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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晓兰说是她自己跟着马鞍山来的,不过在陆山民看来,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冯晓兰背后的势力纵容她来,即便不是刻意纵容也是默认。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相对于之前猜测的商业背景性质,他更加信任政府背景性质的存在,这也印证了对方刻意让冯晓兰传达出示好意愿的推测。

    当然,这只是推测,也不排除冯晓兰真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阴谋论者。深处棋局之中,任何一个细节都由不得他不深入推敲。

    但不管怎样,冯晓兰确实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正如他对马鞍山所说,真要是遇到危险,不是他救不救的问题,是救不救得了的问题,虽然在高昌和庞胜招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但他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所处的局面,稍有不慎哪怕是他自己也自身难保。

    “你回去吧”。

    冯晓兰秀美微蹙,极不情愿的说道:“我才刚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冯晓兰挺起胸膛,豪气的说道:“我是警察”。

    陆山民笑了笑,“小警察”。

    “小警察也是警察”。冯晓兰不服气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皱,“在这里你会有生命危险”。

    冯晓兰毫不以为意,一脸骄傲的说道,“谁敢杀警察,有我在,任何人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

    陆山民本想说一句无知无畏,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见劝不动冯晓兰,心里只是希望真如她所说那样,那些人不敢动警察。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马鞍山和冯晓兰只是呆在平阳县老老实实的当观众,不管是谁都不会节外生枝的和警察作对,但是这两人非要去刨根问底,结果怎么样还真不一定。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自信满满的冯晓兰,“你要留下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冯晓兰高兴的问道,相比于之前的忐忑不安,现在陆山民没有责怪她,她感到很开心。

    “盯紧马鞍山,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立马

    通知我”。

    冯晓兰张了张嘴,面露为难之色。

    “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看出来这件事非同寻常,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如果真想帮我,就替我盯好马鞍山,别让他捅出什么篓子”。

    .........

    .........

    黄麻子打量了一番一脸正气的马鞍山,面露不悦,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来人并不是客人。

    “这位兄弟,没位置了,请出去吧”。

    马鞍山扫了一眼麻将桌上一沓沓百元大钞,冷冷道:“大白天聚众赌博,你的胆子不小”。

    黄麻子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见来者不善,摇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黄麻子呵呵一笑,“兄弟,外地来的吧,在平阳县,还没人敢管我的事”。

    马鞍山这辈子最看不惯这类地痞流氓,但他虽然刚直但并不鲁莽,强压着怒意指着不远处麻将桌上的金不换。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黄麻子不屑的切了一声,“兄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现在你可以自己走出去,别逼我扔你出去”。

    马鞍山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递了出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黄麻子撇了一眼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人民币,冷笑连连,要是以前他会好不容易收下,然后把金不换腿上有几根毛都说出来。但今时不同往日,金不换每天在他这里输个两三万,那是他的财神爷,谁想动他的财神爷就等于是要他的命。

    当然,有人送上门的钱不要是傻子,黄麻子一把拿过钱,“你可以走了”。

    马鞍山眉头微微一皱,憋在心里的怒气直接浮现在了脸上。

    黄麻子呵呵一笑,半点没有把这个外地人放在眼里,朝两个壮汉挥了挥手,“扔出去”。

    两个壮汉正要上前,看见马鞍山微微敞开外套,腰间赫然露出一把手枪,一时间不进反退,吓得后退

    了两步。

    黄麻子自然也看见了马鞍山腰间的手枪,心里咯噔一下,作为平阳县的地头蛇,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连派出所都有他的兄弟伙,但枪这玩意儿还真没摸过。

    “你到底是谁”?

    马鞍山推开两个壮汉,一把拉着黄麻子走进里间的小屋,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另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

    “回答我的问题”。

    黄麻子平时最狠的时候也就拿着砍刀砍一下人,面对近在咫尺的手枪,心里顿时发了毛,紧张的说道。

    “他叫金不换,是个无业游民,长期在我这里打麻将,最近傍上一个大金主,每天都要在我这里输个两三万”。

    “他是本地人吗”?

    “不是,大概四年前来到平阳县,住在县城西边郊区”。

    马鞍山抚摸着腰间的手枪,冷冷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他还经常吹牛说他是天京的富二代”。

    马鞍山缓缓合上外套,喃喃道:“天京,姓金,金不换,不换金,难怪”。

    黄麻子试探的问道:“他,不会真是富二代吧”?

    马鞍山突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麻子,吓得黄麻子往墙角躲了躲。

    “兄弟,大哥,有话好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地头蛇一向消息灵通,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平阳县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黄麻子连连点头,“有,最异常的就是金不换这个穷鬼突然傍上了有钱人。还有就是最近县里来了很多外地人,而且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知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黄麻子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大哥,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来的目的”。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除了我之外,最近还有没有人找上你”。

    面对马鞍上审过无数犯人的鹰眼,黄麻子不敢直视,眼神有些飘忽,赶紧摇头道:“我只是个开麻将馆的,偶尔帮人收点小账,谁会找上我”。



    新闻发布会后,纳兰家的公关部门立即出马,该收买的收买,该打击的打击,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几个小鲜肉恋情的曝光吸引了大众眼球,网络上的谣言很快销声匿迹。

    对于这样的结果,左丘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这一招目的本就是竖起大旗宣战,舆论虽然被压制下去,但真正的有心人肯定会被勾起回忆,当年的案子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那个时代的有些人还没死,或许他们早就忘了,但现在,他们再次被拉入了回忆之中。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

    纳兰振山的召见在预料之中,只是比想象的稍微晚了点,作为纳兰家的掌舵人,他的耐性比想象中还要好。

    左丘含笑坐在椅子上,对面就是纳兰振山。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见纳兰振山,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他的容貌细节。

    不得不说纳兰家的基因很好,小一辈不管是纳兰子缨还是纳兰子冉都是大帅哥,至于纳兰子建更是帅哥中的帅哥。纳兰振山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仍然也是个老帅哥。

    不仅长得帅,偏偏身上还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儒雅之气,左丘心里有些嫉妒,有钱有势也就罢了,连天生的长相也这么好,纳兰家的福气不是一般的好。

    左丘没有任何拘谨,掏出一根烟递向纳兰振山,笑道:“董事长,抽一根”?

    纳兰振山没有拒绝也没有伸手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左丘,最近一段时间表面上对左丘不闻不问,实际上他一直在默默的观察,这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在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

    左丘手停在半空,纳兰振山没有表态,他也不好收回,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没有等多久,纳兰振山伸手接过了烟,不过没有抽,而是随意的拿在手里。

    左丘知道纳兰振山不抽烟,见他还是接过了烟,会心笑了笑,心里大概知道纳兰振山已经开始接受他的存在了。

    纳兰振山率先开口说道:“听说你在公共区域抽烟,弄得外面乌烟瘴气”。

    左丘歉意的说道:“董事长,我是写稿子出身,您应该知道,写稿子的人压力大,我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烟瘾的,忍不住”。

    “我还听说你调戏办公室的女同事”。

    “谣言,绝对是谣言。我只是比较热心,见女同事有困难的时候忍不住上前帮一把而已”。

    纳兰振山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波动,缓缓道:“是吗,那你也太热心了吧,都帮到摸人家手了”。

    “误会,绝对是误会。董事长,小李身体不太好,阴虚严重,我见她小手冰凉,帮她暖暖手而已”。

    “你知不知道集团有很多人对你印象不好”。

    左丘故作惊讶道:“不会吧,我见他们对我听热情的”。

    纳兰振山眉头轻微皱了一下,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别在我面前装了,你很聪明,懂得用

    自污来打消我们对你的顾虑”。

    话说道这个份上,左丘也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收敛起笑容,一本震惊的说道:“董事长,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应该和所有人打好关系”。

    纳兰振山微微笑了笑,“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我很欣慰”。

    左丘淡淡的看着纳兰振山,他知道纳兰振山今天找他谈话肯定不是要聊这些无聊的话题,他也很想和纳兰振山好好聊聊,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纳兰振山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纳兰振山绷着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

    “左丘,有些话不管我怎么说子冉都不会相信,我希望你能相信”。

    “董事长,您说”。

    纳兰振山靠在椅子上,淡淡道:“上市的、没上市的、控股的、参股的,纳兰家掌控着上百家企业。这些年家族的管理层按部就班各就各位,其实谁来坐这个位置影响并不大。关键就是个名正言顺,只要所有人都拥护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子缨本是最佳人选,可惜东海一战总得有人背锅负责,辛辛苦苦积聚起来的声望随之付诸东流。子建本来也不错,可惜他的想法太多,潜在的风险太大,所以,我是支持子冉的”。

    说着顿了顿,“子冉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但实际上他不相信我。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有防备之心,认为我有私心,认为我还想着把子缨扶上来。心有芥蒂,怎么说都没用”。

    左丘静静的听着,心想纳兰家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并非偶然,单是纳兰振山这份气度就可见一斑。别的家族都在想着怎么把权力交接给儿子,他是真的为整个纳兰家族着想,这种大局观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但却极少有人能发自内心的做得到。

    “董事长,我相信你”。

    纳兰振山微微一笑,“你真信”?

    左丘点了点头,“纳兰家是一艘航空母舰,只有您这样大气魄、大无私的人才能驾驭,子冉还年轻磨砺还不够,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也会变成和您一样的人,到时候他就会明白您的苦心”。

    纳兰振山拿起办公桌上的烟递给左丘,左丘愣了一下接在手里。

    纳兰振山示意左丘抽烟,左丘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把烟放进了嘴里,纳兰振山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欠身替左丘点火。

    左丘有些意外,赶紧伸手挡住打火机。

    纳兰振山一边替左丘点烟,一边说道:“子冉的才华毋庸置疑,我们纳兰家就没有一个无能之辈,但他的心胸过于狭小,之前又压抑得太久,麻烦你多帮衬着点”。

    左丘受宠若惊,赶紧说道:“董事长,子冉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他”。

    纳兰振山重新端坐,“只有子冉的信任,你还没资格坐在我的对面,我希望你明白,信任你的不仅仅有子冉,提携你的也不仅仅有子冉”。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有纳兰家”!

    左丘深吸一口烟,一脸的感动,“我明白”。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没有必要瞒着你。老爷子快不行了”。

    左丘惊讶的微微张开嘴,“纳兰老爷子他”?

    纳兰振山摆了摆手,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

    “老爷子九十多岁了,离开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时间上有些不凑巧,要是能再熬一两年就好了”。

    左丘也是眉头微皱,“老爷子应该有安排吧,再加上有董事长您的支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纳兰振山淡淡道:“纳兰家的有些事你不太了解,特别是对于子建”。

    “我虽然是家主,但实际上老爷子才是整个家族的精神支柱,我的影响力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左丘抬头望着纳兰振山,“您是担心子建”?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不仅我担心,老爷子也担心。老三这辈子最大遗憾就是没有坐到我这个位置,好不容易他儿子有了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子建大智近妖心深似海,看着放荡不羁,实际上他认准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得动,他也不会放弃。”

    说着怔怔的看着左丘,“放眼整个纳兰家,子冉才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他磨砺太少,太过于纸上谈兵。和子建斗,他没有胜算”。

    左丘直起身子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左丘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知道知遇之恩不可不报,我一定想办法让子冉最大限度的配合您”。

    纳兰振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这不仅是子冉的大事,也是纳兰家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走出纳兰振山办公室,迎面就看见了纳兰振海,他的脸上带着冷笑,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这位纳兰家的三爷喜怒都摆在脸上,相比于他儿子纳兰子建的城府要差了许多。左丘不想,也没有必要和他产生直接冲突,只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纳兰振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就是左丘”?

    左丘转身笑道:“海总好”。

    纳兰振海眯着眼盯着左丘,“听说你是个聪明人”?

    “海总过奖了,那都是谣传”。

    纳兰振海斜眼打量着左丘,“子建也是聪明人,如果你们能成为朋友,倒是一桩美事”。

    “海总抬举了,相比于三公子的智慧和才学,我就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

    纳兰振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相信你们会很聊得来”。

    左丘低下了头,心想纳兰振海也太直接了吧,在公司里面也敢直接挖人。

    “多谢海总抬爱,我是子冉的助理,还是避嫌些好”。

    说完也不管一脸铁青的纳兰振海,转身抬脚离开。

    纳兰振海冷冷的盯着左丘的背影,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走出星辉大厦,两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立刻迎来了上来,这两人是他的保镖,一个是纳兰子冉派来的,一个是从沈阳来的。

    两个保镖一方面是保护他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有监控的意思在里面,涉及家主之争,他作为未来继承人的首席智囊,安全很重要,这个安全不仅仅是指他的生命安全,也指他对纳兰家是否安全。毕竟事关重大,他一个外人,再信任也不得不留一手。

    左丘摸了摸口袋,烟盒里只剩下一根烟,不禁皱了皱眉。

    “元朗,去给我买包烟”。

    元朗是纳兰子冉给左丘配的保镖,保护作用远远大于监控作用,一年接触下来,基本上已经算是自己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怀疑防范。

    元朗应了一声就朝几百米外的商店走去。

    左丘余光斜眼看了一眼王籍,这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的人,两个月接触下来,除了回答问题之外,基本上不说话。

    左丘点燃最后一根烟,迈步缓缓走去,王籍落后一个身位,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

    “哎”,左丘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走出几步,“哎”,左丘再次长叹一声。

    见王籍始终没有反应,左丘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怔怔的看了几秒钟,又是一声长叹。

    王籍只是顺着左丘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依然一言不发。

    左丘转身看着王籍,“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叹气”?

    王籍微微低头,“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我叹气说明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影响我的身体健康,身体健康就直接影响到我的安全”。

    王籍抬起头,面无表情。

    “我只是个保镖,不是心理医生”。

    左丘眯着眼盯着王籍的眼睛,“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籍愣了一下,既然是秘密,他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要告诉他,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只是个保镖,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作为一个保镖,除了保证被保护人的生命安全,最重要的就是听从主子的命令,什么也别问,特别是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去

    好奇。

    “左先生不用告诉我”。

    “如果这个秘密关系到你的前途,甚至是生死呢”?

    王籍瞳孔放大,眼皮下意识眨了一下。

    左丘移开目光,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老爷子快不行了”。

    王籍被左丘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嘴唇微微抖了一下,来之前他见过老爷子,也是老爷子让他注意左丘的一举一动,那个时候老爷子虽然精神不太好,但并没有明显不行的征兆。

    他虽然是个保镖,但在纳兰家这样的家族呆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头脑。师傅是老爷子的人,他也是老爷子的人,师傅在纳兰家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从来不参与派系之争,老爷子要是不在了,他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曾经也想过,不过毕竟没有发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真正面临,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最关键是师傅现在不在沈阳,也不在天京,要是老爷子在最近走了,他该如何自处。

    见王籍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和迷茫,左丘又是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一走,纳兰家就要变天了。哎,真希望老爷子能再多活几年”。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左丘伸手打开副驾驶门,王籍想上前跟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

    量生生拉住。

    看着出租车离去,王籍仍然处在恍惚中没有反应过来,元朗买好烟走过来,见王籍望着街头出神,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籍呼出一口气,像是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左先生有点急事需要单独处理”。

    元朗皱了皱眉,“会不会有危险”?

    王籍摇了摇头,“放心吧,左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有危险的”。

    ........

    .......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轻易来找我”。左丘有些不满的说道。

    “刚才那人是谁”?大黑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声音冰冷。

    左丘转头看了眼大黑头,眉头微皱。

    “你的眼神好可怕,他是沈阳给我派的保

    镖”。

    “他是高昌的徒弟”!

    “这你也能看出来”!?

    “金刚拳是我爷爷独创,逃不过我的眼睛”。

    左丘靠在座椅上,“长话短说,我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太长”。

    “半个月过去了,平阳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时间越长,山民就越危险”。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山民说我任何行动之前最好和你沟通一下”。

    左丘猛然坐起,“你不能去,没有人在天京震慑,纳兰家会派更多的高手去,陆山民只会更危险”。

    “我不放心”!

    左丘淡淡道:“平阳县是出了点意外,但是不用太过担心,时间越长参与进去的人也就越多,纳兰家、金不换、影子、另外一方寻找影子的人,甚至我推测纳兰子建也会派人去,金不换之所以不逃走,就是想在各方势力角逐的夹缝中游走,同样陆山民也一样。我相信他能应付”。

    说着强调的说道:“你留在天京可以牵制纳兰家更多的高手不敢离开,如果你去了,难保庞志远、楚天凌等其他高手也会去,所以你不去比去作用更大”。

    黄九斤眉头微皱,沉默了半晌说道:“你不是说纳兰文若快不行了吗,如果他真死了,庞志远、庞胜德也有可能去”。

    左丘淡淡道:“纳兰文若如果真死了,是有可能短时间内秘不发丧,但是再保密他不可能瞒纳兰子冉,只要不瞒纳兰子冉就瞒不了我”。

    黄九斤睁大双眼盯着左丘,“纳兰子冉一上位,你就是开国元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九斤!你他娘的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黄九斤转过头,默默的看着车。“陆爷爷说过,水无常形,人无长心,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所以赤子之心才显得那么可贵”。

    左丘脸色涨得通红,“黄九斤,我告诉你,你最好是听我的话,否则坏了我的整体布局,老子真撂挑子不干了”。

    “呲....”,一脚急刹车踩到底,左丘猝不及防身体猛然前倾,额头砰的一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哎哟”!!!



    赢恬挂了电话,眉头微皱。

    一旁的老人须发皆白,半眯着眼淡淡道:“怎么了”?

    赢恬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江州来的那个警察去了黄麻子的麻将馆”。

    老人稍稍睁开眼睛,捋了捋银白胡须。“会不会是他”?

    赢恬颔首沉思,“单刀直入,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老人淡淡一笑,“单刀直入,也有可能是故弄玄虚”。

    赢恬叹了口气,“越来越复杂了,看不透啊”。

    “看不透就慢慢看,不急”。

    “刘老,如果对方真是国家机关,事情就不太好办啊”。

    刘希夷淡淡道:“不管是什么势力,实质上都是人,本质上都是与人对抗,没有什么不好办的”。

    赢恬眉头微皱,“要是这个人站在很高的位置怎么办”?

    老人依然一脸气定神闲,“赢恬,这不是我们该想的,我们的任务是查清背后的人是谁,至于怎么办,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赢恬点了点头,“那到也是,不管对方是谁,其实和我们都一样,只要暴露在阳光之下,就没那么可怕”。

    老人嗯了一声,“只有知道是谁,无论是谈判还是对抗,才好对症下药。上层的斗法不比我们这些武夫打打杀杀,那才是真正的较量”。

    赢恬笑了笑,组织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这里面不仅有海量的经济支撑,更有千丝万缕的人脉,还有数不清达官贵人的把柄,这些东西都是砝码,只要查到背后的主导者是谁,这些砝码就会成为他不得不放弃的力量。对方显然也猜到这一点,才会藏得比他们还深。

    “这样的局面还真是有趣,比猫捉老鼠还有趣”。

    “有趣就有趣在谁也说不清谁是猫,谁是老鼠”。

    赢恬点了点头,“话说金家那小子还真有勇气,想在夹缝之中打出一条生路来,真是异想天开”。

    刘希夷呵呵一笑,“我到觉得陆山民那小子更有趣,一潭死水硬是被他搅得惊涛骇浪”。

    “嗯,我倒是小看了他,不仅猜到自己是一颗棋子,还主动发挥棋子的作用”。

    “这孩子跟他爹妈一样,都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听到

    刘希夷称呼陆山民为孩子,赢恬微微笑了笑。“是个好孩子”。

    刘希夷眯着眼看向赢恬,“怎么,下不了手”?

    赢恬眉头微皱,“毕竟是小师妹唯一的骨血”。

    刘希夷哈哈大笑,银发飞舞。

    赢恬无奈的苦笑一下,感情归感情,组织的性质他不是不知道,刘希夷的一声‘孩子’是有感情,但这笑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一旦陆山民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去,组织绝不会留下一丝一毫暴露的风险。如果这次在平阳县调查出对方的眉目,那么陆山民就没有活着离开平阳县的必要。

    “现在大家都在试探静观,谁也不敢轻易出手,这样的僵局不是件好事”。

    “所以那个叫马鞍山的警察,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又知道多少,他的一阵乱捅,说不定能打破这个僵局”。

    赢恬点了点头,又说道:“纳兰家的人死死盯着陆山民,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出手”。

    刘希夷微微一笑,“组织的规矩不能忘,我们还是静静看戏吧”。

    ..........

    ..........

    吕清风站在小平房楼顶,干瘦的身躯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大西北的夜风吹走,陆山民和他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逃亡漂泊十几年,每天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相比于你们,我无忧无虑隐居山林二十年算是幸福得多”。

    “是啊”,吕青风苍老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那正是我们追求的生活”。

    “得到的不懂得珍惜,上下求索却求之不得,人生就是这么有趣”。

    “生活,生下来,活下去,看似简单又不简单,这十几年我们辗转整个华夏,还是逃不过。”

    “既然逃不过就奋死一搏,说不定还能博出一条生路,即便不成功,至少也死得其所。金不换没有辱没金家,是个英雄”。

    “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死后一抔黄土,什么也留不下”。

    “老先生似乎生无可恋”。

    吕清风默然不语,“要不是因为他,十几年前我就该死了”。

    “忠心护主,老前辈高义”。

    “人总得有个活下去的理由,特别是到了我这种境界,心中没有执念很难活下去”。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说法正好和老神棍相反”。

    “老神棍”?

    “就是道一,没听说过吗”?

    吕清风哦了一声,“想起来了,那个惊才绝艳的道士,当年有过几面之缘,想来现在应该登峰造极了吧”。

    “算是吧,我还没见过能打败他的”。

    吕清风眉头微微一皱,“上次来的人是谁”。

    “大黑头,本名黄九斤”。

    “姓黄”?

    “对,黄金刚的孙子,生下来有九斤多,老黄取名字偷懒,就取了个黄九斤”。

    “哦,难怪,年轻一辈中能让我不敢出手的就只有他了”。

    “老前辈那时想过出手”?

    “要是有把握,我当然会杀了他”。

    陆山民笑了笑,“老前辈这话最好不要让他听见,他看起来憨厚,其实脾气不太好”。

    吕清风淡淡道:“一个道一,一个黄九斤,这就是你拉拢我们的筹码”?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跟我合作,其实不用那么悲观”。

    吕清风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无知无畏,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平阳县都是个问题,何来合作”。

    陆山民呵呵一笑,“有老前辈在,高昌和庞胜招就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吕清风皱了皱眉,“狐假虎威,他们要是出手,我只会袖手旁观”。

    陆山民毫不以为意,淡淡道:“可惜他们不知道啊”。

    吕清风淡淡道:“猜来猜去,夜深人静,多少人无心睡眠”。

    “老前辈,如果金不换愿意和我合作呢”?

    吕清风喃喃道:“我还能活多久,我的想法不重要”。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弧度,“一言为定”。

    吕清风眉头微微皱起,昏暗的月光下,金不换手里提着半瓶白酒,晃晃悠悠朝着小平房走来。

    当金不换看见一个黑影带着浓浓气息从楼顶飘然而下之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刚好躲过陆山民打向面门的一拳。

    落地瞬间,陆山民的脚已经奔着他的腰部而去。

    金不换慌乱间在地上乱滚躲开这一脚,爬起来就往平房里冲,嘴上不停的大喊‘吕爷救我’。



    陆山民能感知到金不换是易髓境后期中阶境界,但没想到他比普通的易髓境后期中阶难缠得多,或许是因为这十几年逃亡锤炼出过人的逃跑能力,整个人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接连两招势在必得的擒拿手竟然让他从缝隙中溜了出去。

    金不换撒开脚丫子就往屋里冲,没跑出几步就感觉到后领一紧,后衣领已经被赶来的陆山民抓住。情急之中,他两臂往上一伸,T恤在陆山民的拉拽之力下被脱了出去,裸露出光洁溜溜的上半身,他也毫不顾忌半裸的身躯,袒胸露乳继续往前跑。

    陆山民用力过猛之下身体反而后跌出去两步,扔掉手里的T恤跨步再次追了上去。

    借着这个时间差,金不换已经冲到了门前,慌慌张张的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慌张之下竟然一时无法对准锁孔。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他慢慢开门,就在金不换刚把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陆山民已经再次赶来,这次直接抓住了他的裤腰,手臂肌肉骤然鼓起,一把提起金不换扔进了院子里。

    金不换被这股力量凌空扔了出去,同时伴随着刺啦一声,裤子从裤腰到裤腿被生生撕裂。

    落地之时,金不换颔首弯腰,一个赖驴打滚滚了出去,再次站起来之时,只剩下一条火红的内裤。

    金不换一脚踢开被撕成两半的裤子,指着陆山民破口大骂。

    “陆山民,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陆山民含笑缓缓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活动双臂,十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再不动真格,接下来你会很惨”。

    夜风吹过,金不换感到裤裆有些发凉,叉着腰望向平房楼顶的吕清风。

    “吕爷,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

    吕清风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想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金不换的话音刚落,感受到一股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艹,你还是内外兼....”。

    不等修字说出口,陆山民的拳头挟着庞大的气势奔着面门而来。

    速度太快,金不换只来得及位移半寸,赶紧双指并拢直戳陆山民手腕,拳头偏移出去擦着耳垂而过。

    与此同时拳头猛然张开变掌,手掌往里一招。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夜深人静的深夜里格外响亮。

    这一耳光暗含内劲催动,金不换脸上一阵火辣辣疼痛。

    他的身体本来就在往外退,在这一耳光之力下,瞬间退出去七八米。

    金不换站在原地,伸手揉.摸着脸颊,双眼喷出熊熊烈火。

    “陆山民,你他娘的来真的”。

    陆山民笑嘻嘻的摇了摇手掌,“打架还分真假不成”。

    金不换愤怒的伸手想脱衣服,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被陆山民脱了。

    “啪啪啪啪”,金不换双掌拍打着裸露的胸膛,像一头狂躁的大黑熊。

    “打人不打脸,老子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打我脸”。

    陆山

    民勾了勾小手指,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服就干”。

    金不换不再嬉皮笑脸,随着身上气息的散发,整个人的气质大变,要不是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红裤衩,应该也是一番高手模样。

    “陆山民,老子这十几年的生死逃亡所遭的罪可不是白受的,别看我们境界相当,老子的战斗经验都是从生死中来,发起狂来可以越级吊打”。

    陆山民斜眼看着金不换,不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谁吊打谁还不一定”。

    “哇呀呀”,金不换一阵乱叫,拔脚朝陆山民狂奔。

    陆山民严正以待,刚才金不换一直在藏拙,真正打起来,他不会轻视这个在生死逃亡战斗中成长起来的易髓境后期中阶。

    两人在相隔三四米的时候,金不换抬脚猛踢,脚上的一只鞋子破空而去直奔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也经历过不少生死战斗,但这样的无赖打法还是第一次碰见,冷不防之下连忙偏头躲过,眼前黑影一闪,另一只鞋子又奔着胸口而来。

    金不换身无片缕,陆山民没想到他的两只鞋子成了暗器,第一击躲过,第二击已经来不及躲避,胸口啪的一声,一股暗劲震得胸口一闷,脚下也是一滞。

    两人相隔很近,两只鞋子飞出的瞬间,两人已经撞击在一起。

    不过让陆山民意外的是,这一撞像是撞在了棉花之上,原来金不换看似愤怒冲过来,实际上是在麻痹他,在相撞的瞬间已经开始后撤。

    金不换在空中一个翻身后退,双脚落地之时脚尖勾起上挑,平阳县离沙漠很近,地上是厚厚一层沙子,顿时沙子飞向陆山民眼睛。

    金不换的武力暂且不论,他的诡异打法让陆山民始料未及,下意识闭眼躲避黄沙,也就在这一刹那,金不换去而复返,一拳打在陆山民心口。

    这一拳金不换丝毫没有留情,一股巨大的内劲打得陆山民蹭蹭后退四五步。

    陆山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金不换得意的抖着光条条的大毛腿,那条火红的内裤像黑夜中的一团火。金不换确实没有自夸,要不是他内外兼修有着强悍的体魄,这一拳正中胸口,哪怕是达到易髓境后期后阶的高手一时之间也会丧失战斗力。

    武道高低,除了境界,还有很多因素可以影响,小妮子对内气的控制能力,海东青对招数的理解变化,甚至是像金不换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打法,都会造成同境界战斗力不相同。

    陆山民终于理解金不换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就是刚才正中胸口这一拳的时间差,就足以他逃脱追杀。

    不过这一次不是追杀,金不换也没有跑,而是得意的抱着双臂正嘲笑着陆山民。

    陆山民拍了拍胸口,淡淡道:“有两下子”。

    金不换学着陆山民之前的动作,勾着小手指嘿嘿笑道:“来啊,不服就干”。

    陆山民缓步前进,“我忍你很久了。”

    “那又如何,你咬我”。

    “我是越来越认同老黄的那句话,有些人永远

    听不懂人话,拳头才是世界上的通用语言”。

    金不换摇了摇拳头,“我这拳头说的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音一落,四肢百骸的内气瞬息之间勃发,陆山民如鬼魅一般扑去。

    楼顶的吕清风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的打斗,这一瞬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刚才已经感知到陆山民的内气运行速度很快,这一刻更加疑惑,他这一生见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在这个境界内气运行速度能有这么快的还从没见过。内气从丹田到四肢百骸有着一定路径距离,这种微妙的时间差一般的高手难以察觉到其中的差别,但以他的境界和经验,已经看出陆山民的内气运行速度快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不正常到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吕清风自然不知道陆山民的内气不是储存在丹田而是直接容纳在四肢百骸之中,金不换更加不知道,下意识咦了一声,侧身闪开。

    在他震惊的时候,还是落后了那么一刹那,也就是这一刹那,陆山民已经近身。

    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来得太快,金不换无法彻底躲开,抬手上托陆山民拳头,在手掌接触到拳头的时候才发现低估了这一拳的力量,这一托之下只是让陆山民拳头偏离一寸,本来打向胸口的一拳打在了肩头。

    金不换的反应非同凡响,在手掌接触拳头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一拳的力量太大,那个时候就已经调动内气脚步后移化解这一拳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当这一拳打在肩头的时候,还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四五米。

    陆山民如影随形,不等金不换站稳换气,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电光火石之间,金不换收腹弯腰,化解一部分力道之后再退出一两米。

    换气不足,金不换不敢转身逃跑把后背留给陆山民,一脚踢在地上,故伎重演将地上的黄沙再次踢向已经冲过来的陆山民。

    陆山民之前上过一次当,这一次早有防备,在金不换抬脚瞬间就闭上了双眼,加快速度一冲而上。

    趁着黄沙飞舞的瞬间,金不换抓紧时间吸了一口气,也就在他刚吸完一口气的时候,一只手掌破开黄沙横空而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响彻夜空。

    这一巴掌陆山民没有留手,直接打得金不换脑袋一蒙,不等他回过神来,喉咙一紧,陆山民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掐住了他的喉咙。

    吕清风干枯的双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他此刻的震惊和当初的祁汉和薛猛一样,那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境界该有的肌肉爆发力和内劲之力,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不仅让金不换没想到,凡是没有亲自交过手的人都不可能想到。

    吕清风古井不波的内心掀起了一丝丝涟漪,难怪道一和黄金刚让他分心内外兼修,原来内劲竟然能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他们是怎样做到的。

    夜深人静之中,啪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与此同时啊啊啊啊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夜色中,楼顶上,庞胜招举目远眺,这个距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金不换的惨叫声却是清晰可闻。

    “你说要是这个时候我们出手,吕清风会有什么反应”?

    高昌身高虽然算不上高,但身形足足比庞胜招大了一圈,身上气势不怒而威。

    “金家小子被修理得这么惨他都没出手,说明吕清风对他抱有善意。平阳县暗流涌动势力庞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出手”。

    庞胜招杀意凛然,“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之”。

    高昌面色平静,淡淡道:“老爷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庞家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庞胜招冷冷一笑,相比于庞家在纳兰家的根深蒂固,高昌一直没有彻底融入纳兰家之中,“庞家是纳兰家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可考虑的,老爷子在我们听老爷子的,老爷子不再了自然是听家主的”。

    高昌没有理会庞胜招语气中的轻蔑,淡淡道:“你说得没错,自然是听家主的”。

    庞胜招转头看向黑夜中的另一侧,淡淡道:“小小一个平阳县,聚集了华夏一半的顶尖高手,真是盛况空前”。

    高昌也看向另一处,“一个小小的陆山民挑起这么大的阵仗,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庞胜招笑了笑,“你不会顾恋旧主下不了手吧”。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连黄金刚都杀了,还有什么顾恋可言。”

    “那倒也是,你连师父都能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比心狠手辣,这世上还真没人能出其右”。

    高昌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怒意,“这正证明了我对纳兰家的忠心”。

    庞胜招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你这样的人恐怕只忠于自己吧”。

    高昌收敛起怒意,淡淡道:“纳兰家诗书传家,个个都是读书人,庞三爷耳濡目染也算是个读书人,对我有成见也属正常”。

    读书人瞧不起武夫,读了些书的武夫更瞧不起纯粹的武夫,庞家人自小在纳兰家长大,多少都有些以读书人自居,最瞧不起的就是高昌这样背叛旧主欺师灭祖的武夫,要不是老爷子安排高昌一起,他宁愿自己一人前来也不愿意与高昌合作。他不是不明白老爷子的苦心,想借此机会让双方磨合建立更深厚的感情,但是他在内心上实在无法认可高昌的人品。

    不过看在大局的份上,高昌又主动服软,他也不打算继续和高昌交恶。

    “既然今晚没机会,我就先回去了”。

    ..........

    .........

    吕清风站在楼顶之上,轻缓的释放出气息,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十几年逃亡让他比同境界的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更加敏锐。对于楼下金不换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充耳不闻。

    金不换的脸被扇成了一个大猪头,坐在地上呜呜哭泣。

    陆山民甩了甩手,这几十个耳光下去,打得他手掌有些发麻,可见金不换的脸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把我的手都扇麻了”。

    说着踹了一脚金不换,“屁股挪一挪”。

    金不换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警惕的看着陆山民。

    “你想屈打成招”?

    陆山民提了替裤腿,挨着金不换坐下。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或者跟我一起到东海去,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金不换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刚才的一顿暴揍真让他有些害怕。仰着头喊道:“吕爷,你就不表示一下吗”?

    陆山民搂着金不换的肩膀,笑道:“你也看到了,只要不杀你,吕老前辈是不会管的”。

    金不换一阵委屈,哭哭啼啼的指了指四周,:“我敢说吗?我这还没开口,那些家伙就会冲上来杀人灭口”。

    “那就跟我去东海,我保你天天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还给你安排一溜儿的美女,等你享受够了我们再慢慢谈”。

    “说得容易,走得掉吗。我前脚刚走,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一则无名尸的新闻”。

    “你敢留在这里,就说明你有不怕死的勇气,这正是你展现你勇气的时候”。

    “放屁,傻逼才不怕死,我之所以留下来不是不怕死,是想绝处逢生”。

    “你真的不想报仇”?

    “报屁,我只想活下去”。

    “啪”!陆山民抬手就是一耳光,“没骨气的玩意儿”。

    冷不防的一耳光打得金不换又是一声惨叫,双目泫然欲泣。

    “陆山民,你就是个暴力狂”!

    “我不仅是个暴力狂,还是个杀人狂,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叫马鞍山的警察”。

    “吕爷,他要杀我”!

    陆山民紧紧搂住金不换肩膀,“这个距离,我就是杀了你,吕老前辈也鞭长莫及”。

    金不换知道陆山民不会杀他,但却害怕他的耳光,无关脸面,关键是真的很疼。

    “每一个人都在赌,影子在赌,找影子的一方也在赌,都想通过在平阳县的人顺藤摸瓜,相信这几天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一些人,双方都在将发现的人的信息传回去,正通过各自的手段核查这些人的人生经历,就看谁能先通过这些人的信息顺着找出背后的人或者组织。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与不告诉你关系根本不大,他们才是主战场”。

    陆山民眉头微皱,“没有那么简单,双方都是非常谨慎的人,不可能派太多的人来让对方抓到破绽,来人的身份信息肯定也是经过包装处理,没有那么容易顺藤摸瓜。就像赢恬,我早就查过他,他所有的身份信息毫无破绽,就是江州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一个印象派画家,这次来平阳县也是打着采风的幌子,查不到任何与影子的关系”。

    说着紧紧盯着金不换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告诉我,是怕影子杀你灭口,还是我爸的死跟你们金家有直接关系,还是有其他原因”?

    金不换被陆山民的眼神吓了一跳,“你爸的死我怎么知道跟我家有没有关系,你应该去问问我爸或者我爷爷”。

    陆山民伸手指了指上方,“我不信吕清风一点也不知道”。

    “那你去问他”。

    “他要能说我还用得着问你”。

    “那你也可以给他几十耳光,说不定就说了”。

    陆山民抬手作势要打,吓得金不换赶紧双手捂住脸颊。

    “你小子是不是还嫌没被抽够”。

    金不换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金家出事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又能知道多少呢”。

    “不管知道多少,影子既然追杀了你十几年,说明你的存在对他们有威胁”。

    “知道影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的威胁,你我的不同之处仅在于我现在是个无名小卒杀了也就杀了,你现在是大企业家还和明星闹过绯闻,杀你的风险比较大而已”。

    陆山民放开金不换的肩膀,悠悠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金不换揉了揉脸颊,往边上挪了挪屁股,“你如果逃亡十几年,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陆山民抬头望了一眼楼顶上的吕清风,笑了笑:“别害怕,刚才那几十耳光是吕老前辈的底线了,我要是再抽你,就轮到他抽我了”。

    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朝金不换露出邪魅一笑,“明天再来吧”。

    “啊,你还来”!

    看着陆山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金不换自言自语喃喃道:“倒是个难得的好人”。

    “好人不见得有好报”。

    金不换抬头看向吕清风,“吕爷,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他了”。

    “跟他爹一样,都是不服输的人”。

    “跟我们金家也挺像”。

    “所以都没有好下场”。

    金不换起身在沙堆中捡起破烂的裤子,掏出里面的烟盒,点燃烟深吸一口。

    “吕爷,去送送他吧”。

    吕清风沉默了几秒钟,淡淡道:“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你确定要这么做”?

    “哎,我虽然早就不要脸了,但人活着总得讲点良心,好歹我也输了他十几万块钱”。

    吕清风雕像般的身形微微一动,看似缓慢,实则瞬间消失在屋顶。

    金不换叼着烟明灭不定,淡淡道:“来者是客,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马鞍山从房子背后走出来,开门见山的问道:“陆山民为什么找你,他到底在找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金不换斜眼看着马鞍山,“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不换,不换金,你是消失十几年的金家人,二十多年前江州晨龙集团被瓜分,也有金家的份。你们身后到底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金不换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马鞍山,“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挥了挥手,“上天有好生之德,趁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还是早点离开”。

    马鞍山站在几米外停下,“我知道你隐姓埋名逃亡十几年,告诉我,我可以保你平安”。

    “哈哈哈”,金不换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西北风大,小心闪了舌头,你吹牛逼比陆山民还不靠谱”。

    “我是警察”。

    “那又如何”?

    “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谁比警察更值得信任”。

    金不换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过来半晌悠悠说道:“法制就像裤腰带,可松可紧还因人而异,警官大人,看来你还没搞清状况”。



    马鞍山没有因为金不换的不屑和嘲笑而动怒,同样也没有任何懊恼和一丝退缩。

    “我是一个警察”。

    简简单单一句话,散发出强大的自信,从马鞍上嘴里说出来,传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强大力量。

    金不换收起了不屑的笑容,这个并非武道中人的普通警察的普通一句话让他的内心震动了一下,这种久违的精神力量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时失神而已,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个傻得可爱的警察”。

    “人人都聪明这个世界就没救了,总得有些傻人去做傻事”。

    金不换啧啧感叹,“可惜你这样的傻警察太少,要是多点,那些聪明人就没法耍聪明了”。

    马鞍山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一个就够了”。说着伸手摸向了腰间。

    金不换觉得这个警察越来越搞笑,扔掉烟头笑道:“你不会想着用你那把破枪刑讯逼供吧”!

    马鞍山打开手枪保险,冷冷道:“我知道你是所谓的武道高手,但我也是江州警队的神枪手,而且还是最快的神枪手,要不我们比比谁快”。

    金不换眉头紧皱,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周围隐藏着多少高手”。

    马鞍山缓缓举起手枪,脸色刚毅果决,“平阳县不该这么安静,既然我那你们没有办法,就让我来给你们点一把火,打破这宁静的黑夜”。

    金不换大惊,不过不等他出手阻止,“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从小平房到酒店短短一段距离,陆山民走得很慢很悠闲,但心脏却跳得异常的快,刚才他早已感知到马鞍山的存在,他知道马鞍山在金不换那里什么也查不到,也对金不换形不成任何威胁,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在他揣摩这股不祥预感从何而来之时,一声枪响响彻夜空,在夜深人静的小县城,这声枪响格外响亮。

    随着枪声响起,他停下了脚步,终于知道这股不祥预感是什么,额头不自觉冒出一丝冷汗。

    这一声枪响打破的不仅仅是深夜的宁静,还打破了各方势力暗中试探的默契。心中不禁暗骂马鞍山混蛋。

    转头望向街尾,他感知到吕清风的气息瞬息之间远去,朝着小平房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他还感知到周围气息一阵波动,一股股强悍的气息陡然间升起,枪声之下各方势力必然出动查看,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昏暗的路灯下,前方一道灰影如离线之箭射来,没有了吕清风制衡,庞胜招终于出手了。

    身后,一股强大的气势越逼越近,甚至能微微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陆山民停下对马鞍山的暗骂诅咒,全身气息陡然勃发,周围黄沙飞舞,发出沙沙声音。

    ......

    ......

    “砰砰”,马鞍山对着金不换又是连续两枪。

    金不换抓住门廊翻身上了房顶,子弹擦着屁股而过,红色的内裤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我艹你妈,玩儿真的”。

    “不玩儿真的,怎么能引出一帮牛鬼蛇神”。

    金不换站在房顶上,摸了摸屁股,“他们来了你也得死”。

    “怕死我就不会来”。

    “砰”!马鞍山又是一枪,打在金不换脚边,溅起一片碎石。

    “你他娘的会害死陆山民”!

    “他本就该死”!

    ......

    .........

    枪声响起,洪成武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就从窗户直接跳了下去,一手拔出手枪一手掏出手枪,“所有人带上家伙,目标小平房”。

    刘希夷盘膝坐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缓缓走下床,踏风而出。

    一栋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破门而出。

    县公安局,新来的局长碗里的面条正吃了一半,办公室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宋局长,城东传来几声枪响”。

    宋挺剔了剔牙,继续埋头吃面,“不急,等我吃完这碗面再说”。

    ........

    ........

    陆山民踏步如山,溅起一路黄沙,与灰影接触的瞬间,刹那打出数拳,拳拳叠加了全部内劲,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拳掌交加,四周风暴骤起。

    庞胜招惊诧不已,以他后期巅峰的实力,竟然被陆山民连连逼退数步。

    陆山民招招竭尽全力,所谓一力降十会,相比于后面的高昌,庞胜招显然更容易突破,唯一的逃生机会就是趁其不意打出缺口。

    陆山民一往无前,浑身肌肉在内劲的催动下膨胀了一圈,身上筋脉如一条条龙蛇突兀游走。

    趁着庞胜招力怯后退,陆山民步步加速掠过。

    庞胜招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巅峰的气息萦绕周身,双脚在空中互点,倒退着身躯倒飞而去,反手一把抓向陆山民衣领。

    后颈冷风袭来,陆山民侧头闪过,脚下步子也因此一滞,刹那之间庞胜招已经拦在正面,接连两掌饱含内劲的掌力喷薄而来。

    陆山民生生刹住双脚,双拳同时打出。庞胜招身形滑步后退,陆山民站在原地,双臂已感到微微发麻。

    庞胜招体内气机流转,须发飞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陆山民双臂青筋跳动,血液的快速流动让双臂显出暗红之色。回头望去,高昌正站在几十米开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交手。

    “你比庞胜义差了不少,我能杀他也能杀你”。

    提到庞胜义,庞胜招脸上杀意更浓,“我会用你的人头祭奠他”。

    陆山民冷冷一笑,“纳兰老匹夫想在死之前要我的命,但他只会比我先死”。

    “混账!老爷子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陆山民暗暗压制体内狂暴的气息,“看来你并非完全是为了报仇”。

    庞胜招咯咯冷笑,“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等来救援?简直是异想天开”。

    远处再次传来枪声,不过这一次不是金不换的小平房方向,而是酒店方向。

    庞胜招浑身气息再次攀升,“听到了吧,你的人是过不来的”。



    平阳县这大半个月,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像森林里伺机出动的猫头鹰,猜测、观察、等候,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遭一丝一毫的异动,谁也不敢贸然行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积聚了庞大的力量,随着马鞍山的一声枪响,这种微妙平衡被彻底打破,力量彻底被释放了出来。

    明里暗里各色人物纷纷登场,抱着各自的目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夜空中传来嗖的一声轻响,一颗石子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的打在马鞍山的手腕上,马鞍山手腕一麻,手枪应声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吕清风已经站在了金不换身旁。

    吕清风看了一眼金不换,淡淡道:“没事吧”。

    “没事,屁股被蚊子叮了一下”。

    “没事就好”。

    金不换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么快就把陆山民送回了酒店”?

    “半路而回”。

    金不换嘶了一声,“这下可遭了”。

    吕清风望向远方,双目迸发出精光,佝偻干枯的身躯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金不换已经很多年没看见他如此戒备过。

    “他的死活已经管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道灰白的身影在月光下急掠而至,停在相邻的一栋平房之上。

    来人捋了捋银白胡须,淡淡一笑,“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吕清风一把将金不换护到身后,“连你也来了”。

    刘希夷老神在在,笑道:“当今世上能和我旗鼓相当的人不多,和你前后两次交手都不分伯仲,甚是怀恋”。

    “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像癞皮狗一样咬住不放,你也不嫌丢人”。

    “呵呵,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高处不胜寒,这些年寂寞得很”。

    “还想打第三场”?

    吕清风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另一方,那里有个黑影在夜色中犹如猛虎下山,疾驰而来。

    “相比于杀你们,这次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鞍山捂住手腕,就算他不是武道中人,也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洪荒般的力量朝这边涌来。

    片刻之后,一个带着洪荒野性的高大男子站在了另一侧一栋平房楼顶。三栋平房呈三角形,马鞍山正好处于三角形的正中心。

    “你是谁”?刘希夷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又是谁”?高大威武的男子声音冰冷。

    “你在找我”?

    “你也在找我”?

    马鞍山捡起地上的手枪,冷冷道:“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的枪声隐隐传来。

    吕清风重新恢复了佝偻的身躯,“你们慢慢聊,我不会出手”。

    高大男子不怒而威,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追杀了你们十几年,就这么算了”?

    金不换在吕清风身后切了一声,“神仙打架别捎上我,老子只想活下去”。

    男子冷冷道:“你应该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刘希夷捋了吕银白胡须,笑道:“至少他们还活着,要是落入你们手中,只会生不如死”。

    金不换切了一声,“狗屁敌人朋友,老子没有朋友,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鸟,能让老子活下去的只有自己,没有人信得过”。

    刘希夷没有理会金不换,眯着眼盯着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你是军方的人,还是曾经是军方的人”?

    高大男子冷冷的盯着刘希夷,“想不到江湖之中竟有这么多高手,还都当了金钱的奴隶”。

    刘希夷呵呵一笑,“人活世上谁不是金钱的奴隶”。

    “放屁”!金不换破口大骂,“老子就不是”。

    刘希夷淡淡一笑“你不算高手”。

    金不换不忿的伸手挽袖子,才发现身上没有袖子可挽“老不死的,老子要不是高手,你们四大行走同时出来两个干嘛,有本事跟我单练”。

    刘希夷看向男子方向,淡淡道:“世上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其实我们可以谈谈”。

    “生意”?高大男子语气中流露出浓浓不屑,“你搞错了,我不是生意人”。

    “那就让你背后的人出来谈谈,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你还不够资格”!

    刘希夷呵呵一笑,夜风吹动着银发颇有几分神仙风采。

    “资本和权力从来都是相伴相生,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男子低头俯视着院子中央的马鞍山,“兄弟,你可以走了”。

    马鞍山听了半天,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但从言语中能感觉到男子是为了他好,他心里很清楚,知道得越多越不可能活下去。他这个在江州赫赫有名的局长,在这里就犹如一只蚂蚁面对一群大象,谁都可以抬脚踩死他。

    但他不可能离开,刚才的开枪就是为了等到现在的局面,哪怕是死,他也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马鞍山没有回答高大男子的话,不紧不慢的给手里的手枪换上弹夹,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满头银发的刘希夷。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是邪恶的一方”。

    刘希夷微微笑了笑,“马局长,难怪你在官场混得不如意,当了几十年警察还是一根筋,这世上哪有什么正

    义与邪恶之分”。

    马鞍山拉开保险,冷冷道:“陆山民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嗯,说明那小子比你更成熟,人到了一定地位看问题就不会像你那么幼稚”。

    马鞍山冷哼一声,“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是屁话”!

    高大男子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不过他没有继续再劝。

    “任何势力在国家机器面前都不值一提,要谈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带你去谈”。

    刘希夷呵呵一笑,“别以为我老头子好糊弄,说得整个国家都以我们为敌,你太小看我们的力量了。你们只不过是一个秘密组织,或许跟国家沾得上点边,但要说能调动国家机器未免太夸张了”。

    男子冷笑一声,“按图索骥,抓住了你就不怕拔不出你后面的人”。

    刘希夷微微一笑,“你又夸张了,到了我这个境界谁能轻易抓住我”说着指了指吕清风,“要是那么容易抓住,就不会让他们逃了十几年还活着”。

    中年男子看向吕清风,“跟我走,我能让你们活下去”。

    吕清风默然不语,金不换跳出来吼道:“放屁,想把老子关一辈子当小白鼠研究,做梦”。

    刘希夷哈哈一笑,“你说得没错,除非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否则你呆在一个地方等着无休止的追杀只会死得更快”。

    说着再次看向高大男子,“你就不好奇还有一个人为什么没来吗”?

    男子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刘希夷淡淡道:“今晚风声鹤唳一团混乱,那位冯警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马鞍山一听,浑身震了一下,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冯晓兰现在的安危,而是冯晓兰竟然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什么冯警官”。

    刘希夷呵呵一笑,“陆山民是你们的棋子也是我们的棋子,一个刻意接近他的人,我们怎么会疏忽呢,这么一个有家世背景的菜鸟新警察莫名其妙和陆山民走得那么近,别告诉我都是巧合”。

    高大男子面无表情,淡淡道:“既然你知道她是个菜鸟警察,就应该知道她的死活我不会在乎”。

    刘希夷眯着眼凝视着高大男子,这个距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气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呵呵,那到未必。她能顺利的调离各个地方,至少江州警方与她的家族多少和你们有关系,顺着这条线排查,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高大男子气势逐渐攀升,“你就不怕把事情搞大”。

    刘希夷哈哈一笑,“平阳县一滩浑水,谁知道谁是谁”。

    马鞍山心下大惊,刷的抬枪指向刘希夷,“冯晓兰在哪里”?

    ..........

    ..........

    第一声枪声响起,冯晓兰就飞快跑出了酒店,她虽然是个菜鸟新警察,但也不傻,非常明白这一声枪响意味着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陆山民会有危险。

    刚跑出一条街,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山服男子缓缓朝她走来。

    冯晓兰刷的拔出手枪指向对方,“你是谁”?

    “我叫赢恬,冯警官,我们在江州见过”。

    冯晓兰强自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个画家,到沙漠附近找找灵感,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冯晓兰打过靶,但并没有真正对人开过枪,手枪在手上微微颤抖。

    “你别过来”!

    赢恬仿佛没看到冯晓兰手里的枪一样,含笑缓步前行。

    “别紧张,我和陆山民是朋友”。

    冯晓兰双手紧紧握住手枪,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赢恬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滞,下一瞬间,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冯晓兰身前,不等冯晓兰扣下扳机,已经从她手里夺过了手枪。

    “你忘了打开保险了”。

    ..........

    ..........

    洪成武已经能感知到前方散发出的混乱气机,正心急火燎的带人往前冲的时候,前方枪声响起,黑夜之中分辨不出对方有多少人,只得找掩体暂时掩护,徐徐推进。

    黑夜之中枪声大作,你来我往进行着拉锯战。

    不远处的气息愈发狂暴,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手,而这边一时半会儿又冲不过去。

    洪成武心急如焚,交代手下拼死猛攻,自己转身朝县公安局跑去。

    ......

    .......

    平阳县地处沙漠外围,站在房顶上隐隐可见远处的梭梭树,深夜的大风刮过,漫天的黄沙飞舞。

    海东青站在房顶上,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旁的韩鸿站在身后,手里的蝴蝶/刀在指尖飞快的旋转游走,刀片贴着手指游走,反射出冷冷寒光。

    “青姐,要不要出手”?

    海东青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下方两人的殊死搏斗,这段时间她时常想起陆山民打向她的三拳,身体上的伤早已痊愈,但是每每想起当时他的眼神和决绝的话语,心口依然隐隐作痛。

    “我们不是来给他当保镖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韩鸿手里的蝴蝶/刀停止转动,骤然

    落在手掌中。

    “街角那个男人的气势很可怕”。

    海东青冷冷的望向那个壮硕的身躯,他身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势,这股气势虽然并没有完全爆发,但她能感觉到这人恐怕比薛猛更盛一筹,关键是他比薛猛更冷静。他的气势更有穿透力,丝毫没有狂躁,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高昌怔怔的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栋三层楼房,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庞胜招浑身气息飞舞,朝着高昌喊道:“封住他的退路,我要亲手摘了他的人头”。

    高昌抬手看了看手表,淡淡道:“最好快点,呆会儿警察就来了”。

    陆山民的打法类似于陈咬金的三板斧,前期强攻之后,后劲越来越不足,境界的差距所造成的劣势也愈发明显。老神棍说他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顶多能撑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内要是逃不掉就会有性命之忧。

    老神棍这次没有骗人,才仅仅过去几分钟,前期的压制就被打破,庞胜招在熟悉了解他的套路之后,逐渐的开始搬回劣势。如果只是庞胜招,他有把握找到机会逃走,但是一侧还有高昌掠阵,他的本能告诉他高昌比庞胜招要更加恐怖,有他在一侧守着,几乎没有逃掉的可能。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这里毕竟是县城,这么大的阵仗很快就会吸引来警察,除非庞胜招胆大妄为到敢杀了全部警察,否则他就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为今之计只有拖,他相信拖个十几二十分钟应该问题不大。

    陆山民左躲右闪,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全力把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之上,否则一旦失去战斗能力,即便今天活下去,接下来在暗流汹涌的平阳县也无法活下去。

    庞胜招也看出了端倪,知道陆山民那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无法持久,开始了招招夺命的疯狂进攻。

    陆山民迈开七星步,竭力的催动内气游走躲避,但境界的差距始终是硬伤,尽管七星步精妙无比,仍然被庞胜招逼得险象环生。

    庞胜招双掌带着呼呼风啸,将陆山民整个笼罩在其中,体内的内气在对方的牵引下躁动不安。

    陆山民不敢再以无极拳对战,拼着抗击打能力的强悍猛往庞胜招怀里撞。

    ‘啪啪’两掌拍在陆山民胸口,暗劲一波接着一波渗透肌肉,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陆山民一往无前,以硬扛两掌的代价欺近庞胜招怀里。

    一招简单的勾拳直打庞胜招下颚,庞胜招没有料到陆山民会采用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滑步后退,陆山民接着一个摆拳打向他的脸颊。

    庞胜招再退一步躲过,双手同时伸出抓住陆山民拳头,一推一送,一掌拍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闷哼一声,退出数步,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海东青看着楼下激烈的打斗,眉头微皱,冷冷道:“废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料中的警察并没有来,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在面馆里那个男子说的话,平阳县公安局的警察早已从上到下被临时换了一拨,如果那个男子是纳兰家的人,警察恐怕是不会来了。

    ..........

    ...........

    面对马鞍山的枪口,刘希夷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是一个孩童拿着一把玩具枪一样视若无睹。

    “看来你还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

    “混账,你们连警察也敢动”!马鞍山怒不可遏。

    刘希夷没有再理会他,淡淡的看向对面楼顶的高大男子。

    “怎么样,如果你们愿意和谈,我保管她不会少一根头发”。

    高大男子气势渐渐攀升,“你以为一个小警察就能威胁到我”!

    “了解到你们和国家机器有关系,又掌握了你们和江州以及冯家有联系,如果能从那小警察口中再问出一些事情,我这一趟的收获也就够了。而你,依然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刘希夷说着淡淡一笑,“冯家世代都是警察,现任也有高官在位,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秘密机构应该有着冯家的支持,如果冯晓兰出了事,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高大男子面色铁青,渐渐收敛了气势,冷冷道:“你想怎么谈”?

    刘希夷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自然是相安无事各不追究为好”。

    吕清风眉头微皱,佝偻的身躯再次散发出浓浓的气息,战意也开始节节攀升。

    金不换也急了,身体斜倾,随时准备好脚底抹油的准备,这两方要是和谈,首当其冲最危险的就是他,影子追杀了他十几年,这个时候开的第一个条件很可能就是杀了他。

    果然,刘希夷抬手指向二人,开口说道:“先杀了他们”。

    马鞍山紧紧握住手枪,但一直没有开枪,他现在才意识到刚才开的那一枪引起了多大的连锁反应,但他并没有后悔,至少知道了他一些想知道的事情。

    马鞍山反手把枪指向高大男子,“你既然也是体制内人,就应该知道规矩,冯晓兰固然要救,但也不能听从匪徒的指使胡乱杀人”。

    高大男子显然也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谁告诉你我是体制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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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枪声依然在响,但等待的警笛声却迟迟没有响起,陆山民不知道面馆里遇见的中年男子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人,但他知道,警察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颗想主动打乱棋局的棋子被动落入了别人提前布置好的棋局。

    马鞍山的枪声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金不换所住的小平房方向陡然升起几股强大的气息,显然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陆山民现在无暇顾及马鞍山的生死,他虽然是个难得的现世包青天,但他从来都不是个老好人,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金不换,要是他死掉或者逃掉,这次平阳之行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脑海里思绪万千,但手上丝毫不慢,无极拳、金刚拳、泰拳、散打,以及大黑头综合中外格斗所总结的杀招,陆山民不停的切换着各种拳法,凭借灵活多变招式和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勉力抗住了十几分钟。

    但是真正高手从来都是贵精而不贵搏,陆山民变幻莫测的打法只是延缓败局而无法改变结果,短暂的投机取巧给庞胜招造成一定压力之后,随着体内气机的衰弱和对方强大气息的压制,渐渐沦落到被动挨打的地步。

    陆山民竭力护住要害部位,周身其余部位满是掌印。若非从小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早已横死当场,即便他现在还能战斗,内劲穿过肌肉,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已有内伤的痕迹。

    高昌依然没有动,一双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眼前的厮杀,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街角,但正是这一根柱子的存在,封死了他的退路,让他不敢靠近半步,只得奋死从庞胜招身上找出路。

    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陆山民忍着全身肌肉撕裂的疼痛再次打出内外合一的一拳暂时逼退庞胜招,趁着这刹那的间隙大喊:“不用管我,去抓金不换”。

    海东青长发飞舞,跨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眉头紧锁,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与陆山民再无瓜葛,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但见到他险象环生,竟然不由自主的跨出了一步。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更何况是与一个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高手过招,庞胜招抓住陆山民换气未完半呼半吸之间,全力催动内气凌空两掌。

    这两掌虽然没有实打实打在陆山民身上,但却牵引着陆山民体内气机乱走,一口气提不上来,跌跌后退,他距离高昌本就不远,这一退之下更近,要是靠近高昌十米之内,突然暴起的高昌能在海东青赶到之前给予他致命一击。

    海东青的风衣猛然抖动了一下,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陆山民强自提起一口真气,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拔地而起再次冲向庞胜招。

    “愣着干嘛,我死不了”!

    话音刚落,与正趁胜追击的庞胜招悍然撞在一起,庞胜招接连三掌拍在陆山民额头,同时也接连退出去三步。俗话说拳怕少壮,发起狠来的陆山民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并不小。

    海东青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风衣一抖,吐出个‘走’字,两道身影朝着金不换所住的小平房飞驰而去。

    再一次逼退庞胜招,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额头上被打出血红的印记。

    庞胜招的面颊因兴奋而潮红,有高昌在,他自然没有把楼顶上的海东青放在眼里,但现在连海东青也走了,捏死陆山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甚至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慢慢玩死陆山民的心思。

    陆山民一把撕碎上衣,露出结实而充满线条感的身躯,嘴角的鲜血配上森然的白牙,活像一头大山里冲出的猎豹。

    “来啊,老匹夫”。

    海东青走后,高昌依然没有对陆山民下手,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平淡无奇,静静的看着发狂的陆山民做垂死挣扎。

    高昌的袖手旁观正中庞胜招下怀,亲手杀死陆山民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替庞胜义报仇,更是为纳兰家立下大功,这个功劳他不想与高昌分享。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

    ........

    洪成武一口气飞奔到平阳县公安局,公安局大门紧锁,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仿佛压根儿就没有人一样,唯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光亮。

    洪成武抬手就是啪啪两枪打向那扇窗户,玻璃水片花啦啦一阵飞舞。

    县公安局的警察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但几个街道的派出所民警并没有换,此刻都集中在二楼会议室里,这些警察除了训练的时候摸过真枪,几乎都没有真的向人开过枪,远处的枪声早已让他们额头密布汗珠,此刻的两枪更是让他们惊惧不已,纷纷掏出了手枪。

    他们想出去看看,但又不敢出去看,全都直直的站着等着坐在主位上的新来局长指示。

    宋挺从碗中夹起一块刚飞溅进碗里的玻璃碎片,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端起碗继续喝着面汤。

    一位颇有正义感的派出所民警终于忍不住,问道:“局长,外边枪声如雷,我们在这里闭门不出,上面要是追究起来恐怕难辞其咎”。

    宋挺放下面碗,不急不缓的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知道外边有多少人吗”?

    “听枪声交火的双方各有十来个人”。

    “那你觉得你们十几个警察去管用吗”,说着打了个饱嗝,“要是你们全都因公殉职了,我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怎么向组织上交代”。

    宋挺指了指被打烂的窗户,“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打在玻璃的两个对角上,这样的枪法在夜战中一个人就可以干翻你们十几个,人家是专业的”。

    说着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检查一下下面的大门锁好没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公安局半步”。

    洪成武在楼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了两分钟见没有动静,愤愤然又抬脚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

    .......

    一间黑漆漆的出租屋内,赢恬背着手,面带微笑的看着站在角落的冯晓兰,伸手指了指一张椅子,说道:“冯警官,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简陋,委屈你了”。

    冯晓兰冷冷的看着赢恬,相较于一开始的胆颤和害怕,现在落入敌手之后反倒镇定了下来,“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什么都不会说”。

    赢恬笑了笑,“真是可爱的姑娘,我又没说让你告诉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逼你说什么”。

    冯晓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级错误。

    看着赢恬的笑容,冯晓兰总觉得他有些不好怀疑,视死如归的精神一下子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你,你想干什么?”

    赢恬呵呵一笑,上前一步,“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听到赢恬的笑声,冯晓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哽咽着破口大骂,“死色狼,老色狼,你都能当我爷爷了,死不要脸的老流氓”。

    赢恬儒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和无语。

    “咳咳,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冯晓兰随手抓起一旁的一根凳子,警惕的看着赢恬,“你别过来”!

    赢恬收回准备再次迈出去的脚,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陆山民是我故人之子,算起来算是我的侄子,我想帮他”。

    冯晓兰满脸不信的看着赢恬,“少套路我,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

    “信不信由你”,赢恬自顾说道:“相信你应该知道,陆山民正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局面当中,只有我能救他”。

    冯晓兰虽然不相信赢恬说的话,还是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救他”?

    赢恬笑了笑,“当然,这得需要你的配合”。

    冯晓兰狠狠的瞪着赢恬,“你想怎么配合”?

    “很简单,你的上线是谁,你们平时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当初是谁找上的你”?

    “你做梦”!冯晓兰脱口而出,“我是不会出卖组织的”。

    赢恬淡淡一笑,“陆山民现在正被纳兰家的高手围杀,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冯晓兰大惊失色,彻底暴露出一个菜鸟警察的弱点,脸上的焦急和担忧顿时暴露无遗。

    “你,你在骗我”!

    赢恬不紧不慢的说道:“听听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冯晓兰心脏狂跳,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白纸,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渗出。

    赢恬紧紧盯着冯晓兰,微微一笑,“希望你尽快做出决定,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冯晓兰心乱如麻,眼前浮现出陆山民的面容,她不想他死,但另外有一个声音也在告诉她,‘你是一个警察’。

    赢恬轻轻敲打着椅背,“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相信以你的级别也不知道上级的具体信息,你把所知道的告诉我,其实我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他是谁,更何况你们是国家机构,即便被我们查出来,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很好奇而已”。



    金不换不知道那个叫冯晓兰的女警察有多大来头,不过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马鞍山的一声枪响彻底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有危险吕清风顶上,脚底抹油一向是他的特长。这到不完全是因为他怕死,很多时候他如果不先撤离战场,反而会让吕清风分心,这是十几年来两人形成的默契。

    刘希夷捋着胡须含笑看着两人的战斗,既没有加入,也没有去追落荒而逃的金不换。

    ......

    离开东海之前,道一说他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最多能硬扛十五分钟,但到现在已经硬抗了有二十分钟。

    陆山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思着找机会溜走,不过高昌的气势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以他现在的情况,绝无逃脱两大巅峰高手围攻的可能。

    “高昌,还不动手”!

    庞胜招正准备斥责两句,突然心头一震,猛然间感知到一股强悍的气势以极快的速度奔腾而来。

    “老匹夫!没有后手,你以为我会来平阳县”。

    强悍的气势铺天盖地转瞬即至,充满野性的身躯带着强大力量撞击在高昌身上。

    一撞之下,高昌滑行后退数米,鞋底在地上发出刹车般的呲呲声,来人蹭蹭后退,足足退出四五步之后才稳住了身形。

    祁汉冷冷的盯着高昌,战意步步攀升,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想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高手练练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你行不”?

    高昌脸上依然面色平静,背着身子淡淡道:“这个人交给我”,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却透着强大无比的自信。

    陆山民活动了下麻木的双臂,“老弱病残而已”。

    庞胜招冷冷一笑,“找死”!

    刚抬手拍开,又一只鞋子再次袭来,庞胜招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双掌直拍陆山民头顶而去。

    陆山民翻身上了楼顶,矫健的身躯如黑夜中的猎豹,飞身跳入了另外一条街道。

    高昌和祁汉正进行着一场极具破坏性的大战,人行道上的地砖飞舞,路灯柱子断了一根又一根。

    高昌留意着两人的离去,一时分了心神,再加上没想到祁汉敢硬扛他一拳,冷不防之下额头正中一拳,后退了两步。

    .......

    平阳县中部,新阳百汇大楼,一栋五层楼的商业楼,这是县城最高的楼房。楼顶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隐藏在黑夜之中,从一个月前来到平阳县开始,他每晚都会潜藏在附近,像一只守候的猎豹,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猎物。

    尽管已经退役,但服从命令仍然是他的本能,洪成武让他埋伏在这一片区域,即便别的地方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不能离开半步。

    透过瞄准镜,他能清晰的看到两人在夜色中奔跑。

    陆山民本已受了不轻的伤,很快就被庞胜招紧紧咬住,距离也越来越近。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已完全进入了狙击枪的射程,他已能从夜视瞄准镜中清晰的看见庞胜招,两人的速度依然很快,不过还好两人此时的路线是直线追击,他可以通过两人的速度预判下一刻的走位。

    追击中的庞胜招猛然感到一阵心悸,到了他这个境界,对周围危险的感知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就像普通人能从人群中感觉到有人在看你一样,他也察觉到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在看着他。

    狙击手眉头微皱,沉声道:“拦截失败,正朝着西面去”。

    庞胜招只是刹那间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再次狂追,只不过有狙击手盯着,他不敢像刚才那样直线追击,行进的过程中尽量靠着障碍物,没有障碍物也稍稍改为曲线追击。

    ......

    黄麻子坐在一张麻将桌旁,心脏砰砰狂跳,外边密集的枪声在一声巨响之后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放下心,生怕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要了他的命。在平阳县作威作福几十年,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坐井观天,相比于最近来的那些外地人,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楼梯传来脚步声让黄麻子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强颜欢笑。

    赢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黄麻子赶紧低下了头,“大爷,您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煮碗面”。

    “好好看着楼上那个女人,天亮之前她要是不见了,我要你的命”。

    赢恬刚踏出去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抬手一挥,一根凳子横飞向黄麻子,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