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山以来,短短几年时间,陆山民身边的人接连死去。除了爷爷是自然死亡之外,小五、佟梁、唐飞、老黄都是死于非命。
本以为经历过足够多的伤痛和打击,内心早应该磨砺得坚硬如铁,但此时此刻,陆山民发现他错了,那种唐飞死去时候的痛彻心扉之感再次涌上心头,而且还是层层叠加。
白斗狼虽然是海东青的人,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的大块头,在几个月相处下来,已经渐渐把他当成了大哥一般。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言语无法表达,没有经历过生死兄弟惨死于非命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像白斗狼这种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高手,固然不是薛猛敌手,但也并不是毫无逃脱的可能,更别说一个照面就被杀死。
他本可以不死。
若非是为了救他,薛猛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全力一击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在他身上。正是为了救他,白斗狼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硬接了薛猛的全力一击。
陆山民蜷缩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又一个人因我而死”。
冯晓兰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这次不是被陆山民的吓的,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哭。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强大得让薛家恼羞成怒,强大得让马局长束手无策的男人,刚才还油嘴滑舌调戏他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下意识把手深入铁栏杆,想伸手抱抱陆山民安慰他,只是铁栏杆隔开了两人,她的手根本够不到。
冯晓兰就这么抽泣着陪着陆山民哭,内心涌起深深的愧疚感,要不是因为她给陆山民偷偷传递消息,他的朋友就不会死,他就不会这么悲痛。
监控室里,耿浩眉头微皱把目光移开屏幕,面色有些动容。
“局长,陆山民并不见得是个坏透顶的人”。
马鞍山面无表情,“每一个罪犯犯罪都有他的理由,但法不容情,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杀了人就是杀了人,犯了罪就是犯了罪”。
说着正色
看向耿浩,“警察同情罪犯被洗脑的案例比比皆是,晓楠年轻没有经验,但你已经是一个老警察”。
耿浩赶紧再次看了眼监控画面,定了定心神,“局长,我知道了”。
.......
.......
正月初五尸检报告出来,虽然寸头男子额头上的拳印与陆山民的拳头相符合,但那一拳并不是致死的一拳,寸头男子的真正死因是喉骨被人用重物击碎,从力量分析能看出后者的力量远远大过陆山民,所以杀死寸头男子的肯定另有其人,另外一人的情况也一样,应该是同一人所为。至于在死者身上采集到了陆山民指纹,只能证明陆山民和他们打斗过,并不足以证明是陆山民杀了他们。
拿不出陆山民杀人的确切证据,他又不是一个没人过问的普通人,在各方压力之下,马鞍山不得不放他出来。
同样马鞍山也没有找到薛猛杀人的直接证据,在把薛猛召到公安局审讯之后,也不得不放了出去。但白斗狼的死加重了他的嫌疑,虽然没被关押,但被警方限制不能出江州。
出了看守所之后,陆山民直接去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
海东青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在护士台问清了她的病房号之后,带着沉重的心情朝病房走去,他走得很慢,感觉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是他通知他们去的,白斗狼也是为了救他而死的。这次一死一重伤的结果,都是他一手造成。
远远的,陆山民看见陈然带着两个保镖站在病房门口。
同时,陈然也看见了陆山民。他的脸色很不好,哪怕隔着二三十米,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怒意。
陆山民知道陈然和白斗狼关系很好,同属海东青手下的四大金刚,一起经历过很多生死,那种感情就犹如他和唐飞一样。白斗狼之死他肯定比自己更难过,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恨自己。
走近之后,陈然面色铁青双目圆瞪,恨得咬牙切齿。
“你如果心中愤恨难平,可以打我两拳,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
陈然双拳紧握,手臂颤抖。陆山民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他,等着他挥拳打来。
这个时候病房门打开,盛天从里面走了出来,瞪了一眼陈然。“别吵着东青休息”。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你来了”。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歉意。
盛天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进去吧”。
走进病房,海东青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被子半盖在胸口,黑色的风衣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病人服,但那副大得夸张的墨镜依然戴在脸上。
她的头偏向窗户一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侧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铺散在枕头上。
陆山民站在床边她也没有回过头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看到他。
陆山民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他曾听白斗狼无意间提起过,白斗狼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海中天一起打天下,虽然地位不及盛天和卓君那么高,也是海家的几个中坚力量之一。特别是在海中天死后,替海东青出生入死镇压内忧外患,之后又掌管金帝会所替海家收集各方信息。而且他是海东青的武道磨刀石,海东青从习武开始就是他在给海东青喂招。
虽然他也叫海东青一声青姐,但从平时海东青对他的态度来看,海东青并不仅仅把他当做手下,更是亦师亦友亦兄,若不是种感情关系,白斗狼又岂敢轻易拿他和海东青开玩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知道海东青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对父母之仇如此执着,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独自辛苦扛起海家也不让海东来犯险参与进来,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三番两次不顾生死前来救自己。
她脸上那副大大的墨镜不过是用来掩盖她内心的脆弱与柔情。
世事都是相伴而生,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冷酷恰好是内心情义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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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斗狼曾经说过,海东青在外人眼中的威武霸气,让他们看得心痛。
她把所有的情感都掩盖在那袭风衣和墨镜之下,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相信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海东青。
此刻,他第一次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人看待。
陆山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光洒进病房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但病房里却透着丝丝凉意。
他理解海东青此刻的心情,尽管两人都是经历过生死别离磨砺的人,但身边的亲人朋友一再离去,不是经历过了就能做到完全的无所谓。
他不知道海东青此刻脑海里在想什么,但他相信她比任何女人甚至男人都要坚强。悲痛不但击倒不了她,反而会促使她更加强大。
“从小到大,爷爷都希望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山民,他教我随遇而安,教我无欲无求。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缺乏热血和激情的人,我没有唐飞一心功成名就的追求,也没有你对仇恨那般执着。”
“之所以到东海,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山里有什么不同。没想过挣多少钱,没想过要在东海买车买房,我就像奔腾河流中的一片树叶,随波逐流飘到哪里算哪里”。
“到东海之后我看见很多和我不一样的人,有的人跳入滔滔江河挣扎着爬向岸边苟延残喘;有的人迎着风浪中流击水,誓要站在那潮头笑傲江湖”。
“这几年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有好人好事,也有坏人坏事。在山里二十年恬淡平静的心,也开始有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有庆幸,有遗憾,有甜蜜,有苦涩。但总归是丰富多彩的,不像山里的颜色那么单调”。
“爷爷说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我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是赤子之心,一直小心翼翼的在变化中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不变”。
“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煎熬。像我这样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实际上就是一张白纸。突然来到大城市,我发现这里除了有高楼大厦灯火酒绿,更多是复杂得让人无法理解的人心。那个时候我常常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白什么是黑。当我真正理解爷爷所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的时候,心里才没那么纠结”。
“爷爷临死前又说‘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那个时候并不是特别理解,现在我渐渐明白了。”
“当有人伤害到你的亲人、朋友,我的心还有黑白之分吗。没有,只有悲痛和仇恨。同样,我也不需要再去在乎哪些人的心是白,哪些人的心是黑”。
“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不想他们受到一丁点伤害,为了这份保护,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做的事不需要分清黑白,我的心也不再分黑白。黑白两个字就像宇宙的虚无,压根儿就不存在”。
“所谓悲剧,就是将你认为最美好的事物撕碎在你眼前”。
“而这样的悲剧,古今中外一直在上演,从未停息过片刻”。
“不同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悲剧远比外人在我们身上看到的光环更多更深刻”。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知道,白哥留下得担子,我们得挑着继续前行”。
“他是个一往无前的英雄,他现在解脱了,而我们还有未尽的事业和仇恨”。
海东青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缓缓转过了头。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发发牢骚”。
海东青冷冷道:“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喋喋不休”。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被海东青说是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嘴露出微笑。
海东青抬手指了指水果篮里的苹果,淡淡道:“给我削一个”。
“诶”,陆山民起身选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苹果还没削完,海东青又指了指水杯,“倒水”。
陆山民又拿起水壶里倒水。
“太烫”!
陆山民又掺了点凉水。
“太冷”!
陆山民楞了一下,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海东青又冷冷道:“不用了”。
病房门外,陈然眼中恨意依旧,白斗狼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两人一同出生入死无数次,没想到上次东海一别竟成了永别。
盛天背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知道你和白斗狼兄弟情深,但这件事不能怪到陆山民头上。海陆两家已经密切的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叔,要不是他愚蠢冒进,白哥又怎么会死,青姐又怎么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
盛天皱了皱眉,“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粗心大意的时候,也有脆弱逃避的时候。我们要看到他与普通人不同的一面”。
“他哪里不同”!
“比如这一次,他就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他就像荒野里的一颗野草,越是风吹雨打,越是坚韧不拔”。
陈然双眼通红,“谁知道他会不会害死青姐”!
“够了”!盛天露出一丝不悦。
“你回东海去吧”。
“天叔”?
盛天摆了摆手,“回去之后一切听从山猫的调遣”。
“天叔”!?
盛天淡淡道:“这是东青的意思”。
陈然咬着牙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盛天淡淡道。
“那我进去向青姐打声招呼”。
盛天摇了摇头,“不用了”。
陈然看了眼病房门口,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陆山民在病房里鞍前马后的伺候了海东青一两个小时,直到主治医生进来查房。
主治医生还是那位陈医生,一进门看见陆山民,眉头皱成了一团。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俩,前两次是你被打伤住院,这一次又是你女朋友,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让人省心”。
陆山民害怕海东青受到刺激,正准备解释他俩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还没开口,陈医生又指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你,前两次被人打伤你女朋友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第二次还是她背你来的。这次你女朋友伤得这么严重,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才想起来看望,男人不是这么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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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义正言辞的批判教育弄得陆山民哭笑不得,苦笑着解释道:“陈医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喋喋不休的陈医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海东青,只见海东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显带着怒气。
突然提高音量指着陆山民,“你小子,不但没有担当,还不负责任。”
“陈医生,你真的误会了”。
“你住嘴,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见多了,妇产科那边排成一条长龙堕胎的年轻女孩儿,就是你这种人祸害的”。
见陈医生越说越离谱,陆山民担忧的偷瞄了一眼海东青,虽然她带着墨镜看不见眼神,但从她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能看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赶紧起身拉着陈医生的手往外走。
“陈医生,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出了病房,陈医生再一次狠狠的教训了陆山民一顿,才忿忿不平的离开。
盛天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山民,“怎么回事”?
陆山民无奈道,“一场误会”。
盛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天叔,怎么没看到陈然”?
“他回去了”。
“这件事、、”?
盛天摆了摆手,“你不用太自责,复仇之路上本就充满鲜血”。
说着问道:“东青怎么样了”?
“吃了半个苹果,喝了一杯水”。
盛天脸上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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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陆山民才想起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赶紧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过年好的彩铃声,伴随着音乐节奏,陆山民紧张得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好不容易和雅倩和好如初,还没过上几天甜蜜的日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了解曾雅倩的脾气,估计早已肺都气炸了。
一边忐忑不安的着急,一边脑海里盘算着该怎么向曾雅倩解释
电话接通,不等曾雅倩开口,陆山民本着认错要快,态度要诚恳的原则,立刻开口说道:“雅倩,对不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新闻媒体上的信息只是表面。我和蒋琬没什么。”
说着再一次强调道:“是真的没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这件事过去,蒋琬就会宣布分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不对不对,不能叫分手,我和她压根儿就没牵过手”。
“雅倩,你听我说....”。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事发突然,本来那天晚上我就想向你解释,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事,然后这几天又被关在看守所里没法给你打电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向你解释”。
“雅倩,你千万别生气”。
陆山民着急得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声,一下子把他给弄愣了住了,揉了揉耳朵,“雅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一点也不通情达理”。
陆山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得意的笑声,“我已经憋着笑憋了很久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我想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哎,只可惜我看不到”。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一早就知道”?
“蒋琬去江州之前来找过我”。
陆山民呼出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着急了半天”。
“你一直在那里像个女人一样喋喋不休,我哪有机会早说”。
“你今天是第二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还有谁”?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生气”。
电话里再次传来曾雅倩的笑声,声音甜美清澈。
“我忐忑不安了半天你还笑”。
“我就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你越替我担心,越替我着急,我就越高兴”。
陆山民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带着歉意的说道,“雅倩,春节我本想着回东海看你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曾雅倩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山民,我的心有些痛”。
“雅倩,你怎么了”?陆山民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过得太苦了”。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觉得苦”。
“万家灯火团团圆圆,你一个人却在看守所里过年,这还不苦”。
“还好吧,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山民”!
“嗯”?
“明年我陪你过年”。
“好”。
“山民”!
“嗯”?
“我害怕”。
“雅倩、、、”。
“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不会的”!
“山民”!
“嗯”?
“答应我,等一切结束之后,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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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叶梓萱气呼呼的嘟着嘴,指着纸上的素描画像骂骂咧咧。
“骗子、坏蛋”!
“雅倩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勾搭女明星”。
“流氓、负心汉”!
“在骂谁呢”?朱春莹端着牛奶笑着走进了房间。
叶梓萱手忙脚乱的把画像藏在枕头底下,“没,没,我,我看电视剧里面有个坏蛋”。
朱春莹温柔的把牛奶递给叶梓萱,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叶以琛一直不放心叶梓萱一个人在英国,朱春莹也很想念女儿,春节过后干脆到了英国陪读。
朱春莹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满墙的贴纸,墙壁的最左侧贴着一个大大的字母A,从A延伸出去密密麻麻的箭头,每一个箭头底端都标注着一个字母,这些字母并不是同一种颜色,有的是红色写的,有的是白色写的,有的是黑色写的,还有的是蓝色写的。
从这个字母上再次延伸出去更密集的箭头,以此类推发散出去,整面墙上满是字母代号和密密麻麻的箭头,许多箭头之间写着奇奇怪怪的数学符号和数学公式,也有些箭头上面空着什么都没写,还有的箭头上面打着问号。
这些数不清的箭头逐渐汇聚再次指向一系列不同颜色的字母,最终层层递减指向一个大大的B。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无数线头组成的一个超大纺锤。
朱春莹本就是当年清华的高材生,虽然当年学的知识大部分都归还给了老师,但相比于大多数人,数学知识算是高的。但墙壁上这些东西,竟然看不出一丝头绪。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是大学教授给她的研究课题,但渐渐她发现这一切的源头源于那些从朱老爷子那里寄来的包裹。这也正是叶以琛要她到英国陪读的原因。
她也曾问过朱老爷子这些包裹是什么东西,老爷子只说是一个学者朋友的研究课题,那位学者研究遇到了瓶颈,因为梓萱的聪明才智才让梓萱帮着研究一下。
朱春莹趁着叶梓萱去学校的时候悄悄打开过包裹,里面确实是一些数学代号和数学公式。后来她把整面墙壁拍照下来请教了好几个数学家,他们也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都说大概是一个数学归纳演绎方面的课题。
她这才彻底放了心,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女儿到底在研究什么数学难题。
“梓萱,墙上这些是什么,妈妈怎么完全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叶梓萱支支吾吾的说道。
朱春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叶梓萱一旦说谎就眼神闪烁脸颊发红。但她也不愿去逼迫女儿,既然老爷子说是研究课题,好几个知名数学家也说是一个关于归纳演绎的数学课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女儿踏踏实实在英国念书彻彻底底和陆山民断绝关系,其它的都不重要。
朱春莹摸了摸叶梓萱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梓萱,妈妈知道你对数学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每天放学回来就对着这面墙到深夜,妈妈担心你的身体熬不住,你看你都瘦了”。
叶梓萱笑嘻嘻的举起牛奶杯,“有妈妈的爱心牛奶,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说着还憋着气秀了一把她的肱二头肌。
朱春莹撇了一眼床角的手机,隐约能看见上面显示着陆山民和蒋琬手挽手的照片。她知道女儿从未放下过陆山民,哪怕身在英国也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偏偏陆山民这家伙在江州越闹越大,越来越出名,在这个互联网越来越火热的时代,想瞒住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叶梓萱也注意到了朱春莹的目光,笑嘻嘻的赶紧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朱春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叶梓萱乖巧的嗯了一声。
等朱春莹走出卧室关上了门,叶梓萱嗖的一声下床,站在了那面满是贴纸的墙前面。
“陆山民,虽然你是个大坏蛋,是个大流氓,但我说好要帮你就不会放弃”。
说着又秀眉微蹙,托着下巴喃喃低声自语,“外公说解开这道数学难题就能帮到你,但是缺了这么多已知条件,怎么才能解出来呢”。
朱春莹从门缝中看到再次亮起的灯光,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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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陆山民都呆在医院里,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照顾海东青,除了上厕所之外,几乎包揽了所有护理工作。
海东青虽然体魄上不如陆山民强健,但从小的内家拳修习,再加上她本身又是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实力,经脉的恢复能力并不见得比陆山民差。
一个多星期过去,虽然海东青体内的经脉并未完全恢复,内气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自由行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海东青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对陆山民进行精神攻击,含沙射影的讥讽嘲弄。
不知道是因为白斗狼的死心生愧疚,还是因为莫名其妙对她产生的同情之心,这几天不管海东青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他都忍着不动气,更没有针锋相对。
也许是因为一人唱独角戏让海东青感到很没趣,也或许是因为陆山民勤勤恳恳当牛做马的照顾她,让她碍于情面不好继续发作。渐渐的,海东青对他的态度好了些,但也只是稍微好了一些而已。除了没有再高频率的打击和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之外,其它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变化,陆山民知道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东海那边怎么样”?海东青淡淡问道。
“叶以琛和郝有钱各自出了二十个亿,直接注入鹏程房地产开发公司。各持鹏程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共荣商会里的八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已经和我们三家达成初步协议,他们愿意与我们三家手里所有在建和未建的项目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说着摊开双手,苦笑道:“辛辛苦苦拿下来的地,本想着乘着百汇新区开发这股东风扶摇而上,现在到手的蛋糕全都拱手相让了”。
陆山民本是自嘲开个玩笑想让海东青心情愉悦一点。
不过海东青并不领情,冷冷一笑,“你也不是毫无收获”。
陆山民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知道海东青指的是蒋琬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那只是权宜之计”。
“真真假假关我屁事,你需要解释的人是曾雅倩,不是我”。
陆山民心想,雅倩可比你善解人意多了,不过也只能心里说说,嘴巴上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棕榈泉二期三期的价格战已接近尾声,我们的流动资金已经彻底干了。银行负债率上升到百分之六十,好在叶以琛和郝有钱送来了40个亿,有叶以琛出面,在加上曾庆文和卓爷的积极活动,工商银行愿意再给我们续贷一笔款。虽然这点钱只能算勉强给山海集团吊着口气,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海东青面色红润了一些,淡淡道:“这个阶段算是扛过去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接下来如果纳兰家还想继续打下去,那就不仅仅是与我们开战。我们所有的地块全部与共荣商会的八家房地产公司共同合作开发,下一战也意味着与共荣商会开战”。
海东青淡淡道:“你认为纳兰家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会”!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别看纳兰家没有直接派出杀手杀我,他们想杀我的决心不比薛家小。而且据可靠消息,纳兰子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没有退路,只有打下去”。
说着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个纳兰子缨倒也是个人才,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沉住气”。
“那薛家呢”?
说到薛家,两人几乎同时间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薛家估计快沉不住气了,这一次薛猛虽然没被警察直接抓住,但已经成为重点关注对象,警方已经禁止他离开江州。薛家罪行累累必然漏洞百出,彭超的失踪,陈星的不知下落,再加上最近一系列的局势变化,他们不得不出手”。
海东青没有问薛家出手之后东海怎么办,这个问题她上次已经问过,陆山民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在执行,他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陆山民接着说道:“东海传来消息,薛家已经派人到东海和纳兰子缨进行初步接触”。
海东青眼含杀意,哪怕是隔着墨镜陆山民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冷意。
“薛家出手必然想一击必杀,绝不会是十亿二十亿那么简单。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派核心人员到东海亲自谈判”。
陆山民眼中同样透着寒芒,“对,薛宇不太可能会去,薛猛不能正大光明的离开江州,薛礼已经退出薛家核心圈,薛荣是个武夫,薛正刚上位资历经验还不足”。
“所以多半是薛凉”。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嘴角微翘,露出冷酷的笑容,“不管是谁去,我只有一个字要送给薛家”。
“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字。
病房里无风起浪,海东青长发飞舞。“我明天就出院回东海”。
“不”!!陆山民发出低沉的冷笑声,“薛凉一死,薛猛离死也就不远了。我们要在江州等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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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小妮子的心情很不好。
本以为这次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山民哥。为此专门去直港大道酒吧一条街暗中观察那些女孩儿的穿着打扮,花光了所有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去商场里买了一堆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还向阮玉请教了如何化妆,只等着给陆山民一个惊喜。哪知道最终还是白费了心思。
这一次陆山民虽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海东青重伤,还死了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高手,一直蠢蠢欲动的小妮子终于坐不住了。
“爷爷,你让开,这次谁也休想拦住我”。
道一张开手死死的拦在门口,焦急无奈的说道:“小妮子,江州有海东青,现在盛天也过去了,另外曾雅倩那丫头也派了一拨人过去,陆山民自己还有一拨人,他不会有危险。反而是东海这边战争越来越激烈,如果纳兰家被逼得狗急跳墙出阴招,爷爷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小妮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其他人的死活我才懒得管,我只知道山民哥已经遇到了好几次危险,我得去保护他”。
道一欲哭无泪,“臭丫头,其他人的死活你不管,难道爷爷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以前在马嘴村打猎,遇到危险哪一次不是你跑得最快,死不了”!
山猫和秦风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道一蹲在门口哭诉。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交织在一起,在满脸沟壑的皱纹里肆意流淌。
哭得那叫一个委屈,抽泣哽咽再加上嚎啕大哭,各种哭声夹杂在一起,如丧考妣。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你们来给我评评理,我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她才两岁。你们知道对于个上了年纪的孤身老人来说,要养活一个三岁小孩儿有多么不容易吗。”
“我没有奶,带着她去找那些喂奶的女人求她们给点奶喝,那些女人不但不给,还骂我是老流氓,还拿着扫把赶我,她们的老公还拿着手腕儿粗的木棍打我,也就幸好我跑得快,否则你们哪能看到现在的我”。
秦风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神仙,三岁的小孩儿可以不吃奶”。
“你闭嘴,别打岔”!说着甩了一把鼻涕继续说道:
“我舍不得吃肉,舍不得喝酒,舍不得换一件新道袍。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还要给她洗尿布洗床单。”
“之前我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自从捡到她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教她武功供她上学,现在还陪着她担惊受怕”。
“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里只有陆山民,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全然不顾”。
“还说我是胆小鬼,说我怕死”。
“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妮子双手环胸眉头微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闹够了没有,这么大年纪也不知道丢人”。
道一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山猫和秦风,“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好孙女,一点没有惭愧感不说,反而还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不想活了”。
山猫和秦风在风中一阵凌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秦风的性子终究还是比较直,再加上道一毕竟指点过他,心里觉得小妮子还是有些过了。干咳了一声对小妮子说道,“刘小姐,老神仙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应该给予适当的尊重”。
小妮子歪着脑袋仰起头看着秦风,脸上露出两个若有若无的小酒窝。
“想跟我单挑吗”?
秦风愣了一下,虽然没见小妮子出过手,但也曾好奇的问过道一她的实力,道一只说了一句他练几辈子也不是小妮子的对手,他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道一说这句话时的得意表情。
见秦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山猫赶紧笑呵呵的恭维道:“柳小姐天下无敌,十个秦风也打不过你,嘿嘿,他怎么敢挑战你”。
刘妮淡淡的扫了一眼三人,“都给我让开”。
道一立马起身张开双臂,“不让”。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大概能猜到刘妮是要去哪里。
讪笑着说道:“要是在以前,刘小姐无论想去哪里都没关系,但是现在恐怕走不了了”。
刘妮似笑非笑的看着山猫,“小狗狗,你也想拦我”?
山猫吓得下意识退了一步,讨好的笑道:“我怎么敢,借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只是山民哥有任务交给我们”。
“任务”?
“对,而且山民哥说了,这个任务缺谁都行,就是不能缺了你”。
“山民哥真的这么说”?刘妮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
山猫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骗谁也不敢骗你”。
“什么任务”?小妮子瞪大眼睛问道。
山猫看了看秦风,示意由秦风来说。
秦风清了清嗓子,说道:“信息部的兄弟前天留意到有几个人去了千叶资本,本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后来发现纳兰子缨亲自出面请这几个人去万豪酒店,走的时候还亲自去机场送,才意识到这几个人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把偷拍的那几人的照片发给了冷海,冷海说那几个人是薛氏集团的人”。
“薛家的人”?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山猫接着说道,“这几人应该只是来进行初步接触,这么大的事,后续肯定会有薛家的核心人物亲自到东海和纳兰子缨谈判”。
小妮子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太好了,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
道一呼了一口鼻涕,问道:“小狗,陆山民想让我们干什么”。
山猫眼中透着阴狠的冷芒,“山民哥只说了一个字。”
“杀”!
“我去”!小妮子跃跃欲试,激动得巴不得立刻就出手。
秦风说道:“刘小姐,要杀薛家人并不容易。他们到江州肯定会有大批高手保护,而且他们出入的地方都是闹市区,即便能杀掉他们,我们也难以脱身。何况纳兰子缨手下还有大批保镖。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山猫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做一个详细的计划,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不仅要杀了薛家来人,还要保证不会牵连到山海集团”。
小妮子不以为意,“爷爷牵制住楚天凌,剩下的交给我”。
道一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薛家的核心人物到来,向问天多半也会来”。
山猫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除了明面上的高手,薛家应该已经暗地里派了不少力量进入了东海。而且何为民一直盯着我们,别说这种程度的围杀,哪怕就是一场小的打架斗殴警察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不但任务失败,一旦被警察盯上,我们以后会很被动”。
“那怎么办”?小妮子有些着急的问道,“这是山民哥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可不能让他失望”。
山猫阴森森的笑道:“刘小姐放心,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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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叶以琛和郝有钱对鹏程开发注资,家族里反对继续打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共荣商会的八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接手山海集团和曾家、海家所有地块共同开发之后,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里面好几家公司直接宣布退出这场价格战。
面对压力的不仅是纳兰子缨,柳依依的压力同样不小。这场价格战中,柳家也出了十几个亿,家族里已经有些扛不住,要不是她铁了心要跟着纳兰家共进退,恐怕连柳家也会退出。
好在这个时候薛家终于找上门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子缨大哥,昨天在机场送薛家人走的时候,孟浩然在候机室里和他们交谈过,这小子恐怕在动歪脑筋”。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孟浩然这条狗内心住着一头狼,送薛家人走本来就没叫上他,非要厚着脸皮贴上来。”
说着不屑的笑道:“想两边下注,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放心吧,跳梁小丑一个,翻不起大浪”。
柳依依倒也没真的把孟浩然放在心上,说道:“但是站在薛家的角度,他们更愿意在东海找一个代理人,而不是直接把钱投给我们”。
纳兰子缨摆了摆手,“无所谓,就算薛家把钱投给孟浩然,孟浩然也只不过是薛家的一条狗,一样要听薛家的话。只要是对付陆山民,把钱给谁不重要”。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眉来眼去”?
“我知道你的担心,孟浩然一直想夺回金桂集团。放心吧,别说孟浩然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有又如何,你以为薛家是善男信女。孟浩然想着靠薛家起家,殊不知薛家只把他当成一盘小菜,早晚把他吞得渣都不剩。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小角色还想在里面捡漏,真是幼稚得无可救药”。
柳依依点了点头,“薛家这阵及时雨,总算可以让那些反对的人消停下来了”。
想到家族里那些反对的声音,纳兰子缨眉半眯着眼盯着柳依依。
“依依,我和子建,你更希望谁能够上位”。
柳依依被问得愣了一下,没有阿谀的说支持他,想了片刻淡淡道:“谁对柳家更有利,我就更希望谁上位。子建心思太深,行事怪异,让人难以捉摸。我虽和他有些私交,但因为目前这件事,恐怕我和他那点私交抵不过他的我的厌恶”。
纳兰子缨笑了笑,“所以你是没得选择,只有和我一条道走到黑”。
柳依依淡淡一笑,“我并不认为前方的道路是黑的,相反我相信等着我们的是一条光明的大道”。
纳兰子缨很满意柳依依的回答,他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表忠心,但他相信利益两个字会让人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说来这次还真得感谢子冉,要不是他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恐怕家族里绝大多数都是反对的声音,连我爸都不见得弹压得住”。
柳依依皱了皱眉,“子缨大哥认为子建真的在背后搞鬼”?
纳兰子缨淡淡道:“这就是子建的高明之处,表面上看他什么都没做,但事情却在因他而发生着巨大变化,哪怕事后出现纰漏,也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
说着顿了顿,“所以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不能坐稳位置,以后就没办法和他争了”。
沈阳纳兰家老宅,纳兰文若拿着锄头,佝偻着身躯,小心翼翼的锄着地里的杂草。
纳兰振山挽起袖子上前,“父亲,我来帮你吧”。
纳兰文若扶着腰摆了摆手,“你十几年没干过农活了,我担心你把我的麦苗当杂草给锄了”。
“父亲,我又不像子缨子建他们那样五谷不分,虽然这些年生疏了些,但您教我的东西还牢牢记在心里”。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就在那里站着吧,你现在还没这个福气”。
说着又自言自语道:“耕读传家躬行久,诗书继世雅韵长。耕读文化传承千年,深深印刻入华夏文化之中,也是华夏知识分子心中挥之不去的理想情结。可惜啊,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年轻一辈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父亲,纳兰家子弟虽然不再懂得耕地种田,但书读得并不比我这一辈少”。
纳兰文若笑了笑,“你以我老头子种地是缺吃的不成。这是一种情结,同时也是提醒自己不能忘本”。
纳兰振山苦笑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父亲一样悠闲自得的田园耕读”。
纳兰文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最近很烦躁吧”。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顺势说道:“东海的价格战造成了上百亿的损失,股东们怨气越来越大”。
纳兰文若若无其事的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有反应是正常的,只要纳兰家团结一致,他们翻不起浪”。
“家族里也有不少异样的声音”。纳兰振山继续说道。
“家族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鼠目寸光的人自然大有人在,有的人永远只能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用理会”。
“但是老三他、、、”,纳兰振山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三这辈子除了给我生了又爱又恨的孙子,没干过几件像样的事情,一把好牌生生被他打得稀巴烂”。
“父亲,老三最近越来越糊涂了”。
“你在怕什么”?纳兰文若停下锄头,回身看着纳兰振山。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子建心深似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我是怕老三爱子心切被子建利用”。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你怕控制不住局面”。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历来权力交接都会造成不小震动,我已经六十岁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你认为谁更适合继承纳兰家的家主位置”?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直接的提出这个问题。
沉思了片刻说道:“子缨才智略有不足,但沉稳大气,一心为家族着想,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说着顿了顿,“子建虽然才智俱佳,但天性懒散不受约束,想法天马行空更是难以捉摸,若是让他当家,恐怕会有变数”。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你说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
“有您在,即便子建当家也能把变数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若是您驾鹤西去,我担心没有人能制约得了他”。
纳兰文若半眯着眼,“子建再怎么乖张叛逆,他始终是纳兰家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有损纳兰家的事情,而且他并不见得真对纳兰家家主之位感兴趣”。
“父亲,但是目前事实是他正在分裂纳兰家,老三四处活动拉拢支持子建的人给我和子缨施压”。
纳兰文若笑了笑,“那只是振海的一厢情愿罢了”。
纳兰振山苦略带激动的说道:“父亲 您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的相信子建,子建只是略动手脚就搅得整个家族人心浮动,他若真是有其他目的、、、、、”。
纳兰文若手里的锄头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子建的性情,害怕他给家族带来灾难,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能给纳兰家带来巨大灾难的人又何尝不能带来巨大的机遇”。
纳兰振山对纳兰文若的这种说法并不认同,但也知道子建自小得到老爷子的喜爱,说再多也没用。
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子冉这孩子虽然和大哥一样心性恬淡,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敢于承担,这次倒是帮我分担了不小压力”。
纳兰文若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手继续弯腰锄草,“振山,纳兰家的子弟,只要愿意为家族出力都应该支持,这是你作为一家之主的义务。至于怎么去平衡调节,那就是你这个家主的事情。权力不是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权力从来都是伴着责任和义务而生”。
话已至此,纳兰振山明白多说无益,老爷子并不反对家族中有权力斗争,甚至是对子缨和子建的争斗乐见其成。
也正是老爷子的这种态度,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才导致家族中支持子建那波人步步紧逼。
他支持把纳兰子缨培养成接班人,并不仅仅因为纳兰子缨是他儿子,纳兰家这样的大家族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投机冒险,而是稳步向前。东海一战,如果胜了,纳兰子缨顺理成章成为第一继承人,如果败了,纳兰子缨威望尽失,再也无缘下一任家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纳兰子建上位。
“父亲,万一这次东海一战败了,我会全力支持子冉担当大任”。
纳兰文若再次停下锄头,他当然知道纳兰振邦并不认为会败,他只不过是想表明他的立场和决心。
“既然你都想好了,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怔怔的看着纳兰文若的背影,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父亲,我掌管家族十几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事无巨细都经过我的手。最近几年我渐渐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着我的鼻子走。”
纳兰文若回过身来,淡淡的看着纳兰振山。“你感觉到了什么”?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能力强,这几年沉静下来想想,有些事情莫名的太过顺利了,并不是单单凭我的能力就能办好的。我查阅了资料库里几十年的档案资料,发现类似的事情并不止一起”。
“那你发现了什么”?纳兰文若似笑非笑的问道。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发现”。
“那就是你想多了,最近你压力太大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的隐退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这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纳兰振山问道,他还从来没有在老爷子面前如此失态过。
纳兰文若回身继续锄草,“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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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被一群丑陋的鸭子狠狠踩入满是污泥的泥塘之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要么从此自怨自艾自甘堕落,要么不屈的奋力反抗直到再次飞上天空。
孟浩然显然认为他就是那只白天鹅,而且是属于后者的那只白天鹅。
他不但拥有高贵的出身,过人的才华,出众的长相,而且他还经历过任何人都不曾经历过的屈辱和打击。
他浴火重生,他变得坚毅,冷酷,不屈不挠。
他懂得了低下高贵的头颅,哪怕某些人是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哪怕某些人是他敌人,他依然能隐忍,依然摇尾乞怜装作一条狗。
他具备了成就大业者一切该有的素质和条件。
所以他相信他一定能报仇成功,一定能再次建立起孟家的辉煌。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机会也随之而来。
他坚信他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成功,那简直是天理不容。
他并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所以与其说他相信刘云深是他的贵人,其实他更相信的是他自己。因为他相信正是他身上所拥有的品质吸引了刘云深。
更重要的是刘云深成功预测到了薛家的到来,他也根据刘云深的建议成功的接触到了薛家的人。
孟浩然满怀激动的给刘云深打电话表示感谢。
刘云深也为他感到高兴,并提醒他在与薛家最终达成协议前最好不要让纳兰家的人知道,免得到时候万一和薛家没有达成协议,纳兰家又对他产生不满,两边落空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不用刘云深提醒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达成协议前,连和刘云深的关系也只能给外人一种仅仅是认识而已的关系。
激动之余,孟浩然还有个忧虑,他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弱小,薛家即便要找个代理人也并不一定看得上他。刘云深既然是江州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又和薛家一样和陆山民有仇,如果在谈判的时候能有他在场,也能让薛家看到他孟浩然既然能够请来刘云深,说明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当他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刘云深不会答应,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刘云深不仅答应得很爽快,还说山西商会本来和薛家就有交情,甚至薛家也想拉拢山西商会,到时候他一定到场帮他说话。
不过刘云深再次提醒他,和薛家人见面的地点一定要隐秘,除了不能让纳兰子缨知道之外,也要防止陆山民的人捣乱。
和刘云深通完电话,孟浩然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似乎看到了山海集团轰然倒塌,看到了陆山民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无助的样子,看到了曾雅倩哭哭啼啼向他求饶,看到了金桂集团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遐想中的时候,孟浩君东倒西歪的进了门,还没靠近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
孟浩然眉头微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要不是孟家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
正当他不想理会,准备抬脚走进自己卧室的时候,孟浩君跌跌撞撞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孟、浩、然”,孟浩君吐词不清的喊道。
孟浩然看着醉眼迷离,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孟浩君,心生厌恶。
“你喝醉了,早点去休息”。
孟浩君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我没醉,你才醉了”。
孟浩然抽了抽手臂,试图不再理会烂泥扶不上墙的孟浩君,但喝了酒的孟浩君力气极大,抽了两下都没有抽出来。
“你放手”!
“你放手”!孟浩君大声吼道。
孟浩然愣了一下,眉头紧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孟浩君还从来不敢以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
“你说什么”?
“我说该放手的是你”。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孟浩君直着脖子和孟浩然对视。
孟浩然本来不错的心情,被孟浩君发酒疯闹得当然无存。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配为孟家子弟吗”?
孟浩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不配”。“那你配,甘愿给武勋爵当禁脔,甘愿给仇人当狗。”
“你给我住嘴”!孟浩君的话像一根根利刺刺入孟浩然的心脏,让他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孟浩君的笑声更加猖狂,“我说中你的痛处了吧”。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孟家,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哈哈哈哈”,孟浩君再一次放声大笑。“对,我是个废物,从小到大我都不如你,你是家族的希望,是东海有名的翩翩公子,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废物”。
“但是,我虽然是个废物,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废物。”
说着指着孟浩然的鼻子,“而你,从始至终都是自以为是,哪怕从天上掉下来,被人一脚踩在烂泥里也一样自以为是。”
“你口口声声为了孟家,呵呵,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你不甘心被陆山民那样的人打败,你不甘心心爱的女人被陆山民那样的人抢走。你以为你受尽屈辱是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傲自大,你遭受的那些所谓的屈辱不过是用来自我催眠,不过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而已”。
“啪”!孟浩然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孟浩君脸上。
孟浩君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咯咯冷笑。
“孟浩然,看清现实吧,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陆山民已经是我们仰望的存在,你斗不过他的”。
“你给我滚”!!!!!孟浩然猛的一把甩开孟浩君的手。
孟浩君呵呵直笑,笑得泪流满面,转身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孟家完了,你也完了”。
孟浩然一脚踢翻身前的茶几,茶几上的杯子盘子哗啦啦响了一地。
“孟浩君你给我看好,我一定会杀了陆山民,一定会重振孟家”。
刚走到门口的孟浩君停顿了一下,冷笑一声,喃喃道:“疯子”。说完,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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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斗狼的死并没有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之间造成裂痕,反倒因为陆山民在医院勤勤恳恳的照顾,两人原本紧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虽然海东青偶尔还是会冷不丁的出言讥讽打击,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山民坚持不反唇相讥,坚持以微笑待之,那种打击力度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许多。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海东青身上的伤基本痊愈。
为了庆祝海东青出院,陆山民准备请她和盛天吃顿饭,以海东青的性子,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很爽快的答应了。恰好这个时候陈逊打电话过来,顺便就让陈逊先到‘渣渣辉烧烤店’占个座位,以现在渣渣辉烧烤店的火爆程度,如果不提前占位置还真难吃上烧烤。
三人驱车来到渣渣辉烧烤店,果然是门庭若市,这个时间点并不算吃烧烤的最佳时间,但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
好在陈逊提前占好了位置,看见三人,起身使劲儿的招手。
坐下之后,陈逊看了眼盛天,又瞄了眼海东青。神秘兮兮的附耳问道:“山民哥,你和蒋琬的事大嫂没意见”?
陆山民轻声说道:“她的耳朵很好,小心一脚踹你出去”。
陈逊再次瞄了一眼海东青,果然看见她脸上略带冷意,赶紧咳嗽一声对盛天说道:“我叫陈逊,大叔高姓大名”。
陆山民介绍道:“这位是盛天,你叫天叔就行了。”说着看了眼海东青,“以后叫她青姐”。
陈逊赶紧喊道:“天叔好,大、、青姐好”。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对陆山民淡淡道:“听说你烧烤烤得不错,去烤两串”。
陈逊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太厉害了,不仅生意做得好,武功也高强,不仅长得帅,还会烤烧烤,简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全好男人,我要是个女人也会爱上你”。
陆山民笑了笑,很听话的起身朝烧烤架走去。
海东青自然听得出陈逊的意有所指,冷冷道:“你要是想嫁给他,我现在就阉了你成全你”。
陈逊只感觉胯下阴风阵阵,赶紧讪笑着闭上了嘴。
盛天倒是含笑对海东青说道,“这小子倒是和东来有些臭味相投”。
陈逊脑袋不笨,眼前这个老头子能和陆山民和海东青在一起,而且两人对他的态度犹如长者一般,自然知道这个叫盛天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赶紧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天叔,东来是谁”?
盛天笑道:“
是东青的弟弟,和你一样有些小聪明,你们两个若是相见,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陈逊呵呵一笑,转眼看向海东青,“青姐,既然我和你弟弟志同道合,要不我也当你弟弟吧”。
“滚”!海东青只用一个字回应了他。
陆山民走进囤放菜品的小房间,推开一扇隐藏的门,里面是一间隔出来的小房间。洪成武和冷海正坐在里面。
“怎么样”?陆山民直接开口问道。
冷海看了一眼洪成武,说道:“没有找到彭超,自从那晚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皱,“连黄杨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洪成武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以彭超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警察难以在没有收缩包围前就抓住他,即便能抓住也难免会有一场动静不小的战斗”。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相信彭超并没有落入马鞍山手中,否则马鞍山也不会再三追问他彭超在哪里,显然马鞍山以为是他把彭超藏了起来。
“会不会他已经落入了薛家手中”?
冷海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据我们对薛家的暗中观察,薛家的人也在寻找彭超的下落”。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没有堵住彭超的去路,让他逃离了裕兴村”。
“不可能”,洪成武很肯定的说道:“我当了十几年侦查尖兵,当时到达裕兴村的时候很快摸清了地理情况。要想不被警察围住,又不被大路上的监控摄像锁定住,总共就只有两条路。当时你和薛猛战斗的位置挡住了一条路,就只剩下村东面那条路。他当时逃跑的时候虽然警察在外围设了埋伏,但包围圈还没有收缩,中间的空隙足够他这样的高手逃出去。当时我们和黄杨带了三十几个人在那个方向的警察外围专门针对那些空隙做了布置,即便他也能突破,也不可能无声无息让警察和我们都毫无察觉”。
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有没有可能当时彭超并没有逃离裕兴村”?
洪成武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之后警察包围圈缩小之后,他更加无法逃离”。
陆山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人间蒸发了,摇了摇头问道:“黄杨给薛氏集团旗下迪川商贸的那个财务经理设下的局起作用了没有”?
冷海摇了摇头,“陈星的父亲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了,我们在医院周围安插了很多眼线,一直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决定先暂时不想这个问题。对冷海说道:“你继续配合黄杨寻找彭超”。
说完无比郑重的看着洪成武,“麻烦洪哥立刻去一趟东海”。
洪成武愣了一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薛家就在最近肯定会派核心人物去东海,一场大战即将在东海展开。
“东海那边有多少力量”?
陆山民伸出一个指头,“一个排够不够”?
洪成武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足够了,在我手上一个排能歼灭一个营”。
“好,去东海找山猫,所有带枪的人全交给你”。
洪成武站起身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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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婷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聪明不在于她能看破什么,而在于看破之后不说破。
她知道左丘接近纳兰子冉,是想利用纳兰子冉的野心从内部分化瓦解纳兰家。但纳兰子冉在天京文化圈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他又是如何知道纳兰子冉内藏猛虎的人。说明左丘在纳兰家还有一个合作者,而这个合作者不仅要对纳兰子冉足够了解,而且还要足够聪明能看出他的野心,并且还要有足够的理由与左丘合作。
自从打定主意和左丘绑在一起之后,她仔细研究过纳兰家的人。虽然她仍然想不太明白这个人与左丘合作的理由,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纳兰子建。
纳兰子冉大力推崇国学,在文化圈多少有些名气。相比之下纳兰子建除了顶着纳兰家三公子头衔之外并没有什么名气,这个人没有经过正规的学校教育,没有同学,没有朋友,甚至都不是在天京长大,除了知道他外公家背景滔天和传言是个很聪明的人之外一无所知。是纳兰家最神秘的一个人。
和这样的人合作,罗玉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左丘和纳兰子建明明不认识,为什么会选择和纳兰子建和合作?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他们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在沟通?
纳兰文若还在,下面的纳兰振邦、纳兰振山、纳兰振海也还在,还有纳兰家族那么多人在,利用纳兰子建、纳兰子冉、纳兰子缨真的能起到分化瓦解纳兰家的目的吗?罗玉婷认为不管这三人最后谁上位,都无法从根本上动摇纳兰家的根基。那么左丘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纳兰子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是如传言中那样为了帮她表妹追男朋友?这种荒唐可笑的理由恐怕没有任何人会信,当然,她也没法相信。
罗玉婷猜到了很多东西,但更多的疑惑随之而来。
不过他并没有问左丘这些问题,他愿意说就听着,不愿意说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想当年她就是要弄清楚每一个问题,才硬生生的将左丘吓跑。十年过去了,她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她要做的就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左丘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只要能和他站在同一个圈内不让她离开这个圈就行。
春节过后,左丘眼中的忧郁明显浓了很多,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在一个满心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女人眼中,任何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她知道左丘只是故作轻松,内心深处并不见得是真的胸有成竹。
罗玉婷看得有些心疼,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出门散散心。
颐和园,作为土生土长的天京人,罗玉婷小时候每年至少都会来一次,左丘在天京上大学期间也不止一次来过。单是班级组织活动就来过两次。
但,两人单独到颐和园游玩儿还是第一次。
东宫门前御道丹陛上云龙石雕上的二龙戏珠;仁寿殿门前雕制精美的铜龙铜凤铜鼎;乐寿堂里寓意‘玉堂富贵’的玉兰、海棠、牡丹;佛香阁里八根擎天的铁梨树巨柱、、、、、、、
现在,两人站在昆明湖边。
碧波荡漾,烟波淼淼,西望山川起伏、北望楼阁成群;湖中有一道西堤,堤上桃柳成行;十七孔桥横卧湖上,湖中三岛亭台楼阁。
左丘极目远眺,仰天道:“又是一年春来到,白马银枪指当空,战袍猎猎裹人头,铁血洒向春风中”。
罗玉婷摘下一根新生的柳枝,微笑道:“从小到大,这里的景色看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左丘嘿嘿一笑,“风景旧曾谙,渐变是人心”。
微风吹过,罗玉婷长发随着嫩柳枝轻轻摆动,这个知性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成熟的女人多了一分少女的莞尔。
“那你变了没有”?
左丘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罗玉婷,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无可挑剔的长相,前凸后翘的身材,知性聪明、心胸豁达,最关键的是家里还有钱有势。
罗玉婷故意的抚弄了一下长发,还略带挑逗的抛了个媚眼。
左丘打了个激灵,缓缓移开视线,“是人都会变,但我一直在寻找着内心深处那个不变的东西”。
“那你找到没有”?
左丘沉默了片刻,很认真的思考了良久,点了点头。
“又是那个小学生帮你找到的”?罗玉婷的笑容中明显带着调侃。
左丘再次点了点头,“真正的大道藏于万事万物之中,可能是一棵树,可能是一株草,自然也可能是一个小学生”。
罗玉婷随手摇摆着柳枝,“那你找到了什么”?
左丘很严肃的说道:“赤子之心”。
罗玉婷知道左丘并不是在开玩笑,收敛起笑容,淡淡道:“赤子之心在这个乱花迷人眼的世界中,谁知道会不会蒙尘”。
左丘摇了摇头,“赤子之心的可贵之处不在于藏于山野不染尘埃,恰恰是历经迷障磨砺还能熠熠生辉,这样的赤子之心才能真正称为赤子之心”。
罗玉婷无奈的摇了摇头,“读书人的老毛病,总想在现实中找到理想”。
左丘笑了笑,“你是担心理想破灭之后,我的精神世界会崩塌”?
“金钱、权力、美女,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连那些讲台上振振有词的道德君子私下里也是蝇营狗苟,这两年人设崩塌的名人一波接着一波,更何况是一个没见过人世繁华的小学生”。
左丘淡淡一笑,“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他的经历你不懂”。
罗玉婷眉头微皱,她第一次感到对那位未曾蒙面的男人产生了醋意。
“左丘,你不会受到打击之后性取向产生了变化了吧”。
左丘瘪了瘪嘴,嘿嘿笑道:“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男人之所以还喜欢女人,是因为没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男人”。
罗玉婷眉头皱得更深,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左丘。
左丘咳嗽了一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认识我的人谁不知道我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
罗玉婷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出来散散心,左丘的心里的忧郁缓和了许多。
罗玉婷的善解人意让他很感激,以罗玉婷的聪明才智必然是猜到了许多,但是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看破不说破,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
左丘和陆山民的想法不一样,对于罗玉婷不顾一切的付出和善解人意,他并没有过多的愧疚之感。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明白过多的阻挠罗玉婷参与进来,反而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只要最低限度的降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反而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罗玉婷呵呵一笑,满面春风,“我人都可以给你,还有什么忙是不可以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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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游客中,纳兰子建遥遥望向碧波荡漾的昆明湖,阿英余光偷偷瞄着纳兰子建俊俏的脸庞。
“少爷,你的笑容好邪恶”。
“是吗”?
“就像流氓盯着一个大美女”。
“那你觉得少爷是流氓吗”?
阿英愣了一下,脸色微红的低头轻声自语,‘要是是就好了’。
“少爷,那个猥琐男人就是上次我们在东海没追踪到的那个陆山民隐藏起来的高人”?
“嘿嘿,我倒觉得他长得有几分帅气,不过,当然不能跟本少爷比”。
阿英深以为然,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上看,她都认为自家少爷比那人好上太多太多,甚至觉得把他和少爷放在一起比较是对少爷的一种侮辱。
“我看他不仅长得猥琐,而且智商也不高”。
“哦”?纳兰子建得意的笑道:“说来听听”。
“第一,被少爷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隐藏得一点也不好。第二,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也没个高手保护,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能发现他,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害怕被我发现。没高手保护是因为他不需要高手保护”。
阿英不解的看着纳兰子建,“为什么?重要人物不都有高手保护的吗”?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阿英啊,作为一个普通人本就不需要有高手保护”。
说着淡淡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在离这么远的人群中看他吗”?
阿英摇了摇头。
“阿英啊,因为我也不想他现在暴露身份,而他深知这一点”。
阿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们周围至少有三个爷爷和二伯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所以你不能说他智商不高,他是难得让本少爷看上眼的人”。
阿英仰望着纳兰子建,她能感觉到曾经有一段时间少爷刻意瞒着她一些事情,她知道那是对她的一种防范和敲打。这曾让她感到伤心和失落,最近一段时间少爷又反过来和她讲很多事情,让她感到高兴同时又有些害怕。
“少爷,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纳兰子建没有转头去看阿英微红的眼眶,淡淡道:“阿英啊,我知道你也是爷爷派来监视我的人,甚至我还怀疑、、”说着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爷”!!阿英泫然欲泣,声音哽咽。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阿英啊,如果我连你的不能信任,我还敢去信任谁呢”。
阿英梨花带雨的望着纳兰子建,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孤独与落寞,跟着纳兰子建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这种表情。不禁下意识捂着胸口,因为那里传来一阵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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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薛凉闭目仰望面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东海的空气像是添加了兴奋剂,让他的大脑兴奋而愉悦。
双脚踩在东海的土地上,自下而上涌来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种兴奋和愉悦之中还带着一抹宁静,那是一种看淡荣辱的豁达与安宁。这种心境甚至让他感觉到隐隐有突破但搬山境后期中阶的迹象。
这不是他第一次呼吸东海的空气,也不是他第一次踩在东海的土地上,但绝对是第一次从身体到内心产生这种奇妙而真实的感觉。
向问天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之前他还担心薛凉会从此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他已经跨过了心里那道坎。这不仅对他的武道突破大有好处,对他的人生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裨益。
上了汽车,向问天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先去酒店还是随便逛逛”。
“向爷,我想去看看”。
向问天会心的点了点头。
民生西路已经进入拆迁阶段,房子虽然还在,所有的店铺已经关门,所有的人已经搬走。
整条街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
薛凉站在破旧的店门前,抬头望着泛白的门头上写着的‘午夜烧烤店’几个字。尽管他从没到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但他能想象到这里曾经的热闹。
走到门前,门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老式锁,想必这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所以锁并没有锁死。
取下锁头,缓缓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灰尘飞飞洒洒的从门顶飘落下来。
薛凉抬手轻轻挥了挥,和预想中的一样,里面空空荡荡,地上常年累积的油污发黑发亮,告诉来人这里曾经也热闹过。
刚进门的时候眼睛没有适应光线,站了几秒钟才发现里面也并非什么都没有,角落的阴暗处放着一个破烂的烧烤架,可能是老板不打算烤烧烤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烧烤架实在是太陈旧了,才把它遗弃在这里。
薛凉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抬手全是黑色的烟灰。
他怔怔的看着烧烤架,仿佛看见陆山民系者围裙在烟雾缭绕中翻腾着手里的烧烤,甚至隐隐能听到烤肉串在炭火的炙烤下呲呲作响。
不知道站了多久,走出午夜烧烤店的时候他感觉过了很久,但向问天告诉他只不过有十分钟。
“向爷,像薛家这样的家族子弟,比普通子弟见得多听得多,自然也比普通子弟也懂得多。这也是我一直自信的源泉,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至少这种地方的人和事,我全然不知”。
向问天淡淡道:“二公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再博学的人也有眼界的死角。总的来说你确实比普通人要有优势得多,这不是自大,而是事实”。
薛凉眉头微皱,“事实是我占据这么大的优势却败在了他的手中”。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成败说明不了什么”。
薛凉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败给他一次,或许是他的侥幸和我的不幸,但我每一次都败给了他”。
向问天眉头微皱,“二公子,不管是习武还是人生,挫折都是难免的”。
薛凉笑了笑,“向爷,你误会了。我不是丧失了自信,我只是更加看清了自己,也开始尝试着客观的看待敌人”。
向问天呵呵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公子能从失败中明白这一点,薛爷该彻底放心了”。
薛凉笑了笑,指向巷子的另一头,“那边是不是有个金融高专”?
“还想看看”?
“知己知彼,我得多了解了解这个宿命中的对手”。
来到金融高专门口,向问天淡淡道:“去学校还是低调点好,董力和韩山就在校门口等我们吧”。
身后的两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等候在金融高专门口。
薛凉和向问天走进校园,这样的三流专科学校,放在以往薛凉绝不会有兴趣走进去。但现在漫步其中,却充满了奇异的想象。
想象着陆山民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的情景,想象着他走过脚下这条路奔赴教室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才刚出大山不久。第一次来到东海这座国际大都市,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大学,他当时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薛凉尝试着尽量站在陆山民的角度去体会,他一定是满怀激动,一定是朝圣般的顶礼膜拜。从没想到能上大学的小学生,他比其他学生更懂得上大学的可贵,更饥渴的对知识充满渴望。
阳春三月,校园里百花初开,嫩草昂扬,荷花池里的荷花含苞未放,荷花池旁的柳树新叶翠绿,一片盎然生机。
薛凉静静的站在荷花池旁,想着陆山民曾经也站在这里过。这种很平常的春色,想必在他眼里一定充满了魅力和生机。
荷花池旁的石凳上,一对学生男女正窃窃私语细说情话,男的双目放光,女的娇羞含笑,时不时发出咯咯娇笑声。
薛凉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这样平静而平淡的画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而他自己,在父亲的严格要求和自己的奋力向上下,似乎从没经历过。
“向爷,我以前是不是在高处站得太久了,原来低处还有这般风景”。
向问天淡淡一笑,“二公子以往难免急功近利了些,但奋发向上总归是件好事,方向上并没有错。至于风景,春色满园是景、夏花似火是景、秋月梧桐是景,冬雪皑皑也是景,各有各的风骚。但人不一样,古今中外,高低贵贱四个字从来都是分辨得分明”。
薛凉淡淡一笑,缓缓走向那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
“打扰两位一下”。
两人冷不丁被身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男的警惕的望着薛凉,女的到反而显得比较镇定。
女生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朋友叫陆山民,不知两位听说过没有”?
男生松了口气,刚才见薛凉器宇不凡,还以为是要来和他女朋友搭讪。
“当然听说过,他是我们的师兄,不过毕业好几年了,你要找他找错地方了”。
薛凉笑了笑,“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知道他在这里上过学,今天又恰好经过这里,顺便问问他当时在学校的情况”。
女生见薛凉长得不错,说话也客气,笑着说道:“说到陆师兄,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虽然他已经毕业了好几年,但他的传说一直在学校里流传”。
“哦”?薛凉故作惊讶的说道:“能给我讲讲吗”?
男生显然不想女生和薛凉过多说话,赶紧抢着说道:“他带领我们学校拿到了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亚军,让很多人知道了金融高专这所籍籍无名的学校”。
“才是亚军”?薛凉眉头微皱。
“你可别小看这个亚军,冠军是当年职业联赛的新秀”。女生赶紧解释道。
“哦”,薛凉点了点头,“听说他不是通过高考考入你们学校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们进入金融高专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学校了,不过听说他确实没拿到金融高专的毕业证”。
女生有些不忿的说道:“也不知道学校领导是怎么想的,竟然没给陆师兄颁发毕业证”。
薛凉呵呵一笑,“也许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个毕业证”。
女生骄傲的笑道:“那到也是,陆师兄现在是山海集团的董事长,又不靠这个毕业证找饭吃”。
“听说山海集团正和金桂集团打价格战”。薛凉接着说道。
男生说道:“金桂集团早就被千叶资本和宏图安保并购了,这就是一场外来企业有预谋的针对山海集团”。
薛凉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在校学生还能了解到这个层次。
男生似乎看出了薛凉的疑惑,颇显得意的说道,:“我有个老乡师兄毕业后进入了山海集团工作”。
女生满含羡慕的看着男生,“听说山海集团每年只在我们学校招十个人,那位师兄太厉害了”。
男生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那位师兄说只要努力,我毕业后也能进入山海集团”。
薛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们都以进入山海集团为荣”?
一对小情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薛凉,仿佛在说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女生说道:“山海集团的CEO阮师姐,还有旗下山海资本的副总裁陈师兄,都是我们金融高专毕业。”
薛凉笑了笑,“看来你们金融高专还真是出了不少人才”。
“那当然”!女神骄傲的说道:“这两年我们学校的录取分数涨了好几十分,听说学校明年能升为本科院校了,等我们毕业的时候拿的可是本科毕业证”。
薛凉怔怔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这个山野村民,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一批忠心敬仰他的人”。
走出校园,再次进入民生西路。
向问天问道:“有什么感觉”?
薛凉眉头微皱,“他就像一块磁铁,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部分忠实的粉丝”。说着身上抑制不住流露出杀气。“不能让他再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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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的过往,薛凉并不是不知道,调查资料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他在马嘴村的生活以及到东海之后的经历,本以为已经足够的了解他。但真正到他所经历过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才发现他所了解的只是表象,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次的本质真相。
相比于陆山民一步步走来所经历的艰难磨砺,他所受到的挫折磨砺也就仅仅限于遇到陆山民之后而已。薛凉不仅感叹他自己这一生走得太过顺利了,顺利得以为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以为站在社会的最顶层俯瞰世界,殊不知除了对上层社会了解之外,下面的世界竟然是全然不知,或者说哪怕是看到了也从来没正视过,或者说正视过也没有真正理解过。
而陆山民恰恰相反,他从底层一步步的往上爬,每爬到一处就了解到一处的风景,他的眼界或许一开始确实不如他,但一步步,他所看到的风景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自己。
薛凉突然有种感觉,觉得之前败给陆山民并不冤枉。回想江州种种,他不仅在武道上败给了他,更多的是在心境上败给了他。
“向爷,你觉得陆山民会在东海好好招待我们吗”?
向问天皱了皱眉,“二公子,陆山民还在江州呢”。
薛凉叹了口气,略显失望,“是啊,他还在江州”。
冷冷清清的破旧街道,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很漂亮,这种漂亮不是大城市里环肥燕瘦的漂亮,她的眼睛很清澈,干净得如一汪溪水。黑色牛仔裤,白衣白鞋,似笑非笑,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她背着手,踏着欢快的步子,像一个还在校园里上学的懵懂少女。
明明是一个可爱柔弱的碧玉少女,薛凉却生不起丝毫怜惜之情,反而本能的感到一阵心悸。
这样的女孩儿本不该出现在拆迁的破旧街道中,但偏偏她就出现了。
薛凉下意识看了一眼向问天,向问天已经由并肩而行走在了他半个身位之前,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身上的气息不自觉缓缓外放。
“不用担心,她只是来探探我们的底”。
薛凉疑惑的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孩儿,凝神感知,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也感觉不到任何杀意,完全与一个普通女孩儿无异。
“她就是刘妮”?
后面两个保镖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全神戒备,作为薛家的核心高手,他们早就知道东海除了道一,还有一个叫刘妮的天才少女,只是当真见到,都异常的震惊。太年轻,太神奇。内家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练了。
走到相距七八米左右,双方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刘妮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薛凉,像是要把他彻底看个通透。
“你就是薛凉”?
“是”!薛凉淡淡道。
刘妮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叫刘妮,马嘴村最厉害的女猎手”。
“你想杀我”?薛凉淡淡问道。
刘妮微微点了点头,就像一个小女孩儿承认要去商场买件衣服那么顺其自然。
向问天含笑看着刘妮,“牛鼻子老道呢,老朋友来了也不来迎接一下,还是那么不懂礼数”。
刘妮转头看着向问天,“全马嘴村人都知道他不懂礼数,你不知道吗”?
向问天淡淡的看着刘妮,要不是明知眼前的女孩儿不是一般人,真还容易被她的单纯给迷惑。
“从我们下飞机,你就跟上了我们”。
刘妮再次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倒是薛凉和另外两个保镖再次震惊得不可思议。
向问天微微一笑,“牛鼻子老道还真是心大,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刘妮憋了憋嘴,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你也抓不住我”。
此话一出,不仅薛凉三人再次震惊,就连向问天也惊讶得眉头微皱。半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刘妮,但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她身上丝毫气息波动。
“你顶多在易髓境后期中阶”。
小妮子再次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我就是易髓境后期中阶”。
“你应该知道我是易髓境后期巅峰”。
小妮子再次憋了憋嘴,“那又如何,爷爷都不敢说十拿九稳抓住我,你不过是我爷爷手下败将”。
向问天呵呵一笑,“他上次是偷袭我”。
小妮子切了一声,“他不要脸又不是头一次,偷袭也是一种本事”。
薛凉冷冷的看着刘妮,实在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易髓境后期中阶的高手,还是一个连向问天都无法抓住的高手。已经平息的心境不禁再次泛起涟漪,陆山民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么多人忠心的拥护他。
刘妮踏出一步,缓缓朝薛凉走近。
薛凉并不害怕眼前这个女孩儿,身前有向问天,身后两个一个是搬山境后期初阶,一个是搬山境后期中阶,哪怕是道一亲自前来,也动不了他分毫。只是随着刘妮的靠近,在感觉不到气息的情况下,仍然感到一阵窒息扑面而来。
向问天依然面带微笑,淡淡的看着刘妮,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插肩而过之时,薛凉看见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紧接着听到一个干净天真的声音,“我很喜欢你的头颅”。
看着刘妮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那股窒息之感才缓缓褪去,摸了一下额头,早已汗珠密布。
“易髓境后期中阶有这么强大吗”?
向问天淡淡道:“正常情况下的易髓境后期中阶,在她手上可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薛凉缓缓的闭上眼睛,“又是一个同阶之下无敌手”。
向问天眉头微皱,“黄九斤,刘妮,或许还有个海东青,再过十年恐怕是放眼天下无敌手”。
薛凉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一年也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看来他人虽不在东海,还是没忘给我准备上一盘好菜啊”。
向问天眉头微微一皱,抬手看了看手表,“走吧,纳兰子缨还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