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想想刚被女佣抱下来喂了奶,见到洛南初和傅庭渊回来,便“咿呀咿呀”的伸出手想要他们抱。
洛南初伸手接过来,疼惜的搂在怀里亲了亲小想想越来越圆润的小脸蛋,“想想,有没有想妈妈啊?”
小想想躺在她怀里,像是一条小金鱼似的快活的吐着泡泡。
傅庭渊脱掉了外套交给佣人,听到洛南初的话,忍不住笑道:“她现在连人都不认识吧,有奶就是娘,你觉得会想你吗?”
洛南初很不满傅庭渊把自己的女儿说得这么笨:“哪有。你没觉得想想每次见到我都会高兴一点吗?“
傅庭渊笑着摇了摇头,才刚刚睁眼的孩子,心智都没长成,哪里知道什么是爸爸和妈妈。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好了。你一晚上没睡了,快睡觉去吧。”
洛南初迟疑了一下:“那你呢?”
“我还有点工作要办。很快就弄好了,你先上楼吧。”
洛南初有点愧疚:“那你早点来哦。”
她走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才转身上了楼。
傅庭渊看着她上了楼,等到她身影看不见了,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将想想交给女佣,道了一句:“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他转身上了书房。
他的邮箱里,昨天托人调查的邮件,已经发过来了。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把那几页并不算很长的邮件一一看完。
洛止盈的人生经历,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堕落不堪。
洛君天这样的人,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女儿,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报应这样一种说法吗?
他当初的报复,算是彻底毁掉了洛止盈的职业生涯,让她再也不能在娱乐圈里与洛南初公开作对,也没办法再去联系记者去诋毁她,但是以她这些年拍电影和代言储存下来的资金,还轮不到要去美国做女支女的程度。
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烂到了骨子里,她才会变得跟如今这样自暴自弃。
在这份邮件里面,还有洛止盈当初离开美国那家会所的原因。
在一次外出接客之中,她因为子宫大出血被送进了医院急救,然后彻底失去了身孕功能。
在回到桐城以后,她流连夜店,跟一名叫做东哥的夜场人士相识,从而染上了d品。
距离如今,她吸食d品,已经有差不多一年了。
这一串经历,几乎是一个女人走向深渊的堕落史。
不知道把这些给洛君天看,那个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心里充满了讽刺的情绪,如果说傅晴天的一生是在每一个重要的选择的时候都选择错误的人的话,那么洛君天这一生,每一次的选择都是极端自私的抉择。
而他如今,也终于遭到了反噬。
他关了电脑,靠在位置上闭上眼静静的吸完了那根烟。
他对洛止盈并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或者说,他对整个洛家的人都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
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的痛苦上换来的,傅晴天悲剧的一生,乃至他整个上半生的痛苦,甚至是他对洛南初阴差阳错的报复。
很多事情都能提早避免的。
如果洛君天并没有推洛南初出来挡枪
如果洛止盈并没有取走洛南初的收养证明假冒她。
……
伤害了那么多的人,死不足惜。
*
洛南初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子突然被掀开了,她低低的梦呓了一声,模糊的感觉到有人挤进了她的被窝。
洛南初身子埋进他微凉的怀抱,环手抱住他的腰,喃喃问道:“你身上好冷哦。”
三伏天的天气,傅庭渊的身上带着冬日里特有的寒气。
傅庭渊轻轻地拥住她,让她舒服的靠在他怀里,“还冷吗?”
洛南初摇了摇头,“快睡吧。”
她困倦的厉害,说完这句话,又缓缓睡了过去。
傅庭渊看着她,却觉得睡意很淡。
他想起这些年她的遭遇。
她曾经因为他受过那么多的痛苦。
那些让她宁愿去死的痛苦,原本不需要她来承担的。
她是这段恩怨里面,最无辜的人。
却承受了他最多的恶意和折磨。
他低头在她娇嫩的脸上轻轻地吻了吻,心里面满是痛惜。
他爱的太迟了,后悔的也太迟了,再多的珍惜,也弥补不了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就算洛南初原谅了他,他也没办法去原谅自己。
所有人都有罪。
倘若知道了事实真相,洛南初因此而不愿意原谅他,他也认了。
他缓缓抱紧她。
【洛南初。我替你报仇。】
【伤害过你的人,我谁也不会放过。】
他将她拥在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
下午五点,洛南初早早的吃掉了晚饭,提着滋补的汤,打算给洛君天带过去。
傅庭渊从餐厅里走了出来:“这么早去?”
“嗯。现在差不多是我爸吃饭的时间了,汤要趁热喝。”
傅庭渊走过来接过了佣人递上来的风衣外套,“我送你。”
洛南初看了看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还是没说,只是轻轻一笑,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傅庭渊开车送她到了医院。
洛南初站在车门口对着他道:“我上去一会儿就下来,你在这里先等我吧。”
傅庭渊点了点头。
他靠在车座上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点燃以后无聊的吐着烟圈,然后就看到一辆红色宝马车停在了他车子的对面,车门打开了,洛奕牵着果果从车里走了出来。
傅庭渊微微眯了一下眼,见到从车里陆续下来的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
洛南初上楼,给洛君天送了药膳汤。
人老了,身体各项机能都慢了下来,就连受伤了,伤口结痂的速度也比年轻人慢。
因而一天过去了,洛君天身上的伤口还都渗着血。
他身上多数都是碗碟碎片割出来的伤口,这种锋利的碎片割得又深,又难治愈,还疼,医生虽然给了止痛药,但是止痛药过后,还是疼得厉害。
折腾得洛君天一夜之间就瘦了一大圈。
看护给洛君天喂粥,洛南初在一旁轻声道:“爸,我先回去了,庭渊在楼下等我。”
洛君天吃力的点了点头,“好。”
洛南初轻声道:“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过来看你。”
洛君天视线模糊的看着洛南初,他看着洛南初的脸,语气有些难过:“爸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洛南初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您在说什么?”
洛君天却只是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眼睛,低声喃喃着:“报应啊……这是报应……”
洛南初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站在洛君天的面前问他:“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洛君天手指颤抖了一下,缓缓移开了手臂,抬起眼看着洛南初的脸。
他从小照看到大的大女儿,目光带着探究的神色,扫描在他脸上。
他总觉得,他当年做的事情,洛南初可能很快就要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迟早……迟早她会知道一切。然后……洛止盈该怎么办呢?没有洛南初的金钱资助,他的女儿,可能要活不下去了。
他动了动嘴唇,艰难的问道:“南初啊,如果爸爸真的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洛南初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您希望我原谅你吗?”
洛君天苍白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对着洛南初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洛南初眉心皱了起来,她确定洛君天和傅庭渊都知道什么,两个人甚至达成了协议,但是就是不告诉她。
她并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洛君天下了逐客令,她也并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靠在墙壁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像……这些年来,她跟洛君天的父女情分,越来越淡了。
不管她把他照应的多么的好,也比不上他对洛止盈的心心念念。
虽然说,她曾经做的事情,洛君天能原谅她都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无法掩盖她内心的几分不满。
难道不是亲生的,终究也没办法像亲生的那样疼爱么?
她可以一如既往的把洛君天当成自己的父亲来看待,但是洛君天很明显的……已经不把她当洛家的人来看了。就算……他每一次出事,都是她过来照顾。甚至在他从植物人清醒过来以后,知道洛止盈出道以后再也没有过来看望他,他好像也并不在乎。
而她在伦敦那么多年,他却连她坐月子的时候都没有来看过她。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能用来比较的,想一想都觉得心都凉透了。
洛南初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可是又能怎么办,这都是她欠他们的。
她跟傅庭渊在一起,洛君天不在乎也好,不在意也罢,他总归并没有苛责她选择了傅庭渊,仅仅这一点上,她就没有理由去责怪傅庭渊对洛止盈的偏心。
洛南初一边低着头胡思乱想着,一边往电梯那边走了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妈咪!”
电梯里传来了果果欢乐的声音。
洛南初下意识的接住了果果扑过来的小小身体,抬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楼下等她的傅庭渊带着一串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洛南初微微有点惊讶:“素素,你们怎么来了?”
秦素还是那身惯常的打扮,可能是刚刚从公司出来,那身ol装都还没来得及换,只是这种干练的服装,穿在秦素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素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人滋润的……
她目光诡异的瞄了一眼跟在秦素身后一起出来的殷漠北,这家伙单手插在兜里,还是那张别人欠了他五千万一般的臭脸,见她看过来,.
洛南初瘪了瘪嘴,躲到秦素身后去,跟她告状:“素素,殷弟弟凶我。”
秦素转过头,看了殷漠北一般,板着小脸很严肃的道:“漠北,不许欺负初初。”
殷漠北:“……”
“我没有。”殷漠北沉默了一下,给自己辩解。
“他刚才瞪我。”洛南初跟秦素继续告状。
秦素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殷漠北:“漠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朋友,但是初初是我最好的闺蜜,你能不能不要欺负她?”
殷漠北:“……”
果然,他就是跟洛南初这个女人不对盘!
“.”殷漠北做小伏低,跟洛南初道歉,“以后不会了。”
洛南初躲在秦素的身后,朝他很嘚瑟的微笑。
殷漠北额头上的神经突突跳了两下,被秦素伸手牵住了手掌,他垂眸看着那只素白的小手,然后安分了下来。
洛南初很稀奇的看着像是要炸毛的殷漠北一身光滑皮毛都温顺了下来,就像是被主人撸了毛的大灰狼似的,乖的像是一只哈奇士。
“我和漠北刚下班。”秦素对着洛南初道,“在路上的时候看到小奕了,就顺便载着他去接了果果。”秦素轻声道,“初初,你怎么回来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定居伦敦了。”
洛南初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才回来两三天。家里出了一点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实在没时间。”
她确实也计划着过几天去找秦素玩儿,但是没想到当天晚上洛君天就住院了,又是守夜又是探病,哪有时间去想别的。
秦素点了点头,松开殷漠北的手走过来握住了洛南初的手,温声询问她:“你爸爸好点了吗?是不是很严重?”
“都是皮外伤,还有中度脑震荡,要住院一个星期观察情况。”洛南初笑了笑,“别担心,没什么大碍的。”
果果仰着头对着洛南初道:“妈咪,果果想去看望爷爷。”
洛南初抚了抚她的脸,语气亲和的道:“他可能还在吃晚饭,你先去看看,如果他吃完了,你再进去吧。”
洛奕走过来,牵着果果的手,往洛君天的病房那边走去。
秦素看了洛南初一会儿,然后偏过头对着殷漠北道:“漠北,我想跟初初聊一会儿,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殷漠北那张阴柔的脸神情微微动了动,然后洛南初就看到他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好。”
这个家伙还是跟以前那样,缠秦素缠得很紧。
她着实有点感慨。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半点不由人,纠缠来纠缠去,秦素最后还是跟殷漠北走到了一起。
洛南初牵过秦素的手,抬起头看向傅庭渊:“我跟素素聊一会儿。”
傅庭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抬手抚了抚洛南初的发顶,然后道:“我等你。”
秦素拉着洛南初来到拐角处,傍晚,走道的窗户开着,风有点大。
她站在窗边看着面前的洛南初。
曾经窈窕稚气的少女,历经了无数的磨难,却依旧有着极为干净的瞳仁。
她心底微微有几分感慨,时光飞逝,很多记忆都黯淡了,但是彼此的感情,却历久弥新。
她看着洛南初笑了笑,伸手将她拥住:“初初,欢迎回来。”
她温柔的声音,让洛南初微微有些动容,她眼睛酸涩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少女时代,对她来说,秦素就像是大姐姐一样,一直温柔安静的守候着她。但是还是很开心,经历了那么多,她们的余生也终将安稳。
“素素,殷漠北对你好吗?”
秦素笑了一下,有点腼腆的模样,但是很多东西,都浸润在她轻柔绽开的笑容里面。
然后洛南初就知道了她的回答。
虽然还是很不爽……不爽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素素落到那么变态的殷漠北手里,但是如果素素喜欢的话,她就将就的接受吧。
洛南初皱了皱鼻子,嘀咕着:“便宜他了……”
秦素牵着她走过去坐在长椅上,跟她聊了一会儿她现在的生活日常,然后轻声道:“看到你现在这样,阿烈也会安心了吧。”
洛南初愣了愣,这个名字几乎是轻而易举的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琴弦,她恍惚了片刻,才底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干涩:“素素……对不起。”
秦素笑了笑:“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没对不起谁啊,说到底,只是你和阿烈这辈子没什么缘分。他现在在美国过得很好,也常常跟我提到你,知道你现在过得安稳,他也放心了。”
洛南初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眉心轻轻地蹙着,摇了摇头:“是我辜负了他。”
秦素却只是“唉”得叹了口气,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她抬起手轻轻地撩开洛南初脸上细碎的长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阿烈和我一样,只要看到你幸福快乐,那就高兴了。”
洛南初低下头,把额头抵在秦素的肩上,愧疚是的说不出话来。
年少的感情,最为纯粹,可是很难说,那到底是不是爱情。
她很喜欢很喜欢秦烈,但是那种喜欢……终究是跟傅庭渊是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终于逐渐的分清楚了,喜欢和爱的差别。
只是……真的很愧疚。
愧疚到……不知道如何再去见他。
跟秦素告别,洛南初坐着傅庭渊的车回到了家里。
佣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果果和洛奕的房间,在新房间里,果果看起来很兴奋:“妈咪,果果和小奕哥哥,以后都要跟妈咪一起住了吗?”
洛南初笑了笑,“是啊。果果不想跟妈咪一起住吗?”
“想啊!”果果从床上蹦跳到洛南初的怀里,搂住洛南初的脖颈,“如果以后妈妈也能跟果果一起住就好了。”
童言童语,让洛南初轻轻地一怔。
“萧叔叔好久没接果果去看妈妈了。”果果搂着洛南初的脖子,低声跟她抱怨,“每个星期小奕哥哥都会带着果果在街上等萧叔叔来接果果,可是萧叔叔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妈咪,是不是果果做的不好,妈妈不想见果果了?”
洛南初无声的抱紧了果果小小的身体,然后摇了摇头:“不会的,果果这么乖,她不会不想见果果的。时间不早了,果果明天要上学,果果早点睡觉吧。”
果果躺在被子里,探出一张跟唐倾相似的小脸:“妈咪,你说这个星期萧叔叔会来接果果吗?”
洛南初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紧了,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倾儿……她的倾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她是落在萧凤亭手里好点,还是落在宫衡手里好点。
她当然希望唐倾能跟果果相见,可是她这一辈子,除却死亡,或许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那两个男人的纠缠。
她以前以为自己能帮她,可是到头来却连自己也陷进去了,她救不了唐倾,她帮不了她。
“妈咪……”果果声音带上了丝丝怯意,“果果是不是说错话了……妈咪你眼睛怎么红了……”
洛南初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睛,给果果捻了捻被角,勉强笑道:“有灰尘落到眼睛里去了。果果早点休息,妈咪也要睡觉了。”
她低头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伸手关掉了灯。
离开了果果的房间,洛南初没有下楼,而是靠在门板上有些无力的滑落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她从宫衡那里回来,已经半年了。
唐倾彻底失去了消息,不管是唐易,还是宫衡,跟她息息相关的人,再也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不曾出现,并不代表这个问题就不复存在。
可是她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救她,可是……
她能怎么办?
她不能再让傅庭渊陷入危险之中,她有了自己的女儿,她再也不可能跟曾经那样无所畏惧了。
傅庭渊从楼下走了上来,就看到走道里,一道阴影蜷缩在墙角处,他走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把洛南初从地上抱了起来。
洛南初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看你呆楼上这么久,上来看看。”
洛南初无力的笑了一下,趴在傅庭渊的肩头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傅庭渊没说话,抱着她进了卧室。
洛南初坐在床上,仰起头看向他:“小奕休息了?”
“嗯。”傅庭渊淡淡应了一句,垂眸看向洛南初强颜欢笑的表情,眸内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跟秦素聊天不开心?”他问道。
洛南初摇了摇头:“很开心。”
傅庭渊抬起手,指尖抚过她微红的眼角,语气不动声色:“所以……在担心唐倾?”
洛南初愣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果果,想妈妈了……”
.
曾经她孤身一身,并不知晓唐倾和果果骨肉分离的无奈。
只是如今,只要一想想她可能将要和想想分开,她就心疼的无法接受。
她不知道唐倾得有多坚强,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忍耐跟自己女儿的分别。
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别人能代替她照顾妥当,但是别人终究不是自己,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傅庭渊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拥住她削瘦单薄的肩膀,抚着她的长发,无声的叹了口气。
“.”
“我知道。”
洛南初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我只是不明白……她遇上的每一个人,为什么都不爱她。”
傅庭渊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爱她?”
“如果是爱,他们又怎么会这样折磨她。爱一个人不是要让她开开心心的吗?”
傅庭渊低低的叹了口气,“是啊。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开开心心的。”
但是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就懂的。
他也是,花了无数无数的时间,自我折磨,才明白。
.
要按捺住自己的**,要控制自己性格上天然的劣势,甚至要懂得放手。
可是放手真的太难了,有时候这一点真的很难做到。
从几乎是差不多教育下长大的人,性格里恐怕都带有一丝天然的偏执。
说到底他和萧凤亭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只是他并没有犯错到萧凤亭那种程度罢了。
“别想了。”他松开她,捧住她的脸,“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看你父亲。”
洛南初拉住他,“你还要去工作吗?”
傅庭渊垂眸看着她。
洛南初依偎进他的怀里,“你陪我一会儿。”
男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很宠溺似的,轻轻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傅庭渊靠在床头,洛南初蜷缩在他身上。
“我们以后不会分开了吧?”
许是好友悲惨的经历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恐惧,洛南初无端的有几分没有安全感。
“不会的。”傅庭渊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别怕,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第二天晚上,去医院看望了洛君天以后,时间还早。
难得空闲的夜晚,傅庭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陪她在街上闲逛。
洛南初去对面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拿回来给傅庭渊。
傅庭渊并不太喜欢甜的,洛南初专门给他点了无糖的绿茶味的奶茶。但是很明显,这种街边的小玩意儿并不太符合傅庭渊挑剔的舌头,他喝了几口,就拿在手里不再动了。
他跟她商量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等天气再热一点,我们带想想去承德避暑山庄里住一段时间吧。”桐城的夏天比伦敦要来得热很多,傅庭渊其实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么严酷的夏季。
洛南初倒是也无所谓去哪里避暑,她没有复出的想法,整天倒是很悠闲。
“好啊。”她点了点头,“再过一个月,小奕和果果也要放暑假了,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她点了点头,“再过一个月,小奕和果果也要放暑假了,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傅庭渊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怎么感觉,你对孩子怎么对比对我还好。”’
洛南初笑了起来,挽住他的手,“哪有。我还是最爱你的。干嘛还要跟小孩子吃醋。”
傅庭渊看着她笑得眉目舒展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这么多年的等待,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吧。这样寻常的一个夜晚,有自己深爱的人陪在身边。跟普通人一样普通的幸福,.
洛南初看到了垃圾桶,把傅庭渊手上的奶茶接过来,走过去丢了进去。
她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耳畔有疾风吹过,正要回头,她手腕一紧,就被傅庭渊拉到了身后。
她抬头,夏日夜晚还算热闹的街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行驶过来十几辆黑色的轿车,有一辆几乎是擦着她的脚后跟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庭渊,却见男人神色轻松,甚至还十分平静的把她的脑袋从手臂边上按了回去:“别怕。.”
洛南初抿了抿唇,缩回了傅庭渊的身后。
车群的出现,让街边闲逛的人群迅速的散去,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上,几乎是在一瞬间鸦雀无声起来。只有路灯还跟刚刚一样明亮,投下轻薄的光辉。
她和傅庭渊回到桐城的第四天,萧凤亭终于找上门来了。
虽然她也知道萧凤亭不可能不找他们,但是现在心底难免还是有几分忐忑。
只是傅庭渊看起来神色如常,好像早已经有了对策。
一辆黑色的轿车里,一身黑衣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洛南初看了萧凤亭一眼,一时有些惊呆了。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薄而锋利。
带着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气息。
虽然他神态上,看起来还是平静的,而这种平静和他身上不稳定的气息混合起来,却带给人不祥的错觉。
洛南初隐隐的觉得,萧凤亭是疯了。
她垂眸抓紧了傅庭渊的手臂。
萧凤亭从车里下来,抬头往他们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迈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抵在了傅庭渊的额头上。
那双颜色很淡的眸子,此刻在路灯下隐隐泛着血色,他看着傅庭渊,开口问道:“唐倾在哪里?”
唐倾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洛南初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荒诞。
这些人伤她那么深,却还能这样信誓旦旦的喊着她的名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真的太可笑了。
他有什么资格找唐倾。
傅庭渊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你不是在你家废墟里挖出了她的骨灰了吗?”
萧凤亭眸孔收缩了一下,上前一步狠狠的将枪口压在傅庭渊的眉心,“傅庭渊,我再问一遍——唐倾在哪里?”
洛南初看着压在傅庭渊眉心的那把手枪,心脏一跳一跳的压抑着难受,她忍不住开口道:“萧凤亭,你找唐倾想干什么?”
萧凤亭把视线移向她,那双微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的暗光。
洛南初忍无可忍:“倾儿是一个人,她不是你的x奴,你这些年,除了伤害她,到底给过她什么?你把她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找她?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你还想找倾儿?”
傅庭渊的身子微微移动了一下,挡住了萧凤亭的视线,他不动声色的道:“你敢动她,我保管你一辈子找不到唐倾。”
萧凤亭盯了他一会儿,隽雅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突然丢下了手枪,然后朝着傅庭渊的腹部狠狠的捣了一拳。
傅庭渊受了他这一拳,然后在萧凤亭第二拳的时候格住了他,男人顿了一下,抬脚横劈了过来,动作快得洛南初根本没看清。
但是这一脚也被傅庭渊挡住了。
她被傅庭渊往后推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打在了一起。
萧凤亭的手下围在一起,竟然谁也没有上来帮忙。
她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只看到傅庭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彩了,唇角破了,她不敢出声,紧握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当她看到萧凤亭的拳头再一次砸在了傅庭渊受伤的唇角的时候,她心尖颤抖了几下,忍不住开口道:“萧凤亭,你再敢打他,我叫倾儿一辈子不原谅你。”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萧凤亭的动作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他偏过头看向洛南初,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哑着声音轻声问道:“她真的还活着?”
他脸上也被傅庭渊打得很惨,几乎是破相了,但是那一瞬间,洛南初分明看到了他眸底微微亮起来的光芒。
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突然活了过来。
洛南初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这么久了……他一直觉得唐倾是死了吗?
所以他才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么狼狈,像是一个疯子……
她只觉得好笑,她鼻子里涌上一阵酸意,却是为唐倾觉得悲哀。
这么久了……
整整九年过去了。
她真的恨不得萧凤亭永远也没有爱上唐倾。
这样他才会放过她,放过已经那么可怜,被他害得那么惨的唐倾。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红着眼睛看着萧凤亭,“她还活着。”她喉咙哽了一下,“可是萧凤亭,你找她有什么意义?你会放过她吗?”
男人死死的盯着她:“不可能。”
“如果她离开你,比留在你身边过得更好呢?”
萧凤亭手指缓缓握紧,“……我会对她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问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洛南初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悲哀的要命。她为唐倾难过,她可怜的倾儿,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怜。
“不好。”洛南初摇了摇头,“她被宫衡带走了。宫衡你知道吗?……就是当年侵犯倾儿的那个男人。”
洛南初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只觉得疼痛。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在宫衡身边和在萧凤亭身边,有什么差别呢?
自始至终,也不过是身不由己……不管怎么挣扎,她那具破败的身体,依旧是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
萧凤亭的眸孔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下一秒,他一整张脸都扭曲了,像是怒到了极致,垂落在他身侧的手指无法抑制的开始颤动。无形的低气压从他身侧蔓延开来,洛南初感觉到了一丝窒息。
傅庭渊伸手将洛南初搂到了怀里,抚了抚她的发顶,无声的安抚着她。
她略有几分无措的抬起头看着他皲裂流血的唇角和青紫的脸侧,心疼的拂去了他下巴的血渍,低低的问他:“怎么办?”
傅庭渊朝着她淡淡的摇了摇头。
那一边,萧凤亭似乎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抬步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傅庭渊搂在怀里的洛南初,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的将他抵在了墙壁。他几乎是目赤欲裂,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做了那么多,是把她从我身边送到另一个男人床?!”
他说完那句话,抬拳狠狠的砸在了傅庭渊的脸。
洛南初看着他瞬间受伤的地方再次开始淌血,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瞬,下意识的走过去对着萧凤亭道:“不关他的事,庭渊只是为了救我,宫衡的人把我抓过去了,庭渊没有办法。”
萧凤亭呼吸微微滞了一下,目光略有几分复杂的看着傅庭渊,以前他还可能讽刺傅庭渊为了女人做出各种不理智的行为极为可笑,而如今在经历了彻底失去她的半年以后,他竟然觉得能感同身受。
如果……如果她还尚在人间,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去把她找回来。
这半年来,他明明知道她只剩下一把骨灰了,却还是天南地北的去找,跟九年前一样,明知道她已经死了,但是只要有一点点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的去找她……这种执念,简直像是疯子一样。
他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一种感受。
狂喜吗?
亦或者,是极端的愤怒。
两种情绪交集在了一起,竟然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还活着……可能过得很不好。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宫衡那个男人到底在她身体留下了什么样的一种痕迹。
在找回唐倾的时候,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觉得她说那些话只是为了避免与他亲密接触而故意恶心他的。
虽然他确实感觉到,她身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他这种男人,自然明白一个女人在床的反应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她被不属于他的男人开发过了。
她是他亲手染痕迹的,在情。事她可以说的是白纸一张。
她的每一个反应,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谁都清楚她身体的每一个变化。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反应都带了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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