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没有反应”。白斗狼淡淡道。
“没反应”?陆山民意外的看着白斗狼。“这么多人来医院看我都能沉得住气,薛宇还真是只老王八”。
白斗狼淡淡道:“这只沉得住气的老王八可是三番四次差点要了你的命”。
“呵呵,富贵险中求,不怕老王八露头,就怕老王八龟缩。虽然他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但只要我没死,哪一次不是弄得一身骚。我真的很期待他积蓄很久以后的爆发,要不怎么有机会掐他的王八头”。
“你别得意,江州没反应,东海的反应可大了”。白斗狼说道。
“纳兰家动手了”?陆山民手里的苹果停在嘴边。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着急”?白斗狼有些意外的问道
陆山民淡淡道:“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这已经比我预料的晚了很多”。
“你倒是想得开,不知道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后还能不能这么无所谓”。
陆山民眉头紧皱,“纳兰家这次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倒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采用了最笨的办法,同时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陆山民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东海怎么说也是我的主场,阴谋诡计哪里有那么容易使,看来是我不得不接招的阳谋”。
“棕榈泉一期开盘一个星期,紧接着百汇花园开盘,差不多的地段和品质,人家每平米足足少了五千,真够狠啊,你说那些买了棕榈泉房子的人心里得有多愤怒,据说这股怒火把棕榈泉销售部砸了个稀巴烂”。
陆山民眉头紧锁,“纳兰家想凭着雄厚的财力拖垮我”。
白斗狼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比财力,你和纳兰家差了不止一个级数。哪怕是加上海家也同样差得远,虽然你在东海的人脉关系不错,但曾家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自身难保,共荣商会并不是阚吉林一个人的,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不可能为你买单。叶家现在对你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个阳谋近乎无解。”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明白白斗狼的潜台词,在明知不可救的情况下,海家不会出手相救。
“你不用感到愧疚,经商不比江湖义气。不管是对山海集团还是对海天集团来说,海家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按兵不动。否则正中纳兰家下怀,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纳兰家巴心不得把海天集团也拖下水”。
白斗狼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说着又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打算回东海坐镇”。
陆山民咬了口苹果,摇了摇头。
白斗狼看着仍然风轻云淡的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你一点不担心”?
陆山民笑了笑,“山海集团一步步发展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财力,而是勇气和永不认输的精神”。
白斗狼本来还挺佩服陆山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他有些幼稚。
“你虽然靠勇气和决心拿下了这场擂台,但商业上的事情可不是凭着一股蛮力就行”。
陆山民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幼稚,其实我也觉得挺幼稚,但是没法啊,钱没人家多,人没人家多。只剩下勇气和决心这两样东西”。
白斗狼哈哈一笑,“你心还真大”!
“不是心大,如果他们应付不了,我回去也不见得会有更好的办法。”接着又说道:“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了解他们,能力如何暂且不论,但我相信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我一样坚强”。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
“相信是我的天性”。
白斗狼若有所思,淡淡道:“所以他们也相信你”。
陆山民笑了笑,“这场大战分布在各个不同的战场,每一个战场都不容失败,哪怕其中一个战场失利都会功亏一篑。这本来就是一场生死难测的赌博,既然上了赌桌,怕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白斗狼眯着眼看着陆山民打量了一番,“我发现昏迷几天之后,你变豁达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其实我一直很豁达,只是在东海的几年让我草木皆兵处处小心。昏迷这几天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让我突然觉得还是豁达点好”。
“什么梦”?白斗狼好奇的问道。
“什么梦就不说了,不过既然哪一条路都不得安生,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还不如笑呵呵的去面对”。
白斗狼赞赏的笑了笑,“你有这样的心境,相信很快就能突破搬山境后期。我很期待黄老前辈和道一前辈的试验品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陆山民笑了笑,“天叔告诉你的”?
白斗狼呵呵一笑,“怎么,信不过我”。
陆山民岔开话题问道:“你到江州,谁接管金帝会所”?
“陈然”。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么说金帝会所已经暴露了”。
“暴露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正说话间,病房门被人推开,胡明快步走了进来。经过两年的磨砺,身上完全没了二世祖败家子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干练,人也长得结实了很多。
“山民哥,我想死你了”。胡明走到病床前,关心的问道:“你伤得不重吧”?
陆山民也有一年没见胡明了,笑着说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胡明看了眼一旁的白斗狼,笑着说道:“听说你受伤,我过来看看你”。
白斗狼笑了笑,“你们聊,我到门口替你站岗”。
白斗狼走后,胡明问道:“那人是谁”?
“海家的人,暂时充当我的保镖”。
胡明哦了一声,赶紧说道:“山民哥,出大事了,阮董和山猫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让我过来亲自向你汇报”。
陆山民不急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胡明惊讶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现在也是老总级别了,怎么还一惊一乍”。
胡明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下来,说道:“山民哥,金桂集团摆明车马要和我们两败俱伤,阮董召开了董事会商量应对的办法,董事会意见不统一。大部分人认为坚决不补差价不退房也不降价硬抗到底,有的考虑到后续项目的资金问题可以补差价,先能回笼多少资金是多少,一期不挣钱后面挣钱”。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胡明,这小子一直很聪明,以前只是不务正业,经过两年的历练,成熟睿智了很多。
“你怎么看”?
胡明说道:“我赞成前一种说法,这个先例不能开,一闹就补差价,那以后是不是都可以这么干。如果那些只交了首付的购房者拖着不肯签房贷合同,到时候交房的时候不让接房不给办房产证,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早晚得签。不能及时回笼的资金缺口我们再想想办法,即便后面的房子不好卖也只是暂时的,现在的行情我就不信有房还卖不出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房当然不愁卖不出去,甚至有的开发商故意捂盘等房价上涨,但山海集团的资金和贷款都花在购买土地和开发上了,没有余粮。后续的开发运营急需要回笼资金支撑。一旦我们扛不住这段资金空白期,山海集团就会呈雪崩式的垮塌。先不说公司养着这么多人,放着地不开发,会降低银行对我们的评估,政府也会找我们麻烦。”
胡明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懂,我爸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认为底线不能突破,实在扛不住我们就转让土地或者联合别的公司共同开发,大不了少挣点”。
陆山民轻轻的点了点头,“金桂集团背后是纳兰家和北方财团在支持,正面和他们打价格战我们没有胜算”。
胡明激动的说道:“山民哥,这么说你也赞成我的想法”。
陆山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阮玉和山猫什么意见”?
胡明叹了口气,“阮董还没有表态,苟总平时这么聪明的人,这次不知道那根弦不对,竟然要补差价,并且还要随着百汇花园降价,还义愤填膺的说要和金桂集团打价格战打到底”。
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胡明焦急的说道:“山民哥,和金桂集团硬碰硬是死路一条,如果我们降了之后,对方接着又降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跟不跟,我们的资金本就捉襟见肘,会被活活拖死的”。
陆山民沉思了半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啊”?“山民哥,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你还没说到底该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道:“我既然把山海集团交给阮董和苟董管理,一切听他们的命令行事”。
“但是,但是你刚才还说不赞成和金桂集团硬碰硬打价格战”。
陆山民拍了拍胡明肩膀,“这句话就当我没说”。
“可是、、、”
“胡明,我们从民生西路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胡明不明白陆山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说道:“信任和团结”。
“对,团结在阮玉和山猫周围,信任他们”。
何为民的办事效率很高。不高不行,这件事除了山海集团之外,最紧张的就是他。百汇新区的开发能否平平安安顺利进行下去,他要负最大的直接责任。幸好这次事件没闹出人命,否则第一个出来背锅的就是他这个公安局长,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下午的时候就揪出了带头闹事的人,在何为民的特殊照顾下,这人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连上个月在地铁上摸女人屁股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带头闹事的人叫王金宝,百汇区本地人,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四十多岁还是个单身汉,平日里最喜欢无事生非到处挑事儿。
这样的人本来一辈子也买不起高档小区,但百汇新区开发的春风拂过,两间祖上留下来的破破烂烂土砖房加上一块坑坑洼洼的院坝换来了近五百万的拆迁款。
要说起来他在百汇区还算是小有名气,他那点房子和院坝本来只能赔三百万,但是在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在拆迁办上演自杀,又是在信访办静坐,又是在街道办门口裸哭,还要求街道办给他找个媳妇儿。街道办的人下到办事员上到书记都认识他,政府的人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实在没办法,在各方协调之下,最后硬生生让他多要走了两百万。
事情的经过与何为民预想中的差不多,王金宝拿着巨款在棕榈泉买了套房,然后前两天坐地铁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自称房产经理的人。两人闲聊的时候,那人告诉他棕榈泉对面的百汇花园马上就要开盘,开盘价一平米一万五。
王金宝开始还不太相信,那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就是做这一行的,说房地产行业水深得很,还带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棕榈泉心也太黑了,地段一样,品质没有百汇花园好,价格上一平米还足足贵了五千,是他从事房地产行业以来见过的最黑心的开发商。接着还说了很多专业术语,还说什么这是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欺负的就是他这样的老实人。
王金宝越听越相信,越听越愤怒,从来都是他坑别人,哪有别人坑他的道理。当时就要去棕榈泉讨要个说法。那人接着有告诉他,说他干这一行多年很有经验,说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要想讨回损失最好联合所有的业主一起去讨说法。
至于那人是谁已经不重要,反正肯定是对面百汇花园的人。
当然,即便找到那人也没什么意义,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且还是‘大实话’,警察也不能把他怎么办。
紧接着,何为民又调查了一番百汇花园,百汇花园项目属于金桂集团旗下,全权委托给一家叫搬山填海房地产公司进行销售。单听这名字其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搬山填海’,那不就是把山海集团给搬倒填死的意思吗。继续查下去,这家房地产公司才成立三个月,法人叫孟浩然。回想去年东海发生的大事,何为民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查到这一步,何为民能做的就只有继续跟进和关注,其它的事情也做不了。
联想到前几个月收到的两个境外杀手人头,想到刚从马鞍山处得知的陆山民身世情况,想到金桂集团背后就是纳兰家,何为民头很大,很头痛。本以为陆山民是个火药桶,现在看来简直是个核弹头。一想到百汇新区很有可能变成一个角斗场,一场场战斗即将在这里打响,何为民想死的心都有。他甚至预感到这次棕榈泉事件只是吹响一场大战的号角,后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何为民焦头烂额,本想着只要在百汇新区平稳度过就很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现在看来说不定得提前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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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集团会议室,董事会进行了整整一天的会议。
胡惟庸再次说道:“现在的金桂集团不是孟家时候的金桂集团,它的背后是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我们拿什么和他们硬拼”。
林耀武拿出一张百汇区地图,上面红色部分是山海集团的地,黄色部分是金桂集团的地,蓝色部分是东海其他企业拿下的地,绿色部分是北方财团其他公司拿下的地。
“大家看看这张开发地图,黄色和绿色包围了红色,当时我们没太注意,还以为拿下了不错的地,现在看来对方早有预谋。我们拿下的地全部被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包围,这场价格战要是打起来,不仅仅是棕榈泉和百汇花园之间的战争,将是全方位的经济战。”
说着摊开双手,“山海集团成立才一年多,拿什么和纳兰家这种有着几代人积累的大家族打,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北方过来的其他公司”?
陆霜也是眉头紧皱,作为集团的CFO,更深远的层次不是她想的事情,但有一点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就是山海集团的资金安排早已很紧张,别说打一场整体性的价格战,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很难受。
“我们的资金一环扣一环,别说后续项目的价格战,单单是棕榈泉和百汇花园一战就会断了我们的资金链,这不是想不想打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打不起”。
马东说道:“但是不打价格战,棕榈泉一样有二十多个亿在短时间内收不回来,不补差价硬扛到底,别说棕榈泉二期三期工程资金不足,即便勉强建起来,在声誉受损的情况下也必然销售不好,到时候资金回笼更加困难,一样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蒙傲也接着说道:“如果百汇花园的二期三期继续低价开盘,那棕榈泉的二期三期跟还是不跟,与其到时候二期三期也要跟上对方的价格,又何必硬要坚持一期不降价。这次对方明摆着挑事,上千个业主,抓了一个,对方随时可以再扶持一个。反正最多拘留十五天,犯罪成本太低了,继续闹下去销售部的工作也无法开展”。
胡惟庸反驳道:“首先这是业主无理取闹,其次若是闹了就能降价,那以后依样画葫芦闹事的会更多。再次,我认为我们手上有多少资金就办多大的事儿,资金不够我们就放缓二期三期的开发进度。”
“对,我赞成胡总的观点”。林耀武接着说道:“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和国家政策,房价不会跌,也不愁卖不掉。大不了先暂时屯着,东海这么大的市场,早晚能卖掉。至于资金回笼问题,资金不够我们就放慢开发,要不就抵押一部分给银行,时间一长,对方的独角戏也唱不长”。
胡惟庸又说道:“我觉得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我们只一招,埋头干自己的事,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让他们唱独角戏。至于资金不足问题,山海资本拥有浩瀚集团20%的股份,我们可以卖掉其中一部分应急”。
阮玉眉头皱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浩瀚集团的股份有一部分是曾老爷子赠送给山民哥的,另一部分也涉及到山海资本其他几个股东的利益。而且我们要是卖掉浩瀚集团股份,会削弱曾家对浩瀚集团的控制,山民哥重情重义,不会同意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林耀武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转让一部分土地或者寻求合伙伴共同开发,总之不能落入对方价格战漩涡”。
一直没说话的山猫开口说道:“山海集团能否更上一层楼,关键就在于这次百汇新区开发。我们好不容易拿下这么多好地,现在又要转让或者把利益让出一部分给别人,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胡惟庸说道:“苟董,至少我们能活下去。打价格战,死路一条”。
山猫摇了摇头,“准确的说只是暂时活下去,我们前期投入太多了,已经深陷其中。对方又打定主意围死我们,这是一个仗着财大气粗的阳谋,不管打不打价格战都得死,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说着顿了顿,“与其被对方慢慢围死,还不如殊死一搏,要死也要撕下他一层皮”。
林耀武眉头紧皱,不再说话。他是后面进入山海集团,还是被陆山民胁迫进入的,董事会大部分人都是陆山民的心腹,他只是表明自己的看法,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
胡惟庸看了看林耀武,抬头看向阮玉,“阮董,你做决定吧”。
阮玉看向陈坤,淡淡道:“陈总,你一直没说话,你怎么看”。
陈坤皱了皱眉,他之所以一直没发言,是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胡明去了江州,想必也征求了董事长的意见,我看要不等等”。
阮玉合上笔记本,“开了一天会,大家先休息半个小时”。
出了会议室,阮玉直接走进了山猫办公室,不解的问道:“海天集团的卓爷已经明确表态不会在资金上支持我们价格战,曾家还在恢复中自顾不暇,共荣商会只是个协会组织不是一家公司,阚爷不可能拿得出钱支持我们,我们现在在财力上是孤立无援的境地。我相信这些情况你都清楚,为什么明知道是对方挖的坑还要往里面跳”。
“正因为我们在财力上孤立无援才必须打价格战”。
阮玉更加疑惑的看着山猫。“为什么”?
山猫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纳兰子缨这招堂堂正正,不管我们怎么选择都会陷入深渊,在绝对力量面前,我们都没有胜算。”
说着艰难的说道:“我们只有赌一把,纳兰子缨不是想引我们上钩吗,我们就随了他的愿”。
“拿什么赌”?阮玉眉头紧锁,她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但心里其实更倾向于林耀武和胡惟庸的意见,哪怕山海集团这次失去发展壮大的机会,至少暂时还可以存活下去。
山猫说道:“阮董,我知道你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山海集团失去这次壮大的机会,与此同时纳兰家却是在东海站稳了脚跟,再过一两年,等纳兰家整合了东海政商两届的人脉关系,我们将失去现在唯一的主场优势,那将是一条真正的绝路”。
阮玉眉头紧锁,山猫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但是价格战纯粹是对方挖的一个必死陷阱。
阮玉喃喃道:“主场优势,我们现在的主场优势又有什么用呢”。
“不一定就没用”。山猫说道。
“不一定”?阮玉瞪大眼睛看着山猫。
山猫拿起手里的水杯,“就像这杯子里的水,水很廉价,但是点解成氢气和氧气就要贵得多”。
阮玉若有所思,“但电解的成本远远高于了从水中得到的氢气和氧气”。
“所以有风险,或者叫冒险”。
山猫接着说道:“董事会上的两个方案并不是非此即彼,我们可以将两个方案组合起来”。
阮玉越听越糊涂,“山猫,你还是没说明白拿什么赌”。
“人心”!山猫放下水杯重重的说道。
阮玉惊讶的张大嘴巴,“你是说东海企业界的人心”?说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猫,“他们是商人,不是民生西路或者直港大道的江湖”。
“阮姐,我们都陷入了商业规则的误区,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本质上都是对人心的揣摩和较量”。
阮玉陷入沉思,“董事会上的人会同意吗”?
山猫坚定的说道:“只要山民哥同意就行”。
阮玉紧紧的盯着山猫,这个胆小怕事害怕担负责任的人,此刻脸上满是坚毅。
“山民哥会同意吗”?
山猫眼神更加坚定,“我相信山民哥”。
良久之后,阮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相信你,但你得向同事会解释清楚”。
“不,这件事的计划只能你我两个人知道”。看见阮玉疑惑的样子,山猫接着说道:“不是信不过他们。纳兰家在东海到处是眼线,这场戏得演得逼真才行,要让纳兰子缨完全相信我们上了钩”。
人生不可避免要面临很多选择,小到下一顿饭该吃什么,大到大学毕业该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或者选一个什么样的伴侣。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选择影响再大也仅限于影响到个人的人生。
阮玉从一个大学生,逐步负责陆山民集团的行政人事,再到现在扛起整个山海集团的运营。鲤鱼跃龙门也好,功成名就也好,这些形容用到她身上毫不为过。
如今的她拥有了更大的选择权,但并不意味着更容易做出选择。
当一个人的选择跳出个人范畴影响到一群人命运的时候,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选择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
她的选择不再是关系到个人,而是关系到整个山海集团的每一个人。地位越高,责任越大,选择更加艰难,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表态的原因。
迟迟不表态并不等于就可以不表态,阮玉非常清楚做选择难,但更难的是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阮玉静静的看着山猫,山海集团除了林耀武和胡惟庸本来就是比较成功的生意人外,大部分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她不禁想起国内某个知名企业家说过,他说他们当初创业的十八个合伙人大多都是普通人,甚至其中一部分人连找工作都找不到。但在创业的过程中,在合力打造的平台下,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的进步。到后来这些人都蜕变成为顶尖的企业家。
山海集团也一样,这个团队在陆山民的引领下,每一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进步。或许三年前这些人确实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现在每一个人都已经脱胎换骨。连山猫这个胆小怕事逃避责任的人,也变得大气磅礴。
想到这些,阮玉逐步找回了信心,山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山猫,她阮玉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大学生。
这一刻,她内心的担忧和胆怯一扫而空,换之以自信满满的雄心壮志。想想山海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正是这种不畏艰难敢于战斗的精神所造就的吗。站在她这个位置承担着压力和责任,同时这个位置也需要她拥有不一样的自信和勇气。
“走吧,大家都还等着我们”。
再次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阮玉,面对这些目光,阮玉不再像之前那样感到压力,反而一阵轻松。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阮玉开口,大家都明白,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阮玉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淡淡道:
“我在大学的时候学的专业是企业管理,老师告诉我一个企业的发展关键在于管理制度、人才吸纳、资本支撑。在学校的时候我认为这是真理”。
会议室的股东不太明白阮玉怎么突然谈到这个话题,书上的理论并没有错,但在座的人都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当然也明白书上的东西不能完全照搬到现实的土壤中。没有人说话,继续听阮玉到底要说什么。
阮玉话锋一转,“但,我认为这句话完全不对”。
“山海集团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很清楚,董事长当初是个烤烧烤的伙计,我是个末流大学没拿到毕业证的大学生,陆总监是一家普通公司的会计,苟总是个内心自卑胆小怕事仅有高中文凭的人,蒙傲干过扒手,马东是小酒吧经理,白强也只是个小保安”。说着顿了顿,“唐飞,唐总只是个山村出来的普通打工仔,在民生西路干过三年不入流的保安”。
提到唐飞,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伤,特别是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更是眼眶微红。
“在座的各位除了林总和胡、总,谁能算得上人才”?
说着看向林耀武,“林总,你一直是鹏程开发的CEO,放在三年前,你会认为我们是人才吗?如果我们这些人来应聘,你会要我们吗”?
林耀武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录用你们,放在三年前,你们压根儿就不可能见到我”。
阮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总说的是大实话,放到三年前,我们连见林总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现在,谁能否认我们是人才”。
林耀武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林家就是被你们给兼并的,你们要不是人才,那我林家的人岂不是连猪都不如。
阮玉双手按在桌面上,继续说道:“说到资金,三年前我在酒吧当酒托儿挣生活费,董事长和在座的很多人还在为能有一碗饭吃,能有一张床睡操心。我记得山民哥当时欠了纯金皇朝KTV五万块钱,这五万块钱现在看来能算什么,但在当时山民哥眼里却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还上这五万块,山民哥白天在工地打零工,晚上在烧烤店烤烧烤。”
陈坤略微低下了头,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比阮玉更加清楚,那也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那个时候初到东海,先是他上当受骗被骗走了仅有的生活费,出租屋里四个人连肉都吃不起,连房租都交不起,后是黄梅扛不住生活压力堕落为陪酒小姐,紧接着各自分道扬镳。那短时间的经历,现在梦到都仍心有余悸。也就是那个时候,陆山民在他眼中从一个看不起的山野村民逐步变为一个发自内心认可甚至是嫉妒的男人。
阮玉面色微红,语气渐渐带着激动。
“没有人才,没有资金。那我们是靠什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团结,是信任,是勇气,是不怕输不认输的勇气。没有人才我们自己把自己锻造成人才,没有资金我们不顾一切去争取资金”。
说着紧咬贝齿,眼眶微红。“是哪怕明知是死也要去送死的不要命精神,要是唐飞还在,他绝不会屈服妥协于任何人”。
“现在山海集团有钱了,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是有着上百亿资产的大集团公司。所以我们渐渐忘却了过去的苦难,渐渐忘却了我们是靠战斗赢得了一场场看似毫无胜算的战争。忘却了山海集团安身立命的精神”!
胡惟庸避开阮玉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陆山民就是靠她所说的这些东西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哪怕是他,当年又何曾想到自己会反过来跟着他混。陆山民和唐飞的精神已经深深印入了山海集团。
林耀武也一样,在一年多前,陆山民还是一个他连正眼也不会看的人,但现在,却在他手下做事。这种奇迹是他连做梦也不曾想到的。但是这一次,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精神,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吗。
阮玉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逃避畏战不是我们的风格,所以这一次,和以前一样”。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胡明没有在江州过多的耽搁,得到了陆山民的回话后,立马乘飞机赶回东海。在会议室门口正好听见阮玉的一番话。
推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胡明深吸一口气说道:“董事长说了,让我们团结在阮董和苟董周围”。
“他还说,他相信我们”。
山猫泪流满面,虽然他猜到山民哥会相信他,但亲口从胡明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动得不能自已。他山猫可以因畏惧低头,可以因害怕逃避,但也可以因信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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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子缨惬意的品着红酒,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家族里都说子建是不世出的天才,他承认子建很聪明,但并不认为自己就比他差。是不是天才,并不仅仅只有智商一个因素。在他看来,像他这样风轻云淡,弹指间将山海集团逼入绝境才是真正的天才。
柳依依坐在一侧,端起酒杯和纳兰子缨碰了一下,这位纳兰家的大公子与纳兰子建不太一样,纳兰子建像一只穿花蝴蝶一样把身边所有人玩儿得团团转,直到最后对手都见不到他的踪迹,他做事情抱着一种玩世不恭和玩儿的态度,在游戏中把敌人玩儿死。这位大公子要小心谨慎得多,不会轻易出招,一旦出招就是堂堂正正的碾压,让对手避无可避。纳兰家果然个个都是人才,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为柳家多争取一些利益,现在她彻底打消了这种想法。与这样的家族斗心眼儿,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子缨大哥这一招阳谋看似不出奇,却是一招真正的绝杀”。
纳兰子缨笑了笑,“别看简简单单的一招,我可是大费周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别说股东们很难接受,就连家族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要不是走了爷爷的后门,恐怕也无法实施”。
“那倒也是,不过那也是你摸准了纳兰爷爷要斩草除根的心思,纳兰爷爷这样的人物心深似海,能摸准他老爷子的心思也并不容易”。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孟浩然和孟浩君两兄弟,说道:
“你们三个都是亲身与陆山民打过交道的人,在你们看来他会怎么选择”。
纳兰子缨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戏谑。孟浩然两兄弟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完全放弃作为人的基本尊严和基本底线。纳兰家书香门第,家族中人以精英知识分子自居,对这样的人实在难以产生好感。
孟浩然脸上神色自然,内心古井不波,丝毫没有因纳兰子缨明显的轻蔑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从东海一流家族大少爷到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从众星捧月的青年才俊到沦为武勋爵的男宠。
脸面!那些还在乎脸面的人,不过是所受的屈辱还不够而已。
对于他所经历的事情来说,纳兰子缨眼中的戏谑早已算不得什么。
“不管他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不同的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被碾得粉碎”。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这件事过后,你在东海商界阴狠毒辣的的名声就坐实了,而且还会成为有些人眼中出卖东海商界投敌纳兰家的叛徒,你就一点不在乎你的名声”。
说着端起酒杯前倾弯腰低头,沉声道:“我的字典里早没了名声两个字,感谢纳兰公子给我这个机会”。
纳兰子缨含笑伸出酒杯,停在孟浩然酒杯前顿了顿,而后缓缓的挪开。
孟浩然低头双手捧杯一饮而尽,他知道纳兰子缨嫌他脏,不过他并不在意,不是不在意纳兰子缨的态度,而是不在意自己脏。
连着两次羞辱依然不见孟浩然有任何情绪,纳兰子缨很想看看孟浩然到底有没有底线。抿了一口杯中酒,眯着眼睛悠悠说道:“孟总不愧是东海出了名的青年才俊,短短一年时间就控制了武家的悦来集团,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浩然神色自若,除了一双眸子透着惯有的阴鸷,没有半点异样情绪。
“比起纳兰公子的谋划,我这点手段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我想听听”。纳兰子缨含笑说道,他并不想让孟浩然轻松搪塞过去
。
孟浩然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顿了顿说道:“我是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的心,我有办法让武勋爵一改往日纨绔转而奋发图强,有我在一旁出谋划策,让他在悦来集团立下几个大功并不算难,股东们自然对他刮目相看。再加上他爸有心脏病,身体越来越差,武勋爵自然当仁不让成为武家的掌权者。控制住武勋爵也就控制住了悦来集团”。
一旁的孟浩君耳根通红,脸上尽是屈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孟浩然说得很自然,就像在拉家常一样随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纳兰子缨当然知道孟浩然是怎么掌控悦来集团的,甚至还知道孟浩然怂恿着武勋爵在他爸的药里面动手脚。虽然骨子里看不起孟浩然,但这恰好也是他所看重的。
为了复仇能把自己逼到这一步,能对自己如此之狠,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想陆山民死,不管是纳兰家还是薛家,恐怕都比不上他。
纳兰子缨微微一笑,“美人计”?
孟浩然仍然没有半点情绪变化,淡淡道:“男女之间的所谓爱情,从生物学上讲只是为了将自身基因延续下去,本质上是自私的。而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更加纯粹,更容易产生真爱”。
看着孟浩然脸不红心不跳,纳兰子建哈哈大笑。“鲁迅先生曾说过,男人之所以还在喜欢女人,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我以前一直无法理解,现在我理解了”。
柳依依静静的观察着孟浩然,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弱肉强食,纵横商海这些年也深刻的明白商场如战场的丛林法则,但看到孟浩然面色平静的样子,也是唏嘘不已。这个曾经自命清高的富家公子,谈论起人生最大的屈辱竟是如此的风轻云淡。这人可怜可叹,也可怕。
“刚才子缨大哥只是在试探你,并没有故意羞辱你的意思。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孟浩然微微弯腰,“不敢当,我是纳兰公子一条忠诚的狗”。
纳兰子缨笑了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我相信你能重新竖起孟家的大旗”。
“我不会辜负纳兰公子的期望”。
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山海集团这次虽然是必死无疑,但陆山民往往绝处逢生,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抗到底,每当别人以为他必死的时候总能创造出奇迹。所以我们虽然胜券在握,但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柳依依深以为然,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陆山民的发家史。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奇迹,但陆山民无疑是她亲眼见过创造奇迹最多的人。
纳兰子缨笑了笑,对于陆山民,他早在来东海之前就仔细研究过。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很多普通人不具备的素质,但他能走到这一步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民生西路的上位是胡惟庸为了扶持他平衡王大虎。直港大道的起家更多源于警察早就盯上了常赞。之后的山海资本和曾老爷子的一百个亿,因缘际会的成分更大,还有就是纳兰子建在这个过程中对他放了水,甚至是故意谋划扶他上位。而且这背后还隐隐藏着海家有意的引导。没有这些偶然性的机遇,他陆山民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当然,他并不是轻敌看不起陆山民,纳兰家到他这一代积累了庞大的资源和实力,再加上纳兰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庸才,这些年来只要纳兰家出马,还从未有过败绩。要实力有实力,要能力有能力,他并不觉得陆山民这次能创造什么奇迹。之前所谓的奇迹,那是因为他陆山民面对的都是孟浩然这样的角色。
而这一次,是纳兰家,是他纳兰子缨。
不过,纳兰子缨只是理智的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他本身并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依依,你与陆山民有些交情,麻烦你去江州一趟,探探他的底”。
。m.
孟浩然和孟浩君起身告辞。
走出几步,孟浩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纳兰公子,陆山民心狠手辣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您现在住的别墅过于偏僻,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您最好搬去人多的市区住比较好”。
纳兰子缨笑着举了举酒杯,“多谢孟总关心”。
走出别墅,一直一眼不发的孟浩君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孟家突然倒塌,心爱女人的背叛,还被武勋爵霸王硬上弓。今天还当着心爱女人的面被人羞辱,一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纨绔公子哥儿,内心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更是彻底崩溃。
孟浩然发动汽车,没有理会坐在副驾驶哭得昏天暗地的孟浩君。当初虎落平阳被武勋爵灌醉掳走侮辱之后,他也想过自杀。但是他没有,因为陆山民还没有死,他又怎么能死。
他阻止了孟浩君要死要活的报警,选择忍辱负重。顺水推舟接近武勋爵借他的手掌控悦来集团,他要让孟家重新崛起,他要报仇!
从那一刻起,曾经在意的尊严烟消云散,仇恨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孟浩君哽咽的说道:“孟浩然,你曾经的骄傲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孟浩然吗”?
孟浩然淡淡道:“我早没了骄傲,自然也不是以前那个孟浩然,以前那个孟浩然随着孟家的倒塌已经死了,现在的孟浩然是为孟家的复兴而活着”。
“纳兰子缨不是好人,他是在利用我们”。
“我知道,我不仅知道他不是好人,我还知道他也是我们孟家的仇人。陆山民该死,纳兰家也该死”。
“哥”!孟浩君平时很少叫孟浩然哥,这一声哥却叫得声嘶力竭。“你醒醒吧,孟家已经倒了。”说着一把将孟浩然的头拉倒车内后视镜前,“你看看你自己,为了报仇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孟浩然一把推开孟浩君,咆哮道:“你是孟家的人,孟家强盛的时候你躺在金山银山中享受,孟家落难的时候你有责任重振孟家”。
“不”!“我受够了,我不干了”。
“啪”,孟浩然一耳光狠狠抽在孟浩君脸上。
“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
孟浩然和孟浩君走后,柳依依淡淡道:“我们也是孟家的仇人,真想不到这小子还会关心你的安危”。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他哪是关心我的安危,他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安全。”
柳依依秀美微蹙,想了想说道:“苦难还真是把上好的磨刀石,这小子心机不浅啊”。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要是陆山民狗急跳墙杀了这两人就太好了,这才是孟浩然两兄弟最大的用处”。
柳依依摇了摇头,“陆山民虽然是个狠人,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杀人很容易,但冒着风险杀掉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就太不划算了。弄得不好反而会使他雪上加霜,江州薛家的劫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着顿了顿,“但孟浩然也说得对,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毕竟你是纳兰家的人,更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脑,杀你的风险配得上他想得到的利益。”
纳兰子缨推了推金丝眼镜,不禁想到那个令他心悸的少女。那女孩儿看上去漂亮可爱人畜无害,但却带给他毛骨悚然的恐惧。如果她真铁了心要杀一个人,还真是个大麻烦。
“不用担心,我明知道道一在东海敢来,就有自信他们不敢杀我,纳兰家人才济济,死我一个无关紧要。但陆山民身边真正的高手就那几个人,用一个少一个。这一点纳兰家明白,陆山民也明白。”
“更何况前两次的杀手试探算是达成了默契,双方都不会轻易杀人。毕竟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杀一两个人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一不注意会落下把柄陷入深渊”。
说着顿了顿,“其实站在纳兰家整个家族的角度,最希望的就是陆山民不顾一切的火拼,那样纳兰家虽然可能死掉一两个后辈,但陆山民只会死得更快更彻底”。
纳兰子缨端起酒杯和柳依依碰了碰,胸有成竹的说道:“不管对于我们纳兰家还是陆山民来说,人命都是最精贵的。除非陆山民自投罗网陷入绝境,否则我们不会轻易去打破这个默契,陆山民也一样,他更加输不起”。
说着哈哈一笑,“杀人这种低俗的事儿,就让薛家那些蠢货去背锅吧”。
刚说完这句话,纳兰子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因为在他仰头大笑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儿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
还是那副邻家女孩儿的模样,干净得像是大山深处纯天然养育出的女孩儿,她的眼神很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双手撑在栏杆上,双脚在半空中悠悠晃动,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柳依依顺着纳兰子缨的目光看去,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这女孩儿正是那日威胁两人的人。刚才还在说陆山民不会对他们下手,没想到话音刚落人家就杀了进来。
额头不自觉开始出汗,如果说上一次已经感觉到了这女孩儿的恐怖,那今天这种恐怖更是翻倍的陡增。别墅外面明里暗里驻守着不少保镖,这女孩儿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她是怎么做到的。柳依依甚至有些怀疑这女孩儿是人还是鬼。
小妮子像打量两只猎物一样看着两人,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弧度,陆山民以前经常会有这种表情,不知不觉中,她也模仿了过来。抬起一只手托着腮,淡淡道:“继续聊啊,我正听得起劲儿呢”。她的声音清新空灵,像极了深山之中白灵鸟的歌唱声,在世俗大都市很难听到。
纳兰子缨冷冷道:“你叫刘妮,道一的徒弟”。
小妮子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修长的腿,摇了摇头。“我是他孙女”。
纳兰子缨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淡淡道:“你眼里没有杀意,身上没有杀气。你不是来杀我的”。
小妮子皱了皱眉,微微仰头,像是在思考某个问题。
“杀人还需要杀意和杀气吗,我在山里杀野猪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你把我们当成了野猪”?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反问道:“杀人和杀野猪有区别吗”?
纳兰子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纳兰家有很多高手,但没有一个与这个女孩儿类似,她的年龄,她的非正常思维,她反常的表情,为她身上披上了一层更为神秘和恐怖的面纱。
小妮子继续问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纳兰子缨微微转身,双脚呈八字分开,体内气机缓缓流转,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为了个人荣誉和家族昌盛,纳兰家子弟都可以一死”。
“荣誉”?“家族”?小妮子低着头念
叨,“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大概能明白。这就像为了山民哥,我也可以一死”。
说着抬头反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纳兰子缨面色潮红,气机开始由丹田沿着奇经八脉游走全身窍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小妮子呵呵一笑,天真烂漫。“别紧张,我说过,你我境界相当,三两招之内杀不死你。”
说着转头看向一楼一间紧闭的房门,淡淡道:“楚老头儿,出来吧。爷爷让我替他向你问声好”。
一楼那间房门被人轻轻拉开,一个白面无须的老人背着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黄九斤与高昌大战时候坐在纳兰振山身边的老人。
“呵呵”,楚天临呵呵一笑,“牛鼻子老道收了个好徒弟”。
小妮子嘟了嘟嘴,显得有些不高兴。“再说一遍,我是他孙女”。
楚天临缓步走到纳兰子缨身旁,这个时候纳兰子缨和柳依依才松了口气。
“当初我以为海东青是这个时代最有内家天赋的苗子,真想不到你比她更妖孽。道一一辈子装疯卖傻藏得好深啊”。
小妮子呵呵一笑,“爷爷一辈子没说过几句真话,他说我很高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在胡说,看来我的确很高”。
楚天临含笑点了点头,“人老了都爱才,特别是像我这种境界的人。小姑娘,听楚爷爷一句话,离开这是非之地,等过十几年,你将是这个时代内家拳中最高的人。说不定真有希望突破到那传说中化气境界”。
小妮子托着腮,眼珠子乱转,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楚天临的话。
下一瞬间,两道身影几乎同时移动,一个从二楼栏杆飘下,一个从一楼地面暴起。在空中划出两道残影。
也就是一刹那,两个身影在半空中相遇,同时炸雷般的巨响在半空中响起。
下一刻,两个身影又沿着原路返回退回到原地。
柳依依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那一声炸雷,还以为两人跟本就没移动过。
小妮子再次坐在栏杆上,体内气机瞬息万里,在内气的胡乱冲击下,满脸通红。像是舞台演员那般抹了一层腮红。
楚天临依然背着双手,只是右手有着轻微的颤抖。
别墅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保镖,陆续冲进来十几个人,其中两个空着手,其余剩下的人人手一把M16。
楚天临淡淡一笑,“小姑娘,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呢”。
小妮子脸上浮现出怒气,“老不死的,臭不要脸,嘴上劝我,早已动了杀心。难怪爷爷说你是只老王八”。
楚天临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年仅十七岁就有这样的实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已经超出了天赋的范畴,远远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如果再给她十年时间说不定真能突破到张三丰祖师那般化气境,到时候她将脱离凡人的层面,到了那个境界,她要暗杀一个人就如神仙要杀一个凡人那么容易,谁还能阻挡得了。
纳兰子缨豁然起身,他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送上门来的机会恐怕这是唯一一次,今天不杀了她,必将成为纳兰家的心腹大患。
“给我杀了她”!
。m.
“哒哒哒哒、、、、、、”,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在别墅里响起。
如雨的子弹打在木质栏杆上,木屑横飞。
木屑纷纷扬扬散落之后,那里并没有刘妮的身影。临栏杆处的一间客房门微微晃动,很显然在纳兰子缨下令之际,她已经翻身跃入了那间客房。在场的除了楚天临和纳兰子缨清晰的看见刘妮后脚跟儿在栏杆上一勾一踢,以平躺的姿势跃入那间客房之外,柳依依和另外两个外家高手只看到白影一晃而入,其他枪手甚至连人影都没看见。
“愣着干嘛,没看见她进入那间房间吗”?纳兰子缨冷喝道。
十几个枪手还真没看见那女孩儿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但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很快就判断出那女孩儿进了那间屋子。
随着纳兰子缨一声冷喝,所有人端着枪冲向二楼那间屋子。
楚天临微微摇了摇头道:“没用了,那间房有一扇窗户,早跑远了。这种程度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杀死。想当年杀死陆晨龙,那可是整整谋划了一年设下天罗地网,要不是最后我们成功策反了高昌,还真没那么容易杀死他”。
以刘妮的身手,纳兰子缨也知道多半跑掉了,只是下意识的让人追击。两次见面,一次比一次觉得这女孩儿恐怖,但楚天临拿她和陆晨龙相提并论,还是让他有些震惊。陆晨龙当年的战力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外家拳高手,活脱脱的人形战车,这小女孩儿能恐怖到如此程度。
“她有这么高”?
楚天临悠悠叹了口气,“如果她再活十年,普天之下恐怕再无敌手。这女孩儿太诡异了,她的感知能力、反应速度、对内气的控制,还有杀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决心。她是个天生的杀手,而且连我都看不透她的境界,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对她动了杀心的原因,这丫头太可怕了”。
纳兰子缨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楚天临,内家拳练习到登峰造极,感知异常灵敏,通常境界更高的人能轻易从对方身上的气息判断出对方的境界。之前他感知不到刘妮的境界,认为只是自己境界不够,但楚天临也感知不到,那就
太耸人听闻了。
“不可能,她明明说和我境界相当”。
楚天临淡淡道:“我不是说她的境界高过了我,刚才那一掌之下,我能感知到她确实是易髓境后期的中期阶段”。
说着顿了顿,“但毫无疑问,她可以轻松杀掉同境界的人。”说着沉思了片刻,“哪怕易髓境后期巅峰也未必能拿下她”。
冲进房间的枪手陆续走了出来,里面除了一扇开着的窗,看不见半个人影。
楚天临眉头微皱,突然脸色一变:“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息,说明她体内的内气近乎于与天地融为一体,不但能调动内气,还能通过内气一定程度的控制外气,一念之间气息万里,妖孽啊!难怪反应速度如此之快”。
纳兰子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眼里没有杀意,身上没有杀气,那又是怎么做到的”。
楚天临苦笑一下,“唯一的解释是她杀人的时候,确实没有杀意”。
柳依依不解的问道:“要杀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杀意”?
楚天临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杀鸡宰鹅的时候有杀意吗”?
看着两人惊疑的表情,楚天临淡淡道:“或许在她看来,杀人和杀一头野猪真没有区别”。说着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道一啊,你上哪去掳了个这样的怪胎啊”。
“一个黄九斤,一个刘妮。这两人不死,纳兰家永不得安宁”。
楚天临看着满脸杀意的纳兰子缨,淡淡道:“冷静理智的黄九斤和刘妮才是最可怕的,要杀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先杀了陆山民,只有让这两人疯狂起来,才能轻松把他们引入天罗地网之中”。
纳兰子缨狠狠道:“只怪薛家太没用了”。
楚天临转头看向纳兰子缨:“你现在的任务是灭掉山海集团。这一战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你这一代的继承权,这是二少爷顶着压你给你争取的机会,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纳兰子缨冷笑道:“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可以从薛家手上逃走,但山海集团逃不了”。
..
春居山,海家别墅就坐落在半山腰上。这个地方很久以前就听海东来提起过,那个时候他说他会堂堂正正把她领进门儿。她也憧憬着在这栋豪华别墅中的幸福生活。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犹在耳畔,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来到这里,但她明白这个时候不是纠结私人恩怨的时候,派任何人来都不如她亲自前来更有诚意。
卓君和阮玉之前有过沟通,不过都是电话形式,自从那一次见面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卓君没想到她会亲自前来拜访,毕竟干预她和海东来之间事是他亲自出的面,这种事任谁都会记恨在心里。
既然阮玉能够放下心里的疙瘩前来,他自然也要表达出相应的诚意。现在的海家和山海集团越来越紧密,有些恩怨也该化解了。
卓君和盛天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大门口。
一个身着职业黑西装,脚踩高跟鞋,干练霸气的女子走下了车。
卓君不禁感叹,短短三年,真不敢想象当年那个胆怯畏缩的小姑娘与眼前的女人是一个人。
紧接着后排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一个身穿破烂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老道士也下了车,下车之后一对眼珠子盯着眼前别墅啧啧称叹。
“哎哟哟,这栋房子真他娘的气派”!
盛天含笑抱拳行了个礼,“道长能够亲自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
道一一脸无奈的说道:“哎,都是上辈子欠的”。说着满脸羡艳的看着豪华别墅,“你们拼死拼活总算是捞到不少好处”,说着指了指他身上的破烂道袍,“看看我,累死累活连件新衣服都没有”。
说着哀声叹气的跺了跺脚,“这他娘的是为什么啊”?
卓君含笑朝阮玉点了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阮玉淡淡一笑,“我有资格进去”?
卓君尴尬的笑了笑,当初他代表海东青去找阮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没资格进入海家。
。m.
卓君静静的听着阮玉讲述,当听到阮玉的最终决定是打价格战的时候,他很失望。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意气用事就很糟糕。避开锋芒用空间换时间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想到别的方法,但是阮玉的决定将这个时间大大缩小。
山海集团那点资本连塞纳兰家牙缝都不够,就算搭上海家也只是多了一个牺牲品而已。所以之前他就在电话里明确表过态,不打价格战海家或许能多少支持一些,一旦打价格战海家绝不参与。这不是卓君想袖手旁观,这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去救一个落水者,最后都得死,没有任何意义。
道一对生意上的谈话一点不感兴趣,听盛天说别墅里有个酒窖,一张老脸乐开了花,拉着盛天就一头扎进了酒窖里面。
看着一排排整齐的酒柜,还有那一坛坛密封的酒坛子,道一满眼都是小星星,像极了恶狼看见小绵羊。
“小盛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有这么个好地方啊”。
盛天看了看道一眼中的痴迷,有种引狼入室的不好预感。“道长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哪去找你”。
道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是啊,在山沟沟里窝了十几二十年,嘴都淡出鸟儿味儿了”。
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盛天,“这些酒我都能喝吗”?
盛天点了点头,“道长要是有特别喜欢的,可以带两瓶走”。
盛天话音刚落,道一就迫不及待挽起宽大的袖袍,撕开一坛陈年老窖封泥,酒窖里立刻弥漫起沁人心脾的酒香。
道一闭着眼凑到坛口,一脸陶醉。
盛天暗自肺腑,道一鼻子真灵,隔着封泥也能就挑中其中最好的一坛酒。:“这一坛是尘封了50年的茅台,时间刚刚好,还是当初海爷在世的时候,一个天京富商送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找个空酒瓶给你装一瓶。”
道一满眼迷离,喃喃道:“不用麻烦你,呆会儿我自己把坛子抱走”。
“嘶..”盛天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道一竟然一点不客气,连客套都没有。
“额、、、,道长,我不觉得麻烦。”
道一嘿嘿一笑,“别跟我客气”。
盛天一阵无语,我跟你客气了吗,是你一点不客气好不。
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他们眼里道一和盛天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在盛天和道一眼里却不一样,两人相差了近二十岁,在盛天眼里道一是前辈,更是从习武开始就听说过的传说,顾及到道一的身份和面子,盛天只得有苦往肚里咽。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道长,你才看了一种酒,这里好酒还有很多,要不你再尝尝其他的”。
边说边指着一排酒柜,“那里有几瓶82年的拉菲,要不你拿去尝尝”。
道一瞪大眼睛,“82年的拉菲”?
“对,喝一瓶少一瓶”。
“听说很贵”?
“对,有价无市”。
道一拍了拍盛天肩膀,激动的说道:“小盛啊,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盛天松了口气,“应该的应该的,好东西自然要送给道长”。
道一感慨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几瓶拉菲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喝,我就要这坛”。
“道长、、、”!
道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开
始数酒窖里半人多高的酒坛子。“一、二、三、、、”每数一声,盛天心跟着颤抖一下。
“七、八”。
“道长”?
“怎么了”?
“你不会打算把这几坛都搬走吧”?
“你舍不得”?
盛天老脸涨得通红,:“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
“那就好,那就好”。!道一打断了盛天后面的话,赶紧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小狗派辆卡车来把剩下的七坛拉回去”。
盛天嘴唇颤抖,欲哭无泪,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像道一这么不要脸的。
卓君没有打断阮玉的话,继续静静的听。
越听到后面越震惊,才发现阮玉所说的价格战没那么简单。这是一场豪赌,不仅仅是赌资金,还赌江州企业界的人心。
“谁提出这么大胆的计划”?卓君终于忍不住问道。
阮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卓爷觉得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卓君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前我们所想都局限于事件本身,所有的策略都是防守为主。这个计划跳出了事件本身,反客为主,转守为攻。先不说可不可行,单单这计划就太天马行空了”。
阮玉淡淡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一味的避其锋芒,早晚会被纳兰家蚕食逼死。山海集团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纳兰家赶出东海”。
卓君面露难色,“你是想海家全力参战”?
“对”。阮玉直截了当的答道。
“纳兰家正巴心不得把海天集团也拖下水”。
“所以海天集团加入,纳兰子缨就会以为他阴谋得逞”。
卓君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包没开封的香烟缓缓撕开,取出一根点上,平时不太抽烟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带上一盒应酬。
书房里特别安静,只有一缕烟雾带着诡异的轨迹缓缓上升。
卓君透着烟雾看着阮玉,她的脸色很平静,带着强大的决心和自信,仿佛断定自己会答应她一样,这个曾经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的女孩儿,身上竟有几分东青的气质。
“整个计划有三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风险,你核算过失败的几率吗”?
“我只知道有成功的可能”。
卓君苦笑一下,“陆山民起家靠的就是以小博大,这种风格已经渗入到山海集团每一个人骨髓里面,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家大业大不比身无分文的时候,一不注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阮玉淡淡道,“卓爷从海中天时代就替海家打理海天集团,以你年过六十的年纪和资历本可以拿着天价的养老费安心退休颐养天年,但是你仍然殚精竭虑坚持到现在。海天集团就像你亲手养育的孩子,你甚至比海东青更希望海天集团能更上一层楼。但现在的格局已经限制了海天集团的发展,要想有突破,冒险是难免的”。
卓君深吸一口烟,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安慰。他这一辈子都献给了海天集团,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把海天集团发展得更好上。“谢谢你,这些年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番话的人。你说得对,我本可以放手安心去养老,但我的心里放不下海天集团”。
说着顿了顿,“但海天集团不是我的,从海爷到东青,他
们信任我,同样,我也得对他们负责”。
阮玉脸色依然平静,淡淡道:“卓爷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问问海东青”。
卓君微微皱了皱眉,“你就那么确信东青会同意”?
阮玉淡淡一笑,“卓爷难道忘了,我和海东青还有一段恩怨没解决。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她,我敢肯定,我对她的了解并不逊于你对她的了解”。
说着顿了顿,“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别人死活,连自己的弟弟都可以赶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道一坐在地上,手里摇晃着酒提子,一脸享受的靠在半人高的酒坛上。
盛天也差不多,两人并排而坐,都是醉眼迷离。
“道长,你现在到底有多高”?
“比你高”。
“我知道比我高,我是问有多高”?
道一嘶嘶的吸了口酒,指了指酒窖的天花板,“有这么高”。
盛天抬头仰望,酒窖的天花板并不高。“不会吧,才这么高”。
“不是天花板,我是指天”。
“嘶、、、”“不会吧,有那么高”。
道一嘿嘿一笑,“小盛啊,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有这么高吗”?
“为什么”?
道一指了指全被撕开了封泥的酒坛子。
“跟酒有什么关系”?盛天疑惑的问道。
道一再次把酒提子伸进酒坛打了一提子酒咕咚喝下肚。“好东西要懂得享受,藏着掖着有屁用,到头来都得便宜别人”。
盛天打了个酒嗝,为了防止这些珍藏的好酒都便宜了道一,他抱着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的态度喝了不少。
“是啊,早知道道长要来,我该提前几年就把这些酒喝掉”。
“对对对,这句话说道点子上了。你的心太多顾虑了,内家拳讲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困住你的小心脏,你能高到哪里去”。
盛天睁开醉醺醺的眼,“道长说得对,只是世间烦心事儿千千万,哪有那么容易放宽心”。
说着反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山海集团最近发生的事”?
道一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儿,“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才说要放宽心,立马又开始焦虑上了。”说着再次喝了一提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死死,该埋埋。有什么好担心的”。
盛天叹了口气,“我没有你那份洒脱心境,想来这辈子也就这个境界了”。
想到唯一的传人海东青,转头问道,“道长,东青和你孙女的天赋,你说谁更高”?
“嗖”的一声,喝得烂醉瘫在地上的道一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和姿势陡然站立。
盛天下意识伸手拉住道一的道袍,“道长,你怎么了”?
道一焦急的说道:“我得去看看我孙女回来没有”。说完一步踏出朝酒窖飞奔而去,嘶的一声,半截道袍落在了盛天手里。
盛天看着手里的半截道袍,满脸的狐疑,“不是说要放宽心,该死死,该埋埋吗”?
“屁,那是我孙女,又不是你孙女”。道一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声音却从远处飘了进来。
。九天神皇
雅倩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山猫在接待沙发上坐立不安,不自觉的双手紧握。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曾雅倩开始,每次见到曾雅倩都会紧张,之前反复默念的说辞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曾雅倩半靠在椅子上,脸上颇为焦虑,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山猫。:“棕榈泉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现在有什么应对之策”。
山猫紧张的搓着双手,想想还是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曾雅倩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焦急的摆了摆手,“大概情况我能猜到,你就说说你们的方案,需要我做些什么”。
山猫有些担心曾雅倩会反对他的计划,小声说道:“我们打算和百汇花园打价格战”。说完一双小眼瞄了下曾雅倩,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吃惊和不满的表情才松了口气。稍微提高声音说道:“当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价格战,我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
曾雅倩再次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陆山民怎么看”?
“额、”山猫声音再次变小。“山民哥说让我和阮董拿主意”。
曾雅倩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显然棕榈泉事件也让她操了不少心。
“诺亚方舟我会想办法说服股东,上百亿很难,几十亿应该没多大问题。曾家我去做我爸的工作,相信多少能挤出一些。人脉资源上你们需要打点什么样的人可以告诉我,这方面曾家在东海还是有些积累”。
听了曾雅倩的话,山猫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思维混乱了片刻,开口说道:
“曾小姐,我还是给你讲一讲这个计划吧,这样你心里也有底”。
曾雅倩摇了摇头,“这样的计划能少让一个人知道就少让一个人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多少钱,我这边不管是以借款的方式还是入股山海集团的方式,尽全力帮你筹款。还有需要什么人,我爸和我大伯会出面替你们牵线搭桥”。
顿了顿又说道:“共荣商会的性质虽然比普通商会更具有组织性,但毕竟也是利益共同体。阚爷虽然目光长远想守住东海自己人的蛋糕,但也不可能硬逼着商会企业卷入进来。在看不见利益的情况下说服他们冒险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山猫连连点头,“这我知道,共荣商会要起作用,起码要在我们扛过第一个阶段之后,进入第二阶段才有可能”。
虽然知道曾雅倩会竭尽全力帮山海集团,但见到她这么干脆的态度,山猫还是发自内心感动。带着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谢谢你,曾小姐”。
曾雅倩冷冷一笑,半点没领山猫的情。“不用谢我,他不是最怕欠人情吗,那就让他越欠越多”。
山猫低下了头,他知道曾雅倩所说的是什么,山民哥因欠了叶梓萱天大的人情,心里一直带着很复杂的情绪,他的这种情绪显然让曾雅倩感到很不爽。在他心里,不论公私,最希望的是陆山民能和叶梓萱走到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叶梓萱比较好相处,还因为叶家的背景更是一大靠山。不过现在叶梓萱已经出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曾雅倩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股诡异。“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陆山民能和叶梓萱在一起”?。
山猫感觉浑身都在出冷汗,只有脸上发烫。想开口辩解两句,又想到在曾雅倩面前狡辩会显得很苍白,说不定还会让她更加反感,只有尴尬的憋住不说话。
“呵呵”,曾雅倩呵呵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不是”,山猫赶紧抬起头说道,“曾小姐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之一,怎么会可怕呢”!
看着山猫战战兢兢的样子,曾雅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倒不是她以貌取人,从小在豪门之家长大,现在更是掌管着诺亚方舟这样一家大企业,见过太多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但没有一个像山猫这样畏畏缩缩胆小自卑。她实在有些想不通陆山民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曾雅倩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紧张,叶梓萱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了解她。如果我是个男人也会爱上她,更何况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看得出,您比叶小姐更爱山民哥”。
“是吗”?曾雅倩带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山猫。
“当然是,”山猫连连点头,肯定的说道:“就在刚才,曾小姐不问我们的计划方案,只因为山民哥让我和阮董便宜行事,您就毫不犹豫的赌上曾家。反观叶小姐,在山民哥穷途末路之时,却是选择了离开。单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您比叶小姐更爱山民哥”。
曾雅倩淡淡笑了笑,“我不管你说的是发自内心还是在拍马屁,至少我也是这么认为”。说着顿了顿,“但是,我不会和别人去分享我的东西,爱情更加不能”。
“有机会替我转达陆山民一句,我就是这么自私,要么全部归我,要么我心里不好受也不会让他心里好受,大家一起难受”。
走出雅倩大厦,山猫擦去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深深吸了口气。
暗自肺腑,看来自己还是适合幕后出谋划策,与人谈判的事情真不太适合。
秦风挺拔的身躯靠了过来,自从有了道一这样的顶级高手指点,境界一路飙升,现在已经是搬山境中期巅峰,身上的气势比以往更加威猛,站在山猫身旁,衬托得山猫的身形更加猥琐。
“你很热”?
山猫仰望着秦风,叹了口气,“秦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秦风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很有用”。
“为什么”?
秦风摊开双手,“很简单啊,你要是没用,用得着我这样的高手保护吗”?
山猫苦笑道:“还是你有眼光,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山猫走后,关悦抱着一大叠文件走进了办公室,大学毕业后,凭着曾雅倩室友兼闺蜜的身份直接被诺亚方舟破格录用。
作为诺亚方舟文凭最低的员工,关悦很识趣的天天主动加班任劳任怨,做完分内的工作就专职留下来陪曾雅倩,弄得曾雅倩的秘书敢怒不敢言。
“这些是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明面上进入百汇新区所有企业的资料”。
曾雅倩笑了笑,“这可是你主动加班,别想着向我要加班费”。
关悦瞪了瞪眼,“刚才来的那人是山海集团的吧”!
曾雅倩点了点头。
关悦瘪了瘪嘴,“来要钱的”?
“准确的说是谈战略合作”。
关悦阴阳怪气的说道:“切,你还提他粉饰。陆山民也太不要脸了,以前还觉得他很老实,现在看来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儿得也太高档了,社会上某些渣男再厉害也就骗个几十几百万,陆山民可牛了,开口就是以亿为单位”。
曾雅倩望着窗外,“我建立诺亚方舟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和他能有自主选择权”。
关悦叹了口气,“他倒是有了选择权,你呢,反而成了他选择的物品”。
曾雅倩撇了一眼办公桌上的资料,起身取下外套,“你先梳理归类,我明天看”。
关悦惊讶的问道:“你今天不加班”?
“我今天要回家吃饭”。
关悦跺了跺脚,“我可是义务加班,你忍心扔下我一个人”。
曾雅倩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林秘书调去江州分公司了”。
关悦愣了一下,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兴得一把搂住曾雅倩,“谢谢你雅倩”。
曾雅倩推开关悦,笑道,“别急着谢我,我的秘书可没那么好当”。
关悦兴高采烈的说道:“要不今天别回去吃了,我请客,庆祝我升职”。
曾雅倩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才升职就想被开除吗”?
关悦吐了吐舌头:“那我加班去了”。
曾雅倩回到家中,田馨正在厨房做晚饭。
“妈,做什么菜,这么香”?
“你先坐会儿,还有会儿饭才能做好”。
曾雅倩脱掉外套走进厨房帮忙洗菜,“爸还没回来吗”?
田馨满脸笑意,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了头,老公回心转意,女儿也学会体贴人了。
“你们两个大忙人,一个比一个忙,刚才来电话说马上就到了”。
说着看向曾雅倩,“怎么,有事情找你爸商量”。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陆山民的事儿”?田馨一边炒菜一边问道。
曾雅倩疑惑的看了看田馨,“妈,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奇怪,棕榈泉的事闹得这么大,都上新闻了。你妈我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还是要看新闻的”。
“哦”,“这事儿你跟爸提过吗”?
“我到没多想什么,销售部闹事不是常有的事吗。倒是你爸昨晚主动提起过,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爸提起的时候什么表情”。
田馨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曾雅倩,问道:“不会真的很严重吧”?
一家三口默默的吃完饭,除了田馨时不时说两句家长里短,曾雅倩和曾庆文都没有说话。
晚饭之后,曾庆文朝曾雅倩招了招手。
父女俩一前一后很有默契的走进书房。
进入书房,曾雅倩主动烧水开始泡茶,相比与以前什么都不会,这几年学会了很多。
曾庆文欣慰的看着曾雅倩,父女俩的关系闹僵了这么多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女儿给自己泡茶的一天。
“最近和山民处得怎么样”?
曾雅倩一边汤洗茶具一边答道:“上个星期去了趟江州,被人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曾庆文笑着微微摇头,说道:“这小子,都当董事长了还这么不要命”。
“狗改不了吃屎”。曾雅倩没好气的说道。
“生气了”?曾庆文打趣的笑道。
“能不生气吗?拿自己命不当命,他想过我的感受吗”!
曾庆文呵呵笑道:“我刚和你妈结婚那几年,每当我喝得人事不省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说着仰起头,无限怀念。“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那时真美好”。
曾雅倩也打趣道:“现在不美好吗”?
“当然也美好,不过年轻人的斗斗嘴生生气最美好”。
“爸,我才是你女儿”。
曾庆文呵呵一笑,“多抽空去江州看看他,别一天到晚扎进工作里面”。
曾雅倩加入茶叶,盛上开水,说道:“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
曾庆文点了点头,雅倩为陆山民付出了多少,他这个当爸的最清楚不过。
“爸是男人,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多和他聊聊生活,少聊些工作”。
“这算是过来人的经验”?曾雅倩打趣的问道。
曾庆文脸色变得微红,露出淡淡的羞愧,“算是吧”。
曾雅倩知道触动了他心里的伤疤,转移话题说道::“我确实不够温柔,他一开始就知道”。
曾庆文更加惭愧,要说女儿的不够温柔,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这个当爸爸的造成的,要是他能够像叶以琛那样宠女儿,也不会硬生生将女儿逼成一个女强人。
“人是可以变的,你看爸这么大年纪不也改变了吗”!
曾雅倩缓缓的把茶杯推向曾庆文,沉默了一两分钟,又将泡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之中。又沉寂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曾庆文。
“爸,你说他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叶梓萱多一些”?
曾庆文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当然是喜欢你多一些,你们俩先认识,一起经历的事情更多,一起受过的磨难也更多,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叶梓萱能比的,更何况你对他这么好,他又不是傻子,心里清楚谁对他最好”。
曾雅倩苦笑一下,无奈的说道:“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更喜欢叶梓萱”?
看着曾雅倩脸上淡淡的落寞,曾庆文心里一阵着急,从小到大,雅倩都很自信要强,还从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雅倩,你一向很自信,为什么这次就信心不足了呢”!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和叶梓萱有过一段时间的深交,她是个好女孩儿。如果我是男人,恐怕也会喜欢上她”。
曾庆文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对一个同龄女孩儿有这么高的评价”。
说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叶梓萱已经出国念书,陆山民也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这足以说明他们两个不可能。你和山民一起走过这么多坎坷,这些路不是白走的”。
“爸,你知道我的脾气,别人施舍的爱情我不想要,我不希望他跟我过一辈子但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我做不到”。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男人更在意的是和他过一辈子的人,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家庭会紧紧拴住一个男人的心,时间长了爱情就会转化为亲情,等老了之后更重要的是陪着彼此看夕阳的那个人,所谓爱情,没你想的那么长久”。
曾雅倩略微带怒意的说道,“那也要等我老了才会那么想,至少
现在我还做不到”。
说着顿了顿,喃喃道:“除非他给我道歉,亲口告诉我他爱我”。
曾庆文哈哈大笑,他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虽然心有怨气,但绝不会轻易认输,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
“我女儿的心早就被那臭小子给俘虏了”。
曾雅倩脸蛋微红,嗔怪的说道:“爸,哪有你这样嘲笑自己女儿的”。
曾庆文笑呵呵的说道:“好,不说这个了。谈谈正事吧”。
曾雅倩止住脸上的淡淡羞涩欲言又止,“你看出来了”?
“你从端上饭碗开始就心神不灵,傻瓜都能看出来。棕榈泉出的这摊子事,普通人只认为是个偶然的突发事件,但爸是普通人吗,事情一出我就嗅到了里面阴谋味儿”。
曾雅倩眉头紧皱,“要是阴谋倒好,至少阴谋还有机会戳穿躲过。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就像一个成年人挑战小孩儿,明摆着用蛮力往死里欺负”。
曾庆文点了点头,并没有显得忧心忡忡。自从去年曾家被围猎事件过后,他现在的心态比以往要好了很多。
“山海集团的策略定了没有,是暂避锋芒还是针尖对麦芒”?
“他们决定和纳兰家硬碰硬的打价格战”。说着紧盯着曾庆文,但让她意外的是,曾庆文脸色一点没有惊讶之色。
曾庆文笑道:“你不用奇怪,陆山民一步步走到现在,遇到任何事情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硬上,从来没有消极退缩和避其锋芒过,这符合他的风格。与其坐困愁城一步步被积压死,还不如对攻一番分个胜负,输了倾家荡产,赢了就是以小博大蛇吞象,他就是这个风格”。
曾雅倩点了点头,“其实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跟到底”。
“所以你已经做了决定”?
“我打算暂时停止诺亚方舟在建和准备筹建的项目,把所有能够动用的资金全投给山海集团”。
曾雅倩的决定曾庆文同样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诺亚方舟涉及到不少投资方,他们会同意吗”?
曾雅倩眼中透着果决和冷毅,说道:“先礼后兵,我会先给他们做工作,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当初签订投资协议的时候我早就留了个心眼,不管他们占多少股份,都不能干涉诺亚方舟的决策方向”。
曾庆文欣慰的点了点头,难怪老爷子最看重雅倩,女儿发起狠来还真有几分‘曾大胆’的狠厉,“我相信你有能力扛住这些压力”。
曾雅倩眼神渐渐变得温和,看着曾庆文,有些说不出口。曾家的情况她很清楚,曾家的资产有上千亿不假,但绝大部分都不是现金,经过去年的一番风波再加上今年又投资了几个项目,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现金流。
曾庆文温柔的看着曾雅倩,眼中满是溺爱。“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曾雅倩还是开口说道:“爸,你看在不影响浩瀚集团运营的情况下,能挤多少出来”。
曾庆文呵呵笑道:“我决定将浩瀚集团和山海集团紧紧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今以后不分彼此”。
“爸”!!曾雅倩惊讶的看着曾庆文,一时间心潮澎湃。她的预期本来只是想求曾庆文提供一定的资金,主要是在人脉上资源全力支持,没想到他会拿整个浩瀚集团去赌。
曾庆文笑道:“就允许你学爷爷大胆,就不让我大胆一次”。
曾雅倩感激的说道:“爸,我都还没问清楚他们的计划”?
曾庆文随意的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决定了。”
说着坐直身子昂起头,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霸气。“爸这一辈子一心求稳,从来不敢冒险,这一次要玩儿就玩儿把大的”。
曾雅倩反而有些担忧,“爸,这把玩儿砸了,爷爷一辈子打下的江山可全没了,你不怕爷爷怪你吗”。
曾庆文风轻云淡的说道:“你爷爷以前常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但这一次非常确定他会支持我这么做。别忘了你爷爷可是送了一百个亿给陆山民,可见他对陆山民的看重和信任”。
说着顿了顿,“山海集团在这一年多里一直紧缺
资金,但陆山民为了曾家对浩瀚集团的绝对控制权,一直没有卖掉手上的股份,这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接着又温柔的说道:“陆山民答应过老爷子要和你生几个姓曾的孩子,浩瀚集团早晚是你的,也相当于是陆山民的,我们早就不可分割”。
曾雅倩眼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爸”!
曾庆文摸了摸曾雅倩头发,“雅倩,这一次陆山民欠你的情可比天大,想跑也跑不掉啰”。
汽车里满是道一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儿。
一路上全是道一的催促声:“快点,再开快点”。催得开车的司机师傅满头大汗。
阮玉知道道一是陆山民的长辈,还是个高手,对他颇为尊敬。
“老先生,出什么事儿了”?
道一一拍大腿,“哎哟,这两天小妮子一直念叨要给那个戴眼镜的猥琐男点颜色看看,以她的性子,没有我看着,肯定去了”。
阮玉疑惑的问道:“哪个戴眼镜的猥琐男”?
“纳兰子缨啊,还有谁”?
阮玉大惊,虽然知道刘妮也是个高手,但一方面她对高手的概念并不清楚,而来毕竟刘妮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再高能高到哪里去。纳兰子缨身边肯定高手林立,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先生,赶紧给小妮子打个电话”。
道一苦逼的猛摇头,“没用,这丫头做事的时候喜欢关机,我跟她说了好几遍,就是不听”。
说着再次催促司机,“小伙子你没吃饭吗,快点,再快点”。说完着急的念念有词:“太上老君,真武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十八罗汉、、、、你们一定要保佑纳兰子缨那个兔崽子活着,千万不能死啊。还有楚天临你个老王八,千万别在关键时候跑茅房拉屎,看好你的龟孙子”。
阮玉听得满脑子浆糊,心想老先生是不是着急上火急糊涂了,“老先生,您别急坏了身子,我赶紧让燕山带人去接应”。说着急忙从包里掏手机。
道一满脸焦急,“没用,小妮子杀人跟杀牲口一样毫无压力,我真担心她把纳兰子缨当成一头猪给宰了”。
“啊”?阮玉握着手机愣在当场,不可思议的望着道一,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道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纳兰子缨住的地方肯定高手众多,还有很多监控设备,小妮子杀个人容易,逃脱也没多大问题,但要不露痕迹就难了”。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女从此以后就成了通缉犯,要亡命天涯了”。
“哎哟,我可怜的小心肝,小宝贝,她才十七岁不到,从来没离开我独自生活过,让她一个人流落海外,让她怎么活。”
“哎哟喂,以后谁给我做饭,谁给我洗衣服,谁给我铺床叠被,我该怎么活哟”。
阮玉听得冷汗连连,一时搞不清楚道一是在担心小妮子,还是在担心他自己。
试探着问道:“老先生,您没事吧”?
道一一脸苦逼,“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
在道一的催促下,司机开足马力,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终于到了道一的住处。
阮玉跟着道一快步上楼开门,一推开门,茶几上热气腾腾,小妮子和山猫正在围着一个大铁锅涮火锅。
道一赶紧上前抓住小妮子的手腕,把了把脉,眉头一凝。“脉象紊乱,但在不停的自主恢复”。“小妮子,你没事吧”?
小妮子吃了片毛肚,“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
道一又赶紧问道:“他没事吧”?
“还活着”。
“嘘,”道一终于松了口气,一把抢过山猫的碗筷开始愉快的吃火锅,夹了快肉片放进嘴里才想起阮玉还愣在那里,转头咧嘴笑道:“阮丫头,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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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看见道一那满口的黄牙,笑了笑,“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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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自觉把位置腾出来让给道一,和阮玉坐到一侧。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松了一口气。有海家和曾家全力帮助,就有把握扛住整个棕榈泉项目包括一期以及紧接着的二期、三期的价格战,计划的第一步实施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山猫淡淡道:“接下来二期三期的开发速度不仅不能减缓,反而要加快,但是又不能太快,太快了东海的其他企业反应不过来,太慢了光是崇溪河畔这块地就有可能耗干我们三家的资金,这个节奏要把握得刚刚好”。
阮玉点了点头,“宜快不宜慢,否则纳兰子缨反应过来,我们就无法把他们拖进深渊”。
山猫也认同这个观点,小眼珠转了转又说道:“阚爷和我们始终若即若离,感情上不比海家和曾家,要不要提前通个气”。
阮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去年那场大战大概能看出阚爷的立场,不管曾家和孟家打得怎么惨烈,他都站在中立的立场。唯独对梁春秋手上那些政商两届很多见不得光的资料很在意。他不想东海政商两届发生混乱,他所代表的利益需要有个稳定的东海市场。纳兰家这次把我们三家都卷入了进来,我们扛的时间越长,东海商界的漩涡就越大,只要扛过第一阶段,让他意识到他所代表的利益受到了巨大威胁,再加上到时候在让他看到可以明确看到的利益。自然就会有所举动。”
说着顿了顿,“其实他也在等,在等一个契机,而我们得用实际行动创造出这个契机,现在去和他说再多,空口无凭,无法说服他,他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共荣商会的会员企业”。
山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阮玉说这些他当然也明白,但他所指的是另一个问题。他知道阚爷的干孙女对陆山民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愫,要是把蒋琬死死绑住,就犹如利用曾雅倩死死绑住了曾家一样,至少也是给阚爷一种变相的压力。
看着山猫的表情,阮玉才反应过来山猫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冷冷道:“不要忘记山民哥说的话,不管你怎么算计,不要把他也算计进去”。
山猫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阮玉叹了口气,“山民哥现在已经够苦恼,你就别给他再添麻烦了”。
道一转过头,嘴上满是火锅油,咧嘴问道:“你们和天京那位读书人商量过没有”?
阮玉看了看山猫,山猫尴尬的笑道:“老神仙,左先生还是那句话,这种小事不要找他”。
道一嘶了一声,“这也算小事”?
“额,或许左先生眼里就没有大事。另外他还通过周同告诉我,以后不让我联系他,只能他单线联系我们”。
阮玉皱了皱眉,她倒不是信不过左丘,只是有些不解,“我们的信息不和他及时沟通,他能做出有效的布局吗”?
山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周同传过来的信息还说他是按照我们的最大潜力值作为参考系数在通篇设局,只要我们按照心中所想努力做就行了”。
道一瘪了瘪嘴,一边夹菜一边说道:“读书人这个臭毛病最讨人厌,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让别人听了什么都不知道”。
小妮子辣得满脸通红,哈了口气,“阮姐姐,小狗狗,你们得守好山民哥的钱,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说着顿了顿:“需要杀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阮玉看了看道一和小妮子,这爷孙俩还真是奇葩。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刘小姐,你可以叫我山猫”。
小妮子望着山猫眨了眨眼,“猫和狗,有区别吗”?
“额、、猫要聪明一些”。
小妮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养的小黄就很聪明,不但很听话,还经常从山里叼些野鸡野兔回来”。
道一接过话说道:“我也觉得小黄很不错,那一身腱子肉,红烧最好了”。
小妮子伸手抢过道一的碗,“爷爷!小黄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小黄。你要是在打它主意,我以后不做饭你吃了”。
山猫一脸苦逼的咳嗽两声,“老神仙,刘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陆山民继续在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养伤,山猫每天都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一封简报过来,简报的内容只是大概描述棕榈泉事件的进展,并么有涉及到细节计划。其实没有山猫的简报,陆山民也可以在新闻上看见,只是简报的信息经过归纳总结,信息更集中,避免了陆山民要通过大量浏览分散的新闻进行归总。
第一封简报的内容是棕榈泉一期降价,并且退还了之前购房者的差价,在网上获得了很多老百姓的点赞。
第二封简报的内容是东海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不惜暂停扩张,跨界进军房地产行业,斥资四十亿入股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二大股东。
第三封简报的内容是海天集团出资三十亿投资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三大股东。
第四封简报的内容是浩瀚集团出资二十亿入股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四大股东。并且浩瀚集团开始出售旗下的商业体和写字楼,看样子还有加大投入的可能。
第五封简报的内容是棕榈泉二期三期同时动工并且加快工期,计划在明年初同时开盘。
第六封简报是以上五个消息出来之后在东海引起的反响,总的来说,这四条消息每一条都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东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行业,百汇区各个新楼盘的销售量急剧下降,华夏老百姓有个习惯,喜欢买涨不买跌。在涨的时候认为还要继续涨,赶紧下手。在降的时候坚决不买,认为还要降。所以不少人预期百汇区房价将可能继续下降,本来有购房打算的的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死死把钱抱在手里就不下手。
这种突然起来的局面是很多房地产开发商以及相关的上下游企业始料不及的,除了某些资金雄厚的大开发商大企业,可以预见的是百汇区将有一大批中小型房地产开发商面临资金链断裂倒闭的下场。如果持续下去,将有可能不同程度的波及到东海其他区域的房价。
其次是股市,山海集团和诺亚方舟并未上市,但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都是大上市公司。棕榈泉项目的退还差价给社会上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再加上三个大公司几乎同时大额度投资山海集团,同时在百汇区房价下降的情况下,棕榈泉二期三期不但没有延后,反而加快同时动工,这说明山海集团很自信资金很充足。
这三个信号大大增加了普通股民的投资预期,对于普通股民来说,在不知道内幕的情况下,很容易跟风大公司投资,几乎意识不到其中的风险。意外的使得两个集团的股市连连上涨。
还有就是以马国栋为首的一批经济学专家撰写了大量批判金桂集团的文章,认为房地产行业是支柱产业,金桂集团恶意挑起价格战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将会导致大批资金不足的中小型企业破产,从而导致大量失业,甚至会导致整个东海经济下滑,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多。
也有另一拨社会学专家认为金桂集团是施惠于民,是企业家的楷模,值得所有企业学习,大骂经济学派替资本家摇旗呐喊,不顾人民利益,是资本家的走狗。经济学派反过来骂社会学派是蠢猪,不懂经济规律,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广大老百姓。
两拨专家在各个媒体上针尖对麦芒相互厮杀,唾沫横飞,骂得是不亦乐乎。
还有一拨中立派抱着看戏的态度,认为金桂集团和山海集团都是傻逼,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谁也不会有好下场。结果导致前两派又反过来骂中立派没有社会责任,放在解放前就是墙头草,两面派,汉奸。
总之,就是一场大乱斗。
对于社会上的舆论,陆山民一笑而过,目前这种形势下,胜败的关键还是要看谁手里的钱多,谁先顶不住压力弃战。对于山海集团来说,只有硬着头皮坚持到最后一分一毫,现在弃战就等于送死。但不弃战,仅凭山海集团、海天集团和曾家三家肯定拼不过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他不知道山猫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并不怎么担心,既然选择相信阮玉和山猫,就应该放宽心让他们大胆去做。再说,担心了也没用。从民生西路到现在,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至于长远的东西,就让左丘他们去想。
唯一让他感慨的就是曾家这次倾其所有的帮助,以曾家开始出售旗下资产的情况看,曾家这次是打算死死的和山海集团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陆山民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仔细想想,相比于雅倩为自己的付出,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对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