笑一下“你就是心太善了,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眼里早就没有了我这个爸爸”。

    “二爷,也许是你想多了,雅倩毕竟还小,她只是脾气倔了点,也许她只是没考虑到后果有这么严重,也许她也跟你一样,一心只想着干出点成绩来,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证明自己”。

    曾庆文摇了摇头,“豪门子弟没一个是傻瓜,从小的耳濡目染,心智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得更早,这就像古时候的皇室子弟十几岁就懂得权谋之术一样,她不是没考虑到后果,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是真的想逼死我”。

    文欣叹了口气,满脸的担忧,“二爷,那现在该怎么办?大爷和三爷步步紧逼,雅倩那里又说不通。”

    曾庆文拍了拍文欣的手,“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文欣沉默了片刻,问道:“二爷,你说这次事件是背后会不会有大爷和三爷的身影”。

    曾庆文摇了摇头,“不会,大哥和三弟虽然巴不得我下台,但关系到曾家的利益,他们还是有底线。我找人查到了《东海财经》上那篇文章的作者,应该跟大哥和三弟没有关系”。

    文欣皱了皱眉头,“那篇文章我也看了,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有问题,表面上是在分析雅倩的诺亚方舟,可是处处影射她与浩瀚集团的关系,肯定是有人授意的”。

    曾庆文苦笑一下,“当然是有人授意,雅倩手上持有浩瀚集团股份比例在整个集团中排到第六位,文中有意无意渲染这一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目的就是引起股东们的恐慌,才导致了集团股价下跌”。

    “曾家在东海并不是一家独大,那些四周环视的敌人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文欣担忧的说道:“那怎么办,要不想办法收买写文章的作者,让他不要再写这些东西”。

    曾庆文摇了摇头,“没用的,没有了张三还有李四,没有了李四还有王麻子,他只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文欣轻轻的靠在曾庆文肩头,:“二爷,要不别争了,我不在乎你当不当什么董事长,谁爱当谁当去,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地位,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曾庆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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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地毯,真皮的沙发,镶嵌水钻的高脚杯,四角包着金边的桌子,实木黄花梨酒柜,占据整面墙的超大液晶显示屏,天花板上一个硕大的五彩斑斓水晶灯。四个身着制服长,从长相到气质都不亚于明星的包房服务员。

    秦风砸了砸舌,“皇宫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

    山猫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小眼珠乱转,掩饰不住惊叹的神色。

    “我早就说过,跟着山民哥,绝对有酒喝”。

    秦风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使劲儿压了压,“真舒服”!!

    接着又是一脸的感慨,“今晚得花多少钱啊,山民哥买个两百块手机都要讨价还价,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豪爽,请我们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消费”。

    山猫咳嗽一声,拍了拍秦风宽厚的肩膀,“矜持点,山民哥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往日,别还像个土农民一惊一乍,给他丢脸”。

    秦风赶紧端正坐好,小声说道,“陆总监那里头都快大了,山民哥还敢顶风奢侈浪费,要是让她知道,估计又得大发雷霆”。

    山猫朝阮玉努了努嘴,“没看见阮总也在吗,山民哥聪明得很,现在咱们这伙儿人中也就阮总能压上陆总监一头”。

    陆山民手里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胸口一阵发疼,差点印得旧伤复发。撇了眼身前弯腰低头、毕恭毕敬的服务员,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胸口,指了指一旁的阮玉,示意服务员找她点单。

    阮玉只是淡淡的瞟了眼单子,朝服务员挥了挥手,“不必看了,按照最贵的上就行了”。

    服务员高兴的连连点头,弯着腰朝后退去,转身很快的出了包房。

    陆山民胸口又是一阵心痛,看着阮玉,咧了咧嘴,没有说出话来。

    阮玉笑了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装也要装全套嘛,最豪华的包房,不来点最贵的酒水,不但起不到预料中的作用,反而让人家看笑话”。

    陆山民咬了咬牙,“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两个身材高挑,长相漂亮,气质优雅的女子踏进了皇朝KTV的大门。特别是当先一人,就连精挑细选出来的迎宾小姐都感到无地自容。

    “下里巴人永远是下里巴人,有了点小钱就开始得意忘形,还至尊豪华包房。照我看,他也就是个暴发户的命,很难再向前迈出一步”。莫小元瘪了瘪嘴说道。

    柳依依眉头微皱,“我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选择皇朝KTV,这可是陈然的地盘,陆山民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显摆呗”,莫小元不屑的说道。

    对于柳依依这样的豪门子弟来说,什么样的气派场面没见过,这间豪华包房引不起她丝毫的关注。

    陆山民微笑着站起身来,“欢迎柳小姐大驾光临”。

    柳依依笑着和陆山民握了握手,瞟了一眼在座的另外三人,秦风她见过,山猫并无特别之处,目光划过阮玉的时候不自觉多停留了几秒钟,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大美女,能入得了她眼的女人本就不多。

    落座之后,陆山民挨个给柳依依介绍了一遍三人。

    柳依依打趣的笑道,“我以为你对曾雅倩一心一意,没想到你也是个多情的人”。

    不待陆山民说话,阮玉已经率先开口,“柳小姐误会了,我是山民哥的妹妹”?

    柳依依玩味儿一笑,“亲妹妹还是情妹妹”?

    阮玉呵呵一笑,紧紧盯着柳依依漂亮的大眼睛,缓缓的说道,“柳小姐该不是以己度人,当别人的情妹妹当多了吧”。

    不待柳依依说话,莫小元狡黠一笑,“陆山民姓陆,阮小姐姓阮,亲妹妹肯定是不可能,不知道是干妹妹还是干妹妹呢”?

    阮玉只是淡淡的撇了莫小元一眼,笑着对柳依依的说道,“你这丫鬟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柳依依笑了笑,“她也是我妹妹”。

    阮玉秀美微蹙,笑道:“也是干妹妹”?

    三个女人一台戏,陆山民夹在中间一阵头大,咳嗽了一声。

    “我和柳小姐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朋友,今天的主题是庆祝搬到常赞,目的是让大家玩儿得高兴,大家就不必纠结在妹妹上了”。

    莫小元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置气的靠在沙发上。

    柳依依含笑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阮玉,对陆山民说道:“你这妹妹挺有意思”。

    两个服务员拿着四瓶红酒走进了包房。

    柳依依撇了一眼,呵呵一笑,“86年的Chateau  Mouton、95年的Chateau  Valandraud、1997年的Romane  Conti、98年的Petrus。”

    “陆山民,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陆山民心里在滴血,不过脸上笑容依旧,“柳小姐是我的财神爷,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扫了你的兴致”。

    张莹莹火急火燎的跑到陈然办公室,进门就说:

    “陆山民来了”。

    陈然淡淡一笑,悠然的说道:“来了就来了呗,你这么慌张干嘛。告诉他我不在,让他等着”。

    张莹莹瘪了瘪嘴,“你就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来找你的”。

    “什么意思”?陈然眉头微皱。“不是来找我难道是来唱歌的不成”。

    张莹莹揶揄的说道:“你说对了,人家不仅是来唱歌的,还开了最豪华的包房,叫了最贵的酒,如今正在包房里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还让人家等着,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陈然石化般愣愣的盯着张莹莹,过了半晌,道:“这小子要干啥”?

    张莹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干啥?来示威呗,难道是来示好不成。”

    张莹莹冷笑一声,“这小子还挺记仇,真想不到区区五万块钱,引发了这么大的麻烦”。

    陈然冷哼一声,“小兔崽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要不是青姐压着,老子早就废了他”。

    张莹莹淡淡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今天和卓爷的秘书通了个电话,卓爷现在对你的表现很不满”。

    陈然眉头紧皱,他就像一头上了枷锁的老虎,陆山民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

    百汇区的开发海天集团是势在必得,各个层面早已进行了布局,打死他也想不到在最简单最容易的环节出纰漏。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谁”?陈然咬着牙问道。

    “说了你别生气”,张莹莹盯着陈然冷冷的面孔,“还有柳依依”。

    虽然是KTV包房,但是没有人唱歌。

    秦风像喝饮料一样一口一杯喝着红酒,喝得陆山民心里直滴血。

    山猫人如其名,静静的坐在角落,像一头潜伏的山猫,默默的观察着包房里的一切。

    阮玉和莫小元继续有意无意的唇枪舌战。

    柳依依优雅的抿着红酒,陆山民端着酒杯一口没喝。

    “这可是好酒,喝一瓶少一瓶,怎么不喝”?柳依依笑着问道。

    陆山民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不喜欢喝红酒”。

    柳依依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陆山民的心思,“是不喜欢喝,还是喝着心疼”?

    陆山民轻笑一声,“柳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当然不知道穷人的艰辛”。

    柳依依呵呵一笑,没有再言语,陆山民到底有多少家底她一清二楚。常赞倒台,要整合常赞在直港大道的产业,不是一笔小数目。陆山民想借着百汇区的开发飞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可以说如今的他,只是虚有其表,兜里穷得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来之前她就想过,陆山民这次请她过来,多半就是因为钱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当然,陆山民不先开口,她是不会主动提及的。几千万她还是能做得了主,但也要看这几千万能获取多大的利益,陆山民不是傻瓜,不会轻易的完全成为她的一条狗,这种时候,当然要抓住时机抬一下砝码。她相信陆山民早晚会提出来,而且就是在今晚,就在这个包房。

    谈判嘛,跟谈恋爱一样,讲求后发制人,先发反而制于人。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下风。

    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包房里的气氛很冷淡,甚至有些略显尴尬。

    秦风砸了砸嘴,觉得这酒还挺不错,虽然刚入口的时候有些苦涩,但喝完之后满嘴留香回味无穷。

    秦风牛饮一般的喝法,喝得陆山民不住的揉胸口,按照他这样的进度,四瓶红酒哪里够。陆山民一把抓住秦风正准备再次倒酒的手腕。

    “秦风,别光顾着喝酒,这里是KTV,去唱两首歌助助兴”。

    秦风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多了的原因还是有别的隐情。

    “山民哥,我不会唱歌”。

    “一首都不会唱”?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秦风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唱国歌,要不、、、我去唱一首”。

    陆山民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要是唱国歌的话,大家都得站起来,更何况这种环境确实也不太合适。

    “山猫会唱,我听他哼过歌”。秦风赶紧说道,生怕陆山民真的让他唱国歌。

    陆山民朝山猫招了招手。

    山猫从角落里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山民哥,有什么事吗”?

    “你觉不觉得气氛有些低沉”?

    山猫点了点头,“是有些低沉”。

    “去唱首歌活跃下气氛”。陆山民淡淡道。

    山猫愣了一下,一脸苦逼的说道,“山民哥,我们几个里面,就阮总最会活跃气氛,要不让阮总带领大家玩儿几个游戏”。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没看见她们正在掐吗,赶紧的”。

    “山民哥,我是真的不会唱歌啊”。

    “别扯淡,秦风说听你哼过歌”。

    山猫狠狠的瞪了秦风一眼,满脸欲哭无泪。

    于是,皇朝KTV最豪华的包房内,响起了一首思恋婉转歌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柳依依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你手下的人挺有趣嘛”。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大多和我一样都来自于农村,老实本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满脑子的弯弯绕和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柳小姐这样的豪门大小姐自然看不上眼”。

    柳依依嫣然一笑,略带委屈的说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自从第一次在金帝会所见面,我可是一直都对你温柔体贴礼遇有加,从没有给你一丝一毫的脸色看,我可是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

    陆山民淡淡一笑,“柳小姐好像不只是对我一个人和颜悦色吧,在我的印象中,你对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迎、和和气气,你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女子”。

    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柳依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

    柳依依一脸的委屈幽怨,抚弄了一下长发,“陆山民,我好像没怎么得罪过你吧,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是我出手相助,我怎么觉得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不冷不热,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够漂亮”?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显吗”?陆山民面色变得有些冷漠。

    “我们是合作伙伴,更要坦诚相待,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柳依依一副可怜的小女子模样,看得让人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曾雅倩和左丘事先分析过柳依依,陆山民说不定还真会被眼前这个貌美如花楚楚动人的女子给蒙蔽,不过现在,他不会有丝毫动容。

    陆山民冷冷道:“昨天孟浩君找了个高手伏击我”。

    “什么?你没事吧”?柳依依赶紧关切的问道。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长得貌若天仙,脸皮竟然比城墙还厚,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还在装。

    “柳小姐不觉得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柳依依思索了片刻,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这事儿确实和我有关系,孟浩君一直在追求我,我知道他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同意。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心眼儿会小到这个地步,竟然会干出这么龌蹉的事情,亏他们孟家还自称是诗书礼仪之家”。

    “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而为你心里有数”。

    柳依依着急的辩解道:“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指望着你助我一臂之力,你要是出事了,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柳依依,眼神凌冽,“那要是孟浩君出事了呢”?

    柳依依愣了一下,“孟家是东海第一个支持我们柳家的家族,我怎么可能算计孟家的人”。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算准了孟浩君一个不得宠的纨绔子弟不是我的对手,反倒是希望我出于激愤狠狠的修理一番他,然后就可以逼得孟家对我出手,接下来雅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在曾家又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柳小姐,翘起地球只需要一个支点,你好算计啊”。

    柳依依秀美微蹙,陆山民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她的想法,不过她自认为已经做的非常隐蔽,没想到陆山民竟然能从细微之处看到这一层。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刚出山一年的人洞察世事人心能达到这个程度,其实上一次陆山民上门兴师问罪之后,她就一直怀疑陆山民身后有高人指点,不过几番打探,发现他周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柳依依只诧异了片刻,开玩笑的说道,“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你要是去写,一定能大火”。

    陆山民淡淡一笑,来之前本来打算把柳依依发给曾雅倩那条短信说出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是合作,有些事也不能挑得太明,总得留块遮羞布,否则什么都说明了,以后就不好相处了。适可而止,相信刚才的一番对话,对她已经形成足够的心理攻势。

    陈然办公室一片狼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砸掉了办公室的电脑,这么多年来仅有的两次雷霆震怒,都是因陆山民而起。

    张莹莹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待陈然发泄完毕,说道:“现在发火也没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看这架势,这两人估计还要进一步进行深层次的合作”。

    见陈然坐在老板椅上喘着粗气,张莹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然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莹莹深吸一口气,“然哥,陆山民的野心很大,他不会止步于眼前的所得,他与柳依依进一步合作,估计也是想更进一步。柳依依给的,我们也能给”。

    张莹莹鼓起勇气盯着陈然,“然哥,低低头、弯弯腰吧”。

    陈然一下虎目圆瞪,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什么!我堂堂青姐手下四大金刚,纵横东海江湖这么多年,刀山火海都躺过,你竟然要我给一个毛的没长齐的乡下土瘪低头弯腰,青姐会怎么看我,手下的兄弟以后还怎么服我,集团里的其他人该怎么笑话我,我以后还怎么在海天集团立足,怎么在东海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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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章  多少钱一晚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刘妮不满的皱着眉头。

    “嘿嘿,进去看看吧”。道一站在一旁讪笑着说道。

    “不去”!刘妮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商场。

    道一绕到刘妮正面,“嘿嘿,乖孙女,大晚上的,咱就不逛商场了,好不好”?

    刘妮翻了个白眼,“晚上才是商场最热闹的时候”。

    “小妮子,年轻人得上进”。道一苦口婆心的说道。

    刘妮撇了眼新华书店,“我头疼”。

    道一满脸无奈,“别逗爷爷了,你气色这么好,这周围的人都头疼你也不会头疼”。

    刘妮秀美微蹙,“我看见书就头疼”。

    道一一脸幽怨,“你还没看到书嘛”!!

    “我看见书店就头痛”。

    道一很是无奈,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眼珠子乱转,紧接着长叹一口气。

    “哎,陆山民从小跟着陆荀读书,也算半个读书人,说不定人家现在正看着书呢,我看以后你们见了面,没什么共同语言啊。城里到处是读书人,说不定等你们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被某个大学生给骗了去”。

    “走”。刘妮气呼呼的嘟着嘴。

    “去哪里”?“诶,丫头,你等等我”。

    书店里,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无心看书了,因为在他们旁边有一个比书还好看的美女。

    其中一个男生推了推眼镜,对另一个男生说道,:“这女生好美”!

    另一个男生点了点头,“而且美得很特别,就像、、、、像、、”

    “像金庸86小说的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

    “对对对,她身上有股仙气”。

    “要不去搭个讪”?

    自打进入书店,刘妮的秀美一直紧锁,翻了半天的书,每一本都看不上一页。

    头疼,一翻开书就头疼,脑袋嗡嗡作响。

    道一笑呵呵的跑到刘妮身边,递给她一本书,:“看看这本吧”。

    刘妮接过手看了看封面,是一本讲解枪械的书。

    “爷爷,你不是说枪对于我们这样的高手来说没有什么用吗”?

    “嘿嘿,是没用,特别是在人多房子多的城市更没用”。

    “那你还给我看这玩儿意,你打算让我用枪不成”?

    “嘿嘿,当然不是,习武到你我这个层次的人一般都不碰枪,因为一旦用枪大多数人就会对枪产生依赖感,不利于武道的进步。但是不用并不等同于不了解,了解了这些枪的射程,准心等特性,我们遇到枪手的时候才能更好躲避进而收拾他们嘛”。

    刘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两个惊骇得目瞪口呆的男生,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甜美微笑,“谁敢用枪指着我,我就像撕书一样,徒手撕了他”。

    两个男生看着笑容干净甜美的刘妮,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不捡起来,转身拔腿就跑。

    豪华包房里,柳依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被陆山民在气势上压过她。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山野村民,能细致入微的洞察她的心思。

    更让她不爽的是,她这样有气质有魅力的大美女使出女人的天赋技能,在他眼中竟然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么多年,凡是见到她的男人,多半都和孟浩君一样像条哈巴狗在身边摇尾讨好,像陆山民这样处处对她横眉冷对不屑一顾的男人,还是第一个。

    这对一个女人,特别是一直都很自信的大美女来说,是一种侮辱。

    山猫唱完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之后,包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柳依依优雅的品着红酒,斜眼观察了一下陆山民,这讨厌的家伙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没有半点焦躁和忧虑,压根儿没有主动向她提及钱的打算。

    莫小元有些坐不住了,不耐烦的问道:“陆山民,你到底把我们请来干什么”?

    阮玉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淡淡道:“这里是KTV,当然是请你们来唱歌”。说着笑盈盈的看着柳依依,“柳小姐,你是豪门千金,又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要不给我们唱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莫小元冷笑一声,“柳小姐的歌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够资格听的,阮小姐长期混迹酒吧这样的风尘场所,唱歌应该是你拿手好戏,要不你唱一首娱乐一下大家”。

    见两人又掐了起来,陆山民一阵头大,正准备上个厕所换个位置,包房门打开。

    张莹莹穿着性感的旗袍,踩着猫步,满脸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

    “陆大少、柳小姐,刚才我正在忙,照顾不周,多多包涵”。

    陆山民冷笑一声,对于这个拉黄梅下水的妈妈桑,他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张莹莹余光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包房里的人,笑盈盈的坐到陆山民身边,“陆大少不愧是如今百汇区的风云人物,身边还真是美女如云啊”。

    说着倒上满满的一杯红酒,在空中举了一圈,“欢迎各位光临,我就先干为敬了”。

    看着张莹莹咕噜咕噜端着酒杯往嘴里倒,陆山民一阵心疼,这么贵的酒,自己都没舍得喝,却被这个女人喝了满满一杯,足足半瓶。

    张莹莹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要不要把你的老情人也叫来”?

    陆山民咧嘴一笑,一把搂着她的腰,手掌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芊芊细腰上游走。

    他明显感觉到张莹莹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老情人就算了,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说到半老徐娘的时候,陆山民故意在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莹莹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很快就用灿烂的笑容掩饰了过去,一边把手放到腰间试图掰开陆山民的手,一边笑呵呵的说道:“陆大少说笑了,在场的三个美女个个都比我强上百倍千倍,我可没脸自讨没趣的争宠”。

    陆山民并没有松开手,张莹莹越是用力掰,他手上的劲儿越大,死死的抠住张莹莹的腰肢。

    陆山民没有理会张莹莹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愤怒,调笑的说道:“开个价,多少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