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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三人不能同时休息,盛天年纪大睡不着守第一班,陆山民守凌晨十二点到三点,海东青境界最高,守最难熬的三点到天亮。

    陆山民早早睡下,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起身去楼顶接替盛天。

    陆山民起跳抓住冒楼边缘翻了上去,盛天冲他笑了笑。

    盛天摇了摇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我这个年纪没你们年轻人瞌睡大”。

    盛天笑道:“那也是六十多了,相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老人了”。

    “天叔,能给我讲讲我爸和海爷的事吗”?

    陆山民深以为然,他现在的见识早已不像以往那么浅薄。虽然现在不少知名人物就是那个时代的草根出身,但从整个社会层面看,那是少数。总的来说不管是社会资源还是社会财富大多数还是集中掌握在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手中。大批的隐形富豪往上推两三代,不是红二代就是以前响当当的知名人物。

    “东海在近现代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都市,那个时候刚起步的江州和东海有着云泥之别,所以你爸那时候虽然在江州有了很多家工厂,也建起来江州最大的外贸公司,在江州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远远不满足于现状,于是就到东海开拓市场”。

    盛天抬头望天,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何止是一番争斗那么简单,那一战从私下比武到商场角逐,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盛天笑道:“自古英雄惜英雄,两人又是性情相近意气相投。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都为对方所折服。不但没有成为敌人,反而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

    说着叹息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想想,如果当年陆爷留在了东海,海陆联手,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盛天继续说道:“海家有一套成熟的人才选拔体系,凡是发现异于常人的人物都会留意甄别层层上报。当时陈然发现你之后觉得你是个人才,就把你的资料报到了我这里。你爸当年在海家住了差不多有半年,大家彼此很熟悉。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照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眉宇之间和陆爷很像,后来东青亲自去印证。”

    陆山民也笑了笑,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和海东青相见的情景,海东青奋不顾身的救了一个农民工的女儿,还因此撞破了额头。那个时候替她额头敷草药,海东青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让你丢了性命’。当时还以为海东青脑子被撞坏了。

    “东青根据你当时的反应和奔跑速度就已经判断出你不是普通人,之后我们就派人去了趟马嘴村”。

    盛天笑了笑,“说了你别不高兴,刚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你,只是想借助你引出黄金刚和道一”。

    说着笑问道:“海东来是你故意引诱他跟我结识的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海东青一直看不惯我不仅仅是因为海东来和阮玉的关系吧”。

    陆山民淡淡道:“海中天和我爸都是性情中人,两人交往虽然不见得有多深,但像他们那样的英雄人物,一生能让他们认可的朋友少之又少。我爸出事之后,海爷必然不会就此作罢,海爷之所以在我爸出事之后十多年遭遇了一样的事情,多半与他一直咬住我爸的事不放有关系”。

    陆山民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和海东青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她对我有敌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怪了,海爷可以说是因为我爸才遭遇不测,我要是她,心里也会有道迈步过去的坎。细细想来,反倒是我欠你们海家太多了”。

    说着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没发觉东青其实很在乎你吗”?

    盛天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还挺有幽默感”。说着问道:“你就不好奇东青摘下墨镜之后长什么样子吗”?

    “那你找个机会摘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盛天鄙夷的撇了一眼陆山民,“你小子从民生西路走来,一路天不怕地不怕,也有怕的时候”。

    盛天哈哈一笑,把身上的外套递给陆山民,“我就不陪你了”。

    “天叔早点休息吧,真打起来,你的经验是我们最大的仰仗”。

    陆山民笑了笑,指着脸颊说道:“她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太多了,我有放在心上吗”?

    盛天走后,陆山民独自望着圆月当空寒星万点。

    作为男人,被女人踩到地上是很丢人,被女人打到吐血是很憋屈,被女无情嘲讽是很恼火。但相比于一个花季少女因他父亲陆晨龙而丢了爹妈,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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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山民盘腿而坐,渐渐入定。内气在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游走,曾经禁锢在周身窍穴中无法自由调动的内气逐渐活跃了起来,自主的游弋于全身经脉,周而复始。

    易髓境后期是个分水岭,到了这个境界,天赋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

    海东青在招式拳法上的理解几乎无人出其右,她的拳法已经不拘泥于松溪太极和无极拳,能够在易髓境后期中阶就能悟出更加契合自己的拳法,这样的天才不是陆山民所能企及的,也不是努力能够做到的。

    同样的境界,同样的内气量的修习者,所呈现出的战斗力也大不一样。因为不同人对内气的控制能力有着很大的差别。

    内气的调动和转化为内劲,靠的是意念指挥,‘意之所指,气之所达’是内家修习者调动内气的最高境界,但几乎没有人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因为人的念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管怎么集中注意力去想一件事情,脑海里总会无故闯进一些毫不相干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了。所以杂念越多想法越多的人往往很难集中精神调用内气,反之心思越单纯干净的人,在控制内气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种天赋从某种程度上比海东青对招式的天赋理解更为难得。因为人的杂念连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小妮子就属于后者,她对内气的控制远超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以一人之力杀掉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两个搬山境后期初阶,并且还毫发无损。她的心灵太干净,干净得连善恶都没有,自然而然杂念就少。

    陆山民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脑海中的一切杂念,只留下精神静静的感知四周的一草一木,感知着嫩草破土而出,感知着嫩叶冲出芽孢。

    感官变得越来越灵敏,心境也越来越清醒,虽然是闭着眼,但却似乎可以洞察到周围一切。比目力所及更加清晰。

    这种空灵的状态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才睁开眼睛。

    海东青从楼顶处一跃而上站在了冒楼上。

    “你可以走了”。

    陆山民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几个小时的打坐,现在反而精神抖擞。这个时间到天亮是人最疲倦的时候,我陪你坐会儿吧”。

    海东青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天上的圆月。

    陆山民也抬头望去,笑道:“以前在马嘴村,我常常爬上房顶看月亮,看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进了城,才发现这样明亮的月亮是多么难得一见”。

    说着感叹道:“真美啊”!

    海东青没有说话,只是微抬着头仰望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一次海东青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又移开目光。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个人啊,坚强勇敢果断,胜过无数男人。但就是太较真了”。

    “你是在批评我吗”?海东青冷冷道,但语气中并未表现出怒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爷爷说万事能用讲道理解决的,就最好用道理解决。”。

    “那你是在给我讲道理”?

    陆山民淡淡一笑,“算是吧”。

    海东青冷笑道:“连真武大帝和迦叶佛这样的神佛抢地盘也靠实力,这个世界上只有弱者才傻乎乎的妄想着讲道理能解决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大多不讲道理。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人人都讲道理”。

    “你这样的人永远成不了英雄”。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成为一个英雄,若不是纳兰家和薛家步步紧逼威胁到了我和我身边的人,若不是唐飞和白斗狼之死,我甚至都没想过找他们报仇”。

    “陆晨龙白生了你这个儿子”。海东青讥讽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并不是在仇恨中长大,反而在爷爷与世无争的教育下变得不那么记仇。他自然无法理解海东青对仇恨的执着。甚至他还怀疑过海东青是真的如此执着仇恨,还是把仇恨当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源泉。

    “总之,谢谢你”!

    海东青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陆山民。“谢我什么”?

    “谢谢海家为我爸所做的事情,也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海东青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冷血女人吗”?

    陆山民笑道:“那都是气话,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昨天下午我就被你爆揍一顿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打成一条死狗”。

    见海东青已经完全没有了怒气,陆山民也不再那么拘谨,半开玩笑的说道:“下次你如果还是不听话,就算被你打成死狗,我也要骂你”。

    “你”!海东青猛然看着陆山民,冷冽的目光透过墨镜直视陆山民,她显然没想到他敢如此胆大妄为。

    陆山民淡淡一笑,:“因为你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冒险”。

    “朋友”?海东青身上的怒气渐渐消散。曾经也有人在她面前自诩朋友,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在她海东青眼里,没有任何人配当她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陆山民口中说出来,反倒有一股温暖涌入心房。

    “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朋友。你我之间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直到现在哪怕是到将来,我相信我们都会愿意为了对方而奋不顾身,这都不算朋友,那什么样的才算朋友”。

    海东青抬头望着夜空,繁星闪烁。淡淡道:“自以为是!我不想你死是因为你对我报仇有很大作用,跟‘朋友’两个字没关系”。

    陆山民耸了耸肩,“你把不把我当朋友没关系,我反正是把你当朋友了”。

    海东青淡淡道:“随便你”。

    之后两人默然不语,静静的看着星空。山里万物沉睡,万籁俱寂。唯有轻轻微风吹拂着长发飘动和天上繁星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

    虽是大战在即,陆山民却一点没有紧张感,反而一阵轻松惬意。自从到东海之后,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无忧无虑的仰望星空。

    随着精神的放松,陆山民渐渐感到睡意涌来,告别了海东青回房休息。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金佛山的第一夜,薛猛并没有来。

    走出房间,盛天在厨房做早餐,海东青正在院前的林子里练武。

    昨晚打坐几个小时颇有收获,在内气的掌控能力上多了些心得,见海东青在林间翩翩起舞,也有些手痒。

    二话不说,抬脚直奔海东青而去。

    眼见拳头快到海东青肩膀,海东青肩窝后移刹那间反震而回。看似简单的一招卸力借力在海东青使出来效果大不一样。陆山民只感到一股延绵之力传递过来,还没来得及回撤卸力,手臂筋骨就传来一股阵痛。

    紧接着海东青右脚横踢,陆山民来不及使出七星步躲避,下意识提膝抬腿,用一招散打防守的招式挡住了这一脚。紧接着揉身猛、撞海东青胸口,海东青反手一掌拍在陆山民肩头,硬生生被这一撞推出两三米。

    等这一撞之力还没完全消失,海东青变掌为切,侧身移开,与此同时膝盖已撞向陆山民小腹。

    陆山民不得不惊叹海东青的反应和对力道的判断能力,刚才一撞的力量很大她无法轻易化解或者闪开,到这一撞之力卸去三分之一刚好进入她控制范围的时候就分毫不差的进行了反攻。

    陆山民单手下压抵住她的膝盖,哪只刚碰到膝盖的刹那,海东青的膝盖就迅速放了下去。

    陆山民暗叫糟糕,这是一记虚招。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海东青的右脚已经斜向下插入了他两腿、之间,与此同时她左手的手肘已经奔着面部而来。

    听着呼啸而来的手肘,陆山民抬臂格挡。

    “砰”!陆山民显然没想到这一记力量如此之大,重心不稳向右横移。但是海东青的右脚还在她的两/腿之间,这一横移,脚下不可避免的绊在了海东青右脚上。

    “砰”!陆山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海东青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微笑,显得颇为得意。

    “还来不来”?

    陆山民起身拍了拍一屁股的泥土腐叶,摇了摇头,“算了,你的招式变化太快,除非我比你高出一两个境界,在力量上彻底碾压你,否则永远打不过你”。

    海东青拍了拍手,“你有一样胜过我”。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什么”?

    海东青淡淡吐出两个字,“挨打”。

    两人正说话间,陆山民身上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拿出一看,是风浪打来的。接通电话说道:“风叔,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陆山民眉头一拧,心下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赶紧问道:“风叔,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风浪沙哑的声音和急促的喘息声,“赶紧把你的手机关掉”。

    陆山民满心疑惑,“天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马上把你的两部手机都关机。三天之内不许回江州。你是不是和海东青在一起,让她也立刻关机”。



    山中清晨,清凉爽透。但陆山民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海东青见陆山民脸色突变,问道:“出了什么事”?

    “立刻回江州”!陆山民直接转身奔向汽车。

    两分钟后,海东青和盛天也匆匆忙忙上了车。

    “山民,怎么了”?盛天一上车就赶紧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陆山民如此慌乱过。

    陆山民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刚才风浪打来电话,让我们立刻关机。听他的声音像是受了重伤,我担心红姨出事了”。

    盛天和海东青内心皆是大震,两人知道段一红对于陆山民的重要性,如果她当真出了事,陆山民将会被对方死死拿住。主动权本来掌握在他们这边,这一下突然转变为被动,两人都想有些不知所措。

    盛天说道:“山民,你先别着急。段一红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都在市中心,身边又有风浪跟着,薛猛没有下手的机会。更何况薛猛这样境界的人,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下手”。

    陆山民强自保持镇定,“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说完急忙掏出手机给冷海和洪成武打电话,让他们立刻集结所有在江州的力量。

    海东青一边猛踩油门,一边说道:“祁汉是通缉要犯不能进城,易翔凤手下的雇佣军更是不能贸然进入江州,否则他们自己难以保全,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握着手机的手全是汗,翻出马鞍山的手机,决定给马鞍山打电话。正准备拨出,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陆山民打开手机免提,接通了电话。

    “在金佛山还玩儿得愉快吧”。

    “薛猛”!陆山民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看来你没听风浪的话”。

    “红姨在你那里”?!

    “不许报警,不许带人,按照我发给你的地址一个人来”。

    “搬山境后期巅峰顶尖武夫,竟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

    “你来之后,我会放了她”。

    “说话算数”!

    “这点信誉我还是有”。

    挂完电话,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信息。陆山民看完信息迅速删掉。淡淡道:“在山下的路口停车”。

    海东青冷冷道:“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不行”!陆山民坚决说道,满脸寒霜。“红姨的安全高于一切”。

    盛天眉头紧皱,“山民,我知道段一红和你情同母子,但你孤身前去必死无疑”。

    “我知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之后你的亲人朋友会怎么样,道一、刘妮、黄九斤,还有山海集团那么多人会怎么样”。

    “我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能力去保护好他们”。说着望着海东青的后背。无比郑重的说道:

    “海东青,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你帮我带领山海集团,替我照顾好他们”。

    海东青眉毛跳动,咬着牙说道:“不答应”!

    汽车行到山脚,陆山民冷声道:“停车”!

    “陆山民,你这个蠢货”!海东青冷冷道。

    “我叫你停车”!陆山民爆喝一声,胸膛起伏不定。

    海东青一脚刹车踩到底。

    陆山民猛的打开车门冲出去,拦下一俩行驶中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你他xx不要命了” 。

    陆山民拉开后门,把里面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拉了出来扔在地上,上了车。

    “开车”!

    出租车司机惊魂未定,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刷的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冷冷道:“开车”!

    看着离开的出租车,海东青面色铁青。“天叔,那辆出租车车牌号记下了吧”。

    “东青,你要干什么”?

    “天叔,你也下车,劳烦你马上联系马鞍山,然后联系上风浪了解清楚具体细节,集结洪成武和冷海的人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我会随时给你位置”。

    “东青,你要独自跟上去”?盛天担忧的问道。

    “天叔,你应该知道,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你是劝不住的”。

    .......

    .......

    江州,郊区的一个废弃厂房里。段一红冷冷的看着王俊,他是大华集团的董事长,薛家的强势让大华集团每况愈下,以至于暗地里对薛家多有不满。这样的人自然是她争取的对象。

    王俊是她到江州之后第一批暗中策反对付薛家的人,接触已经有三年多,她深信王俊最终会成为对付薛家的一股重要力量。

    最近江州这潭水已经越来越混,她自然也在加紧.合纵连横江州各方势力,以至于王俊约她的时候丝毫没起疑心,被薛猛挟持到了这里。

    “王俊,没想到你当狗当上了瘾”。

    王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段总,我没有骗你,我是发自内心的想与你合作。但薛猛抓了我老婆孩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两人说话间,一个高大威猛有如人熊的男子走了进来。

    段一红满脸愤怒,“薛猛,敢绑架两个知名企业家以及家人,你嫌薛家死得不够快吗”?!

    薛猛淡淡看着段一红,“别扯上薛家,我今天没动用薛家一个人,没动用薛家一丝一毫资源,这是我个人事情,跟薛家无关”。

    “你堂堂一个武道高手,挟持我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薛猛冷笑一声,“我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早已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说着双目圆瞪目露凶光,“知道薛凉死得有多惨吗?”“一百零八刀,整整一百零八刀”!“他该经历了何等痛苦,又经历了怎样的恐惧”。

    段一红知道薛凉死了,但不知道是被虐杀而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该死,你们薛家霸占了陆晨龙的基业不说,还处心积虑不给陆山民活路,薛凉的惨死都是你们薛家逼出来的”。

    薛猛冷冷一笑,“你说得对,同样,我也是被逼的。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女人下过手,这回也是被陆山民逼的,他怎么对付薛凉,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他”。

    段一红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颤抖。:“想用我引山民自投罗网,做你的春秋大梦”。

    薛猛摇了摇头,面色坚毅。:“你以为风浪的逃走就能阻止陆山民来吗,你太不了解他了”。



    风浪本来誓死不愿独自逃跑,但段一红给了他一个不得不逃跑的理由,那就是阻止陆山民自投罗网。

    他并没有走远,在给陆山民打完电话之后就返身跟上了薛猛的车,一直跟到这个郊区的废弃厂房。

    他没有选择报警,因为薛猛这样的高手一旦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段一红就有生命危险,警察没有能力保证段一红的生命安全。他不敢冒这个险,在他眼里段一红的生命高于一切,甚至是他的生命。

    看到风浪,段一红百感交集。“风浪,你给我走”。

    风浪此时并没有带口罩,嘴角还残留这淡淡血迹,见段一红无恙,露出一抹阳光般的微笑。

    “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段一红流下一滴眼泪,喃喃道:“你怎么那么傻”!

    风浪笑容依旧,温柔的看着段一红,“你也一样,他不过是陆晨龙的儿子,又不是陆晨龙本人,你依然愿意为他去死”。

    段一红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让风浪逃跑除了是让他阻止陆山民前来之外,又何尝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风浪守护她二十多年,她又怎会不知道风浪对她的情义。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风浪是不会离开的。

    薛猛平淡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风浪,“还真是感人肺腑”。

    风浪转头看向薛猛,眼中布满冷冽,“放了她”!

    薛猛摇了摇头,“陆山民来之前,我是不会放人的”。

    “那就再战”!风浪身上气息勃发,激起地上尘土飞扬。

    “你打不过我”。

    “那也得打”。说着身体前倾,腾身而起,直扑薛猛。

    薛猛身上气势腾升,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向风浪。

    风浪接连拍出三掌,一掌拍向薛猛胸口,一掌拍向薛猛腹部,一掌拍向薛猛额头。三掌暗含内劲,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薛猛没有躲避,没有格挡,一往无前,任由三掌拍在身上。

    在三掌之下,他的速度只是略微受阻,继而继续向前,硬生生将风浪、逼退近十米。

    风浪在巨大的威压下勉强站稳,本已深受重伤的他,喷出一口鲜血。

    薛猛淡淡的看着风浪,“现在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再战”!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拔地而起,带起漫天尘土。

    尘土之中人影绰绰,拳脚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段一红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每一道声音都重重击打在她的心脏上。

    风浪的身体从尘土中飞出,重重撞击在厂房的铁皮墙壁上,墙壁上留下清晰的人形轮廓。

    风浪咳嗽一声,鲜血沿着嘴角汩汩留下。

    “别打了”!段一红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风浪脸上没有痛苦,反而露出开心的笑容,二十多年了,他从不敢奢望段一红能为他笑,更别说为他流泪。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是等到了。

    “你在为我哭泣吗”?

    段一红点头,泪洒衣襟。

    “快走,别管我”。

    风浪直起身子,仰天哈哈大笑,沙哑的笑声响彻天地。

    薛猛冷然一笑,“你已经走不了了”。

    “今天来了,我就没想过要走”。

    薛猛踏出一步,身上气势铺天盖地蔓延。“你是个英雄,值得死在我拳下”。

    话音一落,大地发出砰砰震动声,薛猛高高跃起,拳头摩擦着空气发出呲呲声音。

    风浪丹田内气沸腾,瞬息涌入双掌,闪电般在薛猛拳头上拍出八掌。

    薛猛拳头一往无前,八掌之后,破开风浪双掌,狠狠的砸向风浪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风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掌拍在薛猛关元穴上。

    下一刻,风浪的身体像狂风中的一枚枯叶飘落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不要”!!!!!

    段一红发疯似的奔向风浪,扑倒在风浪身上。

    “风浪”!“风浪”!“你不能死”!“你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你不能食言”!“你不能丢下我”!

    滚烫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风浪脸上。

    风浪竭力的睁开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抬起手臂,手臂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段一红握住风浪满是鲜血的手,拉到脸颊旁,抽泣不断。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风浪抚摸着段一红的脸颊,“你好漂亮”!

    段一红泪流满面,“我对不起你”。

    “是我配不上你”。

    段一红连连摇头,“不要这么说,是我有负于你”。

    “低下头,我有话对你说”。

    段一红含泪附耳到风浪嘴边,“我听着”。

    “山民的脾气和他爸一样,不一定会听我的话。他如果来了,告诉他,我在薛猛体九大窍穴中种入了九道真气,或许他能带你离开”。

    “你不要说话了,坚持住”。

    “一红,我好开心”。

    “不要再说了”。段一红泣不成声。

    “我真的、好开心”!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扶我起来”。

    段一红抽泣着把风浪抱在怀里。

    风浪转头望向薛猛,“薛猛,你也算一代高手,你要是还有一点武道精神,请不要为难她”。

    薛猛看着浑身浴血的风浪,淡淡道:“我薛猛手上沾染过很多人的血,但从来没沾过女人和小孩儿的血。我说过,如果陆山民来,我就放了她。如果不来,我不介意先用这女人的血祭奠薛凉”。

    风浪转头,深情的看着段一红,“别哭,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风浪,你别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风浪艰难的活动大拇指擦去段一红的一颗泪珠,笑道:“我不敢奢望你会爱上我,谢谢你让我守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不,我爱你。是我太傻,一直活在过去中无法自拔,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骗自己。”

    风浪黯淡的双目中泛出光芒,“真的吗”?

    段一红连连点头,“真的,二十多年的陪伴,我早已离不开你。”

    风浪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的微笑,“有你这句话,此生无憾了”。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前。



    “你终于来了”!!一声响亮的吼声响起。

    陆山民来到废旧厂区,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浑身气息发散,反手握住匕首,拔腿朝声音发出之地狂奔而去。

    一路奔腾,穿过杂草丛生的道路,陆山民终于看到了他一直担心的人。

    段一红正抱着风浪低声抽泣,风浪全身是血,一动不动。

    不待他心急如焚的跑过去查看风浪是死是活,薛猛的威压已经铺天盖地卷来。

    相隔二三十米,薛猛的拳头在眼中逐渐放大,带着呼呼风啸在身前炸开。

    陆山民瞬息之间将内劲注入锋利匕首,摆手划向薛猛手腕。

    拳头立刻打开,无根粗壮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匕首,陆山民后退两步,手腕之力借助身体的拉力猛拔匕首。

    “咔”,匕首断为两截,手上的半截匕首带着淡淡血迹。

    薛猛手掌传来炒豆般的咔咔声,另外半截匕首化为瓣瓣铁片从从薛猛掌中落出。

    陆山民把心一横,脚下七星步游走天璇天机,踏扶摇而过,移到薛猛身侧,一招金刚开山打在薛猛腰部。

    双拳所及犹如打在铜墙铁壁之上,薛猛一步未退,陆山民反被震退两步。

    沉浸在悲痛中的段一红这才发现陆山民已经到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走,快走啊”!

    陆山民无暇顾及,因为薛猛的硕大的拳头已经再次奔着脸颊而来。

    再退一步,拳风擦过脸庞,阵阵生疼。

    立足未稳,薛猛的膝盖已经到来。

    “砰”!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腹中翻江倒海,一口气提不上来,薛猛的大手已经抓住他的衣领。

    陆山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像炮弹一样扔了出去。

    怦然落地,激起阵阵尘土,陆山民只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

    一个鲤鱼打挺,陆山民再次站起,余光扫了一下段一红和风浪,心中暗暗叫苦。段一红毫无武功根基,风浪又不知生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两人带走。

    “山民!你为什么不听话”!段一红脸色惨白,心若死灰。

    “红姨,风叔怎么样了”?陆山民一边双目紧盯薛猛,一边担忧的问道。

    “你快走,你若不走,我们的牺牲就白费了”!

    陆山民一颗心沉到谷底,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风浪已死。

    “薛猛,我已经到了,请遵守你的诺言”。

    薛猛浑身透着杀意,冰冷刺骨。

    “一百零八刀,一刀不会多,一刀不能少。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她”。

    陆山民冷冷一笑,“何必那么麻烦,大不了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一拳打死”。

    “想死”?薛猛双目透着无尽的恨意,“我想薛凉当时也求死过。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该是多么的绝望。”

    陆山民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俊,“一天之内,江州两家知名企业老总消失,如我又惨死在你手里,薛家脱得了干系吗”?

    薛猛冷冷一笑,“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关心他人生死,倒是重情重义。你是担心我杀人灭口不会放过段一红吧”。“你放心,到了我这个境界还不屑于撒谎”。“这件事是我个人所为,不关薛家的事,事后我一个人扛”。

    陆山民冷冷一笑,“杀我容易,你可想过杀我之后的后果,大黑头会杀得你们薛家鸡犬不留”。

    薛猛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所以我更加不会轻易让你死,我要先割上你一百零七刀让你剩下一口气。有你当鱼饵,我先杀黄九斤,然后再在你的脖子上划上最后一刀”。

    “卑鄙,这就是你永远不如大黑头的原因”。

    “废话少说,是你自断经脉,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拧断你的四肢”!

    段一红放下怀里的风浪,飞奔到陆山民身前,张开双手,犹如一只老母鸡护住小鸡。她批头散发脸色惨白,双目圆瞪几近疯狂。哪怕是面对薛猛这样的人,也没有一丝一毫胆怯害怕。

    “想伤害我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坚毅。

    陆山民心头大动,他曾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发生地震之后,一位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单手撑住一块几百斤中重的水泥板一天一夜,直到救援人员赶到。他本以为这则新闻有些夸张,但现在他认为那绝不是夸张。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以爆发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红姨,你让开”。

    “不”!段一红坚决的说道,:“你快走,我拦住他”!

    “红姨,你快去照顾风叔,他杀我容易,但想轻易的擒住我没那么容易”!

    段一红转过头,眼中是无限的溺爱,“孩子,你怎么那么傻”!

    陆山民擦了擦段一红脸上的眼泪,“红姨,在别人眼中我们都是傻子,但我很高兴当这样一个傻子”。

    “没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子”!海东青冷冽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抬头望去,海东青正站在低矮的厂房房顶上,一袭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陆山民笑了笑,“你也是个傻子”。

    薛猛早已感知到海东青的到来,冷冷道:“很好,薛凉的死你也有份。看来今天不得不破了不杀女人的先例”。

    海东青一跃而下,淡淡看了段一红,“你留下来只会让我们分心”。

    陆山民转头看向王俊,冷声道:“过去背上风叔,赶紧离开”。

    王俊看了薛猛一眼,哆哆嗦嗦从角落里走出,朝着风浪走去。

    段一红犹疑不定。陆山民肯定的朝她点了点头,“红姨,赶紧送风叔去医院,你留下来我必死无疑,你离开,我还有一线生机”。

    段一红咬了咬牙,“我等你回家”!说着也奔风浪走去。

    薛猛大喝一声,“我没喊走,谁也不许走”!说完踏步朝风浪走去。 海东青冷哼一声,“大言不惭”!说着一袭黑影已扑向薛猛。

    陆山民赶紧转身挡在段一红和王俊身前。“快走”!

    段一红走出两步,突然转头对陆山民说道:“风浪拼死在薛猛身上九大穴位注入了九股真气”。

    陆山民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风浪,点了点头,“红姨,一定要让风叔活下来”。

    海东青使出松溪太极十八拍,内劲由低到高层层叠叠消减薛猛的力量,第十八拍拍出,一口气息已尽,人已经退到陆山民的位置。

    陆山民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你攻紫宫,我攻巨阙”。

    海东青耳聪目明,刚才自然也听到了段一红的话,华盖、紫宫、颤中、巨阙、神阙、关元、户魄、神堂、阳纲九大窍穴,既是内气游走关隘,也是腰部肌肉力量传导的中转站,九股真气在其中,必然有碍于薛猛爆发出所有肌肉之力。趁陆山民挡住薛猛的瞬间,体内气机瞬息万里,并指直取薛猛紫宫穴。

    薛猛一拳震退陆山民,伸手抓向海东青手腕,海东青手腕反转下拍颤中,薛猛压肘继续下压,海东青再次反掌而上再取紫宫,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招招强攻,堪堪抵挡住后退趋势。

    海东青招式层出不穷,既有松溪太极,也有无极拳,还有陆山民没见过的招式,偏偏这些复杂的招式在她手上圆融贯通,毫无半点羁绊。她的变招之快,完全打破了内家拳套路体系,招式不分先后顺序,见招拆招换招,看似没有章法,却毫无凝滞之感。

    薛猛一拳打向陆山民胸口,海东青变拳为掌拍在薛猛手腕上,拳头偏离一分,陆山民刚好抬臂挡住,与此同时薛猛肩头下压撞向海东青胸口。陆山民斜步上跨挡在海东青身前,肩头对肩头,陆山民只感到一股巨力传递而来,紧接着整个人被撞得后退,跌入海东青怀中,后背传来一阵温柔,不过他来不及去细细体会,整个人带着海东青连连退出去几步。

    也幸好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否则薛猛这一撞,肩骨定然碎裂,要是海东青被这一撞撞了个结实,恐怕当场就得重伤。

    两人来不及换气,薛猛庞大的身躯再次袭来,海东青本来在陆山民身后,不过她的身影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在与薛猛碰撞的刹那之间从其腋下钻过,同时一掌拍在薛猛后背的神堂穴上。

    薛猛身体微微一停,回身一脚踢出,海东青双掌交叉抵住,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向空中。陆山民趁此机会使出全身力量打向薛猛后背阳纲穴。拳头传来一阵疼痛,薛猛依然纹丝未动,不过他感觉到薛猛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薛猛反手一拳,陆山民双臂格挡,被这一拳硬生生打退四五步,与此同时,身在空中的海东青手里寒光闪烁,她刚才在腾空之时,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薛猛爆喝一声,身上衣服寸寸撕裂,浑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鼓起,与此同时脑袋一偏,匕首插入肩膀肌肉半寸。单手一抓,已经抓住了海东青手握匕首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充满爆炸力的手臂后屈,巨大的拳头朝着海东青腰眼打去。

    陆山民大惊,这一拳直奔腰眼,别说是海东青,哪怕是以他的抗击打能力也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陆山民后退之势一减,瞬间屈膝反弹再次射向薛猛。与此同时全身内气瞬间注入肌肉,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打出了他有生以来力量最大的一拳。

    薛猛这样的高手对危险有着本能的预警感应,正当他曲臂打向海东青腰眼之时,瞬间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危险。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山民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危险感,但本能的保护机制还是让他做出了反应,抓住海东青手腕的手一甩将海东青扔了出去。与此同时猛的旋转回身,那只曲臂打出的一拳也刚好送出。

    “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陆山民心里一紧,感觉全身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咆哮,蹭蹭蹭蹭后退出四五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条手臂青筋爆裂,剧烈颤抖。

    薛猛也后退一步,他望向陆山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与此同时,海东青落地滑出四五步之后止住了脚步,余光看向陆山民,眉头微皱。“没事吧”?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甩了甩手臂,再次握紧拳头。“没事”!

    当初对战祁汉的时候他还只是搬山境中期巅峰,那一战之后顺利踏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现在内外家叠加产生的力量比当初更加强悍,让薛猛也更加震惊。

    “你是怎么做到的”!薛猛问出了当初祁汉同样的问题。

    陆山民缓缓移向海东青,两人再次并肩而立。风浪虽然在薛猛身上九大窍穴注入了九股真气,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薛猛的力量,但仍然不是他和海东青能够应付得了的,哪怕他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也只是让薛猛后退一步。而自己已然受了内伤。

    原本以为进入搬山境后期,至少能够做到三次叠加,但现在看来以前太乐观了。如果不与人对战或许能做到叠加三次,但和薛猛这样的高手硬碰,对方的力量给他身体带来太大的压迫,顶多再叠加一次,他就会像上次对战祁汉那样成为一个废人。

    海东青身体前倾,本想再次上前对薛猛出手,陆山民抬手拦住了她。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速战速决打倒薛猛,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们需要的时间,在来的路上虽然他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但也做了两手准备,尽管他不确定是否有效。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薛猛,“知道大黑头为什么离开江州吗,他正在一个清净的地方寻求突破,今天我若死在这里,等他回来的之时,就是你薛家满门灭绝之日”。

    “不可能”!!!薛猛冷喝一声。

    陆山民冷冷一笑,“是否可能,刚才那一拳就是证明。我以搬山境后期初阶的境界就能和你的全力一击抗衡,还能逼迫你后退一步,等大黑头掌握了这股力量,十个你也不够他蹂躏”。

    见薛猛神色变幻,状若思考。海东青微微偏头朝陆山民看了一眼,陆山民知道她是在询问他能否跑掉。

    陆山民轻轻的摇了摇头,别说他现在已经受了伤,哪怕是全盛时期也绝对逃不出薛猛的手掌心,海东青倒是有可能跑掉,但是陆山民知道她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走。

    薛猛神色只是稍稍变化,很快镇定了下来。“少拿黄九斤压我,等我生擒了你,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陆山民咯咯冷笑,“生擒我,你痴心妄想,打不过你,但我会在最后一刻自杀,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们薛家所有人陪葬”。

    说着郑重的对海东青说道:“我若被擒,第一时间杀了我”。

    海东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薛猛身上气势全开,“在我面前,生死由不得你”。

    陆山民和海东青同时感到一股巨大威压袭来,让人喘不过气。紧接着薛猛小山般的身躯已经扑了过来。

    陆山民感到一阵心悸,有一种挪不开步子的错觉,他现在才意识到小看了薛猛,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不等薛猛近前,海东青率先出击,一双手掌如穿花蝴蝶般翻飞而上,“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手掌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响起,海东青在瞬息之间在薛猛华盖、紫宫、颤中、巨阙、神阙、关元上各拍一掌。

    薛猛前进之势受阻,大喝一声“滚开”!粗大的手臂直接砸向海东青头顶的,海东青脚踏七星而过,滑步反肘打在薛猛神堂。

    薛猛再次爆喝“滚开”!曲膝横摆击向海东青背部,海东青跳起后翻躲过,薛猛的大手已经拍向海东青面门。

    看似来来回回的交手,其实只在弹指之间。

    陆山民脸色大变,上前两步,一拳打向薛猛腋下。

    薛猛视若无睹,拍向海东青面门的手掌一往无前,但也正是受到陆山民这一拳的影响,手掌稍稍减速了刹那,但也正是这刹那的延缓,给了海东青回手格挡的时间。手掌重重的拍在海东青双掌之上。“砰”!海东青整个人被拍在了地上,渐起阵阵尘土。

    薛猛瞬间回掌为爪,抓向陆山民手臂,陆山民急速后退缩手,但由于刚才这只手叠加了内劲,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手臂跟不上意识,也就是这稍稍的一缓,已然是来不及。他只感觉手臂一紧,手肘已经被薛猛抓住。

    陆山民心下大骇,使出全身力气后拉,但薛猛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正当他暗叫糟糕,手肘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只见薛猛手腕猛的一拧,“咔擦”一声,手臂已然脱臼。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海东青弹身而起,四周气息狂暴勃发,双掌带着呼呼风啸拍向薛猛太阳穴。

    薛猛不得不放开陆山民,抬手挡住海东青来掌。另一只手迅速打向海东青腹部。

    “滚开”!

    海东青刚才为了解救陆山民,全力进攻薛猛太阳穴,放开了周身所有防守。薛猛的这一拳已是避无可避。

    “砰”!

    海东青腹部中了一拳,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蹭蹭退出五六步,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山民疼得额头汗珠密布,看向摇摇欲坠的海东青,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绝望。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

    薛猛一步步靠近,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冷意。

    海东青显然受伤不轻,嘴角挂着一抹殷红,一手捂住腹部,跌跌撞撞的朝陆山民走来。

    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的海东青,冷冷的盯着薛猛,缓缓抬起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对准太阳穴。

    “薛猛,你敢在上前一步,我就立刻自杀”。

    薛猛脚步停了一下,这个距离他有把握阻止陆山民自杀,但并不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想让陆山民就这么轻易的死掉,薛凉怎么死的,他必须一分不差的还给陆山民。

    还有陆山民刚才那股神秘的力量,他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即便陆山民不肯说,他还要利用陆山民诱杀黄九斤为薛家永绝后患。

    薛猛淡淡道:“你要敢自杀,我会让她死得很惨”。

    陆山民再次看了一眼海东青,咬了咬牙,“只要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不”!海东青冷冽的声音响起。“陆山民,你这个懦夫”!

    薛猛冷冷一笑,“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陆山民举着手对准太阳穴,“你答不答应”。

    薛猛犹疑了片刻,冷冷道:“好”!

    陆山民松了口气,人之将死反而一阵轻松。段一红得救,海东青也能保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他的生死,他已经做不了主了。

    转头看向依然在努力靠近的海东青,淡淡道:“你走吧”!

    海东青脸色苍白,鲜血沿着嘴角滴下,鲜艳的红唇轻轻跳动。

    陆山民淡淡道:“你陪我一起死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死不是终结,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海天集团需要你,山海集团也需要你,你活着比死去更重要”。

    海东青停下了脚步,墨镜之下流出一滴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此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建筑工地上陆山民抚摸她的额头为她上药,金三角背着她逃亡千里,瘴气林趁她昏迷掐她大腿,还有用嘴嚼烂草药喂她吃药........这些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愤怒和恶心的事情,此刻却让她感到阵阵心痛。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海东青猛然抬头,“不,我不会让你死”。

    话音一落,以她的身体为圆心,四周尘土飞扬,杂草根根断裂。

    尘土夹着这断草残叶漫天飞舞,方圆之内目不可视。

    陆山民心下一惊,完全没想到海东青竟然在重伤之下突破易髓境后期中阶踏入了易髓境后期后阶。正在他惊讶之时,感觉到一只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身体一轻,耳畔呼呼风声响起。下一刻,海东青已经搂着他冲出尘土,朝着厂房外的大马路奔腾而去。



    别说是薛猛,连陆山民也没想到海东青在这个时候突然突破到易髓境后期后阶。

    从漫天尘土飞扬到海东青带着陆山民离开只在刹那之间。

    陆山民还没发应过来就已经被海东青拦腰横抱而起。

    海东青的腰肢很软,软若无骨。不过他此刻没有心思去品味那丝柔软,因为他感觉到一滴一滴液体落下,正好打在他的脸上。那是海东青的鲜血。海东青本已深受重伤,虽然在危难之际突破,但依然重伤在身。从她的呼吸就能听出她此时体内气机紊乱,她是强提起最后一口气死命奔逃。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猛小山一样的身形冲破尘土显现了出来。他就像一辆重型卡车踩足了油门呼啸而来。

    两侧的景物飞速掠过,薛猛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已经能清楚的看到薛猛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愤怒,浑身透着汹涌的杀意,双眼冷酷如冰。

    他看到薛猛出拳了,这一拳带着挟山操海的气势直奔海东青后背,空气在拳劲的带动下产生肉眼可见的波纹,这一拳的力量之大恐怕才是薛猛真正的力量,本已强弩之末的海东青绝无生还的可能。

    陆山民心急如焚,他不想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可亲可爱的人等着他;他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但他知道,他和海东青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薛猛的魔爪。如果不得不死,他宁愿海东青能够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山海集团需要海东青帮他照顾,也因为内心深处不知名的一个声音在呐喊,他不想海东青死。

    陆山民还能活动的左手一把抓住海东青肩膀,用力一压,借力腾升而起,跃过海东青头顶。

    与此同时体内气机勃发,瞬间涌入左臂化为内劲注入肌肉之中。

    “喝”!陆山民大喝一声,凌空而下。

    “砰”!两个拳头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薛猛身体一颤,巨大的力量让他再次震惊不已,身上九大穴位也传来钻心疼痛。这一拳直接震得他后退三步。

    与此同时,陆山民像炮弹一样被轰得倒飞出去。

    陆山民左手压在海东青肩膀的瞬间,海东青就猜到了陆山民想法。等她刹住脚步转过身,陆山民的身体正好狠狠的撞入她怀里。

    “噗”!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七八米,鲜血洒了一路,怦然落地。

    陆山民感到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因疼痛而颤抖,疼得他怀疑人生。全身力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倒在海东青身上,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海东青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本来就是强弩之末,靠着最后一口气奔袭这么远,现在这口气被撞散,全身力气也被抽得一丝不剩。

    海东青发狠咬了一口舌尖,强忍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用尽全身残余力气坐起来。

    怀里的陆山民七窍流血,活脱脱一个血人,与上次在红鼎高尔夫球会的情形如出一辙。左臂肌肉炸开,鲜血横流,能清晰的看见红色血液中蠕动的黑色经脉和森森白骨。

    “你怎么样”?海东青紧紧搂住陆山民,生怕这一放手他就断了气。

    陆山民眼神涣散,喉头蠕动了一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东青心急如焚慌乱如麻,一向冷血的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慌乱是在什么时候。

    “你别死”!海东青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这一拳的对决,薛猛显然也不好受,之前海东青在他身上九大窍穴的攻击并不是毫无效果,他喘着沉重的粗气,一时之间竟感到四肢有些发软。

    薛猛咯咯冷笑,“天才!你们两个都是我这一生中所见最有天赋的天才”!说着拔出之前海东青插在他肩膀上的匕首,向前踏出一步。

    足足过了几秒,陆山民涣散的眼神才有了一丝光亮,这一次他是真的绝望了,不仅是他要死,海东青也逃不过一死。

    陆山民朝海东青投去恳求的目光,海东青知道这是陆山民在求让她亲手杀了他。

    海东青带着大大的墨镜,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颤抖的身躯能够看出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陆山民再次给了她一个恳求的眼神。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海东青缓缓举起右掌,手掌不住摇晃,那种心痛的感觉再一次涌起,仿佛这一掌下去会打碎她最珍贵的东西。一边是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杀了陆山民,他将受尽千刀万剐之痛而死。一边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拍下去。一向杀伐果断的她从未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薛猛咯咯的冷笑声响起,“拍下去,我还从没见过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是个什么样子”。

    ‘挚爱’两个字震得海东青心脏一阵颤抖。“胡说八道”!

    薛猛继续缓步向前,“不是?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拍下去,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拍下去。否则我会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陆山民面色痛苦,再次朝海东青恳求道:“求、求、你”。

    海东青最终没有拍下去,她缓缓的把陆山民平躺放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陆山民眼前。陆山民心急如焚,竭尽全力想站起来,但除了全身传来钻心的疼痛之外,浑身上下动不了分毫。

    “这一掌,我决定拍在你身上”!海东青声音虚弱,但仍旧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薛猛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海东青,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女人,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有勇气”。

    海东青上前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红唇轻启。“死战”!!

    薛猛拳头紧握,“好!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说着,继续迈步向前。滔天的威势扑面而来。海东青就像巨浪之中的一艘小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淹没。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胆怯。她就像站立船头的一尊女战神,危而不倒。

    “住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之后,一个身影从一件破旧厂房后走出。

    “三叔”!薛猛收敛了气势,眉头紧皱。

    薛礼走到陆山民身前半蹲了下,眉头微皱。陆山民现在的样子与上次在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薛猛撇了眼地上的陆山民,“他让你来的”?

    薛礼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前他给我打了电话”。

    “你是来阻止我的”?

    薛礼起身挡在海东青身前,说道:“薛猛,不要一错再错”。

    薛猛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气,“三叔,你忘了薛凉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

    “那就请你让开”。

    薛礼向前一步,挺直腰杆。“要杀他们,你就先杀了我”。

    薛猛脸上怒气更盛,“二叔说你背叛薛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真忘了自己姓什么”。

    “薛猛,警察快来了,薛家已经失去了薛凉,不能再失去你”。

    “那薛凉的仇呢?你没看见他死得有多惨吗”!薛猛暴吼道。

    “我早就劝过薛宇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薛家霸占了陆家的基业,还一味的斩草除根把人逼上绝路。这都是报应。”

    “薛礼”!!!薛猛双眼圆瞪,凶光毕露。

    薛礼不以为意,说道:“薛猛,你想过杀了陆山民之后的后果吗。你今天杀了他才是真正把陆家人逼上绝路,之后薛家迎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疯狂报复,那时薛家也将走上绝路。你现在逞一时之快报仇,你想过薛家上下这么多人横死街头的惨相没有。”

    “你让开”!薛猛再次爆喝,胸膛起伏不定。

    “薛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杀了陆山民之后,黄九斤就会是这个样子,道一、刘妮也会是这个样子,东海曾家、海家、山海集团所有人都会是这个样。陆山民活着,他们尚有所顾忌,陆山民一死,他们将变得和你一样疯狂而无所顾忌。陆家亡,薛家也得陪葬”。

    薛猛拳头握得咔咔作响,“那我也要陆山民先给薛凉陪葬”!

    薛礼苦笑道:“知道纳兰家为什么对薛凉见死不救吗?他们就是想看到今天这一幕。借你的手杀了陆山民,然后让陆家的人疯狂的和薛家火拼,最后兵不刃血的除掉陆家残余势力,至于薛家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薛猛紧紧咬着牙,双目满是恨意。“每晚一闭眼,我的脑海里全是薛凉惨死的模样,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何以立足于天地间”。

    薛礼劝道:“薛猛,放手吧,就当是为了薛家”。

    “不”!!!说着继续往前走,身上气势再次铺开。

    “我只问你让不让开”?

    薛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过,要杀他们,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薛礼神色泰然,“你一意孤行,与其将来死在别人的疯狂报复中,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再次声明,有的渠道读者朋友反应重复更新问题,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本书在纵横首发,我从未重复更新过,纵横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其次,有时候我会说更新时间,这个时间仅仅对纵横首发有效,因为我是在纵横上传更新章节。至于其他渠道,有的渠道会有延迟,导致和我说的时间不一致,这同样不是我能控制的。并不是我不守信用,是我说的话仅限于我能控制的纵横首发,其他渠道我管不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礼并不太意外。从当初薛宇派人去金三角丛林杀陆山民,他就想到过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无法预知未来,而是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无法改变。

    所以当他接到陆山民电话的时候,他立马赶了过来。他想奋力一搏试着去改变,尽管他知道或许依然只是徒劳。他也要尽力去改变。

    薛猛并不是鲁莽之辈,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没一个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知道薛礼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薛凉之死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从小父母早逝,是二叔把他抚养成人。他和薛凉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每一次薛凉犯错都是他替他扛,每一次薛凉被欺负都是他去保护,他已经习惯了保护这个弟弟。每一次被二叔罚跪薛凉都陪着他一起跪,每一次练功受伤都是薛凉替他敷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弟弟给他的亲情温暖。现在一切都没了,每当他想起薛凉惨死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

    他是武道中人,一心追求武道极致,对家族荣誉和兴衰本就没有其他人那么看重,除了陆山民到江州之后他参与了薛家的安保工作,之前几乎不参加薛家事务。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富贵荣华家族利益并不见得比他的武道突破更重要,更加无法和杀死薛凉的仇恨相比拟。

    薛礼好歹是他的三叔,他当然不会杀他,但一个从商几十年,武功几乎全部荒废的薛礼哪里挡得住他。

    薛猛的大手一把抓住薛礼手腕,稍稍一用力,薛礼就横移出去四五步。

    薛礼再次上前,双手狠狠的抓住薛猛粗大的手臂。

    薛猛手臂肌肉威震,薛礼虎口一麻,双手被崩开,再次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礼这次没有徒劳的站起来,指着薛猛破口大骂,“薛家覆灭,就毁于你手,薛猛,你是薛家的罪人”!

    薛猛充耳不闻,双目冷冷的看着海东青。霸道的说道:“你是想先死,还是想看着我一刀刀割下他的肉之后再死”!

    陆山民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在来的路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并不确定薛礼是否会来,当薛礼出现的时候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现在他又从希望再次堕入绝望。他知道盛天或许正在赶来,洪成武和冷海也在赶来,警察也在赶来。但薛猛铁了心要杀两人,这些人即便现在同时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甚至希望盛天和冷海他们不要来了,来了也是徒增牺牲。

    陆山民躺在地上,仰着头,感激的望着海东青,这个曾经拿脚踩在他脸上,曾经几次打得他吐血的女人今天本可以不来,来了之后也本可以独自逃离,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和他一起死。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好好的骂她几句,为什么脾气就这么倔,他想跟她讲讲林大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弯弯腰,低低头。但是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已经说不出这么多话。

    海东青回头低头看了眼陆山民,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真的笑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山民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听出一股淡淡的悲鸣,仿佛是送葬的哀乐。薛猛已经破罐子破摔,警察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现在终于深刻明白了大黑头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死了,他将变得疯狂,变得无所顾忌,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野兽,哪怕前方是陷阱,哪怕明知是死,也在所不惜’。薛猛现在就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四周风声骤起,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海东青嘴角的鲜血加速往下滴。陆山民知道,她这是要拼死最后一击。

    薛猛冷冷一笑,“看来你选择先死”!

    “谁死还不一定”!一声雄壮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听到声音,陆山民彻底冰冷的心燃起熊熊烈火,来的路上他除了给薛礼打了电话之外,还给祁汉发了条信息。他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薛礼来了,祁汉这个国际通缉犯也敢大胆的进入江州城。

    紧接着,他听到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奔跑声,就像是一个巨人大踏步踏在大地上,本已险些昏厥的他,差点被这震动声震得晕了过去。

    薛猛身躯一震,他刚才就感知到在远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只是黄九斤没在江州,他完全没往还会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赶来救陆山民方面去想,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陆山民身边除了黄九斤再无这样的高手。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只闻其声,不知道来者是谁。

    但不管是谁,哪怕是黄九斤亲自赶来,也救不了陆山民。

    薛猛大喝一声,骤然出拳。

    海东青双掌齐出,每一掌都夹杂着呼呼风啸,瞬间打出三掌。

    薛猛拳劲一往无前破开海东青三掌,一拳打在海东青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应声而响。

    海东青蹭蹭后退数步,血气翻涌涌入喉咙。海东青将这口即将喷出的鲜血生生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口鲜血一吐,最后一口气也就散了,将再无再战之力。

    薛猛没有理会海东青,猛的一拳砸向躺在地上的陆山民的头颅,他要赶在那人来之前结果了陆山民。

    陆山民紧紧盯着逐渐放大的拳头,他已经感觉到拳风喷涌而来。

    这个时候,一只脚踢了过来,正好踢中薛猛手腕。

    薛猛的拳头偏离了一分,狠狠的砸在陆山民头侧,整个拳头完全没入泥土之中。

    海东青连环两脚踢中薛猛额头,薛猛被踢得后退两步,海东青踏步向前,一掌拍向薛猛胸口。

    薛猛爆喝一声,任由海东青一掌打在胸口,与此同时双手抓住海东青手腕,一个旋转,犹如扔铁饼一般将海东青扔了出去。

    海东青的身体砸在铁皮做的厂房墙壁上发成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落入草丛之中,再也没有站起来。

    薛猛踏抬脚准备走向陆山民,薛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趴在地上死死的抓住薛猛的脚腕。

    薛猛情急之下甩了两下竟然没有甩开,干脆直接托着薛礼迈向陆山民。

    此刻,另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气势全开,层层叠叠的威压直奔薛猛。

    薛猛心急如焚,来人不在他之下,如果全胜时期还有一战之力,今天先战风浪,再战海东青和陆山民,身体已然受了伤。

    情急之下猛的抬脚,将抱住他脚的薛礼直接甩飞出去扔向来人。

    与此同时向前大踏出一步,再次挥起拳头砸向陆山民脑袋。



    陆山民没有看一眼奔杀而来的薛猛,颤抖着身躯努力转头看向海东青落地的方向,透过草丛只能看见杂草叶上斑驳的鲜血和若隐若现的黑色风衣。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机。陆山民内心涌起一股巨大悲痛,比他浑身的伤痛还要痛上千百倍。

    他想放声吼出那股悲痛,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恍惚间听到一声巨大的炸响,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很多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后来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滴滴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个声音很有节奏,他想睁开眼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但他发现好像自己没有眼睛,下意识活动四肢,发现自己也没有四肢。他惊讶而恐惧,想发出喊声,但他发现自己连嘴也没有。就只剩一缕思绪,什么都没有。

    他害怕得有些颤抖,但实际上那只是那抹思绪的错觉,身体都没有,哪来的颤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声音一样很遥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陆山民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死了,只有死了才只剩下一缕灵魂。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光亮,还看到了模糊的人影。他又有些怀疑,是否自己没有死。

    接下来他在不断的沉睡和迷糊中反反复复。直到他回想起那袭黑色的风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

    一声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清晰,他才确定自己没有死。

    陆山民睁开眼睛,蒋琬正满脸激动的看着他,眼眶微红。“医生说你还有两天才能醒过来,真没想到今天就醒了过来”。

    “海东青!海东青怎么了”?陆山民忙不迭的问道。

    蒋琬摇了摇头。

    “啊”!陆山民猛的想坐起来,引得全身肌肉发出剧烈疼痛。

    “别紧张,她没死,不过还在特护病房昏迷不醒,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

    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没死,太好了,没死”。

    “风浪呢”?陆山民赶紧又问道。

    “哪个风浪”?蒋琬疑惑的看着陆山民。

    “脸上有一道疤痕,和红姨一起的那个人”。

    见陆山民神情紧张,蒋琬安慰道:“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红姨正守着他”。

    陆山民再次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陆山民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的照顾”。

    蒋琬耸了耸肩,说道:“演戏演全套嘛,谁叫我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要是我不来照顾你的话,媒体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共荣商会那些人精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说着幽怨的说道:“要不要我去把你真正的女朋友叫进来”?

    “雅倩也来了”?陆山民欣喜的问道。

    蒋琬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我悲哀还是曾雅倩悲哀,正主儿不能亲自照顾,我这个冒牌女友倒是第一个看见你醒来”。

    说着站起身来,“别着急,我马上就去把正宫娘娘请进来”。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

    蒋琬瞪了陆山民一眼,转身离去,暗自嘀咕了一句:‘谁要你谢了’。

    蒋琬出去之后,曾雅倩快步的走进了病房,她的脸上带着淡淡泪痕还有兴奋的笑容。

    曾雅倩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曾雅倩慌张的说道。

    陆山民咧嘴一笑,又是一阵疼痛。

    “没事,没事”。

    曾雅倩再次流下了两行泪水。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又让你操心了”。

    曾雅倩没有说以后不许这样,以后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这些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她只是温柔的抚摸着陆山民的脸颊。深情的问道:“还疼吗”?

    “不疼,从小擀面下饺子疼习惯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曾雅倩把头轻轻的靠在陆山民肩头,“山民,我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山民把头轻轻靠在曾雅倩头上,“别为我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能不担心吗?从你在玫瑰酒吧打架开始,之后也被卡车撞得半死,再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也幸亏我心脏强大,否则早就心脏病爆发了”。

    陆山民心里很是愧疚,别的女孩儿的男朋友都是给女孩儿安全感和幸福感,只有她的男朋友天天让她过得心惊胆战。

    “雅倩,你受苦了”。

    “只要你唯一爱的那个人是我,再苦我都不怕”。

    陆山民心脏震动了一下,竭力压制住脑海中的其他思绪。轻轻的嗯了一声。

    “雅倩,东海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曾雅倩抬起头说道:“纳兰子缨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价格已经在所有地块上打开了,是生是死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在马教授的号召下,经济学界已有不少学者向市政府提议政府出面干预。叶以琛最近也平凡活动于市政府各个部门,就在你出事的前一天还去了趟天京。在卓君和我爸的努力下又拿下了两家银行的续贷合同。这场价格战所导致的失业人员在我们引导下开始了大规模上访。共荣商会还算给力,接连投了两百亿给那八家房地产公司。企业界也在我们的运作下不少人开始喊出驱逐纳兰家的口号。”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已经是决战了。随着价格战的升级,山海集团、曾家和海家越来越危险,但同时拖的时间越长,主场作战的有利因素也开始渐渐凸显。他们着急,相信纳兰子缨也很着急。关键就看这几个月期间能否扛住,在期间是否能出现一个契机让主场有利因素真真正转变成可利用的能量。

    “还有,”曾雅倩顿了顿。

    “还有什么”?陆山民问道。

    “我已经把我在诺亚方舟的股份全部卖了”?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瞪大眼睛。“雅倩,诺亚方舟是你的心血,现在正在蒸蒸日上,你怎么能卖了”。

    曾雅倩笑了笑,笑得很甜蜜,“就当我以后嫁给你的嫁妆吧”。

    陆山民苦笑道:“曾爷爷给了100亿的嫁妆,你又拿出自己所有的心血,这嫁妆太丰厚了”。

    曾雅倩轻轻握住陆山民的手,“山民,你手里握着浩瀚集团20%的股份,曾家也握着山海集团20%的股份,大家早就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陆山民苦笑道:“山里有句老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倒贴这么多不觉得亏吗”?

    曾雅倩朝病房门努了努嘴,说道:“有人想倒贴还贴不上呢”。

    陆山民赶紧解释道:“雅倩,你千万别误会,蒋小姐这么做是为了迷惑外界和共荣商会的人,她这人挺耿直的”。

    曾雅倩憋了憋嘴,“为了你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为了你忽悠她自己的爷爷?她是你亲妈还是活雷锋啊”。

    陆山民慌张的张开嘴,但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陆山民着急的样子,曾雅倩噗嗤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这只是权益之计,她也是一片好心”。

    陆山民松了口气,笑道:“你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知道就好,不过我警告你,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屋檐下,给我老实点”。

    “放心吧,我管得住自己”。

    “那她要是勾引你呢”?曾雅倩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保证坐怀不乱”!

    “坐怀?你还想把她抱怀里不成”!说着捏了一把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龇牙咧嘴。

    “我,我保证不碰她一根头发”?

    “还有呢”?曾雅倩含笑看着陆山民。

    “还有,还有也不让她碰我一根头发”。

    曾雅倩轻轻的摸了摸陆山民脸颊,“这还差不多”。

    蒋琬站在门口,从玻璃窗看进去,正看到曾雅倩满脸幸福的笑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盛天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他醒了”?

    蒋琬指了指窗口,平淡的说道:“自己看”。

    盛天凑到窗口看了看,苦笑道:“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她是故意在向我示威,宣示主权”。

    盛天转过头,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心思还真够复杂”。

    蒋琬把头撇向一边,“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把他当个宝”。

    曾雅倩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窗口,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温柔的对陆山民说道:“好了,我该走了”。

    “雅倩”!

    曾雅倩握了我陆山民的手,“东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曾雅倩,“辛苦你了”。

    曾雅倩微微一笑,“你在外边打拼,我在家里帮你守好家,就像你们山里人一样”。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

    曾雅倩俯身抱了抱陆山民,“我等着你回家”!

    走出医院,上了车。方远山见曾雅倩面笑容满面,问道:“雅倩,你就一点不担心那个蒋琬”。

    曾雅倩淡淡一笑,“她不是我的敌人,陆山民的心没在她身上”。



    陆山民从盛天那里了解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和海东青分开后立刻给马鞍山打了电话,之后就给风浪打电话,但风浪的电话已经打不通,想来他当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后去渣渣辉烧烤店联系上洪成武和冷海。集合人马需要时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发现警察在他们前面。

    当时所有人都拿了枪,盛天见警察已经到了就没让洪成武和冷海带人进攻,独自一人冲了进去。正好看见薛猛一拳打向他的脑袋,在生死一线间祁汉挡开薛礼的身体,同时右手扔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带着巨大的力量震开了薛猛的拳头,之后两人大战在一起。

    对战了两三个回合之后警察就赶到了,但像他们这样的高手,除非提前布置好包围圈或者有着大量的武装力量,否则很难抓住,凭着装备了几把手枪的警察更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突围而去。

    现在整个江州都在通缉祁汉和薛猛,凡是提供线索者奖励二十万。

    陆山民倒不担心祁汉会被抓住,之前让祁汉到江州就早已替他安排好了出逃路径,相信他现在已经坐上陈洋家远洋集团的船出了境。至于薛猛,上次白斗狼之死还没完全脱离嫌疑,这一次又杀人绑架,接下来他也一样只能逃跑,但他是藏在了江州某个地方,还是利用薛家的能量也逃出了境外就不得而知。

    另外经过警方调查,没找到薛家也参与这次行动的证据,警方下了结论,这次事件是薛猛的个人行为,与薛家其他人无关。

    但薛家也因此受到更大的影响。薛凉的死,薛猛的逃接连发生,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薛家再次成为江州政商两届聚焦的焦点。薛家的影响力直线式下跌,依附薛家的不少人开始人心惶惶,担心薛家是不是真要倒了。对薛家不满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仿佛看到了翻身做主人的希望之光。江州这滩水不仅暗流涌动,明面上也开始泛起波澜。这几天薛氏集团旗下的所有上市公司股价大跌,陆山民昏迷这三天,已经连续跌停了三天。

    陆山民昏迷这断时间,江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岷江北岸,也就是江州市委市政府东北面对岸的那块地将在下个月十五号竞拍。这件事情,早在年前吴晓宁就告诉了他。前段时间他也在加紧联系各方力量。

    这几天段一红一边照看风浪和他,一边游走于新洲商会、山西商会以及这三年她暗中联系经营的财阀企业,为和薛家决一死战做准备。

    至于薛家参不参与这场竞拍陆山民并不担心。如果参与,那就血拼到底耗尽薛家家底,剩下的自然有很多人趁机蜂拥而上撕咬负债累累的薛家。那个时候就看薛家能否扛住。

    如果不参与,陆山民就趁机整合起一股强大的势力和薛家正面对抗,到时候这股力量就是搬到薛家的中坚力量。大旗一挥,相信到时候像夏知秋这样抱着浑水摸鱼意图的人会很乐意推波助澜,到时同样会有人扑上去,首富轮流做,薛家倒了,群雄逐鹿,江州的蛋糕将重新分配,这是很多人所盼望出现的局面,只是所花的时间要更加长而已。

    也就是说连连受挫的薛家唯有赌一把才可能挽回之前损失的声望。才能继续震慑住各方势力。一旦失去震慑力,就不仅仅是从江州首富跌落下来那么简单,当江州首富这么多年,侵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同时又让那么多人眼红,这些人绝不会让薛家平安着陆。

    这种情况很像山海集团当初遇到的情况,打价格战很有可能快速被拖死,也有可能绝处逢生。不打价格战将会被温水煮青蛙步步蚕食慢慢熬死,连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薛家声望连连跌落,局面越来越被动,这次江州最大地块的开发,体量是好几千亿,是他们挽回局面的最好机会。陆山民相信薛家一定会参与进来。

    但是陆山民并没有计划得逞的快感,反而产生了巨大压力和担忧。尽管薛家拿出800亿投到了东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手上所掌握的力量想把薛家拼到倾家荡产还差得太远。虽然左丘说他那边会尽力想办法,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盛天打断他的思绪说道:“这一战,我这颗老心脏差点被你俩给吓得停止了跳动。当我发现你们两个昏迷在地毫无生机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你在想要是海东青死了,你该怎么集结力量和薛家火拼”?

    盛天摇了摇头,笑道:“我在想,只要你俩能活下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海家的强盛、甚至是海爷的仇,一切都不重要”。

    陆山民愣了一下,淡淡道:“你这想法倒是和我爷爷不谋而合”。

    盛天的笑容带着一抹释怀,“荣誉、功名、仇恨,与活着相比,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如果你们两个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日后报了仇,又有何意义”。

    陆山民不置可否,淡淡道:“对啊,活着才是最大的意义。但是有的人偏偏不想让我活着,还想夺走我的亲人朋友。所以为了活着,只有让他们去死”。

    盛天笑了笑,:“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伤,其它的事情暂时都不要去想”。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现在像个废人一样站都站不起,除了养伤确实也什么都做不了。

    “天叔,海东青怎么样了”?

    盛天心痛的说道:“还没醒过来,她伤得太重了,又在重伤之下强行催动内气,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受到了眼中的伤害,幸好太极游真气有极强的保护和修复功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都是我害了她”。

    盛天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年轻好啊,那种不管不顾勇往无前的拼劲儿真令人回味无穷,所以说创造奇迹的永远是年轻人,也只有你们敢这样顾头不顾腚的往前冲”。

    想到这一战,陆山民也是后怕不已,“还好我们受到命运的眷顾,幸运的创造了奇迹”。

    盛天笑了笑,“奇迹是留给活下来的人,单从你个人来看是幸运中的幸运,但放眼古今和全世界芸芸众生,你这样的奇迹并不在少数”。

    陆山民笑道:“但更多的是死在创造奇迹的路上”。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在这样了,我年纪大了,心脏禁不住你们这样的惊吓”。

    陆山民笑了笑,“天叔,这话还是等海东青醒了之后,你对她说吧”。

    盛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听得进老人的话”。

    说着眯着眼说道:“等她醒了,要不你替我说一说”。

    “天叔,你的话她都不听,还能听我的话不成”。

    盛天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我怎么觉得她很可能会听你的话多一些”。

    “她不打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也别妄自菲薄,去金佛山的路上她不就听了你的话吗?下山的时候你让她停车,她不也停车了吗?”

    陆山民连忙解释道:“那是例外”。

    盛天嘿嘿一笑,“就算那两次是例外,那她不顾一切以命相救呢,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她想利用你报仇吧。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她还怎么报仇”。

    “那是因为,”陆山民脑海中急速搜索着,“因为我们是朋友”。

    盛天嘿嘿一笑,那样子像极了嬉皮笑脸的老神棍。“其实我觉得你俩很般配,比和曾家那丫头要般配”。

    陆山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叔你别开玩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盛天不以为意的说道:“有女朋友怎么了,结了婚还能离更别说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谈了好几次恋爱才结婚,一般情况下初恋都搞不成”。

    看着盛天一脸坏笑的样子,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天叔,你不会被老神棍带坏了吧”。

    “道一先生仙风道骨,我要是能学会他的本事就好了”。

    “别,千万别,跟谁学你也别跟他学,他是马嘴村出了名的不要脸”。

    盛天呵呵一笑,“那叫返璞归真真性情,是真正的大智慧”。

    陆山民现在不得不承认老神棍是高人,但要说他是大智慧,还是不敢苟同。

    盛天朝陆山民眨了眨眼,“要不考虑考虑”。

    陆山民下意识想离他远点,牵扯到肌肉痛的他‘嘶’的一声。

    “天叔,你还是饶了我吧”!

    .........

    ........

    与盛天聊了会儿,陆山民沉沉的睡去,知道海东青和风浪都没有生命危险,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醒来的时候,看见段一红正坐在旁边,她满是憔悴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关怀。

    “红姨”!

    “醒了”!段一红温柔的说道。说着拿过保温盒,“喝点稀粥”。

    陆山民身体不能动,任由段一红把稀粥送到嘴边。“红姨,风叔吃了没有”。

    段一红嗯了一声,“他昨天就醒过来了,我刚才已经喂过他了”。

    稀粥温和软糯入口及化,从嘴里温暖到心里。

    陆山民想到那天段一红挡在他身前竭嘶底里的喊出那句话,“想伤害我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不禁眼眶微红。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那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一句话。

    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他第一次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段一红喂得很细心,哪怕陆山民嘴角稍稍有一点汤水也会用纸巾擦掉。

    喂着喂着,段一红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了下来。

    “红姨”?

    段一红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当时她真的很害怕陆山民会去送死,她宁愿自己死也绝不愿看见陆山民死。但当她看见陆山民来的时候,除了绝望害怕之外,其实内心也涌起一阵欣慰和高兴。一个母亲不希望儿子受到一点伤害,更别说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但深处危险的时候,儿子奋不顾身出现在面前保护她,作为母亲也会感到欣慰和自豪。

    “没事,我高兴”。

    喂完稀粥,段一红温柔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她这一生无儿无女,其实早已将陆山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陆山民也怔怔的望着段一红,他很享受段一红这样看他的眼神,这种所有人都享受过的平常眼神,对于他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山民,以后不许再犯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嗯”,陆山民轻轻嗯了一声,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

    “红姨,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吧”?

    段一红抚摸着陆山民的额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好好养伤”。

    陆山民不再多问,说道:“红姨,你去照顾风叔吧,我没事”。

    段一红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呆会儿再过来看你”。说着提着保温桶转身离去。

    “红姨”!陆山民突然喊了一声。

    段一红转过头,“怎么了”?

    “风叔是个好男人”。

    段一红不禁露出一抹娇羞,虽然已经四十好几岁,仍不输二八年华风采。

    段一红瞪了陆山民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多嘴”。说完快步逃离了病房。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禁笑出声来。段一红因为他父亲一直活在郁郁寡欢中,风浪因为段一红苦苦守候二十多年,如果他们俩能够在一起,也算是替父亲还了笔债。

    ...........

    ..........

    陆山民很想去看看海东青,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海东青又在特护病房,他只能默默的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在金三角丛林救过她一命。但她在薛家第一次劫杀中救了他一命,在裕兴村又救了他一命,还因此牺牲了白斗狼,也受了重伤。这一次再次救了他一命,更是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算下来反倒欠了她两条命。

    回想出山以来,他帮过不少人,但更多的还是别人对他的帮助。

    人心不分黑白,但却有恩怨之分!!!!

    第二天一早,马鞍山就带着耿浩和冯晓兰闯进了病房,还是一张铁面无私的脸,毫无感情。陆山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童年有什么不好的遭遇以至留下了阴影,导致他现在认死理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倒是冯晓兰表现出了关切,不过有马鞍山在身旁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向他打招呼。

    马鞍山围着病床转了一圈,“这样都没死”。

    经过了四天的治疗修养,陆山民已经能半坐在床上。

    “薛家没死绝,我怎么能死”。

    “这么说来,薛凉是你杀的啰”。

    陆山民笑了笑,“马局长这是在诱供吗”?

    “薛猛已经被通缉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们抓不住他”。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你们能抓住薛猛,或者说直接击毙他,我的心情会更好”。

    “最后和薛猛交战的那人是谁”?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马局长难道不知道我当时已经人事不省吗”?

    “是不是在红鼎高尔夫球会杀死高鹤的天狼盟杀手”?

    “马局长真是脑洞大开,天狼盟杀手要杀我,怎么会反过来帮我”。

    “是不是你让他入境帮你对付薛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安排路径让他出了境”?

    “马局长,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先在东海设局杀薛凉,逼薛家的人发狂,然后在江州再给薛家下套铲除薛猛”。

    “马局长,差点死掉的人是我吧,另外还有个朋友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中”。

    “薛家连翻出事声望大跌,江州人心惶惶暗流涌动,你的目的达到了”。

    “薛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杀的人不比薛家少”。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马局长,你在这里和我浪费唇舌,还不如赶紧去抓薛猛,你一天不抓到他,我一天就睡不安稳。你作为警察,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这个公民的安全”。

    一旁的冯晓兰说道:“你放心,薛猛体型高大不便伪装,我们在医院周围布置了大量警力,他不敢靠近”。

    马鞍山回头瞪了冯晓兰一眼,冯晓兰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对掳走彭超和陈星的那股势力有什么看法”?马鞍山语气变得缓和了一分。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并不想把关于影子的事情告诉他,倒不是信不过他,影子无孔不入无影无踪,现在知道它存在的只有极少数人。若是马鞍山介入调查难免打草惊蛇,他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这件事跟影子有关。

    “没交给警察,也没交给薛家,也没交给我,应该是在等待机会待价而沽”。

    “有没有怀疑对象”?

    陆山民摇了摇头。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盯住陆山民,“真的没有”?

    “马局长若是不信我,为什么又要问我”。

    马鞍山眉头微皱,像是在仔细辨别陆山民话的真假。过了片刻,严肃的说道:“这是件大事,说不定背后牵扯到一场更大的阴谋,你要是想到什么立刻告诉我”。

    陆山民淡淡道:“彭超和陈星落入我手里和落入你手里没有任何区别,我没有理由欺骗你”。

    5000多字大章节,今天就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