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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文若脸上略带不悦,“就是论事,有什么敢与不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将来是纳兰家的继承人,与爷爷说话不用有所顾忌”。

    “是”,纳兰子冉接着说道:“薛家是前车之鉴,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反而被牵着鼻子走,孙儿认为暂时不用理会陆山民,不管是山海集团也好,晨龙集团也好,与我们纳兰家比起来都是米粒之于皓月,我们只需要见招拆招把握时机,徐徐图之,陆山民必定名败身亡”。

    纳兰文若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是你那位大军师教你的吧”。

    纳兰子冉内心有些不满,在爷爷的眼里,他就那么不堪吗。

    “我和他商量过”。

    纳兰文若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的眼睛,“那你觉得当务之急是做什么”?

    纳兰子冉耷拉下眼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心里非常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这也是左丘让他赶紧回沈阳老家的原因,只是面对爷爷,他有些说不出来。

    纳兰文若轻轻叹了口气,“当家主的人应该拿出该有的霸气,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孙儿不敢”!纳兰子冉跪在了纳兰文若身前,再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孙儿舍不得爷爷离开,想爷爷再活一百岁,如果可以,孙儿愿意将自己的寿命给爷爷”。

    纳兰文若心头微微一动,竟是泛起一阵感慨,此刻他不愿去想纳兰子冉的表演成分有多少,他更宁愿去相信这是孙子对爷爷的孝顺。

    “哎,你有这个心,爷爷很高兴。但世间哪有不死之人,不管一个人有多大本事,有多少财富,都躲不过这一劫,在这一点上,老天是公平的”。

    纳兰文若脸上充满了慈爱,淡淡道:“爷爷九十有五了,不是不想走就可以不走的”。

    “可是、、”纳兰子冉哽咽的说道:“纳兰家离不开爷爷,孙儿离不开爷爷”。

    纳兰文若望着天边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着摸了摸纳兰子冉的头,“好孩子,别

    哭了。你是要当家主的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泪”。

    纳兰子冉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子冉,爷爷为纳兰家奋斗了一辈子,你知道是什信念在支撑着我吗”?

    纳兰子冉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纳兰文若的话。

    “是家,华夏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恋家、最顾家的民族。西方人讲信耶稣,我们讲要对得起列祖列宗。西方人逢年过节拜上帝,我们逢年过节拜祖宗。西方人崇尚个人自由,我们追求封妻荫子照顾好家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华夏可以5000年文明不间断的原因,不管风吹雨打还是天崩地裂,心中只要有个家字,我们就充满了力量。所以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任何想入侵华夏的野蛮人最终都会失败,因为保护家,保护家人的力量大过一切野心。大到一个国,小到一个家,都是如此”。

    “咳咳咳、、、”,连续说了一大段话,纳兰文若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纳兰子冉赶紧拍纳兰文若后背,“爷爷,您休息一下”。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子冉,你明白爷爷意思吗”?

    “明白,任何时候都要把家人摆在第一位,把纳兰家摆在第一位。”

    纳兰文若缓了口气,又说道:“三口之家是家,我们这一大家子也是家,你要把握好分寸”。

    ??        “我会像您一样,把一生毫无保留的贡献给家族”。

    “好,我会在死之前把你扶上去”。

    “爷爷”!纳兰子冉眼眶通红,眼泪再次溢出来。

    纳兰文若紧紧的看着纳兰子冉的脸庞,语重心长的说道:“记住,不要对子建出手”。

    纳兰子冉愣了一下,心里一阵发酸,爷爷最终还是最疼爱子建,哪怕他背叛家族,哪怕他犯下再大的错,爷爷心里都护着他。

    纳兰文若感到很疲惫,转过头闭目养神。

    “去吧,回天京去”。

    ...........

    ...........

    擀面下饺子,这次不是比喻,是真的煮饺子。陆山民擀面,小妮子包饺子,老神棍流着口水站在

    一旁嘿嘿贼笑。

    “老神棍,只站着看,呆会儿吃的时候你也只能看着”。

    道一哇的一下蹦起老高,“陆山民,好歹我也传授了一身功夫给你,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那是另外一码事,跟吃饺子无关”。

    道一切了一声,“我孙女包的饺子,你说不让吃就不让吃”。

    小妮子转头甜甜一笑,“我听山民哥的”。

    “你,你,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忘了谁把你养大”。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打记事起就给你洗衣做饭,家里的粮食和肉,大部分都是山民哥和大黑头送来的,是谁在养谁还两说呢”。

    陆山民笑着说道:“要不是小妮子,你早就饿死了”。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吵不过,更别说两人双剑合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噎得道一说不出话。

    看着诱人的饺子,道一舔了舔舌头,“包就包,包个饺子还能难倒贫道不成”。

    说着挽起袖子就去拿饺子皮。

    小妮子抓起擀面杖将道一的手打回,“手都脏成黑色了,你包的饺子能吃吗”。

    三人正在厨房打打闹闹,客厅里的门铃响起。

    道一哼了一声,“我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文浩离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老神仙,这是我托老家寄过来的老酒,还有上好的烟丝”。

    道一连忙将酒和烟藏进宽大的道袍里。

    “你小子倒是会挑时候,正好踩着饭点,呆会儿尝尝本神仙包的饺子,保你吃了能成仙”。

    文浩离笑着点头,“山民哥和刘小姐在吗,我给他们也带了点礼物”。

    话音刚落,系着花围裙的陆山民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妮子听说有礼物,也跟着陆山民高兴的走了出来

    “文总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文浩离上前递给陆山民一个盒子,“这是前几天我去寺庙上香,特意给你求的平安福”。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刘妮,“法国的香水,特意托朋友在法国买给刘小姐的”。

    。



    小妮子飞快打开盒子,双手捧着香水笑开了花。

    ?0?2?0?2?0?2老神棍偷瞄了一眼小妮子,紧了紧道袍,悄悄的溜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品尝文浩离孝敬的烟酒。

    ?0?2?0?2?0?2小妮子捧着香水爱不释手,:“看在这瓶香水的份上,请你留下来吃饺子”。说完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厨房。

    ?0?2?0?2?0?2陆山民解下腰间的花布围裙,坐在了沙发上。

    ?0?2?0?2?0?2“坐,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0?2?0?2?0?2文浩离点头坐下,“山民哥,这么晚还来打搅你,实在不好意思”。

    ?0?2?0?2?0?2陆山民笑而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文浩离的眼睛。

    ?0?2?0?2?0?2文浩离眼神闪烁了一下,额头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这个看上去温和有礼的男人,发起狂了就是一头嗜血的野兽,杀起人来也绝不含糊。单枪匹马进入江州都能干掉薛家三个核心人物,更别说他,他不知道今晚来了之后还能不能健全的走出去。或者还能不能或者离开东海。

    ?0?2?0?2?0?2客厅里异常安静,安静得他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0?2?0?2?0?2“你很紧张”?片刻之后,陆山民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0?2?0?2?0?2文浩离尴尬的笑了笑,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害怕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来了,命就不再自己手里,听天由命吧。

    “有一点”。

    ?0?2?0?2陆山民打趣的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0?2?0?2文浩离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山民哥,说不害怕是假的,你对朋友春风和煦,但对敌人从没手软过。但我觉得害怕两个字不够准确,应该叫敬畏。与你相处这几年,我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你。你虽然不能完全算是草根逆袭,但实际上比大多数草根创业还要难,但是你都闯过来了。我承认以前看轻过你,但渐渐的我发现凡是和你接触过的人都相信你,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才彻底被你的人格所征服”。

    陆山民笑了笑,“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愧良心,山里人都懂的道理,我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高尚”。

    “恰恰是简单的道理,很多人都做不到”。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文浩离,眯着眼说道:“你父亲早年沉迷赌博,输光了本就微博的家底,母亲只是超市的收银员,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别说是上大学,就连一家人能否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当年你虽然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靠着奖学金助学金勉强能撑下去,但是家里的两个弟弟还得靠你养,所以你打算放弃上大学打工养家”。说着怔怔的看着文浩离:“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文浩离并没有太多意外,他本来就是被陆山民从纳兰子建那里强行挖过来的,陆山民不可能不调查他家世。

    “我和您一样,都是苦命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在山里的时候虽然也没有什么钱,但吃喝不愁,有青山绿水相伴,除了无聊了点,其实算不上多苦”。

    文浩离淡淡笑了笑,“那是您心态好”。

    陆山民继续说道:“后来你家里突然有了钱,你爸不仅还了赌债,还进了当地一家不错的工厂上班,两个弟弟也先后上了大学,你本科毕业后还出国留学。”

    文浩离点了点头,“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纳兰子建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笔钱,对我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人”。

    陆山民虽然早猜到文浩离是纳兰子建的人,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

    “你今年30岁,上大学的时候19岁,11年前,纳兰子建才13岁”。

    文浩离嗯了一声,“当时我比你更震惊,一个13岁的小孩儿嬉皮笑脸的甩给我一笔钱,告诉我是他的人,那样的场景确实让人震惊,又让人觉得好笑。”

    说着又说道,“现在想起来就不是好笑,而是恐怖了,一个13岁的小孩儿在那么小就懂得收揽人才培养自己的班底,该有多么可怕”。

    陆山民面色凝重,“是啊,我13岁的时候还在马嘴村的林子里乱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东海和天京这样的地方,11年过去了,你这样的人又会有多少”。

    文浩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不少”。

    说着抬起头望向陆山民,“你应该早知道我是纳兰子建的人”?

    陆山民淡淡道:“你也应该早知道我知道你是纳兰子建的人”?

    “但是你一直都没戳穿我”。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在尽心尽力为集团办事,上次价格战,你也是立下汗马功劳”。

    文浩离苦笑道:“谢谢您的肯定”。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看着文浩离,“看破不说破其实也挺好,这次为什么主动说出来”?

    文浩离淡淡道:“您知道您在江州得到的薛家资料送去哪里了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送到左丘了那里,左丘又复制一份送到了纳兰子建那里”。

    文浩离点了点头,“纳兰子建送到了朱老爷子那里,朱老爷子又寄到了英国”。

    “梓萱”?陆山民眉头一扬。

    文浩离嗯了一声,“纳兰子建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现在你该只知道我为什么要捅破了吧。”

    “纳兰子建为什么要让你告诉我这些”?

    “他说你和曾雅倩走得太近了,他心里很难过,他想让你知道叶小姐一直在默默的帮助你”。

    陆山民沉默不语,长久以来,一直都控制自己不去想,一直以为和她彻底断了干系,没想到远在英国也牵连到了一起。

    “他到底想干什么”?

    见陆山民脸上带着纠结的神色,文浩离继续说道:“他还让我告诉你,叶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上次枪伤过后心口经常疼,为了解开影子的秘密经常通宵达旦,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

    “他到底想干什么”?陆山民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充满怒意,“他既然明明知道梓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把她牵连进来”。

    文浩离眉头紧皱,“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看见陆山民满脸的怒气,文浩离再次紧张起来,他虽然算不上叛徒,但间谍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自古以来,暴露的间谍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不管陆山民和纳兰子建私交如何,陆山民和纳兰家的深仇大恨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刚才陆山民平静的情绪还让他稍稍有些放松,现在面对满脸盛怒的陆山民,他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要是放在几年前,陆山民或许还有残留的山里人质朴,但是现在,不管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的变化,还是因为性格的改变,他不相信陆山民是什么善男信女。

    此刻的陆山民没有压根儿没去想怎么处置这个间谍,他的心里有些乱,时至今日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此刻还是禁不住动怒,这股怒意有些复杂,一方面来源于纳兰子建,一方面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己的愤怒。

    这种愤怒中夹杂着对叶梓萱的担心,夹杂着对曾雅倩的愧疚,还夹杂着自责。

    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文浩离谨慎的说道:“山民哥,您不要太担心,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她知道多少”?

    “叶小姐什么都知道,纳兰子建把所有传去的消息都经过了数学处理,叶小姐只以为是一道数学难题,以为解开这道数学题能帮到你”。

    陆山民暗自苦笑,本以为会渐渐淡忘,没想到听到她身体不好会着急到这种程度。深吸了口气,冷冷道:

    “纳兰子建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说梓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他就是如此对待他最在乎的人吗”。

    文浩离试探的说道:“其实他目前对你并没有敌意”。

    陆山民猛然睁大眼睛,瞪得文浩离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他在乱我心智”!

    说着冷笑一声,“前脚刚给了纳兰家一击,他的反击立刻就到了,好一个纳兰子建,他这是在对我发出警告”。

    文浩离心脏猛震了一下,陆山民能够在心乱如麻中这么快想到这一层,足见心智之坚定,前狼后虎,夹在两人中间就像踩在悬崖的钢丝上行走,稍不留神左偏一点或是右偏一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文浩离战战兢兢,说道:“您能想到这一层,他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陆山民依然眉头紧锁。

    陆山民转头看向文浩离,冷冷道:“他还说什么”?

    文浩离小心的看了眼陆山民,他脸色依然不好。

    “他说你是他表妹夫,是亲戚关系,应该精诚合作”。

    “放他娘的屁,精诚合作,我要把纳兰家拍得灰飞烟灭,他也要与我合作吗?我要杀了高昌,杀了他爷爷,杀了他大伯,杀了他二叔,杀了他爸,他能把他们的人头提来给我吗?”

    文浩离不敢接话,沉默良久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山民哥,能不与他为敌最好不要与他为敌”。

    陆山民淡淡看着文浩离,“这也是他说的”?

    “这是我的想法”。他小心的说道。

    陆山民看着有些紧张的文浩离,脸色变得平静了些:“没想到你还能替我着想”。

    文浩离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我的主子,您是我的、、、”说着顿了顿,“是我的、朋友”。

    “你当我是朋友”?陆山民盯着文浩离眼睛。

    文浩离微微耷下眼皮,不敢直视。

    “不敢”。

    “既然是朋友,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纳兰子建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陆山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但文浩离整个身体却不禁猛的颤抖了一下,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横竖都免不了一死,文浩离甚至听到了自己上下牙打架的声音,良久之后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不怕走出去就遇到车祸,或者天上突然降落一块砖头”。

    文浩离额头再次渗出密密的汗珠,他知道,在东海陆山民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让他横尸街头。

    事已至此,文浩离苦笑道:“从纳兰子建让我传话开始,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做好了什么准备”?

    文浩离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山民哥,看在我没有做出什么损害集团利益事情的份上,求求你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这个时候,小妮子端着一盘煮好的饺子走进了客厅,一双大眼睛含笑盯着文浩离,就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文浩离知道刘妮的恐怖,面对她的笑意,感到全身发冷,但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陆山民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嚼了嚼,朝小妮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吃”。

    说着看向文浩离:“正宗马嘴村的味道,在其它地方可吃不着”。

    “山民哥、”!!

    陆山民用筷子敲了敲盘子,“放心吃,不是断头饭”。

    文浩离愣愣的看着陆山民,激动得眼眶通红,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巍巍的拿起筷子一口气夹了两个饺子放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陆山民笑了笑,指着一盘子水饺,“吃完它,然后卷铺盖滚蛋,要是再让我在东海看到你,我削了你的脑袋”。

    文浩离端起一盘子水饺,含着幸福的眼泪狼吞虎咽。

    .........

    .........

    刘妮盯着空荡荡的盘子,秀眉微蹙。

    “山民哥,真这么放他走了,他在投资集团担任二把手好几年,你就不怕他把老底透露出去”。

    “该透露的早就透露的,我们这点家底相比于纳兰家来说也就是个农村小土豪,透不透露也无所谓了”。

    刘妮瘪了瘪嘴,“凡是背叛你的人我看着都不爽”。

    陆山民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妮子,我刚才已经答应让他离开了,山里人不说谎的”。

    小妮子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了”?陆山民问道,从小到大,他还没怎么看过小妮子这副表情。

    小妮子蜷缩在沙发上,歪着头靠在陆山民肩膀上,“不知道梓萱姐姐现在好不好”。

    陆山民满怀惆怅,“不用担心,刚才文浩离不是说了,不严重”。

    小妮子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气血不是很好,心脏也跳得比普通人快。现在没日没夜的帮我们推算影子,怎么受得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小妮子的担忧也正是他的担忧,俗话说慧极必伤,叶梓萱的身体本就比常人要弱,替他挡孟浩然那一枪虽然被胸前的佛牌挡住,但子弹的冲击力终究还是伤到了心脉。

    “她是天上的天使,天使有神佛庇护,不会有事的”。

    ..........

    ..........

    整顿好东海的事务,陆山民再次踏上行程,没有向任何人告别,没有让任何人相送。

    平阳县,一个西北边陲小县,全县常住人口不足50万,县城居住的人也才十几万,还没有有的地方一个镇子的人多。

    这里和东海大不一样,由于风沙很大,几乎没有超过七层的楼房,哪怕是在县城,放眼望去也尽是低矮的平房。

    ?0?2?0?2?0?2?0?2今天运气不错,没有刮风,推开酒店的窗户,白云飘飘,碧空如洗。

    ?0?2?0?2?0?2?0?2洪成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在一个月前来到了这里。

    ?0?2?0?2?0?2?0?2和当初去江州一样,洪成武提前绘制了整个平阳县城的地形图,标注了每一条道路。并用红线标出了绝地禁区。这个曾经军队里最优秀的侦察兵,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0?2?0?2?0?2?0?2“平阳县城有五个街道办事处,每个街道有一个派出所,警力不多,每个派出所有七八个民警,加上局里的警察,总数大约在七十左右。这种小地方很少有大案,这些警察大部分很多年没摸过真枪,真发生什么事,估计完全指望不上”。

    陆山民点了点头,来之前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当地警察的作用不是直接打击可能出现的袭杀,主要还是起震慑作用,只要有他们站在一旁,动手的人就得考虑后果,除非他们连警察也敢杀。至于这一点,陆山民相信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大量的杀死警察必然会惊动国家机关关注,只要没傻到一定境界或者被逼得不得不狗急跳墙,谁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没关系,只要不是一击及杀,这些警察足够起到作用”。

    洪成武指着地形图上几个红点说道:“我在县城的四角和中心位置安插了几个点,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十五钟之内就能接应到位”。

    说着又指向西面,“往西走越来越靠近荒漠,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最好不要出城”。

    陆山民点了点头,“金家的人在哪里”?

    洪成武指着右下角区域,“就在这里,可以确定这一支是金家嫡系,一老一少两个人,据黄哥说年纪大的那人是高手,以免打草惊蛇吓跑他们,具体细节没敢深入调查”。



    平阳县的夜生活远远不能和东海相比,凌晨时分,东海正是热闹狂欢的时候,平阳县早已是夜深人静,除了大街上稀稀落落亮着的昏黄路灯,所有的店铺都是关门闭户。

    县城东边边缘的一处小平房里,隔着卷帘门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麻将声音。

    突然间,卷帘门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一个光着身子,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男人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扔了出来,四仰八叉的躺在路边。

    两个彪形大汉朝男人踹了几脚,吐了两口痰,转身走进了平房拉下了卷帘门。

    大西北初秋的深夜已经有些泛凉,年轻男人骂骂咧咧的起身,双手不住的搓着裸露的上身。一边揉搓一边对着门口大骂。

    “我呸,黄麻子,你他娘的是瞎了狗眼,你他娘的去天京打听打听我金不换是谁,老子是富二代,老子有的是钱,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不远处,恍惚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模样。直到那人走近,他才看清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走到他身前两三米处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金不换谨慎的看着男子,直起脖子嚷道,“兄弟,劫财你找错人了,没看见本少爷光溜溜就剩条裤衩了吗”?

    男子笑容依旧,“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劫财的”。

    金不换下意识双手捂胸,眼珠子转了转,“劫色”?说着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的的伸出双手。

    “劫色也不是不行,我金不换的菊花还是朵雏菊,一万块拿来”。

    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陪我聊聊,我给你十万”。

    “陪聊?十万”?“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袋有问题”。

    男子笑了笑,“你就当我脑袋有问题吧”。

    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金不换嘿嘿一笑,“今天出门之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是否极泰来,真他娘的灵”。

    说着抬脚跨出,不过不是朝陆山民的方向,而是转身背着男子跑了出去,光着身子,一条火红的三角内裤格外显眼,一溜烟儿就跑出去几十米。

    金不换一边跑一边得意的暗笑,当老子是傻瓜吗,老子又不是美女,即便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哪有聊聊天就能挣十万的,还好本少爷脑袋聪明。

    男子眉头皱了皱,怔怔的看着不远处显眼的红内裤,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位金家家主的嫡系子孙竟是这样一个无赖货。

    金不换一口气跑出去几百米,停下来躲在一栋房子背后,探头朝后面看了看,没有再看见那个奇怪的陌生男子,才松了口气。

    “真他娘的倒霉,打麻将输了精光,还碰到个死变态”。

    伸手朝裤兜摸去,准备抽根烟去去晦气,才发现忘了自己身上仅剩下一条内裤。

    “狗日的黄麻子”。

    犯了烟瘾又没烟抽是件很窝火的事情,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一根烟凭空出现在了他身前。

    “兄弟,烟瘾犯了吧”。

    金不换转头,看见刚才那个陌生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还是一脸色眯眯的微笑。

    “你,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男子把烟塞进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然后不紧不慢的替他点上。

    金不换下意识吸了两口,倍感舒爽。

    见男子只给他点上,赶紧又屏住了呼吸,“你怎么不抽”?

    “我不抽烟”。

    金不换憋着一口气,“不抽身上还带着烟”?

    男子淡淡道:“喜欢赌博的人没有不喜欢抽烟的”。

    金不换眼神闪烁,强行忍住烟瘾把烟吐了出去。

    “你想干嘛”?

    男子笑容温柔,要是在白天,肯定给人一种很好的亲切感,但是这大半夜里,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没啥,就是想和你聊聊”。

    金不换切了一声,“神经病”。说完迈步朝前走去。

    男子也没拦着他,只是和他并肩而行。

    深更半夜,两个男人在夜色中漫步,其中一个还只穿了条红色内裤,看上去异常怪异。

    走出一两百米,金不换停下脚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钱”。

    “我不要钱”。

    “我也不卖身”。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不想和你聊”。

    “我们这不正聊着吗”?

    “你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跟一个老神棍学的,他要是见到你,一定会一见如故”。

    金不换一脸无奈,正色道:“先说好,十万块,只聊天,别的休想”。

    男子笑了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金不换就地坐在路沿上,“聊吧,你想聊什么”。

    男子也同样不怕脏,挨着他坐下。

    “刚才你说你是富二代,是不是真的”?

    “你信不信”?

    “我信”!

    “真信”?

    “真信”。

    金不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男子坚信的表情,:“你见过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富二代”?

    “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

    “哈哈哈哈”,金不换哈哈大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脑袋有问题”。

    男子淡淡笑了笑,“我曾经也这样说过一个人”。

    “谁”?

    “一个富二代”。

    “你们是病友”?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戏谑给噎住了。

    “你是哪家医院出来的”?金不换继续笑着问道。

    男子咳嗽了一声,“你的嘴皮子功夫不错,不过只会耍嘴皮子在这个世上可不好混”。

    金不换嘿嘿一笑,单手搂着男子,“兄弟,你眼光不错,哥欣赏你,跟你说实话,我真是个富二代”。

    说着挺起胸膛,望着天上的圆月,豪迈的说道:“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京城里,天上人间,挥洒金钱如土。左举杯,右执鞭,蜂腰肥.臀.乱舞。哥在前,人随后,众星捧月,真他娘的威武”。

    说着叹了口气,“看今日,袒胸露乳,腿毛飞舞,数不尽的屈辱”。



    天赋和环境对人的影响孰轻孰重,一直以来都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但在陆山民看来,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同等天赋下,环境是影响一个人的决定性因素,同等环境下,天赋就是影响人生的决定因素。

    对于陆山民来说,如果他还在马嘴村,现在依然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如果不是深陷这盘棋局中,他也只是个为了生活老老实实打工的普通人。不会有今日的城府和那么多想法。

    金不换东躲西藏十几年,从少年一直持续到而立之年,对危险的感知和敏锐程度远远超过常人。他的狡猾和无赖,又何尝不是在这十几年的环境下造就而成。

    只是陆山民有些疑惑,深更半夜面对一个陌生人,金不换竟然能大胆的承认自己是富家子弟。

    金不换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疑惑,嘿嘿笑道:“我这个样子,说是个富二代谁信,黄麻子要是信的话就不会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出来,真真假假嘛,不信的始终不会信,相信的哪怕我装成个叫花子也会找上门来”。

    陆山民笑了笑,“你早就看出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金不换把手伸进陆山民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一脸的享受。

    “这个破地方,半夜连条狗都见不到,更何况是人。你又不劫财又不劫色,不抽烟还特意为我准备了烟,傻瓜也能猜到”。

    “那你就不怕”?陆山民略带疑惑的笑道。

    金不换吞云吐雾,烟头在黑夜中明灭不定。

    “哥东躲西藏十几年,见谁都得仔细琢磨,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要余光一扫,就能看出好人坏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恶意”。

    陆山民笑了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你的眼光不错”。

    “不过我很好奇”,金不换转头打量着陆山民的脸庞,“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我的,怎么就找到了这里,你找我又有什么目的”。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说话,金不换抬手打断道:“打住,我虽然好奇,但是我

    不感兴趣,你千万别说出来”。

    说着向陆山民伸出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更何况我们只是聊了个开场白”。

    金不换切了一声,起身拍了拍火红的内裤,“我早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天上掉的都是陷阱,从来没有过馅饼。”

    说着抬脚朝前面走去,背着身挥了挥手,“这盒烟算是劳务费,谢了”。

    陆山民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金不换,没有太多失望,隐姓埋名藏了十几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一开始就和盘托出的道理。

    秋风吹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随风飘来,陆山民起身望去,百米开外有个佝偻的身影站在路灯之下。

    陆山民抬脚缓缓朝那人走去,随着距离的靠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在离那人二十米左右处,陆山民停下了脚步。路灯虽然昏暗,但以他的目力,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灰白,干枯瘦弱,满脸皱纹,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干净整洁,虽然半眯着眼,但双目中有神散发着清澈的光芒,双手背在身后。

    “你走吧”!一声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声音不大不小,却像是从天边传来。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上次来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吧”。

    陆山民心头微微一震,他感觉得到老人的境界很高,但也没想到他能感知到躲在暗处的大黑头。

    “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秋风吹过,老人的头发飞舞,看上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

    “我们早已忘记过去,就让他平平常常的过完这一辈子吧”。

    陆山民淡淡道:“他现在过得并不好”。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们现在只是想安静的活下去而已”。

    “那只是前辈你的想法,他还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老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知道这十几年我们怎么

    活下来的吗,这几年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你就不要在逼我了”。

    陆山民缓缓上前两步,冷冷道:“我既然找到了你们,前辈还觉得能继续过安生日子吗”?

    老人双眼睁大,身上散发出凌冽的气息,“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淡淡道:“我爸的死,你们金家也脱不了干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陆山民笑了笑,“老前辈境界非凡,但身体应该受过重伤留下了隐患,我想走,你拦不住我”。

    老人淡淡道:“我们想走,你也拦不住”。

    陆山民呵呵一笑,“当然拦不住你们,但平阳县并不是我一个人,你们要是敢轻易离开,我就把你们的行踪暴露出去”。

    老人双目圆瞪,无形的气息缓缓释放出去,包裹着陆山民。

    半晌之后,老人收敛了气息,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我没有把握在这里留下你的命”。

    说着转身缓缓离去,“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要是能说服他,我没有意见”。

    ..........

    ..........

    破旧的小房间里,金不换穿着裤衩躺在床上。听到房门响起,假装闭上了眼睛。

    吕清风走到床前,弯下佝偻的身躯,干枯的手掌抓起被子盖在金不换身上,自言自语道:“上次就让你走,你偏偏不听,现在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缓缓坐在床沿上,喃喃道:“你是故意在等他,自从他横空出世,最近两年你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在想陆家倒了都能爬起来,你也能。但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他只不过是颗棋子,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是颗弃子,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只有死路一条”。

    吕清风叹了口气,“别忘了你爷爷当年对你说的话,放弃一切恩怨,好好活下去,为金家嫡系保留一丝血脉”。

    说着轻轻拍了拍被子,再次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

    洪成武在酒店里一直不敢睡觉,毕竟连黄九斤都说是高手的人,那一定是个绝顶高手,那人能保着金家的嫡系独苗逃过影子十几年的追杀,又岂会是寻常的高手。如果对方铁了心不想合作,难保不会对陆山民起杀心。直到凌晨两点陆山民回到酒店,他才放下了心。

    “山民哥,怎么样”?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忧。

    “那个老人的确很高,竟然连上次大黑头前来都被他发现了”。

    洪成武震惊不已,暗道好险。过了半晌疑惑的说道:“既然上次他就发现了黄哥,他们为什么还留在平阳县”。

    说着又展开眉头,“难道他们故意留下来等我们”?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们都小看了这小子,他一直都在留意外面的消息,并且还准确的猜到我们不是影子的人”。

    洪成武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比我们想象中倒要容易多了”。

    陆山民没有他这么乐观,淡淡道:“那也不一定,这小子十几年亡命天涯,戒备心之强不可估量,而且这人狡猾得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只要他们没打算离开平阳县,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

    “是有机会,不过我的目标太大,暗地里盯着我的人很多,呆的时间越长,会引来越多的人,到时候就会有些麻烦”。

    洪成武点了点头,“我会让人盯紧整个平阳县城,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你汇报”。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普通的人进入你能发现得了,如果是顶尖高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叫兄弟们小心点,不论遇到什么事,安全第一。记住,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你们不要参与”。

    洪成武眉头微皱,“要不要再从东海调些人过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人来多了反而目标更大,不但更容易引来暗中的势力,到时候引起了当地警方的关注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

    ..........

    独自行走在大街上,陆山民没有太多担心,到他这个境界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顶尖高手不是大白菜,也就凤毛麟角的那几个,即便打不过,逃掉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来到昨晚那家麻将馆附近,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过了中午,麻将馆里逐渐热闹了起来。

    毫不意外,他再一次看到了金不换,重新穿上了件T恤和破洞牛仔裤,踩着人字拖走进了麻将馆。

    满脸麻子的黄占奎嘴里叼着雪茄,瞅了金不换一眼。

    “先验验,没钱就给我扔出去”。

    两个壮汉上前翻开金不换的兜,抓了大把零钱出来。

    “黄爷,只有几十块钱”。

    黄麻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扔出去”。

    金不换赶紧说道:“黄爷,你让我先打几把过过手瘾呗,呆会儿有个有钱朋友会送钱过来”。

    黄麻子冷哼一声,“少给老子胡扯,一会儿是什么天京的富二代,一会儿又是有钱的朋友,你他娘的这副模样要是有

    个有钱的朋友,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说着挥了挥手,“扔出去”。

    “等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进来。

    陆山民走进麻将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在空中晃了晃,一把塞进金不换怀里。含笑看着黄麻子。

    “现在可以让我朋友入席了吧”。

    黄麻子看了看金不换怀里的一沓红灿灿的钞票,少说也有一万块。赶紧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当然可以,这位朋友这么豪爽,要不也坐下玩儿两把”。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会打麻将,不过我刚才听你说要把头拧下来当球踢,不知道算不算数”。

    黄麻子尴尬的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这头不够圆,当球踢不好使”。

    陆山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没有必要与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黄麻子转身从麻将桌上拽起一个人,吼道:“起开,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赶紧让位置”。

    金不换乐呵呵的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兄弟,够义气”。说着用力的搓了搓手,兴奋的坐在了空位置上。

    “本少爷的这位朋友有的是钱,今天打大点,一百起步,上不封顶”。

    一桌子的人,包括黄麻子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露出兴奋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平时没少在金不换身上赢钱。

    陆山民确实不会打麻将,站在一旁也看不懂怎么个打法,但是不会打麻将并不等于不会察言观色,三人之间的眉来眼去逃不过他的眼睛。很快金不换就输了几千块钱出去。

    金不换第一次输得很高兴,身后站着一个大金主,心里有底气,一脸的轻松愉快。

    陆山民不禁想到,富家子弟毕竟是富家子弟,哪怕身上没了钱,也仍然不把钱太当回事,这种与生俱来的大气是他无法理解的。

    相比于金不换的轻松愉快,陆山民身上的肉是越来越痛,一两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是山里出来的人,虽然不觉得自己抠门儿,但勤俭节约的美德早就刻入骨子里。

    两个小时过去,金不换就输干净了一万块钱。

    陆山民强颜欢笑的再次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他,忍着打他的冲动违心的告诉他玩儿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如此,少的时候一两万,多的时候四五万,不到一个星期就输了陆山民十几万出去。

    麻将馆里的人很高兴,黄麻子很高兴,金不换也很高兴,但他很难受,不过即便很难受,也依然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打完麻将,金不换总会带着陆山民去县城里最好的饭馆吃饭,不管吃得下吃不下,每次都要把整张桌子摆满他才肯罢休。

    金不换打了个饱嗝,拿着牙签剔着牙齿,一脸的享受。

    “十几年了,多久没享受过有钱人的生活,真爽”。

    陆山民强忍着心痛,笑道:“没关系,这点小钱我还是有”。

    金不换嘿嘿一笑,“别装了,这十几年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是我见过最抠门儿的有钱人”。

    陆山民笑了笑,“

    你是富二代,我是穷人家出身,当然不一样。我曾经有个富二代朋友,每个月五万块的零花钱还嫌少”。

    金不换叼着牙签笑道:“五万块确实很少,哥十几岁的时候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有十几万”。

    陆山民本想说你们这些富二代不知道民间疾苦,但想到金不换这十几年的经历,没有把话说出来。

    “赌博不是件好事情,容易上瘾,还消磨意志”。

    金不换放下牙签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你说得对,不是有句古话叫‘劝赌不劝嫖’吗,赌博最消磨人的精神”。

    说着嘿嘿一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天天打麻将,你还别说效果还不错,上瘾之后什么都不想了,都说赌桌无父子,我他娘的只要上了赌桌连祖宗八代都忘得一干二净”。

    陆山民皱了皱眉,“以你的眼力,应该看得出来他们在合伙赢你”。

    金不换无奈的瘪了瘪嘴,“有什么办法,赌博上了瘾比毒品还厉害,一天不摸麻将双手无处安放啊”。

    陆山民看着金不换狼狈的吃相,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金不换咬鸡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能怎么样,这就是命”。

    “哦,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盯着金不换的眼睛,“你不知道”?

    金不换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去年我看到一条新闻,你有点像那个啥,像那个当红女明星蒋琬的绯闻男友”。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你除了喜欢打麻将,也喜欢关注八卦新闻”。

    金不换摇了摇手里的鸡腿,“不是我喜欢关注,网上的新闻大部分都是那些戏子的八卦,今天这个结婚啦,明天那个离婚了,谁又和谁劈腿啦,满天飞都是这些新闻,想不知道都不行”。

    说着紧紧盯着陆山民,“你真的是蒋琬的绯闻男友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

    金不换惊讶的张大嘴巴,“兄弟你牛逼啊,告诉哥,女明星玩儿起来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能有什么怎么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什么不同”。

    “啧啧,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说着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

    “听最近的新闻说你劈腿了,对方是什么东海豪门的千金”。

    “这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网上说蒋琬息影就是因为你劈腿受了打击”。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网上的东西不能尽信”。

    金不换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我看你不太像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这你也能看出来”。

    金不换别有意味的嘿嘿一笑,“哥能活到今天可不全靠运气”。

    陆山民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运气,表面上看是运气的事情,实际上往深里挖,都是实力的体现”。

    金不换放下鸡腿,双手趴在桌子上,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问道:“你有实力吗”?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金不换,“有的事情并不是要有实力之后才去做,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有了实力”。

    金不换瘪了瘪嘴,“也就是说你没实力啰”。

    陆山民皱了皱眉,认真的说道:“也许还算不上有实力,但我可以保证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金不换嘿嘿一笑,“你这人还算老实,不像有些人那样夸夸其谈。”说着语气一转,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不过我俩才认识这么几天就让我把命交到你手里,你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陆山民笑了笑,“辗转万里逃亡十几年,我理解你的疑虑”。

    金不换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疑虑,是我只相信自己,要是我见一个人都相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影子的可怕在于看不见摸不着,只要放到阳光底下,它就没那么可怕”。

    金不换翘着二郎腿剔着牙齿,“你以为我怕影子?切,我是怕老金家断子绝孙”。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最好快点下决定,晚了他们可就来了”。

    金不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是还有你吗,你会舍得让我死”?

    陆山民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金家和陆家的仇我还没跟你算,你就不怕我借刀杀人”?

    “你在威胁我”?金不换一脸轻松,毫无俱意。

    “你不是有火眼睛睛吗,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敢屠了薛家,杀你,也自然不会有丝毫心里压力”。

    金不换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我的手很臭,逢赌必输,真不知道这一局是否也那么点背”。

    ........

    .......

    回到酒店,洪成武随后就跟了进来。

    见陆山民脸色不是很好,问道:“他不同意”?

    陆山民淡淡呼出一口气,“他很谨慎”。

    洪成武有些不解,喃喃道:“他既然在这里等我们,就没有道理不合作啊”。

    陆山民摇

    了摇头,“我们猜错了,他等的不仅仅是我们,也在等他们”。

    “他们”?洪成武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陆山民沉默良久,理了理思路,淡淡道:“这家伙是个赌徒,想赌一把大的”。

    洪成武眉头紧皱,“那我们该怎么办,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陆山民眉头也是一皱,“怎么了,有人来了”?

    洪成武点了点头,“平阳县这样的县城来往的人不算多,我一直派人留意汽车站和火车站,这两天进入的人比以往多了些,我担心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陆山民没有过多惊讶,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除非刻意躲起来,否则被人查到行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订后天的机票,明天他再不合作,我们就只有用强了”。

    “山民哥”?洪成武有些担忧。

    陆山民摆了摆手,“按计划,你带人绑他走,我拦住吕清风”。

    ..........

    ..........

    夜深人静,破旧的小平房里传出呲呲的磨刀声,金不换不紧不慢的磨着手里的匕首。

    吕清风佝偻着身躯坐在一根长凳上,看上去就像一截干枯腐朽的木桩。

    “现在走,还来得及”。

    金不换拿起匕首,对着白炽灯看了看,“跑了十几年,不想跑了”。

    “他保不住你”。

    “我没想过让他保,这些年靠自己还不是活了下来”。

    吕清风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他们快追来了”。

    金不换弯下腰继续磨刀,“陆山民这么大的目标,他们当然会追来”。

    “他是个鱼饵”。

    金不换咧嘴一笑,“我又何尝不是鱼饵”。

    说着挥了挥匕首,满意的笑道:“好久没杀人了”。

    吕清风转头望向窗外的毛月亮,“山雨欲来风满楼”。

    金不换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呵呵,平阳县几百年没发生大事,这下子可热闹了”。

    吕清风不再劝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气息,双眼猛然睁开。

    “老规矩,遇到危险你先溜,我殿后”。

    金

    不换把匕首往胸前一横,对着门口骂了一声,“死不要脸”。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牙尖嘴利”!

    吕清风犹如朽木般的身躯像是枯木逢春,瞬间充满生机,眨眼间来到门口挡在金不换身前。

    “姓赢的,怎么来来往往就这几个人,你们是不是没人了”。

    赢恬呵呵一笑,“没办法,请了那么多杀手都杀不死你们,只有亲自出马”。

    金不换哈哈一笑,“这一次来了多少人”?

    “小家伙,你以为你的命真那么值钱”。

    “老子的命当然值钱,你全家加在一起也抵不上老子一根手指头”。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赢恬的声音,“真是造化弄人,一个文质彬彬的金家少爷,竟然变得如此粗鄙”。

    “嘿嘿,还有更粗鄙的,要不要爷爷唱两段儿你听”。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赢恬哈哈大笑的笑声,“黄口小儿,有气魄”。

    吕清风淡淡道:“影子门外四行走,其他三个是没来,还是老死了”。

    “内家绝顶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老死,除非像你这样受到重创,只会越活越精神”。

    金不换上前一脚踹开房门,赢恬正背着手站在小平房外十几米处。

    “你他娘的烦不烦,要动手就动手,婆婆妈妈腻歪不腻歪”。

    赢恬微微一笑,“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吕清风上前两步走出门口,“你身上没有杀气”。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你们太高看自己的命了”。

    吕清风眉头微微一皱,“你的目标是陆山民”?

    赢恬笑而不语,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吕清风淡淡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平阳县,是你们故意透露消息给他”。

    赢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乖乖的呆在平阳县,哪里也别去,更不要想着逃离”。

    金不换切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脚长在老子身上,你说不走就不走”。

    赢恬缓缓转身,淡淡道:“言尽于此”。

    。



    金不换叉着腰呸了一声,“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今晚就剁了你”。

    吕清风叹了口气,“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金不换指着发毛的月亮哈哈大笑:“来吧,全他娘的来吧,打得越热闹越好”。

    吕清风再次恢复了之前枯槁的样子,低声喃喃道:“火中取栗,但愿能绝处逢生”。

    金不换把匕首插入裤腰贴身放好,“放心吧,老金家还靠我传宗接代,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第二天中午,陆山民依然来到麻将馆对面的小面馆,这几天在金不换身上花了十几万,只能吃碗小面,连多吃一块肉都有些肉疼。

    陆山民一边吃着小面,一边盯着麻将馆,今天金不换迟迟没有来,不过他到不怕金不换跑掉,平阳县的车站,所有的交通要道,以及那栋小平房周围,都有洪成武安排的人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他都就能收到消息。更何况金不换既然选择留下来,他有信心相信他不会逃跑。

    “啪”,一叠牛肉放在了桌子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寸头男子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看你的气质打扮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连肉也舍不得吃”。

    陆山民淡淡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看你的样子不像本地人,来旅游的”?

    男子呼哧吸了一口面,“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可游玩儿的”。

    陆山民淡淡一笑,“那到也是,没事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陆山民碗里,“请你”。

    陆山民瞅了一眼碗里的牛肉,没有说话,也没有吃。

    男子抬起头看着陆山民,“担心有毒”?

    陆山民笑了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无知无畏”。

    男子神色自然,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我这样的普通人你当然不放在眼里,但也并不见得我就非要怕你”。

    陆山民夹起碗里的牛肉放进嘴里,“你当过兵”?

    “眼光不错”。

    “还是个军官”?

    “所以我没必要怕你”。

    “能说说你是谁吗”?

    “你觉得呢”?男子一边吃面一边反问道。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男子终于笑了笑,不过只是很浅的一笑,“不要以为姓金的是砧板上的鱼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身上没有负担,一个人跑掉了就是全家人跑掉了。相反,你身上背负的太多,跑起来反而没那么方便”。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跑”?

    男子顿了顿,“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跑,你跑起来比金家那小子要累得多”。

    陆山民笑了笑,“你觉得我杀人会让人抓到把柄吗”?

    “把柄就是把柄,即便抓不到也在那里放着,多了之后总有被抓到的一天。哪怕你是绝顶高手可以独自跑掉,你身后的那些是跑不掉的”。

    陆山民半眯着眼看着眼前自顾吃面的男子,“你也在找影子”?

    男子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影子”?

    陆山民放下碗筷,淡淡道:“不管你是不是影子,你这样的人还不够资格跟我谈判”。

    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年轻人还是谦虚点比较好”。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们个个把我当棋子当鱼饵,还要让我点头哈腰的谦虚,到底是谁不够谦虚”。

    男子一口气喝完面汤,“你猜我,我猜你,各怀目的,还真是头疼”。

    “你要是一吐为快,我很乐意当个倾听者”。

    男子擦了擦嘴,“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其余的懒得想,也不想去想”。

    “那就让这潭水更加浑浊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看见金不换优哉游哉的走进麻将馆,陆山民缓缓起身。

    “既然牛肉都请我吃了,那就连这碗面一起给我付了吧”。

    男子皱了皱眉,看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越有钱越抠”。

    付了钱,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鱼儿已浮出水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好好看着,随时汇报,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手”。

    “是”。

    ...........

    ...........

    麻将打到深夜,金不换又输了两万块钱。陆山民顾不得心疼,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虽然他也想留下来观察一下各方,但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从金家人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影子的消息,现在平阳县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但实际上已是暗流涌动。白天在面馆遇到的男子不管是哪一方,都已经说明平阳县已经不太平了,他这一路走来确实冒了不少险,但这并不等于他喜欢冒险。

    当今之际是尽快把金不换带离这个漩涡。

    走出麻将馆,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勉强能指明道路,大风刮过,风中带着细微的沙子,打得脸颊微疼。

    陆山民凝神感知,能感觉到吕清风故意释放出的淡淡气息,有这个老人在,他没有把握顺利带走金不换。而且金不换自身也达到了易髓境后期初阶,想用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最关键是躲在暗处的其他人,他们都不希望金不换离开。

    “能聊聊吗”?一番权衡之后,陆山民开口说道。

    “当然能,这几天你给我的早已超过了十万,随便聊”。

    两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金不换呵呵道:“不一样,我是名门望族出身,你是山沟沟里冒出来的。你现在是有钱人,我是穷人”。

    陆山民没有理会金不换的油嘴滑舌,自顾说道:“我们都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总有人连这点基本诉求也不给”。

    “这话说得对,我本来过着平静的日子,你来了之后就彻底乱套了,你就是那个不给我安稳日子过的人”。

    “东躲西藏十几年,你不累吗”?

    “猫捉老鼠,老鼠当然得跑,难不成还能反过来咬猫一口”。

    “你的意志并没有被完全磨灭,又何必处处防备我”。

    金不换嘿嘿一笑,“你也说了,我们两家有仇,谁知道你会不会卸磨杀驴”。

    陆山民淡淡一笑,“归根结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不愿意和我绑在一起”。

    金不换淡淡道:“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是父母,可惜他们都死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这一局要是赌输了,金家就彻底完了”。

    金不换瘪了瘪嘴,“我就不信我的运气那么差,每一局都输,这一局我一定能赢”。

    “每一个赌徒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那么多输得倾家荡产的人”。

    “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反正就是烂命一条,搏一搏说不定能单车变摩托”。

    陆山民眉头紧锁,哪怕是他这么好耐性的人,也有些沉不住气。要不是考虑到吕清风就在附近,他恨不得海扁一顿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影子来了,另外一伙势力也来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也来了,你真以为能从夹缝中活下来”。

    金不换好不以为意,“都来了才好,只来一方的话我还真得跑路”。

    “影子现在不杀你并不是等于以后就不会杀你,它只不过是在钓另外一方人露面。同样,另外一方人现在没动你,也只是躲在暗处寻找影子的踪迹。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不会放过你”。

    金不换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岂止是双方,你不也是没打算放过我吗”?

    “至少,我没打算杀你”。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等知道了说不定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仔细的思索着金不换的话,“难道我爸的死真与你们金家有直接关系”?

    金不换没有回答,笑道:“还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上午,平阳县公安局的人从上到下全换了”。

    陆山民内心震动了一下,脸色不自觉露出惊骇之色。

    金不换笑着说道:“别震惊,我这种赌徒经常进派出所,里面的每一个警察都认识”。

    陆山民到不是震惊金不换知道这个消息,而是震惊这些势力的能量。

    平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能更换掉公安局警察,那是何等的能量。如果是影子做的,那影子比想象中更可怕,如果是另外一方势力做的,那这方势力又是何方神圣。

    金不换拍了拍陆山民肩膀,“这么大一场戏走了多可惜,我劝你也别走了,留下来好好看,这种大场面人生难得遇见一次”。

    回到酒店,陆山民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洪成武也带着一天的消息走进了房间。

    “山民哥,离开平阳县的两条公路被人炸了,要是沿着沙漠边缘绕过去,恐怕会落入敌人的埋伏”。

    陆山民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公安局的警察都能撤换,公路被炸也就不算太过惊讶了。

    “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洪成武接着说道:“县城里的酒店旅馆住进了大量的外来人,包括我们这家酒店,今天先后就住进了好几拨人”。

    说着顿了顿,“其中还有熟人”。



    越是在复杂而危险的环境,越是要保持冷静和清醒,这是每一个进山打猎的老猎人都明白的道理。

    一大早起床,打了一趟太极游,写了几行字,神清气爽、心如沚水。

    平阳县这种西北边陲小县城,外来的有钱人不多,上档次的酒店就那么一两家,这两天酒店离多了不少人。

    走进餐厅,今天在餐厅里吃早餐的人比以昨天又多了不少。

    刚踏入其中,就吸引来不少目光,其中更是有一股凝实的杀气铺面而来。

    循着杀气望去,一个身着黑衣,头发花白,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仇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材壮硕,哪怕穿了件外衣,也掩盖不住里面壮硕的肌肉,他的脸色相对比较平静,不过目光也是停留在陆山民身上,没有移开。

    陆山民缓缓走过去,站在两人所坐的桌子旁,居高临下俯视着身材壮硕的男子。

    “你就是高昌”?

    高昌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的面庞,淡淡道:“很像”。

    陆山民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冷冷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高昌神色镇定,淡淡道:“各为其主”。

    “真是一条好狗”!

    高昌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命运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陆山民不怒反笑,“你这种欺师灭祖之人都还活着,我的命肯定比你长”。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活着就是胜利,其余的都不重要”。说着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也一样”。

    一旁的老人浑身散发着杀意,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山民”!

    陆山民转头看向面容有些熟悉的老人。

    “庞胜义是你什么人”?

    “从我二哥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个死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你是庞胜招,庞胜德和庞志远没来”?说着又笑了笑,“看来你们怕大黑头怕得不轻”。

    庞胜招竭力克制住恨意,冷冷道:“你知道的到不少”。

    “这得多亏了纳兰子建,要不是他通风报信,要杀庞胜义还真的很难”。

    庞胜招紧紧握住拳头,身上杀意更浓,脸上也带着纠结的痛苦,他本身是支持纳兰子建一派,当听到纳兰子建背叛家族的时候他本是不太愿意相信的,现在看来那不是传言是事实,否则陆山民怎么可能对纳兰家的顶尖战力了解得那么清楚。

    陆山民淡淡一笑,他和纳兰子建虽然是盟友,但他并不想这个盟友坐上纳兰家家主的位置,否则以他的能力再加上整个纳兰家族的资源,那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不稳定敌手。

    “找我报仇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去找纳兰子建,他才是杀死庞胜义的真凶”。

    ‘啪’的一声,庞胜招一掌拍在餐桌上,引来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高昌一把抓住庞胜招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冲动。

    陆山民再次看向高昌,“听说上次被大黑头打成了死狗,伤好了没有”?

    高昌淡淡道:“多亏了他的那几拳,我现在更进一步了”。

    陆山民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没能打死你”。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想想如何逃离平阳县,而不是在这里呈口舌之快”。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微微一笑,“都说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人很难被杀死”。

    高昌低头吃着盘里的馒头,“很难被杀死不等于杀不死,陆晨龙和、师傅不也死了吗”。说道师傅两个字,他的神色显得稍微有些不自然。

    陆山民拳头不自觉握紧,冷笑道:“你还真有脸提起他们”。

    高昌神色很快恢复了自然,“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就是要你的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庞胜招强压着怒意,“道一没来,谁也救不了你”。

    陆山民起身淡淡一笑,缓缓离去,“我等着”。

    庞胜招满含杀意的双眼冷冷盯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嚣张狂妄,死期将至”。

    高昌低头吃着早饭,“他能活到今天,绝不是盲目狂妄之徒,我看他应该有所依仗,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庞胜招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故弄玄虚,我们两个联手,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逃得掉”。

    陆山民刚挑选好早餐,一袭黑色的风衣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同样戴着墨镜,这人曾在金帝酒吧见过一面,海家暗处四大金刚在金三角死了一个,白斗狼死在了江州,就只剩下陈然和眼前这一个。

    两人并没有走向他,甚至都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向了另外一张桌子。

    陆山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早餐。

    庞胜招撇了眼海东青,冷哼一声,“这就是他的倚仗,我不建议把他们两人都留在这里”。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皱,本想告诉他盯紧目标就够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作为叛逃进入纳兰家的人,他在纳兰家一直是少说话多做事,特别是庞家人在纳兰家有着超然地位,他更加不愿意得罪。

    如果说海东青的出现算不上多震惊,毕竟她还想着为父母报仇的事,但是接下来出现的人就确实让他很意外。

    马鞍山一身便装走了进来,一双鹰眼很快锁定了陆山民,不仅是他,冯晓兰也跟在他的身后。

    陆山民眉头微皱,想不通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鞍山路过海东青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冯晓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两人就直接坐在了陆山民旁边。

    冯晓兰脸上略显激动,“陆山民,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含笑朝她点了点头,就将目光移向一脸严肃的马鞍山。

    “马局长,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过,我盯上的罪犯是不会放弃的,你在江州犯下的命案还没完”。

    冯晓兰也赶紧说道:“我是跟着马局长来的”,说着吐了吐舌头又解释道,:“你知道,我家里有背景,马局长甩不掉我”。

    陆山民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



    平阳县最大的反常就是一切正常,正常得所有人像是来旅游一样,没有发生任何摩擦。各方人马该看风景的看风景,该品尝当地美食的饱尝当地小吃,尽管这个小地方并没有什么美景可赏,也没有什么美食可尝。

    金不换依然每天去麻将馆,依然每天输上两三万,黄麻子依然每天乐呵呵,如今的金不换不再是惹人生厌的烂赌徒,俨然成为了他的财神爷。每天下午两点,他都会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唯一不同的就是陆山民身后多了个马鞍山,不管陆山民走到哪里,这位江州来的大局长就会跟到哪里。当然,冯晓兰也同样形影不离。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金不换进门的身影,“你很在乎这个人”。

    对于这位刚正不阿的警察,陆山民的好感一直大于恶感,也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掺和进来,尽管明知无法劝动,他还是想尽力一试,毕竟这种人民好警察死一个就会少一个,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江州的案子已经结了”。

    “那是对你,对于我来说,还没结”。

    “你留在江州,很快就能更进一步,以你的功劳,在熬几年就会是江州市公安局局长,说不定还能进省里,这种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就错过了”。

    “惩治罪恶是我的天职,高官厚禄从来就不是我的追求”。

    陆山民感到有些无奈,淡淡道:“马局长,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难道还不明白这世上没有泾渭分明的罪恶,也没有黑白既分好人坏人”?

    “所以我从来不去分,我只认法律,你杀了人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制裁得完吗”?

    “看不见的我不管,看得见的我不会放”。

    陆山民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你是聪明人,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个你不该来的地方”。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没有法律管不了的地方”。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法律要是管得了所有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每时每刻都有犯罪发生”。

    “所以才有了我这种人存在”。

    陆山民看了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冯晓兰,她的眼睛有意无意间躲过了目光。

    “马局长,我曾经劝过你,有些事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的上级轻易批准你离开江州”?

    马鞍山当然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到,早在陆山民还没离开江州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包括这一次申请追查陆山民,本以为不会获得允许,意外的是很快就得到了同意的批复,这让他嗅到更加不一般的气味。特别是冯晓兰也申请同行的时候,他感到更加诧异,只是正如冯晓兰所说她的背景让他不得不带上她一起来。来到平阳县几天,尽管之前有心理准备,尽管他还没有弄明白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还是让他惊骇不已。

    “查案是我的本职工作,越离奇的案子

    ,我越感兴趣”。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里不是江州,在这种小地方,各种势力交织之下,我可以轻而易举让你消失得莫名其妙”。

    马鞍山冷冷一笑,“怕死我就不会来”。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杀你”。

    “不得不承认,你与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相比,良知还未完全泯灭”。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种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作为一个上位者,让人抓住弱点牵着鼻子走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即便我内心不想杀你,你一直咬住我不放,形势所逼之下,也不见得我不会杀你。你要知道,平阳县里很多人很难不声不响的杀掉,但杀你,实在很轻松”。

    马鞍山冷冷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浑水之下,人人都在等着别人做出动作,你没有那个胆量节外生枝”。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苦笑一声,“随你的便,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乱来,这里的人不是你能够调查的,你什么不知道或许还能活着回到江州,如果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别说我不救你,实际上我也自身难保”。

    说着看向冯晓兰,“你也一样”。

    马鞍山面色坚毅,冷冷道:“这世上就没有警察不能查的事情”。

    陆山民没有进入麻将馆,转身朝街道的另一侧走去,冯晓兰咬了咬牙跟了上去。马鞍上则是直接朝走进了麻将馆。

    .........

    翠湖是平阳县最大的湖泊,其实也就是个小池塘,不过在漫天风沙常年缺水的大西北,已经算是难得的美景。

    湖边不是南方常见的柳树,而是高大挺拔的杉树,这种园林布局别具一格,行走在其间,别有一番风味。

    湖水还算干净清澈,时不时有一两尾锦鲤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一路上冯晓兰只是默默跟着,一向说话不停的她自从相见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

    陆山民朝湖里扔了一片树叶,湖中的锦鲤以为是食物,竞相游了过来。

    “我就像这片树叶,惹得鱼儿竞相追逐”。

    冯晓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山民含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冯晓兰不自觉躲开陆山民的眼睛,“我,我是跟着马局长来的”。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女孩儿,一撒谎破绽百出”。

    “陆山民,我,,”,冯晓兰张口想说什么,但一下子又不该怎么说。

    陆山民若有所思道,“我真不明白你背后的人怎么就看上你”。

    冯晓兰心里莫名其妙一阵委屈,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想掩饰她知道已经无法掩饰,情急之下竟是眼眶微红,两颗晶莹的泪珠掉落了下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女人的眼泪还真是把大杀

    器,本来刚才还想着好好质问一番,看着冯晓兰脸上的泪水,心里软了下来。

    冯晓兰抹了把眼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马局长要追查你杀薛家人的案子,我就跟着来了,我没想到这里的局面这么复杂”。

    陆山民掏出餐巾纸递给冯晓兰,柔声道,“我不是个傻瓜,上次你送我到江州机场告诉我让我小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拿我当朋友”。

    冯晓兰接过餐巾纸,破涕为笑。“你不怪我”!

    陆山民轻轻摇了摇头,“刚开始是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你这样刚毕业的菜鸟警察几句话就能炸出你脑袋里的东西,你又会知道多少呢”。

    冯晓兰紧紧的咬着嘴唇,胸脯起伏不定,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冯晓兰,心里有些感动。

    “不用了,你是警察,应该有坚定的立场,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警察”。

    “但你是好人,警察有义务帮助好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冯晓兰,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很干净很真诚,和梓萱的眼睛很像。他不禁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话,‘真正的善良不是傻乎乎的带着善意看世界,而是见惯了罪恶之后依然相信这世界的美好’。冯晓兰作为警察,虽然是个菜鸟级别的警察,但耳濡目染也比常人了解更多这世上的罪恶,对于她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不易。

    面对陆山民的灼灼目光,冯晓兰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低下头假装看湖里的锦鲤。

    陆山民移开目光,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至于更多的东西,冯晓兰也不会知道。

    “警察就该服从命令,你的领导没教过你保密守则吗”。

    “可是,”

    “不用说了”。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湖面,微微笑道:“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你的上级为什么会允许你到这里来,现在我明白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

    陆山民看了眼冯晓兰,淡淡道:“你的到来就足以向我传达该传递的信息了”。

    “什么信息”?冯晓兰惊讶而茫然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冯晓兰愈发茫然,“你知道我的上级是谁”。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猜到他的立场和目的”。

    冯晓兰很激动,也很好奇,她虽然在警校刚毕业的时候接到了上级组织的秘密任务,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上级组织是什么组织,接到的唯一任务也只是在江州传递一些陆山民的琐事信息给上级,至于目的和意义毫无所知。

    陆山民深深呼出一口气,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以前一直在揣测找影子的那方势力是怎样一股势力,现在知道是国家机构里面的一个组织。既然这股势力有政府背景,那么做事就有迹可循,也不会毫无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