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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家的管家最近有点忙。

    刚刚一年一度的盛大的家宴结束,就迎来了燕宗最小儿子的订婚典礼。

    说到燕如羽,燕家的人没有不头痛的。

    这小子从小头脑好,却不把脑子用在正道上,向来胡作非为,有时候跑到一个城市搞乱了经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从来不管那个城市燕家旁系的死活的。

    燕宗对几个子女向来溺爱,不闹出人命是不会插手对方在做什么,所以燕如羽惹得燕氏家族怨声哀道,但是也照样活得顺风顺水,潇洒的不得了。

    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良心发现,宅在桐城竟然没出来,现在还要结婚了,看样子是要定居在那个城市,想到今后终于不需要遭受他的摧残,如果是在古代,他们简直要弹冠相庆了。

    一时间整个城堡里,都喜气洋洋的。

    宴会大厅已经布置一新,订婚典礼在水晶花房举行,红色的地毯也早早的铺好了,几乎只是花了两天时间,向来很有效率的老管家,就将这场订婚典礼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洛南初跟燕如羽进进出出,有时候也会碰到傅庭渊。

    对方在那天晚上进屋里来跟她说了一通以后,就没有再来找她,只是有时候单独跟他碰面,洛南初还是有点腿软,被他吓得。

    然而傅庭渊很规矩,遇到她的时候也没再动手动脚,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不怎么在意她跟燕如羽的婚事。

    如果不是那晚上他来找过她,她也肯定以为傅庭渊不在乎了,只是她手腕上被他捏过的青紫痕迹还在,他这样的平静如水总归还是让她有点些微的不安心。

    然而那点不安心,也很快就被即将能彻底摆脱他的愉快而掩盖了。

    她总归还是觉得,燕家的人都在,傅庭渊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不可能现在动手。

    只要她有他弟媳的这层身份在,她以后被他欺负了,也有人能给她出头,她就不信燕家没人收拾的了他。

    *

    时间很快就到了订婚的那一天。

    化妆师一早就被请过来了,是个年轻漂亮的西方女人,热情大方的让她先换上礼服,然后请她坐在化妆镜前给她做造型。

    礼服很修身,洛南初起的太早,有点低血糖,佣人给她端了一杯甜牛奶让她先垫垫肚子。

    典礼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到晚上八点半结束,还有接下来的晚宴,需要她全程参与,她这一天估计没办法吃东西。

    洛南初把那杯牛奶喝完了,算是给自己积攒一点力气。

    七点钟的时候,燕如羽还过来看了她一次,那个时候洛南初还在化妆,他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去了。

    只是八点十分,订婚典礼快要开始的时候,那名化妆师匆匆忙忙的从楼上跑了下来,惊慌失措的跟等在楼下的一堆人说,洛南初不见了。她就上了一个厕所出来,化好妆等在房间里的洛南初连人带婚纱失踪了。

    此话一出,燕如羽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站在他一侧的傅庭渊竟然噗嗤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很悠闲的点了一根烟,那副样子完全是不想掩盖到底是谁做的。



    燕如羽并没有开口,直接上楼去找了,确实如同化妆师说的,洛南初在她的卧房失踪了。

    满屋子的宾客都在等着,新娘子竟然失踪了,燕宗知道了以后,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他看了自己的三儿子一眼,然后低头就跟管家吩咐了下去,老管家从小伺候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因为是燕宗的儿子的订婚典礼,燕家的人都给足了面子,跟嫡系关系好的,都留下来了。

    现在闹成这样子,是要给燕宗丢脸的。

    当着燕氏掌门人的面抢人,让燕宗的脸往哪里搁?

    这可是大问题。

    管家立刻吩咐一队人秘密去寻找了,洛南初失踪不久,现在很可能就在堡里,就算被运出去了,也走不远。

    能找回来还好,如果找不回来……那就真的很难看了。

    傅庭渊叼着烟,还跟着他们找了一圈,一脸无辜的样子。

    人没找到。

    燕宗那边已经开始吩咐下去,如果在十一点之前还没找到人,就通知解散婚礼。

    城堡冗长华贵的走道窗边,傅庭渊斜依在那儿低头又点了一根烟。

    燕如羽走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语气有些阴鸷:“三哥,你不要命了。”

    傅庭渊朝着他呼了一口烟气,语气淡淡的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让爸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是想真的被他打死吗?”

    这样的大家族,这样的大丑闻,燕宗就算再疼他,这次也决计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对这些子女,他的宠爱向来是有底线的,傅庭渊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面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不知死活。

    傅庭渊笑了一下,脸色平静的很:“你现在在这里威胁我,还不如去把人找回来。你多找找,可能还真的能找到也说不定。”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欠扁的很。

    燕如羽阴测测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傅庭渊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要将他骨子里的魔性给逼出来了。

    傅庭渊抽着烟,淡淡的笑了笑,很没所谓的样子。

    不知道是他胆子真的太大,还是他为了洛南初真的不怕死。

    燕如羽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阴鸷着神情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傅庭渊垂下眼淡漠的点了点烟灰,神情一派从容冷静。

    这场婚礼取消的莫名其妙。

    燕家人离开的时候,只感觉到燕宗的脸色很久没有这么难看了。

    这个铁血的男人,步入老年以后,看起来心平气和了很多,有时候拄着拐杖,甚至看起来还很和蔼,很得小孩子喜欢。

    只是此刻收敛了表情,他年轻时候的戾气便漫溢出来了,几个向来喜欢找他要抱抱的孩子被他吓得连近身都不敢。

    他这副模样,是要见血的。

    几个熟悉他性格的燕家人都清楚,有人要倒霉了。

    洛南初失踪了。

    燕宗派人去找,没找到。

    他阴沉沉的想,他这个三儿子,胆子真的很大。

    最好别让他找到,要不然,他会好好收拾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小子,让他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



    燕家知道洛南初和傅庭渊瓜葛的几个人,都知道洛南初是被谁藏起来了。

    然而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人找不到,一切都白搭。

    把婚礼搞的一团乱,罪魁祸首倒是很淡定,在众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还去吃了一顿午饭。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怕死。

    谁都知道这次燕宗是真的动了怒,暗中调了一波人去找洛南初,一旦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傅庭渊估计不死也得少层皮。

    然而有意思的是,找了一整天,竟然还真的没找到。

    燕家的家主放下话,人找不回来,谁都不许回来。

    因为燕宗的怒气,燕家老宅里气氛一时格外的严峻。

    *

    洛南初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看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躺在床上,视线有点模糊,就觉得那个进来的人身形修长高大,让她觉得有点眼熟。

    药效还没过,她四肢无力的很,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躺在那里,看着那个人逐步走了进来,然后站在床边低下头看着她。

    洛南初闭了闭眼,吃力的问道:“傅庭渊,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点点安眠药和肌肉松弛剂。”他还跟她解释,“谁叫你吃那么多,睡了一整天都醒不过来。“

    洛南初简直要翻白眼了。

    一点点安眠药?

    他还真有脸说。

    她躺在床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傅庭渊伸手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拖着她婚纱长长的下摆来到沙发上,递了一杯牛奶放到她唇边:“喝吧。”

    洛南初确实是有点渴了,但是她舌头僵硬,嘴唇也没力气张开,傅庭渊喂了她一点牛奶,牛奶就顺着她唇角滑了下去,他低头把她唇瓣上的奶液舔干净了,然后含了一口牛奶,给她渡了过去。

    她很乖的让他喂了一口奶。

    傅庭渊低着头看着他怀里穿着礼服化着新娘妆的洛南初,她唇色娇艳,色如春花,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心动。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又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她。

    他动作格外的轻柔。

    洛南初没法动,只能任由他抱着,好像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之间才能有这样短暂的安宁。

    傅庭渊把一杯牛奶慢慢的喂给了她,然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他神情平静。

    洛南初看着室内灯火通明看不清时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傅庭渊,现在什么时候了?”

    傅庭渊闭着眼睛:“十二点。凌晨十二点。”

    “那婚礼……”

    “婚礼取消了。”他睁开眼看着她,“新娘子失踪了,你叫他跟谁订婚去?”

    洛南初气得发抖:“傅庭渊,你简直疯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订婚典礼的早上把她带走,他一定是故意挑这种时候,一定是故意的!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后悔的余地。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毫无理智的事情?

    傅庭渊竟然还笑了笑,抱紧她:“嗯,我疯了。我可能还要死了。初初,这样说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洛南初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傅庭渊做出这种事情来燕宗不可能会饶了他,他让燕宗在燕家人面前丢脸了,燕宗会要了他的命的!

    “为什么啊!”她揪住他的衣领,情绪有些崩溃,“傅庭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想要知道,你全告诉我好不好?”

    傅庭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其实一直喜欢你,还是想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你?”

    洛南初愣了一下,男人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来。 x更新最快

    洛南初咬破了他的嘴唇,还甩了他一巴掌。

    他抬起头看向她,脸上还是那么无所谓似的笑,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他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舔了一下唇角。

    洛南初气喘得很急,看着傅庭渊眼睛都红了,她挣扎的推开他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提着长长的裙摆往大门那边走去。

    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走不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然而她还是挣扎着来到了门口,手指握着门把手扶着门板脱力的喘息。

    傅庭渊坐在沙发上没动静,她偏过头看向他,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我要走。”

    她声音有些颤抖和沙哑,那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燕家的人都在,我这次让燕家丢了很大的脸,被发现可能真的会被杀掉也不定。”

    “你谎。”

    傅庭渊笑了笑,“那你出去吧。”

    他这副样子实在可恶的要命。

    洛南初只想扑过去狠狠撕碎他这张淡定的脸皮。

    闯了这么大的祸,这样惹恼了自己的父亲,他怎么可以还这么冷静,好像真的无所谓。

    她搞不懂傅庭渊在想什么。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可恶,做出了这种事情,还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来。

    她握紧了门把手,微微用力,然后“咔哒”一声,门竟然真的被她打开了。

    她愣愣的,看着风把门吹开了一,门外漆黑的光影流淌进来,伴随着凛冽的寒气,洛南初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根本就没有思考,她下意识的就把门关上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她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拥着回到了沙发上。

    “初初,”他低头吻着她湿润的眼角,低笑着道,“舍不得我死吗?”

    “你不能总是这么心软。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欺负的样子,其实谁都能欺负你一脚。”

    “我们还在城堡里。”他低声道,“如果你还想跟他订婚,现在就可以出去。我爸就在这里,然后你就可以看看我的下场了。”

    洛南初对准他胸口的位置,狠狠的咬了下去,男人低低的闷哼了一声,抱紧了她的腰,也没有阻止她,任由她下嘴狠咬。

    他的白衬衫上渗透出血色,她咬得这么狠,像是真的要把他心口那块肉咬下来。

    ...



    傅庭渊抬起手,把她的脸从他胸膛上挖了出来,洛南初的唇上还残留着他的血,那颜色很妩媚,他拇指擦过她的唇,抹开了那丝血,然后低下头,再次狠狠的吻了下去。

    洛南初胡乱的咬着他,像是一只愤怒而绝望的小兽,她自己的舌头都被咬破了,两个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又被彼此吞咽了下去,铁锈味让人疯狂,傅庭渊的眸子因为血腥气而染上了一丝血色。

    血的腥味很容易让人想起杀气,而杀戮的欲望向来是跟qing欲联系在一起的,而他现在就很想把洛南初杀死在床上。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恨他要死,又心软成这样,他真的很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在乎一个女人不要命。

    他竟然这么爱她,爱到自己也不想承认的地步——他其实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会为了爱做出不理智行为的愚蠢的男人。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因为爱她,他不仅变蠢了,还变得纵欲。

    这样没几斤肉的身体,他也能啃的津津有味,乐此不彼。

    洛南初抬起头,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神很凶狠,“你骗我的是不是?”

    “……”

    “他是你爸爸,他不会杀你的是不是?”

    傅庭渊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洛南初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你说啊!你给我解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嘶哑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

    傅庭渊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是的。”

    “……”

    “是你太好了。”

    “傅庭渊……”

    “是我不中用。”他笑了一下,“没忍住不来看你。按道理也不需要走到这种地步,我是咎由自取,被我爸打死也只能算我的。”

    “……”

    “等事情淡下去以后,我会把你送回桐城。以后你就在那里好好过吧,别到英国来了。嗯,就算要来,也别让我知道。”

    洛南初神情之中浮现出一丝惶然,她几乎已经忘记他们此刻称得上是仇人了,只是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傅庭渊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爱她。

    “我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自然要我亲自去收拾。”他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别担心,我毕竟是我爸的亲儿子,等他气消下去,虽然会被狠削一顿,但是还是会给我留条命的。”

    她有点茫然的看着他:“傅庭渊,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要离开她,要跟她分手,也不肯留下孩子……

    可是他现在看着她那么温柔。

    如果不是爱,那现在又是什么呢?

    “你……是不是病了?”她低低的问道,“治不好的病吗?所以才……”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是不是傅庭渊快死了,所以才故意演了那么一出,不想留下一个孩子拖累她?

    傅庭渊噗嗤笑了一声,使劲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洛南初,你脑袋里面都装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到底……”

    “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x更新最快”

    “……”

    “回去以后,你可以继续恨我。或者忘掉我。”他看着她,“我们燕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找就找别的。你适合更好的。很抱歉我曾经拆散了你和秦烈,以后如果你真的找到一个好男人结婚,我会在这里祝福你的。”

    他得这样云淡风轻。

    三言两语似乎就决定好了她今后的人生。

    从今以后,天各一方,两两相忘。

    如果她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找,可能日子真的可以过得跟傅庭渊嘴里得那么平静了。

    没有他的人生,她一直一帆风顺。

    她人生中最痛的东西,一直都是他给的。

    把他刨除出去,她日子该过得多甜蜜。

    可是一想到她今后真的要看不到他了,她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一辈子有多长?

    足够她忘记他再去爱上另一个男人吗?

    她真的可以忘掉他吗?

    忘掉那些燃烧掉她所有感情的爱和时刻不停焚烧着她的恨,去重新接受另一个男人,另一段人生?

    怎么可能呢?

    一个人始终都是由过去堆积起来的。

    试过让谁独一无二的住进心里过吗?试一试就知道了。

    心里装了他一个月,那一个月就是他的。心里装了他一年,那一整年就是他的。

    后来就算真的时过境迁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个人,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比傅庭渊更加独一无二的男人吗?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呢?

    她其实根本忘不掉他。

    那样发了疯爱过恨过的人,怎么可能这样三言两语的就忘掉了。

    她心底有些瑟然。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他们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永别。

    他隐藏的东西,他不让她知道,那就算她拼了命都找不到答案。

    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狂妄自负,任性妄为,这样该死的男人,一边打掉她的孩子一边着爱着她,一边要跟她分手一边却可以为她不要命。

    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感觉是共通的,或许都明白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傅庭渊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松开她去取了热水和一杯泡面。

    “这里有热水,这几天将就一下吃泡面吧。我可能没法每天都过来看你。”他顿了顿,“你如果真的相信我,那就忍耐几天,我会尽快将你安排回国。”

    “……”

    他抬起头看向她:“真的疼一个人,你才得费尽心思去瞒着她,你要心去瞒她一辈子,让她一直高高兴兴的。洛南初,我可能真的很坏,但是对你是真心的。我希望你能一辈子都能高高兴兴的。“

    “你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好的吗?”

    傅庭渊低下头泡了热水:“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应该来这里。

    他其实一个人在这里烂下去也无所谓。

    但是不应该把她也拖下去。

    他差没忍住,要将她也拖进来,但是其实还是舍不得。

    怎么舍得呢?让她跟他一样的痛苦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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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南初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傅庭渊盖上泡面的盖子,看着她没说话。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从他无声的神态和眼神里,她知道了答案。

    是的,洛南初,我要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为什么爱你会离开你,为什么会不给你生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要将你推的远远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跟你见面了。

    洛南初气得眼睛红了,她坐在沙发上别过头不说话。

    傅庭渊把泡面的叉子递给她,她当着他的面扔了;傅庭渊把泡面推到她面前,她当着他的面掀翻了。

    飞溅出来的热水,几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让他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傅庭渊偏过头觑了她一眼,然后不做声的拿起扫帚扫了地。

    洛南初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气得要死,低着头默默的忍着眼泪。

    什么德性,说得好像真的为了她好一样。如果真的喜欢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

    如果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凭什么他一个人在那里承担,凭什么不给她知道。

    傅庭渊收拾完了那堆泡面,走过来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洛南初推着他的胸膛不给他碰,男人轻缓的拥住她,低着头亲吻她眼角潮湿的湿气。

    她突然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起来,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她揪住他的衣襟,有些迷茫的问道:“傅庭渊,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吗?”

    傅庭渊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抬起手抚着她的头发。

    她咬住嘴唇,低着头趴在他的胸膛上,右脸颊感觉到了他胸膛里熟悉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气味和温度漫溢过来,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的难过。

    洛南初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又不肯吃东西,傅庭渊抱了她一会儿,她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时间太匆忙,他没有从她衣服里取出来的睡衣,他脱掉了她身上那件鱼尾裙,换上了他的衬衫,然后抱着人睡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目光温柔下来,有些心疼的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然后拥着人睡了过去。

    洛南初醒过来的时候,傅庭渊还在她身边。男人拥着她,手臂环在她的腰上,睡得很舒适。

    她翻了一个身,有点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傅庭渊,我饿了。”

    男人睁开眼,垂眸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咬着唇一脸抱怨的洛南初。

    然后没说话,起身去泡泡面。

    洛南初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看着傅庭渊熟练的拿着热水瓶灌水,“你这种人还会泡泡面啊。”

    傅庭渊偏过头瞟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把泡面盖好:“你当我是白痴?”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牛奶,递到洛南初的手上。

    她头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小兽毛茸茸的皮毛,有点稚嫩的可爱。



    他那件白衬衫在她身上明显大了,洛南初捧着牛奶杯喝牛奶的时候,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他凑过头去,在她肩膀上亲了一下。洛南初抬起头看向他,傅庭渊望了她一会儿,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洛南初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叫了他一声名字:“傅庭渊。”

    傅庭渊收回了视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泡面,道:“下来吃饭。”

    洛南初赤着脚下了床,感觉地板有些潮湿,她踮着脚尖走过去坐在傅庭渊的旁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叉子,叉了一根泡面尝了一口。

    傅庭渊坐在她旁边,也跟她吃泡面。

    “你也会吃这种东西吗?”洛南初很惊讶。

    傅庭渊看了她一眼,“你今天的问题都很奇怪。”

    “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娇生惯养的舌头会吃不惯这种平民的食物啊。”

    傅庭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洛南初,别说得自己像是贫民窟里走出来似的。”

    洛南初喝了一杯牛奶,已经吃不太下了,吃了几口很快就饱了。

    她撑着脸看着傅庭渊坐在那里吃泡面,他长得好看,吃这种垃圾食品也像是吃五星级料理,天生带着一股优雅的劲儿。

    傅庭渊吃完了自己那份,然后收拾掉了他和洛南初的两份泡面碗,站起来对着她道:“你好好呆在这里,我出去了。”

    他走了一步,衣摆被洛南初揪住了。

    他脚步微顿,停下来偏过头去看洛南初。

    “傅庭渊。”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真的舍得我吗?”

    傅庭渊呼吸一下子窒住了,他平静的表情里缓缓出现了一丝皲裂,洛南初一句话就将他强装起来的外壳敲击出了裂缝。

    洛南初看着他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不如把问题摊开来,我们说清楚?我不一定不会接受,就算你现在得了脑癌还有几个月要活了,我也可以给你送终啊。是不是?”

    “你现在就想诅咒我去死是吧。”

    “我只是打个比方。”

    傅庭渊低低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冷下脸将他的衣摆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对着洛南初道:“好好呆在这里,饿了就自己泡泡面。”

    “你就给我吃这些东西。”

    “以后你出去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觑了她一眼,见她咬着嘴唇一脸不高兴,抬起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脸,“我走了,洛南初。”

    她抿紧唇不理他。

    可能还是怨他。

    怎么可能不怨他。

    无法原谅他。

    却还是想要找理由去原谅他。

    是他对她不够好,这么多年来好像除了欺负她也没做别的什么好事,只是在他以为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补偿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们之间错过的八年,能早点相爱上,他能早点爱上她,那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最起码……不会是像如今这么遗憾。

    可能是真的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开始去想如果这种虚无缥缈的不现实。



    一夜之间,燕家的人几乎全走光了。

    毕竟谁也不敢趟这趟晦气。

    如果扫到台风尾的话,那就很倒霉了。

    所以一大清早,燕家的人就断断续续的全告辞走人了。

    到了中午,偌大的餐厅里面,也就燕家几个嫡系还留在这里陪着燕宗吃饭。

    傅庭渊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大家伙的视线忍不住的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燕青枫其实也没想到,傅庭渊这小子胆子还这么大,中午还敢跑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他如常的走过来坐在燕宗的身侧,拿起叉子开始切牛排,燕宗动作顿住,然后狠狠的把手上的刀叉拍了下来,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聚集过来,傅庭渊动作也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觑了自己雷霆般震怒的父亲。

    燕宗抬起手,指着傅庭渊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傅庭渊平静的:“我还没吃午饭呢,爸爸。”

    燕宗指着他:“滚。”

    傅庭渊把叉子上那片切好的牛排吃了,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起身离开了。

    燕宗收回了视线,阴沉沉的喊人重新拿了刀叉回来,坐在那里吃饭。

    餐厅里气压很低。

    燕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洛南初还没有找到,他找不到能收拾傅庭渊的把柄,看着那家伙在他眼前进进出出就烦。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在他面前跟没事人一样跑过来吃午饭,燕宗没把刀叉甩在他脸上已经算是极大的克制了。

    *

    傅庭渊靠在大门口的柱子上抽烟。

    新雪已经化了,这几天阳光都很好,明灿灿的照耀下来,让远处的海显得格外的碧蓝。

    只是天气有点冷。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很快指尖就被冻得生疼。

    燕秉从餐厅走出来,喊了他一声:“庭渊。”

    傅庭渊吹了一下指尖上落着的烟灰,偏过头去看向他。

    阳光从他白皙光滑的额头滑落到他笔挺的鼻尖,他那双漆黑的眸子被光晕得显出淡淡的栗色,让他显出几分好相处的纯良来。

    傅庭渊看向他笑了笑,喊了他一声:“三叔。”

    燕秉看着他,一时情绪也有些复杂,他走过去问道:“你还好么?”

    “我能有什么事。”他吸了一口烟,笑容浅淡平静,“天气很好,我晒一下太阳。”

    燕秉走过去看着他:“以后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傅庭渊笑了一笑,“除了等他消气,也没什么办法了吧。”

    “我去跟他说吧。”燕秉低叹了一口气,“最起码药是我给的。总不能锅全让你背吧?”

    “你怎么跟他说?”他笑,“三叔,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除了我们,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以为我爸,会让燕家的子女流落在外?你打算让洛南初认祖归宗么?”他低低的笑出了一声,声音近乎阴柔,看着燕秉轻缓的问道,“你想让洛南初发疯吗?”

    他那双被阳光照晒得无比浅淡的眸子里,缓缓流泻出一丝阴沉的寒意,燕秉看着他,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指尖。



    “这件事是我闹出来的,我自己会收拾。你以后也别去打扰她,她在桐城有许多朋友,不需要你照看她也能过得很好。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你当初丢了她也没想过要找回来,那以后也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对你对我还是对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能在事情最坏的时候把伤害降低到最低,这已经是他所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

    他心底的魔终于还是被压了回去,封存在血污里面,跟他一起烂下去。

    她倘若能活在阳光下,其实他一个人抱着这见不得光的秘密也没关系,爱一个人并不是拖着她一起去死,让她一个人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能去见她,见一次忍不住一次,他差点把一切都搞砸了,幸好豁出去以后也还来得及。

    他会好好的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他不能让她跟他唯一的一点甜,也变成她回忆里的一场噩梦。

    *

    傅庭渊开门回去,就被洛南初扑了一个满怀。

    她伸手环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唇,傅庭渊伸手关上了门,然后低下头跟她吻在了一起。

    亲了一会儿,洛南初揪住他的衣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傅庭渊。”

    “嗯。”

    “别丢下我一个人。”

    “……”

    “你舍得我么?”她抱着他跟他撒娇,“你这么喜欢我舍得离开我吗?我答应你以后不总是惹你生气了,也不乱吃飞醋了,别把我一个人留下傅庭渊,”她低低的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我其实真的挺害怕的。你如果死了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多,总觉得是不是傅庭渊真的快死了,要不然她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非要离开她。

    傅庭渊没说话,抱着她将她压倒在床上,低头轻吻她的锁骨。

    洛南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去解她身上衬衫的纽扣才发现这家伙不仅没打算给她一个解释还想趁机上她。

    她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把人直接踹到床尾去了,把被子丢在他身上,洛南初怒气冲天:“滚!麻溜的给我滚!老娘再求你一个字我就跟你姓!”

    这个精虫上脑的王八蛋!

    她扣着自己的纽扣,气得手哆嗦,傅庭渊伸过手替她扣,洛南初狠狠的打了他的手一下,他笑了笑,顺手把人搂到了怀里来,低头看着洛南初把他刚刚解开的纽扣一颗一颗的扣好。

    洛南初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她突然心生一丝倦意。

    她跟傅庭渊终究还是隔得很远,不管多么相爱,性格终究还是不适合的。

    那些漫长的时光里,她对他的爱和恨终极还是很鲜明。

    他们两个人,其实一直都长久不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男人安静的眉眼。

    “傅庭渊。”她开口问道,“分开真的是好的吗?”

    傅庭渊看向她。她寥寥的眉目,带着一丝细碎的寡淡的凉意。

    他知道她可能对他已经感到厌倦了。

    毕竟一直以来执着的人其实并不是她。她爱得轰轰烈烈,他爱得姗姗来迟,其实一直都是不对等的感情关系。洛南初对他的爱早已经日薄西山,怎么可能不会觉得他现在的姿态让人厌烦。

    “是啊。”他应了一声,低头吻了一下她薄红的指尖,“分开是最好的。“

    洛南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