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并非歌舞升平的盛世,但战争同样不是黑暗世界的常态。
纷争摩擦轻缓缓动荡的黑暗世界里,各大势力之间的相互渗透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精准的情报往往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无数年来,似乎除了轮回宫的疯子之外,还没有哪个势力动不动就喜欢压上全部筹码冲上去跟对手蛮干。
这并非缺少热血,而是理智驱动下的结果。
近年来膨胀最快的轮回宫最终也覆灭在了东欧的乱局中,这足以说明即便是在黑暗世界,喜欢掀起大规模战争的狂人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相互渗透,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永远都是黑暗世界的主旋律,也正因为此,各大势力对于情报都相当的重视,特别是对于敌方势力对己方渗透的情报,更是每个势力关注的重中之重。
北海王氏同样也不例外。
特别是对于天都炼狱渗透进入北海王氏的情报。
李狂徒的身份如今已经不是秘密,因此整个天都炼狱在北海行省高层心里都变得无比敏感,刘双华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在场就已经有两位豪门族长直接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全部的名单?!”
“全部。”
刘双华平淡道。
两位豪门族长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刘双华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最先站起来的两名豪门族长,眼神中的阴冷一闪而逝。
他看着帝江,整个人平静的如同一块岩石,异常冷硬。
“哪来的?”
巨大的收获不曾让帝江欣喜若狂,他看着刘双华,语气极为冷静的问了一句。
天都炼狱三年多前出现在东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极为完整的架构,以至于他们三年来在东岛的发展极为顺利,不曾遇到任何瓶颈。
这足以说明天都炼狱出现在黑暗世界虽然才三年多的时间,但暗中却已经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结合李狂徒的身份,这一切也就不奇怪。
所以如果天都炼狱向北海王氏渗透一些暗中的棋子的话,那么开始的时间绝对不止是三年多前,而是更早。
刘双华的江南道近年来才开始在中洲全局发展,根本不曾渗透到东岛,那这份情报, 是怎么来的?
“各大势力敌对的时候相互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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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做盟友,一样有相互落子的时候。”
刘双华意味深长的看着帝江:“我手中这份名单,不止是天都炼狱渗透到北海王氏的暗子,还有一些是当年李鸿河落在北海棋盘上的棋子。李鸿河当年能落子,北海当年自然也可以在李氏的阵营中落子。”
“你是说...”
帝江内心微微一动。
“北海当年对李氏落下的棋子,如今最重要的一颗已经跟陛下取得了联系,这是东欧乱局之前的事情,对方在整个天都炼狱,甚至整个李氏都是真正的核心人物,他能拿到情报自然不难,陛下将这条线给了我,东欧乱局爆发的时候,李狂徒与黎明破晓都在东欧,我派人入天都暗查,多方印证之后,一直到今天才传回可靠的消息,名单确认无误。”
刘双华拿出一个优盘扔给了帝江:“都在这里。”
帝江下意识的接过来,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掌控北海王氏的最高权力之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发动了北海王氏的情报系统,以圣州为中心,对整个行省内所有可疑的人员进行清理,此举无疑是为了震慑各方,只不过此时刘双华交给他的东西实在太有分量,也太过棘手。
天都炼狱潜伏在北海行省的所有精锐名单。
是所有精锐!
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上,李天澜即将登录北海行省, 北海王氏却忙着对天都炼狱出手?
对天都炼狱出手,就等于是对李氏出手,李天澜的态度不问可知。
但如果不出手的话,这些人在李天澜前进的道路上又会发挥什么作用?
帝江的手心无比沉重,坐在这个位置上以来,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为难。
“秋水市有没有天都炼狱的精锐?”
皇甫家族的族长皇甫翼突然问道。
刘双华愣了愣,不动声色。
帝江看着皇甫翼,微微挑了挑眉。
“三十二人。”
刘双华迟疑了下,缓缓开口道:“天都炼狱有三十二人潜伏在秋水市。”
皇甫翼看了帝江一眼,点点头:“我会让名将解决他们。”
帝江终于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的眼神掠过全场,无数人神色不一的大厅里,偏偏有另外一个人同样也在苦笑,带着无奈。
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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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
同样也在苦笑的,赫然是王青雷。
王青雷似乎感受到了帝江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帝江深呼吸一口,突然看了刘双华一眼:“刘叔,你确定那枚棋子绝对可靠?”
“你在怀疑什么?”
刘双华笑了起来。
帝江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
李天澜与李狂徒的关系极为微妙,李狂徒如今重伤垂死,李天澜登录北海的时候,天都炼狱潜伏在北海王氏的名单突然冒了出来,这其中巧合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就像是有人在刻意的推动一般。
“我认为是可信的。”
刘双华平静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以直接去问陛下。那是陛下掌握的线索。”
帝江苦笑一声。
现在除了夏至,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在哪,又如何去问?
刘双华坐下来,平静道:“真有不妥的话,暂时不动就是了。”
帝江愈发无奈。
如果天都炼狱的名单属实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动?
帝江嘴巴张开了一瞬。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刘双华身边的玄冥接通了电话。
刚刚听了几句,玄冥的脸色就猛然阴沉下来。
他缓缓放下电话,看着帝江,平静道:“李天澜已经在秋水市登录。”
帝江看了他一眼。
玄冥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我安排在秋水市码头的十名精锐还没有靠近李天澜,就已经被干掉了。”
“简直混账!”
震怒之中,皇甫翼猛然站了起来:“他现在在哪?!”
玄冥的神色愈发阴沉:“现在...他正在去皇甫家的路上。”
整个天下殿都完全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在看着帝江。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他们刚才讨论的是战是退根本没有意义。
李天澜连退后的余地都没有给他们。
他现在去皇甫家,下一站就有可能是陈家, 然后是唐氏。
这些豪门无路可退的时候,帝兵山也无路可退。
帝江捏了捏手里的优盘,猛然握紧了拳头, 声音冰冷道:“那就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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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西方靠近大海的地方,是整个北海行省海拔最高的山峰,名为灵台。
海拔三千米的灵台山风景秀丽壮美,灵台十二景在整个中洲甚至全世界都极具盛名,每年都吸引着无数各地的游客前来游玩参观。
灵台十二景是驴友们的说法。
真正见识过灵台山全貌的人才清楚,灵台山有十六景,只不过最美的几处,数百年来根本不曾对外开放过。
山间最美的风光自然是在山顶。
灵台十二景尽数集中在半山腰,而从山腰到山顶的大片区域,数百年来一直都不曾对外开放过,是秋水市最神秘的禁地,防卫森严,只有极少数人上去过。
秋水有豪门,名为皇甫。
灵台山山顶灵犀阁,就是皇甫家族的总部。
无论阴晴雨雪,灵犀阁似乎永远都是美轮美奂,流云如幔帐,金色的阳光勾勒着变幻的云,满目的苍翠一望无际,在灵犀阁上看灵台山,跟大部分人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景,这种美丽静谧而清冷,恍惚迷蒙的仿佛不带半点人间烟火。
但住在如同仙境般的灵台山上,整个皇甫家族却并没有丝毫的出尘气,过去数百年的时间里,皇甫家族在黑暗世界中锋芒不显,但对于整个北海行省而言,这个盘踞在秋水市的庞然大物都是当之无愧的名将家族,历代皇甫家族族长,也都是北海王氏族长最信任的人,从无例外。
北海军团发展至今经历过三十位军团长,五十三位次长。
历代北海军团军团长都是北海王氏的核心人物,都姓王。
而五十三位北海军团次长中,有四十九人复姓皇甫!
仅此一点就足见皇甫家族在北海行省的特殊地位。
秋水在北海最南方。
圣州在北海的最北方。
一南一北,这是北海行省最大的两座城市,分别防卫着东岛与雪国,皇甫家族坐落在这里,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毫不夸张的说,李天澜初到北海,选的就是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
绵绵的雨带着微凉的寒意敲打着苍翠的灵台山,借着这场秋雨,皇甫家族直接将灵台山完全封锁,森然的杀意从山巅的云里弥漫到山脚,雨幕之下,李天澜视线中的一切已经是一片肃杀。
山下的人在看着山上。
山上的人在看着山下。
充斥着古意的灵犀阁大厅里,皇甫家族除了族长之外所有的重要人物几乎已经全部到齐。
巨大的屏幕里,李天澜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每个人都在看着这个企图要打穿整个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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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行省的狂人,表情不一。
“他还真敢来这里!”
秋水市市长皇甫飞扬看着李天澜,寒声道:“真当我皇甫家族好欺负吗?”
“不可大意。”
皇甫家族的族长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相貌并不算出众,但大敌登门,她的表情却无比安静从容:“这个疯子想要踩碎整个北海行省的尊严,也许在他看来,我们只是他前进道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而已,飞羽已经布置好了,只要他敢上山,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每个人的表情都略微安定了一些。
中洲上将皇甫飞羽。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可以说是北海行省的第一名将,也是现任的北海军团次长,王天纵虽然担任着北海军团的军团长,可绝大部分事物,都是皇甫飞羽在处理,无论武道实力还是个人实力,皇甫家族对他都有着绝对的信心,皇甫家族最精锐的名将部队如今已经布置在了灵台山,在皇甫飞羽的指挥下,纵然是年轻天骄,皇甫家族也有面对的底气。
“听说唐家已经被灭门了,我们...”
皇甫飞扬的妻子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
没人说话。
皇甫飞扬冷哼了一声,瞪了妻子一眼,也没有说话。
他虽然只是秋水的市长,跟唐万森的议员级别差了好几级,可从整体实力看,也算是豪族的幽州唐家跟皇甫家族却没有半点可比性,真正能跟皇甫家族比的,是位于北海行省的唐氏,唐家?不过唐氏的一个分支而已,甚至连最强大的分支都算不上。
北海行省七个城市,就算不说帝兵山,也有七个豪门,任何一个拿出来,放眼黑暗世界都是最顶尖的级别,就算不是超级势力,但也不会比东欧的四大家族差多少,几大家族团结在北海王氏身边,才有了北海王氏隐隐然为黑暗世界最强势力的威武气象,这是整个北海行省的底蕴。
若非如此,李天澜想要打穿整个北海行省也不至于会让人如此震惊。
“三叔不是李天澜的对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加上名将部队也不行。”
这道声音无比的清脆干净,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稚气与傲气,落在众人耳朵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刺耳。
“现在就说这些,岂不是...”
皇甫飞扬嘴角动了动。
“我说的都是实话。”
大厅角落中站着一名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女,少女身形窈窕,但整个人却并不娇柔,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锐气,那种无法掩饰的锋芒似乎每时每刻都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以至于她附近甚至没有人愿意靠近。
她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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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美的,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锋芒却稍稍遮住了她的风华,她静静的站在那,如同一把剑,锐利的有些孤独。
“武神!”
皇甫家族的族长夫人皱了皱眉,低声叫了一声。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少女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叫秋水。”
她眼神专注的看着屏幕中的李天澜,表情清冷,眼神却闪烁着异彩,甚至有些迷离。
没人能否认李天澜现在的疯狂。
但疯狂往往跟愚蠢相伴。
在无数人痛骂着李天澜愚蠢找死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有对方走在属于他的道路上的那种气魄。
一往无前。
那种真正无敌的气魄。
从北海南段到最北,一路横扫,这无疑是在养势。
这样的李天澜如果真的打穿了北海,等他登临帝兵山的时候,整个人的剑气与剑意都将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少女只要一想,就能感受到那种近乎令人窒息的力量。
她深深呼吸,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了大殿。
“秋水去哪?”
身后有声音响起。
少女头也不回,平静道:“我去跟他一战。”
“荒唐!”
“回来!”
“不知道天高地厚!”
无数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有人冲出了大殿。
名为皇甫秋水的少女没有停下,也不曾回头。
一身白衣的她如同灵台山上一片最凌厉的云雾,飘向了山下。
一道无比清脆的剑鸣声响彻山间,如同一个尘封了许多年的信号。
同一时间,灵台山的另一侧,三道静如雕像几乎没有半点生机的身影在剑鸣声响起的瞬间向前跨出一步。
淡淡的红色光芒从他们眼神里射出来,扫向了山下。
山脚下,李天澜抬脚踩过了青草,走向山巅。
山腰处,北海的名将皇甫飞羽迎了过来。
风雨更急。
这一刻的灵台山,恶魔降临,名将拔剑,武神入场,而这个时代唯一的天骄,也在这一日正式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最正确的道路。
知道很多年后人们再次回首,以近乎朝拜的虔诚态度研究东皇当年的轨迹时人们才发现,在东欧乱局结束,无数关于新时代的迹象里,新时代的大门真正打开的那一瞬间,其实并非是东欧那道永恒剑光熄灭之时。
而是在此时,在此刻,在年轻的东皇刚刚踏入灵台山的时候。
那是最清晰的,属于新时代的脚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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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落在山间。
缥缈的云雾中,苍翠的灵台真实的如同人间圣地,清新的仿若世外桃源。
蜿蜒的石板小路一直延伸到了云雾里,幽静而平和。
李天澜的表情愈发平静。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但却没有停顿,那是冲击着整片北海行省的步伐,带着巨大的压力缓缓笼罩过来,天地,山海似乎都在缓缓动荡。
“砰砰砰砰”
巨大的心跳声缓慢而有力的跳动着 ,这一刻,谁都可以感受到李天澜身体中那近乎磅礴无尽的力量。
凌乱的风雨坠落下来。
李天澜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
剑光在他身边起起落落,最终一切都变得无比虚幻。
所有人视线里的李天澜仿佛变成了天地中一道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但他身边微微扭曲的空间却还在不断波动着,一路向前。
“殿下留步。”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上方缓缓飘了下来,充沛而强盛的气息随着声音不断扩散,刹那之间就已经与整座灵台山融为一体。
漫天风雨中,灵台山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一道又一道的气息在各个角落里起伏波动,最终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了一个近乎不可撼动的整体。
李天澜的身影顿了顿。
前方的山路上站着一名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
如果以女子的目光来看的话,他可以算是最标准的中年美男子,身姿修长挺拔,脸庞干净而坚毅,气态从容,眼神沉静,仅仅以容貌来说,眼前的男人可以说是李天澜见到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之一,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此时山风浮动,秋雨垂落,满目苍翠的灵台小路上,他站在李天澜面前,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风采。
李天澜挑了挑眉:“你是谁?”
“皇甫飞羽见过殿下。”
白衣整洁一尘不染的中年男子极为谨慎的慢慢弯下腰,瞬息之间,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极为凝重。
他之前从未见过李天澜。
而此时此刻,李天澜距离他不过二十米的距离,但他却根本看不清楚。
他明明就站在那,可无数的风雨似乎都以他为中心,随着他的呼吸和心跳震动着,他的周围一片模糊,那像是剑意,又像是领域,但却又像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皇甫飞羽无法形容那种感受,那片虚无仿佛什么都没有,但却占据着一切,甚至让他都不敢主动出手。
皇甫飞羽深深呼吸,平静道:“殿下大驾光临,不知何事?”
“来找你们要一个交代。”
李天澜缓缓向前走着,他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回荡在整座灵台山,平稳且不容抗拒:“我一直都想来北海看看,北海八豪门,王氏为首。秋水皇甫,名将辈出。通天陈族,不动如山。沧澜姜氏,忠勇无畏。皇后夏族,狂野如雷。琉璃叶家,智谋多变,浮岛唐氏,富可敌国。”
李天澜突然顿了顿,问道:“最后一家是谁?”
“圣州吴氏,近江山。”
皇甫飞羽声音平静。
李天澜点了点头:“吴氏落魄,但依旧是豪门,这是你们的北海,如今我向北海要一个交代,是不是该找你们?”
“殿下想要什么交代?”
皇甫飞羽的声音逐渐凝聚起来,山间云雾里的剑意缓缓流淌,几乎已经化为实质。
“我想问一句凭什么。东欧乱局是中洲的盛世,盛世来临,凭什么我的女人躺在医院里,要变成植物人?凭什么师叔要根基全废,变成一个废人?凭什么恶魔军团和北海军团可以肆无忌惮的袭击雪舞军团?凭什么北海王氏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情,如今依然可以坐拥整个北海行省?”
“你们针对我,针对李氏,针对我身边的人,没人给我交代。中洲不给,我凭什么不能亲自来要一个交代?”
李天澜周围的空间在动。
那片模糊的虚无中,皇甫飞羽可以肯定那不是领域,也不是剑气,可那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危险却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皇甫飞羽面无表情,冰冷道:“殿下,你确定要与皇甫家族为敌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交代。”
李天澜心平气和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惊雷,无比凌厉。
皇甫飞羽猛然一震衣袖,冷淡道:“您要的交代,皇甫家族给不了。”
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里。
长剑无鞘,凌乱的风雨中,雪亮的剑锋闪耀着清光。
皇甫飞羽的声音漠然,居高临下:“请殿下下山。”
山风呼啸。
狂乱的剑意刹那之间遍布山野。
一道又一道的剑意从灵台山的各个角落里飞射出来,相互汇聚,不断融合。
皇甫飞羽缓缓抬起手臂。
遍布山野的剑气似乎找到了方向,开始疯狂的朝着皇甫飞羽汇聚。
“你要动手。”
李天澜停在了原地。
这一刻,他与皇甫飞羽相距不到百米。
无数的剑气汇聚到皇甫飞羽身上,从他的剑锋上层层蔓延出来,几乎要将李天澜彻底包围。
李天澜的眉毛扬起来:“你竟然敢动手?”
他平静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那一抹嗜血的凌厉从瞳孔里逐渐翻涌出来,带着疯狂,几欲撕裂一切。
“请殿下下山。”
皇甫飞羽平静道:“不要自误!”
苍翠青山,萧瑟秋雨。
美如梦幻的灵台山上陡然响起一声震动苍穹的惊雷。
李天澜的眼神瞬息之间变得扭曲起来。
“滚!!!!”
巨大的声浪在心脏的跳动着带着疯狂的力量席卷山野。
皇甫飞羽心神巨震。
灵台山上,剑气刹那飞扬。
数之不尽的剑气在灵台山各个角落疯狂的翻涌出来,皇甫飞羽手中的长剑猛然脱手。
阴沉的天空里出现了一条横扫荒野的闪电,明亮至极的剑光带着数之不尽的剑气眨眼间出现在了李天澜面前。
这是名将一击。
不止是皇甫飞羽。
而是整个皇甫家族的名将部队!
这是皇甫家族最精锐的部队,以燃火境为最低门槛,总人数不过百人。
此时上百人全部聚集在灵台山,整个灵台山已经变成了一座无比恢宏的剑阵,皇甫飞羽是剑阵的核心,这一剑脱手,完全就是皇甫飞羽与整个名将部队的合力一击!
四面八方的剑气不断堆叠,凌厉的剑光骤然之间破碎了空间。
单轮威力,这一击已经稳稳进入了无敌境。
皇甫飞羽在看着这道剑光。
名将部队在看着这道剑光。
灵犀阁内,皇甫家族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道剑光。
这道强势至极的剑光如电飞射,李天澜似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但惊喜的情绪还不曾升腾起来,所有人的表情就彻底变得僵硬。
那道杀伤力稳入无敌境的剑光出现在了李天澜面前,也突兀的停在了李天澜面前。
他周围那片近乎虚无的空间在微微的扭曲转动,无数的剑气在那片虚无的空间里被彻底搅碎,皇甫飞羽的古剑停在李天澜面前,而这一剑的剑气却在飞速的消散,威力也在直线下降。
这一刻,皇甫飞羽仍然不能够察觉到李天澜周围的那片空间是怎么回事。
那绝对不是剑气形成的空间,也不是领域。
隐隐约约中,李天澜的周围,似乎是
是一座剑阵!
单人成阵!
李天澜抬起了手掌,笑了起来。
“名将?”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蔑视。
“叮!”
清脆的呻吟中,他的手指弹在了古剑的剑锋上。
整个灵台山陡然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视线中,那把古剑的剑锋在李天澜的弹指中彻底碎裂。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无数倍。
碎裂的古剑几乎是一片一片以无比清晰的姿态倒卷回去。
灵台山上纷纷扬扬。
凌乱的风雨,缥缈的云雾,山间的花草,平整的土地。
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在弹指之间最彻底的破碎。
“轰!”
轰鸣的声响中,大地被生生掀飞,流云与风雨凝聚到了一处,古剑的碎片纷纷扬扬,卷动着碎石与草木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皇甫飞羽的面前。
那一瞬间,皇甫飞羽的脸色惨淡的如同身上的白衣。
他的一剑不曾重创李天澜。
李天澜还了他一剑。
浩浩荡荡的一剑压制过来,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情绪。
他本以为李天澜强大到什么程度他都不会吃惊,哪怕他进入无敌境,甚至巅峰无敌他都不会吃惊。
可现在,这一剑
古剑的碎片在乱石与草叶中翻飞。
这一剑无比浩瀚,又无比渺小。
皇甫飞羽根本看不懂这一剑,因为这一剑
没有境界!
不是无敌,不是惊雷,也不是燃火。
这是纯粹的剑气,堂堂正正,无从抗拒。
皇甫飞羽一脸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微红的光芒照耀过来,将皇甫飞羽完全笼罩。
下一刻,纯粹的剑气疯狂的冲击在了他身前的身影上。
剑气冲击着,但却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金属轰鸣声。
皇甫飞羽面前血肉飞溅,但站在他身前的那道身影却依旧稳定,甚至不曾有丝毫颤抖。
剑气冲击着他的身体,肆虐着一切冲了过去。
灵台近千米的山路在这一剑之下破碎不堪。
皇甫飞羽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前全部都是猩红的光芒。
一具滴血的骨架站在他面前,为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李天澜歪了歪头,笑了起来。
无数红色光芒蔓延又收缩。
李天澜的笑容终于不再平静,变得无比狰狞残忍。
“恶魔军团?”
他轻轻问了一句。
站在皇甫飞羽面前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身影没有说话。
剑光肆虐着他的身体,他的脸庞血肉完全消失,再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可他的一双眼睛里红色的光芒却愈发浓郁,散发着死亡与血腥的味道。
“你们也是我要的交代。”
李天澜看着他,声音平静而冷漠。
站在皇甫飞羽身边的恶魔不曾说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直接开始冲锋,冲向了李天澜。
李天澜的身影消失了。
他看似迈了一步,可身体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皇甫飞羽只是眨了眨眼,李天澜的身影已经直接出现在了恶魔的身后。
“砰!”
凌厉的重拳狠狠砸在了恶魔的肩膀上面。
轰鸣的巨响声中,恶魔身上红光闪耀,他的肩膀在一拳下直接变形,但却不曾影响到他的行动,李天澜出拳的时候,他同时转身,一脚踹了过去。
李天澜没有任何的闪避,大步向前。
恶魔的一脚直接踹进了他身边那边近乎虚无的空间里,磅礴的力量微微震荡。
那片空间扭曲了一瞬,恶魔的身体却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刹那失衡。
下一秒钟,李天澜一脚直接将他沉重的身体踹飞出去。
恶魔的身体狠狠砸在地上,又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双眼之中红色的光芒愈发浓郁,但一时间却没有行动。
李天澜挑了挑眉,他无法判断面前的怪物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智慧,但面对这种非生非死的怪物,他无数的怒火却仿佛没有了发泄的方向。
他想到了东城如是,想到了劫,想到了雪舞军团,想到了轮回宫主。
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烁过去。
李天澜的眼神愈发阴冷。
他缓缓伸出手,在他身前的那片空间里摘下了什么。
那片空间明明是一片虚无,但随着他手指的触碰,整座灵台山上却出现了一声清晰的剑鸣。
皇甫飞羽的身体紧绷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传闻中在东欧终结了剑皇的那把剑。
轩辕锋,是不是在李天澜手里?
绚烂而温暖的光芒在李天澜手中绽放出来。
无数的光芒在他手里形成了一把剑的光影。
那仿佛是落日即将西沉时的颜色,温和,绚烂。
它被李天澜抓在手里,如同一缕天光。
这不是传闻中的轩辕锋。
而是一把皇甫飞羽从未听说过的剑。
修长的剑身被光芒环绕着,李天澜紧紧握着剑身,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恶魔,淡淡道:“继续。”
恶魔没有任何犹豫,低吼着直接扑了过来。
他的身影跃上半空,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李天澜手中的那一缕天光飞了出去。
修长的剑身带着温暖的色彩划破风雨,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划开了恶魔的身体。
恶魔的身体直接被斩断成了两半。
他的下半身落在了地上,但上半身却已经出现在了李天澜面前。
“啪!”
沉闷的声音中,他的双手死死抓住了李天澜的手臂。
那一缕天光飞射出去又回旋到了李天澜身边,最终隐藏在他周身那片空间中。
恶魔双眼中猩红色的光芒陡然变得狂暴。
李天澜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里只有平静。
“自爆啊,让我再见识见识。”
他缓缓开口。
根本不用他提醒。
身躯被斩断的恶魔生机开始燃烧。
一抹红色的火焰从他的双手中盛放出来,瞬间燃烧着他的双臂,继而是脸庞。
这个过程无比的迅速,但在认真欣赏的李天澜眼里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诡异的红色火焰一瞬间将恶魔的身体彻底吞噬进去。
恶魔的双眼在火焰之下完全亮了起来。
毁灭性的能量剧烈的波动着,刹那之间,一片无比寂静的能量从他的双眼中喷薄出来,变成了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
“轰!”
轰鸣声回荡天地。
带着死亡气息的红色光芒刹那之间完全爆发出来,这是几乎可以媲美凶兵一击的杀伤力,不要说普通的无敌境,就算是神榜无敌,在爆炸的中心都要重伤。
皇甫飞羽死死的盯着李天澜。
李天澜的身影被淹没在红色的光影中。
可这一瞬间,皇甫飞羽看不到李天澜,却终于看到了他身边那片不断波动的空间。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到了极致,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撼。
被红光充斥的天空中,李天澜周围的那片空间完全是无比真实的黑暗。
那片黑暗很小,但却将李天澜完全包围起来。
一把又一把剑分布在那片黑暗的空间里,组成了一座精致却威严到无法想象的剑阵。
此时此刻,随着恶魔的自爆,剑阵中的每一把剑都在发光,如同黑暗虚空中的一颗颗星辰,熠熠生辉。
皇甫飞羽从未见过这样的剑阵,也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剑。
那一把又一把亮如星辰的剑不过核桃大小,但每一把却都极为清晰,带着近乎完美的形状。
红色的光芒在剑阵中冲了过去。
李天澜的身影逐渐出现。
皇甫飞羽的视线中,愈发模糊的李天澜抬起了手掌。
刹那之间,围绕在他身边所有精致的小剑剑身同时一震。
所有的小剑在他手中不断汇聚。
那片剑阵消失。
李天澜的手里爆发出了一片无比绚烂的七彩光芒。
所有的小剑在光芒中排列汇聚,一把又一把的消失在李天澜的手中。
李天澜的手掌猛然握紧。
无数的小剑与剑阵彻底消失,七彩的光芒也完全消失。
一把漆黑的巨剑出现在了李天澜手里。
巨剑剑锋上雕刻着的日月星辰与山川湖海在微微闪耀着,似乎恢复了些许的光彩。
皇甫飞羽嘴角动了动,英俊的脸庞上全部都是苦涩。
他看的清清楚楚。
恶魔的自爆并非没有发挥作用,只不过他们自爆散发的所有能量,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李天澜手中的轩辕锋彻底吸收,以至于李天澜根本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他懂得这个道理。
因为他还活着。
而有些非生非死的战斗机器,终究是不懂的。
于是又有两名恶魔出现在了他身边。
风雨之下,李天澜握住了轩辕锋,看着皇甫飞羽身边的两名恶魔,满意的嗯了一声。
轩辕锋在他手中再一次解体,变成了一把又一把无比精致的小剑。
这一次所有的小剑都不在隐藏,而是围绕着李天澜缓缓旋转,最终再次变成了一座森严完美的剑阵。
皇甫飞羽终于数清楚了这些小剑的数量。
不同的小剑带着不同的颜色,闪耀着不同的光辉。
共有十三把。
“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嘶哑。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十三重楼。”
皇甫飞羽无法理解十三重楼的含义,但其实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十三把精致而完美的小剑将李天澜环绕在中心,剑光闪闪烁烁,剑意起起伏伏,有生以来,这完全是皇甫飞羽见到过的最完美的剑阵,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剑阵。
它是如此的纯粹,纯粹的就是一个整体。
严格来说,李天澜站在剑阵中,并不是这座剑阵的一部分,而是这座剑阵自主环绕的目标,这所谓的十三重楼,完全没有人为操控的迹象,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十三重楼...”
皇甫飞羽喃喃自语着:“十三重楼...”
他担任北海军团次长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从未惧怕过什么,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剑阵,面对这样的李天澜,他的内心却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的恐惧,甚至是绝望。
这座剑阵与李天澜融合的如此完美,根本没有半点破绽,也没有任何弱点。
“十三重楼,到底是什么?”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李天澜没有回答。
他其实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十三重楼是轩辕锋,是剑道,是剑阵,是绝学。
它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
这是至高无上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曾经那位天骄的一切。
剑光在他周围缭绕,不同的剑气在交织蔓延,分裂的轩辕锋以近乎炫耀的姿态努力展现着十三重楼的一切。
李天澜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一片寂静,无比冰冷。
无论十三重楼是什么,此时此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李天澜伸出手。
十三重楼缓缓转动,一抹温暖的流光自动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把精致到极点的小剑,仅仅手指大小的剑身在缓缓旋转着,但雕刻的纹路却异常的清晰,剑柄,剑锋,每一条流线都都森然而锋锐,细微的光芒在剑身上流淌,带着落日余晖般的颜色。
两个清秀却锋利的小字雕刻在剑身上。
这或许是一段属于曾经的故事,而此时此刻,这只是一个名字。
这把剑的名字。
此剑,名为天光。
天光无比温顺的落在李天澜手里。
李天澜手指轻弹。
刹那之间,无比耀眼的光芒在他手中爆发出来,天光的剑身开始拉长,带着天地间最为绚烂的色彩不断升高,无穷无尽的剑气以李天澜为中心缓缓旋转。
皇甫飞羽放弃了内心最后的一丝侥幸。
李天澜的一举一动都很慢。
但这一举一动,都是属于他的态度。
他不会妥协。
皇甫家族,只能死战!
所有的不安忐忑无力和绝望被他生生压制下去。
他身边左右两侧的恶魔同时向前一步。
皇甫飞羽举起了手掌,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名将,杀!!!”
汹涌的光幕在怒吼响彻天空的瞬间亮了起来。
风雨凌乱。
阴沉的天空却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灵台山上到处都是飞射的寒芒,那是一道又一道的剑光。
无数的身影从山间各个角落里冲出来,剑光飞射,烈焰与惊雷同时翻腾,大片的光影占据着灵台山的每一个角落。
大片的人影。
无数道剑光,同一时间冲向了李天澜。
天光剑已经变成了一把剑锋将近两米长的细剑。
无数的光影闪烁中,天光的光彩愈发闪耀,那是落日般的色彩,整片天地在这一抹光彩的映衬下都变得一片昏黄。
李天澜握住了剑柄。
天光在手。
其余十二把剑同时一震!
李天澜消失在了原地。
昏黄的光芒在他消失的方向一路蔓延上去,不过刹那,李天澜直接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出现在了人群里。
他没有去管皇甫飞羽,甚至没有在意两名恶魔。
这一瞬间,周围的天空似乎彻底寂静下来,只有暖黄色的天光成了唯一生动的剑光。
那道剑光撕裂了所有的杀机,在人群里闪耀了一瞬。
李天澜的身影一闪而逝。
大片的鲜血陡然之间爆发出来,染红了周围的草木,与冰冷的雨水凝结。
天光不断闪耀。
十二把剑在李天澜周围不断变幻着位置,整座剑阵疯狂旋转,大片的鲜血还未落地,李天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方向,将近两米的剑锋扫过山林,粗壮的树木,坚固的巨石,强壮的身体,剑锋一路所过,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之间被直接斩碎。
整座灵台山一瞬间变成了真正的炼狱,只有李天澜的身影在不断闪烁着。
皇甫飞羽终于回过神来。
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凝滞。
只是因为李天澜快,太快。
那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给了所有人一种天地都完全凝固的错觉,剑锋一路所过,皇甫家族最强大的精锐部队名将在剑锋之下完全就是一堆杂草。
“集合!”
皇甫飞羽洪亮的声音在灵台山上响了起来,同一时间,两名恶魔开始全速冲锋。
名将部队散落在灵台山上,组成了一片遍布山野的剑阵,剑阵一动,冲天的剑光完全可以覆盖灵台山的每个角落,只不过现在的李天澜实在太快,快的让名将部队的精锐根本无从反应,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集合。
皇甫飞羽也在前冲。
只要两名恶魔可以拖住李天澜一段时间。
十秒,甚至五六秒的时间,名将部队完成集合,他就可以以自己为剑阵的核心,借用整个名将部队所有的剑意,与李天澜倾力一战!
所有的名将精锐开始后退集合。
鲜血从空中飘落下来。
双眼已经是一片通红的李天澜猛然松手放开了天光。
十三把剑在他周身疯狂转动,天光一瞬间出现在了最合适的方位。
李天澜的手掌猛然覆盖到了剑阵上,狠狠一抓。
“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十三把精致的小剑陡然撞击在了一起,七彩纷呈的光芒在他周身爆发出来,巨大的轩辕锋又一次出现在了李天澜手里。
李天澜的身影出现在了高空。
所有的名将精锐还在后撤。
漆黑的巨剑在高空中劈碎了空间,李天澜双手持剑,一剑狠狠劈了下去。
“轰!”
大片的空间爆碎,声浪狂暴如雷,整座灵台山似乎都狠狠震动了一瞬。
战场中间出现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气浪。
透明的气浪卷过战场,破碎的树干,碎裂的巨石,纷乱的树叶,流淌的鲜血,翻飞的泥土,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剑之下完全飞了起来。
轩辕锋凝固在空中,无比威严。
透明的气浪扫过了名将部队。
无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了起来。
突兀的惨叫声中,雪亮的长剑陡然摆脱了名将精锐的控制冲上了天空,同时削断了他的手臂。
不断有剑光飞起来,具体到每一个人,每一把剑。
名将部队所佩戴的所有长剑都冲上了天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翻涌的气浪扩散到了百米的范围,又冲了会来。
气浪不断震动,最终变成了一片近百米的领域。
无数把剑在空中狂乱的舞动着, 带着破碎的树干和巨石,将名将部队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李天澜站在高空,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平静的没有半点情绪。
这一刻,他的下方百米,全部都是轩辕锋的领域。
这片领域内的名将部队,连剑都没有,还能做什么?
“不要!!!”
皇甫飞羽怒急的声音传过来,浩浩荡荡。
李天澜笑的无比狰狞。
不要?
恶魔军团在东欧屠杀雪舞军团的时候,没人说不要。
恶魔军团跟罗斯柴尔德站在一起想要杀他的时候,没人说不要。
北海军团和恶魔军团企图兑子的时候,没人说不要。
东城如是当初拔剑的时候,也没人说不要。
植物人啊..
植物人...能不能说不要?
李天澜在空中迈了一步,一把握住了轩辕锋。
漆黑的轩辕锋彻底变形。
巨大的剑身开始变得纤细,变得修长。
七彩的光芒完全收敛起来,散发着死亡味道的漆黑不断蔓延。
李天澜手中出现了一把长达将近五米的长枪!
长枪的枪尖在变形。
两侧的月牙刃伸展了出来,近五米的长枪变成了一杆无比狰狞的方天画戟。
“手下留情!”
皇甫飞羽狂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
李天澜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一手握住了方天画戟,一步卖出去,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人群里。
长达五米的方天画戟在人群中带着无比凶狂的杀意扫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圆形。
这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是红色的。
那是血的色彩,如此浓烈,如此凄艳。
大片的残尸与鲜血不断的溅射在灵台山上。
乌黑的方天画戟带着凄厉的音啸声纵横呼啸,那是没有一丝理智的狂暴与霸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接住李天澜的一戟,乌黑的方天画戟呼啸劈斩,燃火境,惊雷境,惊雷境巅峰,名将所有的高手在那道黑色的光芒中都被直接劈碎成了一地的血肉。
李天澜完全疯了,鲜血飞溅出来,残缺的尸体倒在脚下,尸体在堆积,他内心的怒气没有丝毫发泄,反而变成了一种让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的戾气。
杀杀杀杀杀!
所有人都该死。
轩辕锋的领域呼啸动荡。
漆黑的方天画戟不断横扫。
整片战场都安静下来,只有方天画戟的破空声不停的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澜才缓缓安静下来。
轩辕锋的领域已经完全消失。
名将部队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复存在,在他周围到处都是大片模糊的血肉,四肢,内脏,头颅到处都是,目之所及,已经完全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他自己站在那,面对着虚无,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武器。
皇甫飞羽与两名恶魔已经远远的冲了过来。
这位北海的第一名将此时英俊的脸庞上满是不加掩饰的绝望。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
他的眼神落在了两名恶魔身上。
方天画戟拖在地上。
他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的场景疯狂的倒退。
刺耳的音啸声中,方天画戟已经直接出现在了其中一名恶魔的头顶。
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与霸道,乌黑的方天画戟直接砸了下去。
“砰!”
乌黑的方天画戟直接劈落了对方的一支手臂。
黑色的光芒再次闪烁,另一条手臂也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似哭似笑的怒吼声中,李天澜压抑在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彻底释放出来,巨大的方天画戟疯狂的舞动着,每一次砸在恶魔的身上都带起了大片的火星,所有的身体零件在狂暴的进攻中全部飞了出来,鲜血,碎骨,被植入体内的合金金属一块一块的飞了出来,然后被生生砸碎,轩辕锋亮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强光,强烈的光芒将恶魔直接笼罩起来。
火焰在恶魔的身躯上燃烧,猩红色的光芒已经凝聚到了极限,但在轩辕锋的强光笼罩下,竟然无法发生爆炸,无数的红色光芒被轩辕锋一点一点的吸收进去。
恶魔倒下去。
然后是最后一名恶魔。
轩辕锋已经从方天画戟变成了无比威严的巨剑。
巨剑在疯狂的劈杀,周围的空间不断的暴烈,红色的光芒在恶魔眼里不断流淌着,又被轩辕锋吸收进去,漆黑的剑刃上,日月星辰与山川湖海都在发光,暗淡的光芒在剑锋上闪耀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性。
恶魔军团最有威慑力的自爆在轩辕锋面前变得再无半点威胁。
一名又一名的恶魔被剑锋斩碎,爆炸性的力量被剑锋吸收进去,整个轩辕锋似乎又有了重新活过来的迹象。
“啪!!”
清脆的声音中,剑锋斩碎了最后一名恶魔的头骨,落在了土地里。
灵台山上风雨依旧。
冰冷的雨落在了李天澜身上。
那片如同野火的杀意在雨水的浇灌下一点点的降温。
李天澜微微转头。
视线中是一脸惨白的皇甫飞羽。
刚才狂乱的爆发中,他与李天澜对了一剑,充沛的剑意几乎是一瞬间摧毁了皇甫飞羽身为半步无敌境高手的防御,将他一剑重伤。
但他还活着。
李天澜看着周围的一切。
名将辈出的秋水皇族家族,名将部队全军覆没。
三名恶魔全部陨落。
皇甫飞羽重伤。
这个城市,这座山,已经没有他的敌人。
李天澜看了皇甫飞羽一眼,狂乱的杀意还未消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充分的兴奋与发泄之后的颤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皇甫飞羽死死的看着李天澜:“从今往后,皇甫家族与你不死不休!北海行省与你不死不休!”
他勉强站了起来,似乎还要出剑。
李天澜的身影闪烁了下,直接出现在了他身边。
这一次他不曾用剑,而是一掌直接落在了皇甫飞羽的头顶。
“轰!”
沉闷的轰鸣声中, 皇甫飞羽周围近二十米的土地轰然一震。
骨骼碎裂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了起来。
皇甫飞羽的双眼,耳朵,嘴角,鼻孔,浑身上下都爆出了一片血雾。
他的身体直接被李天澜一掌按进了土地里,浑身都在抽搐着。
“这滋味好受吗?”
李天澜低着头,看着皇甫飞羽:“你也尝试一下做个植物人的感觉,好不好?”
皇甫飞羽没有说话,他的嘴里满是血沫,一双暗淡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李天澜。
李天澜抬起头看着周围混乱的树林。
灵犀阁内。
巨大的屏幕上,李天澜看过来,就像是在看着皇甫家族的每一个人。
皇甫家族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大厅里安静的近乎死寂。
李天澜的声音从屏幕里传了过来:“秋水皇甫...还有谁要拦我?”
大厅里自然无人能够回应李天澜。
但树林中,却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还有我。”
李天澜眯起眼睛,转过头。
一袭白衣的少女从破损的山路上走下来,白裙飘飘,清冷渺然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少女的身段依旧有些青涩,但某些地方已经很成熟,赤脚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比例近乎完美,白色的纱巾遮住了她的脸庞,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无比深邃,不是如同秋水般的清澈,也不是那种阳光般的温软,她的眼睛静静的,带着清冷,却又充斥着一种仿若与生俱来的魅惑。
李天澜看着她越来越近。
确切的说,他是在看对方手中那把闪耀着清光的长剑。
那一份朦朦胧胧的清冷似乎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对方手中的那把长剑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秋水剑?”
李天澜问道。
“是。”
少女的声音简单清脆。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
这把剑是他此行的目标,但他却也没指望可以在这里拿到这把剑,可如今,秋水剑却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是谁?和夏至是什么关系?”
李天澜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皇甫秋水。”
少女静静的看着李天澜,那一双天然魅惑的眼眸似乎能够牵引人的灵魂:“家师夏至。”
李天澜哦了一声:“所以说,夏至将秋水剑还给了皇甫家族?”
“是师父将秋水剑交给了我。”
皇甫秋水静静道。
李天澜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无比灿烂,但那种一直压抑着的恶意却随着他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带着他此来北海最重要的目的,张牙舞爪,看上去狰狞而邪恶。
他对着少女伸出手,平静道:“拿来。”
“什么?”
皇甫秋水秀丽的双眉轻轻皱了皱。
“秋水剑在你手里,所以皇甫家族如今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持剑豪门,这是北海数百年来一直坚持着的信念,神圣而高贵。我很想知道,当你们的剑被拿走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豪门,该如何自处?”
李天澜笑着伸出手,声音淡漠:“我要这把剑。”
皇甫秋水猛然握紧了手中的秋水剑。
她的身体一阵冰冷。
北海八豪门,王氏为首。
谁都知道这句话。
但北海行省发展了数百年,作为有着数千万人口的大行省,占据着无数资源的北海,有实力的家族可谓不计其数,其中未必就没有实力不比其他豪门弱的家族。
可数百年的时间里,北海能被称之为豪门的却少之又少。
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
在北海,不是实力强就可以被称作豪门的。
唯有持剑家族,方能被称之为豪门。
秋水皇甫,持秋水,忠贞不渝,名将辈出。
通天陈族,持万世,稳如磐石,不动如山。
沧澜姜氏,持琥珀,力可开天,忠勇无畏。
皇后夏族,持天谴,所向披靡,狂野如雷。
琉璃叶家,持琉璃,不离不弃,智谋多变。
浮岛唐氏,持星穹,杀人诛心,富可敌国。
圣州吴氏,持英雄,伴君侧,近江山。
北海王氏,持狂潮,王权无上,天下无敌。
狂潮秋水,琉璃琥珀,星穹万世,英雄天谴。
这是北海王氏自成立以来一直流传至今的八把传世名剑,每一把剑在北海成立的时候都有着一段故事,与各个家族有关,与整个北海有关。
八把名剑,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北海行省的圣物,是一种信念,是所有豪门一直都在坚守着的东西。
如今狂潮重铸变成了听海。
但其他七把剑依旧被其他七大豪门掌握着,唯有持剑家族,方可称之为北海豪门,这是荣耀,是信念,是底蕴,也是信仰。
每一把传世名剑,都可以说是各大家族立足的根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于一切!
二十多年前,北海王氏少夫人夏至借皇甫家族秋水剑强行突破进入无敌境。
多年来,夏至与皇甫家族一直都是亲密无间。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原名皇甫武神的少女奉师命带着秋水回到了灵台山,算是了了一段因果。
旧的因果结束。
新的因果出现。
李天澜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要的是整个皇甫家族数百年来一直坚守的信念。
皇甫秋水握紧了手中的名剑。
夏至将这把剑给她,是为了让她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动用恶魔军团,夏至不在的情况下,这把剑对于那三位恶魔来说就是信号。
没人想到十三重楼对恶魔军团的绝对克制。
如今恶魔陨落,她成了李天澜得到秋水剑的最后一道屏障。
“你知不知道秋水剑对皇甫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皇甫秋水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李天澜。
“我就是要拿走皇甫家族的荣耀和信念,也要拿走整个北海所有家族的荣耀与信念。”
李天澜伸着手,风雨之下,他的脸色阴沉的如同灵台山上的天空,冷酷而残忍。
清晰的摩擦声缓缓响起来。
故意盎然优雅而精致的秋水一寸一寸的出鞘。
清光在皇甫秋水手中微微闪耀,风雨之中,飞扬的白裙愈加缥缈。
“你要跟我一战?”
李天澜挑了挑眉。
皇甫秋水的实力并不弱,师承夏至,燃火境的武道境界足以说明她是真正的天才,但这样的境界在李天澜面前拔剑,她唯一凭借的,只能是勇气。
“是!”
皇甫秋水双眸之中满是冰雪,晶莹剔透。
李天澜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今年十七岁。”
皇甫秋水轻声道,她的声音极为认真:“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为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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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武神,他希望我可以继承皇甫家的名将传承,甚至超越历代先祖,我的老师很喜欢我,武道上的任何问题,她都不曾对我有过保留,我也很努力。”
她的声音顿了顿。
那是属于十七岁,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所以我认为,在燃火境,我不会比任何人差。哪怕站在我对面的是天骄,因为我自己...”
她的声音与眼神在一瞬间完全飞扬起来,那并非是骄傲,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自信:“就是天骄。”
李天澜沉默着。
皇甫秋水看着李天澜,声音宁静:“我现在不是殿下的对手,但殿下的武道完美无瑕,世人皆知,今日就在这里。今日就在这里,秋水斗胆,请殿下与我同境一战,你敢吗?”
李天澜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欣赏这个自信内敛而又平静的少女。
只是...
“我为什么要与你同境一战?”
李天澜问道。
“于我而言,殿下是前辈,难道要欺负我一个小丫头不成?今日殿下赢了,秋水立即下山,皇甫家族丢的颜面,流的血, 他日我自然会找回来,但若是秋水侥幸胜了,秋水没有别的要求,只求殿下下山就好。”
前辈...
李天澜眼神恍惚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甫秋水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李天澜。
李天澜的眼神落在了秋水长剑上,他眯起了眼睛,缓缓松手。
九州寒巨大的剑身一一分解,变成了一把又一把精致而完美的小剑。
皇甫秋水紧紧盯着眼前这座浑然天成的剑阵,眼神迷醉,视线中轻轻浮动的每一把小剑都是如此的美丽,又如此的威严,剑意闪烁,剑气起伏,一举一动,都是她在追求的最高境界。
李天澜从剑阵中走了出来。
“一招。”
他淡淡道:“你我同境一战,你能接我一招,就算我输了。”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却带着内敛到极致的霸气,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势,是真正无敌的气魄。
秋水带着清光完全离开了剑鞘。
皇甫秋水的眼神完全凝聚起来。
她双手握剑,举剑齐眉:“殿下请。”
“出手。”
李天澜随意的挥了挥手。
清光在阴雨的天空下陡然闪耀了一瞬。
皇甫秋水的身影升高。
浓烈的火焰带着炽热的高温刹那之间疯狂升腾,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天空,转瞬之间,所有的火光全部消失。
皇甫秋水的身影出现在了李天澜上方,一剑直刺!
强烈到几乎要突破燃火境极限的高温一瞬间以最为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天上地下,全部都是如火般的清光。
白裙飞舞动,青丝飞扬,皇甫秋水死死握住剑锋,穿破风雨,刺破空间,人剑合一,带着炽热的高温一瞬间出现在了李天澜头顶。
李天澜抬起了手掌。
一切彻底静止。
高温在淡渺的近乎虚幻的剑意里直接被湮灭。
皇甫秋水的身影停滞在了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瞬息静止。
李天澜的手掌抬起来,准确的说,他出了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捏住了皇甫秋水刺过来的长剑。
刚才那瞬息之间所有的声势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皇甫秋水睁大了眼睛。
这一瞬间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确实不曾超越燃火境,可双方接触的瞬间,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剑意,对方不大的力量却极为精巧的运用到了极致,一瞬间把握住了她所有的弱点,以近乎不经意的态度直接破掉了这一剑。
“砰!”
李天澜手掌往下一拉,手指轻弹,清脆的声音中,无数的清光彻底消失,秋水长剑脱手飞了出去,皇甫秋水的身体被李天澜一把拉到了地上。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飞向高空的秋水,如同做梦一般。
明亮的秋水长剑上升,继而回落,落在了李天澜手里。
李天澜接过了剑,随意一弹。
十三重楼剑阵慢吞吞的围绕过来,将他的身体包围,秋水长剑也被隐藏在了剑阵里,归于虚无。
李天澜蹲下来伸出手,揭开了皇甫秋水的面纱。
皇甫秋水张着小嘴,全无反应。
李天澜静静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这是一张绝美到甚至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脸庞,这甚至可以说是李天澜见到的最有侵略性的脸庞。
不是秦微白的那种精致与锋利,不是东城如是的那种清丽和纯澈,也不是王月瞳的那种妖娆与灵动。
这张脸同样绝美,稍显青涩,但五官的每一处,都勾人到了极致,这是真正的勾魂夺魄,这是难以形容的清冷与妖媚,两者完全结合到了一起,带着一种几乎令人丧失理智的吸引力。
冷媚而又圣洁。
真正的妖精。
这是东皇与中洲女武神的第一次见面。
短暂的沉默后,李天澜站了起来,给出了一局让武神耿耿于怀一生的评价:“姿容算是绝色,天赋只是一般。”
“你...”
皇甫秋水脸色有些发白,她坐在地上,抬着那张绝对勾魂的俏脸,下意识的伸出小手:“还我!”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漠然而平静,不带半点惊艳:“秋水在我手里,从今日起,北海不在有持剑家族,皇甫家族,也不在拥有什么所谓的坚持与信念。”
他的身影沿着山路向前。
山清水秀。
秋雨绵绵。
在无人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这是秋水家族的灵台。
此时亦是他的灵台。
皇甫秋水呆了一会,默默站了起来。
她的白裙沾染上了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狈,有些可怜。
她静静的跟在李天澜后面,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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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他,一脸执着:“还我!”
炽热的火焰在她双手中涌动,她扑向了李天澜。
李天澜没有回头。
十三重楼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微微旋转,十三把小剑同时震动了一下。
皇甫秋水的身体直接被扫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动了动,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李天澜欣赏着灵台的一切,欣赏着全部都在他掌控之中的一切。
跨过山腰,进入山顶。
古香古色环绕着渺渺云雾的灵犀阁前,皇甫家族所有重要的人物已经走出了大厅,所有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个方阵,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却没有一个人退后。
“你想怎么样?”
皇甫家族的族长夫人静静的看着李天澜问道。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道:“皇甫翼呢?”
“族长在帝兵山,李天澜,我看你能猖狂多久,我们...”
秋水市的市长皇甫飞扬声音严厉。
李天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再多嘴的话,会死人的。”
皇甫飞扬猛然涨红了脸,但却真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灭了唐家,废了皇甫飞羽,杀光了名将部队。
这是个真正的疯子,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你能做主?”
李天澜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女人。
“我是夏柔。”
女人的声音依旧平静从容:“皇甫翼是我丈夫。”
很多年前,正是在她的一力主张下,夏至才从皇甫家族拿走了秋水,一举突破进入无敌境。
李天澜眯起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
秋水再次出现在他手里。
他握住了秋水的剑鞘,就像是握住了皇甫家族数百年来坚持的心念与荣耀。
“皇甫家族的传世名剑...”
他眯着眼,看着夏柔:“它在皇甫家族的时候,平日都放在哪?带我过去。”
夏柔眼神微微一怒:“你想怎么样?”
“带我过去。”
李天澜淡淡道。
夏柔狠狠的瞪着李天澜,良久,她才深呼吸一口,缓缓点头,转身走进了灵犀阁。
皇甫家族所有人都跟在她后面。
李天澜走在人群后方。
身形有些踉跄的皇甫秋水跟在李天澜后面。
一群人缓缓走进了皇甫家族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祠堂。
祠堂内亮着有些昏暗的灯光。
皇甫家族所有人在祠堂中脸色都变得肃穆起来,他们站成了一排,同时行礼。
李天澜看着祠堂中大片的灵牌,沉默不语。
毫无疑问,这是整个皇族家族最神圣的地方。
祠堂中间摆放着一尊通体由极品和田玉打造的玉质雕像。
那是一个真正可以说得上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站在祠堂中间,清冷缥缈,栩栩如生,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这座雕像。
数百年前的某个时代或者数个时代里,这是站在天骄身边的女子。
灵犀阁,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无论今时今日的北海如何,那个时代的北海,总是会令人尊敬,令人敬畏。
李天澜神色平静的对着玉质的雕像欠了欠身,行了一礼。
这是对过往的尊重。
夏柔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瞬,但语气却依旧僵硬。
“秋水是先祖当年的佩剑,大部分时间里,它都摆放在她面前。”
玉质的雕像前摆放着一座剑架。
李天澜看了一会,突然道:“可惜了,从今日起,秋水是我的。”
皇甫家族每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带着愤怒。
“秋水是我皇甫家族的传世名剑,殿下,你当真不留一点情面吗?!”
夏柔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和皇甫家族...”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看着雕像:“没有情面!”
“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他的声音静静地:“从今日起,北海无剑,但北海的八大持剑家族,有机会拥有李氏的剑。”
他抬起了手掌。
那座精致而威严的剑阵在他周身浮现出来。
李天澜伸出手,捏住了剑阵中的那一抹暖黄色。
天光剑!
那一缕天光在他手中不断扩大。
李天澜伸手轻轻一弹。
暖黄色的光芒飞跃了人群,笔直的插在了玉质的雕像前。
“你干什么?!”
无数的声音陡然在祠堂里响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羞辱。
“从今日起,李氏的剑会代替北海,成为你们新的信念。”
“你混账!”
“狂妄无知!”
“你想羞辱我们吗?!”
一名脾气暴躁的皇甫家族高层猛然冲上去,伸手想要拔剑。
天光剑剑意流淌,刹那之间,鲜血飞扬。
一条血粼粼的手臂飞了起来,鲜血染红了地板。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日他带走了皇甫家族数百年来的坚持与荣耀,正大光明的将自己的剑插在了灵台山。
持剑家族丢了秋水,天光带着难以想象的羞辱和强势,封锁了整座灵台山。
李天澜缓缓回头。
“你们今后可以为李氏持剑。”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皇甫秋水:“如果你想通了,告诉它,然后带着它来天南找我。”
“你做梦!”
皇甫秋水死死咬着牙:“把你的剑拿走,秋水还我!”
李天澜回头看了一眼天光。
“它会留在这里。一直留在这里。”
李天澜声音淡漠:“等有朝一日王天纵伤势痊愈之时,我会亲自来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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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秋雨从秋水落到了通天。
一如李天澜的征程。
通天港靠海,是北海行省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中洲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这里是整个北海行省最为开放的城市,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可以算是帝兵山在给整个黑暗世界设下的囚笼。
通天港鱼龙混杂,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着来自于全世界的游轮和货轮靠岸,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流动人口到处都是,这根本不是难于控制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控制。
也正因此,通天港成了各大黑暗势力渗透北海行省的最佳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通天港,就是北海行省黑暗世界的缩影,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黑暗势力潜伏在这里,他们与各种人交易,交换情报,甚至跟北海王氏交易,风平浪静的港口城市,几乎每一日都是暗流涌动,北海王氏将这些混乱集中在一起,最大程度的掌控着混乱的局势,多年以来,北海王氏因为通天港损失了很多,但得到的却更多,这里,就是北海行省为黑暗世界开放的唯一窗口。
能够坐镇通天港掌握这一切乱局的家族,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家族。
通天陈族,持万世,稳如磐石,不动如山。
通天港陈族,近五十年的时间里,这可以算是最顶级的持剑家族,仅就这一代而言,陈族甚至可以算是七大持剑家族中实力最强的一家,而且目前来看,根本没有丝毫颓废衰败的迹象。
北海行省总督陈国靖,如今东南集团最耀眼的人物,几年之后他离开北海行省前往吴越接替王青雷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族族长陈国裕,掌控通天港,深受王天纵信任,是剑皇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
陈族老三陈国峰,代号玄冥,常驻帝兵山,掌控整个北海行省所有的情报系统,几乎是整个北海行省的眼睛与耳朵。
这就是陈族,根深蒂固,坚如磐石。
于中洲而言,陈族是整个中洲的政治豪门,于北海而言,陈族是整个北海的重要基石。
中洲建国以来第一位女相,就是出自陈族。
于李天澜而言,天光锁灵台之后,通天港陈族,就是他即将征服或者摧毁的第二个目标。
仅此而已。
连绵不绝的秋雨中,手里拿着一份地图的李天澜走进了一家餐厅。
餐厅位于通天港的西北方位,距离画楼山不到二十里,陈族的总部,就在画楼山上。
李天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低头看了看地图,随意的将地图放在了一边。
“欢迎光临。”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李天澜面前,微微欠身,满脸微笑。
他的笑容不热情不恭敬,但却无懈可击,带着一种很淡的坚持。
这似乎不是餐厅的服务生,而是餐厅的老板。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来点吃的。”
老板微笑着递过来一本菜单,轻声道:“这里是通天港最好的餐厅,最近几年,剑皇陛下与陈总督都在这里用过餐,您需要些什么?今日一切免费。”
“免费?”
李天澜挑了挑眉,看着他, 眼神玩味。
“免费。”
老板平静的点点头,笑容不变:“这是通天港的待客之道,殿下陨落之前,一桌酒菜,全当送殿下上路。”
李天澜缓缓放下菜单,看着老板,没有说话。
老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淡淡的,他的声音极为平静:“给殿下上酒,要最好的酒。”
“你认识我。”
李天澜缓缓道。
“通天港的一切,都在剑皇陛下的注视之下,也在陈族的注视之下。”
老板拿起了菜单:“殿下如果无法选择的话,本店的招牌菜,我每样给您上一份如何?”
李天澜笑了起来:“你说我会陨落?”
“画楼山上,万世剑下,就是您的终点。”
服务员端上了凉菜。
老板点了点头,收起了菜单:“失陪了。”
李天澜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凉菜放到了桌上,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一瓶五十年的陈酿茅台送了过来,然后是一瓶李天澜不认识的红酒。
李天澜一动不动的看着。
秋雨还在下。
餐厅的门被推开。
一袭脏兮兮的白裙飘了进来。
些许的泥污覆盖在了她的脸上,遮挡住了那张勾魂夺魄的冷媚脸庞,她坐在李天澜对面,直勾勾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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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她伸出手,对着李天澜,声音有些沙哑:“秋水还我。”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从秋水到通天,他一路步行,重伤在身的少女便跟着他步行。
他在一点一点的调整自己的状态,而少女的状态却是越来越虚弱,但她却始终坚持着,想要拿回自己家族多年来坚持的信念与荣耀。
“他们都说陈族如今是持剑家族中最强的一家,这个说法正不正确?”
李天澜突然问道。
“还我。”
皇甫秋水认真的看着李天澜,伸着脏兮兮的小手。
“回答我的问题。”
李天澜敲了敲桌子。
皇甫秋水小手抓了抓,握紧又松开。
她深深呼吸,冷冷道:“七大持剑家族数百年来起起伏伏,但论综合实力,有 两家一直都不曾掉出顶级家族的序列,不止是在北海,就算放眼全世界,他们都可以算是最顶级的豪门 ,一个是通天陈族,一个是浮岛唐氏。你不可能成功的,就算你拿走了秋水,你也不可能拿走七大持剑家族的信念。”
她看着李天澜, 那双魅惑而清冷的眼睛里盛放着冰雪:“你的面前是一条死路,你会死在路上!”
“这是通天港每个人都在期待的事情。”
餐厅的老板端着一盘羊肉走了过来,他把菜放在李天澜面前,看着李天澜的眼睛:“殿下在与北海行省为敌,在与几千万人为敌,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结局早已注定。”
他打开了桌上的茅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敬殿下一杯,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找我,我会尽力满足,祝殿下一路走好。”
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平淡道:“酒菜无毒,殿下放心享用。你有资格做北海行省的敌人,面对真正的敌人,北海还不屑于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继续上菜。
李天澜默默端起了酒杯,喝了口酒。
“我欣赏这样的北海。”
他握着杯子,声音低沉。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我尊重这样的北海,纵然为敌,依旧无法让人有恶感。”
“你赢不了的。”
皇甫秋水看着李天澜,眼神清冷。
“我尊重他为北海做的一切。”
李天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拿着酒杯,怔怔出神。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来北海,印象最深刻的并非是灵台山上名将部队与恶魔军团的舍生忘死,也不是面对浩劫时皇甫家族的从容,不是皇甫秋水的坚持倔强与自信,同样也不是七大家族无穷无尽的底蕴和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最大的触动,其实是登临秋水的时候,站在他身前的那一对情侣。
是那一句话。
向剑皇陛下保证。
仅这一句话,就是他心中的北海。
仅这一句话,王天纵就是北海王氏最出色的族长。
他尊重这一切,但却必须要摧毁这一切。
但让他有些无奈的是,即便是他会摧毁北海,他仍旧希望数百年后,他的李氏,他的东皇宫,会成为像今日北海王氏的样子。
那种根深蒂固的忠诚和信念,是他见到的最让人震撼的力量。
王天纵是当之无愧的族长,最好的族长。
也是他最强的敌人,甚至是唯一的敌人。
李天澜沉默的喝完了杯中的酒,眼神愈发冷静。
七大持剑家族,帝兵山...
他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将那个男人从至高无上的神坛上推下来。
天光锁灵台,只是第一步。
他握着酒杯,看着画楼山的方向,安静的仿佛变成了一道影子。
餐厅内各种各样的招牌菜不断的端上来,很快就铺满了整张桌子。
老板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再次走了上来。
他将木盒放在了餐桌中央的地方,微笑道:“殿下没有胃口?”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这里还有一道下酒菜,这是陈族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殿下可以喜欢。”
李天澜挑了挑眉。
老板把木盒轻轻的掀开,他看着李天澜的表情,眼神里全无半点畏惧。
皇甫秋水猛然惊呼了一声,脸色微白。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毫无准备,异常突兀,骤然目击的过程是如此的清晰,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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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远,很模糊,一瞬间落在了他的视线里,变得清晰,所有的一切变成了清晰的意识,呈现在了脑海中。
木盒之中,赫然是一颗人头!
人头很干净,不带血迹,但却泛着灰青色,那一双死灰般的眼睛静静的睁着,看着李天澜,满眼幽幽。
李天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的瞳孔收缩,看着面前的人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人头与他静静的对视着。
这一瞬间,李天澜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那不是杀意与剑气在涌动。
而是原本变得越来越虚幻的他仿佛一瞬间变得真实起来,真实的有些刺眼。
他默默的拿起了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然后拿过一个空杯子,又倒了一杯酒,放在了人头的前方。
“我小时候...”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也不算小,八岁那年...我很淘气的。那会我们家住在边境,荒山老林,呵,条件是很差的。那会条件艰苦,中洲给我们的物资往往放不了很长时间,米会发霉,水也会变质...”
他低着头,看着桌上精美的散发着香味的菜肴:“那会的食物真的很难吃啊,变质的水熬发霉的米,熬出来的粥是黑色的,带着一种臭味...”
他用力摇着头,声音有些凌乱,语无伦次:“不好吃,太难吃了,那个时候,在深山老林里,偶尔还是可以遇到一些猎物的,不过我们人多啊,就算是有猎物,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那年营地里打了一头野猪,两百多斤,哈,爷爷把肉分了,每个人分了足足半斤的野猪肉,爷爷把猪肉磨碎了放在粥里,粥很难喝,肉却真香。我喝完了猪肉粥,在外面玩,那个时候,有个叫允儿的小姐姐在吃肉串,很小的那种肉串,我想吃,就去抢,姐姐还把我打了一顿,结果就被他父亲发现了,嗯,那是虎叔...”
“虎叔打了小姐姐一巴掌,把剩下的几串小肉串都给我了,那天晚上我偷偷去他们家,正听到虎叔在哄他的女儿,他说距离我们营地不远的天南军营地里还有肉,改天去拿一些会来,让我们几个小家伙吃个够...”
手指敲打着杯沿的声音中,李天澜的眼神有些恍惚:“那个时候我哪里懂得什么敌我残酷,我只知道天南军的营地里有肉吃,所以那天晚上我没练剑,自已一个人偷偷跑出了营地,想要去天南军的军营里找些吃的。”
“营地找到了,但偷自然是偷不到的,我还没接近营地,天南军的巡逻小队就把我按在了地上,他们抽我耳光,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骂我,有人想要用刺刀挑开我的肚子,把我挂在了树上...”
“那个时候我吓死了,也不想吃肉了,只不过那次我真的要被他们杀了的时候,虎叔出现了,就他一个人,屠杀了六个巡逻小队,天神下凡一样。天南军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追进了中洲,追了我们将近三十里,那个时候的天南军是有很多高手的,虎叔中了好几枪,全身都是血,但却一直保护我,那个时候他还对我笑,说想吃肉了不能自己来这,太危险,他会替我来拿...我喜欢什么,他都会给我拿来。”
“我那会也傻啊,我说我喜欢允儿姐姐,哈,虎叔傻乎乎的,好像特别高兴,说长大了就把允儿姐姐嫁给我,他等着喝我们的喜酒。”
“啪...”
破碎的声音中,酒杯被完全捏碎。
酒水流淌出来。
李天澜重新拿过一个杯子,倒满了白酒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天南军时常入侵边境,营地里的人忙着战斗,人越来越少,很多疼我的叔叔伯伯都死了,虎叔也在一次战斗中失踪,我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十六岁的允儿姐姐也死了,她遭遇了天南军的侮辱,甚至被刺刀挑开了肚皮...”
“我一直觉得虎叔也死了,直到我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
他看着皇甫秋水,眼神中满是异样的平静:“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皇甫秋水脸色愈发苍白,这一刻的李天澜,身上散发着的除了危险,还是危险。
李天澜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头。
他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伸出手,将那颗头颅捧了起来。
他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下头颅冰凉的额头,喃喃自语道:“虎叔...你在这里啊...”
近乎窒息的气氛中,李天澜捧着人头看着餐厅的老板,轻声道:“替我谢谢陈族的礼物...”
他顿了顿,摇摇头:“不,我亲自去谢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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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澜第一次主动拨通了东城无敌的电话,要求动用整个豪门集团的情报系统。
他没有去找轮回宫,也没有通过爷爷去动天都炼狱的资源,相比于这些境外势力,中洲各大集团相互之间的渗透无疑是最隐蔽也是最有效的,想要掌握北海行省的最新动态,启动豪门集团的情报系统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飞机正划过长空,宽敞的机舱里面一片肃穆,东城无敌接通了电话,声音有些低沉:“天澜,你在北海?”
“嗯。”
李天澜嗯了一声,没有半句废话:“部长,我需要一些情报,关于北海的情报。”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但隔着电话,东城无敌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声线有些颤抖,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凄厉,最终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杀意与怒火。
东城无敌沉默了一会,平静道:“出什么事了?”
“虎叔死了...”
李天澜的声音轻柔的像是在喃喃自语:“部长,虎叔的头现在就在我面前摆着,他没能把女儿嫁给我,我欠他一杯酒...他欠我一顿肉...现在,虎叔死了...真的死了...”
无数压抑着近乎疯狂的情绪似乎即将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东城无敌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
他不知道虎叔是谁,但他却从李天澜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可动摇的决心与杀意。
“我让人联系你。”
东城无敌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李天澜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东欧的夕阳即将落下。
暖黄色的光芒充斥天际,照亮了大片的云层。
东城无敌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透过机舱的窗口看着窗外绚烂的仿若在燃烧的云层,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跟李天澜说。
孤身入北海。
天光锁灵台。
东欧的永恒一剑落幕之后,李天澜正在以一种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疯狂姿态颠覆着全世界对北海行省的印象。
名将部队全军覆没。
中洲上将,北海军团次长皇甫飞羽重伤被废。
皇甫家族传世名剑秋水易主。
皇甫家族被迫丢掉了数百年来的坚持和荣耀,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在黑暗世界的其他人眼中, 坐镇秋水市数百年的皇族家族已经变得摇摇欲坠,秋水看似是一把剑,但那把意味着无数含义的剑,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是皇甫家族最重要的根基。
如今秋水落在了李天澜手里,而他的下一站,是通天陈族。
中洲自始至终对此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东城无敌内心却有些隐忧,他本想告诉李天澜,让他稍稍注意一些分寸,可对方那平静却颤抖的几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决心不可更改。
东城无敌沉默着敲了敲手机,突然开口道:“将军,准备一下,明日回中洲。”
“明日?”
中洲海军副司令南将军愕然回头,犹豫了下:“可是明日还有谈判...”
“不理。”
东城无敌摇了摇头:“回中洲。”
南将军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大帅,幽州有变?”
东城无敌缓缓摇了摇头:“我去北海。”
他的声音安静而从容:“视察北海军团。”
......
寂静如死的餐厅里,李天澜小心翼翼的将人头放回了木质的盒子里面。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餐厅的老板,问道:“画楼山?”
餐厅的老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天澜,似乎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已经不可阻挡。
李天澜晃了晃空酒瓶,平静道:“拿酒。”
餐厅的老板招了招手。
服务生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将一瓶没有开封的茅台送上来。
李天澜沉默着倒满,碰了碰木盒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天澜接通了电话。
“天澜,情况有些不太对。”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如今中洲边禁军团浴血军军长雷神的声音。
李天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东城家族的情报负责人是谁,他轻轻舒了口气,道:“哪里不对?”
“东欧乱局结束之后,北海王氏在北海全境一直在清理其他势力的情报人员,只不过动作并不算大,直到一天之前,也就是你登陆秋水的时候,很多势力隐藏的很深精锐似乎一下子被完全曝光,轮回宫,英雄会,南美蒋氏...甚至连我们的人都受到了波及,只不过...”
雷神的声音顿了顿:“只不过目前来看,受到波及最大的是天都炼狱,天都炼狱所有隐藏在北海的精锐几乎全部曝光,北海行省第一时间展开了行动,从秋水到圣州,涉及各个城市,天都炼狱潜伏在北海的精锐损失惨重,突围成功的幸存者只是少数...”
“那些突围的精锐,全部都逃到了通天港?”
李天澜问道。
雷神苦笑一声:“这是最好的选择,整个北海行省已经封锁,通天港流动人口无法控制,在通天港离开北海的机会最大,当然,通天港有陈族,不动如山,想要避开陈族,也不容易。”
李天澜看着眼前装着人头的木盒,沉默下来。
神是李狂徒的信息已经不再是秘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天澜自然也明白这么多年来不断失踪甚至假死的李氏精锐到底去了哪。
天都炼狱,就是李氏。
而虎叔, 则是被天都炼狱安排在北海的一步暗棋,他潜伏在北海,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成功突围,到了通天港,最终落在了陈族的手里。
陈族这一手下马威着实凌厉。
如今虎叔在这里,那么其他天都炼狱的精锐,又在哪?
李天澜说了声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一桌丰盛的菜肴摆在面前。
李天澜看了一会,慢条斯理的拿起了碗筷,开始进食。
他的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吃的认真而仔细。
皇甫秋水静静的看着李天澜,她脏兮兮的小手收了回去,那一双充满了魅惑的晶莹眼眸中满是恐惧,那恐惧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带着让她近乎窒息的压力。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但现在的李天澜太安静了,安静的近乎荒芜,那是没有半点杀意同样也没有半点生机的寂静,无论真实与虚幻,在这一片荒芜中都失去了意义。
“你...你不要乱来。”
皇甫秋水看着李天澜,声音微颤。
“血债血偿。”
李天澜轻声道:“天经地义。”
米饭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菜肴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李天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整桌的饭菜,捧起了装着人头的盒子。
剑意在他手中流淌。
十三重楼在他周身微微旋转,将盒子隐于虚无。
李天澜站起来,走出了餐厅。
一直紧张关注着李天澜的餐厅老板长长的出了口气,他的脸色惨白,满身都是冷汗。
餐厅的门关上了。
然后又打开。
皇甫秋水跟了出去。
餐厅老板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声音颤抖道:“他出发了。”
风雨潇潇。
李天澜站在街道上,看着画楼山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
愈发冰凉的雨水中,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紧张看着他的皇甫秋水:“你说我该如何处置陈族?”
皇甫秋水娇躯颤抖了一下,看着李天澜的眼神愈发恐惧。
李天澜等了一会,默默转头。
风雨之中,他缓缓弯下了腰,蹲了下来。
皇甫秋水的视线里,李天澜解开了鞋带。
他将鞋袜脱下来,赤脚站在了零落着雨水的街道上。
冰凉,平整,厚重。
李天澜闭上了双眼,脚下的大地接触着肌肤,带来的是源源不断,最为真实的力量!
皇甫秋水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这一刻的李天澜似乎在刹那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赤着双脚踩在雨水里,整个人的身影却顶天立地,如同一个巨人!
......
两千米海拔的画楼山高度不如灵台,但却巍峨雄壮,连绵不绝。
画楼山山体透着一种满山苍翠都掩饰不住的黑色,阴沉的天空下,起起伏伏的山脉看上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森冷。
离开通天港,进入城郊,沿着小路一路前行,畅通无阻。
赤裸的双脚踩着山间的小路,透过整齐而密集的丛林,山顶通天台大片的建筑群已经亮起了灯光。
灵台如仙境。
而画楼山,则更像是一座战争堡垒。
李天澜凝望着山顶的通天台,沉默不语。
相对于近年来虽然不落魄但却有些寂静的皇甫家族,陈族一直都活跃在北海,活跃在中洲,活跃在整个黑暗世界。
这是北海行省的顶
级豪门。
数百年的世间,走出过中洲的第一位女相,走出过两位中洲总统,走出过四位军部第一副部长,将近二十位议员。
数百年的陈族不曾出现过一位无敌境高手,但放眼整个北海,他们都是惊雷境高手最多的家族,甚至不亚于北海王氏。
所以画楼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辉煌。
李天澜缓缓向前。
伴随着风雨,他的声音瞬息之间覆盖了整座画楼山,如同天地的意志。
“我来了。”
一片寂静中,只有他的声音不断回荡着:“画楼山,通天台...通天台,真的能通天吗?”
初秋的山林中扫过了一片冰冷的风,带着杀意与漠然,无穷的杀机缓缓从山顶蔓延出来,凛冽如潮。
天色缓缓暗淡下来。
北海入夜。
山路两侧高大整齐的树冠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细微的雷光在两人身上不断闪烁着。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山路上。
相对于皇族家族上百人的名将部队,画楼山完全是天罗地网。
到处都是人影。
数之不尽的人出现在山上的各个角落,前后左右,四面八方。
李天澜静静看着这一切。
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神却无比灿烂。
树冠上的雷光愈发璀璨。
逐渐扩散的雷光弥漫着整条山路,百米千米,到处都是幽蓝。
有声音从远方遥遥的响起,充沛,平稳,淡然,从容。
“请殿下上山赴死。”
“请殿下上山...”
“殿下上山...”
“上山...”
“上山赴死...”
“赴死...”
“死...”
无数的回音如潮水般在整座画楼山不停的回荡着。
整座画楼山似乎在一瞬间整体发光。
淡淡的幽蓝色出现在山间的每一个角落,光影弥漫,是蛰伏的火花,是闪烁的雷霆。
陈族通天阵!
这是整个北海,甚至整个黑暗世界已知的最大规模的剑阵。
陈族数百年不出无敌。
通天阵,就是他们不动如山的根本。
据说真正的通天阵需要上千人同时配合,以御气境为门槛,层层递进,凝冰,燃火,到惊雷,最终以陈族的传世名剑万世剑为核心,万世剑剑锋所指,上千人的剑光完全是所向披靡,堪称无坚不摧。
通天阵在黑暗世界大名鼎鼎。
那是因为通天港是北海行省为整个黑暗世界开放的窗口。
但几乎很少有人见到通天阵。
通天阵不出画楼山,即便在外界显现,也不可能是千人的终极通天阵,只能是简化了无数倍的剑阵。
如今李天澜登上了画楼山,以敌人的身份。
除了这里,整个黑暗世界,都看不到完整的通天剑阵。
“请我赴死?”
李天澜笑了起来:“你们也配?!”
“陈族持万世,通天台上,有通天之力,殿下可敢向前?!”
那道苍老的声音继续在山间回荡着。
李天澜没有说话,没有犹豫,没有后退。
他赤脚踩在雨水中,面对着前方近乎铺天盖地的剑光,大步向前。
上千人的剑气不断碰撞激荡。
密密麻麻的电弧带着炽热的火花直接朝着李天澜飞射过来。
李天澜的身影在电弧的闪耀中变得愈发真实。
而他周身的空间却彻底扭曲起来,变得虚幻,近乎虚无。
无数的电光与火焰冲进了那片虚无的空间里。
没有闪烁,没有爆炸。
寂静无声中,那片空间不动声色的吞噬着所有的力量。
刹那之间,至少将近十名陈族的精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阴暗的角落里拉扯出来。
他们浑身的剑气似乎在一瞬间彻底耗尽,整个人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机。
李天澜的脚步越来越快。
那片虚无的空间在他周围疯狂旋转,近乎狂暴的剑意带着无数的惊呼声涌入那片空间。
他的身影一路所过,附近的陈族精锐完全没有半点悬念的僵硬在原地,生机全无。
通天阵因为不断有人退场,覆盖着整座山峰的电光都变得暗淡下来。
“哼!”
苍老的冷哼声中,老人阴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殿下难道真以为凭一座剑阵,就可以横扫整个北海吗?”
“起码在这里,这座剑阵是无敌的。”
李天澜的声音愈发平静。
脸色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皇甫秋水下意识的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距离李天澜最近,完全可以感受到李天澜身上的变化。
她很想告诉陈族,这一刻在破坏通天阵的,根本就不是李天澜身边的十三重楼。
最起码不全是十三重楼。
而是李天澜本人!
在最短的时间里,李天澜已经变成了十三重楼真正的核心,他的呼吸与心跳已经跟十三把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刻的十三重楼完全是在吸收着所有的剑光,任何人的剑气在接触到十三重楼的瞬间都会被吸收进来,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吸收,而是真正的吞噬,它吞噬者所有人的剑气,甚至在吞噬着所有人的生机。
十三重楼!!!
剑阵到了这一步,甚至已经不能算是天骄之阵,而是真正的魔神之阵。
“十三重楼,确实无敌。”
山中苍老的声音笑了起来:“不知道殿下没有了十三重楼后,还能不能这么强势?”
“我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李天澜淡淡道。
“是吗?”
老人笑了一声:“我还有一份礼物送给殿下。”
“砰!”
震荡着整座画楼山的声音响起了一瞬。
一道身影穿透了风雨直接飞了过来,落在了李天澜面前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名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整个人的身体覆盖着电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逐渐昏暗的天色下,李天澜看到了对方的脸庞。
他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一瞬。
“砰!”
无数的电弧在中年男人身上炸碎,漫天的血肉飞扬起来,如同一片血雨。
中年人消失了。
地上只有一片血肉与碎骨。
李天澜猛然抬起头,刹那之间,他的双眼只剩下一片疯狂的凶戾与杀意。
“你们该死!!!”
他的身影疯狂向前,瞬息之间前进了数百米的距离,十三重楼在他身边不断旋转,海量的剑气被彻底吞噬进入,刹那之间,他冲过的数百米区域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域。
画楼山上幽蓝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一片。
“砰!”
“砰!”
“砰!”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飞了过来,在李天澜身前炸碎成了漫天的血肉。
老人的声音同样透着决然的凶戾与疯狂。
“殿下大可以凭借十三重楼横扫画楼山,但天都炼狱潜伏在北海行省的精锐,不,应该说是李氏的余孽,近两百人都在我身边,从现在开始,你进一步,我杀一人,来啊,杀啊 ,哈哈哈哈,来杀啊。”
歇斯底里的笑声中,又是一道身影摔在了李天澜面前。
然后又是一人。
无数的鲜血和碎骨在李天澜身前炸碎。
那是属于李氏的鲜血。
“砰!”
又一道身影飞了过来。
老人的声音愈发阴冷凶狂:“还来不来?还来不来!?”
李天澜的身影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瞬息之间,至少十名天都炼狱的精锐在他面前尸骨无存。
其中有的人他不认识。
但有的人,他却极为熟悉,那些都是李氏的老人,甚至是他小时候带着他玩的老人,这最后一面,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
李天澜突然平静下来。
他周围那片虚幻的空间似乎也变得平稳。
“你想怎么样?”
他缓缓问道。
“我说过了。”
老人平静道:“请殿下上山赴死。你离开十三重楼,来闯我的通天阵,我可以放过这些人,甚至留你一个全尸,如何?”
没有了十三重楼的李天澜再强,也不过是无敌级的战斗力。
通天阵千人成阵,剑阵不破,老人有万世剑在手,真正的杀伤力已经无限接近巅峰无敌境。
李天澜担任冲阵,能撑多久?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在哪?”
老人冷笑一声:“向前二十步,左转,殿下可以看到我。”
李天澜缓缓向前。
他赤裸的双脚踩在山路上,轻微的不带半点声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出现在了皇甫秋水心里,她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
二十步。
左转。
透过天地间最后一缕微光,李天澜看到了真正的通天台。
通天台最高的阁楼上,一名身穿唐装身体清瘦的老人站在那,手持一把黑色的古剑。
而在他身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道又一道浑身鲜血的身影被吊在柱子上面,随着风雨摇晃着。
李天澜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李天澜。
双方相隔近千米的距离。
一些人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但却喊不出声音。
老人看着李天澜,残忍的笑了起来:“殿下是要这些李氏的余孽,还是要十三重楼?要不要我在杀几个李氏的杂碎给你看看?”
他长剑一阵。
明亮而闪耀的剑光一冲而过。
人群最前方,一名吊在树上的李氏精锐刹那间被斩碎成了漫天血肉。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无比深邃,平静的令人心寒。
“你是谁?”
他缓缓问道。
老人挑了挑眉,淡淡道:“陈冰河,现任陈族族长的亲叔叔。陈族这一代的持剑者。”
他扬起了手里的古剑。
黑色的万世在暗淡的天光中看上去无比森寒。
“丢了十三重楼,上来受死。”
老人平静道:“不然老子一剑杀了所有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了他们?”
李天澜问道。
老人冷笑着,阴沉道:“你只能相信我,别无选择。”
李天澜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灿烂,但却带着一种极度扭曲的残忍与刻毒。
淡淡的不安在不断的酝酿着,最终变成了黑色的乌云,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座画楼山。
“不。”
他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选择。”
陈冰河皱了皱眉,冷冷道:“别耍花样!”
李天澜没有理他。
他的手伸进了十三重楼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 ,里面的人头露出来,死不瞑目的双眼,一片幽幽。
李天澜将木盒交给了身后的皇甫秋水,命令道:“拿好。”
皇甫秋水下意识的接过来,她的身体颤抖,双臂也在颤抖。
李天澜看着盒子里的人头,看着周围的鲜血,轻笑着,低声道:“虎叔,看我为你开了这座山。”
“李天澜!!!”
陈冰河的怒吼声变成了一片滚滚声浪。
李天澜回头,迈步。
赤裸的双脚踩在地上。
刹那之间,平静了一路的李天澜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光。
他无比的辉煌,辉煌的近乎虚幻,而十三重楼则无比真实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一次的十三重楼少了一剑。
但十二把无比精致美丽的小剑依旧闪耀着,带着冲天的杀意。
李天澜浑身紧绷起来,无穷无尽的剑气涌入十三重楼。
他伸手轻弹,声音平静:“碧色。”
十三重楼剑阵中,幽绿色的小剑陡然飞出了剑阵,冲入高空。
李天澜第二次弹指。
“惊鸿。”
绚烂的近乎刺眼的光芒冲出了剑阵,如同流星。
第三次弹指。
“幽影。”
幽暗的如同一片阴影的剑光飞射出去。
“天涯。”
“暮色。”
“银月。”
“虚空。”
“裁决。”
“神兵。”
“东皇。”
“碎心。”
一把又一把的精致的小剑飞射出去,隐于虚空。
李天澜面前只剩下一把黑色的小剑。
纯黑色的小剑精致而威严,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小剑在李天澜手中缓缓放大,李天澜看着剑身,说出了它的名字。
“轩辕。”
银月天光。
惊鸿碧色。
天涯目光。
虚空裁决。
幽影神兵。
东皇碎心。
轩辕。
十三重楼,十三剑。
轩辕锋碎裂的每一片碎片,都是真正足以传世的名剑。
天光锁灵台。
此时此刻,十二把剑同一时间出现在了画楼山。
李天澜握住了黑色的轩辕,一步向前,平静道:“开!”
夜幕笼罩下来。
下一秒,整座画楼山,整片天地都在发光。
无穷无尽的光芒在天地间每一个角落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出来,笼罩了整座画楼山,七彩纷呈。
冲天的杀意在天地间肆无忌惮的纵横狂舞。
光芒。
到处都是最刺眼的光芒。
一把有一把形状完美的名剑出现在空中的各个方位。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不在精致,而是变得无比巨大。
十一把剑在空中缓缓旋转,带着不同的颜色,刹那之间笼罩了视野中的整片天空。
陈冰河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都脸色巨变。
灿烂到极致的光芒中,李天澜握住轩辕,一剑直刺。
十一把剑刹那之间剧烈缩小。
天空重新出现。
黑暗被七彩的光芒彻底照亮,绵绵的暴雨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狂乱剑雨。
剑雨冲击着画楼山,落在了每一个角落。
通天阵千人百人。
剑雨千滴万滴。
剑雨不停肆虐,大片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座画楼山。
轩辕剑的剑锋刺了出去。
无数的光影在不断变幻。
一个又一个的李天澜出现在了高空之中。
有人持银月,有人持幽影,有人持天涯,有人持暮色。
十二把剑,十二个人。
向前。
同时向前。
轩辕剑的剑锋向前。
其他十一把剑,十一个李天澜,十一道剑气完全同步。
向前。
直刺。
无数的剑光脱手飞了出去。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完全消失。
只有光芒在疯狂的蔓延,那是一片绚烂却无声无息的世界,真实的,亦是虚幻。
昼夜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瞬息交替了一瞬。
李天澜的身影消失了。
所有剑气变成的身影也消失了。
只有剑光如电般在空中交叉汇聚。
绚烂的到处都是光芒的天空里出现了一把无比巨大的黑色巨剑。
剑锋上的日月星辰与山川湖海在同时闪耀着。
黑色的巨剑带着一个明显的缺口,却充斥着足以横扫全世界的霸气。
那是轩辕锋。
像是虚影,又像是实体。
占据了整片天空的黑色巨剑如同灭世的天劫,刹那之间落在了画楼山顶。
轰鸣巨响。
整座通天港都在震动。
大地在震动,远方的海面上冲起了狂潮。
天崩地裂!
巨剑落了下来。
画楼山疯狂的摇晃着,巨大的剑锋刺入了巍峨厚重的山体,最彻底的破坏与毁灭一瞬间完全爆发出来,山峰在不断的塌陷崩裂,数十上百米的巨石迸射着冲向了高空,通天台大片豪华的建筑群一瞬间变成了齑粉,山川草木,所有的一切都在摧毁,威严而雄伟的通天台刹那间被夷为平地,如同世界末日的巨响中,轩辕锋黑色的剑身直接切进了画楼山,巨大的裂缝在地面上延伸出了数千米的长度,如同灾难的景象在最短的时间里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霸世之剑。
如同天怒。
一剑开山!
整座画楼山在一剑之下直接被分成了两半。
屹立在山顶的通天台彻底成为了李氏。
疯狂的烟尘不断升腾,弥漫荒野。
世界完全是一片安静无声。
画楼山一分为二。
山间各个角落里的惨叫也消失了。
恍恍惚惚的烟尘扩散到了山间的每一个角落。
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完整的山路上,皇甫秋水双手紧紧的捧着盒子。
盒子里,虎叔幽幽的双眼已经闭上。
皇甫秋水软软的倒在山路上,那双魅惑的眼眸中带着无比复杂的神色,那是无奈的愤恨,同样也是近乎狂热的仰慕。
烟尘依旧在升腾。
这一剑分开了画楼山,将天都炼狱的精锐与陈冰河完全分开。
十三重楼的剑气浩浩荡荡的横在双方之间,如同天堑。
一剑开山。
这一剑漫长的如同百无聊赖的一声,又短暂的如同电光石火的一瞬。
轻微的脚步声中,李天澜缓缓擦掉了嘴角的鲜血,隔着烟雾看着一脸呆滞的陈冰河。
双方距离很近,但却相隔着一道悬崖。
李天澜笑了起来。
他看着陈冰河,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九天神皇
刺鼻的血腥味道漫山遍野。
滚滚的烟尘与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剑光缓缓落尽。
通天台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
曾经遍布整座山顶的建筑群已经完全崩塌,画楼山一分为二,浩浩荡荡的通天台几乎转瞬之间变成了一片遗迹废墟。
那盖世的一剑几乎完全劈开了整座画楼山,厚重的山体直接被劈出了一条近千米深的悬崖,悬崖两侧的切口平滑的如同镜面,即便剑光已经消失,如镜面般的悬崖两侧依旧泛着无比森冷的寒意与剑气。
李天澜的目光从陈冰河的身上移开,看着通天台的遗迹。
倒塌的建筑,崩碎的园林,浑浊的清水,扭曲的树木。
一剑开山。
那几乎可以说是天神一剑。
照亮了夜幕的剑光带着纯粹的毁灭扫过一切,一剑之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持完整。
通天台彻底毁了。
但死在通天台上的人却不多。
随着他离开秋水,陈族为今日的一切可谓做足了准备。
所有集结在通天港的天都炼狱精锐被一网打尽,整体送上了画楼山。
陈族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在集合,组成了通天阵。
陈冰河持万世剑迎敌。
陈族一些老少妇孺都已经被提前转移。
所以通天台废墟中的鲜血很少,死人也很少。
但陈家完了。
以天都炼狱的数百精锐为筹码,结通天阵,陈族这一战的胜算极大,所以整个陈族完全可以说是举族之力与李天澜一战。
没人能够想到李天澜与十三重楼可以一剑开山。
那一剑带着狂暴的剑雨疯狂降世,切碎了大半个通天阵的阵型,分开了画楼山,陈族的高手死伤不计其数。
陈族的老少妇孺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但整个陈家,此战之后就像是丢了爪牙的野兽,再无半点威慑力。
人在世间,向上与向下往往同样容易,也同样困难。
数百年的底蕴,无数的辉煌与荣耀,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剑之中完全崩塌,鲜血淋漓的残酷覆盖在陈家每一个人的头上,这是失败者的代价。
今时今日。
画楼山上或许还有很多人。
但在李天澜心里,这座山上已经没有了活人。
李天澜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的眼神落在陈冰河身上,淡淡的,冷漠的没有半点怜悯:“陈族...”
他的声音飘荡在一分为二的画楼山里,如风如浪:“不配持剑。”
不配持北海的剑。
也不配持李氏的剑。
像是最冷酷的宣判,一句话直接决定了整个陈族的命运。
“李天澜!!!”
“你混账!!!”
漫长的沉默里,陈冰河终于消化了眼前的这一切。
画楼山被一分为二,通天台成为废墟,陈族精心培养多年,几代人积攒下来的高手死伤大半。
陈冰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漆黑的万世在他手中不断震动,狂暴的杀意带着涌动的剑光不断翻腾出来。
“小杂碎!你该死!”
李天澜松开了手掌。
轩辕锋巨大的剑身再一次分解,变成了一把又一把精致悬浮的小剑。
整座剑阵在空中缓缓移动,笼罩了半个画楼山。
细微的剑光微微穿梭,割断了李天澜身后一根又一根的绳索。
近两百名被折磨的无比虚弱的天都炼狱精锐一个个的落在了地上。
剑阵凝固在空中,将这批精锐完全保护起来。
陈冰河骤然之间放声狂笑,他的笑声凄惨而怨毒, 他死死的看着李天澜身后的剑阵。
那片由十二把名剑组成的剑阵依旧精巧,但相对于最开始,已经变得极为暗淡,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这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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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你算什么?李天澜,你现在算什么?!”
李天澜不动声色。
十三重楼,一剑开山。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论威力,已经是无限接近半步无上的巅峰无敌境,李天澜自然出不了那一剑,但他的剑意完美无瑕,而十三重楼的剑阵同样浑然天成,两者结合的一瞬间将那一剑催动到了极致,但最核心的原因,其实是能量。
十三重楼在恶魔军团身上吸收的能量完全作用在这一剑中,造成了近乎天崩地裂的景象。
如今的十三重楼重新归于寂灭状态,只能被动防御。
但没有了十三重楼的李天澜,还是李天澜。
他的手掌在虚无中轻轻一弹。
无比清亮的剑鸣声响彻两侧的画楼山。
一抹清光在李天澜手中绽放出来。
不是十三重楼的任何一剑。
这道剑光无比的清冷锋锐,高傲的不食人间烟火。
秋水剑。
陈冰河的表情愈发狰狞。
李天澜想起了死在山路上的李氏精锐,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
他的声音愈发平静:“没有通天阵,你又算什么呢?”
陈冰河哈哈狂笑起来:“谁说我没有通天阵?谁说的?!”
漆黑的万世剑带着狂暴的剑光陡然扬起来。
刹那之间,画楼山不同的方向,冲天的血腥气中,一道有一道的电光蔓延到了山顶。
不同方向上电光与雷霆朝着山顶飞快的靠近。
李天澜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嘲弄。
这确实也是通天剑阵,所有的力量汇聚到了一处。
但这样的通天阵,还能通天吗?
清光在山顶闪耀了一瞬,李天澜一步迈了出去。
他的身影跃过高空,跨过如同天堑的悬崖,直接出现在了陈冰河的面前。
万世剑带着无尽的雷霆斩落下来。
密密麻麻的电弧疯狂的扩散飞扬。
电光从各个角落里不断向前,那是陈族还不曾陨落的惊雷境高手,每个人都全速冲锋,所有人的力量都变成了电光,刹那之间与万世剑结合在了一起。
万世剑只有一点。
但剑光劈落的瞬间,降世的惊雷却充斥了整片天宇。
李天澜手中的秋水剑锋震荡。
耀眼的雷光仿佛撕扯着整片天空砸向了李天澜。
这是陈冰河的一剑。
是陈族所有仅存的惊雷境高手合力的一剑。
是最后的通天阵!
李天澜的身影骤然旋转。
没有十三重楼。
李天澜还是李天澜。
天骄,还是天骄。
清冷的剑光在他身前不断盛放,凌厉的仿若撕开天空的剑气随着李天澜的身体旋转扩散又凝聚。
刹那之间,断裂的画楼山上出现了一片凛冽尖锐到了极致的暴风。
暴风随着李天澜的旋转不停的飞旋,变成了充斥一切的龙卷。
龙卷撕裂了空间,附近所有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极致的扭曲起来。
李天澜的身影越来越快,那片剑光越来越凌厉,仿若无穷无尽的剑气在不停的飞射,耀眼的清光带着难以想象的强势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近百米的剑气漩涡。
浑然天成,完美无瑕。
万世剑落了下来。
秋水带起的暴风旋转着直接撞在了那片密密麻麻如同一片天空的雷霆中。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十多位惊雷境高手加上陈冰河全力爆发如同实质的雷霆刹那之间凶猛动荡。
那片旋转的暴风没有半点凝滞的撕裂了那片如同天空的雷光。
剑光不停的旋转,看上去无比平静,却又极致疯狂。
一片一片的雷光不断的碎裂飞射,在画楼山的各个角落里炸裂,光弧蔓延,散乱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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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清光在那片幽蓝的天空里不断旋转着,劈开了无尽的雷霆,斩碎一切,勇往直前!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打断那暴风般的一剑。
这不是十三重楼。
这是李天澜自己的剑道。
裂空式!
撕裂天地的剑气带着最惊艳的清光不断飞旋。
秋水撕开了那片如同天空的雷光。
几名已经冲到了陈冰河身边的惊雷境高手被刹那撕裂。
剑光毫不停顿,秋水剑闪耀的光弧一瞬间撞在了万世剑的剑锋上。
干脆,果断,凌厉。
没有半点的僵持与悬念。
代表着陈族数百年辉煌与信念的万世刹那之间彻底碎裂,漆黑的剑身带着电弧飞入了通天台,炸开了一片废墟,闪耀着清光的秋水没有半点停顿的再次向前,在陈冰河惊恐的惨叫中斩断了他的身体。
大片的雷霆在不断的动荡中扩散消失。
只有那片一往无前的暴风愈发凌厉。
闪耀的青光带着狂风卷过了画楼山的废墟,冲入丛林,无数的树木一片一片的断裂粉碎。
山间的电弧闪烁了一瞬,彻底消失。
只有那片清光汇聚的风暴不断飞旋,带着死亡,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中洲北海。
九月三日夜。
东皇宫宫主李天澜进入通天港,登临画楼山。
陈族结通天阵举全族之力血战。
十三重楼破阵,一剑开山。
是夜,陈族持剑者陈冰河陨落。
陈族六位客卿陨落。
陈族二十三位惊雷境高手陨落。
陈族近千名精锐组成的通天阵被屠戮一空。
陈族传世名剑万世被秋水一剑斩断。
整座画楼山,无一活口!
深沉的夜色中,包括陈冰河在内,陈族所有惊雷境高手的尸体统统被吊了起来,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无数的秃鹫飞了过来。
李天澜看着秃鹫啃食着他们的尸体,沉默着看了很长时间。
无数的尸体逐渐变成了不带血肉的骨架。
李天澜弹指燃火。
火光从画楼山上蔓延,吞噬者尸体,吞噬者通天台的废墟,吞噬一切。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
浓烈的火光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寂寞。
火势在蔓延。
李天澜缓缓转身。
属于李氏,属于天都炼狱近两百名精锐看着他,目光中全部都是 狂热。
有人最先跪了下来。
所有人一个一个的跪了下来,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见过少主!”
他们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
天都炼狱也好。
李氏也好。
从现在开始,他们都属于东皇宫。
李天澜抬了抬手。
一道明亮的光芒从他手中飞出去,落在了一片废墟被大火包围的通天台内。
那道光芒不断扭曲延伸,最终变成了一把锋利而凛冽的长剑。
十三重楼——神兵。
李天澜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平静道:“起来,我们去帝兵山。”
他当先下山。
天都炼狱近两百名精锐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
从山路上挣扎着站起来的皇甫秋水跟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最前方的李天澜,眼神有些茫然。
这一刻她像是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水剑还在李天澜手中。
而这一刻,她视线中的一切,都像是在见证历史。
见证一个真正的新时代的降临。
九月三日深夜。
火光弥漫画楼山。
一片血腥与尸骨中,画楼山通天台被付诸一炬。
只有属于东皇的名剑神兵依旧留在那,斩断了通天台的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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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深夜到了清晨。
秋雨变成了暴雨,带着清凉的氛围,席卷了整个北海。
北海行省靠北,严格来说,这同样算是一座没有春秋的行省,凉爽的夏日过去,暴雨过后,冬日的清寒会悄无声息的降临,一如李天澜的征程,从秋水到圣州,卷过荒野,路过大海,冰冷的温度一路向北,漫漫的雪会在冰寒的气温中降下来,整个北海行省覆盖着雪花,唯美而圣洁。
暴雨声伴随着雷霆,天地间一片狂乱。
通天港的上空阴沉的泛着黑色,天地似乎毫无变化,无论昼夜,到处都是雨水,暗淡的几乎没有任何光芒。
李天澜不曾离开通天港。
天都炼狱将近两百名精锐跟着他走出了画楼山,返回通天港市区的第一时间,李天澜直接包下了通天港最好的酒店。
一百八十七人,足足占满了两个楼层,身处北海,又是半夜,李天澜费了不少周折找来了医生,而他自己则陪着医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着,检查着每一名精锐的身体状况。
陈族利用了对通天港的绝对掌控在最快的时间里活捉了天都炼狱近两百名精锐,这一手确实足够狠辣,但如此做的目的,最主要的却是为了对付李天澜,
万世剑,陈冰河,通天阵。
陈族用一颗人头直接激怒了李天澜,而这近两百颗随时能斩的头颅,则是用来压制李天澜的重要筹码,也正因为此,这些精锐落在陈族手中虽然免不了被折磨,但真正被用刑的却不多,大部分人都是一些看起来很严重的外伤,以及饥寒交迫带来的虚弱感与无力感,大致修养几天,基本上就会行动无碍。
几名重伤的精锐当晚就被送上了离开北海的飞机。
李天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直到送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四日的清晨。
暴雨还在下。
李天澜坐在酒店的藤椅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风雨,安静的像是一道虚影。
轻微的脚步声中,换了一身白裙的皇甫秋水轻轻走了过来,站在李天澜身边,给他倒了杯茶。
她刚刚洗过澡,脏兮兮的小脸重新变得干净如初,整个人粉嫩娇柔,从头到脚似乎都散发着一种莹润而柔美的光彩。
房间里没有开灯。
她站在有些阴暗的晨光中,如同一朵白莲,惊艳了窗外的风雨。
小巧的茶壶里茶水轻柔的波动着。
皇甫秋水将茶壶放在水晶桌上,没有说话。
“怎么进来的?”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皇甫秋水从灵台跟着他到了通天,上了画楼山,又来到了这座酒店。
皇甫秋水不知道跟着李天澜该做什么。
李天澜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这个少女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
他抬头看着阴暗光线中的那张俏脸。
她的五官柔和而精致,娇嫩的如同艺术品,单论容貌,她并不见得比东城如是和王月瞳漂亮,可那一抹自然而然的冷媚落在男人的眼中却足以变成一团火,那完全是一种不带任何刻意的魅惑,冷的很清澈,媚的很干净,平平淡淡,却自带着一种能够令人刻骨铭心的风华。
皇甫武神。皇甫秋水。
李天澜默默想着这两个名字,沉默不语。
皇甫秋水微微呆了一下,轻声道:“我一直在这里的。”
她自然而然的跟着李天澜进入了这间套房,在这里洗了个澡,还在卧室里睡了一觉,李天澜忙碌着照看天都炼狱的伤员不曾注意,或许天都炼狱的精锐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多说,所以这一夜极为平静的过去,直到李天澜会来,她才亲手跑了一壶茶,放在了李天澜面前。
李天澜又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瞳孔是近乎纯黑的颜色,寂静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冷酷。
皇甫秋水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李天澜的眼睛,她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灵台山上她想要与李天澜同境一战的勇气似乎早已消失。
李天澜突然有些兴趣索然,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平静道:“你走吧。”
皇甫秋水怔了怔,那张魅惑而纯净的小脸带着茫然,美的惊心动魄。
她下意识的开口道:“去哪?”
“爱去哪去哪。”
李天澜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
皇甫秋水呆呆的看了李天澜一会,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阴暗的环境中,她的唇角绝美而红润,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那个...你...秋水...”
她结结巴巴的,小声道:“能还我吗?”
“秋水不是你的。”
李天澜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隐约之中,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会让她一直跟着自己的理由:“那是我的战利品。你有拿回去的权力,前提是胜了我。”
他看着那双柔媚中闪耀着无数情绪的眼睛,语气低沉的像是恶魔的引诱:“或者...天光就在灵台。等你想通了,告诉天光,然后带着它去天南找我,到时秋水就是你的。而皇甫家族,则是我的。”
皇甫秋水身体一震,摇了摇头,脸色苍白道:“不可能!”
李天澜不再多说,拿起茶杯道:“你走吧。”
“我就不!!”
皇甫秋水睁大眼睛看着李天澜,声音倔强。
“再不走,会后悔的。”
“不走,就不走,你来杀了我啊。”
皇甫秋水恶狠狠的开口道。
李天澜没有说话。
依旧阴沉但却逐渐有了些许光亮的晨曦中,他看着窗外的风雨,动作僵硬,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我不!”
“放开我啊,你这个贱人!”
“我就不放,李天澜,你混蛋!”
“贱人,放开!”
“我就不!”
“放开我!”
“不放,就不放,你来杀了我啊!”
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终局之前的东欧。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在东欧看到轮回宫主的时候,酒店的房间里,她似乎也像现在的自己这样,对着窗户,守着清茶,看着窗外的风雨。
只是那一刻的她又在想些什么?
李天澜握着茶杯,轻轻叹息。
他伸出手,指了指卧室的门。
皇甫秋水很不听话的站在那,她没有回到卧室,反而拉开了椅子坐在了李天澜对面,睁大眼睛,直楞楞的看着他。
像是一只受尽了委屈却依旧不肯放弃依旧有所坚持的小猫。
世事不能说委屈。
没有意义。
李天澜的眼神没有半点动摇。
是美人,是人间绝色,同样也是敌人。
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李天澜嗯了一声。
皇甫秋水刚要起身去开门,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一名两鬓斑白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壶酒走进了房间。
中年人完全属于那种可以让人过目就忘的类型,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和出彩的地方,他的相貌有些苍老,气息也极度虚弱,可整个人笑起来却是异常的爽朗与热切。
“少主。”
他轻轻喊了一声。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天澜回头看了一眼,第一时间起身走了过去。
“野叔,你现在应该多休息才对。”
中年人代号田野,田野也是他的真实姓名,天都炼狱近两百名精锐中,这是李天澜最熟悉的人之一,在李天澜的记忆中,田野消失在李氏营地的时间还不到六年,目前他的墓碑还在孤山的李氏陵园中,所以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李天澜就认了出来。
“没事。”
田野笑了笑,将酒壶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皇甫秋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我来是要跟少主商量个事情。”
“您说。”
李天澜笑了笑,看着酒壶:“野叔,伤势未愈,我们今日喝茶。”
皇甫秋水站起来,拿了个空杯子想要倒茶。
田野挥了挥手,笑道:“不,今日高兴,要喝酒。”
他拿过皇甫秋水手里的杯子,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李天澜嘴角动了动,没有多说什么。
“殿下伤势如何了?”
田野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
李天澜愣了一下才明白田野说的是谁,他微微皱了皱眉,摇头道:“至今昏迷不醒,他的伤势很重,根基被破坏的很彻底,不过长生不死印本就是可以重塑根基的绝学,只不过目前来看的话,就算他可以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而且...”
他顿了顿,平静道:“哪有什么可以真正重塑根基的绝学?长生不死印,也是有缺陷的,就算能恢复,他也很难回到东欧时的那种巅峰状态了。”
田野握着酒杯,眼神有些复杂。
东欧一行,天都炼狱损失惨重,李狂徒重伤昏迷至今,天都炼狱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这只是内部的问题,而在东岛,疾风御剑流与无极宫也在虎视眈眈,李狂徒的状态与天都炼狱的未来几乎已经不可分割。
“其实...天都炼狱内部...少主,你应该...”
田野深呼吸一口,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我知道。”
李天澜平静道:“他不喜欢我。甚至还想过要杀我,对吧?”
田野脸色微微一变。
“天都炼狱就是李氏,但那是属于他的李氏,只不过野叔,天都炼狱,真的完全属于他吗?”
李天澜问道。
田野苦笑起来:“这怎么可能?天都炼狱中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看着少主长大的老伙计,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少主?”
李天澜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田野叹了口气,点点头,没有多说。
天都炼狱中依旧有着支持李天澜的力量,但属于神的天都炼狱,明显没有把李天澜当成是天都炼狱的接班人,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说好事,是因为李天澜未来掌握天都炼狱的过程里,会有支持他的力量全力帮他,说不是好事,是因为落魄了许久如今其实并没有真正崛起的李氏,根本经不起所谓的内乱。
这无疑是相当棘手的问题。
李天澜不可能放弃天都炼狱。
而以李狂徒的偏执,他也注定不会妥协。
“都是谁想杀我?”
李天澜突然问道。
田野愣了下。
这一句话极为刺耳,但却也是事实。
“森罗,长生,不死三殿之中,大半都是殿下的死忠。”
田野缓缓道。
黎明,破晓与凤凰。
李天澜眯着眼,点了点头。
“不过天陨殿内绝大多数人都会支持少主。”
田野平静道。
李天澜挑了挑眉,刚想开口,一旁的皇甫秋水已经猛然起身,不可思议道:“天陨属于天都炼狱?!”
田野看了她一眼,沉静道:“严格来说,天陨属于少主。”
“你是一名天陨?”
皇甫秋水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动作,但手掌一动才想起来秋水剑已经被李天澜拿走,她站在原地,小脸有些茫然。
田野敏锐的注意到了皇甫秋水下意识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
“天陨是什么?”
李天澜不动声色。
田野看了李天澜一眼,有些无奈,有些迟疑。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皇甫秋水有些不对劲,皇甫秋水姿容绝色,而少主则是真正的年少有为,他本以为这个绝色少女是少主养在床上的小宠物,可此时看,却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十五年前,陈族庆典前日,通天港戒严,陈族一日之间抓获各大势力间谍近三百人,当日夜,剑光如曜日,陈族族长,半步无敌境高手陈冰山被一剑枭首,陈族六位惊雷境高手被杀,画楼山大乱。”
“十二年前,极地出冰髓,这是制作永生药剂极为重要的一份材料,极地联盟近水楼台,将所有冰髓收缴一空,并且与王氏约定交换一份永生,消息走露的第三日,极地联盟总部遭遇突袭,突袭从头到尾将近十五分钟,有人在暴君的全力进攻中死战不退,冰髓被彻底掠夺,极地联盟高手死伤惨重,六名神秘高手皆全身而退。”
“十年前,恒国皇帝离世,两名刺客潜入高手云集的恒国皇宫,六位皇位继承人一日之间被杀,所以才有了继位至今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六王子。”
“七年前,南美出云丝,南美蒋氏与英雄会大打出手,黑衣人与幻世联手进入南美,最关键的时候,全部的云丝被盗,负责看守云丝的英雄会副会长奥尔森被暗杀在密室中。”
“也就是七年前,这个近十年来作案无数次从无失手的组织暴露出来,轮回宫主亲自出手,圣徒军师双双重伤,一场有预谋的突袭之后,轮回宫抢下了云丝,但却没有拦住那几名刺客。”
皇甫秋水看了李天澜一眼:“再后来,那件云丝变成了衣服,轮回宫主将那件衣服给了你。”
李天澜静静的听着。
皇甫秋水的声音清脆而清冷,极为动听,落在耳朵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黑暗世界才知道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名字天陨。”
“与轮回宫的交手是天陨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败,没人知道天陨的总部在哪,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没有代号,对外,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天陨武士。他们或许不是最有名的杀手集团,但却绝对是隐藏的最好的杀手集团。”
杀手与黑暗世界的任何人都不同。
即便是在黑暗世界,杀手也是需要隐藏的,隐藏的最好的杀手,才是最强的杀手。
“你是谁?”
田野的眼神紧紧眯了起来,他看着皇甫秋水,就像是一头择人而食的猛虎,知道天陨,甚至知道天陨做下的事情,这种见识,绝对不可能是一只只会在床上讨好男人的宠物这么简单。
“皇甫秋水。”
少女看着他,眼神清冷:“你是一位天陨武士?”
“皇甫家族的那位少女武神?”
田野的脸色逐渐出现了一抹微妙的变化,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天澜。
李天澜摇了摇头:“没事。”
他指了指卧室的门,看了皇甫秋水一眼。
皇甫秋水沉默了一会,转身乖乖的走进了卧室。
李天澜挥了挥手,一道无形的剑意笼罩过来,将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彻底隔离。
他凝神看着田野:“天陨?”
田野沉默着,最终笑了笑:“就是她说的天陨。”
能与暴君交手,能跟轮回宫主交手。
全身而退。
这意味着什么?
李天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这么说,天陨是天都炼狱的一部分,所以整个天都炼狱,不止他一位无敌境高手?”
他突然皱了皱眉:“那为什么东欧乱局,天陨没有出现?”
“嗯?”
田野皱了皱眉,缓缓道:“天陨殿的殿主,一直都在东欧啊。”
李天澜看着他。
东欧乱局中,天都炼狱的阵营里,他看到的只有黎明与破晓两位真正的高手。
“少主记错了?我刚才说过,天陨殿一直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田野意味深长道:“而且,说天陨是天都炼狱的一部分其实并不准确,它应该是李氏的一部分,但是将天陨和天都炼狱放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天都炼狱。多年以来,天陨虽然在配合天都炼狱的意志,只不过天陨之中却没人知道天都炼狱的神,就是当年的李狂徒殿下。”
他看着田野,轻声道:“所以您才会是天陨的少主,少主,您还不懂吗?”
瞬息之间,李天澜的眼前豁然开朗。
杀手集团,刺客集团。
有无敌境的刺客集团。
有无敌境,并且跟李氏有着亲密关系,而且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最顶尖的刺客集团。
自己是他们的少主。
也是...
也是他们的少城主。
“叹息城...”
李天澜轻轻叹息:“叹息城,就是天陨?”
田野笑了起来:“所以殿下虽然掌控天都炼狱,但整体的局势,这么多年来,依然是李老在影响的。”
李天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兜兜转转,天都炼狱,叹息城,都是一体。
但归根结底,不认可他的,是天都炼狱,支持他的,是叹息城。
其实没什么变化。
“你呢?”
李天澜轻声道:“野叔,你也是一位天陨武士?”
“少主笑话我呢?”
田野笑了起来。
李天澜干咳一声,没有说话。
田野的武道实力其实很一般,燃火境,而且还是不到燃火境巅峰的那种,这样的实力,不可能进入天陨殿。
“在天都炼狱的序列中,我是一名天罗。”
田野说道。
天陨。
天罗。
天陨负责暗杀,是最锋利的剑。
“天罗负责情报。”
田野缓缓道:“这次在通天港被陈族抓上山的,都是天罗的骨干精锐,少主,我们这些人其实实力都很一般,但在情报搜集与分析领域里,我们可以说是真正的专家,今天您救下的这些人里,有最顶尖的易容大师,最顶级的黑客,最专业的私人侦探,最优秀的伪装大师...如果不是其中出了失误,导致我们的名单暴露的话,陈族根本不可能抓住我们。”
田野顿了顿,笑了起来:“不过目前来看,虽然牺牲了几位同事,但这也算是好事,包括我在内,眼下这将近两百人,都可以算是天罗殿主送给殿下的礼物。”
“礼物?”
李天澜挑了挑眉。
“是的。”
田野点了点头:“我们这些人不准备回去了,听说少主要扎根天南,我们便去天南,少主,在一个情报组织里,我们这些人,都可以算是最重要的骨架,最重要的框架支撑起来,情报的发展就会很快,少主如果信得过我们,此后天南,我们原意做少主的眼睛与耳朵。”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个情报组织的核心骨架,最顶尖的人才团队...
他深深呼吸,笑了起来:“我求之不得。”
田野哈哈一笑,举起了酒杯“殿主说过,您肯定会喜欢的。”
“你们的殿主是谁?”
李天澜突然问道。
田野的动作顿了顿,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方便透露,等合适的时机,殿主会自己出现在您面前。”
他犹豫了下,轻声道:“其实您见过他的。嗯,应该见过。”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带着坚持。
以往他总觉得所谓的秘密往往代表着过去,而他的身前只有前路,所以无需刻意的追求什么。
可现在一个又一个的事实告诉他,哪怕是过去,同样也极为重要,世事如棋局,不知是谁不知何时在何地落下一子,也许就会在很多年后的未来里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不觉得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
李天澜认真的说道。
田野犹豫了下,飞快的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中写了一个字。
那是一个姓氏。
但李天澜却瞬间明白了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所谓的天罗殿主。
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有些愕然:“是他?”
“这是一步死棋。”
田野苦笑道:“不到万不得已,少主还是不要用。”
李天澜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举起了酒杯。
“还有一事。”
田野缓缓道:“少主,我们这些人,若说战斗力,确实上不了台面,跟着少主去帝兵山,怕是会成为拖累,陈家将我们抓到了画楼山,想必已经对我们的身份做了备份,此时已经传到了帝兵山,少主想要我们的情报组织快点运转起来,还需要很多准备,最起码准备一个新的身份,就很麻烦,时间紧迫,我觉得还是先带他们去天南比较好。”
李天澜点了点头,轻声道:“也好。”
田野笑了笑,看着李天澜:“少主在通天港暂时休整,是对的。此去沧澜,千万小心。”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沧澜姜氏,持琥珀,勇猛无畏。
田野眯起了眼睛:“姜氏在北海算是最奇特的家族,过去数百年的时间,起起伏伏,七大持剑家族中,姜氏的底蕴可以说是最差的,但若是说实力,最近几十年来,姜氏反而是最强的。”
“浮岛唐氏,通天陈族,数百年来两家一直都稳稳站在世界顶级豪门的序列里,但这是综合实力,若只论战斗力,姜氏近几十年来,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
李天澜握着酒杯看着田野,沉默了一会,他问道:“无敌境?”
七大持剑家族中战力第一,姜氏有无敌,这是唯一的可能。
“现在应该没有了。”
田野说道:“姜氏确实是有无敌的,不过无数的消息经过我们多方验证,那位无敌因为年纪的关系,应该已经从巅峰时期跌落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他如果真的拼命,未必不能重现巅峰时期的实力。”
“有资料吗?”
李天澜问道。
“太久远了...”
田野苦笑起来:“目前只能确定他还活着,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不曾出手了,真的论年纪,他比起李老都大了十多岁,当年李老还不曾入无敌境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神榜上,如今已近百岁高龄,少主,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天澜眼神凝聚了一瞬。
百岁高龄,二十多年不曾出手。
任何武者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放弃武道,这么多年不出手,无疑是在养势。
多年养势,一招爆发,那该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沧澜姜氏...
李天澜看着窗外的风雨,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天刀帝缺。”
田野轻声道:“当年的姜氏老太爷收养的义子,据李老的说法,在属于他的那个年代,论刀法,他可以算是真正的一代宗师,号称天刀。”
天刀帝缺。
李天澜看着窗外的风雨。
风雨骤急。
漫天的黑云遮住了阴沉的天光。
李天澜笑了笑:“再等一天。”
他的眼神沉静而平和,如同浩瀚的星空,如同无底的深渊。
从他的眼神里,田野不曾看到任何迟疑,嘲弄,鄙视又或者犹豫等情绪。
他看到的只有自信,极致的自信,一往无前。
所以他不是在思考他的沧澜之行。
沧澜姜氏沧澜湖。
他看在眼里,却不曾放在眼里。
那他在等什么?
李天澜看着窗外的风雨,轻轻叹了口气。
田野隐约中似乎明白过来,轻声道:“少主是在等着北海王氏的人?”
“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李天澜轻声问道。
田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难道是我杀的人不够多?”
李天澜问道。
田野深呼吸一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终于确定了少主在等什么。
他等的是北海王氏的来人,但等的却不是战斗。
而是谈判。
天光锁灵台。
秋水斩万世。
神兵断通天。
一剑开山。
一路染血。
李天澜几乎等于是带着整个新时代的力量在碾压着整个北海行省,他强世无双,他朝气蓬勃,他天下无敌。
沧澜湖上有天刀。
天刀帝缺。
但没有人认为一个近百岁高龄状态下滑的无敌境能够拦得住新时代的天骄。
北海王氏只要不蠢,自然也知道拦不住。
李天澜在等着北海王氏的妥协与低头,等着他们的让步,等着他们主动上门的谈判。
以胜利者的姿态,不动声色的等着。
在等一天,是他给整个北海王氏,整个帝兵山的机会。
这样的谈判注定会无比苛刻,但机会终究是机会。
只不过...
田野看着李天澜,有些疑惑。
疑惑变成了问题,他直接问了出来。
“以少主今日的战力,完全可以横扫整个北海行省,何必等着所谓的谈判,给他们所谓的机会?少主降临帝兵山的时候,任何所谓的谈判,都没有意义。而对方那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笑了起来,清清淡淡,但却包含着无数的情绪。
“我在想一个人。”
他轻声说道。
门铃声在他说话的时候响了起来。
李天澜皱了皱眉,跟田野对视了一眼。
卧室的门被拉开。
白裙飘飘的皇甫秋水走了出来,拉开了套房的房门。
她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有些雀跃惊喜,整个人似乎也多了一些底气,欢叫道:“姐。”
高跟鞋的声音踩过地板,落在了地毯上,悄无声息。
门外的人出现在了李天澜的视线里。
精致的,高贵的,妖娆的,矜持的。
那么美,又那么忧伤。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她。
有些人真的不能想。
一旦想了,下一秒钟,她也许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天澜突然想给自己倒一杯酒。
但面前的酒壶空了。
而窗外的风雨大了。
他静静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深呼吸了一口。
那是王月瞳。
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意味着美好。
有些见面,本就比久别更为残酷。
酒店的房间里很安静。
王月瞳站在客厅里,阴暗的环境中,她的双眸清凉如水,静静的看着李天澜。
精致的短发柔顺而整齐,绝美的有些妖娆的五官略施粉黛,贴身的白色职业套装干净而优雅,极有分寸的纤细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的身影站的很直,曾经的青涩与活泼似乎在她身上逐渐消失,被李天澜滋润过,在天南历练过,代表着东皇殿在中洲行走过,曾经的小公主逐渐成熟起来,小公主变成了小女人。
千娇百媚,优雅清冷,矜持端庄。
她静静的看着李天澜,清凉如水的视线变得温柔,温柔的有些陌生。
这一刻李天澜脑海中全部都是跟王月瞳有关的一幕幕。
丰富多带的画面带着不同的情绪闪闪烁烁。
从初次相遇,到现在的久别重逢。
很短暂又似乎很漫长的时间里,他抬了抬手。
王月瞳开口了。
她的声音静静的,柔柔的。
她的微笑无懈可击,美的近乎耀眼。
可她的话语却如同刀锋,残忍的割裂着距离,客厅的两端,随着她的声音,一瞬间遥远的如同隔着天涯。
“殿下。”
她柔声道:“好久不见。”
李天澜的嘴角动了动。
他的身影无比的僵硬,沉默之中,他的手掌握起来,重新放回了桌上。
“少主,我先回去。”
田野叹息一声,站起来,声音平和。
李天澜点了点头。
田野走向门外,路过王月瞳身边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开始有些惊喜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皇甫秋水。
皇甫秋水眨了眨眼睛,悄悄后退了一段距离,又悄悄的溜回到了卧室。
安静的近乎窒息的环境里,李天澜终于动了动。
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沙哑道:“坐。”
王月瞳轻轻走了过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完美,仪态万千,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矜持与高贵。
李天澜安静的看着她,轻声道:“什么时候来的北海?”
“殿下说错了。”
王月瞳不曾坐在李天澜身边,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她微微笑着,目光却带着颤动:“北海是我家,我来这里,是回家。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是啊,回家...”
李天澜喃喃自语了一声。
“说吧。”
王月瞳看着他,温柔而陌生。
李天澜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沉默似是永无尽头。
“说你的条件。”
王月瞳柔声道:“你在这里停留了一夜,那就证明是可以谈的,我们很想听听殿下的条件。”
“条件?”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
双方的平静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复杂,变成了绝恋,变成了不舍。
最终在沉默里变成了一种叫绝情的情绪。
“你想要的交代,北海未必不能给你。”
王月瞳静静道。
李天澜自嘲的笑了笑。
他当然有条件。
但他却从未想过,这个条件会当着王月瞳的面说出来。
香烟缓缓燃尽。
风雨凌乱的声音充斥天地。
北海初秋的寒意似乎透过窗户弥漫进来,冷漠的让人绝望。
李天澜缓缓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面。
“交出所有恶魔军团的人头,交出北海行省剩余的六把传世名剑,北海军团,必须公开向雪舞军团道歉。”
他还有很多条件。
但这是最重要的三条。
王月瞳静静的听着。
她的眼眸愈发温柔,隐隐的带着波光。
“没有余地了吗?”
她看着李天澜,柔声问道。
李天澜没有犹豫,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很慢很慢,但却极为坚决:“没有。”
“北海不会答应你的条件,这超出了我们妥协的底线。”
王月瞳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的没有冷漠,也没有了温柔。
李天澜点点头,嗯了一声。
云淡风轻的谈判。
云淡风轻的相处。
云淡风轻的开始。
云淡风轻的结束。
什么都结束了。
包括感情,包括纠缠,包括谈判。
王月瞳站了起来,她不曾争取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
李天澜开出了条件。
王月瞳做出了拒绝。
就这样吧。
“我走了。”
她轻声道。
李天澜伸出了手。
王月瞳即将转身的娇躯猛然一颤。
沉默中,她娇嫩的手掌被李天澜的手握住,很紧很紧。
王月瞳没有转身。
李天澜没有说话。
王月瞳笑了起来,带着颤抖的呼吸,她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在感受到李天澜温度的瞬间崩溃。
泪水缓缓流淌下来。
她的手掌缓缓用力。
她又一次想起了三年多前的那个春末,天空学院的广场上人来人往,那次平静而又带着宿命味道的相遇。
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靠近他,走到他的身边,走进他的世界。
他一次一次的拒绝着,抗拒着,无比冷酷,甚至是冷漠。
王月瞳没有想什么。
她真的确定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于是不管立场,不顾反对,不畏艰难,不怕伤害。
她是那么的勇敢,一次又一次的扑上去,哪怕遍体鳞伤,都义无反顾。
而如今。
落雨的通天港,初秋的寒意席卷北海的时候,在李天澜面前,她第一次主动的转身离开。
李天澜拉住了她的手。
眼泪似是无穷无尽。
直到这一刻王月瞳才明白,原来被挽留的时候,内心的疼痛竟然会比她主动靠近更疼,疼的撕心裂肺。
身后的沉默一直持续着,似万年不变,一如李天澜拉着她的手,毫不松动。
他握的是如此的有力,似乎可以抗拒一切。
王月瞳紧紧咬着嘴唇,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
她的声音无比平静:“殿下自重。”
“你是我的。”
李天澜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来,沙哑而坚定:“是属于我的。你是我的!”
王月瞳哭的无声,笑的无声。
李天澜没有说过我爱你。
这个男人,即便是最后挽留的时候,也是这么的霸道。
他说自己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
她的手掌逐渐的用力,似乎想要从李天澜手里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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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于北海。”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她在天南。
他在东欧。
两人之间没有矛盾,没有吵架,中间也不曾打过电话。
离开之前,她还躺在他的怀里叫他好老公好哥哥。
再次相见,她叫他殿下。
她属于李天澜,或者说,属于过。
但她现在属于北海。
“殿下...”
王月瞳柔声道:“我们分手吧。”
“你是我的!!!”
李天澜猛然抬高了声音,他的手掌猛然用力,一把将王月瞳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芬芳扑面而来。
李天澜的脸色有些狰狞,按住了王月瞳的短发,嘴巴直接覆盖住了她绝美的唇角。
王月瞳用力的挣扎着,她的一只不停的拍打着李天澜的后背,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搂着李天澜的脖子。
那点柔嫩的丁香迎合着他的狂野,而洁白的牙齿却咬住了李天澜的嘴唇。
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
李天澜的嘴唇被咬出了鲜血。
鲜血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咸咸的。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紧紧抱在了一起,所有强行伪装出来的矜持彻底粉碎,拍打着李天澜后背的小手勾住了李天澜的脖颈。
绝美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一抹潮红,阴暗的大厅里,那是最艳丽的色彩。
转瞬即逝,天荒地老。
王月瞳挣脱了李天澜。
她坐在李天澜的腿上,近乎窒息般的长吻之后,她的气息紊乱,下意识的轻轻咬着李天澜的脖颈。
李天澜死死抱着她,越来越紧。
“我属于北海啊,傻子...”
急促的喘息中,她哭出了声音:“我是北海王氏的小公主啊,是帝兵山上的小公主,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帝兵山上的每一座宫殿我都记得,北海王氏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我上过枭雄台,枭雄石上近千个名字我都记得,我记得他们的故事,那是北海王氏的圣地,是北海行省八大豪门的圣地,也是我心中的圣地啊,恶魔军团,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些都是我的长辈,是八大豪门每个人的长辈,你要上枭雄台,你要杀恶魔军团...”
“我不会同意的啊,我怎么会同意,我宁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同意的啊,你这个傻子。”
她搂着李天澜,大声哭着,激动的情绪渐渐变得低沉,李天澜只是紧紧搂着她,没有说话。
“我早该想过有这一天的,但无论怎么准备,都不舍得...”
王月瞳低声道:“我们...”
她抬起哭的红肿而水润的漂亮眼睛。
她的娇躯坐在李天澜腿上不断颤抖着。
她的红唇抿起来,洁白的牙齿咬在一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李天澜...”
她正式的称呼着李天澜的名字:“我们分手吧。”
从李天澜的身上下来,她坚决的挣脱了李天澜的怀抱。
那一瞬间,全世界似乎都进入了寒冬,冰天雪地,在没有半点温暖。
她努力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我在帝兵山等你,等着你来杀了我。”
整个灵魂似乎都猛然震动了一瞬。
李天澜再次拉住了王月瞳的手掌。
他整个人站了起来。
王月瞳的身体颤抖着,忍不住扑到了李天澜怀里,哭着开口道:“让我走啊,不要在拉着我了,让我走啊...”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任由王月瞳的另一只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他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身体越拉越近。
王月瞳似乎累了,嫩白的手掌抓住李天澜的衣领,泣不成声。
李天澜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心力交瘁的王月瞳靠在李天澜身上,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
她抓着李天澜衣领的手缓缓放下,搂住了他的腰,紧紧的搂住。
天边依旧阴沉。
狂风暴雨。
室内阴暗的环境中,王月瞳的小脸埋在李天澜怀里,哽咽着,轻声道:“我想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同一团野火,几乎刹那之间燃烧了李天澜所有的理智。
没有任何迟疑,他弯下腰,一把将王月瞳抱起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面。
王月瞳拼命摇着头,指着卧室。
李天澜双眼通红,将她横抱着冲过去,就像是抱着一个轻盈的洋娃娃。
卧室门被他极为粗暴的一脚踹开。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家具,干干净净。
呆坐在床上白色的长裙也是干干净净。
吓了一跳的皇甫秋水猛然站起来,呆呆的看着李天澜和王月瞳,有些迷茫。
没人注意皇甫秋水。
这一刻的李天澜眼里只有王月瞳。
王月瞳眼里只有李天澜。
清寒的初秋绽放着暖暖的春色,一片明媚。
风雨敲打着整座通天港。
清澈的流水遍布幽幽的山谷。
谷中有黄鹂,动人的歌声环绕着整个世界,娇柔婉转,清脆悦耳,如梦如幻的江山在至高无上的意志中变幻着形状,柔柔的天光散发着醉人的莹白。
时光在流逝。
流连忘返。
没有恩怨,没有立场。
这里是仙境,是天堂。
清晨亦或正午,天空永远都是阴沉。
风雨还在下。
王月瞳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整理了下自己的短发。
她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狂野娇柔,变得平静温柔,矜持高贵。
“我走了。”
她清脆的如同黄鹂鸟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李天澜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沉默之中,他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王月瞳整理好了衣服,看着墙角,她残留着红晕的脸庞闪过一抹不自然,强自平静道:“一起走吗?”
皇甫秋水蜷缩在角落里,那张冷媚的脸庞红的如同滴血一般,她修长的双腿并拢在一起,轻轻颤抖着,紊乱的呼吸带动着她丰润的胸口轻轻起伏,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到王月瞳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王月瞳,带着一层朦胧媚意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王月瞳清咳一声,踩着高跟鞋走到皇甫秋水身边。
纤细的鞋跟踩在地毯上,轻飘飘,软绵绵,如同行走在云里。
她对着皇甫秋水伸出了手。
皇甫秋水摇了摇头,脸色愈发绯红,她的双腿似乎比王月瞳更加软绵,没有半点力气。
没人直到这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武神在这个上午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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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似乎有些无地自容,眼神游离。
李天澜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抹尴尬。
他要的是套房,卧室不止一间,但他和王月瞳偏偏闯进了皇甫秋水的卧室。
没有原因。
因为近。
就是因为近,而且足够方便。
偏偏是他和王月瞳在这间近乎纯白的房间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同样一身白裙的皇甫秋水。
更离奇的是皇甫秋水还没走,她呆坐在墙角,从头到尾的目睹了一切。
他默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看着皇甫秋水,淡淡道:“你走吧。”
皇甫秋水怔怔的看着李天澜。
她的眼神恍惚而迷离, 之前的清冷已经完全消失,眼睛里充满了异样的情绪。
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个房间,她亲眼看到了李天澜在另一个领域的力量。
那种状态下的李天澜完全就像是一只狮子,而月瞳姐白白嫩嫩的,则像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白羊,小白羊被狮子不断的啃咬着,挣扎,反抗,求饶,讨好,无论任何办法都无法反抗狮子的力量,那最真实的一幕幕不带半点遮掩的冲击着她的内心,不知为何,那一刻皇甫秋水脑子里,想象的全部都是画楼山上,李天澜以十三重楼一剑开山的样子。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她完全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某一刻,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月瞳姐,变成了那只小白羊,在狮子的爪牙下不断颤栗着,楚楚可怜。
她缓缓低下头,双腿还是一片无力,她的脸庞涨红,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我自己回去...我想...想洗个澡...”
王月瞳脸色微微一红,转身看着李天澜。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眼前飘散的烟雾。
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出了这个房门,该走的会走,该向前的,也会继续向前。
王月瞳走进卫生间洗了洗脸,轻声道:“我走了。”
李天澜站起身,送王月瞳离开了套房,进入电梯。
难言的寂静中,两人紧贴在一起站着。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过。
刚刚也亲密无间过。
可此时此刻,极近的距离却如同一道鸿沟,将两人彻底隔离。
酒店内依旧飘落着风雨。
酒店的老板恭敬的站在大厅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到王月瞳出来,他小跑着走向前台拿了一把伞, 似乎要亲自给王月瞳撑伞。
王月瞳摇摇头,伸手将伞拿过来,说了声谢谢。
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雨伞。
飘落的风雨中,酒店的大门前,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的停在那,两排一身黑衣的保镖安静的站在那 ,如同两排一动不动的雕像,一直蔓延到了雨水之中。
王月瞳站在门前,拿着伞,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雨。
相距无论是否甜蜜,之后总是离别。
李天澜依旧沉默。
“我爱北海。”
王月瞳轻声道,她转身看着李天澜,迷离而娇媚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李天澜看着她,一言不发。
“就跟爱你一样。”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带着自己的气息。
王月瞳的手掌紧紧握成了小拳头,她看着李天澜,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天澜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你会去帝兵山吗?”
王月瞳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想要把李天澜雕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会。”
李天澜的声音干巴巴的,但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好。”
王月瞳笑了起来:“我在山上等你。”
她伸出手,触摸着李天澜的脸庞:“我爱这个地方,我有我要坚持的东西,就跟你一样。殿下,我相信你会走上帝兵山,我相信你会见到我...”
“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她看着李天澜,目光深情的仿佛可以容纳整片北海:“所以...不要手下留情,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李天澜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王月瞳轻声问道。
她的眼神只有期盼。
李天澜看了她一眼,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的一眼之后,他摇了摇头。
王月瞳嗯了一声。
她的手掌离开了李天澜的脸庞。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矜持。
她转过身,走向了那辆劳斯莱斯。
车门缓缓拉开。
王月瞳站在车门前,缓缓回头。
视线中的李天澜站在那,面无表情,安静的有些可怕。
王月瞳走进了车里。
劳斯莱斯缓缓启动。
庞大的车队即将离开酒店的时候,王月瞳突然开口道:“停车。”
车辆停下,车门打开。
王月瞳用力推开车门,隔着风雨,再次回头看着酒店。
李天澜还站在酒店门前。
他没动,但也不再挽留。
风雨之下,王月瞳几乎是一瞬间哭红了眼睛。
像是再无留恋,她转身上车。
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在不停留。
李天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田野再一次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少主...”
他的声音带着犹豫:“我想,如果最后您不让她走的话,她是会留下来的。”
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哪怕是承担一切。”
因为在最后的离别中,她的静默,她的两次回头,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轻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但是舍不得。
舍不得让她背负那一切她不该背负的东西。
就像是王月瞳也知道,只要她开口,李天澜的脚步同样也有可能止步通天港,带着所有的怨气与委屈返回中洲。
但她也舍不得。
所以他沉默着,没有劝她留下。
而她也沉默着,没有让他回头。
都是因为舍不得。
她留在北海。
他上帝兵山。
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但很明显,双方都不想让对方背负什么,或者委屈什么。
于是他们都最大程度的尊重了对方的选择。
哪怕这样的选择撕心裂肺。
李天澜不怨王月瞳。
她还是自己的女人。
王月瞳也不怨李天澜。
他还是她的男人。
风雨落了下来,冰冷的秋意如刀,带着最残酷的世事,毫不留情的割裂了曾经最温柔的时光。
李天澜缓缓转身。
他不怪世间不美。
只怨世事无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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