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想到刘妮如此狡猾,趁着他们慌神的刹那突然袭击。
更没想到刘妮的速度如此之快,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之间就杀死了董力。
韩山心下大骇,此刻刘妮就站在薛凉身旁,触手可及。担心薛凉受到伤害,赶紧回身猛冲。
刘妮并没有对薛凉出手,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薛凉,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薛凉下意识猛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心里是又惊又怒。
此时,韩山已经扑向了刘妮,同时大吼:“二公子快跑,我拦住她”。说着一拳打向刘妮胸口。刘妮右掌接住来拳,在拳劲的推动下轻飘飘的飘出几米外。
薛凉此时已经知道他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在韩山喊出的瞬间,当机立断转身拔腿就跑。
韩山横站在刘妮身前,冷冷道:“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刘妮缓步走向韩山,声音淡漠无情。“你以为你能挡住我”?
韩山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眼神中高低起伏的肌肉。
“挡住你十分钟就够了”!
刘妮嘴角上扬翘起微微的弧度,“你以为他逃进镇子里,我就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杀了他”?
韩山搬山境后期中阶气势全开,“二公子只要跑进镇子里的派出所,你就杀不了他”。
刘妮瘪了瘪嘴,不以为意的说道:“幼稚,我把看见我杀他的警察全杀掉不就行了呗”。
韩山心里一震,一时分不清刘妮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敢连警察一起杀掉。如果她真不顾一切杀薛凉,那薛凉跑进镇子里也没有了意义。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看似缓步而行的刘妮已经突然间出现在了他身前。
韩山大喝一声,双拳呼啸而出。刘妮微微一斜闪开,同时一掌拍向韩山太阳穴,韩山曲肘上抬挡开这一掌。刘妮借势在空中划了半圆,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韩山感觉到一股连绵之力透过肌肉直击肩骨,冷哼一声双手环抱,想将刘妮死死抱住。
刘妮反手一掌拍在他的手腕上,趁着韩山力道受阻,从缝隙中闪出,同时单脚旋转,另一只脚斜刺里猛踢向韩山腰眼。
“砰”!腰部中了一脚,韩山眉头微皱,以他的体魄本不该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但刘妮的这一脚却让他肾脏一阵剧痛。不过他只是闷哼一声,一步未退,摆腿横扫。刘妮揉身躲过,七星步斗转星移来到韩山右侧,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韩山闷哼一声,呼吸受阻,硬憋着一口气连连猛攻逼退刘妮片刻,才趁着那片刻的间隙缓过了一口气。
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武夫,一身铜皮铁骨坚硬如铁。以刘妮的境界,断不可能随便踢出一脚拍出一掌就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震动。
内家拳的内劲拥有穿透力不假,但刘妮内劲的穿透力显然大大超过了她本身境界所拥有的能力。
韩山心惊不已,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不能把刘妮当做普通的易髓境后期中阶看待,眼前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孩儿,对内气的调动和内劲的掌控有着远远超乎他想象的能力。
刘妮招招强攻,专打太阳穴、百会穴、胸口和腰眼。
同境界外家拳高手被内家高手猛打强攻,韩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偏偏他就被一个内家高手近距离压制得相形见绌。
刘妮的速度太快,拳法变化多端,步法诡异邪魅,韩山根本无法护住全身。
除了竭力护住要害部位之外,只能凭着强悍的身体硬抗。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必死无疑,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量的拦住,能为薛凉多争取一分钟是一分钟。
刘妮犹如黑夜中的精灵,拳脚不停的打在韩山身上。韩山表面上肌肉看不出任何损伤,但在一股一股连绵不绝的内劲连续打击下,五脏六腑已经出现损伤。
随着内伤越来越重,韩山嘴角开始流出鲜血,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滞缓。
刘妮一脚踏向他的腹部,韩山单手下压格挡,在手触及到刘妮脚背的瞬间,他感觉到这一脚毫无力量,正犹疑瞬间,刘妮的脚顺势下滑,落入了他两腿/之间。
韩山看见刘妮嘴角翘起一丝一闪而逝的诡异笑容,心下大骇。顿时意识到刘妮想要干什么。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堂堂易髓境后期中阶的高手,竟然会使出撩阴腿这样卑鄙无耻的招数。
韩山只感觉胯下一凉,即便是搬山境后期中阶也无法将那里练得坚硬如铁。但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见刘妮脚尖下落瞬间突然翘起,整个人腾空一番,脚尖狠狠踢中了他胯下之物。紧随而来的是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那种无以言表的疼痛。
胯下的疼痛瞬间抽干了韩山的力量,紧接着,刘妮人还在半空,一掌已经拍向了他的喉结。
“啪”,一掌,狂暴的力量透过皮肤涌入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啪”再一掌打在同样位置,韩山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啪”,第三掌,韩山听到了自己喉结破碎的声音。
“啪”,再一掌狠狠打在太阳穴上。
韩山身子一直,轰然倒地。
......
.......
峡谷里,薛凉发疯似的狂奔。
当年在金三角丛林追杀陆山民,那种围猎的兴奋与激动之情还记忆犹新。现在,位置互换,对方是猎人,他成了猎物。他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一只被猎杀的猎物是怎样一种感觉。那是一种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而自己只能垂死挣扎的绝望。
恐惧、无助、绝望、希望、侥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已经无暇顾及向问天是否还活着,韩山是否还活着,也无暇想起与陆山民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希望能逃出升天,尽快结束这种糟糕的感觉。
远处已经能依稀看见镇子里路灯发出的昏暗灯光,那是他的生命之火。薛凉一阵兴奋,再次加快速度,只要冲进镇子里,只要冲进派出所,刘妮就不敢当着警察的面杀死他。
不过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那个身影被一根树藤捆住脖子吊在树上,悠悠晃荡。那个身影的嘴角和手指有不明液体流下,打在下方的枯枝败叶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薛凉知道,那是血。
恐惧、悲伤、愤怒、绝望同时充盈心间。
缓缓放下韩山的尸体,他的一双虎目依然圆瞪,还带着临死前不屈和决绝。
放平韩山的尸体,伸手抹下他的眼睑。薛凉莫名感到一阵轻松。喃喃道:“韩山,我呆会儿就来陪你”。
薛凉缓缓起身,站在原地,没有再逃跑,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
既然注定逃不过,那就不必再逃。
既然注定要死,死也就没那么可怕。
当希望被掐灭,绝望已成为不可改变的结局,那种绝望反而让他轻松。
薛凉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双手,闭上眼抬头望天,仰天长啸。
“来吧,杀了我吧”!
刘妮从一棵大树上飘然落下,缓缓走到薛凉身前,饶有兴趣的围着他打量一番。之后站定在他正对面,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翘着脑门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薛凉见久久没有动静,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刘妮,“动手啊”!
“想死”?!刘妮歪着脑袋问道。
“你不是很想杀我吗”。
“谁说我要杀你”?刘妮露出浅浅的微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儿。
薛凉愣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怕死,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刚才的视死如归是因为觉得必死无疑,还不如直接了当来个痛快。
但听到刘妮的话,突然又感到了生的希望。这种感觉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奄奄一息之际,看到一艘路过的轮船。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冲淡了刚才视死如归决绝。
“你真的不杀我”?
刘妮咯咯一笑,天真烂漫。
“谁说我不杀你”。
薛凉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到底什么意思”?
刘妮呵呵笑道:“你刚才一心求死,杀了你太没意思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丝生的希望,让你燃起求生的欲望,然后再杀死你”。
薛凉满脸铁青,内心的恐惧再次蔓延,“你是个疯子”。
刘妮含笑看着薛凉,“我就喜欢你这幅恐惧的样子”。
话音刚落,芊芊玉手已经伸出,闪电般一把掐住还处在恐惧当中的薛凉的脖子。
“砰”!刘妮提起薛凉的身子,狠狠砸在地上,山石飞溅,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
薛凉啊的一声发出惨叫,本能挥拳打向刘妮,然后只感觉手腕一凉,刘妮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这一刀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
匕首寒光闪烁,刘妮如法炮制,挑断了薛凉四肢经脉,让他无法动弹。
刘妮半蹲在地上,看着薛凉因疼痛和恐惧而惨白的脸,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薛凉心若死灰,“杀了我,快杀了我”!
刘妮眉头微皱,露出不悦的表情,“又想求死,真没意思”。说着托着腮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这样吧,我割你108刀,如果你还没死,我就放你自由”。
薛凉浑身颤抖,这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孩儿,比地狱里最恐怖的魔鬼更加恐怖。
刘妮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发誓,我以我爷爷的命发誓。”说着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我刘妮发誓,如果不遵守诺言,我爷爷就暴尸荒野不得善终”。
刘妮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薛凉,见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求生欲望,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说完开心的吐了吐舌头,在薛凉眼前晃了晃匕首,见他脸上的恐惧中带着一丝求生欲望,笑着说道:“那我开始了,你一定要忍住哟”。
冰凉的匕首贴在额头上,薛凉浑身颤抖,紧接着匕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额头往两侧流下。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算是个狠人,现在他才知道,与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儿相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人,就怕没有希望,一旦拥有希望就会变得坚强和渴望。虽然明知道108刀之后也是个死,但是万一活下来了呢,面对生死存亡,哪怕明知是海市蜃楼,也宁愿相信那是真的。刘妮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希望。
薛凉紧咬着牙关,任由匕首划过他的额头,划过他的脸颊,硬是没吭一声。他心中有个念头支撑着他,他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他一定要杀了陆山民,杀了眼前这个妖女。
刘妮从额头开始,再是脸颊,一边划一边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你不应该惹山民哥”。
“知道为什么吗”?
小妮子抬起左手手腕晃了晃,“看见这个手镯了吗”?“这是陆爷爷的传家宝”。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小女儿的娇羞,低着头声音极小的糯糯说道,“我是他的小媳妇儿”。
薛凉紧咬的牙关上下打颤,要不是刘妮手上的匕首还插在他的脸上,要不是脸上钻心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他实在不敢把眼前娇羞的女孩儿和魔鬼联系在一起。
刘妮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慢慢变得有些冰冷。
“你要杀山民哥,就等于要我的命”。说着手上的匕首停顿了一下,“比要我的命还要严重”。说着又叹了口气,手里的匕首继续在薛凉脸上缓缓游走,“我读的书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感觉”。
“所以,你不能杀山民哥,连想都不能想”。
“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丁点想法,都该死”!
说着笑着问道:“你说你该不该死”。
薛凉颤抖着声音说道:“别忘了你发的誓言”。
小妮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山里人不说谎”。说着问道:“我划了几刀了”?
薛凉浑身颤抖,“八刀”。
“哦,才八刀,我数学不好,你自己数着”。
说完拿起匕首缓缓切开薛凉的衣服,“身材不错,不过和山民哥比还差得远”。
“你就是个魔鬼”!薛凉血水和着汗水,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恐惧的颤抖。
小妮子皱了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山民哥说我是最可爱的女孩儿”。
匕首划破胸膛的皮肤,薛凉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刚才匕首划他的脸他看不见,但是现在他能清晰的看见自己被开膛破肚,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小妮子露出甜美的微笑,“放心,我在马嘴村的时候,解剖过熊瞎子,解剖过野猪、野鸡、、、、连麻雀都解剖过,手法比大黑头和山民哥还精准,不会割到你的心脏和大动脉”。
“魔鬼,你是魔鬼”。
小妮子撅了撅嘴,“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魔鬼吗”?
看着胸前血肉翻飞,薛凉心理再次崩溃。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多少刀了”?刘妮笑着问道。
薛凉再次从恐惧和绝望中被拉回来,颤抖着说道:“五十刀了”。
小妮子捏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
.........
看见树林之中走出的身影,向问天露出激动的喜色。
“楚天凌,你总算来了,快去救薛凉,赶紧去救薛凉”。
楚天凌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向问天,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向问天扶着身边的树木,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晚,快去救薛凉”。
楚天凌没有理会向问天,把视线移到道一身上,“臭道士,二十多年不见,还是这副邋邋遢遢的样子”。
道一瘪了瘪嘴,瞅了一眼一身笔直中山装的楚天凌,“沐猴而冠,穿得再好看也遮不住你的丑样”。
楚天凌哈哈一笑,“臭道士,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向问天见楚天凌没有理睬他,着急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楚天凌,快去救薛凉”!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向啊,清醒点吧,姓楚的躲在暗处等着你把我耗成重伤,现在他正在凝神感知我的伤势,正犹豫着要不要对我下手呢,对薛凉的死活没兴趣”。
说着看向楚天凌,“我说得对不对”?
楚天凌淡淡笑了笑,问道:“那你受伤了没有呢”?
道一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露出痛苦的表情,“受伤了,很严重的内伤。向问天这死不要命的非要跟我血拼,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吗”?楚天凌眯着眼紧紧的盯着道一。
道一摊开双手,“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向问天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住楚天凌的手,“楚天凌,薛凉是薛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你若见死不救,东海的价格战休想薛家帮你”。
道一嘿嘿一笑,“老向啊,你怎么那么单纯啊,以薛家和陆山民的仇恨,不管薛凉死不死都会出手对付山海集团,何况薛凉死了之后,薛宇为了报仇,更加会不顾一切的投入资金到东海。纳兰家巴心不得薛凉死在我们手里,他又怎么会去救呢”。
向问天死死的抠住楚天凌的手,“你,你不讲信用”!
楚天凌挥手推开向问天,“谁说我不讲信用,我这不是正帮你阻截臭道士吗”。
道一啧啧摇头,“看见了吧,老向,薛家的人才是真的不要脸,之前你要是听我的话早点放手,哪会落到如此不可挽回的田地”。
向问天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狠狠的瞪着两人,“你们很好”!说完跌跌撞撞朝着薛凉消失的方向走去。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向慢点走,太快了要是碰上我孙女就麻烦了,我那孙女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尊老爱幼,别看你是个老头儿,她杀起来手都不会抖一下”。
向问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双手抱着一棵树站稳身形,忍着全身经脉的疼痛,继续往前走。
楚天凌淡淡的看着道一,“臭道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竟然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标是你”。
道一嘿嘿一笑,“别以为只有你们纳兰家才有聪明人,我家养的一条小狗都比你聪明”。
“呵呵,是吗,我就说你们怎么敢冒险实施这个计划,原来背后有聪明人”。
道一瘪了瘪嘴,“废话连篇,你到底动不动手”?
楚天凌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四周树叶哗哗作响。
道一双手背着,立于风中任由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楚天凌踏出一步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透过释放出的气机捕捉道一身上的气机流动,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感知,那种程度的对决,他相信道一应该是受了重伤。但是让他奇怪的是,他感知到道一周围的气息中正平和,没有一丝紊乱的迹象。这让他有些犹疑不定。
道一脸上流露出浓浓不屑,“纳兰家的人就是婆婆妈妈,你看看人家向问天,说打就打,多干脆”。
说着神色一变,猛一跺脚,地上顿时飞沙走石,泥土石头飞奔着楚天凌而去。
楚天凌大惊,双掌连连拍出,足足拍出十几掌,退出去十几步。没等他站稳,道一灰色的身影一闪而到,一掌挟着天地元气扑面而来。
楚天凌双掌齐出,再退数步。不等道一再次突进,楚天凌借着后退余力飘然而去,没入黑色之中消失不见。
道一双眼微闭,胸中提起一口气,高声大吼。“慢走不送,回去替我向高昌他妈问声好”。
说完双手扶在树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道一掏出黑乎乎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叹息一声,“真他娘的老了”。
刘妮的手法称得上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足足划了一百多刀,没有伤到薛凉的五脏六腑和一根动脉血管。
她就这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悠悠的在薛凉身上割来割去,一旦薛凉露出求死之心的时候,她就会问他一句多少刀了,然后为他加油打气,鼓励他坚持下去。
“多少刀了”?刘妮再次问道。
薛凉双眼透着光芒,那是希望之光。
“107刀”。
刘妮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一刀划开了薛凉的脖子。
薛凉眼中充满了恐惧、愤怒、不甘。他竭力的张嘴想说出什么,但喉咙已被割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妮嘟着嘴唇淡淡道:“你想说我不讲信用,呵呵,没有啊,我很讲信用,108刀一刀不少一刀不多,现在你自由了”。
6000多字大章,今天就一章了
向问天终究没能及时赶到,他跌跌撞撞走出去没多远就昏倒在了山林之中。正如道一所说那样,也幸亏没赶到,以他的受伤程度,赶到也只是多搭上一条命而已。小妮子绝不会因为他是个受伤的老人就心生怜悯。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东方以泛起了鱼肚白,此刻他已是心灰意冷,他知道,薛凉肯定没救了。
忍着浑身钻心的疼痛,循着一路的踪迹前行。
他先是看见了董力的尸体,雄浑的内劲透过太阳穴震碎了颅内,七窍流血。
然后他看见了韩山的尸体,堂堂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武夫,五脏六腑皆碎,致命的喉咙处的三掌,喉结被生生震得粉碎。
他知道马上就能看见薛凉的尸体,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他真正看到地上那具血肉模糊已不成人形的尸体时,气血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活了八十多岁,从来没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
他强打着精神没有再次昏厥过去,薛凉的眼睛依然睁着,还保留着当时的痛苦和深深恐惧,可想而知他当时是处于一种怎样的恐惧绝望之中。
向问天颤抖着干枯的手指抹下薛凉眼睑,跌跌撞撞的将他背在身上。
“二公子,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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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山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洪成武完成任务之后回到江州当面向陆山民做了汇报。
从山猫用刘云深布局,利用孟浩然当诱饵,到猜到薛凉会将计就计,到洞悉纳兰家的人不会救薛凉,到成功杀死薛凉,到按照计划善后撤退,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这个常常板着一张严肃脸不多说一句话的男人,讲到山猫不吝溢美之词,大赞山猫是个鬼才。
陆山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只是听到老神棍大战向问天和楚天凌那一段,着实捏了把汗。
要是老神棍不卑鄙无耻的偷袭向问天,想必会受更严重的伤。要是老神棍不狡猾的震慑住楚天凌,恐怕就要变成死神棍了。要是楚天凌再多坚持一阵,或者退走之后带着一丝丝疑惑又返回察看,老神棍就得去陪爷爷和老黄了。不仅如此,如果不是成功吓退了楚天凌,不仅老神棍没命,小妮子恐怕也会凶多吉少。
洪成武讲得很平静,但陆山民却听得是满头大汗,比身临其境还要紧张。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杀了向问天。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当小妮子发现道一受了重伤,第一要务肯定是护着道一逃走,以防楚天凌发现端倪杀个回马枪,而不是去搜寻向问天。
当讲到小妮子虐杀薛凉那一段,陆山民除了有报仇的畅快之外,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知道小妮子是个单纯但并不见得善良的女孩儿,善良的女孩儿不会五六岁就杀鸡宰鹅扔进锅里煮,也不会年仅十岁就进山打杀野物,但也没想到她能在薛凉身上割上108刀。
不仅是他,就连洪成武这个带兵上过战场的男人讲述的时候表情也很不自然,在场的盛天也是眼皮跳动。只有海东青面不改色,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陆山民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逝,想到唐飞的死,白斗狼的死,想到要是有人千方百计要置小妮子于死地,他也会将对方千刀万剐。
......
......
薛凉的死,尽管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警方首先要怀疑的肯定是他。所以陆山民已经做好了马鞍山找上门来的准备。
不过让陆山民意外的是马鞍山没有任何动静,到是冯晓兰一大早来了个电话,说是要约他喝茶。
对于冯晓兰,陆山民倒是不担心会故意给他设局。不过薛凉的惨死肯定让薛家人到了疯狂的边缘,难保不会不顾一切当街行凶,海东青和盛天还是远远的跟在身后以防不测。
按约来到南山咖啡馆,冯晓兰今天没穿制服,上身白色T恤外套一件淡蓝色外套,下身紧身牛仔裤红色运动鞋,一副青春靓丽的学生妹模样。
“脱了制服还挺漂亮”。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我穿上制服不好看吗”?
“当然也好看,那是另外一种韵味”。
“制服诱惑”?
“这可是你说的”。
冯晓兰笑着瘪了瘪嘴,“男人都一个样,油嘴滑舌”。
“女人也一个样,都喜欢被人夸漂亮”。
“你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两天的江州阳光格外明媚吗”?
冯晓兰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薛家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陆山民收敛起笑容,缓缓抿了口茶,“据说薛家二公子外出郊游遇到了意外”。
“不是据说,是事实。死在了东海偏远乡镇一处私人庄园附近,向问天只身把尸体背回了江州”。
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迎上冯晓兰的目光,开玩笑的说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当时你也在场”。
冯晓兰不忿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一个聪明能干还很有背景的警察,什么都瞒不住你”。
冯晓兰双手趴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头部离陆山民不足十公分,直直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是不是你干的”?
陆山民嗅了嗅鼻子,“好香,什么牌子的香水”。
冯晓兰扯了扯休闲外套,“我今天没穿制服就不是警察,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问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指了指冯晓兰的脸,“最近火气较重吧,青春痘都出来了”。
冯晓兰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干的”。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马局长让你来的”?
冯晓兰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意,“我就不能关心关心朋友吗”?
陆山民嘶了一声,“关心朋友还把朋友当杀人犯,你这关心还真够贴心的”。
冯晓兰板着脸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继续说道:“薛家胡作非为,劫杀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薛凉的死也是报应”。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冯晓兰,她这样的菜鸟警察喜怒都表现在脸上,想来也不应该是马鞍山派来试探他的。
“这话可不像一个警察该说的话,要是让马局长听到,又得给你上政治课了”。
“警察的存在是为了除暴安良,只要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觉得是殊途同归”。
陆山民挑了挑眉毛,“你现在这种想法很危险,马鞍山没告诉过你只有警察才有权力对坏人实施惩罚,任何滥用私刑都是犯罪吗”。
冯晓兰拍打着脸蛋,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虽然是个小警察,但家里有很多老警察,自小耳濡目染见闻过很多案例,有的时候警察并不是无所不能,对于一些势大财大的人并不见得有办法。就拿上次的劫杀案来说,明知道是薛家所为,到现在也拿他们没办法”。
陆山民笑了笑,“天道有轮回,何曾漏过谁,薛家的报应已经来了”。
冯晓兰眉头紧皱,颇为担心的说道:“陆山民,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采用这种极端手段。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完全斩断的线索,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会越多,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到时候就是作茧自缚”。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颇为激动的冯晓兰,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相信以冯晓兰的情商也不可能装得这么惟妙惟肖。冯晓兰作为一个警察,明显不太称职,但作为朋友倒是挺够意思。
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有彭超的消息没有”?
说道彭超,冯晓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像空气一样蒸发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马局长怎么看”?
“彭超既然没落在薛家手里,也没在你和警察手里,局长认为是落入了另一方势力手中”。
“另一股势力”?陆山民惊讶道,这几天精力全放在东海狙杀薛凉身上,到没有仔细分析过这个问题。
“什么势力”?
冯晓兰摇了摇头:“不仅是彭超,薛氏集团旗下迪川商贸失踪的那个财务经理陈星也消失了”。
见陆山民有些茫然,冯晓兰继续说道:“马局长也是后知后觉注意到陈星乔装回江州了,后来也确实从新桥医院附近的监控视频中找到了他的身影,等我们准备实施抓捕的时候,他也和彭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喃喃自语:“和彭超一样”?
冯晓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能第一时间发现彭超和陈星,还能悄无声息的让两人消失,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陆山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马鞍山借助各个职能部门的力量才在第一时间发现彭超进入了江州,并且那晚在上百个武警和黄杨冷海布下的包围圈中无声无息带走彭超,这股势力的强大无法想象。
陆山民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影子’两个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正是影子的特性。
二更在十二点之前,最近白天比较忙,更得有点晚,抱歉!但每天的更新量会保证的。
陆山民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影子’两个字。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
正如冯晓兰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能完全斩断的线索,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就越危险。
影子之所以是影子,就是因为出手的次数很少,线索很少,让人难以追踪。左丘曾经说过,影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干涉具体事件。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和薛家也好,和纳兰家也好,打生打死都是私仇。完全没有威胁到影子的身份暴露,以影子的一贯作风,不会主动出手让人注意到它。
能让马鞍山和他轻易的察觉到它的存在,陆山民不相信‘影子’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但,如果不是‘影子’,那又会是谁?是敌还是友?掳走彭超和陈星这两个劫杀案中的重要证人,既不交给警察又不交给薛家,目的又何在?
见陆山民陷入沉思之中,冯晓兰颇为担忧的问道:“陆山民,你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陆山民摇了摇头,笑道:“我有那么遭恨吗?不管这股势力有何目的,至少从薛家目前也在暗中找彭超和陈星来看,它并没有把这两人交给薛家,也就说明它并不见得是敌人”。
“但也并不见得是朋友”。冯晓兰接话道。
冯晓兰脸上明显的关心和紧张,让陆山民颇为感动。
“作为一个警察,跟我讲这些也背负了不小心理压力吧”。
冯晓兰脸上露出一丝委屈,显然被陆山民说中了。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陆山民苦笑一下,薛家杀了唐飞、白斗狼,他又杀了龙云、薛凉,正如马鞍山所说,他和薛家已经没有多大区别。在山里的时候,好人坏人泾渭分明分得清清楚楚,现在的他还能准确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定义吗。
在他眼里薛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在薛家人眼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但是他已没有选择,不除掉薛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唐飞和白斗狼!不除掉薛家,他怎么能活下去,又怎么保护好那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好人不敢当,不过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能给我提供这些信息”。
冯晓兰脸上浮现出微笑,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你也不用谢我,其实马局长也想看看是否能从你身上找到那股掳走彭超和陈星的隐形势力的线索”。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是我孔雀开屏了,你果然是马鞍山派来的探子”。
“不是不是”!冯晓兰慌张的辩解道:“我只会把后半段的事情告诉马局长,前面部分的谈话我是不会告诉他”。
陆山民无所谓的摊开双手,“告诉马鞍山也没什么,我人在江州,薛凉死在东海,关我什么事”。
冯晓兰急得脸蛋通红,“我刚开始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我只是担心你,提醒你不要再冒险”。
见冯晓兰着急慌张的模样,陆山民不忍心再逗她,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
和冯晓兰分别后,陆山民第一时间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海东青和盛天。
海东青和盛天和他的第一反应一样,都怀疑是不是影子出现了。但冷静之后也同样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说影子不太可能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它,即便知道,以目前的情况也威胁不到影子,它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出现。
但到底是谁?大家都没有个定论。
江州的混乱局势随着薛凉的死,逐步从暗中浮到了明面。也不排除某些势力为了利益拿彭超和陈星两人作为获取利益的筹码。但是,江州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在马鞍山以及薛家和他们三方的眼皮底下把人给弄没了,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人边走边聊,越聊心里越是不安。
从薛家派第一拨人到东海和纳兰子缨初步接触开始,陆山民和海东青就在江州布置一个更大的计划,这段时间经过反复的推演,不说胸有成竹至少也是有很大的把握。但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让他们感到深深不安。
一个计划的拟定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变数。但,掳走彭超和陈星的神秘力量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这股敌友难辨不明目的的势力,一旦在计划中做出什么举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山民一度想暂时搁浅原先的计划,等弄清楚了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
但海东青不同意,她认为这股势力既然没把人交给薛家,就可以证明不是站到薛家一边。她想赌这股神秘势力会袖手旁观。
盛天也认为计划不能搁浅,因为薛凉的死肯定会激起薛家的疯狂,即便薛宇再冷静,薛家也会做出疯狂举动。俗话说欲叫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是搬到薛家的绝佳机会。更何况面对疯狂的薛家,也不容许他们静观其变。
陆山民虽然仍有担忧,但两人说得很对,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说暂缓就能缓得下来的。他最先来江州的目的本不是杀人,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弄垮薛家,从薛家拿到这些年所有的交易信息,然后把这些信息交给左丘,从中搜索影子的线索。
现在已经是进入关键时刻,绝不能放缓脚步。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三人漫无目的的随便闲逛,盛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远远的落在二三十米之后。任由陆山民和海东青并肩而行。
海东青和其他女人确实不一样,以前不管是和曾雅倩还是叶梓萱逛街,两人对商场都是情有独钟。但海东青路过商场的时候目不斜视,对于街边的店铺同样视若无睹。就连陆山民都觉得有些新奇的事物,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要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相信她更喜欢去公园之类清净的地方呆着。
和海东青逛街很无趣,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笑道:“要不我们去个刺激的地方”。
海东青皱了皱眉,似乎猜到了陆山民所说的地方。
“这个主意不错”。
盛天听说要去薛家吊唁,当场反对道:“薛家对我们恨之入骨,太冒险了”。
陆山民说道:“天叔,你刚才不是说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吗,我们前去刺激一下效果岂不是更好”。
“刺激可以,但你们两个不能去,要么派个人去,要么我去。薛家对你们两个恨之入骨,你们去太危险了”。
陆山民说道:“天叔,正因为薛家对我恨之入骨,我去才能达到最佳刺激效果”。
海东青也说道:“我亮他薛家也不敢在丧礼上对我们下手”。
陆山民也笑着说道:“天叔,诸葛亮一文人尚且敢孤身前往东吴吊唁周瑜,薛凉的丧礼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们还怕前去走一遭吗”。
盛天不是不知道薛家不敢在丧礼上动手,只是那里毕竟是薛家老巢,心里难免担心。
“这样吧,让洪成武带一队人在外围,另外你给马鞍山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你要去薛家吊唁”。
为了让盛天宽心,陆山民只得让冷海派几个人暗中等候在薛家别墅外围,另外给冯晓兰打了个电话,相信她自然会告知马鞍山。
还没到薛家别墅,就远远听见钟鼓齐鸣,鼓乐喧天。隐隐还听见其中夹杂着哭泣声。
下车之后盛天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薛家的独栋别墅外面停满了汽车,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门外还守着不少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这样的场面,薛家再疯狂也不敢动手,除他们想让薛家倒塌。
三人信步前行,大门口贴着一副白色对联,上书:“秋风鹤唳夜月鹃啼,情怀旧雨泪洒凄凉”。
走进大门是一个五百见方庭院,二门同样写着一副白色对联。“英灵已作蓬莱客,风嚎万树子规啼”。
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多都是江州商界的人,其中不乏一些熟人,几乎所有人都朝他投去诧异的目光。独独有两道目光自然平静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陆山民很快就注意到这两道目光,一是夏知秋,她自然平静并不算太奇怪,双方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彼此也算是了解一些。夏知秋没理会他,只是微笑着向海东青点了点头。
另一道目光的发出者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上次在江州春晚上偶然认识的那位叫赢恬的画家也会前来吊唁,不过想到现在的艺术家多的是沽名钓誉,说不定这位画家只是想借此机会多认识些有钱人,也不足为奇。两人也只是含笑点头以示招。
二门以内就是别墅大厅,也就是薛凉的灵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高挂着的一副三十六寸黑白遗照,照片上的薛凉英气勃发面含微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下书斗大的"奠"字,左右两边高挂挽联“流水夕阳千古恨,秋霜春雨万人思”,这幅挽联显然不是用来概括薛凉的生平,更像是薛宇在抒发自身的‘恨’与‘思’,‘夕阳’、“秋霜”,“千古恨”,“万人思”,道出了丧子之恨和对薛凉的无限思念。
八尺三宝灵堂上摆祭菜肴果品,两旁香烛高烧,灵柩置于供桌之后。灵柩左侧八个和尚诵经超度,右侧八个道士敲锣打鼓。灵堂四周摆满了亲朋好友送来的花圈,灵堂门口左右两侧置长桌,一边为收礼处,一边为签到处。
还没踏入灵堂,陆山民就感觉到杀气腾腾奔涌而来。
薛宇坐于灵柩左侧上首,他的头发比以前白了很多,正如挽联所写‘秋霜’一样。他的眼里恨意滔天,双唇紧咬,双手颤抖。这个平日里镇定自若的薛家之主,面对丧子之痛,终于无法装得风轻云淡。
他的下面依次坐着薛礼、薛荣等薛凉长辈,除了薛礼脸上唯有悲苦之外,个个都因愤怒和恨意涨红了脸。
薛猛浑身透着杀意,一双虎目透着血腥,看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前把陆山民撕成碎片。陆山民调动内气守住心神,才抵挡住那股杀意带来的心悸,其他的薛家子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个个恨不得上前把他生吞活剥。
对于薛家的恨意和杀气,陆山民三人直接选择了无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刺激薛家人,薛家人越恨越愤怒越好,要是能当着这么前来吊唁的人和媒体直接动手就最好。
陆山民心疼的掏出一万块钱挂了礼,然后献上花圈和挽联。这幅挽联是他亲手所写。
“安危谁与共,风雨忆同舟,欲祭知己君,无语泪沾襟”。
上面的字用宋徽宗瘦金体写就,字字银钩铁画金戈铁马。
点燃三支香插上,陆山民怔怔看着薛凉的遗像,喃喃道:“我俩不打不相识,危难风雨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似朋友但比朋友更了解对方,人生固有一死。”“死得其所”!
“啪”!薛荣一掌拍在椅子上,喝道:“陆山民,你杀了薛凉还敢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陆山民淡淡一笑,“薛四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杀了薛凉可有证据”。
薛荣猛的站起身来,指着陆山民吼道:“除了你还有谁”!
“呵呵,原来薛四爷是靠猜的,如果猜测可以给人定罪,那去年劫杀案死的十五个人,江州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人都猜测是你们薛家干的,那又该当如何”?
薛荣气得满脸铁青,暴吼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灵堂里的诵经声和敲打声瞬间停止,院子里的人也被灵堂里的吼声所吸引,纷纷转头朝里面看来。
“住嘴”!薛宇颤抖着嘴唇吼道,“还嫌薛家不够乱吗”!
薛荣泪流满面,“二哥,你看看他写的挽联,这是来祭拜吗,这是来示威,他是要薛凉死了也不得安宁”。
陆山民没有看薛荣,淡淡的看着薛宇,“我和薛凉是有些矛盾,但却是真正的知己,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我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之一。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来祭拜,难道薛家不欢迎吗”。
这个时候,有一个乔装挤到二门门口的记者咔擦拍了两张照片,薛荣起身冲出去,愤怒的抢过记者的相机砸在地上,抬脚踩得粉碎。
“够了”!薛宇满面铁青吼道:“你想我也死在这里吗”!
说着颤抖着身体朝陆山民欠了欠身还礼。
看着薛宇一夜白头的银发,陆山民的内心震动了一下,不禁想到工地上跳楼自杀的罗志轩,天下的父亲都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痛,不自觉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忍。
海东青余光发现了陆山民脸色的变化,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陆山民再次清醒了过来,唐飞和那十多个兄弟的死,白斗狼的死,还有东海那帮兄弟姐妹的生死存亡,心再次硬了起来。
“逝者已逝,薛先生还是多保重身体,我观你气血虚弱精神不振,恐怕也是时日不多”。
此话一出,薛家所有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都给我坐下”。薛宇胸膛起伏双眼微闭,大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的迹象。
过了半晌,淡淡道:“你走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转身朝二门外走去。路过薛猛的时候,薛猛冷冷道:“你和黄九斤的感情一如薛凉和我的感情。你死了黄九斤会怎么做,薛凉死了我就会怎么做”。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看着薛猛瞪得血红的眼睛,笑道:“别和大黑头比,你根本不够资格。如果大黑头是你,他会现在就杀了我,绝不会有任何顾忌”。
说完呵呵一笑,潇洒的走了出去。
走出薛家别墅,陆山民松了口气。
海东青淡淡道:“你刚才出门的样子还真够潇洒”。
陆山民淡淡一笑,稍带得意的说道:“我也觉得挺帅的”。
海东青讥讽的说道:“激怒薛猛,还潇洒的把后背留给他,他要是狗急跳墙,神仙也救不了你”。
盛天咳嗽了一声,说道:“刚才确实凶险,我们三人出门都是背对薛猛,尽管我和东青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像薛猛这样的高手,你和他的距离那么近,我们并不一定能护得你周全。东青也是关心你”。
对于海东青的嘲讽打击,陆山民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能力,并没有放在心上。刚才出门装得风轻云淡,其实到现在手心都还全是汗,后背也是凉风阵阵。
“大黑头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他和小妮子会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同时也会很轻易的落入敌人网中。现在薛猛的情况一样,今天是有薛宇压着,之后必然会有疯狂举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以能把他逼得多疯狂就尽量把他逼得多疯狂。薛凉刚死,如果薛猛再死,薛家心理上也就崩溃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盛天点了点头,“薛家高手连翻折损,先是龙云,这次又死了薛凉以及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初阶,向问天今天没出现,看来伤得很严重,到了这个年纪恢复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单单一个薛猛,我们的胜算很大”。
海东青皱了皱眉,“到了薛猛这个境界,只要给予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人数多少已经不重要,哪怕是我们三个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想留住他或者杀死他更难”。
盛天点了点头,“道一受了重伤,黄九斤又不再江州,我们还得仔细布局一番才行”。
“陆先生请稍等”。
三人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陆山民回头一看,是那个叫赢恬的画家。
他依然是西装革履,不同的是上次是灰色西装,这次是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上面依然夹着那个奇特的树形领带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个画家。
赢恬缓步朝三人走过来,像盛天和海东青笑着点了点头。
陆山民和他不熟,自然也没有向他介绍海东青和盛天。
“赢先生有什么事吗”?
赢恬很有礼貌的递上一张邀请函,说道:“这个星期六我在云台会展中心有场画展,希望陆先生到时候能赏光来捧个场”。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这果然是一个追命逐利的画家,难怪今天会出现在薛凉的丧礼上,估计对今天来的不少人都发出了邀请。说道:“多谢赢先生看得起我,不过我是个俗人,对艺术一窍不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婉拒。不过不知道赢恬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着没听懂,继续含笑说道:“陆先生太谦虚了,我看刚才你送的那副挽联,字字铁钩银画杀伐凌厉,分明是把灵魂和精神注入了字中,这可是大家手笔,不是一般书法家所能比拟。自古书画不分家,能写出这样的字,又岂会不懂艺术”。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怎么肯定那字是我所写,而不是我请人所写的”。
赢恬淡淡一笑,“今天送来的挽联,不管书法好坏,但字里都透着庄肃哀婉,只有你那副字透着杀气。我虽不是商场中人,但平日里也结交甚多,多少知道一点你和薛家不对付。据此推断我猜那副字多半是你亲手所写”。
听了赢恬的分析,陆山民不禁对这个画家高看了一眼。
“好吧,如果到时有空,我一定去捧场”。
赢恬道了声谢,又看向海东青和盛天,“如果这位小姐和老先生感兴趣的话,到时不妨也一道捧捧场”。
盛天淡淡的盯着赢恬,赢恬除了穿得年轻点之外,两人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多少。他这一句老先生的称呼算是恭维之极。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曾接触过一些艺术家,艺术家多半都有些傲气,但像这样压低自己恭维别人,而且还低三下气得理直气壮的艺术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人上车之后,陆山民看了看邀请函,顺手放进兜里。
“现在的艺术家到是越来越像生意人了”。
海东青淡淡道:“把艺术当生意做的人,画的画也好不到哪去”。
陆山民笑道:“海小姐对艺术也有研究”?
“任何艺术都是思想和精神的结晶,如果掺杂了金钱名利,就等于给艺术带上了枷锁和限制,哪怕画得和照片一模一样也只是个画匠”。
陆山民有些惊讶,想不到海东青还有这样的见解。她的说法和爷爷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爷爷不止一次说过,书法若是没有个人的灵魂和精神,哪怕写得和字帖一模一样也只能叫做会写字而已。
见盛天上车之后就一直低头沉思,陆山民问道:“天叔,有什么不对劲吗”?
盛天缓缓道:“这个赢恬,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陆山民眉头微皱,虽然他并不觉得赢恬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的他比以往小心谨慎得多,盛天现在虽然不一定打得过海东青,但身处易髓境后期几十年,经验比他要丰富得多。
“什么感觉”?
盛天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最近一直忧虑东海的事情想多了”。
海东青皱了皱眉,“不是想多了,我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人都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陆山民不敢大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山民先是给爱好字画的陈敬打了个电话,陈敬说他认识赢恬这个人,是个印象派画家,还是江州艺术学院的教授,在江州小有名气,说他跟其他画家不太一样,常年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像个白领一样,圈内人还给他起个了‘写字楼’的绰号,意指他的打扮像写字楼那些上班族一样。
之后又给吴晓宁打了个电话,吴晓宁分管科教文卫,江州只要稍微有名气点的艺术家他都认识。吴晓宁的说法和陈敬的说法差不多,说他在江州艺术学院任教有十几年了,是江州印象派画家中的领军人物。
打完两个电话之后,三人才彻底放了心。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长得不太像艺术家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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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件意料之中却又让陆山民震惊得内心狂跳的消息传来。薛家在把薛凉下葬之后,没有半点停息,高调宣布投资金桂集团800亿,成为金桂集团第三大股东。
之前陆山民根据薛氏集团公布的历年财务报表请精算师算过,薛家目前能抽出的资金顶多600亿,这一次薛家是打算拼命了。
三人坐在客厅之中,这一次连海东青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担忧。
这样的情况是提前早已预料到的,但是除了心理准备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准备,准确的说是没法做准备。这是阳谋,烧的是红彤彤的人民币,比的就是谁的钱多,怎么准备。
这个消息一出,浩瀚集团和海天集团旗下上市公司股票一路下跌,接连三天跌停。
之前的价格战,曾家和海家陆陆续续卖了不少固定资产,几乎把边缘化的产业和商业体卖了个精光。剩下的核心产业已经不能卖了,先别说卖了之后够不够,如果把核心产业卖了,哪怕打赢了,实际上三家企业也名存实亡了。
盛天和海东青两人都没有说话,把薛家逼上这条路的计划是陆山民定的,两人都是怔怔的看着他。
陆山民一阵苦笑,他也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在走而已,哪里有什么应对之法。
陆山民理了理思绪说道:“东海那边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了”。
盛天眉头紧皱,“你就不能问问你那位大军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山民摇了摇头,“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一点猜不到。薛家把大量资金抽调到东海,那江州就是我们的机会。这两年我们在江州已经成功把这滩水搅浑,红姨以晨光咨询作为依托拉拢了不少江州财阀,现在陈敬新成立的新洲商会成员也越来越多,刘云深成功被拉下水之后,山西商会更加倒向我们这一边。夏知秋虽然还不确定会不会出手,但也可以一战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我们在江州端了他的老窝,他们在东海端了我们的老巢。我们还拿什么去对付纳兰家,还有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头绪的影子”。
陆山民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东海打东海的,江州打江州的,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是早已预料到的,东海的价格战进一步升级也不是陆山民能够解决得了的。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左丘,相信阮玉和山猫他们。
但说是这么说,陆山民还是放不下心来。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共荣商会拿不出800亿来打这场仗,而是愿不愿意拿800亿出来的问题。
共荣商会组织再严密终归是商会性质,当他们看不到能预见的利益,当损失超过了他们忍耐底线的时候,改变策略也不是不可能。
陆山民辗转反侧,还是决定给阚爷打个电话。
“阚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您了”。
电话那头传来阚吉林爽朗的笑声,“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陆山民苦笑一下,他相信他和蒋琬的一场戏能骗过包括共荣商会在内的很多人,但肯定骗不了阚吉林,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他一直不太敢直接和阚吉林联系的原因。
“阚爷,时间不早,我就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而为”。
阚吉林的话让陆山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想好的话语全都给堵住了。‘尽力而为’四个字含义太广泛,这并不能让他安心。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随着价格战一步步升级,百汇区建筑行业的中小企业倒闭的越来越多,薛家放出投资金桂集团的消息后,当天就有个建筑材料商跳楼,失业的人越来越多,银行出现的坏账也越来越多,东海市政府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现在以马国栋为首的经济学派彻底占据了舆论主导,除了不明就里的普通群众之外,大部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意识到这场价格战对东海经济有害无利。虽然这些事情对价格战本身看上去没多大影响,但一旦出现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些力量就会产生决定性因素”。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山猫传给他的简报上都有,但阚吉林所说的那个契机什么时候出现,关键在一个‘等”字,共荣商会可以等,山海集团和海天集团、浩瀚集团已经是面临崩溃,并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等这个契机出现的时候,共荣商会倒是成了最后的赢家,而他们三家已经完蛋了。
还有叶家,虽然是在帮他,但本质目的还是在于想把纳兰家赶出东海,为了大局,他不见得会在乎山海集团的死活。
想到这里,陆山民突然有种被边缘化的感觉,好像这场战斗的主角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三家反倒成为了配角,而配角就极有可能成为炮灰和牺牲品。
其实他猜得没错,叶以琛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为了针对纳兰家,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而已。
阚吉林似乎猜到了陆山民的想法,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看着你们三家倒闭,现在你就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你控制不了的多想也无益”。
挂了电话,陆山民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担忧。但正如阚吉林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再担忧也没有办法。
正当他辗转反侧之际,传来一阵门铃声。
陆山民纳闷儿这么晚了,难道海东青找他有事儿。赶紧起身走到客厅。
从猫眼看出去,蒋琬拉着个大大的行李箱正站在门口。
陆山民赶紧开了门,“怎么是你”?
蒋琬调皮的笑道:“你在等谁”?
陆山民伸手提起蒋琬的行李箱,入手很沉。
进门之后,蒋琬半躺在沙发上,双手揉着胳膊,喘了口气。“累死我了”。
陆山民放下行李箱,不解的问道,“你行李箱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衣服、鞋子、化妆品”,说着微红着脸说道:“还有卫生巾”。
陆山民愣了一下,“你不会打算在这里长住吧”。
蒋琬反问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陆山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内心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薛家刚投资金桂集团800亿,蒋琬就搬了过来,她这是在做给别人看,特别是做给共荣商会的人看,给共荣商会的人施加压力。
“蒋小姐,你给予的帮助我已经很感激,没有必要拿女孩子的清誉开玩笑”。
“清誉”?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生活在古代吗,现在这个时代,谁占便宜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陆山民无言以对,她的到来能一定程度上促使共荣商会扛得更久,自然也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提着行李箱走进大黑头以前住的房间,“你以后就住这间房吧,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蒋琬走进屋子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环境还不错”。说着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T恤。身材凹凸有致。
陆山民移开视线,退出房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蒋琬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你就这么怕我吃了你”。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有女朋友了”。他所说的自然是指曾雅倩。
蒋琬脸上显现出一丝失落,笑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陆山民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松了口气。明天关于他和蒋琬同居的消息肯定会被狗仔队放在网络上。又得想办法向曾雅倩解释一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床,厨房传来香味。蒋琬穿着睡衣正在厨房做早餐。
蒋琬身材高挑,粉红色睡衣尽管宽松,依然掩盖不住曼妙的身材。陆山民是个正常的男人,蒋琬又是个大明星大美女,不禁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突然,蒋琬回过头来,笑道:“起床了”。
陆山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刚起来”。
“快去洗漱吧,早餐马上就好”。
和蒋琬一起吃早餐,陆山民有些不自在。虽然心里坦荡荡,但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两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不回来”。
蒋琬停下手里的筷子,淡淡的望着陆山民,“我一来你就要走,我有那么可怕吗”?
陆山民笑了笑,“你误会了,有件大事得办”。
“薛家的事儿”?蒋琬问道。
陆山民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一起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件事很危险”。
蒋琬哦了一声,“准备对薛家下手了”?
“在江州经营了近两年,现在薛家把所有流动资金投去了东海,时机差不多到了”。
蒋琬点了点头,“那你就专心对付薛家吧,东海那边我会尽最大努力给爷爷压力”。
“哦,谢谢你”。
“哎”蒋琬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俩聊天很尴尬吗,没话找话的尬聊”。
陆山民哦了一声,确实是在尬聊。说实话,直到现在陆山民都不觉得和她有多熟,另外一方面欠着她天大的人情,另一方面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曾雅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蒋琬相处,想到她之后要一直住在这里,确实有些尴尬。
两人正尬聊之时,陆山民的手机响起。
拿起手机,陆山民眉头紧皱,没有接,也没有挂,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蒋琬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接”?
“没什么,估计是广告推销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蒋琬打趣的说道:“这个电话营销员还真努力,大清早就开始工作,就是笨了点,大清早有的人还在睡梦中,有的人还在上班途中,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谁愿意接”。
见陆山民脸上神色变幻,笑道:“接吧,你这个人不太会撒谎,看你犹疑不定的样子,又是欠了哪个美女的情,人家讨债来了吧”。
陆山民苦笑一下,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声。
“陆山民,你这个负心汉、流氓、坏蛋........”。
陆山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哪里惹到你了”。
“你就惹到我了,亏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亏我为了不让你为难孤身离家漂泊海外,你竟然是个大淫贼”。
陆山民莫名的感到有些慌张,“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哼,别以为我在英国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背叛了雅倩和蒋琬再一起,现在还同居,你怎么对得起雅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陆山民着急的说道。
“哼,说,昨晚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啊,哪个了”?
“就是那个”!
“哦。。没有”。
“我不信,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肯定那个了”。
“真没有”。陆山民无奈的说道。
“色狼、骗子、、呜呜呜呜”。
听到叶梓萱哭了,陆山民一阵慌乱,赶紧说道:“你听我解释”
“那你给我个解释,你最好实话实说,以我的聪明,你休想编故事骗我”。叶梓萱收住了哭声,气呼呼的说道。
陆山民愣住了,“我”,“我”,‘我’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骗子,呜呜呜呜”,电话那头传再次传来叶梓萱的哭泣声。
陆山民不知所措,着急的说道:“你先别哭,你听我说”。
“那你说啊”!电话那头传来叶梓萱哽咽的声音。
陆山民急得满头大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出来了吧,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陆山民放下电话,想象到叶梓萱此刻哭泣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疼。
蒋琬放下碗筷,趴在桌子上怔怔看着陆山民,“曾雅倩”?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
蒋琬眨了眨眼睛,“叶梓萱”?
陆山民失落的点了点头。
蒋琬笑了笑,“你跟叶梓萱又没什么关系,干嘛那么紧张的解释,还一脸失恋的样子”。
“啊”?陆山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啊,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她怎么看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叶梓萱是个好女孩儿,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她伤心难过而已”。
蒋琬瘪了瘪嘴,“借口,伤心难过是早晚的事情,你以为你和曾雅倩在一起她就不伤心难过了?我看你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
说着呵呵一笑,感叹道:“以前我有些嫉妒曾雅倩,现在挺同情她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想多了,我是不会负雅倩的,我自己的内心自己很清楚”。
蒋琬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还真是个爱情白痴,我突然觉得对你不那么感兴趣了,你这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内心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哄女孩子开心”。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蒋小姐,你还挺八卦的”。
“不过那些狗仔队也真够厉害的,大清早就把消息传到大洋彼岸去了”。
蒋琬淡淡一笑,“不是狗子队厉害,是人家一直都在关注你的消息”。
自从海东青出院之后,陆山民早中晚三餐都是跟海东青和盛天趁吃趁喝。
盛天做好早饭摆好碗筷,看了看时间。说道:“山民今天怎么还不过来,东青你先吃,我去叫他一声”。
海东青很自然的起身,说道:“天叔你先吃吧,我去叫他”。
盛天先是意外的愣了一下,紧接着嘿嘿一笑,说道:
“那好吧,你去叫”。
见盛天笑得有些异样,海东青皱了皱眉。“天叔,引诱薛猛的计划今天就要开始实施,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再商讨一番”。
盛天笑又是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释”。
海东青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听见门铃响声,陆山民才想起忘了告诉盛天和海东青今早不过去吃早饭。
打开房门,陆山民说道:“我已经吃过了,马上就过去和你们汇合”。
海东青眉头微皱,看见蒋琬一身睡衣坐在餐桌旁,冷冷道:“大事当前还不忘风流快活,你的心倒挺大”。
由于叶梓萱的电话,陆山民到现在心情还不太好,不悦的说道:“蒋小姐是来帮我们的”。
这个时候蒋琬已经走了过来,含笑向海东青伸出手,“海小姐你好”。
海东青冷冷道:“十分钟后小区门口集合”。说完转身离去。
陆山民无奈的说道:“她就是这个脾气”。
蒋琬没有半分尴尬,“海东青的大名东海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说着怔怔看着陆山民,“你还真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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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依然是海东青开车,盛天和陆山民坐在后排。陆山民把蒋琬的事情给盛天讲了一遍。
盛天一边听一边点头,“蒋琬倒是够义气,这样一来相信共荣商会能坚持得更久,也会给薛家和纳兰家造成一定的压力”。
海东青冷冷道:“计划都安排好了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薛猛这样的高手感知能力很强,所以祁汉不能靠我们太近,在他赶来之前,我们至少要扛住十五分钟”。
盛天看着手里金佛山的地图,淡淡道:“薛猛真的会来”?
陆山民也不太敢肯定,三人大张旗鼓离开城区去金佛寺烧香,谁都能猜到这里面必有蹊跷,薛猛不可能猜不到。但陆山民还是相信他多半会来。
“大黑头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他将不顾一切的去报复,哪怕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也不会犹豫,我相信薛凉的死之于薛猛是一样的。而且艺高人胆大,外家拳达到他们那个境界,一往无前,强大的自信心和战斗欲望使得他们更加胆大。这次我们三个离开城区进入金佛山,是他杀我的大好机会,他是不会因为怀疑有危险就退缩的”。
盛天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坳,“易翔凤回中东带来的雇佣军就埋伏在这里,我和东青倒是有可能逃到那里,但薛猛多半会盯着你不放,这个距离你无法逃过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三个要扛住十五分钟,等到祁汉赶到。我与祁汉和薛猛都交过手,两人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所以如果薛猛要逃跑,即便加上我们三个也无法留下他。我们的目的是要和祁汉一起把薛猛赶到那处山坳,易翔凤在那里埋伏了三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还有三个顶尖的狙击手。薛猛只要进入那片山坳,前后夹击,他在猛也休想活下来”。
盛天脸上带着深深忧虑,“十五分钟,并不好扛”。说着顿了顿,“这十五分钟由我来正面硬扛,你们两个侧面策应”。
“不行”!海东青和陆山民同时说道。
海东青淡淡道:“天叔,我的战斗力最强,应该由我来正面硬扛”。
陆山民坚决的说道:“你也不行,内家高手和外家高手战斗,哪怕是同境界也不敢硬扛。内家讲求闪转腾挪,以变应对不变,你们两个硬扛都是拿自己的短处去和他的长处对抗,扛不了多久”。
海东青冷冷道:“难道你就能扛得更久”?
陆山民说道:“我的外家境界虽然只是搬山境后期初阶,实力不如你。但我的抗击打能力很强,而且有内家功法辅助,同样可以借助灵活的步法躲闪。而且有你们两个高手在两侧给我减压,我有信心扛得更久。即便到最后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我也可以把内劲叠加到肌肉上,那样的力量足以抵挡住薛猛”。
“内劲叠加肌肉爆发力,你能打出几拳?又像上次一样反噬到变成一滩烂泥”!海东青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次对战祁汉我还没进入外家境界后期,裕兴村和薛猛一战在没使出内劲叠加的情况下也逃出了近十分钟”。陆山民直起脖子说道。
海东青冷哼一声,“辛亏你没使出来,否则早就死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这次由不得你使性子”。
“你说什么”!海东青气机奔腾,车内无风起浪。
“我说这次必须听我的”。陆山民面色依旧,声音平淡,丝毫不打算退缩。
“还轮不到你做主”!海东青声音冰冷。
陆山民轻哼了一声,“今天我还偏偏就要做这个主”。
说着冷喝一声,“停车”!
见两人都动了真火,盛天一脸焦头烂额。“好了,还未对战就内讧,这一仗还怎么打”。
陆山民没有理会盛天,再次喝道:“我叫你停车”!
呲、、、、!!!一阵急刹车踩到底,海东青已是满脸铁青。
陆山民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冷的看着海东青,“要么听我的,要么你就给我回去,这事儿不需要你参与”。
海东青气得嘴唇颤抖,鼻孔微动。“陆、山、民!你找死!”
盛天赶紧下车拉住陆山民,“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陆山民甩开盛天的手,指着驾驶室的海东青,“天叔,她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不问对错,不分是非,什么都得听她的,简直不可理喻”。
盛天了解海东青的脾气,生怕她一气之下真开车走了,温声细语的对海东青说道:“东青,山民也是为你好。而且他说的也是最佳方案,我们三个中只有他是外家拳修习者,身体抗击打能力又强,有我们两个从旁协助,更有把握不受伤的扛过十五分钟”。
海东青双手紧握方向盘,咬着牙说道:“不需要他为我好”。
盛天又赶紧劝陆山民,“山民,东青也是关心你的安危”。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需要她对我关心”。
盛天无可奈何的看了看两人,拉了拉陆山民的手,“好啦,先上车再说”。
见海东青嘴唇气得发紫,盛天赶紧打圆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上车”!僵持了片刻,海东青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陆山民铮铮站在原地,“你还没说听还是不听”?
盛天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海东青竟然服软了,紧接着是被陆山民气得直跺脚,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多聪明的一个人,犯傻的时候比傻子还傻。
见陆山民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赶紧给我上车”。
陆山民像铁棒一样竖在原地,“天叔、、、”。
盛天一边拉陆山民一边说道:“你小子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吗,有些话非要说明白吗”。
陆山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再次坐上了车。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海东青这么容易就服软了。
汽车再次朝山上开去,陆山民也意识到刚才有些过分了,温和的说道:“今天情绪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海东青没有说话,脸色依然铁青。
盛天笑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是关心对方,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沟通方式上有待改进”。
陆山民淡淡道:“天叔,白哥为了救我丢了性命,我不能再让你们犯险”。
盛天点了点头,“我明白,但这也不是你犯险的理由,不过你说得对,你负责正面应对是最佳方案,有我们两个牵制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一旦祁汉不能及时赶到,你又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三个都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明白盛天的意思,如果他失去行动能力,两人不会丢下他逃跑独活,那么很有可能三人都会死于薛猛之手。他的内心其实颇为感动。之所以今天对海东青发火,一是今天接到叶梓萱电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乱。
二是他确实不想海东青犯险。这一路走来,海东青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命,双方的合作也从开始相互借力,相互猜忌逐渐演变成为可以生死相托,海东青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得起他陆山民。
“放心吧天叔,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知的山野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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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上山游玩和烧香拜佛的人不多。一路上偶尔有车辆交错而过,也偶尔能看见徒步爬山健身的人。
大白天倒是不担心薛猛会突然出现,车里三人不再说话,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
陆山民望向窗外,山下郁郁葱葱沟壑纵横,金佛山这种被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当然无法和鹞子山那样的深山老林相比,不过身处其中,还是让陆山民有种熟悉的感觉。毕竟生长在大山,天生对山有种撇不开的情结。
爷爷曾说‘多看山海,心自宽广’,以前在马嘴村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踏入红尘之后,阴谋诡计防不胜防,角逐争斗费尽心思,再次进入山中,才算真正理解。
在灯红酒绿的红尘中,功名利禄,爱恨情仇,斩不断理还乱。人人以自我为中心,看到的都是眼前的欲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延绵不绝的大山里,天更高,地更阔,置身其中倍感渺小。壮丽雄伟的山峰,鬼斧神工的绝壁,一切欲望都显得那么苍白。
陆山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年白灵没有抛弃他会怎么样,如果当年没有踏出马嘴村又会怎么样?人生充满了那么多偶然,但仔细想想也都是必然。白灵即便没抛弃他,也不可能在大学毕业后回到马嘴村,他依然得走出去。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他早晚也得走出马嘴村。至于是否会走上今天这条路,谁又知道呢。
时间尚早,盛天提议先去金佛寺烧柱香。
下车之后,海东青脸色依然很不好看,显然刚才的气还没有消。
陆山民也没有刻意找她说话,像她那样小气的女人,即便低三下气的讨好也只会是热脸贴冷屁股。
金佛寺外古木深深,林间一条青石板小路曲径通幽,拾级而上走出几百米,是一道四米多高的青石牌坊,上书‘迦叶道场’。再往里走就是金佛寺。
据说金佛寺有1500多年,始建于南朝刘宋景平元年,后唐高祖李渊曾亲笔题名“禅真宫”,唐大中元年宣宗皇帝赐寺额为 “相思寺”,系山有相思岩、相思竹、相思鸟之故。宋真宗将太宗读过的梵经240卷送到这里,供奉在寺中。宋景德四年,真宗赐名“崇胜寺”。明永乐五年成祖皇帝敕谕“金佛胜景”,明天顺元年英宗皇帝又踢名“崇教寺”,万历三十年神宗皇帝下令改为金佛寺,赐题“迦叶道场”。
盛天见海东青和陆山民两人互不理睬,有心想缓和两人的紧张关系。边走边说道:
“金佛寺的来历有个传说,传说在迦叶佛出世的时候,金佛寺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迦叶佛悟道成佛的地方,也就是迦叶佛的金刚宝座。后来迦叶佛退休了,释迦牟尼佛接班,来这个世界上度化我们,后来释迦牟尼佛也入灭了,迦叶佛就想啊,娑婆世界现在的佛法怎么样了啊?我得去视察视察。
当迦叶佛来到金佛山的时候,想起当年自己在这里打坐悟道的情形,非常感慨。忽然,他发现一个脑袋上挽个大疙瘩的人在那里刨地,就赶紧过去问:“你是谁呵?为什么要在这里刨地啊?”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俺是个神仙,叫真武,人家都叫俺真武大帝。俺看这个地方风水很好,想在这里盖个房子住下来修行。”
迦叶佛说:“小真呵,你这样做可是不对的啊,这个地方是我的地盘,是我当年打坐的地方,你怎么能未经允许就来盖房子呢?”真武大帝一听,当然不服,“凭啥说是你的地盘?凭啥说是你打坐的地方?怎么说俺也是个神仙,你以为俺是被骗大的啊?”
迦叶佛脾气好,心说我也不跟你斗气,显得我多没身份似的,这样吧,我把帝释和梵天叫来,让他们做个证明。于是,就把帝释天和大梵天喊了过来,帝释天和大梵天对真武大帝说,“对啊,这里就是当年迦叶佛打坐成佛的地方,我们当时都亲眼所见,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所以你不知道。”真武大帝还是不服,耍赖说,“那也不行,就算你真的在这里打过坐,也不能说这块地就是你的啦,除非咱们打赌,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这地方让给你!”
迦叶佛说:“好吧,你要打什么赌?”真武大帝说:“你不是在这里打过坐吗?咱们就比打坐,看谁坐的时间长,谁要是坐不住了,先动一下,就算谁输,怎么样?”迦叶佛说:“好吧,帝释和梵天,你俩做个见证,输了可不许再耍赖。”于是,迦叶佛和真武大帝就在金佛山的狮子峰上盘腿坐下,大梵天和帝释天在一边看着做证人,开始打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世界上命短的都投生了十几回了,迦叶佛和真武大帝还是一动都没动。后来迦叶佛就想了个办法,跟真武大帝说:“小真呵,咱们这样坐下去,也没个头,要不咱们换个比赛方式吧?咱们不比打坐了,比立定跳远,你要是能从这个山头跳到对面那个山头上去,就算你赢了,怎么样?”真武大帝也早就坐烦了,心说这还不简单,就赶紧说,“好,好,那就这么办了!”然后站起身来,嗖的一声,就蹦出一百多里地去,从重庆北面的金佛山狮子峰,蹦到重庆南边的南山上去了。由于用力过猛,在狮子峰的石头上,还踩下了一个大脚丫子印,足有半米多长,直到今天还清晰的印在石头上。
真武大帝站在南山顶上,得意洋洋的跟迦叶佛说:“怎么样?我蹦过来了,你输了吧?哈哈哈哈!”迦叶佛微微一笑,说:“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看谁打坐时间长,谁要是先动了,就是谁输,你看看你现在不但动了,都动出一百多里地去了,还不认输?”真武大帝一跺脚一拍脑袋,懊悔的喊:“哎呀!我这猪脑袋啊!算了算了,那个地方就让给你吧!”然后自己在南山上挖了个洞就住下了,就是现在重庆南山的真武阁。
帝释和梵天这时候赶紧就给迦叶佛跪下了,说:“佛陀啊!您真是太有智慧了!我们愿意皈依做您的弟子,跟随在您左右服侍您!请您慈悲收下我们吧!”迦叶佛说,“可以可以,起来吧!以后你们给我看着这个地方,不要再被人占了去就好了!”然后迦叶佛就回去了。
后来帝释和梵天把这个事情公布了出去,金佛山就成了迦叶佛的道场。到了明朝万历二年,金佛寺被正式敕赐为“迦叶道场”,由明神宗皇帝钦笔御赐了“迦叶道场”四个大字,也就是刚才我们看见的石牌坊,那个石牌坊的质量十分过硬,几百年过去至今仍在巍然屹立。”
盛天的讲解诙谐幽默,陆山民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来,这个迦叶佛有些耍赖,真武大帝到有些憨傻可爱”。
盛天笑道:“真武也耍赖,已经有人证明是别人的地方还不放手。他不是憨傻可爱,只是见迦叶佛有两个帮手,不敢继续争下去,找个台阶下而已”。
陆山民沉思一会儿,“看来神和人也差不多”。
盛天点了点头,“神也是人”。
陆山民笑道:“那我们还有必要去拜神吗”?
盛天呵呵一笑,“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就上柱香吧,说不定真能保佑我们”。
三人走进寺庙,一柱高香三百块,陆山民有些心疼,心想佛也太坑人了,三柱高香的成本顶多几十块钱,生生翻了十倍。但海东青是女人,盛天是老人,作为唯一的年轻男人,不得不忍痛花了九百块钱买了三柱高香。
说实话,刚走进寺庙的时候,陆山民抱着无比的虔诚,但由于这九百块钱,生生的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不信佛,但一直很敬重佛,因为佛门清净地总能给人以放空一切净化心灵的作用。但由于这九百块钱,把心中的神圣和空灵玷污得斑斑驳驳。就好像进入一方世外桃源之中,流连忘返于绿柳桃红深处,突然发现有一坨狗屎,大煞风景。
上完香进入大殿,殿前有一副对联。 上联: 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下联: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
迦叶古佛位于正中央,高约两米。两旁站立的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帝释,代表欲界法相,女的就是梵天,代表色界法相。
三人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陆山民没有求功名利禄,也没有求富贵平安。他并不是对佛不尊敬,只是觉得人人求佛办事,那佛岂不是太忙。人人求升官发财,佛又到底该去帮谁。薛家求佛帮助杀了他,他又求佛杀了薛家人,那佛到底又该听谁的。
求佛即求己,心安处就是西方极乐。
拜完佛,一个和尚上前示意往功德箱投钱,陆山民虽然心疼,想到佛毕竟让他心安了片刻,正如心理医生看病一样,也得付钱。陆山民拿出一百块钱投了进去。
不知道和尚是不是看到三人穿着不俗,依然挡在陆山民身前,双手合十一脸含笑。
陆山民知道是他嫌太少,又掏出一百块钱投了进去。
和尚说了句,“施主,你们是三个人”。
陆山民不得不又忍痛掏出一百块钱。和尚才施了一礼,满意的离开。
进寺烧香求个心安,但随着1200块人民币花出,陆山民觉得心里不那么安稳了。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但四大皆空的佛似乎也免不了俗。这让他有些失落,如果这里都求不得一方清净,哪里才有清净之地。他不是消费不起这1200块钱,别说1200,哪怕是12000、120000他也拿得出,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拿出。
门口有个老和尚硬拉着三人摇签算命,说是原价一人100,今天打折只要一人80。这一次陆山民拒绝了,倒不是害怕他说出不好的话影响心情,实在是觉得把拜佛当生意做有些接受不了。海东青对于算命也不上心,但是盛天却非要求个签。
陆山民和海东青站在远处,也不知道盛天悄悄的和那个解签的和尚求了什么签,只见他拿到签之后脸色不太好,与那个和尚沟通了几句之后拿着两道符给了两人,说是大师用法力绘制的平安符,让两人务必带上。
当然,大师消耗了法力得用金钱来弥补,又是500块钱。
海东青直接接了过去放进兜里,陆山民自然也不好拒绝盛天的好意,接过符之后,愁眉苦脸的掏出了500块钱。
走出金佛寺,陆山民松了口气,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佛就挣了他1700块钱,他不禁胡思路想,要不也去占个山头开间寺庙,或者去马嘴村那些山里开好几间寺庙,马嘴村的村民就能脱贫致富了。
离开金佛寺,三人前往提前预定好的农家乐。农家乐位于一片松叶林中,独门独院,四周方圆数千米没有人烟。这是三人精心选择的战场,相信薛猛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农家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大概四十多岁,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但是他们与马嘴村的山里人不一样,可能是这些年开农家乐接触的外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言谈举止颇为圆滑,完全没了山里人的质朴,反倒有几分生意人的精明。
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当然不能让他们两个继续呆在这里,之前预定的时候就说好了包下整个农家乐,三千块钱一天,三天就是九千块钱。
陆山民又是一阵肉疼,但想到为了能干掉薛猛,这钱也花得不算冤枉。
夫妇两人离开后,三人开始熟悉房子的环境,一楼是堂屋、厕所和厨房,厨房里有老板提前准备好的蔬菜果肉以及清水。二楼是四间单间,每间房都差不多,一张床、一台电视,外家一个小阳台。三楼格局和二楼一样,在往上就是房顶,房顶上有个冒楼,上面有个锅形接收器,那是用于接收电视信号的,马嘴村不少人家也有这个东西。
整栋房子没有后门,进出只能走正门,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要想离开这栋楼可以从阳台跳下来,不管是二楼还是三楼,对于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检查完房子里的情况,三人又在院子里实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沿着山路往下,快速奔跑的话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进入易翔凤埋伏的那个峡谷。
为了防止薛猛察觉到祁汉的存在,祁汉此刻应该在后山几公里之外,以他的速度,一旦薛猛到来,十五分钟之内定能赶到这里。
屋里屋外查看清楚之后,三人才松了口气。盛天进入厨房做晚饭,海东青爬到了冒楼上,站在最高处,山风吹拂着长发飘动,黑色的风衣也在风中轻轻荡漾。英姿飒爽,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陆山民走进前院,穿过树林,呆呆的看着太阳缓缓西落。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浓焰烧空连锦。怔怔的望着那一抹殷红的晚霞,此时情景勾起了那年那月那日的枫林山之旅回忆。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转眼已过了两年,但仍历历在目。她的泪珠,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恍若就在眼前。
她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能温柔世间一切冰冷事物。
就连她哭起来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好看,晶莹的泪珠能够涤荡世俗一切尘埃。
他喜欢听她叠叠不休叽叽喳喳,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也不会尴尬冷场,让人无比的轻松。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一切功名利禄爱恨情仇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世间美好。
她就像天上的仙子,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她是那么的真实,却又缥缈得无法触及。
山风吹过,树叶片片落下,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单纯干净的笑容。
海东青站在冒楼顶上,迎风而立。目光不知不觉停留在那道背影之上。
那道背影算不得高大威猛,但也挺拔修长。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有几分风采。恍惚中,她感到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只在父亲身上感觉到过。
一直以来她特别鄙视那些在男人面前耍乖卖萌,把男人当成靠山的女人。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独自扛起一片江山,事实也证明女人的肩膀并不见得比男人要柔弱。
那道身影给她的踏实感反而让她升起一丝不悦,她不需要男人的肩膀,需要的是更加冷酷和坚强的内心。
海东青目光移向别处,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莫名涌起愤怒,这个曾经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今天竟然敢不听她的话,还对她大喊大叫。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竟然莫名其妙屈服了,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奇耻大辱。直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没有爆发。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她下定决心干的事情,还没有哪一个人敢违逆。今天竟然让这小子给震慑住了,她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把他踩到地下让他磕头求饶。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起陆山民的可恨之处,想到当初在建筑工地上陆山民胆大妄为的摸她额头,想到陆山民在金三角丛林掐她大腿内侧,想到陆山民骂她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恰好这个时候陆山民在往回走,还扬起手向她挥了挥手。海东青气不打一处来,腾空跳跃而起,从楼顶跳了下来,紧接着双脚在房前的一棵大树上轻点两下迅速落地,而后脚下生风向利剑一般奔陆山民而去。
陆山民感知到海东青身上浓烈的杀气,眉头紧皱,心想这娘们儿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一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掌风扑面而来。
陆山民没有躲避,掌风吹动他的头发飞舞,海东青的手掌在离他一公分不到的距离停了下来,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两三秒钟,海东青缓缓撤回手掌,脸上怒意犹在。冷冷道:“你怎么不躲避”。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真对我下手”。
听到陆山民的话,看到他那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海东青莫名怒气更盛,地上枯叶飞舞,四周树上树叶哗哗作响,眼看又到了爆发边缘。
陆山民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要是在以往,他也会生气,说不定还得怼她两句,但自从上次为了救他白斗狼牺牲,她也因此身受重伤之后,他知道海东青并非真的无情无义之人,对她的好感远远大于恶感,也就几乎没有跟她对着干过。
“我知道今天有些过分,但大敌当前我们都应该理性些”。
海东青冷哼一声,脸色很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山民怎么欺负她了。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饭好了,回房吃饭吧”。
有的渠道反应重复更新,不少读者骂我。在此解释一下,本书首发在纵横,我也从来没有重复更新过,纵横上也没出现过一次重复更新。应该是渠道系统自己的问题,这不是我能控制和解决的,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