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一米八的身高,和大黑头拥抱在一起却像个小姑娘被揽在环里,那画面简直太美!!
大黑头摸了摸着陆山民的头,“我来晚了”!
陆山民仰起头看着大黑头略带歉意的笑容,眼眶微红。“不晚,刚刚好”。
说着赶紧去扒他的衣服,“你刚才中枪了”?
大黑头笑了笑,一把掀起衣服。
映入眼帘的画面惊得陆山民目瞪口呆,两颗金属弹头清晰可见的嵌入八块腹肌的最下面两块肌肉中,伤口处只有淡淡的血迹,子弹压根儿没有穿透肌肉进入内脏。只见腹部的肌肉渐渐鼓起,两颗弹头缓缓的从肌肉中挤出,落到了大黑头蒲扇般的大手上。
之前听净苦大师说过老黄挨上四五发子弹根本影响不了战力,没想到大黑头也达到了这种恐怖的境界。
大黑头拍了拍强壮的胸膛,“放心吧,只要不打中要害,十几发子弹也要不了我的命”。
陆山民松了口气,来不及和大黑头叙旧,一把拉住他的手朝佟梁藏身的大树跑去。
“佟梁还在树上”!
来到树下,大黑头猛然起跳拔地而起,抓住粗大的树干迅速爬了上去。
陆山民着急的等在树下,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佟梁怎么样了。
“砰”的一声,大黑头抱着佟梁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陆山民看了眼脸色惨白的佟梁,焦急的说道:“他失血过多,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输血”。
说着就准备迈步,见大黑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焦急的催促道:“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黑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陆山民心里一沉,望着大黑头怀里的佟梁,如遭雷击。
颤抖着手缓缓的探到佟梁的鼻孔,寒气森森,已然没有了呼吸。
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黑头抱着佟梁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不悲不喜,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万籁俱静。
一路上,亲眼看见佟梁杀了十几个人,从没想过他会被杀死。
大黑头看着怀里佟梁的面庞,“为国家和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声音粗狂而悲壮。
陆山民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佟梁的躯体。“人们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把它挡在看不到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大黑头点了点头:“先让他入土为安吧,其他事我之后再告诉你”。
“我听说缉毒警不设墓不立碑”。
“设墓立碑会引来毒贩报复扫墓的家人,不少缉毒警的孩子不跟父亲姓,学籍上连父亲一栏也是空白的”。
“生亦无名,死亦无名”!
“山民,不用太感伤,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陆山民眼里凶光大盛,“大黑头,既然他把生命都献出去了,我想也不介意献出这副身体吧”。
大黑头皱了皱眉,“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陆山民转过身,“让我来背”!
一路上,大黑头在前面带路,陆山民背着佟梁跟在身后,两人都没有了叙旧的心情,就这么静静的在丛林里行走。
一直走了近两个小时,天快黑的时候,才到了大黑头的住处。
那是一个叫河旺村的小村子,处于缅国的交界处,村子依山而建,稀稀落落住着几十户人家。大黑头的住处在一处山坳里,这里的地形很像当初马嘴村的样子。
院子里有两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正收拾着晒在外面的茶叶,看身形都是练武之人,只是收敛了气势看不出境界。两人见他和大黑头回来,都点头致意。
大黑头边走边说道:“自己人,我在这里是茶商的身份”。
安顿好佟梁的尸体之后,陆山民洗了个澡,才发现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荆棘划破皮肤留下的血口子。
洗完澡吃完饭,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
这里的地形和房屋建造与马嘴村的家很像,陆山民爬上房顶,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马嘴村的家里。
房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黑头走到陆山民身边,两人并肩坐下。
“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坐在房顶上看月亮看星星”。
“现在也喜欢,只是东海没有这个条件”。
大黑头递给陆山民一瓶膏药,“我爷爷的配方,涂在伤口上不留疤痕”。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身体的疤痕容易抹去,心里面的难以抹去”。说着看着大黑头,“给我讲讲佟梁的事吧”!
大黑头点了点头,“佟梁满门忠烈,不仅他是缉毒警,他有个弟弟也是缉毒警。大概在十三年前,佟梁奉命去一个叫龚宇宏的大毒枭那里做卧底,通过三年的时间取得了龚宇宏的信任。同时一张大网也向龚宇宏张开,那一次差一点就把他一网打尽,可惜让他侥幸逃脱。通过十年时间,龚宇宏再次壮大,成为金山角首屈一指的大毒枭。自那次事件以后,龚宇宏对佟梁的疯狂报复一直没停止过,他的父母、家人、包括他的女朋友全部遇难”。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愧疚。“在火车上,我还埋怨他心狠手辣,为此和他置气”。
“山民,这个世界上是真有恶魔存在的”。
“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忘了对他的承诺”?
“其实这个承诺不用他说,我也会去做,我来到这里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做那件事”。
“这是国家给你的任务”?
大黑头摇了摇头,“是你给我的任务”?
“我”?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二十多年前,杀死陆叔叔的人中,有龚宏宇一个”。
大黑头接着说道:“当年陆叔叔遇害的时候就已经是搬山境后期的实力,在加上他身边还有高手跟着,想杀他并不容易。当年敌人设计调走了我爷爷和道一爷爷,主要出手的是一个叫罗刹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顶尖高手倾巢而出,虽然成功杀害了陆叔叔,也几乎全军覆没,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还有一个叫龚自强的人逃脱。我也是在一年前才调查到他化名龚宏宇躲进了金山角,还成为了一个大毒枭。抓住他,就能逼问出更多当年的信息”。
自从知道父母是死于非命之后,陆山民时常在梦中梦到他们的音容笑貌,但是不管怎么努力的看,都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不管怎么努力的听,都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一切仿佛笼罩在云山雾里,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要说心中有没有仇恨,当然有。但要问到底有多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与佟梁的死做比较,或许还没有后者产生的仇恨多。
相比于海东青为报父母之仇恨意滔天,而他却生不起和她一样的仇恨。这种感觉让他不止一次产生愧疚。似乎应该和海东青一样仇恨才正常,没有她那么多恨就不正常。
父母的死因还让他经常想起罗志轩,一个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被发现之后羞愧跳楼自杀的农民工。他就死在他的脚下,鲜血见了一地,那场景就像一副大写的泼墨写意山水画,如果他们还健在也会一样的为他不顾一切的付出。
陆山民望着天上的月亮,“大黑头,我对父母的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仇恨,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尊孝道”?
大黑头摇了摇头,“山民,你从小就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生不起满腔的仇恨很正常,你不用感到自责”。
“那我是不是很懦弱”?
“你在东海的经历我都知道,你在丛林亲手杀了好几个毒贩,懦弱的人做不到这些”。
大黑头接着说道:“山民,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其实除了我爷爷,陆爷爷和道一爷爷从来就没有过让你报仇的打算。他们想的是你能好好的活着,并不想你为了报仇置身于危险之中”。
说着顿了顿,“但是现在你已经出山了,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那些人可没你心肠这么软,不斩草不除根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为了活着,他们就必须得死。这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生存”。
顿了顿又说道:“至少我们要搞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敌人到
底有那些?当年陆叔叔身边的知情人全部已死,现在除了知道是哪几个大家族瓜分了陆叔叔当年的产业,其余情况两眼一抹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内幕,又是谁在主导了那场阴谋,如果不弄清楚这些,我们就活不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难道那几个大家族不是幕后黑手”?
大黑头继续说道:“如果按照既得利益来说的话,确实就是那几个家族在搞鬼,以前我爷爷他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八年前海天集团的海中天遭遇与当年如出一辙,而对海天集团发起围攻的大家族企业并不是对付陆叔叔的那几个大家族。他们才想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山民眉头微皱,关于海天集团的事他知道一些,当年对付海家的那几个东海家族,包括海家内部背叛的人员,都被海东青血腥报复全部镇压。但海东青还在苦苦调查报仇,这就说明还东青也察觉到这里面另有隐情。
“当年我爷爷于那三个家族订下协议,承诺让我永不出现。即便那三个家族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干系”。
大黑头点了点头,“经过二十年这三个家族有两个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比当年更加可怕,有一个虽然没落,但早已物是人非不知去向。单凭我们几个武夫空有一身力气,也毫无办法。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你的身份彻底暴露之前查出真相,否则将会非常被动”。
陆山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说道:“黄爷爷和老神棍八十多了,小妮子才十六岁,而你也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大黑头皱了皱眉:“山民,如果你死了,你知道我和小妮子会怎么样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会怎么样”?
“会走火入魔!会屠魔杀神!直至最后力气用尽,活活的被敌人玩弄死。你想我们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吗”?
陆山民含笑看着大黑头,三人一起长大,一起狩猎,一起坐在房
顶数星星,三人的人生早已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没有感激,也没有感动,反倒升起一股生死与共的豪情万丈。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大黑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像搂小姑娘一样一把搂过陆山民。
“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明,陆爷爷说你本是个读书的料,以后我们都得靠你这个主心骨”。
陆山民笑了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大黑头收起笑容,眉头皱成一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会同意,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不管是为了抱父母之仇还是为了完成佟梁的承诺,我都应该去”。
“山民,我承认佟梁是因为你而死,同时也是因为我而死。要不是我让他带你亲身体验一番血腥杀戮他不会死。但我让他带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传你外家拳让你突破搬山境中期,不是让你去冒险”。
“大黑头,你既然让佟梁带我看真正的杀戮,那何尝不让我去真正的杀戮一番。你既想我成长又把我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那将来我如何面对真正的血腥。爷爷说做事不一定要分对错,很多事情本身也分不清对错,但求心安”。
大黑头一脸为难,“龚宏宇本身就达到了搬山境中期的巅峰,身边更是有着近两千多人的武装部队,已经是金三角地区的一方军阀。他是顶级杀手出身,阴险狡诈到极致,从来不出他的老窝。有过佟梁这个卧底的教训之后,绝不轻易信任任何人”。
陆山民表情依然坚决,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我离搬山境中期只差临门一脚,这样吧,我答应你,给我一段时间,等你把老黄的外家拳法教给我之后再去”。
大黑头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都拗不过你”。
陆山民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吧,哪怕是为了你和小妮子,我也不会让自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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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自古都是武术之国,哪怕当今时代很多武术早已失传,华夏武术在世界范围内仍然享有盛名。
前些年在街头仍然能看到不少胸口碎大石,铁枪刺咽喉的民间表演,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神乎其技,但那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硬气功而已。
真正武术练到极致的人,飞檐走壁,徒手断石斩金,甚至刀枪不入也并非神话。
像老黄和大黑头这样顶尖外家拳高手,几发子弹压根儿无法伤及其根本。
像老神棍那样顶尖的内家拳高手,若不是子弹密不透风,压根儿沾不到衣角。
大黑头说躲过子弹并不是说速度快过子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依靠敏锐的感知和超快的意识,快过持枪人开枪的速度。
当然这只适合江湖交手,两军交战的密集子弹下一样会被打成蜂窝。外家拳顶尖高手也一样,几发子弹能扛住,若是两军交战一样会被打成肉酱。
近代武术的没落与达尔文进化论用进废退学说相类似,古代冷兵器时代,不管是军队打仗还是江湖打架,依赖的都是身体。自然而然会追求自身身体的极致,演化出各种各样的武术。近代洋枪洋炮打开华夏国门之后,进入热武器时代,大家用的都是枪炮,武术自然就没落。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要练成顶尖的武术高手不仅需要数十年艰苦不懈的努力,还要有天赋才行,特别是内家拳,如果不开窍,勤奋练习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登堂入室。相比之下,普通人拿把枪就能干掉大多数高手,招揽一批人训练几个月就可以形成战力。谁还会花那么多时间去追求武术的极致。
冷兵器时代武术是杀人技,到近代大多精髓都已遗失,剩下更多的是养生之道。
当然,隐藏在民间的依然还有为数不少的真正武术高手。
外家拳习武者从低到高分为换力、
搬山、金刚三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每一时期有又分为前期、中期、巅峰三个阶段。
换力境,习武者要通过各种基本功法的反覆练习,将浑身的拙力逐渐消去,而代之以刚猛的劲力。大多数拳击手和散打运动员都处在这个境界。
搬山境,顾名思义拥有搬山之力,把浑身肌肉密度练到极致,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力量,并且自身防御力超群,金钟罩,铁布衫都在此列。这样做本来无可厚非,也是学武的必经之路,不过一味追求刚猛的劲力,很容易给身体造成损伤,而且势必难以进入更高的境界,老子说:‘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就是这个道理,搬山境中期以后外家拳高手老来都疾病缠身。
金刚境,是外家拳的最高境界,到达这个境界,并不是说绝对力量增大了多少,而是身体的各个部位更加圆融,力量源源不绝,并且能够修复在搬山境中身体留下的隐患,达到这个境界就是活脱脱的人形战车。不过这个境界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中谁也没见过,谁也说不清达到这个境界具体会是什么样一种状态。
内家拳习武者与之对应也分为三个大境界,换气、易髓、化气。与外家拳一样,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每一时期有又分为前期、中期、巅峰三个阶段。
换气境,与外家拳大同小易,也是要反复练习各种基本功法技击,不同是要呼吸吐纳,把身体中的浊气换成大自然中的新气。这个阶段还处在养生阶段,传统的内家套路和公园里的那些太极拳练习者就处在这个境界。
易髓境,踏入初期之后丹田就开始聚集内气,进入初期的巅峰就渐渐能将内气化为内劲打出;踏入中期内劲开始朝着至揉至顺的方向发展,辅助于与内气在经脉中流动的线路相匹配的内家拳法,就能形成足够的战力。一旦进入易髓境后期,就会‘阴阳混成,刚柔悉化’,达到‘拳无拳,意无
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境界。
化气境,与外家功法的金刚境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有人值得那是怎样一种状态。
至于外家拳与内家拳的优劣,上千年来,从没争出个结果。但之间的差异倒是有一定的共识。
外家拳最大的优势就是将身体肌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力大无穷。
另外,前两个境界比内家拳要容易也要快得多,如果天赋足够高又足够勤奋,十年时间进入搬山境没问题。所以自古军队之中的将领士兵绝大多数是外家拳练习者,容易速成,很实用。同时,只要没进入搬山境后期和易髓境后期,同等境界下,外家拳练习者可以完全碾压内家拳练习者。
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外家拳练习者达到搬山境中期之后,就会开始反噬身体,五十岁之后身体的隐患就会逐步显现出来,并且越到后面越难以更进一步。反观内家拳,每一个阶段的进步都很缓慢,虽然能达到化气境界的人仍然是万中无一,但总还是比外家拳达到金刚境境要容易得多。主要是因为内家拳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延年益寿,古代内家拳高手活一百多岁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练习内家拳的人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攀升极境,但正是由于练武效果不能立竿见影,自古以来,军队之中很少有内家拳的影子,更多只是存在于世俗世家之中。
内家拳还有一个优点,内气长期在经脉中流转,滋润着全身经脉。所以在感知、敏捷、反应速度上比外家拳练习者更占优势。
用现代大众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外家拳,比如散打、泰拳以及传统的铁砂掌、铁臂拳等外家拳有实战能力但是伤身,而太极、八卦、形意等内家拳法不能实战但养身。
关于外家拳和内家拳,陆山民以前从不同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经过大黑头的一番详细讲解,有了更为宏观更加细致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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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亲手点燃了柴堆,看着佟梁的遗体在大火中渐渐消失,他的脸上不悲不喜,唯有多了一抹坚决和冷意。
英雄的鲜血激发的是昂扬的斗志和战意,从来就不是伤春悲秋的哀婉和忧伤。
一直等到最后一丝火苗熄灭,陆山民深深的鞠了一躬,他没有佟梁那样伟大的家国情怀,从没想过要去为那些千千万万的陌生人抛头颅洒热血,但这并不妨碍他尊敬这样一位英雄。
佟梁的遗体火化之后,大黑头通过特殊渠道派人把他的骨灰转交给了国家。他的名字不会见诸报端,更不会像电视电影里那些小鲜肉那样受人追捧。不过这不重要,他相信佟梁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
大黑头对武术的讲解,解答了陆山民很多的困惑。
大黑头说,他虽然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天才,但单从外家拳天赋来看不如大黑头,单从内家拳天赋来看的话不如小妮子。但他有一个两人都不具备的天赋,那就是同时拥有着极高的外家拳和内家拳天赋。这为他内外兼修都达到一定的高度创造了可能。
内外兼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习武的人很多都这么干过。不过单练一种功法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一定的高度,更别说是同时修炼两种功法。
再加上外家拳发力靠肌肉爆发力,内家拳发力是靠内气演化而来的内劲,而内气储存在丹田,一路通过全身经脉到四肢百骸有着固定的运行轨迹。
两种不同力量源泉注定了两种力量根本无法叠加。用外家拳法使用内劲发挥不出内劲的效果,用内家拳法使用肌肉爆发力的时候又违背了肌肉发力的原则发挥不出肌肉的爆发力,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就是鸡肋,两种功法同时修炼不但不能提升战力,到头来时间也浪费了,哪种功法都没有学好。
所以真正的高手从来不内外兼修,也特别看不起内外兼修的人,因为他们大多是叫得凶,真正打起来就是个菜鸟。
但陆山民的内外兼修与传统的内外兼修不一样,因为老神棍突发奇想琢磨出一个颠覆内家拳基本规律的办法。
也不知道老神棍是怎么想到的,千百年来所有内家拳练习者的内气或者叫内力都是储存于丹田,但他却认为丹田既然是一个小宇宙,那么人体的每一个穴位,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小宇宙。他认为人体的潜能是无限的,丹田能储存内气,那么四肢百骸,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存储内气,没有必要非要在丹田。他的这个想法为内家拳的内劲和外家拳的肌肉爆发力更大程度的叠加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
所以陆山民就成了老神棍和老黄的试验品。
当年三个老头儿中陆荀和老神棍倾向于让陆山民在山里当一辈子山民,老黄倾向于重出江湖杀他个轰轰烈烈。
所以对于陆山民这个试验品,老神棍和老黄的初衷是不同的,老神棍是在山里闲得无聊纯粹想找点乐子,老黄是为了把陆山民培养成一个怪胎好报仇。
后来,陆山民就一边练习老神棍的太极游,一边让老黄擀面下饺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上了内外兼修之路。
陆山民这个试验品,从现在来看是成功的,他曾经两次试过直接将储存在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中,确实力量大增,但是同时也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肌肉所能产生的爆发力一定是肌肉本身所能承受的,叠加上大量的内劲之后肌肉就无法承受。上次与燕三在俏江南那一战,直接将一只手臂的肌肉撕裂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大黑头的建议最近几年仍然以外家拳对敌为主。一方面是内家拳不达到易髓境后期,会轻松的被同境界的外家拳习武者碾压成渣。另一方面外家拳能迅速提升实战能力。再者,在自身体魄没有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叠加内劲反而会伤及自己。所以陆山民目前应该以外家拳为主,内家拳修习提升感知和敏锐程度为辅。
老黄的拳法源于家传武学,后来四处挑战学习各门各派,到晚
年也自成一派。自称金刚拳。
大黑头自然从小就跟着老黄练习金刚拳,后来进入部队之后,又融合了擒拿、散打、西洋拳法,招招致命,讲求一击必杀。
大黑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教陆山民老黄那套金刚拳,而是让他先突破体魄的境界。
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以陆山民的资质早该突破到搬山境中期,不过一方面因为内气被逼入四肢百骸影响到了肌肉密度的增加,再加上老黄药物的压制,一直到现在也没能突破。
练武一途没有捷径,突破的最好办法就是压力,压榨出身体里所有潜能。
院子里,大黑头单手托起一块大石头掂量了一下,咧嘴露出憨憨的傻笑。那块大石头目测至少有两百斤,配上他浑身爆炸般的肌肉,呈现出满满的野性暴力美。
“这块石头应该差不多”。
陆山民正惊讶大黑头的臂力,只听大黑说了一声‘接住’,大石头直接朝他飞了过来。
他不敢大意,赶紧张开双手去接。
“哼”!接住大石块的瞬间,陆山民闷哼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泰山压顶。直接压得他单膝跪地,浑身上下青筋爆裂。
这石头至少有250斤,再加上空中落下的下坠力,差点没把他压趴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过来,缓缓的站起身来,以前在山里十六岁的时候就能把一头三四百斤的熊瞎子扛回家。这250斤的石头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重。
大黑头指了指通向山上的山道,人工凿出来的石阶直通天际,看不到顶。
陆山民正疑惑不会是让他扛着石头走上去吧,那也太简单了。
大黑头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眼里的疑惑,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不是走,是扛着石头一级一级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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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的冬天很冷,接连下了几天的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厚厚的冬衣,带着手套,围着围巾,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
过年期间,大多外来人口回老家过年,这座热闹的城市比平时清净了许多。
车连胡同里的餐馆不像大酒楼或者旅游区过年期间也会顾客盈门,所以胡同里大多餐馆都歇了业。只有一家陕西面馆还开着门。
老板叫陈忠,从陕西来天京有十几年了,一直在这里开面馆,最拿手的是陕西biangbiang面和岐山臊子面。
面馆里没有客人,老板百无聊赖的搓着手烤火取暖。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老人走了进来。
陈忠笑道:“一斤biangbiang面”!
老人朝他点了点了头,随意坐在一张桌子旁。
说是老人,那是因为他的头发胡子花白,脸上有着淡淡的皱纹。若不是因为这些特征,恐怕还真难判断出他是个老人。寒冬季节,出门的人个个都包裹得只剩下一双眼,而这位老人却只穿着一件单衣。身材高大魁梧,肌肉胀鼓鼓的撑满衣服,那身材足以让绝大多数年轻人汗颜。食量惊人,每次能吃完一斤面。陈忠在车连胡同开了十几年面馆,从没见过如此彪悍的老人。
他知道此人姓黄,陕西老乡,说话带着浓浓的陕西味儿,三个月前在胡同里开了家中药铺,医术还不错,治好了好几个在大医院都没治好的老病号。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黄。
一般的碗装不下一斤面,陈忠特意为老黄准备了一个大面盆。
老黄话不多,应该叫很少。虽然在这里吃了三个月的面,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陈忠端上面,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就顺势坐在了老黄对面。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说老黄到底有多少岁?这么大年纪身材还这么好是怎么保养的?还有他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很高明?
老黄大口大口的吃着面,一边嚼,一边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忠呵呵笑道:“老黄,你是
陕西哪里人”?
老黄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过了半晌才缓缓的答道:“我住在山西,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哦,老黄啊,你到底有多大岁数啊,你这身体,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比不上啊”。
“快八十了”。
陈忠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惊讶得啧啧称叹,“天啦,太不可思议了”!“老黄,你是怎么保养的,太逆天了。我才五十多,看上去都没你年轻”!
“多锻炼锻炼,在山里住个二十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身体自然会好”。
陈忠惊叹的摇着头,“不敢想象啊,我要是到你这个年纪,恐怕就只剩下一把干枯的老骨头了”。
老黄笑了笑,“不用羡慕我,我一身的病痛,我之所以懂得医术,也是因为久病成良医”。
陈忠仔细打量着老黄,身体强壮,面色红润。“不会吧,我看你红光满面,食量又如此惊人不像有病的样子”。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表面”。
两人正交谈着,一个比老黄矮一点,但同样魁梧强壮的中年人走进了店里,那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让陈忠感到一阵心悸。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怯怯的问道:“先生吃面吗”?
来人摇了摇头,朝陈忠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
陈忠赶紧退到厨房里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人,让他感到无比恐惧,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老黄依然低头吃着面,淡淡道:“在普通人面前气势全开,还是那么张扬跋扈”。
中年人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坐在老黄对面。
“师傅,当年你第一天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外家拳修习者要勇者无敌,要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我一直记在心里”。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中年男人笑了笑,“师傅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但做徒弟的永远忘不了师傅,我这一身本事都是师傅您教的,叫我怎么忘得了”。
老黄冷哼一声,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就不怕我清理
门户吗”!!
中年男人脸上笑容依旧,“师傅您太小瞧我了,到我们这个境界,打不过还跑不过吗!”说着顿了顿,呵呵一笑。“更何况二十年过去了,拳怕少壮,师傅怎么知道我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额!!”“那你说来杀我的啰”!!老黄冷冷道。
中年男人笑道:“师傅您说笑了,即便现在我不认为不如师傅,但要在这样一座帝都悄无声息的杀掉你恐怕普天之下没人能办得到。更何况欺师灭祖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
“欺师灭祖的事情你还做得少吗”?“晨龙当年待你如亲兄弟,你却背叛了他”!
中年男人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冰冷的面容,“二十年了,师傅您还是这么偏心。陆晨龙哪里比我强?就因为他比我先入门是大师兄,就因为他是你恩人的儿子,他就应该高高在上,我就该在他身边当条狗”!!
说着又冷笑一声,“更何况我当年只是没出手帮他而已,并没有亲手杀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老黄双拳握得咔咔只想,浑身青筋爆裂,眼里充满了杀意。躲在厨房的陈忠陡然间感到一股窒息的威压,吓得趴在案板低下瑟瑟发抖。
中年男人笑了笑,“师傅,你不会想在这里对我动手吧,我俩要是打起来,能把这条胡同给拆了”。
“滚”!
中年男人淡淡道:“你以为你守在这里,我们就不敢派高手出去找我那宝贝侄儿吗。师傅,您当年教导我武夫就是辅佐别人的,就凭你和道一两个武夫,能斗得过纳兰老爷子那样的读书人吗,任你武功再强,被那些人算计得晕头转向,纵你有滔天之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劲,晨龙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叫你滚”!!!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缓缓转身朝老黄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师傅!我知道劝不动您,但弟子还是来了。算是报答您的教导之恩。若以后有机会交手,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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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恍惚间已过去十年。站在天京大学门口,从前的点点滴滴犹在昨天。踏入校园,物还是那些物,人早已非那些人。
左丘抚摸着未名湖畔的一颗大树,这是大一植树节时亲手种下的,现在已是亭亭如盖。
想当年激扬文字意气风发,虽多是无病呻吟,现在想来却也是乐在其中。脑残的玩笑、慷慨的激昂,自以为是的大放厥词,虽然幼稚但却也是真性情。失恋后痛彻心扉的大哭,聚会时朋友们举杯开怀的大笑便一声人生全部。虽然简单,但却是纯真年代的最后一道防线。
走出校园,融入社会的洪流之中。商场政界的尔虞我诈,市井小民的材米油盐,总有一样会能占满你有限的心灵。那一片热血和纯真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只有滚蛋。
再回首那四年的时光,那时的言行幼稚可笑,那时的生活简直操蛋。但回想起来哪一个又不是心理荡漾着一股暖流。是的,它很操蛋,但却又让人无限眷恋。
这里,曾让他度过了最美好的四年时光,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所以一直不敢来。但今天,他必须得来。
十年时间过去,当年的同学有的进入了政府机关,有的搞学术当了大学老师,有的成为了大集团公司的高管,在天京不见得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但确渗透到各个高层次的领域中。要想在天京布局,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更何况,同寝室的兄弟,他也确实很想念。
十年同学聚会,环肥燕瘦,不少人已经改了容颜,曾经一个个身材苗条的追风少年,不少人凸起了怀胎三月的啤酒肚。
来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大多都是毕业后留在天京工作的人。同寝室的兄弟八个,加上他只来了个三个。
她,没有来!
没来也好!
“左大才子,愣着干嘛?下来一起玩儿”。正在未名湖冰面上和老同学滑冰的楚哲朝左丘招手。他曾是左丘的室友,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十年不见,已经是天京市档案处处长。
“对啊,快下来,你当年是咱们院里公认第一才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风采哪里去了,像个娘们儿一样扭扭捏捏”。赵启明跟着喊道。他是天京赵家的大少爷,也是同寝室的兄弟。当年一个班里就数他最有钱,为人也仗义,每次聚会都是他请客。大家背后都叫他散财童子。现在已经是赵家管事儿的人之一。
左丘笑呵呵的踏进未名湖,双脚踏在冰面上,那种感觉很熟悉。当年每逢冬季,他和她最喜欢在冰面上散步。
两人山盟海誓,还记得有一次他开玩笑的说情比冰坚。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无论男女智商都为零,‘情比冰坚’四个字彼时彼景虽然充满浪漫气息,但他却忽略了再坚固的冰总有融化的时候。
赵启明搂住左丘的肩膀,“左丘,前些年听说你从东海市委辞职了,自那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兄弟们都特别担心,我们知道你因为银玫的事所受打击不小,但、、”。
一旁的楚哲赶紧朝赵启明使了使眼色,笑道:“大才子的想法,你这个凡夫俗子岂能懂,你忘了我们左大才子的口头禅了吗?”
“当然没忘,‘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左丘哈哈一笑,“不对!不对!‘是泡别人的妞儿,让别人哭去吧’”。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才是我们认识的左丘嘛”!
左丘搂着两人的腰,感慨的说道:“我左丘现在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你们两个还能待我如初,谢谢啦”。
赵启明拍了拍左丘的肩膀,“当年我们怎么说来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
楚哲笑着对左丘说道:“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启明离了两次婚,换了三个老婆。兄弟还是我们几个”。
左丘故作惊讶的看着赵启明,“这么厉害?!我记得当年在学校你可是连女朋友都找不到,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长发披肩气质高雅,带着一股贵气的女人走了过来。“今天可
是难得一次的同学聚会,不许搞小圈子”。
“哟,原来是班长大人,十年不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左丘笑呵呵的说道。
罗婷玉瞪了左丘一眼,“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楚哲挤眉弄眼的说道:“班长大人,听说当年你一直暗恋左大才子,是不是真的”?
罗婷玉淡然一笑,看着左丘,“是啊,可惜左大才子眼神不好,要是选我的话,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男人啊,就像一条狗,你越撵他越跑,别人越跑他就越撵”。
赵启明故作不忿的说道:“班长大人,你这话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左丘跺了跺脚,故作痛心疾首的说道:“你那个时候光彩照人,又是帝都官宦之家,我哪能想到你会看上我啊,哎,早知道我一定抱住你的大腿不放”。
一旁的楚哲嘿嘿一笑,“还来得及,班长大人现在还没嫁人”。
左丘愣了一下,看着含笑瞪着他的罗婷玉,吓得后退一步,“不会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二岁了吧,还没嫁人?不会是哪里有问题吧”!
看着罗婷玉脸色的笑容渐渐变得铁青,左丘赶紧抬脚加速往前跑去,身后传来杀气腾腾的喊声。
“左丘,你给我站住,看我不削死你”!
楚哲看着冰面上一前一后奔跑的人,感慨的说道:“启明啊,我突然有种回到了大学的感觉”。
赵启明点了点头,“是啊,那种感觉真好”。
“启明,左丘消失这么多年,这次这么高调的参加同学会,你觉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你想多了吧,我看你是在政府呆的时间长了,看谁都怪怪的”。
“切,最狡猾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你现在都当老总了,什么人没见过,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启明感叹一声,“左丘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不管他有什么难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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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菜品,贵在一品。天京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倒不是说一品阁的菜有多好,关键在一个‘贵’字。一是菜贵,对街餐馆10块钱一盘的青菜,一品阁换个精美的盘子能卖到一两百。二是人贵,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不是达官贵人也是社会名流。
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服务口碑也是全天京一流,服务员也是最漂亮的。用左丘的话来说,个个前凸后翘腿子长,美得冒泡。
迎宾小姐一身旗袍肩披坎肩,面带微笑的迎出来。甜美的说道:“先生里边请”。
赵启明笑眯眯的盯着她,坏笑着问道:“小姐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迎宾小姐见识过不少达官贵人,面对客人的调笑应对自如,嫣然一笑道:“先生看起来也很面熟,估计是见过”。
左丘笑了笑,十年的时间还真是能改变不少东西,以前在大学看见女孩子会脸红的赵启明,谁能想到都已经离了两次婚,现在更是成为个中高手。他左丘堂堂天京大学名噪一时的大才子,竟混得个一事无成落魄不堪。
包房里十几个老同学围成一桌,经过下午在校园里的接触,大家都消除了相互间的陌生感。几杯白酒下肚,渐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一个人优秀的人,会引来很多人的崇拜,与此同时必然也会引来同样多的人嫉妒。
左丘当年本来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自然也会招来不少认为他恃才傲物不近人情的人。
李杰就是其中之一,当年他也算是天京大学的才子之一,自视甚高,但始终被左丘压上一头,心里一直不服。他一直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大名鼎鼎的专家学者,左丘当年也年少轻狂,因认为他因循守旧气量狭小,说他只能成为‘砖家’。这在当年让他成为了天京大学的一个笑柄。
见李杰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向左丘,一桌子人表情各异,赵启明、楚哲、罗婷玉等一些人眉头紧皱,其余有些人则幸灾乐祸。
李杰笑着和左丘碰了碰杯,说道:“左大才子,前几年吕银玫结婚的时候我去了趟东海,本想恭贺你们,没想到新郎不是你”。
左丘含笑看着李杰,在来之前他就通过楚哲和赵启明了解过今天要来的同学的基本情况。这个曾经被他嘲笑的李杰在天京大学读完博士之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名专家。现如今还是四方集团的高级顾问,可谓是正春风得意。而四方集团,正是纳兰家的产业。左丘心里暗自苦笑,要是早知道,当年一定不会口无遮拦的说他是“砖家”。
李杰正笑嘻嘻的看着左丘出丑,一桌子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左丘起身和李杰碰了一杯,“当年是我年少无知胡说八道,这一杯我向你赔罪”。说着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白酒。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左丘,在他们的印象中,左丘应该会反唇相讥,都没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才子竟然会主动赔礼道歉。
左丘的赔礼道歉反倒让李杰显得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听说你从东海市委辞职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句话倒不是故意挤兑左丘,其实一桌子人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哪怕楚哲和赵启明也完全不清楚。
左丘哈哈一笑,“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不喜欢受拘束的人,大家都知道市委是所有公务员系统中最讲规矩最讲觉悟也最辛苦的地方,我实在适应不了啊”。
“那你现在做什么呢”?另一个同学问道。
左丘再次倒上一杯酒,朝一桌子人举了举杯,“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若是有机会的话还请同学们多多关照”。
一桌子人有的还以为左丘是在开玩笑,不过知道实情的赵启明、楚哲和罗婷玉心里有些不好受,曾经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谁能想到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罗婷玉除了伤感之外,还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气愤,满脸怒气的端起酒杯。
“我们敬这位无业游民一杯”。
左丘嘿嘿一笑,再次喝了一杯,砸了砸舌,心里暗骂,‘他娘的,这酒怎么有点苦’!
一阵推杯换盏,气氛越喝越热烈,酒过三巡之后,一个个都放下了如今的身份,重新回到十年前的青葱岁月。
当年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还有李教授的口头禅。聊到当年得知秃了顶的王教授竟然与香港四大天王中的郭富城同岁时的场面,一桌子人都笑岔了气。
一顿饭,一场酒,用词频率最高的就是‘当年’两个字, 包房里一群而立之年的中年老爷们儿老娘门儿又哭又笑,笑的是当年真的很好笑,哭的是当年已经成为了当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聚首依然会再分手。在一片的依依不舍之中,终究还是要分别。
不过对于楚哲和赵启明来说,左丘既然来了天京,以后就有的是机会。
两人本来打算拉着左丘去做个大保健,不过被罗玉婷这个班长大人给赶走了。
两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寒风吹过,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大半。
左丘并不傻,当年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罗婷玉对他有意,但是感情的事情真没道理可讲,他偏偏就只爱她。
“我今天本来不打算来的”。罗婷玉缓缓的说道。
“都过去十年来,沧海都变桑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吗”?“那你为什么如今还单身”?罗婷玉含笑看着左丘。
“咳咳,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谁会看上我”。
罗婷玉叹了口气,“想当年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如今是什么让你弯了腰”。
“我的腰一直很好”。左丘不服气的说道。
罗婷玉呵呵一笑,“这点倒没变,还是喜欢耍嘴皮子”。
“哎”,“左丘叹了口气,自古学得文武成,货与帝王家。有谁不想功成名就扬眉吐气呢,世事多变迁,人力难强求”。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左丘斩钉截铁的说道。
罗婷玉笑了笑,“还是死要面子”。
“我什么都没了,面子总还得留点吧”!
“我记得你曾经的理想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还是这个理想吗”?
左丘摇了摇头,“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整天埋在故纸堆里意淫,还不如多走走看看。再好的学问只是读一遍,如果不去走一遍的话,都是屁话”。
罗婷玉噗嗤一笑,“这话说得通透,也是你的风格。”
说着带着期望的问道,“这次到天京准备带多久”?
“先看看再说,应该会呆上一段时间”。
罗婷玉欲言又止,本想对左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她,但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以左丘高傲的性子,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左丘似乎看出了罗婷玉的想法,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是个要饭的,要是要到你家门口可千万别赶我走”。
罗婷玉嫣然一笑,“你能这样想就好”。
“我在东海认识一个朋友,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面子,心里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不自大也不自卑。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不少大学教授也教不了我的东西”。
“额?这么厉害”。
“那小子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你讲、、、、、”。
左丘回到公寓,这套公寓是周同派人给他租的,虽然算不上多豪华,但比起民生西路那间破房子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超大液晶显示屏电视,巨大的美式吊顶水晶灯,真皮的沙发,铮亮的地板,一应家具全是意大利进口。
左丘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晕晕乎乎,进了门打开灯之后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左丘吓了一大跳,呼出一口气走了过去。
“黄老先生,你来怎么也不开个灯,想吓死我吗”!
老黄鼻子嗅了嗅,脸色阴沉的说道:“喝了不少酒,陆山民给你的钱是给你花天酒地吗”?
“黄老先生,这你就错怪我了,以我左丘在天京的人缘,吃饭不用掏钱”。
老黄皱了皱眉,“纳兰家的人今天找过我”。
左丘咧了咧嘴,“那你还跑到我这里来,要是他们派高手跟踪你发现了我,我的小命就没了”。
“放心吧,能不知不觉跟踪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左丘疑惑的看着老黄,“武功练到极致真有那么厉害”?
老黄缓缓的拿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握在手里,只听见咔擦咔擦的一串响声,玻璃烟灰缸变成玻璃沙子从老黄的大手中缓缓流出。
左丘看得目瞪口呆,吓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在仔细翻看了老黄的手掌之后,才确定这不是魔术。
“黄老先生真神人也”。
老黄眉头紧皱,“抓紧时间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百汇区作为东海最不发达区域,山海集团的落户成为了百汇区如今最大的企业。这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区政府除了给出优惠的税收政策之外,还另外批了一块地供山海集团修建山海大厦。
东海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山海集团与浩瀚集团、海天集团、共荣商会都有着一定的关系,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公然站出来与山海集团作对。各个子公司按部就班,顺风顺水。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阮玉一天忙得双脚不沾地,上午到政府发改委参加完企业座谈会,下午又与几个建筑公司商讨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晚上又召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开年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开完会,阮玉有些疲惫的坐在办公室,她没打算回家,办公桌上还有着一大叠文件等着她看。
虽然山海集团的大股东绝大多数都是陆山民的自己人,她坐在这个位置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但阮玉知道自己太年轻,比起林耀武和胡惟庸等人资历太浅,又是个女人,再加上还是陆山民妹妹的身份,她不想别人说她是靠关系上位,她要从能力上得到别人的认可。
陈涵是东海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去年刚毕业,是阮玉刚招进来的秘书。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彻底被阮玉身上那股干劲儿给折服。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阮玉就是她的榜样。
陈涵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关心的说道:“阮董,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
阮玉摇了摇头,“你先回家吧,我得先看完这些文件”。
“那我也不回家,我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您叫我”。
阮玉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吧”。
陈涵刚打开门,就看见山猫正站在门外。
“苟总”?
“阮董今晚又加班”?
“嗯,阮董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班了,苟总劝劝她吧”。
山猫点了点头,“嗯,我去找阮董谈谈”。
山猫抬脚走进阮玉办公室,笑呵呵的说道:“阮董,还没回家”?
阮玉低着头看文件,“你也还没回去”?
“呵呵,正准备回去,见你办公室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阮玉收好手上的文件,淡淡的看着山猫,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就别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吧”!
山猫嘿嘿讪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阮总”。山猫面对阮玉的审视的目光有些心虚,搓着双手欲言又止。
阮玉皱了皱眉,“山民哥走的时候说过,凡是要多与你商量,只要是对集团有利的,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
山猫笑了笑,“是这样的,刚才会后我和飞哥聊了几句”。
“聊什么了”?阮玉含笑淡淡道。
“额、额、顺便聊了聊,无意间聊到些当初你和山民哥在民生西路的一些趣事”。
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你是向唐飞打听我的事吧”?
山猫瞟了一眼阮玉的眼神,笑道:“也不是,就是随便聊了聊”。
阮玉满脸寒霜,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以前确实和海家有纠葛,或者说叫仇恨。我从一个温柔胆小的乖乖女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拜海家所赐。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洗涮两年前的耻辱,想着有一天能向海东青姐弟讨个公道”。
山猫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是他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海天集团已经伸出橄榄枝,主动提出愿意和山海集团合作参与百汇新区开发的招投标,要是阮玉因私仇影响到山海集团的发展,将会破坏掉山民哥好不容易留下的大好局面。
阮玉笑了笑,接着说道:“山猫,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山民哥把山海集团交给我,公与私我还是分得清楚。你真当我每天这么拼命就是为了私仇吗”。
山猫诧异的抬起头,松了口气,歉意的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阮董不要介意”。
阮玉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多小心思,说话也喜欢绕来绕去”。
山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习惯了,以后改,我改”!
阮玉摇了摇头,“算了吧,山民哥都改不过来,我更没那本事”。
山猫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等等”!阮玉喊道。
“阮董还有什么事吗”?
阮玉眉头紧皱,“集团里大股东大多都是生死兄弟,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我看得出,他们都很关心山民哥去了哪里。你在山民哥身边呆了那么久,是不是知道什么”?
山猫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山民哥去了哪里”。
阮玉沉默了半晌,说道:“陆霜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说冷海最近一个月花销特别大,一开年就从公司申请借款500万,并且没有说明任何用途”。
山猫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冷海受周同管辖,这笔钱应该是周同划去了”。
“那你知道周同到底在干什么吗”?
山猫摇了摇头,“周经理直接向山民哥汇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阮玉深吸一口气,“山猫,你觉不觉得山民哥身上有什么秘密一直在瞒着我们”。
山猫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早已看出来陆山民身上有秘密,而且他敢肯定左丘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这也是他感到很憋屈的地方,他虽然没有左丘读的书多,但自认不见得就没有左丘聪明。
“山民哥应该是在进行着另外一场布局,而且这个局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与海家或多或少也有关系”。
阮玉点了点头,“我太了解他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生怕连累了我们。你没发现燕三和秦风这段时间招揽了一大批安保吗”?
“嗯,而且招揽的都是高手,日夜不停的训练,就像如临大敌”。
山猫叹了口气,“我有种预感,虽然表面上我们现在顺风顺水,但过不了多久,我们将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阮玉秀美微蹙,“山猫,我们这群人中,就数你最聪明,说说你的推测”。
山猫也是眉头紧皱,“其实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我估计山民哥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山民那么简单,他应该面临着一个或者好几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敌人。他现在去做的事应该与他的身份有关。而且从山民哥的安排来看,他的身份并瞒不了多久。”
说着看着阮玉,“阮董,我们是山民哥的大本营,战火早晚会波及过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山海集团壮大起来,为未来的一战做好准备”。
阮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冷意,“没有山民哥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一切,我们的命运早已和山民哥联系在一起。不管敌人是谁,我阮玉都会和他死战到底”。
山猫点了点头,“阮董,你现在主管全局,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不要整天都忙于集团的事物,多抽空出去走走”。
阮玉不解的看着山猫,眼神中有些疑惑。
山猫笑了笑,“菲利斯KTV马上就重装开业了,其豪华程度将会成为百汇区第一,如果开业的时候,能请蒋琬这个大明星到场,效果会大不一样。还有曾雅倩和叶梓萱,抽点空约他们逛逛街喝喝咖啡,联络一下感情,对集团的发展更好”。
阮玉扶了扶额头,笑道:“你的鬼点子还真不少”。
山猫呵呵一笑,“阮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站在局外反倒看得清楚些”。
阮玉笑了笑,突然问道:“山猫,你更看好谁”?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以前自以为聪明,现在想来山民哥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现在一个不选,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阮玉呵呵一笑,“你这才是真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总之不管是谁,我们想尽快的壮大起来,就必须利用好和三方的关系”。
雅倩大厦,曾雅倩办公室的灯也依然亮着。
当初在陆山民参加大学生散打联赛的时候,方远山就看出了陆山民懂得使用内劲,身上多半隐藏着秘密。
随着这两年过去,特别是最近曾家发生的事所引出来的一些端倪,再加上陆山民莫名其妙的出差,心里越发疑惑。
办公室敲门声响起,方远山走了进来。
见方远山眉头紧皱,脸色不是很好。曾雅倩赶紧问道:“怎么样,远山叔”?
方远山理了理思路说道,:“我把之前曾家发生的事,和陆山民身上发生的事的线索全部理了一遍。我发现陆山民身后一直有海家的影子”。
曾雅倩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海家?为什么海家会盯上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人”?
“我再一次去了趟马嘴村,陆山民确实是从小在那里长大”。
方远山想了想,“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什么事情最让海东青上心”?
曾雅倩紧紧的看着方远山,“她爸爸海中天的仇”!
“对,其实二十年前还有一个人与海中天起家很像,他的死也与海中天也很像,你年纪小,又不是发生在东海,所以你不知道”。
“那人是谁”?曾雅倩瞪大眼睛问道。
“陆晨龙”!
从秦始皇到清宣统皇帝,华夏共有352位皇帝,现在大家耳熟能详又以贤明著称的帝王几乎都是以赫赫武功名垂千古,但有两位却是以文治而深入人心,那就是汉代的汉文帝和汉景帝,很多人都知道两位帝王勤俭节约,对百姓休养生息,爱民如子,但忽略了他们在文化教育上的贡献,汉景帝甚至在每一个郡都设立了郡国官学。
文景大学,名字就来源于汉代的汉文帝和汉景帝,这所大学是全国唯一一所只教授国学的大学,倒也合乎文景之意,唯一有点不协调的是,文景两位帝王是独尊儒术,这所大学是诸子百家百花同开。
漫步文景大学,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梅兰竹菊,行楷草篆,要不是来来往往的学子穿着T恤牛子裤,真怀疑是否穿越回了古代。真是个好地方。
肖子建漫步在校园中,优哉游哉。其实他本名应该叫纳兰子建,小时候怕养不活抱养给肖家当了干儿子,姓了肖。所以叫肖子建也没错。
肖子建缓步前行,指了指假山背后一对正忘情热吻的大学生情侣:“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靠后半步的阿英憋了一眼肖子建所指的方向,那张冰冷俏丽的脸上微微泛红。指了指旁边小亭门楣上的四个字。
肖子建抿着嘴笑道:“非礼勿视,有意思,阿英啊,你说你说汉文帝和汉景帝这独尊儒术爷孙俩儿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啊?”
阿英煞有见识的问道,“他们的坟离在这里吗”
肖子建拍了拍头:“对呀,他们俩还躺在陕西的白鹿原呢,离东北这旮哒还挺远的,眼不见就心不烦了。”
“少爷,你又想到陆山民了”?
肖子建摸了摸阿英的头,本以脸色由红转白的阿英再一次微微泛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英也。”
说着叹了口气,“哎,阿英啊,我一个钢铁直男竟然一连梦见了他好几次,这不应该啊”。
“少爷,你还是想想呆会儿怎么应对大伯吧”!
“哎,真是件烦心事”!
仁义亭,正经危坐的老人满脸怒容,平时最讨厌品茶如牛饮的他,此刻已牛饮了好几杯。
肖子建依然一副笑嘻嘻地模样吊儿郎当的走进去,阿英识趣的停在亭子之外。由于肖子建在家族中最受老爷子喜欢,连带着阿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纳兰家上上下下也没有把她看成一个外人,因此阿英在纳兰家也没有真正从心里面畏惧的人,当然此刻亭子中怒气正盛的那个老头儿除外。
纳兰振邦,这个满口吊书袋子里的老头儿,一点没有文人墨客的风流倜傥,反倒是一言不合就敢摔杯子砸桌子,活脱脱的一个武夫脾气,阿英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当上这个以国学名扬华夏的大学的首席教授。
“啪”茶杯的碎片溅了一地。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你知道吗?”纳兰正邦近乎咆哮的吼道。
肖子建笑嘻嘻的摸了摸头:“大伯,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
“哼,你怎么不说你出车祸了。”
肖子建蹑手蹑脚的坐在老头儿对面的石凳上。
“大伯,你真是活神仙,这你也能知道,我来的时候,真被一辆三轮车给撞到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的车,上面还有被刮花的痕迹,我本来想狠狠的揍那骑三轮车司机一顿,但想到我跟大伯约好了时间,就不跟他计较,哪知道三轮车上有个小女孩儿在撞车的时候摔得头破血流,我纠结了半天,心一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在没办法,我就只有先把那小女孩儿送去了医院,所以就迟到了。”
阿英望着亭中玩世不恭的男子,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这个故事是真的,不同的是那是在十二年前,不是今天。
“你给我闭嘴,每次都这个故事,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
肖子建讪讪的笑了笑,倒好一杯茶,递给老人:“大伯,你喝茶,消消气,老大不小了,生气伤肝。”
老人瞪了肖子建一眼,哼了一声。:“知道我今天找你干什么吗”?
肖子建呵呵一笑:“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大伯准备怎么奖励我”?
纳兰振邦脸色冰冷,“春节的时候不想破坏一家人的和气,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肖子建叹了口气,“大伯,不就是死了个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死个人!”纳兰振邦怒目而视,“那可是一个易髓境中期的高手,全华夏能有多少那样的高手”!
肖子建瘪了瘪嘴,“死了就死了呗,易髓境中期虽然难得,我纳兰家也不缺这一个,阿英一个人能消灭他们一群”。
纳兰振邦看见肖子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他并不在意死了个人,正如肖子建所说,死一个易髓境中期的高手没什么大不了,他关心的是怎么死的。
“说吧,千万别跟我说是出车祸死的”。
肖子建呵呵一笑,“这次不是车祸,是出去游玩儿的时候摔下山摔死的”。
“你”!纳兰振邦气得吹胡子瞪眼,拍了下石桌,“尸体呢”?
“烧了”。
“骨灰呢”?
“在山里随风飘荡,回归大自然了”。
纳兰振邦指着肖子建的鼻子,“你以为你在东海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老夫吗”?
“我问你,那个陆山民跟你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肖子建笑了笑说道:“哦,你说他啊,他是我表妹夫”。
纳兰振邦冷哼一声,淡淡道:“滚吧”。
肖子建如获大赦,赶紧笑嘻嘻的跑出了亭子。
这个时候亭子里传出话来:“柱子上有两句话送给你。”
肖子建回头看去,只见柱子上龙飞凤舞:“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肖子建努了努嘴,“仁义亭里竟然写着两句墨家的经句,不伦不类。”说完赶紧撒开脚丫子飞奔出去。
亭子里随之飞出一个茶杯:“下次再迟到,看我不撕了你。”
“少爷,我都跟你说了,随着陆山民势力越来越大,是瞒不住的”。
肖子建叹了口气,“哎,尽人事听天命,表妹夫,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通往后山的石阶上,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扛着巨大的石块一级一级往上跳。
整整一个月时间,每天从天明到黄昏,从250斤到300斤、到350斤一直到400斤。
400斤的石块不少举重运动员也能举起来,但要扛着上台阶,还是以跳跃的方式上千级台阶,对力量和身体的要求不可相提并论。
在巨大的压力下,陆山民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处在极度活跃的状态。肌肉密度也在一天一天的增加。
大黑头像一座铁塔般贮立在石阶顶部,俯视着一级一级往上跳的陆山民。十几年的擀下饺子,陆山民的肌肉细胞活力早已超越了搬山境中期,现在他需要的是压力,用巨大的压力压榨出身体的所有潜能。
陆山民每一次跳跃落地,石阶上就会传来一声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响彻山里,如雷声滚滚。
从最开始的寸步难行,到现在已经能在一定的节奏下逐级而上。陆山民不仅在力量上大增,在使用力量上也有了不少感悟。
人体结构是世界万物中最完美的结构,,力由大地而起,传于身躯,继而再传于四肢。由大地之力转化为身体的先天之力。
力量的发出暗合心脏跳动的频率,呼吸的节奏。当力量的节奏符合了身体各个部位的节奏,力量不仅会更大,也更会延绵不绝。
大黑头没有明说发力的技巧,但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陆山民自己悟出来,体会更加深刻。
跳上最后一级台阶,陆山民猛的把石块扔出去,全身不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充满了力量。
大黑头憨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一颗手臂粗的松树,“全力打一拳试试”。
“喝”!!陆山民低喝一声,一记直拳狠狠的打在树干上。
“砰”,松树应声而断。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全身肌肉起伏,感觉意犹未尽。力量相比于以前,大了一倍有余。
大黑头呵呵傻笑,“静静感知一下”。
陆山民凝神感知,过了片刻,欣喜的说道:“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很兴奋”。
大黑头点了点头,“爷爷十几年对你擀面下饺子,你肌肉的活跃程度早已达到了搬山境中期水平,这一个月的压力彻底激发了肌肉潜能。现在离搬山境中期只差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一套顶级的外家拳法。顶级的外家拳法不仅只是搏击的招式,其中还暗含着炼体的作用。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达到搬山境中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没有学习一套符合全身肌肉发力规律的外家拳法”。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爷爷传授给我的金刚拳,等你熟练掌握之日,以你压抑了十几年的潜能,不仅能够踏入搬山境中期,还能直接跨过搬山境中期的前期,直接进入搬山境中期的中后期”。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裸露的上身,“到时候那些灌木荆棘划在你身体上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就不会弄得到处是血口子了”。
陆山民双眼充满了兴奋,“那就开始吧”。
大黑头猛的打出一拳,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内家拳讲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借用自然之力,讲求顿悟开窍,需静坐观想。外家拳法正好与之相反,认为人体的潜能无极限,旨在激发出自身本体之力,讲求刚猛精进一往无前。金刚拳,顾名思义,无坚不破乃金刚,俾睨天下乃金刚,天下至猛乃金刚,杀伐果决乃金刚。每一拳尽全身之力,每一拳抱必杀之心,招招是杀招,出招及要人命”。
大黑头拳脚齐出,山中无风起浪。他的招式毫无花哨的美感,甚至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给人窒息的威压。
大黑头一边演示一遍讲解,“人体全身大约有639块肌肉,由60亿条纤维肌组成,肌肉内毛细血管的总长度可达10万公里,可绕地球两圈半。这是一个庞杂而紧密联系的系统,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看似相互独立,实则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外家拳的力量来源于肌肉爆发力,但并不是指某一块肌肉爆发出力量,而是全身肌肉作为一个整体,传递到某一处骤然爆发。与之相对应的,金刚拳的每一招一式都暗含着人体的肌肉发力规律,能最大限度的爆发出浑身肌肉力量的潜力”。
“金刚拳利用全身可利用的所有部位作为进攻武器,不仅仅限于四肢,还包括肩撞、膀靠、头顶、膝撞、肘击、掌劈。没有擒拿招式,招招刚猛取人性命,也无需擒拿”。
“爷爷在前人的基础上化繁为简,共有八个基本招式,金刚怒目、金刚伏魔、金刚降龙、金刚撞山、金刚断海、金刚抱天、金刚抚顶、金刚立地。八招环环相扣,但不拘泥于先后顺序。临敌变化,相机而动,可演化出不同的招式。如今我又结合了散打、泰拳、空手道、西洋拳等现代拳法融于一体,更强化了一击必杀”。
陆山民随着大黑头的演示而动,金刚拳的招式暗合全身肌肉的联系,在拳法的带动下,甚至能感觉到全身肌肉同时都在兴奋,不像以前用散打泰拳时候那样只局限于身体的某一部分肌肉发力。
全身肌肉就像一个整体,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都被激发出来,随着拳法的打出,全身上下有着一股莫名的亢奋,力量源源不绝,周围灌木树叶未碰则落,树枝沾着则断。
他感觉到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虎啸山林的猛虎。
难怪大黑头说这套拳法有炼体的作用,打了两趟,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联系感大大增强,潜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源源不断的被开发出来。
练习了一天的金刚拳,晚饭的时候陆山民又多吃了一盆米饭,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身上的肌肉明显增大了许多,食量也增加了许多。
接下来的时间,陆山民全身心投入到练习金刚拳之中,虽然一共只有八个基本招式,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着全身肌肉力量的运用,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并不简单。
足足练习了半个月,再加上大黑头在一旁讲解,才基本掌握了这八招。
白天练拳,晚上两人就坐在屋顶上,大黑头继续讲解各种枪械的使用和特性,不过他并没有让陆山民练习枪法。讲这些只是让陆山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对枪的威胁有详细的了解。
要追求武道极致,就不能用枪,一旦对枪械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就很难在武道上达到极致。哪怕是大黑头自己,也不用枪,拳头就是他最好的武器,顶多再加上一把三菱军刺。
接下来的半个月大黑头出去收集龚宏宇的信息,陆山民继续在河旺村练习。
一个多月来,陆山民对和大黑头一起的两个中年男子也有了些了解,一个叫洪成武,一个叫易翔凤,两个都是搬山境中期的高手。特别是易翔凤,别看取了个女人的名字,实际上是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猛男。
这半个月里,都是由易翔凤给陆山民喂拳,他的拳法应该脱胎于炮捶拳,有着很深的炮捶拳痕迹,但是有融合了不少外家拳的必杀技,与金刚拳的理念很像,都讲求一击必杀。看他身上无意间流露出的杀气,应该是经历过刀山血海杀过不少人。
陆山民把他当成龚宏宇这个假想敌,每一次都竭尽全力的进攻,但每一次都抗不过五分钟就被打倒在地。搬山境中期巅峰的战力恐怖如斯。
这已经是陆山民第十次被放倒在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
易翔凤坐在陆山民身旁,擦了擦汗说道:“你这样不要命的人还真是少见”。
陆山民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你不就是吗”?
“你看得出来”?
陆山民笑了笑,“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愿意成为大黑头的跟班到这穷山恶水中来”。
“我曾经是中东一支雇佣军首领”。
陆山民坐起身来,“难怪你身上杀气这么重”。
易翔凤继续说道:“黄九斤有一次在中东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相遇了,在那之前我认为我天下无敌,在那之后才知道自己渺小得可怜” 。
陆山民点了点头,在丛林中,他亲眼看到大黑头猎杀了二十几个持枪的毒贩。“他就像一尊天神下凡”。
易翔凤满脸的敬畏,“不,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个月的时间,埋伏、偷袭、伪装,他用各种方式将我手下近百人的雇佣军团逐步蚕食猎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们是敌人”?陆山民惊讶的问道。
易翔凤摇了摇头,“也算不上敌人,我那个时候受雇于中东一个地方武装,不小心误杀了一个他前来营救的华夏人,遭到了他疯狂的报复”。
“误杀?你没解释吗”?
易翔凤满脸冷汗,想到那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魔鬼会听人解释吗”?“我和他打了一场,我在他手上扛过的时间还不如你在我手上扛过的时间”。
陆山民笑了笑道:“大黑头不讲道理的时候,神佛都拦不住”。
“我本以为他会杀我,但是他没有,反而承诺会帮我走上武道的更高峰,条件是让我帮他做些事情”。
说着看着陆山民,“现在我才知道他都是为了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