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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会让一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曾雅倩的变化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这次江州之行,比方远山预想之中要好很多。雅倩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解开,但至少是选择了避开,以她倔强的性格,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雅倩,这次江州之行很好,我替你感到高兴”。

    “远山叔,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女人刨根问底”?

    “那要看问什么”?

    “比如我问他心里面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叶梓萱多一点”?

    方远山皱了皱眉,本以为曾雅倩已经想开了,没想到这个问题依然还在她心里。

    “这样的问题,或许永远问不出个答案”。

    “雅倩,只要避开这个问题,你们两个的感情会越来越好。以后就不要逼他回答这个问题了”。

    曾雅倩淡淡道:“避开问题并不是问题就没有了,它会一直存在在那里”。

    “雅倩,陆山民既然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这个问题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

    曾雅倩望着车窗外,喃喃道:“真的不重要吗”。

    方远山沉默了半晌,心里泛起一丝忧虑。“只要你不去想它,就不重要”。

    曾雅倩呼出一口气,“我试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下了飞机,关悦带着司机早已等候在机场。

    汽车使出机场,直接朝百汇新区驶去。

    “曾总,金城投资的汪总来电话询问为什么要停止年初计划的项目,还有香港的杨总也在质问为什么要投资房地产项目,还有、、、”。

    “告诉他们我很忙,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和方总沟通”。

    “普拉达亚太区总裁陈总想约你谈谈线上销售的相关事宜”。

    曾雅倩皱了皱眉,“明天吧”。

    关悦继续说道:“昨天方总主持的会上,不少股东又提到上市的问题”。

    曾雅倩眉头皱得更深,“一群急功近利的势利眼,别理会他们”。

    汽车驶入山海大厦,会议室里的人已经来齐。

    阮玉坐在正中间位置,旁边是山猫。两侧是曾庆文和海天集团的CEO卓君。在椭圆会议桌的另一侧中央位置,道一正抖着二郎腿刺啦刺啦的抽着旱烟,弄得满会议室烟雾缭绕。曾雅倩提前并不知道他也会来,但知道他是陆山民的长辈,含笑朝他点了点头,走到曾庆文旁边拉出椅子坐下。

    道一吧啦着旱烟,懒洋洋的说道:“我本不想来,阮丫头非让我来”。说着挥了挥手,“我是来打酱油的,你们当我是空气就行了。开始吧”。

    阮玉打开笔记本,淡淡道:“我先说说目前的大概情况”。

    “棕榈泉项目二期三期开盘以来,到目前为止亏损了60个亿。降价带来的抢购热潮很快能把剩下的房源消化掉,预计这个星期结束,我们将亏损100个亿”。

    “价格战进行到现在,银行越来越不看好我们。招商银行

    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的续贷,另外建行和工行这个星期已经提前向我们催款,如果下个月不能及时还款,以后也不会和我们续贷”。

    “山海集团除了崇溪河南岸地块还在继续开发之外,其他地块的开发项目全部搁浅,建委已经连发了两个通知询问,让我们提交一份书面说明。明年开年之后若是还不动工,恐怕不好交代”。

    “据线报,纳兰家以千叶资本为跳板再次给金桂集团注入了100亿资金,目前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在百汇区的所有项目只是放缓了进度,但依然在施工。放缓的目的不是资金短缺,而是在为继续阻击我们做准备”。

    阮玉说完合上笔记本不再说话,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对于如今这种局面,在座的人早就有所预料,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曾雅倩淡淡道:“下个月到期的银行贷款必须还上,否则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一旦所有银行对山海集团失去信心,山海集团就会像雪崩一样迅速倒塌”。

    “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吊着一口气而已,要想活下去,必须得引入新的资金”。卓君淡淡说道。

    曾庆文接着说道:“山海集团在百汇区有四块地,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除了在百汇区有四五块地之外,在东海其他区域还有地块。没有上千亿的资金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卓君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还有时间问题。按照东海的规定,《国有土地使用证》拿到后,两年之内必须按规划设计动工,否则就会收回土地。现在我们手上的大部分地块只剩下半年时间,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雪崩”。

    阮玉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放出共同开发意向的消息,但这件事情发酵到现在,但凡比较有实力的人都知道这块诱人的蛋糕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的巨坑,到现在都没有人出手,估计后面也不会有人愿意出手”。

    曾雅倩接着说道:“有人出手也不能随便答应,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和纳兰家串通好了的”。

    曾庆文点了点头,“共荣商会扎根东海,这个商会的性质和立场决定了它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和纳兰家联合,如果他们愿意接手我们的地块合作开发,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阮玉说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

    卓君说道:“他们在等。”

    曾庆文点了点头,“他们在等大势的变化,现在东海新闻媒体漫天都是这场价格战的报道。房地产是支柱行业,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价格战的深入,百汇区部分中小建筑相关企业开始倒闭,失业的人也越来越多,舆论上处于下风的经济学派渐渐占据了上风。马教授说不出半年,他将彻底占据这场舆论的高地”。

    卓君摇了摇头:“半年时间太长了,上个星期我去了趟市政府办公室,王秘书说以现在的情况看,要市政府出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曾庆文点了点头,“站在市政府的角度,现在这种局面还没到不可控制的程度。这个时候一旦市政府出面干预,纳兰家会顺势给市政府扣上一顶干预市场经济规律的大帽子,到时候舆论汹汹哪怕是

    市政府也吃不消,纳兰家手眼通天,他不给东海市政府面子,市政府也拿他没法”。

    卓君点了点头,“所以这个时候不仅阚吉林再等,我们在等,市政府也在等。但是我们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

    “那就来点催化剂”,曾雅倩说道:“我们先找几家有实力又信得过的企业率先与我们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曾雅倩,这一点曾雅倩能想到,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不过这样一个无底洞漩涡,谁会大胆率先卷入进来。这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关系再好也是私人关系,站在企业层面,哪怕亲兄弟也未必愿意这么做。

    曾雅倩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淡淡道:“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愿意飞蛾扑火,为什么就不会有别人也愿意”。

    “明珠珠宝的郝有钱会是其中一个”。

    曾庆文和卓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的不信。他们都是老东海,自然知道郝有钱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先那绝对是个有钱人,其次他绝对是东海最抠的有钱人,再次这个珠宝大王只对珠宝感兴趣,从没涉足过其他行业。

    阮玉没有追问,淡淡道:“只有明珠集团或许还不一定能让共荣商会出手”。说着看了看曾雅倩,“如果叶家也参与进来,相信共荣商会会有更大的底气”。

    阮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曾雅倩。

    曾雅倩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淡淡道:“叶家在东海地位超然,如果能请得动自然是最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山猫说道:“我们可以组织那些因这场价格战而失业的人去市政府闹一闹,虽然不见得能对市政府形成多大压力,但也能让旁观的人看到有这么一股力量的存在”。

    卓君敲了敲桌子,“多管齐下,可以做一做,但要控制好火候,不能给市政府留下不好的印象,市政府的面子纳兰家可以不给,我们必须的给”。

    说着顿了顿,“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暂且不管共荣商会是否会参与进来,也不管参与进来是否能打赢这场仗。假设能打赢,共荣商会到最后会不会反过来一口把我们吞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没有谁敢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阚吉林与陆山民有几分交情,但商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共荣商会旗下几十家大公司,个个实力雄厚,而到时候他们三家已经是疲弱不堪。共荣商会真反过来咬一口,他们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咚、咚、咚’,道一的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说你们是瞎琢磨,被共荣商会吞了总好过被纳兰家弄得灰飞烟灭”。

    说着嘿嘿一笑,“再说他阚吉林也不敢,他要是真这么做,我敲断他的腿”。

    说着看向曾雅倩,笑道:“曾丫头,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反正老大的位置是你的跑不掉,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干脆把阚吉林的孙女蒋琬也收了。然后山海集团有了个稳固的盟友,你也多了个可以使唤的人,两全其美”。

    。m.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曾雅倩脸色明显不好,曾庆文脸上也带着一丝怒意。山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卓君盯着天花板当什么都没听见。

    阮玉朝道一眨了眨眼,有些后悔叫这个口无遮拦的老前辈过来,现在是最需要团结的时候,人家曾家付出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有些欺负人了。

    果然曾庆文略带不满的说道,:“曾家赌上身家性命不是因为我们欠山海集团什么,也不是要争什么老大老二,是因为我们把山民当成一家人”。

    道一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嘿嘿笑道:“当然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一家人,陆老头儿的传家宝还在小妮子手上戴着呢”。

    阮玉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道一爷爷,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道一挥了挥道袍,抖了都旱烟袋。道:“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就行了”。

    阮玉接着说道:“山民哥在江州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最近他在江州闹得沸沸扬扬,把薛家弄得很是难堪,不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卓君说道:“不得不说纳兰子缨是个人才,他掀起这场价格战并没有自负的认为一战而胜,而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战争开始以来,尽管受到了纳兰家族中一部分人和一些股东反对,但始终扛着压力忍住没有动用薛家这张牌”。

    曾庆文撇了眼道一,淡淡道,:“他的确很聪明,摸准了薛家的心思。薛家只是想要陆山民的命,而这场价格战的投入巨大,即便纳兰子缨主动找上门,薛家也不一定会同意。他在等,陆山民死在江州更好,如果薛家再三失败,压力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不得不从东海想办法。与其主动找上门被拒绝,还不如等薛家主动找上门,才能掌握讨价还价的主动权”。

    卓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阮玉和山猫:“而现在陆山民做的事情,正是在加速逼薛家对东海动作,这无疑对我们雪上加霜,纳兰子缨估计正偷着乐呢”。

    阮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山民哥为什么这么做”。

    曾庆文皱了皱眉,“我们要不要通知陆山民最近低调一点”?

    见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阮玉说道:“我们投票表决吧”,说着举起手,“我支持山民哥的行动,原因很简单,我相信他”。

    曾雅倩也举起手,冷冷道:“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山猫也举起手,“山民哥从没让我们失望过,我相信他”。

    曾庆文也举起手,“我女儿都支持了,我也支持”。

    卓君看了看众人的目光,缓缓举起手。“东青和他一起在江州,既然她都没反对,我也没有理由反对”。

    阮玉放下手,说道:“接下来麻烦曾董和卓爷在政府和银行方面多活动一下,替我们争取更大的空间和时间。”说着看向曾雅倩,“明珠珠宝那边就有劳曾总”。

    说着顿了顿,“我明天去一趟叶家”。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阮玉,“我和你一起去”。

    所有人走后,阮玉终于松了口气,走到道一

    身旁说道。

    “道一爷爷,我们现在是求人办事,您刚才不应该说那番话”。

    道一吹了吹胡子,不忿的说道:“就你们出力,我们就没出力。”说着用油迹斑斑的道袍擦了擦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我一个八十多的老人,带着一个才十七岁的未成年少女,替陆家两代人出生入死。现在还没到大业已成的地步就开始卸磨杀驴,真有一天陆山民高高在上了,我们爷孙俩怎么活哟”。

    阮玉一阵无语,“道一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一移开道袍,竟然真的流出了两滴眼泪,“你就是那个意思,陆老头儿亲手把传家宝带在小妮子手上,你们视而不见。我知道我穷,没法给小妮子准备他们那么丰厚的嫁妆,你们都看不起我和小妮子。所以我也没要求小妮子当老大,没想到争取个小的你们也不乐意,太伤人心了”。

    阮玉求助的看向山猫,山猫笑呵呵的上前,“老神仙,他们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阮姐的意思是现在正是团结他们的时候,我们能忍就先忍一忍”。

    道一转头看向阮玉,“是这个意思吗”?

    阮玉赶紧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道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山猫伸出手,“最近算命生意不好,孝敬点银子花花”。

    看着拿着钱乐呵呵离开的道一,阮玉擦了擦汗,“下次还是别叫他来开会了”。

    山猫呵呵笑道:“阮姐,你不觉得老神仙很有神仙风采吗”?

    阮玉皱了皱眉,“真没看出来”。

    .........

    ..........

    郝有钱出生在云南与缅甸边境的一个小村庄,全村人都靠挖玉矿为生。他在玉石鉴定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再加上天性死皮赖脸,勤学肯干,从小练就了一双火眼睛睛。

    那个年代发家的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他也不例外。

    十六岁时花二十块钱在黑市买了一块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下脚料,实际上里面蕴藏着一块上品的玉石。当时还是计划经济,私自买卖是犯法的,特别是这么名贵的玉石,得上交国库。他胆子大,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一万美元悄悄卖给了一个美国人。

    这么多外币自然不敢用,他在床下挖了一个大洞,把钱藏了进去,天天胆颤心惊,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挖了出来,这一万美金就成了他发家的资本。

    郝有钱脑袋灵光,眼光又好,凭着一万美金开始倒卖玉矿石,那个时候市场经济刚开放,各行各业散发出疯狂的市场能量,从此犹他如蛟龙入海一发不可收拾。

    时到今日,已经是东海鼎鼎大名的珠宝大王。

    唯一的遗憾就是创下这么大的家业,儿子竟然不愿意接班,非要去当什么狗屁律师,说是要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纯属读书把脑袋读坏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儿子上大学。像他一样,一个小学生一样创造出偌大一个珠宝王国。

    郝有钱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按着一份商业计划书

    。这个东海珠宝大王每一根手指上都带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随着十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宝石折射的光芒光彩逼人不能直视。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大律师也开始学做生意了”。

    郝伟嘿嘿笑道:“爸,你先看看我这份计划书怎么样”?

    “狗屁不通”!郝有钱啪的一声把计划书摔到地上。

    郝伟笑呵呵的重新捡起来,“爸,百汇新区开发,那些地块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要,很多人头都抢破了,这次是因为我和雅倩关系不错,才开了个后门儿拿到两块儿合作开发,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啊”。

    郝有钱抬手摸了把闪闪发亮的大光头,“你是当老子傻还是当老子好欺负,你不务正业老子忍了,现在还来挖自家墙角。你这个不孝子,老子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

    郝伟知道忽悠不过去,他这个小学毕业的老爸精得跟猴儿似的。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郝有钱气呼呼的说道。

    郝伟抓起那份商业计划书哗啦啦撕成碎片,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本打算学学做生意,既然你觉得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你刚才说什么”?

    郝有钱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吼道。

    郝伟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什么都没说”。

    “你再给我说一遍”。郝有钱抑制不住兴奋的吼道。

    郝伟仰头看着天花板抖着腿,“我忘了”。

    郝有钱转过办公桌,快步走到郝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刚才说想做生意不想当律师了”。

    “好像是说了这句话”。

    郝有钱哈哈大笑,双手拍着郝伟的肩膀。

    “臭小子,老子以前拿棍子抽你都没用,今天怎么想通了”。

    郝伟笑道:“爸,我想通了,行侠仗义并不一定非要当律师,只要心中有侠义之心,做什么都一样”。

    “好!好!好!就是这个道理,书没白读”。

    郝伟指了指那队碎纸片,“那份计划书”?

    郝伟哎哟一声,焦头烂额的拍了拍大光头。

    “儿子啊,那是个坑啊。如果你真想进入房地产行业,爸可以打破不做其他行业的规矩在其他地方给你买两块地,但是山海集团的地不能动”。

    “爸”!

    “你听我说,要他的地也行,高价从他们那里买过来我们自己搞,不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

    “爸,我们从没做过房地产行业没有经验,和他们合作开发更保险”。

    郝有钱用力的抹了抹光头,“儿子,山海集团这样的局面最好的选择是把那些地转让卖掉,知道他们为什么宁死不卖,非要找人合作开发吗”?“因为他们想和纳兰家死磕到底,还想拉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与纳兰家死磕到底,那是个巨坑,多少钱都不够填”。

    郝伟无奈的叹了口气,“爸,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m.



    自从郝伟大学毕业之后,郝有钱就想方设法让他进入明珠,打算带他几年就把打下的江山交到他手上。

    不过郝伟一门心思想当律师,死活不肯接手珠宝大王的宝座。

    这些年父子俩为此进行过无数次较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但最终郝有钱还是没能战胜郝伟。

    自从去年郝伟当律师开始,郝有钱就彻底死了心,常常自艾自怜打下的江山后继无人。

    郝伟这一次的峰回路转让他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好不容易儿子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他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但是钱就是他的命,辛辛苦苦挣的钱,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他不甘心就这么扔进去当纸烧掉。

    郝有钱无奈的叹了口气,递给郝伟一支烟,拉着郝伟走到透明玻璃墙旁,望着外面林林总总高耸的建筑,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的说道:“儿子,老爸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皇亲国戚,也没有富甲一方的朋友。小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都从来没吃饱过,放在二十年前,我做梦都不敢想像能在这样的高楼大厦里办公”。

    “你老爸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当年抱着一万美金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东南亚倒卖玉矿石,花了五年时间,从一万变为一百万”。

    “那时华缅边境很乱,有一次我看中了一批玉石,把一百万全部投了进去,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一窝子土匪,随行的人全死了”。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我当时腋下中了一枪,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也是我命大,一场大雨把我淋醒,当我醒来的时候,整整五大卡车的玉矿石全被抢走”。

    “身旁是十几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朋友。”

    郝有钱眼眶微红,继续说道:

    “我忍着剧痛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小村庄,村里的村民救了我。后来腋下的枪伤好了,但心里的伤确好不了。所有的积蓄没了,兄弟们没了。那段时间,只要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他们血淋淋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我不敢回老家,害怕老家叔叔大伯问我要儿子,也不敢离开那个村子,害怕那伙土匪杀我灭口,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了一年,后来才重新拉了一帮人东山再起。”

    说着拍了拍郝伟的肩膀,“老爸能有今天这点家当不容易,儿子,你要懂得珍惜啊”。

    郝伟给郝有钱递上一张餐巾纸,郝有钱拿过餐巾纸擦了擦眼眶,这些年来儿子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好,心里突然感到很是安慰。

    “儿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爸,你跟我打感情牌也没用”。

    “你”!郝有钱刚才的感动和安慰瞬间消失,“爸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东海珠宝大王的头衔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爸”,郝伟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也知道你的不容易”。

    说着深吸

    一口烟,“你说道这些东西能触及到我的心灵,我很感动。但我无法真正理解,因为那毕竟是你的经历,不是我的”。

    郝有钱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哎的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手家族生意吗”?

    郝有钱怔怔的看着儿子,“不是因为你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律师吗”?

    “是,但也不全是。”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我和陈洋的关系”。

    郝有钱点了点头,“你和洋子是叉叉裤的交情,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一所学校,你俩在清华还有个‘清华双剑’的名头。陈震那死胖子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洋子多能干多争气,每次都怼得我想揍他”。

    郝伟吐了个烟圈,脸上带着一丝落寞。“我和陈洋现在依然是朋友,但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个坦诚相待无话不说的陈洋随着进入远洋集团一去不复返”。

    郝有钱皱了皱眉,安慰道:“儿子,人都会变。陈洋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和以前一样”。

    郝伟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不想掌管明珠的原因,我害怕变成和他一样”。

    郝有钱惊讶的看着郝伟,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郝伟不愿接受明珠的真正原因。

    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感慨,深深的吸了两口烟,搂着郝伟的肩膀,说道:“儿子,你和他不一样”。

    “爸”!

    “爸相信你”!

    “那和山海集团合作的事”?

    郝有钱拍了拍大光头,“你说了算”。

    “会亏很多钱的”?

    “亏了再赚回来,老子又不是没亏过”。

    .......

    ........

    叶以琛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商业斗争,上次出手对付孟家是因为叶梓萱差点死在孟家手里,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帮曾家,也不是给陆山民什么面子。

    说到情分,叶以琛是纳兰子建的小姨父,他和纳兰家倒是有很深的渊源。而陆山民和叶家那点微薄情分,随着叶梓萱出国留学早已被叶以琛斩断。

    曾雅倩和阮玉都没有丝毫把握说动叶以琛。

    但是她们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叶家虽然算不上有钱,但地位超然名声很大。现在虽然说服了明珠珠宝的郝有钱,但并不一定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如果叶家出来做个表率,抛砖引玉的效果会更好。至少阚吉林在发动共荣商会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朱春莹含笑将两人领进屋里,目光在曾雅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两人坐下之后,朱春莹笑着问道:“喝咖啡还是喝茶”?

    阮玉礼貌的笑道:“叶太太不用麻烦”。

    “来者是客,不麻烦”。说着笑盈盈的看着曾雅倩。

    曾雅倩笑道:“我要一杯咖啡,谢谢”。

    “那我也要一杯咖啡,谢谢”。

    曾雅倩环视了一周,客厅的装饰布局庄重典雅,一应饰物

    虽然比普通家庭要高档,但比起富贵人家就要显得简朴得多。单从客厅的装修就能看出,叶家的低调风格深入骨髓。

    饭厅和客厅的格挡处是一个差不多一米长,四五十厘米高的鱼缸,里面一黑一红两条金鱼正缓缓游动。

    曾雅倩不禁想到叶梓萱对着两条金鱼喃喃自语的样子,想到她在这间客厅穿梭起舞的场景。想起她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复杂。

    朱春莹很快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坐在曾雅倩身边。

    “梓萱常提起你,说你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很能干”。

    “叶太太过奖了,梓萱比我漂亮多了”。

    朱春莹笑了笑,“你太谦虚了,梓萱说你是她朋友,你就叫我朱阿姨吧”。

    听到‘朋友’两个字,曾雅倩心里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愧疚,她知道叶梓萱拿她当朋友,但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否拿她当朋友。

    曾雅倩抿嘴笑了笑,“我还是叫你叶太太吧”。

    朱春莹笑了笑,没有再坚持,说道:“你们先坐会儿,以琛在书房,我去叫他下来”。

    话音刚落,二楼房门嘎吱一声,叶以琛从书房走了出来。

    朱春莹拍了拍曾雅倩手背,浅浅一笑,“你们慢慢聊”。

    叶以琛缓步走下楼梯,坐在了两人对面。

    阮玉开口说道:“叶先生您好”。

    叶以琛点了点头,余光在曾雅倩身上扫过。

    “赌上自己,赌上家族。陆山民骗女孩儿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曾雅倩眉头微皱,贝齿紧咬,淡淡的盯着叶以琛,没有说话。

    阮玉赶紧说道:“叶先生,我们现在的情况您应该清楚。纳兰家仗势欺人欲置我们与死地,整个东海商界敢怒不敢言”。

    叶以琛这才把目光移到阮玉身上,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好奇和赞赏:“年纪轻轻就能扛起这么大个烂摊子,你很不错”。

    说着又淡淡道:“纳兰家要对付的是山海集团,说整个东海商界对他们敢怒不敢言,言过其实了吧”。

    阮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曾雅倩,说道:“叶先生,纳兰家的行为已经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说得不好听就是强盗行径,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为之不耻,现在舆论对他们的骂声也是越来越大”。说完小心的观察叶以琛的表情,毕竟纳兰家和他带着点亲戚关系,所谓疏不间亲,他不知道叶以琛会不会反感。

    叶以琛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异动,淡淡道:“你们想拉上东海企业和纳兰家死磕倒地,可曾想过这是在把这些企业往火坑里推,你说纳兰家是强盗,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玉皱了皱眉,“山海集团从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只要最后打赢这场战争,所有合作项目,我们会让出百分之六十的利润”。

    叶以琛面色冷然,淡淡道:“你们知道纳兰家有多少家底吗,知道他们能调动多少资金吗,这场仗打下去亏得血本无归,哪来的利润”。

    。m.



    叶以琛的反应,曾雅倩和阮玉并没有感到意外。从利益角度讲,叶以琛和纳兰家有亲戚关系,纳兰家在东海站稳脚跟对他是有利无害。相反,帮助陆山民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极有可能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事情聊到这一步,两人都非常清楚已经无法说动叶以琛了。

    阮玉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叶以琛为了让叶梓萱和陆山民断绝关系,不惜把她送到千里之外的英国,又怎么会再和山民哥扯上关系。

    曾雅倩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慌张,她淡淡的盯着叶以琛的眼睛。

    “梓萱曾为陆山民挡过一枪”。

    “你什么意思”?叶以琛平淡的表情微微变化,眉头也不自觉皱了一下。

    “如果梓萱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叶以琛微微欠身,瞪大眼睛盯着曾雅倩。

    “你在威胁我”?

    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迹象,阮玉赶紧打圆场说道:“曾总的意思是陆董和叶小姐是朋友”。

    叶以琛眼睛依然直直看着曾雅倩,“但他并不是我的朋友”。

    曾雅倩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叶以琛,丝毫没有退缩。:“我就是在威胁你”。

    阮玉紧张的碰了碰曾雅倩胳膊,示意她说话不要这么冲。

    曾雅倩淡淡道:“该说的好话都说了,叶先生是明白人,多说无益”。

    叶以琛突然间呵呵直笑,“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我只是别无选择”。曾雅倩针锋相对。

    阮玉暗自苦笑,事情谈到这一步算是彻底谈崩了,以叶以琛的脾气,不但不会妥协反而会激怒他,说不定还会把他逼向纳兰家那边。

    不过叶以琛不但没生气,反而脸上却带着微笑,这让阮玉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生气代表着不高兴,但微笑并不一定就代表着高兴。这个时候公事已经牵涉到私事,她已不太合适插话,唯有眼观鼻鼻观心的静观事态发展,只希望曾雅倩不要太过强硬,哪怕谈不成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叶以琛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

    曾雅倩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冷冷道:“叶先生,如果陆山民真有个三长两短,梓萱事后知道是你见死不救,你该怎么给你女儿解释”。

    叶以琛淡淡的看着曾雅倩,嘴角翘起一丝冷笑。“要我出手帮陆山民可以,除非你主动离开他”。

    叶以琛这话一出,不仅曾雅倩和阮玉没想到,连正往这边送水果的朱春莹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场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看着曾雅倩。

    曾雅倩的表情从震惊中很快转向艰难的犹豫,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眼皮跳动,胸口也随着呼吸的急促剧烈起伏。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曾雅倩才睁开眼睛,缓缓的站起身来,对阮玉说道:“我们走”。

    阮玉向叶以琛和朱春莹告了辞,跟着曾雅倩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朱春莹抱怨的说道:“以琛,要拒绝就明说,何必欺负两个和梓萱一般大的孩子”。

    叶以琛呵呵一笑,“你可不能把她们当成梓萱一样,这两个女孩儿都不简单”。

    朱春莹一脸的嗔怪,“你还有脸笑,再不简单也还是个孩子”。

    叶以琛笑道:“你不觉得曾雅倩这女孩儿很有意思吗,宁愿陆山民死也不愿把他让出来”。

    “以琛,我们之所以把梓萱送到英国留学,就是让她远离陆山民,这是我们早就做好的决定。你这到底是在玩儿哪一出啊”?

    叶以琛指了指脑袋,“你想想,有曾雅倩这样宁愿自己死,宁愿陆山民死,也不放弃的女孩儿。不是更能让梓萱死心吗?”

    说着松了口气,“这下我们可以彻底放心了”。

    “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家,毕竟是个孩子”。

    叶以琛拉着朱春莹的手,“好啦,我有分寸,压力越大潜力越大。这么大的一场战争,我总得试探试探未来合作伙伴的能力吧”。说着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女孩儿都是人才”。

    “什么”!朱春莹惊讶的看着叶以琛,“以琛,你真打算搅和进去”。

    叶以琛两眼渐渐放出冷意,“纳兰家一窝子财狼虎豹”。

    “以琛”,朱春莹焦急的说道:“你既然了解他们,为什么还要去蹚这趟浑水”。

    叶以琛握了握朱春莹的手,“春莹,难道你忘了纳兰振海当年是怎么对我们的”。

    “以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叶以琛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但你知道我并没有忘记。我叶以琛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有骨气,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朱春莹担忧的握住叶以琛的手,“以琛,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叶以琛笑着安慰道,:“我知道。梓萱在国外留学深造,以她的聪明才智将来必然有所作为。”

    说着抚摸着朱春莹的头发,“我也知道,哪怕我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也不会离开我”。

    朱春莹把头埋进叶以琛怀里,“哪怕你去要饭,我也跟你一起”。

    叶以琛紧紧的搂住朱春莹,“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曾雅倩和阮玉走出叶家,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曾雅倩淡淡问道。

    阮玉摇了摇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那样对山民哥不公平。 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我以后怎么向山民哥交代”。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以前周芊芊就说过我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陆山民死活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阮玉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阮玉停顿了一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富二代嬉皮笑脸的面容,就因为海东青的一句威胁就逃到了米国,是因为爱自己爱得无私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自己。



    “二哥,在干什么呢”?纳兰子建推门而入,笑呵呵张开手臂抱了抱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子建,你怎么又来了”。

    纳兰子建故作委屈道:“二哥不欢迎我”。

    纳兰子冉笑道:“我可不像你,我有正事要做”。说着指了指一桌子的书,“我还要对这批新淘来的古籍分类呢”。

    纳兰子建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指头指着纳兰子冉,“不用DNA验证,百分之百是大伯的儿子”。

    说着看向另一侧正笑呵呵看着他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位仁兄是谁啊”?

    纳兰子冉拉着左丘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学师兄,左丘”。

    说着指着纳兰子建说道:“这位是我堂弟纳兰子建,家里最聪明的人,但也是最荒唐的人”。

    左丘笑嘻嘻的拱手,道:“原来是纳兰三公子,子冉常说他有个人中龙凤的弟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失敬失敬”。

    纳兰子建笑眯眯看着左丘,问道:“不知左先生觉得我哪里与众不同”?

    左丘这才明目张胆的盯着纳兰子建打量一番,仔细品评了片刻,竖起大拇指说道:“一个字形容,‘帅’”!

    纳兰子建饶有兴趣的看着左丘,乐呵呵问道:“两个字呢”?

    “很帅”!

    “三个字呢”?

    “非常帅”!

    “四个字呢”?

    “帅得掉渣”!

    “哈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二哥,你这个师兄是个妙人,我喜欢”。

    纳兰子冉笑道:“你喜欢也不行,二哥好不容易找到个志趣相投的人,可不会忍痛割爱”。

    纳兰子建打趣的说道:“二哥博士都毕业了身边还没个女人”。说着拿余光瞟了瞟左丘,“啧啧,该不会不是志趣相投那么简单吧”。

    左丘一副你懂的样子,呵呵笑道:“还有臭味相投”。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见纳兰子冉和左丘手拉手的样子,一旁的阿英得秀美微蹙,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午饭吐了出来。

    左丘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阿英,把手从纳兰子冉手里抽出来,笑着说道:“我们还是正经点,都惹得这位英气逼人的美女不高兴了”。

    纳兰子建招了招手,“来,给左先生做个自我介绍”。

    阿英鄙夷的撇了左丘一眼,冷冷道。“我叫阿英”!

    纳兰子冉说道:“别小看阿英小姐,她可是个武道高手,丘师兄这样的轻松对付百八十个”。

    左丘惊讶的张大最白,啧啧称叹,“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阿英把头撇向一边,毫不掩饰对左丘的嫌弃。

    纳兰子冉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子建,在天京还玩儿得高兴吧”。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起来就扫兴,在你爸那里像坐牢一样关了一年,好不容易趁着我外公90大寿溜出来,本想舒舒服服的放松放松。这才多长时间,家里那些叔叔伯伯电话接着一个骚扰不停,烦都烦死了”。

    纳兰子冉疑惑的问道:“不应该啊,他们也管的太宽了吧”。

    “谁说不是呢”?纳兰子建一脸的幽怨。

    纳兰子冉眉头微皱,“子建,他们说你什么”?

    纳兰子建往前探了探身子,眯着眼说道:“二哥,他们问我是不是有争夺继承人的想法,你说好不好笑”。

    纳兰子冉拿着茶壶倒茶的手停顿了一下,笑道:“这可是我最近听得最好听的笑话,家里谁不知道你小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还是二哥了解我,我又不傻,放着逍遥自在的少爷不做非要去操那份闲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纳兰子冉淡淡一笑,“子建,也不怪他们有想法。就连我也认为你比大哥更合适。讲聪明才智,你是我们家公认最聪明的人。讲背景,你外公家的背景对家族也很有帮助。你要是肯担当家族大任,纳兰家会有更好的前景”。

    纳兰子建故作生气的说道:“二哥,你说话的口气和他们一模一样”。

    “我只是客观的讲事实而已”。

    纳兰子建满脸忧郁的站起身,“本想着到你这里来清净清净,没想到二哥和那些老古董一样,没意思”。说着朝阿英挥了挥手,“阿英,我们走”。

    “子建,不多坐会儿”?

    纳兰子建背身挥了挥手,“不坐了,我还要忙着去泡妞儿呢”。

    纳兰子建走后,纳兰子冉淡淡的问道:“一杯茶没喝完就走,师兄,他这是何意啊”?

    左丘沉思了片刻,认真的说道:“子冉,你这弟弟果真不一般啊”。

    “哦?”

    “不管纳兰子缨在东海的行动损失了多少真金白银,但毕竟是纳兰老爷子点头答应的事情。即便有人反对也顶多是发发牢骚,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给你他下绊子。纳兰子建自然也不敢”。

    说着顿了顿,“他和我们的想法一样。我们想利用他出头,他也想利用你出头。都不愿去背这个锅”。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再拖下去纳兰子缨就得逞了,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这是我最大的一次机会,错过了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左丘点了点头,“所以这一次务必把他们两个都打下去,我们不仅要让纳兰子缨失败,还必须得把失败的原因推到纳兰子建身上,才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纳兰子冉忧郁的叹了口气,“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建都不是一般人,谈何容易”。

    左丘笑道:“子冉师弟,聪明人不可怕,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就不怕他不露破绽。纳兰子建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在暗示你帮助他。他那么自负的人都亲自找上门来,说明他已经着急了。”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左丘,“丘师兄,你上次让我到东海见纳兰子缨,就是为了逼子建着急”?

    左丘嘿嘿一笑,“对,接下来你要用实际行动让纳兰子建更加着急”。

    “实际行动”?纳兰子冉疑惑的问道。

    “对,随着东海价格战升级,损失的资金越来越大,纳兰子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你不是答应过纳兰子缨要帮他吗,你要利用纳兰家二公子的身份想方设法缓解他的压力。”

    纳兰子冉更是不解,问道:“山海集团本已岌岌可危,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成全了纳兰子缨”?

    左丘嘿嘿一笑,问道:“子冉,你扪心自问,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冉谁更可怕”。

    纳兰子冉沉思了片刻,“子建表面放荡不羁,心思深沉得连爷爷都猜不透。再加上他外公家的背景。虽然纳兰子缨现在占据优势,但真较量起来恐怕不及子建”。

    左丘拍了下大腿,“这就对了,我们这样做一是占据了大义,二是纳兰子建现在已经开始着急,我们要进一步逼他,逼他不得不出手”。

    纳兰子冉还是有些犹豫,“这不等于真的是在帮纳兰子缨了吗,万一、、”?

    “没有万一,看起来越与世无争的人野心越大,我敢肯定纳兰子建一定会出手,而且一出手绝对不凡,纳兰子缨没有那么容易弄垮山海集团”。

    “丘师兄,那你说子建下一步会怎么做”?

    左丘嘿嘿一笑,“你忘了东海还有个叶家吗,叶以琛可是纳兰子建的小姨父”。

    纳兰子冉眼前一亮,“你是说子建会利用叶家出手”?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据我所知叶家和子建父母有些矛盾,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左丘笑道:“那可不一定,两家关系不好,但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关系很好,你上次不是说纳兰子建去东海围猎曾家和孟家就是为了他那个表妹吗”。

    纳兰子冉松了口气,“以叶家在东海的影响力,必然可以带动一批人出面,这样一来山海集团就可以坚持得更久”。

    “对,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谋划和应变”。

    .........

    .........

    纳兰子建站在公路边,像根木头一样定在那里,入神看着手机,足足站了十几分钟。

    阿英很是不解,以前对网络嗤之以鼻的少爷最近一年迷上了看网络,而且还看得特别入迷。

    “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上这种垃圾了”?

    纳兰子建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你的胆子还真大,就不怕真的弄巧成拙”。

    “少爷,谁的胆子大了”?

    纳兰子建微微闭上眼,“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出手”?

    “少爷,你在说谁啊”?

    纳兰子建睁开眼看着阿英,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阿英心中窃喜,微红着脸低声道:“我才不了解你”。

    纳兰子建嘴角微微一笑,“这次还真被你吃死了”。

    纳兰子建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阿英的头越低越低。“少爷,你瞎说什么”。

    纳兰子建突然仰头大笑,大喊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总算遇到个有意思的对手。”惹得周围不少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阿英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不觉脸色更红。

    “咦,阿英啊,你的脸怎么跟猴子屁股一样”。

    纳兰子建一开口,阿英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说着哈哈笑着抬脚往前走。阿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小步跟在后面。

    “阿英啊,你觉得那个叫左丘的人怎么样”?

    阿英毫不犹豫的说道,“少爷是高富帅,他是矮矬穷”。

    “哈哈哈哈,我的阿英最有眼光了”。

    说着喃喃道,“左丘,小蚯蚓,小蚯蚓,左丘.......”。

    “阿英啊,找个机会把他给我杀了”。

    “啊”?

    “啊什么啊”?

    “哦,那我现在就去”。

    “咳咳,阿英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那要等什么时候”?

    纳兰子建揉了揉额头,“到时候我通知你”。

    “嗯”。

    “阿英啊,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让你杀的,特别是不能让陆山民知道”。

    “哦”。

    纳兰子建走出两步又皱了皱眉,“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还能不能杀掉他”。

    阿英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少爷,这事儿是不是和陆山民有关系”?

    “咦,阿英啊,你变聪明了”。

    “少爷,我虽然笨,但能看得出爷爷和家里人都不希望你参与进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参与进去了”?

    “少爷,我知道你是为了表小姐好,但陆山民死定了,你就不要勉强了”。

    “谁说他死定了,他要那么容易死早死了”。

    “目前这种情况他还有救吗”!

    “当然有救,小姨父可是他未来岳父,不会看着他死的”。

    “少爷,我没跟你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

    阿英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少爷,叶叔叔之所以把表小姐送走就是不想和他发生任何纠葛,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因为我啊”!

    阿英越听越糊涂,“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对啊,但一定有人会认为我做了什么”。

    阿英叹了口气,“少爷,陆山民始终是我们纳兰家的死敌”。

    纳兰子建笑了笑,“阿英啊,他和纳兰家是死敌和我有什么关系”。

    .......

    .......

    正如纳兰子缨所预料的那样,自从纳兰子建在天京那场闹剧之后,家族里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知道,这些反对的声音并不见得是真的反对他以这样的方式对付山海集团,不过是支持子建那帮人借此打压他的一种手段而已。

    对此他并不担心,正如纳兰子冉所说,他的行动符合家族整体利益,只要纳兰家核心成员支持他,那些反对的声音无足轻重。只要最后把打垮山海集团的大功拿到手,就没有人能动摇到他的地位。

    价格战进行到这一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并没太过惊讶。恰恰其中的曲折越多才更显这份功劳的分量。如果一出手就轻轻松松把山海集团弄得灰飞烟灭,反倒让别人说闲话他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些事情他都不担心,哪怕明珠珠宝高调宣布与山海集团合作他也不担心,不过就是多出点钱的事情。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家也参与进来了,昨天上午得到消息,叶家也和山海集团签订了一份战略合作协议。

    纳兰子缨点燃一根烟,低头不语。

    柳依依开口说道:“郝有钱和叶以琛,一个有钱,一个有声望。这场价格战又要升级了”。

    千叶资本的窦天德说道:“据可靠消息,阚吉林从昨天晚上开始陆续约谈共荣商会旗下的企业,看样子共荣商会也有可能加入进来”。

    纳兰子缨淡淡道:“叶以琛把女儿送出国就说明不想和陆山民扯上关系,现在突然出手,只有一个可能”。

    窦天德和柳依依不约而同的说道:“纳兰子建”?

    纳兰子缨深吸一口烟,他不怕郝有钱,也不怕叶以琛,共荣商会虽然可能加入,但绝对是利益优先不可能像曾家和海家那样同生共死。所以这些都算不上多可怕,但对于纳兰子建这个弟弟却是发自内心的忌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爷爷喜欢他,家族中不少人支持他,还有他外公家在天京的背景。这些硬实力让他感到害怕。

    “他终于出手了”!纳兰子缨满脸愁容的说道。

    窦天德眉头紧皱,他是这件事情的重要参与者,要是最后失败必定逃不掉罪责。

    “子缨,赶紧给董事长和老爷子汇报吧”。

    纳兰子缨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怎么说”。

    柳依依也是秀美紧蹙,柳家已经彻底和纳兰家绑在一起,这场战争胜利会随之飞黄腾达,要是败了,以目前纳兰家的斗争形势,柳家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这场价格战我们已经消耗了近百亿,眼看就要胜利,现在突然冒出明珠珠宝和叶家,董事长那里压力应该也很大”。

    纳兰子缨面色苍白,“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越了事情本身,开始蔓延到家族继承人的争夺。支持子建的那波人此刻估计正在爷爷耳边嚼舌根”。

    窦天德也是脸色苍白,老爷子虽然威望甚高,但毕竟人老了,人老了耳根子就会软,要是天天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吹风,说不定真有可能终止这场价格战。

    “子缨,你说老爷子能扛住吗”?

    纳兰子缨双目微闭,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以爷爷的智慧必然能猜到子建的野心,他不但没有把子建拴在大伯身边,反而让他在天京自由活动。这说明什么,说明爷爷对自建的野心乐见其成。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自小爷爷就最喜欢子建,现在年纪大了,更容易感情用事。说不定爷爷心里早已认定子建为继承人。

    “不,这场仗是我策划的,不能输也输不起,要是输了我就全完了”。

    见纳兰子缨的反应这么大,柳依依吓了一跳。

    纳兰子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爸是纳兰家的家主,只要我完成了这次任务,纳兰家谁都没有理由拉我下来,哪怕是爷爷都不行。如果败了,爷爷心里本就偏向子建,我将永世不得翻身”。

    柳依依明白其中的利害,山海集团的存亡已经牵扯到纳兰家下一代家主的竞争,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子缨大哥,我去趟江州吧”。

    纳兰子缨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渐渐平复了心情。“我们去江州找薛家与薛家来东海找我们是两个概念,子建心思深沉,他就是想扰乱我的心智,现在我们恰恰要冷静,薛家这张底牌要用到效益最大化”。

    “再等等”!

    5000多字大章节,今天就一章了。



    巷道里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儿。两旁的老旧房屋斑斑驳驳,大多都掉了白灰,外墙上爬满了蜘蛛网似的电线,仔细看去,电线间还真有不少蜘蛛网。

    昏黄的路灯下,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有满身泥污的农名工,也有身着廉价西装的上班族,还有浑身张兮兮乱跑的小孩儿。

    道路两旁有着各种小店铺,理发店、包子铺、小诊所、餐馆......,每间店面都只有几个平米那么大。那些小餐馆里乌烟瘴气,传出嗤嗤拉拉的炒菜声,桌椅上全是亮亮的一层油光,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

    山猫边走边笑着和一路上的店铺老板打招呼,仿佛和整条街的老板都是他的熟人。

    刘云深有些不解,以山猫如今的身份地位,出入的都是高档写字楼酒店,怎么会和这些人那么熟悉。

    山猫说道:“刘先生,这里是民生西路,很热闹吧。”说着顿了顿,“随着百汇新区的开发,可惜要拆了”。

    “苟先生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山猫点了点头,“你还是叫我山猫吧”说着接着说道:“山海集团就是从这里起家的”。

    刘云深皱了皱眉,有些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山猫笑了笑,“四年前,山民哥就住在这里”。

    刘云深哦了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家烧烤店门口。刘云深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挂着一块泛黄的招牌,‘午夜烧烤店’。

    山猫抬脚朝里面走进去,“这里是山民哥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身都是油污。见山猫走进去,笑呵呵的的迎了出来。

    “苟总,好久不见”。

    山猫笑道:“海叔,你这样称呼我可担当不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山猫吧”。

    说着转头对刘云深说道,“这位是林大海,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也是山民哥曾经的老板”。

    “这位是我的朋友”。

    刘云深本对这个满身油污的大叔没什么好感,但一听是陆山民曾经的老板,不得不多看了两眼。他一直对陆山民的发家史很好奇,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远超过了他之前的想象。

    林东海笑着摆了摆手,“你们才是大老板,我就是个烤烧烤的”。

    “海叔,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没有也得给你腾出位置来”。林大海笑着说道。

    说着瞄了眼一身名牌的刘云深,赶紧拿着抹布擦了擦一旁的凳子。“两位请坐”。

    刘云深看着林大海手里满是油污的抹布,不禁微微皱眉,不过见山猫很自然的坐在了凳子上,也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山民最近还好吧”?林大海问道。

    “还好,只是最近比较忙,山民哥说等他空了来看你”。

    林大海高兴得哈哈大笑,“算他有良心”。

    说着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随便,一样来点”。

    “你们先坐会儿,很快就好”。

    刘云深观察了一番周围吃着烧烤的人群,他重来没到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坐下之后,山猫说道:“山民哥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我想应该带你到这里来看看,要了解山民哥,不得不从这条巷道开始”。

    刘云深眼里带着疑惑,“陆山民真是从这里开始发家的”。

    山猫点了点头,“山民哥在这里当过烤烧烤的伙计”。

    刘云深不自觉的看向冒着青烟的烧烤架,完全无法想象陆山民站在烧烤架前烤烧烤的样子。他很是怀疑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四年前会站在那里烤烧烤。

    烧烤和啤酒很快送了上来,山猫拿着啤酒和刘云深碰了一下。

    “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刘云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除了传销公司,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把公司比作家庭”。

    山猫笑道:“我们是先有的家庭,再有的公司”。

    刘云深喝了口酒,仔细品味着山猫的话,还是不太明白。公司老板发工资请员工替他工作,员工为了挣工资给老板工作,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各取所需。他不太相信公司里面老板和员工真的会像一家人一样,即便也有公司提出所有员工是一家人,那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口号而已。

    这个时候,邻桌的两个学生模样男生的话吸引了刘云深的注意力。

    身穿白色T恤的男生得意的说道:“我曾经在这家烧烤店见过山海集团的董事长陆山民”。

    “真的”?另一人羡慕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仅见过他,还吃过他亲手烤的烧烤”。

    “怎么可能”?另一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告诉你,他曾经就在这家烧烤店当伙计”。

    “啊”?“我还以为他代表我们学校拿到大学生散打联赛亚军已经是个传奇,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烤过烧烤,太不可思议了”。

    “当年知道他发家史的师兄师姐都毕业了,我是中途休学了一年,所以知道得清清楚楚。我跟你说,陆山民实际并不算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师兄”。

    “啊,师兄还有真假之分不成”?

    “他压根儿就没考入金融高专”。

    “嘶,不会吧”。那人更加惊讶。“我们学校这么垃圾他也考不上”。

    “不是考不上,他本来只有小学文凭,偶然到我们学校旁听,后来被马教授收为关门弟子”。

    “嘶,原来还有这段往事。这么说来,严格上说他还真不算我们的师兄。不过他也太厉害了吧,那些东西那么难学,他一个小学毕业的人也能学懂”。

    “不能这么看,或许陆师兄本来天资聪颖,只是由于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才只上到小学,他要是像我们一样初中高中读上去,肯定能考上天京大学、清华大学”。

    那人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他要是笨的话怎么可能短短几年时间创立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

    说着又问道:“师兄,再给我讲讲他的传奇故事呗,我听说山海集团每年都要到金融高专进行一次校园招聘,你让我多了解了解,说不定毕业之后也能进入”。

    被称作师兄的男生吹了半瓶啤酒,挽起袖子说道,“要说陆师兄的传奇,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另一个男生双目放光,“师兄就挑几个给我讲讲呗”。

    “陆师兄最经典一战就是在玫瑰酒吧单枪匹马挑战二十几个保安,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二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保安被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这一战赶走了当时民生西路一霸刘强,彻底打出了威风”。

    另一人听得津津有味,问道:“这一战是怎么引起的”?

    “据说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哪个女人”?

    那人嘿嘿一笑,“就是现在山海集团的CEO,当时她还只是玫瑰酒吧的一个酒托,据说还是我们金融高专的师姐”。

    另一人啧啧称叹,“陆师兄还真是重情义”。

    “这还不算什么,听说他在直港大道的时候,孤身闯入贼窝,冒着枪林弹雨从毒贩手里救出一个兄弟”。说着笑道:“救出的那人也是咱们金融高专的师兄,现在是山海集团旗下山海资本的副总经理”。

    另一人感叹道:“真羡慕他们,我要是早出生几年,说不定也能跟着陆师兄闯出一番天地”。

    刘云深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喃喃道:“我有些明白了”。

    山猫笑道,:“他们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你们都愿意帮他,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山猫摇了摇头,“所有人效死,就不会死。所以不管我们面对多大的困难,只要山民哥在,我们都打心里相信能扛过去”。

    刘云深笑了笑,“一人效死可敌千军,万人效死,天下再无难事”。

    山猫拿起酒瓶和刘云深碰了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走出烧烤店,山猫问道:“玫瑰酒吧就在前面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刘云深摇了摇头,“我现在终于明白白斗狼为什么说我不知道‘朋友’两个字的分量了”。

    山猫含笑问道,“那你还想和我们做朋友吗”?

    刘云深看着污水横流灯光昏暗的巷子,感觉没有来之前那么厌恶了。

    “这正是我所求”。

    “可能会死人的”。

    “谁都会有一死”。

    “可你不一样,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二代,不愁吃不愁穿,金钱美女伸手即来,大可以好好享受人生”。

    刘云深笑了笑,“大鱼大肉好吃,但也有吃腻的时候,富二代的苦你不懂”。

    山猫呵呵一笑,“这我确实不懂”。

    “那你听说过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吧。”

    “当然”。

    “我就是那样的人”。

    山猫笑了笑,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孟家的资料我已经传到了你邮箱,孟浩然那小子就交给你了”。

    刘云深笑了笑,“这算是对我的考验吗”?

    山猫眯着眼笑道:“你已经通过考验了”。

    刘云深哈哈一笑,“能不能给我派个有点技术含量的活儿”。



    黄杨靠在路灯柱子上,嘴里的烟头明灭不定,脚下杂乱无章的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从额头沿着脸颊有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没有包扎处理,鲜血已经凝固结成血痂。

    出狱以后他没有回家,这几天分别拜访了劫杀案中牺牲的五个警察的家人。

    他没有奢望能获得他们的谅解,只是想用金钱去抚慰一下他们那颗悲痛的心,或者准确的说是想用金钱抚慰一下自己那颗愧疚的心。

    但是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他的金钱。

    他们说得对,五十万买不回他们的儿子,买不回他们的丈夫,买不回他们的父亲,抹不去他们一生的伤痛。

    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下午去其中一个牺牲警察家里的时候,被他的父亲一烟灰缸砸过来。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他只要挥挥手就能拦下,但是他没有,甚至连本能的躲避也没有,就那么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当时他并没有感觉到疼,心里反而感觉一阵舒畅。

    黄杨抬头望着一栋楼的八楼窗户,里面亮着灯光。

    他想到了棕色的木地板、白色的餐桌、黑色的茶几、灰色的沙发......一应事物那么清晰又是那么模糊。

    这个时间,老婆应该在拖地,系着白色的围裙,扎着蓬松的头发,弯着腰拿着拖把。她应该过得不好吧,不知道单位上那些同事会怎么看她。

    儿子应该在做作业,不知道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他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太好,不知道背单词的时候还是不是像以前一样痛苦。

    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警察、英雄突然之间成为了阶下囚,他心里一定很恨我吧。不知道学校的同学会不会取笑他。

    黄杨紧紧的盯着窗户,脑海里浮想联翩,直到窗户的灯光熄灭,才扔掉手里的烟头缓缓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手机,电话那头响起淡淡的声音,“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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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把薛凉揍成了一条死狗,再加上和曾雅倩和好如初,陆山民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几天除了静等事态变化也没什么事,难得静下心来看看书练练字。

    看着桌子上‘人如秋树,心如野马’八个字,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如秋树不动不静,随风而动。心如野马纵横捭阖,剑斩魑魅。渐渐的,他有了越来越多爷爷所说的自己的道理,真正的道理。

    正当陆山民在欣赏自己的字的时候,海东青找上门来。

    两人虽然对门而住,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他家来。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桌子上的八个字,每一个字都透着犀利的杀气。

    “你还有心思练字”?

    陆山民放下笔,“练字如练拳,宁可一丝进,莫在一时停”。

    “东海的事情都知道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了,郝伟真够仗义,为了支持我们,连律师都不当了”。

    “叶家也参与进来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也知道,只是有些意外,我从没想到叶以琛会出手相助”。

    海东青冷冷道:“但是,共荣商会依然没有出手”。

    陆山民也满是不解,“阚爷还在等,但是他还在等什么呢”?

    海东青把一张报纸扔在陆山民眼前,陆山民疑惑的拿起报纸,上面印着一则新闻。

    “蒋琬到江州参加江州卫视的春节晚会”。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海东青,蒋琬作为娱乐明星当地方台参加春节晚会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海东青淡淡道:“蒋琬不同于一般明星,不需要走穴挣钱,这几年从未上过任何地方台的春晚节目”。

    陆山民心里微微一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心里一阵纠结,眉头紧皱:“阚爷难道还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共荣商会的人”。

    “这只是一个方面,他是想死死的把你绑在共荣商会身上”。

    陆山民苦笑道,“真没想到我也有被强迫政治联姻的一天”。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打算怎么做”?

    陆山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心纠结。一边是山海集团、浩海集团还有海天集团三家的生死存亡,一边是辜负雅倩违背本心和一个不爱的女子在一起。

    海东青淡淡道:“如果共荣商会不出手,明珠珠宝和叶家虽不至于覆灭,但我们三家必死无疑。到时候你我都会成为孤家寡人,成为纳兰家和薛家案板上任意宰割的一头猪”。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你想让我屈服”?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双手也不自觉握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安静,足足过了几分钟,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想为父母报仇”。

    陆山民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愤怒,冷冷一笑,“你果然只会想着自己”。

    海东青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意,声音更加冰冷。“你说得对,为了找出影子,为了复仇,任何人的一切我都毫不关心”。

    陆山民冷笑道:“所以劫杀案的时候你救我,上次在红鼎国际背我去医院,都只是想利用我帮你找影子”。

    “对!”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更甚,“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蝼蚁打交道”。

    陆山民豁然起身,冷冷道:“彼此彼此,要不是为了报仇,我又怎么会和你这样无情无义自以为是的冷血女人合作”。

    “你找死”!海东青身上气势勃发,长发飞舞,双拳紧握。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个疯女人真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发飙。

    “我答应过盛天不和你一般见识”。

    海东青渐渐收敛了气息,冷哼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是不是太恶毒了。刚松了口气坐下,就听见窗外啪的一声,起身望去,院子里一颗碗口大小的树被海东青一掌拦腰斩断。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刚升起的后悔瞬间消失殆尽。

    “真是个疯女人”。



    红塔集团在东海有家分公司,以刘云深太子爷的身份,很轻松的利用分公司在东海的人际关系制造了一起和孟浩然的偶遇。

    刘云深是在一次饭局上见到的孟浩然,男身女相眼含阴森,一看就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不过他并没有主动和孟浩然接触。他是个生意人,深谙生意之道。谈判中先开口的一方往往比较被动,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得必须的装装逼保持高姿态。

    山猫给的资料上把孟浩然描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至于他的目的,不外乎找陆山民报仇和重振孟家。像孟浩然这样从天堂掉入地狱之后又能忍辱站起来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他相信孟浩然一定会主动来找他。

    孟浩然的上门拜访比他预料的还快,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借着顺路办事的借口走进了红塔集团东海分公司的办公楼。不过刘云深并没有见他,直接让公司的人找了个他不在的由头就把他打发走了。

    孟浩然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刘云深是红塔集团的太子爷,又是江州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也许曾经的他并不会太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要重振孟家,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对他以后重振孟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孟浩然锲而不舍的打电话约刘云深,终于在第三次得到了刘云深的肯定答复。

    银河会所的豪华包房,孟浩然开了最好的酒,点了最漂亮服务最好的陪酒小姐。

    刘云深抽出一支烟,孟浩然赶紧拿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刘云深笑了笑,“孟总,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孟浩然笑着连连点头。“刘大少肯赏脸出来和兄弟见面,兄弟我已经感到很荣幸”。

    刘云深哈哈一笑,“都说东海孟公子高傲自负,今日一见如此谦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可怕啊”。

    孟浩然皱了皱眉,“刘大少在江州也知道小弟的事情”?

    刘云深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我奉家父之命到东海管理分公司,来了之后当然要了解一些东海的奇闻异事,这几天孟总三番两次约我,我自然要问问公司里的负责人孟总的情况”。

    说着笑了笑,“没想到严总竟然骗我,说孟总高傲自负眼高于顶”。

    孟浩然心下了然,难怪刘云深三番两次拒绝见自己,原来是听了红塔集团东海分公司负责人对自己的评价。

    “严总说得也没错,曾经的我少不更事是有些不知好歹,不过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刘云深眉头微皱着点了点头,“孟家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说来我很佩服孟总,遭遇到那么大的打击还能重新振作起来,但就这一点就让我刘云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大少过奖了,不过是知耻而后勇而已”。

    刘云深哈哈一笑,“反正要是我遇到这样情况,肯定就翻不了身了”。

    孟浩然赶紧端起酒杯,无奈的说道:“孟家人丁淡薄,现在就我和堂弟孟浩君两人,我那弟弟又是个不争气的家伙,家里突然遭受变故,我不站起来孟家就真的垮了”。

    刘云深搂着孟浩然

    的肩膀,“孟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愿意出来见你吗”?

    “那是刘大少为人豁达,不介意我是个落魄子弟。兄弟感激不尽”。

    刘云深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我是个豁达之人。”

    “俗话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孟家公子忍辱负重,我相信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总有一天能一鸣惊人,到时候的孟家会远远超过以前的孟家”。

    孟浩然心潮澎湃,脸色因感动而变得微红,这倒不是他客套演戏,刘云深的话恰恰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为了报仇,为了孟家的崛起,他自认受的苦难和屈辱不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少,也不必韩信承受胯下之辱少。

    “刘大少真知己也”。

    刘云深淡淡的盯着颇为感动的孟浩然,道:“既然我已经把你当朋友,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今天出来和你相见还带着另外一个目的”。

    说着目光瞟了瞟包房里两个陪酒小姐。

    孟浩然朝两个陪酒小姐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们先出去”。

    等两个陪酒小姐出去以后,孟浩然带着疑惑的神情问道:“刘大少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只要小弟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刘云深严肃的问道:“据说你和陆山民有仇”?

    孟浩然心脏砰的跳动了一下,他不太明白刘云深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云深是江州人,陆山民此刻正在江州,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两人还是山西老乡。他拿不准两人是朋友还是敌人关系。

    见孟浩然惊疑不定,刘云深哈哈一笑,“孟总无需担心,我和你是同一阵营的”。

    两人交情尚浅,孟浩然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刘云深的话,试探的问道:“刘大少和陆山民也有仇”?

    刘云深缓缓的举起酒杯和孟浩然碰了一下,“听说过江州山西商会的会长的谋杀案吗”?

    孟浩然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听说过”。

    “知道是谁杀的吗”?

    孟浩然笑了笑,“警察都没抓到凶手,我怎么会知道”。

    “是陆山民”!刘云深冷冷道,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什么”!孟浩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刘云深,“他为什么要杀高会长”?

    刘云深冷冷道:“陆山民想利用山西商会帮他对付薛家,但高会长代表着上百家山西籍企业的利益,怎么可能为了陆山民一己之仇置所有人的利益而不顾”。

    孟浩然紧紧的看着刘云深,“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山西商会的秘书长,高会长曾经在我面前提起过,说陆山民和他爸陆晨龙一样,充满了暴戾之气,身上江湖流氓气息很重,当时高会长脸上就布满了浓浓的担忧,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高会长出事,我才想到高会长早就有预感陆山民会对他下手。”

    说着无比悔恨的说道:“都怪我大意啊,完全没想到陆山民竟丧心病狂到一言不合就杀人”。

    “你没有把这些告诉警察”?孟浩然并没有轻易相信刘云深的话。

    刘云深摇了摇头,“告诉警察能有什么用,没有证据警察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你们想为高鹤报仇”?孟浩然继续问道。

    “山西商会历来团结,会长被杀,岂有不报仇的道理。更何况陆山民能杀了高会长,就有可能威胁到我爸,我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孟浩然故作担忧的看着刘云深,“那刘大少到东海来岂不是很危险,陆山民和曾家、海家连为一体,势力庞大,刘大少不可不小心”。

    刘云深呵呵一笑,“孟总不必替我担忧,你可以去江州打听打听,我和陆山民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孟浩然脑袋一下子糊涂,愣愣的看着刘云深。

    刘云深淡淡道:“我和陆山民确实是朋友关系,他对我的印象很好,不止一次托我替他打点山西商会的人。包括现在他都还在拉拢我帮他争取山西商会,他又怎么可能对我下手”。

    孟浩然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笑道:“陆山民并不知道你和高鹤那番谈话,所以并不知道你怀疑他是杀高鹤的凶手,所以现在依然还当你是朋友”。

    刘云深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轻易告诉警察的原因,万一走漏了风声,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说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所以敢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他有着血海深仇”。

    孟浩然这个时候彻底相信了刘云深的话,保证的说道:“刘大少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孟浩然豁然开朗,这也完美的解释了刘云深为什么愿意出来见他,刘云深需要一个对陆山民知根知底的盟友,而自己无疑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那刘大少这次到东海,明着是管理分公司的事,实际上是要摸陆山民老巢的底”。

    “没错,所以我说我们是同在一个阵营”。

    孟浩然兴奋的冷笑,“陆山民四处树敌坏事做尽,天都不饶他”。

    刘云深笑眯眯的看着孟浩然,心里松了口气,这孟浩然不但不是个蠢货,还特别精明,还好这几天反复推演了很多遍今晚的谈话内容,否则还真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见火候差不多了,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

    “我欣赏孟总有仇必报的豪气,但你现在的处境犹如火中取栗,纳兰家只是想利用你对付陆山民,并不是真心帮你”。

    孟浩然猛的灌了一口酒,“纳兰家夺了孟家的产业,同样是我的仇人,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赶出东海,夺回金桂集团”。

    刘云深呵呵一笑,“其实眼下就可能出现一个机会”。

    孟浩然眼前一亮,“刘哥请指教”。

    刘云深思考了片刻说道,:“陆山民在江州把薛家弄得非常难堪,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薛家就会顶不住压力派人到东海与纳兰家的人洽谈”。

    孟浩然震惊的看着刘云深,他惊讶的不是薛家有可能投入资金加入这场价格战,这一点他早就分析过可能性。但是他认为随着价格战升级,纳兰子缨压力越来越大,多半纳兰子缨会派人去江州找薛家,没想到薛家会主动到东海找纳兰家。

    “陆山民在江州竟把薛家逼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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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浩然当然不会死心塌地的帮纳兰家,纳兰家伙同柳依依夺了孟家金桂集团,对他们的恨也仅仅是稍次于陆山民而已。之所以甘愿当纳兰子缨的一条狗,不过是正如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而已。

    所以在给纳兰家当狗的同时,他四处结交人脉,不仅仅是刘云深,不仅仅是武勋爵,凡是一切可以结交拉拢的势力他都不遗余力的去接触。

    刘云深不仅仅与他一样和陆山民有仇,还是江州新任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这样的朋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坚持和努力的人总会有回报,他很庆幸面对刘云深三番两次的拒绝没有轻言放弃,否则就不会得到这个天大的机会。

    江州首富薛家,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重振孟家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孟浩然兴奋得情不自已,连手中的酒杯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刘云深的建议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是仔细分析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薛家派人到东海找纳兰子缨洽谈的时候,他可以找机会想办法私下说服薛家的人把钱直接投入他的搬山倒海房地产公司。那个时候,他将不再是纳兰家的一条狗,而是站在了和纳兰子缨平等的地位,成为狙杀山海集团的一大势力,也再也不用看纳兰子缨的脸色。

    虽然他变成了代表薛家的一条狗,但总比当纳兰家这个仇人的狗要好得多。而且薛家在东海没有产业。一旦把山海集团打垮,他在东海的名声和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到时候将直接成为东海一股新的大势力。

    孟浩然强自压制住心中的兴奋,感激的看着刘云深。

    “刘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刘云深笑道:“孟兄弟人中龙凤又是浴火重生,孟家重新立起来是早晚的事,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你得好好谋划谋划看怎么才能说服薛家的人”。

    孟浩然冷静了下来,思考了片刻,眉头紧皱,之前想的都是说服了薛家之后的好处,高兴得都忘了该怎么说服薛家。

    “刘哥,你在江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薛家的了解比我要深得多,还请刘哥指点我一二,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大恩大德我孟家世世代代都记在心里”。

    见孟浩然颇为诚恳的样子,刘云深叹了口气。

    “薛家的人都不简单,我也只能根据我有限的了解说个大概”。

    “谢谢刘哥”!

    刘云深沉思了片刻,淡淡道:“谁家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薛家自然也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薛家一直不出手的原因,他们想用最小的成本除掉陆山民。目前看来,陆山民在江州给薛家的压力越来越大,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性要出手了。”

    “薛家出手的资金最有可能的两个去处就是窦天德的千叶资本和柳依依现在掌管的金桂集团,但不管投给谁,这笔钱都是进了纳兰家的口袋。从心里上说,薛家肯定都不舒服”。

    “如果我是薛家的人,最理想的就是另外找一个信得过的代言人”。

    孟浩然点了点头:“但是薛家凭什么相信我”?

    刘云深也是眉头紧皱,“虽然你和薛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但一方面这么大的一笔钱他们不可能就因为有共同敌人就放心交给你,另一方面你现在是纳兰家的代言人,薛家也很难相信你”。

    孟浩然喃喃道,“表忠心”。

    “对,这就要看到东海来的人是谁,对方会不会相信你的忠心。这种事情只有靠你自己,我也无能为力”。

    孟浩然猛然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决。

    “不管是谁来,哪怕是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我也要试一试”。

    刘云深眯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淡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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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凉这一次伤得很重,重得过去了半个月还躺在床上。

    但相比于身上的伤,心里的伤更重。

    醒来以后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连薛宇和薛猛和他说话也是一声不吭。

    他就静静的躺在床上,从医院的病床到卧室他自己的床,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宇对他从小严厉,从来没和颜悦色的对儿子说过话,他始终认为教育儿子就是要让他在棍棒中成长,作为男人更是要在磨难中变得百折不挠。

    但这一次,薛凉半个月不说话,他有些害怕了。

    作为父亲,薛凉的脾气性格他最了解不过,从小要强不服输,这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陆山民打成这幅模样,可想而知心里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薛宇坐在床头,难得的露出慈父面容。

    “薛凉,和爸说句话吧”。

    薛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压根儿没听见他说的话。

    “薛凉,爸从小对你太严厉了,事事要求你做到第一,做不到第一就打你骂你”。

    薛宇轻轻的握住薛凉的手,这样的温柔举动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对儿子做过。

    “薛凉,薛家这么大的家业,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才能扛得起”。

    薛宇缓缓的闭上眼睛。

    “从陆晨龙开始,陆家人都是我们薛家的克星。但是那又如何,陆晨龙当年的嚣张跋扈更胜陆山民十倍,不一样身死道消”。

    “薛凉,一时成败不足以论英雄,忍辱负重前行,笑道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英雄。这条路爸以前走过,你现在不过是再走一遍而已。爸当年能挺过来,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

    “爸”!薛凉的声音响起。

    薛宇眼皮一动,缓缓的睁开眼睛,薛凉的眼神多了一丝光彩,,正怔怔的看着他。

    “儿子”!

    “爸”!薛凉眼眶湿润。“我让你失望了”。

    薛宇缓缓的摇了摇头,露出难得的微笑,“谁没有年轻过,我们都一样,当年陆晨龙给我的屈辱比你今日的屈辱还大,我当时并不比你好多少”。

    “爸”!

    薛宇紧紧握住薛凉的手,“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去趟东海,爸有件大事交给你”。

    薛凉泪流满面,“爸,你还相信我”?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走出薛凉卧室,向问天问道。“薛爷真打算对东海下手”?

    薛宇淡淡道:“上次一战陆山民在江州的声望越来越大,黄杨现在像条疯狗一样四处乱咬,他和马鞍山不一样,他没有规则的束缚,又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大队长,指不定就被他咬出什么问题来,现在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必须速战速决”。

    向问天眉头微皱,“二公子身心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他去恐怕不太合适”。

    薛宇淡淡道:“正因为如此,他需要这次机会重拾信心。他是薛家的未来,若不找个机会重新站起来就彻底毁了”。

    说着看向向问天,“你跟他一起去”。

    “可是你的安全”?向问天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有薛猛在我身边”。



    按约定时间来到天湖路两江咖啡厅,陆山民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这个时候,咖啡厅角落处,一个身着长款外套,头戴黑色针织帽,眼戴紫色大号墨镜,口戴黑色口罩,脖子上围着白色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朝他招了招手。

    陆山民这才抬脚朝角落处走去。

    蒋琬取下墨镜和口罩,笑着说道:“江州的狗仔队比东海还厉害”。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大明星也不好当”。

    蒋琬咧嘴微微一笑,唇红齿白,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清纯中带着俏皮,和网上疯传的奶茶妹妹有几分神似。

    “你在江州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你也知道”?

    “知道一些”。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他和蒋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甚至连朋友两个字都有些勉强。一时间竟有些冷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搜肠刮肚了半天说道,“哦,上次在东海谢谢你让阚爷收了我那副字”。

    蒋琬噗嗤一笑,“没话找话也不用把那么久的事情找出了说吧”。

    陆山民更显尴尬,笑而不语。

    蒋琬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们就这么没有共同语言”。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他确实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两人安静的喝着咖啡,陆山民开口道:“听说你明晚会参加江州卫视春晚表演”。

    蒋琬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山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地方卫视的春晚表演”。

    陆山民看了一会儿蒋琬的眼睛,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复杂情绪。陆山民低头喝着咖啡,不敢和她对视。

    陆山民内心一阵纠结,之前还带着侥幸心理想着是海东青和他想多了,现在看来看来海东青说得没错,蒋琬这次到江州并不是参加江州卫视春晚那么简单。

    “你好像很纠结”?蒋琬笑着问道。

    陆山民苦笑着摸了摸脸颊,“有那么明显吗”?

    蒋琬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淡淡道:“像你这样刀山火海闯过的男人应该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说着顿了顿,“看来你确实不是一般的纠结”。

    陆山民抬头看着蒋琬的眼睛,“蒋小姐,把一生的幸福当交易,你不觉得委屈吗”?

    蒋琬笑道:“是你觉得委屈吧”!

    “蒋小姐,你这样的大明星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你有大把的机会选择自己的幸福”。

    蒋琬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山民,“在你眼里这是一场交易”?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蒋琬,“难道不是吗”?

    蒋琬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陆山民眉头微皱,惊讶的看着蒋琬的脸,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想不明白像蒋琬这样有钱有名有脸蛋,还有阚爷这样的存在罩着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并且两人只有短短几次接触,根本谈不上感情。如果仅仅是因为在银河会所帮了她一把就喜欢上了他,那也太扯淡了,现实不是电视剧,哪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蒋琬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像是在欣赏一件赏心悦目的事物。

    “我见过很多男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有名望的人。他们看我的目光多少都带着不纯洁的想法。你是唯一一个很单纯看我的人”。

    “这能说明什么”?陆山民问道。

    “也许是物以稀为贵”。说着顿了顿,“也许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说着又顿了顿,“或许女人天生就犯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说着停顿了半天,像是在思考着还有什么理由。陆山民没有打断,静静的听着她还有什么也许。

    等了半天蒋琬也没有开口。

    陆山民淡淡道:“你说的最后一点不仅适用于女人,男人也一样”。说着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

    蒋琬淡淡一笑,“这重要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这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共荣商会就会立马出手,山海集团和海家、曾家至少能暂时脱离覆灭的危险。如果他不答应,恐怕三家的覆灭就在眼前。

    蒋琬期待的看着陆山民,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女孩儿在等着心中的男神向她表白,有那么一刻,他还真有几分相信蒋琬喜欢他,不过这也不重要。

    蒋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边是倾家荡产报仇无望,一边是对心爱女人的承诺。一边是那么多兄弟姐妹的前程,一边是撕毁承诺的良心不安。确实很难抉择”。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阚爷的意思”?陆山民刚问出口,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很没意义的问题。

    果然蒋琬再次问道,:“这重要吗”?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蒋琬两指夹着勺子不慌不忙的搅动着咖啡,对于陆山民的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坐了十几分钟,陆山民抬头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蒋琬脸上流露出一抹哀怨。“为了曾雅倩,你可以放弃山海集团这么多朋友的利益,真不知道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无情无义”。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相信阮玉他们也不会同意为了自身的利益去做这样一场交易,如果唐飞还在,他也不会同意”。

    蒋琬自嘲的笑道:“我从未想到过会有男人拒绝我”。

    “你是个好女孩儿”。

    蒋琬笑了笑,“可惜好男人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陆山民无奈笑道:“我算不上是个好男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蒋琬淡淡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

    “曾雅倩和叶梓萱,你爱谁更多一点”?

    陆山民皱起了眉头。

    见陆山民不回答,蒋琬莞尔一笑,“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票,笑道:“这是明晚江州卫视春晚的入场券”。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蒋琬,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还给他这个。

    蒋琬把入场券放在陆山民身前,起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又回头笑道:“我发觉我有可能真的喜欢上了你”。

    “蒋小姐”?

    蒋琬嫣然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