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些柔情已经褪去,如今面对的,只剩下面目可憎。
“我确实没办法把你怎么样。”他淡淡的开口,语调平静而冷漠,白雪笙笑笑,便听到他继续道,“但是作为精神分裂,我有办法让你一辈子呆在精神病院里面。”
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微微僵住了,眸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白雪笙静默了片刻,才抬起手扶住额头,低哑的笑了几声。
“庭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拿我这个病对付我。”她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那些不堪的记忆里面,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如今在此刻,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报复她。
就算她的那个病,是因为他。
白雪笙知道傅庭渊这个人。
她很了解他的为人。
他残忍但是并不无耻,无情但是并不绝情,他如今做到这种地步,那一定是恨毒了她。恨她伤害了洛南初。
她原来在他心目中,已经那么重要了。重要到,压过了她和他曾经加起来的那份曾经的重量。
傅庭渊这一句话,便彻底撕掉了过去那层温存的面皮,袒露在彼此面前的,只剩下面目狰狞的如今。
他真的是很残酷的一个人,残酷到让她也觉得齿冷。
“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垂下眼,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把玩着他指上那根并没有点燃的烟,他感觉自己的心冷冷的,连带着身体也凉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坐在白雪笙的面前,跟她这样对话。
那些回忆好像就在昨天。
放学后的梧桐走道,他和穿着校服的少女在寂静无人的长街上一前一后的走着,白雪笙走过来,仰起头朝着他微微笑着,然后领着他走向远处的万家灯火。
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看到光。
虽不明亮,却也点燃了他生命的火。
白雪笙对他来说,虽不是爱人,却是他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女人。
他并不是恩将仇报的人,面对这一切,他退让了许多。
白雪笙害莫双柠这件事,他虽有觉察,却并没有继续深入,他告诉自己,只要白雪笙不伤害洛南初,那么他可以不追究。
可是她终究让他很失望了。
失望以后,那丝过去温情的面纱,也彻底被揭去。
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去伤害她,就连他的父亲他都不允许,更何况只是白雪笙?
傅庭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欲走。
这可能是他们彼此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管找不找得到证据,他都不会允许白雪笙再回来。
这是她应付的代价。
“庭渊。”
女人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了过来,有些沙哑。
傅庭渊的脚步微顿。
白雪笙撑着额头,低哑着道:“我真的很爱你。”她的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一丝痛苦的意味。
这份爱让她觉得痛苦,但是再痛,她都舍不得放手。
“很抱歉。”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了起来,他声音平静,“我对你的从来不是男女之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迈步往外走去。
白雪笙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他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她缓缓收回了视线,趴在那儿低低的笑出了声。
*
傅庭渊从警局出来,坐在车上缓缓点了一根烟。
车里开着空调,可他还是觉得冷。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偏过头看了警局一眼。
白雪笙还被关押在里面,在开庭之前,她不会从里面出来。
他靠在车座上,吸了一口烟,沉着脸回忆着刚才和白雪笙的对话。
不管是重度精神分裂还是杀人未遂,都足够白雪笙呆在精神病院或者监狱一辈子了。
但是她明显看起来并没有反省。
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傅庭渊紧蹙着眉头,心里面因为少了一点东西,而变得有些空。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驶着,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无意识的停了下来,进去买了一块蓝莓蛋糕出来。
他在街上看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觉得很适合洛南初,走进去喊了服务员拿下来,看了看,刷开买了。
他又顺便去服装店的对面买了一套情侣睡衣回来。
等到他重新开车的时候,后车厢已经放满了购物袋。
洛南初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该吃午饭了,再不回来她就要把他的那份也吃掉了。
傅庭渊有时候觉得洛南初简直幼稚的可爱,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空掉的地方就空了吧,以后可以用洛南初和他的回忆来填补,他倒并不是觉得惋惜或者是遗憾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有些不习惯。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在尽力的弥补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负担她一辈子的准备。然而突然有一天,这份责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仇恨。
傅庭渊回到医院,洛南初正趴在床上拿着平板在看电影,她翘着脚,太阳晒在她的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看起来像是一只大猫。
洛南初见他回来,觑了他一眼:“我已经吃完了。……哦,对了,我还吃掉了你的排骨。”
傅庭渊笑了一下,走过去把她的饭后甜点送过去,子君提着他刚刚买的大包小包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傅少,这些衣服就不用您亲自出去买了,我可以代劳。”
洛南初从床上坐起来,瞅着沙发上放着的大包小包,好奇的走过去打开看了几眼。
她看到了一条漂亮的长裙,还有两套黑色的睡衣,一男一女,明显是成套的。
她拿起裙子,狐疑的看了傅庭渊一眼:“买给我的?”
傅庭渊:“不是你还能买给谁?”
洛南初眨了眨眼睛,凑到他面前小狗似的朝他嗅了嗅。傅庭渊抬起手搂住她的腰,抱在怀里:“怎么了,不高兴?”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好女人了?”洛南初抱住他,仰起头敏锐的眯着眼睛,“听说那些出轨的男人,每次从情人那儿回来因为愧疚,都会给自己的妻子买礼物。”她朝他呲了呲牙,“说,是不是有外遇了?”
傅庭渊笑出了声,低下头嘴对嘴的亲了一口,“你撞到的不是脑袋吗?怎么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
洛南初瞅了他几眼,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松开他转过身,拿起那件长裙对着他道:“我去换换看。”
语气有点傲娇,但是明显很高兴。
他看着她乐颠颠的拿着裙子去浴室里换去了,收回视线无声的笑了几声,进餐厅看到他的那份午餐牛排那里,被洛南初啃了一口留下的牙印,傅庭渊忍不住坐在那里扶着额头笑出了一声。
洛南初在浴室里换好了裙子。
黑白的撞色设计,肩后是性感的露背装,腰间靠一串银色的链子充当腰带,扣上以后,便是一条修身的性感长裙。
洛南初从浴室里走出来,在傅庭渊那边转了一圈:“好看吗?”
傅庭渊从餐桌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选的能不好看?”
她笑了笑,走过去道:“买这种款式我穿出去,你不吃醋吗?”
她想起某些男人那些变态的占有欲,不许自己女朋友穿性感暴露的裙子或者泳衣,永远只需在他们面前穿保守的衣服。傅庭渊伸手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低头在她赤果的肩膀上亲了一下,“为什么要吃醋?你穿这种很好看。”
洛南初把玩着他的手指:“这是你第一次买衣服送给我欸。”
他搂紧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买。”
“你给别的女人买过衣服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很解风情的人吗?”
洛南初噗嗤笑了一声,转过身瞄了他一眼,“说的也是。你看起来就像是情商很低的样子,不懂讨女孩子欢心。”
“我会讨你欢心就够了。”
洛南初低低的笑了一声,仰起头去亲他的唇,“嘴甜。”
傅庭渊搂住了她的腰,按住她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纠缠的感觉,有种缠绵而旖旎的情调,洛南初刚吃了几口他买的蛋糕,他舌尖上尝到了奶油的甜味。
“嗯……”她轻轻的轻哼了一声,胸口被男人从背后露背的地方伸进来揉捏着,她腰有点发软,忍不住开口道,“你好好吃饭。”
她有点怀疑傅庭渊买这条裙子的初衷。
难不成是为了方便随时随地的玩她?
男人明显也被那个吻勾出了一丝火气,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开口:“可是我想先吃你。”
“不要。”她低声抱怨,“我好累,我腰还好酸呢。”
早上才滚了一遍,中午又来一次,这样白日宣淫下去,她和傅庭渊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床上。她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傅庭渊不说话,只是抬起眸子凝眸望着她,洛南初被他看得有些腿软,却还是很有节操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她理了理被他掀起来的裙子,红着脸道:“你好好吃饭。我出去了。”
洛南初进浴室洗着发烫的脸,然后抬起头看向镜子。
她闻得并没有错。
傅庭渊身上那点若有若无的香气,是来自白雪笙。
他刚才是去看白雪笙了。
果然,男人平常的无事献殷勤,往往来源于问心有愧。
狂乱的心跳缓缓的冷却下来,她撑着洗手台低着头慢慢的叹了口气。
她永远都很容易讨好。
一条裙子,一块蛋糕,只要是他送的,她都能开心好久。
感情是有深度的,永远是先爱上的人爱得最深。
白雪笙和傅庭渊的事情她不再追究,是因为她觉得傅庭渊不喜欢白雪笙了。面对手下败将,她从来不会再抬眼关注。
但是不关注,不代表他们见面她不会膈应。
傅庭渊又去找白雪笙干什么?她低着头有点闷闷的想,虽然明白他们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但是想一想他们近距离面对面还是挺糟心的。
洛南初拧开水龙头,放了一盆水,低头将脸浸下去让自己冷静冷静。
傅庭渊走进来,伸手将她从水池里拎了出来,他有点莫名其妙:“洛南初,你想把自己淹死吗?”
她抬眸瞟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心情不好。”
他伸手捏了捏洛南初的脸,“是不是快来大姨妈了?”
她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滚。快去洗澡,臭死了。”
傅庭渊被她推得倒退了一步,看着洛南初有点不高兴的走出了浴室,他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并没有闻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气味。不过洛南初的鼻子一直是很灵敏的,这他是清楚的,而且对白雪笙的味道特别敏锐,难保她不会察觉到什么。
虽然他自认为他问心无愧,但是也不想给她添堵,他还是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一个澡。
洛南初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是他买给她的那条裙子。
阳光金灿灿的照耀在她纤细白皙的身躯上,她线条优美的脊背暴露在空气里,美背无暇,异常诱人。
也怪不得有些男人喜欢给自己的女人买衣服,看着自己的女人穿着自己买的贴身衣物,那种感觉确实很难形容——是一种身心俱占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邪恶的想,以后她的文胸和内裤他也要亲自买过来给她穿。
洛南初躺着,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莫名的寒意,她转过身,就看到傅庭渊站在不远处一脸道貌岸然的瞅着她。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鼓起脸,“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傅庭渊走过来,钢琴家一般修长白皙的手落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拂过:“裙子喜欢吗?”
“还好吧。”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很愉悦。
这家伙满脑子黄色思想,洛南初不用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se情的东西,她仰躺在床上,看着傅庭渊轻轻地压了上来,身体被沉重的压住,对方的心跳声伴随着他的体温一起传递过来,那种感觉让人一瞬间就变得很安心。
她把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我下个星期就出院了。我陪你回伦敦吧。”
因为她的这次意外,那部戏被无限期延期了,蒋导演被燕秉刁难,不得不放下那部戏给燕秉做副导演赎罪。她还有的闲,可以陪傅庭渊过这个冬天。
“嗯。”
“你爸爸好点了吗?”
“没有。”傅庭渊轻声道,“越来越严重了。不过这几个月我妈都陪着他,他过得比平时要来得开心吧。”
洛南初缓缓抱紧了傅庭渊的身子。
个人的能力在时间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谁也不能阻止衰老的到来,有些东西无法用言语来安慰。
燕家人都很重视亲情,这一点在他们这种豪门家族里难能可贵。傅庭渊跟燕宗之间虽然有隔阂,但是彼此的感情都很深,傅庭渊不可能不难受。
她希望能在他痛苦的时候陪着他。
这是她在这一点上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
一个星期以后,洛南初圆满出院。
出院当天,他们就买了飞机票,直达伦敦。
十六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伦敦的时候,伦敦已经天黑了,傅庭渊开车送她去他的别墅休息。
洛南初刚出院,坐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实在是累得慌,随便吃了一点,就转身上楼去睡觉。
傅庭渊看着她上楼去了,也没跟上去,他比她精神的多。
从餐厅里出来,傅庭渊接到了燕青枫的电话。
“回来了?”
“嗯。”
“明天过来看看爸吧。”
傅庭渊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应道:“好。”
燕青枫那边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然后远远的便听到于小鱼清脆的喊声:“老公!宝宝要换尿布了!”
燕青枫对着傅庭渊道:“我还有事,你先忙吧。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傅庭渊完全能想象得到燕青枫此刻是如何手忙脚乱的去给他们家小公主换尿布去了。
他这一生可能永远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关于这一点,他虽然已经接受,但是看着自己身边那些人一个两个都抱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冷不丁的会浮现出一丝羡慕。——他和洛南初的孩子,想一想都是罪恶,每当这个时候,就会额外的遗憾。
他收了手机,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就看到洛南初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屋内。他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一开门见她站在门口,也吓了一跳,差点撞到她。
“在看什么?”
他走进去问道。
“这个房间……”洛南初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向他,“怎么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上次也不过是走进来拿走了Sam,一打眼看一下,没觉得多么的奇怪。今天进来细细的看了几眼,她才感觉到了那点熟悉到极致的违和感。
整个房间的摆设,跟她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分毫不差。
只是东西都已经旧了。
那种时光凝固的模样,带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的感觉。
傅庭渊走进去,口气随意的道:“物归原主不是挺好的吗?”
“你别告诉我你那三年都一直住在这里。”
傅庭渊停下脚步,偏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洛南初抬起头看向他,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失声:“你……”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
原本窗帘应该是拉开的,可能是为了避免阳光直晒的原因,厚厚的窗帘垂落。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倘若白天,这个房间能有多阴沉。
在这种房间里住三年吗?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真是的,想一想就觉得这个家伙这三年过得太苦逼了,怪不得憋出病了。
傅庭渊走过去,从梳妆台里拉出了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双对戒,一颗玫瑰袖口。
洛南初走过去,瞅了一眼。
“这都是你留给我的东西。”他伸出手将那对对戒取出来放在手心,“我一直很珍惜。”
小小的银色戒指,在他手心里散发着微微光芒。洛南初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她那时候跟傅庭渊重新见面的时候,他无名指上是一直戴着婚戒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不戴了。
她当初买戒指也只不过是随意买了一对,再加上这种光秃秃的婚戒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她竟然完全没看出来,傅庭渊手上那枚戒指,就是她当初买的那对。
一直珍藏着她留下的遗物,在这样昏沉的房间里住了三年吗?
她完全记得她出车祸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一个状态。
所以她有点不敢去想,傅庭渊这三年躺在这张床上,看着她留下的遗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一定是比死还要绝望的一种感觉。
洛南初把戒指抓过来,对着傅庭渊道:“都丢了吧。”
“……”
“这些东西都旧了,都丢了吧。以后会有新的的。”
傅庭渊立在她的面前,眸色深沉,闻言,垂下眼轻轻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嗯,都会有新的的。”她已经回来了。
洛南初把房间里的那些旧东西都丢了出去。
只是换床单枕套的时候,她从枕头边上翻出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她拿起那块小布料,转过头对着傅庭渊道:“这个怎么会在床上?”
傅庭渊看着她手上的小布料,难得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片刻,他才道:“这三年我一直失眠的很严重。”
“只有你的气味才能让我睡着。”
“一开始放的都是你的旧衣物。后来你衣服上的味道都消散干净了……”
“……”
“傅庭渊,你……”洛南初把手上的小内裤朝傅庭渊丢了过去,脸不由自主的变红了,“你这个死变态!!!”
想到傅庭渊拿着她的内裤……洛南初羞耻的就有些崩溃。苍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傅庭渊这样的变态?!
傅庭渊倒是一副毫无问题的模样,一点也没她的羞耻心,将那些旧东西都堆到门外,换了新的床单枕套,又拉开了窗帘,坐到床上朝她伸出手:“过来。”
“不要。你这个变态。”
傅庭渊微微眯了眯眼:“嗯?”
洛南初脸还是红的,后退了一步,粉红着脸蛋轻哼了一声:“今晚不跟你睡了。”
她转身往外跑,被傅庭渊拦腰抱了回来压在床上,“一直骂我变态,我不变态给你看是不是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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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逗得一直笑,抬起手轻轻地捶了男人的肩膀几下:“你放开我。”
傅庭渊垂下眸子看着她,单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压在她的头顶,低下头低声道:“别动。”
洛南初躺在床上,仰着头看着他,男人深邃的眉目,在这个明亮的小屋里像是会发光一般,让人着迷。她娇娇的笑着,另一只手挽住了男人的脖颈,抬起头去亲吻傅庭渊的唇。
男人压制在她的手上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洛南初躺在床上,看着男人静谧而雅致的眉眼,又缓缓抱住他。
心跳和体温都融为了一体,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宁。
*
燕宗的病,就这样逐渐的恶化了下去。
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挽救衰老带来的器官衰竭,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燕宗不那么痛苦的安度晚年。
回到伦敦的第二天,傅庭渊就回到燕家的老宅去看望自己病榻中的父亲。
这几个月,都是傅晴天在陪着他,他今天回去,也看到傅晴天在病床边上给燕宗喂药。
阳光静谧的照耀在他们的身上,傅庭渊在她的发丝上看到了一簇白发。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想到,原来她也不再年轻了。
喂完了药,燕宗抬起头看向他:“你回来了?”
傅晴天转过身,看到傅庭渊,然后默默的站起来,拿着空碗走出了房间。
傅庭渊走进去,对着燕宗喊了一声:“爸。”
老人苍白而削瘦的坐在床头,闻言冷哼了一声:“两个月也没回家看我一次,你也有脸喊我爸?”
“我以为她陪着你比我来看你更让你高兴。”
“这你也知道了?”燕宗冷冷的讽刺了一句,然后抬起浑浊的眸子,看向自己儿子的脸。他不知道是像谁的,总之不可能是像他自己,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傅庭渊这样专情。
可是傅晴天这两个月能陪他,他确实很高兴。
在临终之前,自己最爱的女人能在他身边照顾他,这几个月过的比他人生中任何一段日子都要来的幸福。
“你看起来是这样子的。”傅庭渊说道。
燕宗又冷哼了一声,他虽年迈,脾气还在,不怎么给傅庭渊好脸色。
“洛南初怎么样了?”燕宗把话题转到了洛南初的身上。
傅庭渊不动声色,“她还好。”
“呵。”他冷笑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傅庭渊,“反正我也要死了,管不到你了。随便你作死吧。”
“……”
“我就不知道洛南初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跟我决裂也要守着她。我给你的东西,是她能给的吗?”
“我也不知道傅晴天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辈子这样念念不忘。你应该清楚,她一生爱得男人都不是你。”
“我看你是觉得我没死透现在要活生生把我气死是吧?“
“不敢。”傅庭渊低下头,语气平和,“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爸你给我的自然很好,这个世界上比她好的人也有。但是对我来说,我这辈子能爱上的,也只有她一个。很抱歉,爸爸,是我一直在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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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是在道歉,但是语气上却并没有多少歉意。
燕宗背对着他没回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庭渊看了他一会儿,以为他在生气,也没再说什么,道:“我去叫傅晴天进来陪你。”
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爸从来没有怪过你。”
背后,燕宗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
傅庭渊脚步停顿,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老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以来,爸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盼你成才。”
“是我辜负你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他笑了起来,“虎父无犬子,你不愧是我燕宗的儿子。”
傅庭渊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抬脚往外走去。
他和燕宗两个人理念上的分歧,是没有办法融合的。他并不觉的燕宗那样逼他对他是真的好,虽然燕宗可能觉得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他很得意。
傅晴天见到他,站在不远处似乎是有点怕,傅庭渊看向她,道:“爸找你,你进去吧。”
傅晴天低下头,从他身边走过,匆匆进了燕宗的房间。
他不知道这两个月燕宗和傅晴天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融洽,但是在燕宗濒死之前,能有这么一段温暖幸福的回忆,那也很不错。
*
燕如羽从床上下床,被人从身后搂腰抱住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放开。”
“不要。”身后的女人声音慵懒的像是在撒娇,“如羽,再陪我睡一会儿嘛,我还好困。”
燕如羽转过身,看着挂在他腰上的鹿鸣幽。她穿着粉色的吊带衫,肩膀和锁骨上还残留着昨夜情事后的痕迹,斑斑点点,异常暧昧。见他看过来,她索性将手指扣得更紧了,一副他不陪她睡觉死不罢休的模样。“再陪我睡一会儿嘛,如羽。”
“我哥回来了,我得去看看他。”他试图跟她讲道理,把她锁在他腰上的手取了下来,他伸手将人塞进了被窝,“你再睡一会儿,中午我回来陪你吃饭。”
鹿鸣幽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的卷发蓬松凌乱,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慵懒可爱。她嘟起嘴唇,“那我要亲亲。”
燕如羽低下头,在她粉嫩的唇上亲了一口,被鹿鸣幽搂住了脖子,加深了这个早安吻。
她小手顺着他的浴袍摸索进来,燕如羽眸色一暗,扣住她的手腕警告道:“鸣幽。”
鹿鸣幽纯洁无辜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摸一下都不行吗?大不了我也给你摸好了。你也不吃亏。”
她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在某些时候,她简直就是一只小魔女。
燕如羽掀开被子将她整个人都塞回了被子里,沉着脸警告了她一声:“别闹了。”
她缩在被子里,看着燕如羽进浴室刷牙洗漱,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如羽。”
男人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中午早点回来哦。”她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可爱的笑着,“我等你回来吃饭。”
男人离开了。
鹿鸣幽躺在床上,脸上笑容缓缓收敛,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跟燕如羽处了三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寂寞了。
可能是因为,燕如羽不够爱她吗?她也说不太清。
鹿鸣幽缓缓的叹了口气,看着虚空的眸子,浮现出一丝迷茫。
不顾母亲的反对,坚决跟傅庭渊退婚,选择跟燕如羽在一起,是对的吗?
燕如羽一走,她也睡不下去了,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条小吊带赤着脚进了浴室洗澡。
她低下头捏了捏小肚子。
她最近胖了很多,可能是跟他住一起太开心的原因,吃得也比以前多,长了几斤肉。
洗完澡,鸣幽拿着吹风机坐在床上吹着头发,暖风吹得她昏昏欲睡,她把吹风机关了,靠在床头打算眯一会儿。
而这一睡,直到女佣在门外敲门,她才被吵醒过来。
“鹿小姐,您醒了吗?”女佣甜美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过来,鸣幽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醒了。”
“午饭您打算什么时候吃?已经做好了。”
鹿鸣幽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吊钟,已经十二点多了。她这一睡竟然直接睡到了中午。
她打了一个哈欠,还是觉得很困,起身打开门,对着佣人道:“如羽回来了吗?”
“燕少爷打电话回来说,今天中午在家里吃饭,叫您先吃了。”
她闻言,有点不高兴的嘟起唇,嘀咕了一句:“明明说好回来陪我的……”
“鹿小姐,去穿一下拖鞋吧,地上冷。”女佣上前给她披了外套,拉着她进屋,她握着她的手骨,嗔怪的道,“您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手上全是骨头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去医院看看。”
鸣幽踩着毛茸茸的拖鞋疑惑的抬起头,“我最近瘦了吗?”
女佣闻言,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鹿小姐您真是的,自己瘦没瘦也感觉不出来吗?你看看你的脸,肉都没有了。”
“如羽没说啊……”她嘀咕了一句,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燕少爷整天忙,哪里有时间吵醒这些小事,身体是小姐您自己的,您多多爱惜自己啊。”
鹿鸣幽笑了,“瞧你说的,好像我多亏待我自己了似的。”
她下楼吃了午饭。
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鹿小姐,饭菜不合胃口吗?”女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道。
鹿鸣幽抬起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有点疲惫似的,“没什么胃口啊。”
“您该不会是真的病了吧?”女佣上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叫司机送您去医院看看?”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饭桌上:“应该不会吧,我有好好穿衣服的。”
女佣探了探她的体温,觉得她身上温度凉凉的,“可能是有点发低烧,我喊个人送您去医院看看。”
鹿鸣幽确实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这几个月来这种不舒服就一直存在着,只是今天达到了顶峰。
她没什么力气,更没什么胃口,听了女佣的话,点了点头,“那就叫梁叔送我去医院看看吧。”
肠胃不舒服,她感觉应该是肠胃炎什么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司机去医院给她挂号,鹿鸣幽裹着白色的貂毛大衣坐在长椅上,来这里看病的都是有人陪伴的,小孩有父母陪着,女孩有男朋友陪着,再不济也有好朋友过来陪着。
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伦敦三年,她没什么朋友。
他工作很忙,她也不可能跟一开始那样任性的喊着他陪她到处跑,感冒了发烧了也只能一个人去医院自己看。
鹿鸣幽病歪歪的靠在椅子上,满脑子负面情绪。
司机过来喊起她,叫她去医生办公室看病。
她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的一名年轻的女医生,长着圆圆的脸蛋,漂亮的绿眼睛,非常可爱,鹿鸣幽从皮毛里探出自己的小脸,有点难受的听着医生的问题。
她也一一作答了。
于是就被安排去抽血化验。
化验结果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她没地去,就跟众人一起在大厅里等待。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有收到谁的短信。
她有点不高兴,又怕打电话过去会打扰他,怒气冲冲的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回来了吗?”
然而那条短信也跟着石沉大海了一般,燕如羽久久没有回复,害得她准备好的一堆质问和抱怨也一起憋了回去。
明明说好了中午回来陪她一起吃饭的,这个骗子,出尔反尔。
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人格外脆弱,鹿鸣幽感觉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这儿实在是有点可怜。她如果不跟傅庭渊退婚,她现在就是鹿氏集团的继承人了,去哪儿不是一呼百应,众人伺候,怎么会轮到跟着司机出来挂号看病这种境地。
她想的难受,在心里把燕如羽骂了一百遍。
等的快睡着了,化验结果才终于出来。
鹿鸣幽披着大衣回到医生的办公室,没什么力气的问道:“医生,我是不是生什么重病了?”
女医生笑了笑,“您不是病了,是怀孕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也怪不得您孕期反应这么强烈,这个时间确实是母体反应最大的时候。”
“啊……”鹿鸣幽脑子有点短路,“怀孕了?怎么可能……”她呆呆的看着她,有点懵懵的。
“血HCG检查显示,您怀孕大概十二周了。”女医生笑了起来,看着鹿鸣幽懵懵懂懂的模样,“您难道没有感觉吗?”
三个月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肚子。
所以这个并不是胖了?
她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问医生:“我昨天跟我未婚夫上床了,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女医生愣了一下,然后开了病例给她,“我推荐您最好去检查一下。”
鹿鸣幽晕头晕脑的拿着B超单去做B超。
怀孕了。
竟然都三个月了。
她没察觉,燕如羽也没察觉,两个人还正常上床左爱,这该表示这个孩子生命力特别顽强吗?
一整个下午,她都把时间花在了各方面的检测上,得到孩子非常健康的消息的时候,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那儿拿着B超单,莫名其妙的傻笑起来。
原本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也一下子由阴转晴,天啊,她竟然有宝宝了!她得赶紧去找燕如羽跟他说。
司机也很高兴,“鹿小姐,我开车送您去如羽少爷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