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开口道:“我不管你现在打算做什么,但是先给我在这里住院把身体养好了再说。我可不想以后你真的被你哥关进医院去了,我还得找人来救你。你哥可怕死了好吗?”
傅庭渊睁开眼,抬起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不是替你养得好好的?”
傅庭渊想起洛南初面色红润看起来似乎胖了些许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无言。
她在宫衡那里确实混得很好的样子,他在家里为她担惊受怕,她在那边估计都把他忘干净了。
傅庭渊想到这里,无可奈何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烦闷,或许不好承认,但是洛南初刺他一刀,对他来说,身体上的伤害还没有情感上受伤的多。
被自己心爱的人亲手所伤,确实不是一件什么让人很好接受的事情。
他当时是猝不及防,但是刺进来的一瞬间,他确实是伤心了。
虽然他很快也就反应过来,洛南初那个状态是不正常的。
傅庭渊很烦闷,眉心拧着小小的疙瘩,一脸郁结于心的表情。
他一个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伤患,一醒过来就这样愁眉苦脸可不好,花容替他捻了捻被角,安抚道:“你休息一下吧,南初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别怕啊,人还活着,总会找回来的。”
傅庭渊缓缓闭上眼,有些疲惫的样子。
他刚醒过来不久,精神实在不怎么好,想了一会儿事情,整个人就有点撑不住了。
花容看着他倦惫的模样,心里也有点难受,他跟洛南初这一路,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苦尽甘来的日子。
这一路,他为她发疯,为她受苦,为她受伤,就算真的欠债,他也总该还清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不知道还要耗多久。
她无声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小心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凤锦也跟了出来,看着花容有点头疼似的抬着手轻轻揉捏着太阳穴。
他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温声问道:“先回家睡一觉?”
花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不要,我有点饿了。”
她这样撒娇的样子有点很可爱,凤锦理了理她略有几分凌乱的头发,“嗯。那我们先去吃东西。”
他语调温柔,带着几分轻哄。
……
凤锦带她去了附近的饭店,点了几样清淡一点的食物。
他和花容一样,都一晚上没睡,舌根发苦,太油腻重口味的东西实在消化不了。
花容低头喝着端上来的清汤,淡淡的奶油味很好闻,是这家店的特色菜。
燕青枫打电话过来,问她傅庭渊情况怎么样了。
花容告诉他,他已经躺下休息了。
她听到电话里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略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模样,忍不住为自己的好友辩解了一句:“你其实不用太担心,这么多年了,他从谁手里吃过亏?这次宫衡算计他,他迟早会从他手里讨回来的。”
而且就算傅庭渊不动手,她就不信燕青枫能坐着不管。
在吃亏这种事情上,燕家人如出一辙的睚眦必报。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燕青枫道,“如果是寻常的事情也就罢了,在洛南初身上,他什么时候有过分寸?我倒是希望他能把她的事情当成普通的事情来处理,可是你看他那个样子,能做得到吗?”
花容低声道:“我倒是觉得,他现在比以前要好。”
“……”
“他现在最起码看起来还像是一个人,以前那副德性,我都不想多搭理他。”花容抿了抿唇,“他现在只不过是吃了一次亏,你也别迁怒到南初身上,关她什么事啊,她也很无辜好吗?”
花容给洛南初打抱不平。
“你就是对南初有偏见。觉得是南初带坏了你弟弟。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勾搭的谁。”
燕青枫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你是想气死我是吧?”
“我哪有这个胆子。我只是想说,你也别太护短。庭渊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他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他原以为南初付出这些,他自己心甘情愿,你心疼归心疼,别把气迁怒到南初身上。”
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傅庭渊愿意为洛南初发疯,那是他的事情,他自己觉得值得就行了,他们外人,能插什么嘴。
燕青枫在那头沉默的不说话,花容说得其实没错,他确实是护短,他怕傅庭渊吃亏,虽然傅庭渊这辈子也没吃过什么亏。
他这辈子活得没心没肺惯了,突然按上了人心,傅庭渊自个儿感觉还十分良好,他作为哥哥,就开始担心他受伤的问题来了。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他就这么两个弟弟,一个起码还有亲妈和姐姐疼着,另一个爹不管娘不爱的,以前潇洒干脆看起来刀枪不入的,现在整天往医院跑,他能不管吗?
以前他发病住院他就已经够烦了,现在这次把自己搞进了手术室,差点死在里面,燕青枫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烦死。
燕青枫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
“你叫他在医院休养着,宫衡那边的事情,我来给他处理。”
燕青枫挂了电话。
花容拿着手机,低头看着暗下去的屏幕。
凤锦抬头看她表情一脸微妙,问道:“怎么了?”
花容托着腮,感慨了一句:“有哥哥的孩子可真是幸福啊。”被人欺负了,还有人给你出头。
凤锦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你不是也有么。”
“花宴那小子就算了。”花容把手机塞回了包里,“他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凤锦是凤家一家最小的,从小万千宠爱长大,谁也舍不得让他吃一点苦头。可惜偏偏花容这个小魔女从小就欺负他,小时候惹是生非嫁祸他,长大了还要在感情上面碾压他。
他轻叹了一口气,“有哥哥有什么用。”
又没办法帮他追老婆。
……
花容吃完了早餐,靠在凤锦身上昏昏欲睡。
花容吃完了早餐,靠在凤锦身上昏昏欲睡。
包厢里有暖气,她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暖呼呼的,眯着眼,像是夏天趴在毯子上晒太阳的猫咪。
凤锦将卡递给服务生结了账,摸了摸花容的头发:“我送你回家。”
傅庭渊出事,花容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她心脉受过伤,不能熬夜累的太厉害,要不然以后会有后遗症,年纪大了比普通人更容易得心血管的毛病。
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好好调理过来才是。
花容摇了摇头:“不行。我还得看着庭渊。”
洛南初不在,他身边就她一个朋友了,总得在洛南初回来之前把人照顾好才对。
凤锦有些哭笑不得:“你叫我别吃他的醋,你叫我怎么不吃醋?”
“他是我的好朋友。”花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南初也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两个人随便一个人出事我都会担心的,你懂吗?”
凤锦摸了摸她的头发:“嗯。”
“我是一路看着他们走来的。”花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认识他比你认识他久,这个世界上,我觉得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比洛南初更适合他了。”
倒也不是矫情的说什么非她不可,只是,她实在想象不出,傅庭渊身边站着别的女人的情景。
要么,他就是孤独终老,要么,那个人就一定是洛南初。
这也就是,在知道傅庭渊和洛南初的血缘关系以后,她为什么能这么无障碍的能接受他们在一起的原因。
只要不留下子嗣,他们两个人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凭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上天已经对他们足够不公平了,还要用什么方法再去拆开他们呢?
凤锦抱着她,按着她的头:“你先休息一下。”
花容趴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其实……
她也是有些羡慕洛南初的。
她还有勇气再去爱一遍,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鼓起勇气跟曾经一样把一个人装在心上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她比她勇敢的多。
*
花容醒过来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不再休息一会儿?”
她摇了摇头:“你回家去吧,我等下打车回来。”
凤锦看着她,把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我送你去医院吧。”
花容从他怀里站起来,穿上了外套。然后低着头看着凤锦替她口上风衣的纽扣。
他有一双艺术家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从一双手上就能看得出他家教良好。
跟傅庭渊的乖戾或者燕青枫的冷厉不一样,凤锦的人生是从一出生就铺垫好的花团锦簇,如果没有遇见她……他的人生可能会更加完整和完满一些。
她和他的人生,就像他们的性格一样,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南辕北辙。
她真的不应该爱上他。
“早点回家。”凤锦抚着她的头发,“凤歌和凤笙昨天没见到你,哭得厉害。”
花容抬起头,看着他温柔沉静的面孔。
花容抬起头,看着他温柔沉静的面孔。
他为她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然后视线跟她对上了。
“怎么了?”他问。
花容没说话,只是冲着他笑了笑。
她笑起来,就有些与生俱来的妩媚。
凤锦心里微微一动,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送你去医院。”
*
花容目送凤锦走了,才往傅庭渊住的那栋病房走去。
她上了电梯,按了楼层,然后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以为是凤锦打过来的,从包里取出来看了一眼,却发现只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是一个年轻的男音,听起来有点和煦:“傅庭渊没事吗?”
花容脑子微微打结,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电话恐怕是宫衡那边的人打过来的。
这群人还敢打电话过来!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十楼。
花容走了出去,“你怎么还有脸问我这个问题?”
对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伤害到傅少。”
花容看了一眼傅庭渊的病房,然后走过去坐在长椅上,翘着腿,声音冷冷的道:“你先别跟我扯这些。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干什么?是来找我骂的?”
“我想问一下,傅少现在怎么样了?”
花容抿了一下唇,“昨天做完手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觉得心脏被刺了一下会怎么样?”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叹了一声:“抱歉。”
“人命关天的事情,说一句话抱歉就有用了?你们把南初怎么了?你们要的人已经要到手了,到底什么时候让南初回来?”
“她现在很好……只是还不记得傅少。等船靠岸,我会送她回来。”
花容眉心轻轻的蹙了一下,语气有些犹疑,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会亲自送她回来?”
“我们现在还在海上,目前还没办法靠岸。等过一段时间,南初就会逐渐想起过去的事情,到时候由她决定要不要回来。”
这一通电话,倒是让花容心情有点复杂。
“你既然要送她回来,为什么要伤害庭渊?你知不知道得罪燕家的人是多么一件恐怖的事情?”
燕青枫可以扒下宫衡一层皮。
不管怎么样,花容都觉得宫衡是要完蛋了。
除非他一辈子不上岸,一辈子不登录陆地。
“这件事我也不知情。”季青城也是无奈透顶,如果他知道宫衡打的是杀掉傅庭渊的主意,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跟他联手的。得罪傅庭渊就算了,得罪整个燕家,他还没打算英年早逝。
花容不再纠结这件事,她低声询问道:“南初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和唐小姐相处的很好。”
花容想了想唐倾和洛南初在一起,她们两个人确实能相处的不错。
但是想一想躺在病床上的傅庭渊,她心底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到底知不知道傅庭渊都快急疯了?
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通了电话,。
她原意是想给傅庭渊一点安慰,但是没想到男人听了竟然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对方靠在床头,微微闭着眼,那张因为受伤而变得苍白的脸,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花容。”他轻声道,“我可能有些累了。”
花容下意识的:“嗯,你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我不打扰……”她逐渐反应过来,看着傅庭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是很爱她。”他微微合着眼,语气平静而有些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就像是在叙述着一般,“可是我不知道,.我好像每次都在伤害她。”
花容安静了下来,她垂眸看着他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肤,苍白的肤色下,让这个男人的神态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爱得太痛苦了,花容都不敢去想,他这几年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强求吗?”
傅庭渊无声的笑了一下,笑容里面带着几分萧瑟的无奈:“我只是在想,.”
花容握住他的手,“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不要这样想。庭渊,这不是强求,你只是太爱她了。”
“……”
“会好起来的。”她安慰他,“南初会平安的,你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了。”
傅庭渊闭上眼,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花容只觉得可怕。
爱到底是多么上天赐予人类的糖果,还是毒药呢?竟然让傅庭渊这样的人,也萌生了退意。
阳光很好。
洛南初抱着唐倾在泳池边上晒太阳。
太阳光让她白皙的皮肤浮现出健康的粉色,就连唐倾没有经过日晒而显得苍白的肤色,也透出了红润的血色。
洛南初抱着唐倾的腰睡在同一张双人躺椅上,很有一股岁月静好的安逸。
宫衡接过夏景年递过来的红酒,打量着趴在躺椅上睡得很香的唐倾,然后偏过头对着季青城道:“你让她留下来呗。她呆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么。”
季青城喝了一口酒,朝他白了一眼:“她最近说头有点痛,她可能是要恢复记忆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靠岸?我找个时间把她送回去。”
宫衡低笑了几声,“真的想不通你这么着急把她送回去想干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我只是觉得没意思。”季青城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喜欢上我的样子。”
该说他是太自信了么?
以为倘若跟傅庭渊一样从初始开始相处起,洛南初总该也会爱上他。毕竟,不管哪方面,他也没比傅庭渊差多少。
然而事实就是,洛南初一见到傅庭渊就忘记他了,这个世界上冥冥之中可能真的有什么姻缘,是人力无法抗拒和阻止的,他在这场感情里面完完全全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脑中的肿瘤怎么样了?”
季青城转过头问夏景年。
“目前看起来并没有继续长大的迹象,.”夏景年回答道,“这些都是不可控因素,我也没办法预测。”
季青城垂眸盯着酒杯,没有做声。
夏景年看向他:“如果你想让她做手术的话,我可以做主治医生。目前为止,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能成功切除。船上医疗设备都很齐全,你不用担心。”
季青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没办法为她做决定。等她恢复记忆让她自己决定取舍吧。”
肿瘤切除手术需要全身麻醉,.
但是就算是只跟她相处了几个月而已,他也知道洛南初对这个孩子有多珍惜。
他不知道洛南初会做什么选择,但是现在选择权不在他的手上。
宫衡十分惬意的喝完了那杯酒,把空酒杯递给夏景年,然后从轮椅上站起来去了泳池那边。
季青城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吐槽道:“他最近真是越来越矫健了。”
夏景年笑了笑,没说什么。
宫衡伸手把睡得软绵绵的唐倾从躺椅上抱了起来。
唐倾被他吵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季青城看他像是狼叼着兔子似的美滋滋的把唐倾抱走了,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用毯子轻轻地盖在洛南初的身上。
洛南初蜷缩在躺椅上,头发披散着,神容安静甜美。
他站在躺椅边上,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侧,眼神中流淌出几分痴迷。
他不知道傅庭渊为什么会喜欢洛南初,但是对他来说,他一直觉得洛南初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对身处黑暗中的人来说,那就是飞蛾扑火的光亮。但是现在看来,洛南初这一捧小小的火焰,能照亮的也就傅庭渊一个人。
动心是很小的一次契机。
差不多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剧组里拍完了戏,他穿着戏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上一场戏拍完的女演员蜷缩在躺椅上睡着了。
那副恬静乖巧的睡颜,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让他起了细心珍藏的心思。
应该也不算是一见钟情,可能单纯只是被她的干净和温暖所捕获了而已。大家族出来的孩子,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旁人所看不到的阴暗,他做不到宫衡那般疯癫自我,却也向往身边能有一片温柔的净土供他休憩。
季青城站在洛南初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很快就要跟你告别了,我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卧室内。
被压在床上,唐倾不得不伸手抵住俯身压下来的男人,声音是刚刚睡醒的柔弱无力:“不要……”
宫衡自然不是那种会乖乖听女人的话的男人,一边伸手解开了她的衬衣的纽扣一边低头在她锁骨上肆意的留下啃吻的痕迹。
唐倾有点难堪的别开头,眉心紧锁。
夏景年走进来揪住了宫衡的后领,适时的阻止了他进一步的侵略:“够了。”
宫衡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她脆弱的脖颈上的动脉,眸孔里浮现着幽暗的光芒,他声音喑哑:“真想把你立刻吃掉!”
唐倾胸膛起伏着,微微抿紧了唇没说话,浑身因为宫衡充满欲念的话而微微颤栗。
宫衡从她身上起来,站在一旁看着她柔弱的躺在床上的模样。
她的模样应该是最适合代表女人这种生物的代名词。娇弱,清纯,楚楚可怜,就算是同为女性都会对她产生怜惜吧,看洛南初就知道了。
但是宫衡也并没有忘记,唐倾这具柔软的身躯,曾经如同鞭子一般迅速而猛烈的弓起用匕首划向他脖颈的情景。
娇弱的食人花。
如果不是这样的反差,他可能并不会对她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柔弱的女人,却是从小被培训出来的杀人机器,如果不折断她的双腿,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夏景年走上前去替唐倾扣上刚刚被宫衡解开的纽扣,唐倾从床上爬起来,低下头收拢了领口低声道:“我自己来。”
夏景年顿了顿,缓缓收回了手。
唐倾跪坐在床上,微微低着头扣着自己的纽扣。她的长发披散下来,然而还是掩饰不住宫衡近日来连续不断的在她身上留下的斑驳痕迹。
几乎白的透明的脖颈上,靠近颈动脉的地方,旧的吻痕还没有褪去,新的便已经染上,他用牙齿咬,用舌尖舔,好几次,唐倾都觉得他要咬破她那层脆弱的皮肤,咬断她的动脉,然后喝干她的血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立刻杀了她的模样,甚至还精心的饲养起她来了,虽然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她身体太过脆弱,脆弱到根本经历不了一场情。事的折磨,他也很可能就把她上了。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的。
……
夏景年站在一侧,看着床上娇弱的女人低垂着脸慢吞吞的扣着纽扣。
她五指细长苍白,纤细的好像不堪一握,但是他还记得这双手曾经带给他的快感。
他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八年前的记忆伴随着热流一齐涌现了出来。
“呵。”
耳边传来了宫衡的一声低笑,夏景年偏过头去,就看到他靠在墙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唇角是洞悉一切的笑容,他心里的欲念和奢求被他一览无余,夏景年缓缓收回了视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
床上,唐倾已经扣上了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夏景年走过去,撩起了她的裙摆,温声道:“如果疼你喊我一下。”
唐倾半躺在床上,看着男人那双修长白皙的落在她的小腿上,她略微有些紧张,低低的道了一声:“……好。”
……
腿部按摩,是她每天必须的课程。
专业的按摩手法,可以防止她双腿肌肉的萎缩。
自从被宫衡带到这里来,每天中午,夏景年都会给她做腿部按摩。
有时候她一时也会很疑惑,宫衡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报仇的话,将仇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再杀掉会比较有快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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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年按得有些重,唐倾吃痛,咬住下唇,也没吭声。
宫衡靠在墙壁上点了一根烟,微微眯着眼看着躺在床上浑身细细泌出一层热汗的唐倾,她这副咬唇忍耐的模样,出乎意料的……勾人。
唐倾感觉到宫衡火热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烧的她浑身都有些冒汗,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的视线以后,男人玩味的朝着她笑了一下。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莫名的让她有些……恶寒。
半个小时的按摩做完,唐倾感觉自己向来冰凉的双腿都热了起来,掌心也都是热汗。血液流通的感觉很好,好像整个人都在这半个小时里复苏起来了一般。
夏景年去洗掉手上的按摩膏,宫衡靠在墙壁上对他道:“我也要学按摩。”
“……”
“凭什么你每天能摸她我亲几下都不行。”
“……别闹。”让他去给唐倾按摩……估计没几下就摸到人家大腿上去了。
他比谁都明白宫衡的欲壑难填。
夏景年走过来对着唐倾道:“肌肉按摩对你以后复建有好处。等你肌肉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做手术了,你太久没有走路,不好好做复建按摩的话,以后可能下地双脚会撑不起身体。”
唐倾微微抿起唇,抬头看向他:“你们真的要给我做手术?”
宫衡淡淡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唐倾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她抬起头看向宫衡的脸。男人依旧斜靠在墙壁上,雾气里他那张阴柔的脸蛋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邪气,那双眸子讳莫如深。
“我不太明白……”唐倾低声喃喃道,“你们想干什么……”伤害了那么多的人,连累了洛南初,把她带到这艘船上,到底想做什么……
宫衡捻灭了烟头,走过来立在她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唐倾被迫抬起头看着他。
“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他语调慵懒而漫不经心,“只需要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唐倾纤细的眉心皱了一下,“为什么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
唐倾很想说,她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宫衡为什么要找她?
她以为他想要她死,可是她现在看起来,好像还能活很久……
然而她这些疑惑,都被男人随即覆上来的唇瓣湮没。
他熟练的挑开了她的唇瓣,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搂了起来,压在怀里肆意的亲吻。直到她快要断气,才缓缓松开了她。她靠在他怀里无力的喘息着,男人环绕在她身上结实而有力的手臂,让她产生了一种无力挣脱的错觉。
她其实也不太懂,接吻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萧凤亭身边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很少碰她了,但是有时候,也会像是情难自禁一般将她拥到怀里亲吻。
很久以前,她以为这样亲密的举动应该是情侣之间能做的事情,而当后来她失去了一只眼睛以后,她又明白两个人再亲密都其实不代表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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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代表任何东西,但是也不意味着她很愿意被傅庭渊或者宫衡这样肆意的轻薄。
这种透露到骨子里一般浓厚的侵占味道,就好像雄性动物标记领地一般,让她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冒犯了。
但是对此,她无能为力。
“你什么时候放南初走?”她逐渐从激烈的亲吻之中回过神来,此刻,男人正抱着她坐在床上,把玩着她垂落在胸前的长发。
唐倾有一头流水一般柔亮的长发,并不算很黑,就像她的人一样,泛着淡淡的透明的质感。
但是摸起来,却很好摸。
宫衡最近有点沉迷于唐倾身上的任何事物,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头发,都在很用心的研究。
“我不是说了吗?”他语调慵懒,“青城什么时候愿意让她走就让她什么时候走。她是青城喜欢的女人,我只是顺便满足他的心愿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傅庭渊?”
“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行吗?”他舔了一下唇,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很奇怪吗?”
“这个世界上你看不顺眼的东西这么多,难道每一个你都要毁掉吗?”
“是啊。”宫衡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做的。”
“你……”唐倾觉得他不可理喻。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宫衡箍着她腰,把她按在他怀里:“别闹,嗯?等下把我扭出火来,你打算用什么帮我泻火?用你的手?”他又笑了起来,手指抚上她的唇瓣,笑得一派无邪,“其实我更喜欢用这里。”
唐倾动了动嘴唇。
想咬他。
“萧凤亭对你不好么?”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你跟我说说,他都是怎么对你的?”
简直莫名其妙。
她干嘛要跟这个人谈论她和萧凤亭的过往。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宫衡抱紧她不放,他在她耳边低笑着道:“这些年发生什么了?我记得你当初还很爱他。”
唐倾抿起唇,浑身僵硬了起来。
“奇怪我怎么看得出来的吗?”他一只手抚上了她唯一看得见的眼睛,“当年我一碰你,你就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那时候,你每天看起来都好像在哭呢,虽然没有流眼泪。”
“……”
他手指轻轻地滑落下来,缓缓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幽暗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灵魂深处去。然而他唇角,却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懒洋洋的让人很放松。
“你现在都已经不会哭了。”他语气很轻,轻得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在心尖上,“我想,你应该已经不爱他了。你跟我说说,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对他彻底死心了?”
唐倾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秋水一般透明的眸子,呈现出几分恍惚的痛苦。
她其实真的已经不会再因为萧凤亭这个人而感到痛了,可是被宫衡三言两语的挑起了过去的回忆,明明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痛苦,身体却自发的回忆起了曾经的疼痛。
她现在都不会哭了,可是她还记得八年前她在大雨中哭得到底多厉害。
再也没有那样的唐倾了。
她把整颗心都送给萧凤亭,又被那个男人接过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
唐倾从回忆里抽身出来,眼前是男人漫不经心的笑。那双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好似看穿了她过去那场不堪回首的爱恋。唐倾觉得有些受不了,那是她不愿意再去碰触的回忆,也是她付出了一辈子代价也没有抹去的伤疤。
她推拒着宫衡的胸膛,有些厌恶似的皱起了眉头:“你放开我……”
宫衡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从恍惚之中缓缓清醒过来,然后像是自卫一般猛地变得清晰明亮,逞强似的在周围竖起了无数的坚凌,防卫着她残破不堪的自尊。
“好了好了。”他笑着抱住她,手指轻轻地拍打着她削瘦单薄的脊背,安抚着她似的,“别激动。我不问了。”
唐倾抿起唇,苍白秀丽的小脸上一脸的抵抗:“你放开我。”
宫衡抱紧她,感觉到她的推拒,这个兔子一般脆弱的女人,现在也有了一点脾气,不过比一开始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倒是也好很多了。
他不松手,抱着她滚到了床上,然后松开手,看着唐倾狼狈的从他怀里撑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她头发披散下来,十分的凌乱,唐倾伸手撩开自己的长发,看到男人脸上很有趣味的笑容,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太过分了,耍她很好玩吗?
她看起来气鼓鼓的,移到了一边,宫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倾身往她那边靠了过去。
唐倾靠在床头上,抬起明亮的眸子看着撑在她头顶的男人。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薄衬衫,流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火烧过的痕迹。
那些狰狞的伤疤,虽然并没有残留在他惊为天人的脸上,但是手背和脖颈上那些暗色的痕迹,却还是让他天使一般的美貌染上了几分狰狞的邪气。
不过对此,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
这个男人,依旧跟八年前那样自信,邪恶,且玩世不恭。
他依旧把别人的生命当做一场游戏,随着他自己的喜好玩弄。
不,或者说,他甚至把自己的性命也当做了这场游戏的筹码,他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我说。”他脸上噙着玩味的笑意,“既然已经忘记萧凤亭了,不如再重新装一个人进去?嗯?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唐倾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抿了抿唇,“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是想要给我介绍对象?”
“……”宫衡沉默了一下,然后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闷声笑出了声。
他像是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了下来。
抚了抚唐倾的头,他从床上走了下去。
“不跟你闹了。”他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你继续休息吧。我出去了。:
唐倾坐在床上,看着男人修长离开的背影,她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然后慢慢的倒在了床上。
她眼睛无神的看着虚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轻轻地蹙了起来,微微的抿起来没有血色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