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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她额头上的痂彻底掉落,只留下一小块粉红色的新鲜疤痕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一个星期。

    傅庭渊过来的时候,唐倾已经换下了病服,穿着他叫人提前给她买好的便服。

    苍青色的长领毛衣,唐倾一小张苍白的脸都埋在温暖的毛衣里面,看起来瘦小幼白的可怜。见到他的时候,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早上好。”

    她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傅庭渊轻叹了一口气,叫人推着轮椅过来,.

    推她出门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唐倾突然喊了他一声:“傅先生。”

    傅庭渊正在前面走着,听到唐倾的声音,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她。

    “阿易有消息吗?”

    唐倾的表情有点局促,似乎是对自己一直问这个问题很冒犯他而感到内疚。

    傅庭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她道:“萧凤亭那座别墅已经在一个星期之前烧光了,我安置在那边的内线回复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从别墅里走出来。”

    唐倾坐在轮椅上呆坐了片刻,然后才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勉强点了点头:“…….”

    傅庭渊说到这里,倒是难得有几分抱歉的心情:“我没想到会发生爆炸。”

    唐倾嘴唇轻轻地颤抖了几下,然后闭上眼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傅先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没有处理好,也不会让南初被宫衡绑架,你也不会受我连累。真的要说起来,我是罪魁祸首。”

    傅庭渊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率先往电梯那边走去。

    他一直都不是多么善良的人,接受的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铁血教育,为了救洛南初,牺牲一两个人,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唐易的出事确实很让他出乎意料,但是也只是出乎意料罢了,为了他报仇什么的,他不可能做到。

    说到底,他在考虑利用唐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唐倾不顾一切,所以他才去找他了,如果有另一个人可以为了唐倾不择手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另一个人。

    他只是那个他用来找到唐倾的工具罢了。

    交接的地方在布莱顿码头。

    从伦敦出发,到布莱顿需要一个小时。

    唐倾抱着腿蜷缩在后座上,把脸埋在自己的腿上,微微颤抖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她身子还是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她并不是怕死,她是……怕宫衡。

    比起死亡来说,他对她做的事情,才是让她没办法接受的。

    她抱住自己的身子,感受着浑身上下克制不住的细微颤抖,随着时间的推移,八年前在那个别墅里的日日夜夜,都在她周身的毛孔里意义的复苏醒来,那些淫邪至极的调教,为了活下去而委曲求全的讨饶,还有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暧昧玩味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眼神……

    那是她一生中,最没有尊严的三个月。



    .

    与其如此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当初直接死了。

    唐倾从车窗前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逐渐浮现在她眼前的蔚蓝的海岸线。

    空气里已经逐渐弥漫起了一股海浪的味道,她旋开车窗,让外面自由的海风灌了进来。

    海边的空气比伦敦要来的湿润,但是也冷得多了。

    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去,就看到了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

    那样繁复和张扬的设计,一看就是出自那个男人的手笔,唐倾目光复杂的看着那艘游轮,.

    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都是让人厌恶和恶心的,她侧过头靠在车门上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忍耐下胃里面汹涌而起的不适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队缓缓的停了下来,唐倾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就看到傅庭渊从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走了下来。她心里有几分惊惶,还没有回过神来,车门就被打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保镖站在门口,对着她十分恭敬客气的道:“唐小姐,傅少请您过去。”

    唐倾轻轻地抿了一下唇,然后温和的点了点头:“.”

    她被对方十分温柔小心的抱下了车,放置在轮椅上的时候,她仰起头冲着对方笑了笑:“谢谢。”

    保镖是一个年轻魁梧的美国男人,他蓝色的眼睛因为面前的女人微笑的脸而浮现出一丝惊艳。

    这是一个值得任何男人去疼惜的女人。

    可惜了……

    他心底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丝惋惜。

    傅庭渊站在码头上,背影修长笔直。

    海风卷起他黑色长风衣的衣摆,也露出了他隽雅精致的五官。唐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一直一瞬不瞬的看着不远处的游轮舱门,直到一道娇小的影子,被一个年轻的男人从舱门里牵着走了出来,他平静如同潭底的黑色眸孔才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波动。

    是洛南初。

    唐倾几乎也要惊声叫了出来。

    自从她和洛南初上次分开,她就已经半年没有再跟洛南初见过面了。

    此刻再见,唐倾难掩激动。

    洛南初被季青城牵着,有些迷茫的看着坐在轮椅上傅庭渊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女人。

    对方的长发长长的披散在肩膀上,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见到她,明显有几分激动,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她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唐倾?

    宫衡找了这么久的女人,就是她吗?

    很快,洛南初那点思绪,就被站在码头上那个高大的男人吸引过去了。

    她已经……

    半个月没有见到傅庭渊了。

    让她难以掩饰的是,她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噗通”、“噗通”跳得欢快。

    她竟然感觉到一丝久别重逢的紧张和羞赧。

    季青城看着身侧洛南初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傅庭渊,表情甚至看上去还隐隐有几分期待,他就有些无语。

    他对她再好,也抵不过傅庭渊那一个月。



    察觉到了季青城的视线,洛南初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掩住了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

    宫衡被夏景年推出来,他坐在轮椅上,眯眸遥遥的看着码头上的那个女人,他黑眸里浮现出几分阴沉的情绪,有暗色的火焰在他眸孔里燃烧。

    那么久了,他一直在思考,倘若找到了唐倾,他该如何将她碎尸万段。

    夏景年站在宫衡身后,他幽深的眸孔落在轮椅上的唐倾脸上,眉心微微蹙起。

    她看起来比他记忆里要来得苍白许多,柔弱得不堪一击,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被海风卷起,那张削瘦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这些年,离开他们以后,她还是过得不好吗?

    听说她被另一个男人再次囚禁了……

    夏景年的眸孔缓缓暗沉了下来。

    ……

    傅庭渊微微抬起头,看向站在游轮船甲上坐在轮椅上看着这边的男人。

    然后缓缓将视线落在向着他走过来的洛南初的脸上。

    她这些日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过得很好,甚至脸蛋都粉嫩红润了许多,傅庭渊看着她被季青城牵着的手,.

    洛南初把手从季青城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被傅庭渊看着,她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微妙错觉,她像是被老师训斥了的学生似的低下了头。

    傅庭渊站在码头上,冷冷斥道:“自己过来。还要我去接你吗?”

    洛南初憋屈的瘪了瘪嘴,咬着嘴唇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干嘛一见面就这么凶?”

    “你怎么不看看你给我惹出了一堆什么破事?”

    “谁,谁叫你骗我!”

    季青城:“……”

    看着洛南初在那边跟傅庭渊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一个头两个大,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他对洛南初还没有偏执到宫衡对唐倾那种地步,他确实很喜欢洛南初,但是宫衡所做的事情,已经跟他当初所预想的相差很远了。

    洛南初站在他身边气鼓鼓的鼓着脸,一见面就凶她,什么嘛,好像他自己都没错似的!如果不是他当初出尔反尔,她犯得着连夜吓得想要出城吗?

    傅庭渊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过来。”

    洛南初咬住嘴唇,却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朝着傅庭渊跑了几步,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让她眼睛有些温热,莫名的想哭。

    傅庭渊伸出手将她用力的抱紧了一下,一直没有情绪变化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疼惜之情,他低下头微微的吸了一口,压下了心底的涌上来的情绪。

    季青城身后的人将唐倾推了过去,他对着傅庭渊微微点了一下头:“再见。”

    傅庭渊视线从洛南初的身上收了回来,然后抬起头看向季青城,他语调平静而冰凉:“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能重新见面了。”

    季青城看着他阴森的神色,身上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这次确实招惹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然后看了洛南初一眼,.

    洛南初的催眠,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能逐步解除,她很快就会重新回想起过去的一切,然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初答应跟宫衡合作,确实是很想得到她,但是这几个月相处起来,除了更深的认识到她和傅庭渊之间无人可以插足以外,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也没有变态到,想要一辈子用催眠控制着她。

    就此罢手,是他最好的结果。

    季青城垂下眼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宫衡被夏景年推下来,见到他回来,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回来了?”

    他身后的夏景年已经走过去,将浑身僵硬的唐倾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他斯文而具有书卷气的五官夹杂着淡淡的暗沉之意,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

    季青城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颓然,摆了摆手:“我上去睡一觉。”

    宫衡在他身后道:“我跟你说过,事情结束以后,我把洛南初给你。”

    季青城转过头来看向他,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眸孔收缩了一下,问道:“你对她做什么了?”

    宫衡却只是神秘的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看向码头那儿,突然朗声喊了一声:“。”

    季青城下意识的朝着码头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原本被傅庭渊抱在怀里的洛南初突然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猝不及防的傅庭渊胸膛上刺了过去———季青城浑身冰凉,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背着我对她做了什么?!”

    唐倾已然也已经惊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挣扎着朝着宫衡扑了过来:“宫衡,宫衡!你对南初做了什么!你报复我就够了!你报复我就够了!!为什么要伤害她!!!”她目赤欲裂,恨不得将她身上的那层人皮扒下来。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鬼本身,在那样凌辱她以后,还不肯放过她身边的朋友!洛南初是无辜的,她跟傅庭渊都是无辜的,他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牵连,被她伤害!!

    倘若说曾经的唐倾还能在宫衡手底下苟延残喘的过上几招,而如今的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致命的一击以后,他一拳砸在了她的腹上,将她软下来的身子接住,然后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拉起来与他平视。他那张脸笑起来非常无辜,只是眼底恶意很深:“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呀,挺有种的嘛,我还以为你已经害怕的连自己都管不了了呢。”

    唐倾喉咙口涌上一层猩甜,她身体实在太脆弱了,几乎经受不起任何暴力。她试图把血咽回去,反而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直接吐了出来。

    宫衡看着她唇上涌出来的血色,眸孔微微收缩了几下,将她丢给了夏景年,他语调阴凉慵懒:“你可别给我随随便便就挂了,最起码等我玩腻了再说。”



    唐倾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剧痛,唇内不断溢出鲜红的血色。她咬住下唇,拼命将喉咙口里涌上来的血吞回去,不想在宫衡明显流露出弱势的模样。

    夏景年一根手指插进她的嘴里,强迫她打开了口腔,语调温和的道:“你把血全吐出来会比较舒服一点。”

    唐倾浑身无力的趴在他的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太过激烈的情绪,已经超过了她此刻身体所能负荷的程度,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眼泪无声无息的从她眼角不断的滑落下来。

    她心里此刻满心绝望。

    她以为用她一条命换洛南初平安,那自然是她所能想象到的,她最大的用途。可是宫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他竟然控制洛南初去伤害傅庭渊!

    是她招来的祸患,竟然如此的伤害到了完全无辜的两个人,她已经想象不出来,她还能以什么东西来偿还傅庭渊和洛南初两个人。

    她是个麻烦,巨大的麻烦,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的朋友或者伙伴带来不幸……

    唐倾呼吸越来越急促,她鼻腔和口腔里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多,夏景年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挑起来看了一会儿,见她已经瞳色涣散,脸色发青,迅速的在她后颈穴位捏了一下,直接将她捏晕了过去。

    宫衡看了一眼她脆弱的气息奄奄的模样,眉心皱了一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抬头对着夏景年道:“你带她去医护室看一下。”他下手的时候已经收了力道,没可能让她吐这么多血。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夏景年点了点头,他看了宫衡一眼,对他道:“阿衡,你小心一点。”

    宫衡点了点头,抬起头眯眸看向不远处的码头。

    夏景年抱着唐倾往游轮上的医护室走去。

    她轻得好像根本没有几分重量,整个人轻飘飘的,冰凉凉的,抱在怀里,像是捧着一捧飘渺的烟气。

    他抬起手,轻轻地抹去了她唇上殷红的血色。她已经昏迷过去,但是却不断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满目的绝望。

    他低下头在她冰凉的脸上轻柔的吻了一下,那双温润的眸内缓缓浮上一丝暗色的冷光。

    那个男人也并没有善待你吗……在离开我们以后,也并没有人对你好吧……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

    “你对南初又做了什么?”

    季青城脸色发青,对着宫衡的语气也并不怎么客气。

    他原以为宫衡仅仅只是对洛南初进行了消除记忆的催眠,现在看来,好像并不仅仅是如此。

    他心里有几分事情失去控制的烦躁,他隐隐意识到跟宫衡合作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按照原计划来!甚至,他隐瞒的东西,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宫衡莫名其妙的看着季青城一脸恼怒的表情,唇角含笑:“你干嘛这么生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宫衡莫名其妙的看着季青城一脸恼怒的表情,唇角含笑:“你干嘛这么生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你喜欢洛南初,我作为你的表哥,不把你喜欢的女人搞到手,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我不是说了要让她回去吗?”

    “干嘛要让她回去?”宫衡淡淡道,“她在我们手里,我们才能绝对安全。要不然傅庭渊报复我们怎么办?”

    “……”这家伙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洛南初在他们手里,难道傅庭渊就不会有动作了吗?

    “而且,我们以后可能要被他报复的很惨。”宫衡勾起唇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语调慵懒漫不经心的开口对着季青城道,“你不觉得先找个机会把他弄死,以后奈何桥有人给我们垫背也很不错吗?”

    季青城脸色铁青:“今后别指望我帮你做任何事情!”

    宫衡撑着头懒懒一笑,对季青城火冒三丈的表情完全无动于衷。

    季青城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悔改之心,没有再看他,只是有些焦急的抬起头,看向码头的不远处。

    洛南初背对着他,已经从傅庭渊的怀里退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能看得清她的动作,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宫衡藏在她身上的刀,已经从傅庭渊的身上拔了出来,她抬手抵在自己的脖颈上,跟傅庭渊对峙。

    距离并不很远,他看着傅庭渊的神情从讶然不可置信然后缓缓归于平静,他脸上血色褪去,视线落在洛南初的脸上,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好了。”他轻声道,“别哭了。”

    他身上的血从伤口漫溢出来,然后有些承受不住了似的,抬起一只手捂住了手上的位置,修长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半跪了下去。

    没有傅庭渊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枪口齐齐对准了洛南初,但是谁也不敢扣动扳手。

    这里谁都知道,傅庭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花费了多少的心里,才换到这次见面的机会;

    谁都清楚,面前这个拿着刀伤害了他们主人的女人,对傅庭渊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那是傅庭渊宁愿去伤害自己,也舍不得去伤害的人。

    血,从他口腔里涌了出来,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不远处神情空茫的看着他空洞的眼睛里不断的溢出泪水的洛南初。在她拔刀刺向他的时候,他就隐约的意识到了——洛南初并不是真的物理性质的失忆了,她是被人为的“失忆”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脑中的血块逐渐褪去,她却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是他太笨了,低估了宫衡的手段,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不仅没有救回洛南初,还把唐倾也送了进去。

    那一刀伤到了他的心脉,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

    洛南初举着刀往后倒退,看着傅庭渊缓缓倒在了码头的地上。

    直到季青城走过来,将她拉回了船舱之中——



    季青城走过去看到洛南初的脸,也吓了一跳。

    她眼睛睁得极大,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眼泪送她的眼睛里汹涌的流淌下来,让她一整张脸都是一片水色。

    那把被她横在脖颈上的刀,已经有一大半划进了她的脖颈里面,他走过去试图的将她手心的刀片从她手心取下来,却发现那把刀被洛南初死死的捏在手里手里,如果强迫她拿下来,可能会更加的伤害到她。

    季青城简直是要疯了,怒吼道:“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宫衡看着洛南初的模样,也有点莫名其妙,“我只是给她下了暗示,什么也没做啊。”

    “你TM快给我解除掉!”

    宫衡觉得很麻烦似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捏了捏眉心,对着洛南初轻声道了一句:“你可以睡了,洛南初。”

    他话音刚落,季青城就感觉到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洛南初僵硬的身体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她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刀片落在了地上,一片淋漓的鲜红。

    季青城颤抖的抬起手捂住了她的脖颈,他扭过头冲着身后的下属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夏景年给我叫过来!”

    他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催眠的可怕。

    原先宫衡提议他催眠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觉得方便,而现在,看到洛南初拿着刀刺向傅庭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将人的记忆和意识全部消除和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让那个人彻底的成为宫衡掌心里的玩偶,更让季青城后悔的是,他竟然是促成其中一员的凶手。

    夏景年被人从医护室叫了过来,见到被夏景年抱着的洛南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宫衡,有点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催眠好像出问题了。”宫衡揉着眉心,觉得很麻烦似的不断的叹着气。

    “怎么会?”夏景年也有些吃惊的样子,上前检查了洛南初的情况,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她差点把自己的脖子也切下来了。”宫衡对着夏景年道,“你找的那个催眠师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安琪尔是全世界最好的催眠师,她从来没有发生过催眠失败的情况。”夏景年迅速的拿出止血绷带缠住了洛南初的脖颈,然后对着季青城道,“你送她去手术室,让那边的医生给她做一下缝合手术。”

    季青城狠狠的看了宫衡和夏景年一眼,从他们的对话上就知道,洛南初在催眠后又被下了暗示,是他们两个人瞒着他做的。

    夏景年脸色平静的对着季青城道:“我也会过来,她只是受了皮肉伤,很快就会恢复的。”

    季青城抿紧了唇,抱着洛南初转头离开。

    季青城低头看着地上的刀,俯身捡了起来,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那上面凝固的血液:“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太久没有给她进行催眠,她原本的潜意识进行反扑了。”

    他给宫衡解释。

    宫衡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他撑着脸抬头看了季青城一眼,问道:“她怎么样了?”



    “睡过去了。等她醒了再给她做一下身体检查。”

    宫衡淡淡的“嗯”了一声,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阴影在他白皙到透明的肤色下显得浓重,思索了片刻,他才对季青城道:“我去看看她。”

    夏景年点了点头:“我去看一下洛南初。”

    宫衡又“嗯”了一声,神色不明的任由下属推着他往唐倾现在睡着的房间走去。

    夏景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把那把刀交给了下属,然后转身往手术室那边走了过去。

    *

    唐倾陷在连绵的噩梦里清醒不过来。

    梦境里面是永不停歇的倾盆大雨,还有男人的手指落在身上如同永远不会停止的亵玩。她的身体一面感觉到冷,一面又变得极端的火热,连吸进来的空气似乎也是滚烫的。

    就陷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一般的地狱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冗长。

    她的意识逐渐的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耳边,传来了海浪拍打船身和雨落在船甲上的滴答声。

    “醒了?”

    一道温和的男音从不远处响起,比意识更快的是身体的动作,唐倾原本因为意识迷蒙而放松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干渴的喉咙涌上一层血腥味,她不受控制的轻咳了几声。

    “你发烧了。”男人的脚步声在屋内慢慢响起,然后是水被注入茶杯的声音,“你身体太虚弱,宫衡让你的胃部有些出血,你现在最好躺着别乱动。”

    唐倾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屋内走动,她吃力的撑起身子,从柔软的床铺里坐了起来,对方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暗了暗,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走过来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先喝几口水吧。”夏景年看着她,“你身体脱水很严重,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流冷汗。做了什么噩梦?”

    唐倾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这张隽雅而具有书卷气的温和脸庞,他跟她记忆里那个少年差距很大,但是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八年,足够让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唐倾的脸部肌肉几乎凝固,她吃力的抬起手,然后一把将他手上的水杯推翻出去。

    “哐当!”

    玻璃杯从夏景年的手心里滑落了下去,温开水倒在了地上,水杯咕噜噜的滚向了门口,然后被从门外进来的人弯腰捡了起来。

    那个人拿着水杯,有些玩味的笑道:“你怎么越来越不乖了啊,这样会让我们很头疼的知道吗?”

    唐倾的脸色,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越发的煞白下去,并不算宽敞的室内,因为挤了三个人而越发的显得逼仄。

    她揪紧了被子,蜷缩在墙角处,仓皇而恐惧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缓缓进来的宫衡。

    宫衡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俊美得近乎阴柔的面容含着淡淡的浅笑,他肤色太过苍白,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在此刻暗淡的光影里,几乎要融化在苍蓝色的阴影之中。

    微微撑着头,他看着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唐倾,吩咐夏景年:“再去给她倒一杯水。”

    夏景年点了一下头,转身拿过那个玻璃杯去给她倒水。

    唐倾试图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然而却还是无法克制的流露出了几分胆怯:“南初……你们把南初怎么了?”

    宫衡靠在轮椅上,偏着头望着她,没有说话。

    在这种沉默里面,唐倾心底不祥的预感近乎达到了顶峰。

    她是知道宫衡的手段的,当年在别墅的那三个月,她比谁都深刻的了解这个外表如同天使一般美丽的男人,手段到底有多么的恶毒。那么多的女人死在了那栋别墅,被当做工具一般的使用,直到彻底被玩坏,然后直接丢弃——他可能一滴血腥都没有沾染,但是因他而死的人却已经不止一百个了……

    她不敢想象,洛南初落在他手里会怎么样。

    她以为用自己来换回她就可以了,可是宫衡骗了她,他想把洛南初怎么样?

    夏景年走过去,将温开水递给她,“喝吧。”

    “你们到底把南初怎么了?!”她声音嘶哑的几乎是要泣血,唐倾通红的眼眶看着屋内的两个男人,“你们报复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伤害南初!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报复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伤害别人……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她而让她身边的人受苦,洛南初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无怨无悔的照顾她的人,她保护她,安顿她,照顾她,可是她都给她带来了什么?

    夏景年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指落在她的发上,低声嘱咐道:“你现在不宜太过激动,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手指就被唐倾猛地甩开了。

    “啪!”的一声轻响,让房间里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宫衡坐在轮椅上,脸上慵懒的笑意缓缓隐去,表情冷凝了下来。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放养太久,越来越野了是吧?”

    他直接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唐倾看着他的双腿,眸孔微微收缩了一瞬,来不及思考,她挣扎的向着角落处躲藏,然而她这点可怜的反抗,落在男人们的眼底简直有些可笑,宫衡走过去俯身捏住了唐倾的脚踝,她骨架太过纤瘦,她的脚踝甚至没有宫衡的手掌一圈大小。

    冰凉的手掌,圈住了她的脚踝,唐倾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绵凉的身子缓缓缠住了一般,无法控制的恐惧。

    宫衡将她从角落里拉了过来,然后伸手扣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她无力的身体搂到了怀里。他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脸上轻佻的神色已经消失,只有一双漆黑幽冷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寒光落在唐倾的脸上。

    宫衡抬起头,对着夏景年道:“把水杯给我。”

    夏景年看着他的神态,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却还是没说什么,将手上的玻璃杯递给了他。



    男人太过直接的碰触,让她身上的不适感很严重。

    宫衡冰凉的手掌按在她的腰际,她的身体不可抗力的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八年,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过去越发瘦弱的原因,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躯比她记忆里的更加强壮和具有爆发力,薄薄衣料下透过来的体温和他肌理的触感,都让她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颤抖的想要挣脱出去,被宫衡有些不耐烦的揪住头发固定在怀里,男人的声音带着薄薄的愠怒,“安分点。”

    宫衡举起水杯,将里面的温水含在了嘴里,食指和拇指捏住唐倾的脸颊直接就吻了下去。

    一旁站着的夏景年表情微微晃了一下,他眉心微微蹙起,看着被宫衡搂住的唐倾奋力的拍打着宫衡的胸膛却还是推拒不开。

    宫衡一口水灌了下去,却并没有抬头松开她,只是手臂越发的收紧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掌移到到了唐倾的后脑勺,肆无忌惮的加深了这个吻。

    唐倾的味道跟八年前没什么变化,淡如清水一般的微甜,他熟练的用舌尖勾住了她僵硬躲闪的小舌,强迫她与他缠绵。

    她拍打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微弱的几乎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任何的侵犯,宫衡很享受这种单方面侵略的感觉,女人这种生物,天生就比男人弱小,就算是唐倾这种从小经过训练的女人,也只不过是稍微能在他手下过几招罢了。

    更何况现在她这种残废的状态。

    唐倾被他亲得几近缺氧。

    宫衡什么时候松开她她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喘息着,宫衡坐在床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顶。他正在跟夏景年说话:“你看一下她的腿,以后还能用么?”

    她轻松的被他翻了一个身,坐在他的腿上,他双手箍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姿态随意而亲昵。

    唐倾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夏景年点了点头,然后蹲下来用那只如同艺术家一般洁白的手掌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脚心。他的手掌并不是宫衡的手心一样冰凉,相反还很温暖。唐倾不受控制的将脚收了回来,被男人轻轻地握住了。

    虽然很久没有走路,但是唐倾的双腿并没有萎缩,不管是被洛南初照顾还是被萧凤亭囚禁,都有专门的人每天按摩她的肌肉。她腿部的线条,依旧如同曾经一般优美。而因为常年不外出下地,脚心细腻的柔软如同少女的皮肤。

    夏景年在她脚上的伤口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手指摸上了她的小腿,唐倾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宫衡搂着她:“快点。”

    夏景年检查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轻叹了一声:“当年没有及时的做手术,现在就算重新开始复建,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站起来走一小段路。”

    宫衡闻言,抱着唐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唐倾的脸亲了一下,道:“算了。反正以后你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机会下地。以后你老实呆在床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