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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枫看着他那副冷淡的样子,不由苦笑了一声,“干嘛对我也摆脸色?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他把果篮放在了茶几上,走过去递了一个苹果给他。

    傅庭渊有点厌烦的别开眼:“别烦我。”

    燕青枫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走到窗边靠着窗对着傅庭渊道:“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爸这么多年来的性格你也清楚,你惹了他,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燕家的掌权人终究还是燕宗。燕宗没死,大权在握,傅庭渊再厉害也争不过他。傅庭渊算无遗漏,但是唯独漏算了他的母亲。

    要不然他可能已经把洛南初送回桐城去了。

    他现在心里怨恨的,不知道是燕宗多一些,还是他母亲多些。

    傅庭渊闭着眼,不吭声。

    他这样聪明的人,这次失败估计也很难接受,更何况还害得洛南初跟他的身世曝光,他唯独的,无法接受这一点。

    傅庭渊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她,燕青枫几乎不需要去想就知道是指谁了。

    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天问洛南初的事情。

    恐怕是不敢问,也不舍问,他这个天生冷情冷性的弟弟,也终于因为一个女人有了一颗人心。

    燕青枫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过分削瘦的脸颊和受伤未愈的身体,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淡淡道:“还好啊,三叔在照顾她,你等伤好了再去看她吧。”

    他终究还是不敢让现在的傅庭渊知道洛南初目前的状况。

    她可能快死了。

    这一个月来,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本来就不甚健康的身体,加上毫无求生欲望的心,她身上的伤口都恢复的很缓慢,脑中的血块也排不出来,手术做了好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洛南初也是真的狠,她一走让傅庭渊怎么办?但是这个问题目前也没法去想。

    人还有一口气,总归还是有点希望的。

    傅庭渊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了。

    燕如羽突然开门走了进来,他脸色铁青,眼睛里泛着血色,燕青枫看他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声,还没开口燕如羽就走了过去,站在傅庭渊的面前声音嘶哑的问道:“洛南初快死了,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如羽!”燕青枫惊声。

    傅庭渊脸上血色迅速褪了下去,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燕青枫走过来格住他,“让开!”男人低吼出声,抬起手去拧燕青枫的手臂。

    燕青枫纹丝不动:“你又不是医生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傅庭渊抬起头看向他。

    “她已经昏迷一个月了。”燕青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终究还是不怎么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傅庭渊,“就在那天晚上她跳楼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燕如羽在一旁开口道:“今天早上她断了呼吸。现在还在急救室抢救。”他抬起手揪住了傅庭渊的衣领,眼睛血红的看着他,“三哥,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你当初倘若能不那么自私的告诉我一点,她现在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初傅庭渊如果能将事实告诉他,他不可能会带她去英国。

    更不可能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不能挽回的地步。

    燕青枫看他情绪失控,不得不伸出手别开他,他有些头痛,开口道:“他还病着,你别又把他弄骨折了!洛南初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庭渊也是为她好,谁知道会这样……”

    燕如羽抿紧了唇,恶狠狠的盯着傅庭渊。

    是啊,谁都在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在为她好。可是那些好落在她身上,却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也不过是想守在她身边,现在不仅连守护的资格都没有了,甚至连她的命都保不住了。

    他看了傅庭渊好一会儿,才起身转身离开,“砰!”的甩上了门。

    傅庭渊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看向燕青枫:“大哥,把轮椅推过来。”

    他脸色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甚至隐隐透出了几分虚弱。

    他内心的哀恸和绝望,从他的表情里面看不出来,但是从他的面色上却一下子苍白了下去,透出几分泌凉的冷气。

    燕青枫微微抿了抿唇,走过去把轮椅取了过来,扶着傅庭渊上去了。

    急救室就在另一种楼里。

    傅庭渊看着他推过去的方向,抬起手撑住了额头,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等她死了都不肯告诉我她就在我旁边?”

    燕青枫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适合告诉你这些吗?别洛南初没死你就把自己吓死了。”

    傅庭渊笑了一声,闭上眼没说话。

    他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心如刀割都无法比拟此刻的心痛。

    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活得好好的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可是一切已经迟了。

    上天以最残酷的方式惩罚着他的自负。

    这场爱情里面伤的最深的人终究也只是她而已。遍体鳞伤的总是她一个人。

    ……

    手术室外惨冷的灯光下,燕秉白发苍苍,神色消瘦。

    这一个月里面,他一下子瘦了二十多斤,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

    见到傅庭渊过来,他抬起发红的眼圈,无声的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一出声,恐怕就是哭腔了。

    他送走了自己的妻子,如今或许可能也将送走自己唯一的孩子。当初如果不是他一己之私,洛南初不可能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最怨恨的永远是他自己。

    燕如羽斜靠在墙边上,低着头抽烟,傅庭渊过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洛南初每一场手术他都在,一日一日逐渐变得绝望。

    谁也不知道她在哪一场手术里面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在生死面前,他毫无任何办法。

    他这样的人,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但是无法挽留自己喜欢的人的逝世。

    这场手术一直从白天做到了晚上,病危通知已经下达,如果这次抢救不回来,那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傅庭渊坐在那里,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闭上眼,有些疲惫的靠在那里,身体和心都冷了下来。

    洛南初。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再重头再来一次,我答应你不会再出现在你生命里。



    凌晨三钟,在医生们的电击抢救之下,洛南初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x更新最快

    她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傅庭渊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多月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了。

    那个抱着他跟他“傅庭渊不要离开我”的洛南初要先离开他了。

    他一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无所不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彻底失去了作用。很多时候他可以用威胁的方式将她留下来,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如何能求她留下来。

    请求有用吗?洛南初,你如果能留下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看着护士将洛南初推往重症病房,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轻怔。

    燕青枫以为他受不了,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庭渊,没事吧?”

    “回去吧.”傅庭渊开口道。

    他眉目虚掩,有着诡异的平静。

    燕青枫也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开口离开,了头,他对燕如羽和燕秉了一句,然后推着傅庭渊回去了他自己的病房。

    回去以后,傅庭渊一直在沉默,燕青枫怕他想不开,还想过去开导一下他。

    “我没事。”傅庭渊淡淡了一句。

    你看起来可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燕青枫心里很无语的腹诽,洛南初生死未卜,他也知道傅庭渊心里恐怕很难承受,只是傅庭渊自己重伤未愈,也没法去为洛南初做些什么。

    傅庭渊靠在**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他脸上的血色褪干净了,整个人显出一丝苍白的冷静。

    “你也回去吧。”

    “……”

    “我还没脆弱到那种程度。”他睁开眼对着燕青枫道,“确实很不好受,但是我没关系。你回去吧。”

    “好好休息。”燕青枫了头,嘱咐了一句,走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去护士站跟护士了一句,叫她们多看一下傅庭渊那个病房。

    虽然傅庭渊不可能是那种为情自杀的人,但是……不定呢。

    防患于未然总归是好的。

    傅庭渊靠在**头闭着眼。

    他其实思绪很凌乱,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

    他将洛南初托付给燕如羽可能也是有私心的。想着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他总归还是有机会能看看她。

    然而这私心铸成了大错。

    他不能总是这么贪心。

    想着离开她却还想着有机会见她。

    没有她确实很难过,但是比起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了他还是希望她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他低低的叹出了一口气。

    然后从**头柜上取过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响了几秒,那边把手机接了起来。

    “……”那个人没有话。

    傅庭渊靠在**头,声音平静:“好了,你过来接她吧。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去看她。”

    那边沉默了一秒钟,然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傅庭渊把手机丢在了一旁,仰起头看着虚空。

    这一次可能是真的再见不到了。

    他深色的眸孔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秦素挂了电话,当天晚上就定了飞往英国的机票。 x更新最快

    她见到洛南初的时候,也想过她可能会很不好,但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不好。

    在重症监护室见到昏迷的洛南初,秦素看了她的病例,就像是被用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后脑勺,整个人都晕了。她腿一软,差跪倒在地。

    她和洛南初已经好几年都没见过面了,从殷漠北那里出来,她就一直在美国,洛南初也一直在跟她,她过得很好,很好。她心里也想过洛南初爱逞强,但是能从新闻里见到洛南初,看着她世界各地的拍电影,她也觉得她应该过得不算很差。

    虽然没有再见面了,但是洛南初永远是她心里面最挂念的那个女孩,此刻见到她躺在病**上生死未卜,秦素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洛南初一直比她坚强,所以她想死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那个人总是这样,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旧如此,这样时刻不停的去折磨她。到底要于心何忍,才会这样折磨一个弱女子?

    秦素浑浑噩噩的推开跟过来的助理,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傅庭渊的病房,抡起地上的椅子就往傅庭渊身上砸过去。

    一直跟在秦素身边的助理哪里见过大家闺秀的秦素这么暴力的样子,愣了一下才下意识的冲过去拦,然而还是迟了一秒钟,幸好傅庭渊身边还站着燕青枫,替他把秦素的椅子挡住了。

    秦素手上的椅子被燕青枫取了下来,她也没去抢,抬起手揪住了这个可恶的男人的衣领,她撕心裂肺的冲着他吼:“你要把她还给我!你怎么可以把这个样子的她还给我!傅庭渊,你到底是不是人!害了她一次不够,还要害她第二次!”

    燕青枫站在一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总归也并不能算是傅庭渊的错,听一个外人冲着自己弟弟横加指责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洛南初的身份还没有曝光,公开给外人知道恐怕燕宗会找秦素麻烦。

    “抱歉。”傅庭渊看着秦素泪流满面的样子,低低的道了一句。

    秦素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傅庭渊一会儿,然后伸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燕青枫眼神冷了一,秦素的助理嘴唇抽了一下。他的姑奶奶诶,您爪子下的可是燕氏家族的继承人之一,您悠着啊……

    “如果她醒过来,我立刻带她回美国。”秦素站直了身体,低低的吸了一口气,那张艳丽到了极致的面容上,有着肃杀的寒意,“就像你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的从今以后你永远不能出现在她视线里!”

    傅庭渊头:“可以。”

    “口无凭。”秦素转过头,对着助理道,“把合同拿出来。”

    助理犹豫了一下:“秦总……”这种合同傅庭渊怎么可能会签啊?

    “快。”秦素口气很冷。

    助理打开公文包,把秦素昨天亲自起草的那份十几页的合同取了出来。

    ...



    秦素接过合同,直接一把把它们拍在傅庭渊的面前,“你现在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立刻就签字。 x更新最快”

    傅庭渊看了一遍,然后了一下头:“可以。”

    秦素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话,也似乎愣了一下,她看了傅庭渊一会儿,然后把钢笔丢在了被子上,看着傅庭渊取过去把名字签下了。

    “这样可以了么?”傅庭渊合上钢笔,把合同递还给了秦素,他身子往后靠去,微微闭上眼睛,神态上显出几分疲惫的样子,“只要你能让她醒过来,我把black-red给你也无所谓。不管是燕氏的股票或者银行的基金,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划给你。只要你能让她醒过来。”

    “……”秦素缓缓抿起了唇,她漂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扫了傅庭渊一会儿,然后没有话,转过身拿着合同带着助理从病房离开了。

    燕青枫站在一旁微微撩起眼皮觑着女人笔直离开的背影。她身段太妖娆,工整的ol服穿在身上也隐隐带着勾人的曲线和弧度。太过纤细的腰,让人感觉不盈一握。

    然而她身上有一股逼人的气场,让她那过分妖艳的面容多了一丝不可靠近的肃杀。秦家那堆人放在古代,不管男男女女恐怕都是祸水级别的了。这样艳丽到极致的容貌,倘若家道中落,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秦家出事,秦素就在殷漠北那儿受过不少屈辱,恐怕很少有男人能放弃狩猎这样美艳到极致的猎物。

    至于秦素后来又是怎么从殷漠北那里离开的,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那个容貌阴柔的青年,这几年一直蛰伏在桐城没有出过国,殷家在他手里逐年鼎盛,然而行事作风却低调了许多。

    这恐怕也跟殷家主人的心态转变有关。

    燕青枫抽了一口烟,觑了傅庭渊一眼,问道:“她给你签什么了?”

    傅庭渊闭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倘若我见一次洛南初,我手上的所有财产和股份就全部转移到秦氏手上,还有自动放弃燕氏副总的身份,脱离跟燕家的关系。”

    燕青枫惊愕:“好狠。”

    傅庭渊笑了一下,平静的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她安心,再签别的什么协议也无所谓。”

    他现在没什么办法,只能靠秦家俩个姐弟,洛南初跟他们情同手足,她可以舍得不要他,但是肯定舍不得让他们为她伤心难过。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别无他求。

    她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一辈子见不到她也没关系了。

    傅庭渊缓缓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燕青枫站在一侧,看着他怠倦疲惫的模样,他第一次从傅庭渊脸上看到这么无能为力的表情。

    天之骄子,也终究会有得不到的东西。

    傅庭渊现在所品尝的滋味,恐怕是真的很辛辣了。

    傅庭渊估计的并没有错。

    秦素的到来,明显让洛南初的情况好了许多。

    一个星期以后,洛南初从重症监护室搬到了普通的病房里面。

    虽然并没有醒过来,但是已经没有再进急救室了。

    ...

    秦素一直呆在病房里陪着洛南初说话,一个星期下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助理见她削瘦的厉害,担心她吃不消,就问她要不要把洛南初的事情告诉秦烈,要他从桐城过来照顾洛南初。

    秦素自然是不肯答应的。

    那个人见到洛南初这副样子,肯定是要跟傅庭渊拼命的,他又不是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更何况洛南初现在情况好转,没必要让秦烈过来伤心难过,洛南初不会一睡不起的,她肯定舍不得让她一个人为她担心。

    清晨,病房里空气清新,窗户开着,花瓶里插着一朵绯色的蔷薇,是秦素从附近花店里买来的,此刻还娇艳欲滴着。

    秦素走过来握着洛南初垂落在床榻边上的手,轻声道:“初初,你睡好久了,快点醒过来吧。你这个样子,阿烈看到该多伤心啊。”

    洛南初躺在病床上,就跟睡了过去一样,眉目安详。

    秦素把她无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心里很疼。

    坐在床榻边上看了她许久,她低下头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了亲,然后才缓缓起身。

    守在门口的助理lee见到她出来,伸手搀扶住了她,低声问道:“秦总,你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我们去附近的饭店吃点东西吧。”

    秦素这几日没休息好,又加上没胃口,身体那点底子也撑不住了,从病房出来就有点低血糖,一直头晕眼花的。

    秦素略有些虚弱的应了一声,被助理搀扶着往电梯那边走了过去。助理按了下楼键,电梯停在了他们的楼层。

    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秦素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入目的是一张阴柔得有些过分的男人脸庞,她低血糖,脑子转的就不够快了,暗想自己是不是脑部供血不足出现幻觉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殷漠北在电梯里出来?

    她晕了一下,腿一软,往前跌去,身前的人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当着lee的面又转身把秦素抱回电梯里去了。

    lee愣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电梯的门已经缓缓合上,他下意识的想要扒门,就被站在电梯里的男人的眼神摄住了。

    那是一双极为阴冷的眸子,盯在他的脸上,让他一瞬间遍体生寒。他在警告他不许过来。

    下一秒,电梯门彻底合上,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抱着他们秦总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lee呆了好久,才明白秦素是被从电梯出来的男人绑架了。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

    秦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输液区。有人抱着她,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士的黑色风衣。

    她视线从她身上那件风衣上缓缓划过,落在自己右手的手背上,那上面扎着针头,正在给她输液。

    她抬头,就看到了殷漠北的脸。

    他一只手拥着她,另只手撑在自己的脸颊上,微微闭着眼睛,在假寐的样子。他已经从那个小小的孩子成为一个肩膀宽阔的男人了,单只手就能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但是此刻闭着眼眉目平和,脸上那点阴鸷的力气也在阳光下消淡了,显露出很久以前的那点孩子气。



    秦素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虽然后来的关系着实很不堪,但是她内心里确实还是在怀念着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依恋着她的小小少年。

    她对他倾注了许多心血,就像姐姐对待自己疼爱的弟弟一样,如果后来不发生那些事情,她对这个男人恐怕会一直很疼爱。

    秦素收敛了神色,要从男人的怀里站起来,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睁开眼,单只手搂紧了她的腰,“在给你输葡萄糖,还有半个小时就输完了。”

    秦素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的手,“放开我。”

    殷漠北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了环在秦素腰上的手臂。

    秦素站起来,坐在了殷漠北隔壁的座位上,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风衣。

    伦敦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输液区虽然开着空调,但是毕竟空间很大,流动的空气能带走身上所有的温度。

    她看了一眼殷漠北身上黑色的单薄衬衫,把风衣递给他。

    殷漠北睁开眼看了她一下,“我不冷。”

    秦素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把衣服收了回来。

    她体寒,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凉的,现在出了空调间,确实冷的浑身发抖了。

    她靠在椅背上忍耐着寒气,男人坐在一侧看着她冻得唇色发青的模样,静默着没有说话。

    输完了葡萄糖,秦素把针拔掉,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客气而平静的跟他道谢:“麻烦你了,谢谢。”

    殷漠北看着她没吭声,只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他眉目之间戾气一旦散去,那眼神就显得很纯良,素素被他看了一会儿,偏过头安静的道:“我要回去了。”

    正巧着,她的助理带着殷家的管家从输液室外面跑了进来,lee见到秦素,终于松了一口气,老管家见到自己家的小少爷,也很惊喜。

    “走吧。”

    秦素对着lee道了一句。

    她转过身,手指就被殷漠北握住了,他掌心滚烫,烫的她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刚想发作,就听到殷漠北对她道:“难得见面,一起吃个饭吧。”

    秦素把手抽了回来,冷淡的到:“我不饿。”

    殷漠北坐在那里看着她,不说话。

    老管家出来打圆场,“秦小姐,好久不见了,附近就有一家中餐厅,赏个脸吃个饭吧。小少爷一路过来也没吃饭呢。”

    秦素偏过头看了一眼殷漠北坐在那里沉默安静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他少年时候与世隔绝只看着她的样子,这让她有点狠不下心拒绝。

    她抿了一下唇,还没说话,殷漠北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伸手把长风衣披在她的肩上,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他站起来很高。

    秦素穿着高跟鞋就在他的肩膀处。

    小时候还比她矮一个头呢……

    秦素心里有点郁闷的想。

    从小吃得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他长得未免也太高大了一点。

    老管家跟在他们的身后,看起来很欣慰的样子。

    他笑盈盈的给lee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背着手走了过去。

    这么容易就遇到了秦素,他们家小少爷估计要开心一阵子了。



    殷漠北从小养在秦素身边,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因而两个人口味很接近。

    秦素口味偏甜,殷漠北一上去,就点了几样特色的甜食。

    lee坐在秦素的身边,有时候会若有若无的感觉到殷漠北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带着几分杀气,凉飕飕的。

    秦素哪里不知道殷漠北那点古怪的性格,见他欺负她的助理,她便狠狠的瞪了过去,殷漠北于是不看lee了,垂着眼穿着单薄的衬衫,坐在那里很乖的样子。

    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端了一壶茶过来,老管家站起来给秦素倒了一杯,又给殷漠北倒了一杯。

    “已经两年没见面了吧?”老管家乐呵呵的,“秦小姐在美国过得好吗?”

    秦素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还好。”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殷漠北就坐在那儿,手上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眉目低垂,慵懒之中带着几分乖巧的安静。

    殷漠北点的菜很快就上上来了,秦素没吃早餐,时间也已经快到中午,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有跟殷漠北客气,取过筷子便一个人吃了起来。

    殷漠北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微微抬起视线看着秦素的脸,那双颜色很深的眸子泛着不知名的情绪。

    秦素知道殷漠北在看她,但是她没有搭理,既然两年前他答应叫她离开,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会有反悔的机会。

    她也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秦素草草的吃完了饭,站起来告辞,“劳烦你们招待了,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她拎起了包,对着老管家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殷漠北坐在位置上,后背往椅背上靠去,仰起头看向她。

    他一直都在沉默,秦素总觉得他这份沉默之中带着几分控诉。

    好像很委屈似的。

    秦素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走出了中式餐厅。

    殷漠北当年对秦家的打压,和对她做的事情,就足够她怨恨他一百年了,现在跟她装什么无辜。

    “少爷……”老管家看着秦素转身头也不回的背影,叹了口气,唤了殷漠北一声。

    殷漠北垂着眼没说话,他坐在椅子上片刻,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坐在那里开始编短信。

    秦素往外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取了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一变。

    她迅速的转过头,就看到殷漠北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他还是很安静的样子,就站在那边沉默的看着她,那双从年少时候颜色就很深邃的眼眸,带着沉沉的,低哑的光亮。然后,他眼神晃了一下,当着她的面,缓缓倒在了地上。

    秦素脑子“嗡”一响,脸一下子就白了,她下意识的冲了过去要扶住他,手上的手机都被她甩开了,屏幕闪了闪,还浮现着殷漠北发过来的那行字。

    【素素,我要死了,你还管不管我。】

    *

    我总得解释一下的,好多人都误会了……让素素爸爸双规的并不是殷弟弟,是素素的未婚夫。殷弟弟当初只能称得上是趁火打劫吧,咳咳咳……



    “少爷最近在发烧。 x更新最快”

    “他不肯去医院。”

    “听秦姐您在英国,就执意要赶过来了。拦都拦不住。”

    “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来,。”

    “自从您走了以后,少爷就不肯好好吃饭了,工作起来三天都有可能不睡觉……他可能是太想你了。”

    ……

    醒过来最先听到的,就是他的管家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平静的睁开眼,高烧让他眼前出现了一些重影,他的**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他低低的轻咳了一声,从**上撑了起来。

    “少爷,您醒了。”老管家听到声音,赶忙走了过去,见殷漠北要起身,走过去扶起他,“您还是躺着吧,高烧呢,还有几瓶水要挂,饿了没?要不要吃东西?”

    殷漠北没话,只是坐在**头抬起头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瞧着秦素。

    他皮肤本来就白,高烧更是让他这份白皙里面透出几分病态的白,嘴唇起皮了,眼睛里因为发烧而添了几分水汽,看起来又可怜又无辜。

    秦素站在一旁被他盯着瞧,太阳穴的神经无法抑制的跳了好几下。

    看我干嘛?看我也不会留下来照顾你的。

    想得美,别给我装可怜。

    她心里腹诽,冷着脸转过身,拎包出去了。

    殷漠北坐在**上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漆黑的眼底光亮黯淡了些许。

    她是真的不管他了。

    以前他病了,最先着急的人就是她。

    他身子往后靠去,整个人情绪都很不高昂,看起来就有意兴阑珊。

    ……

    秦素从医院附近的中式餐厅买了海鲜粥回来,还没开门,就听到病房里传来老管家和殷漠北的对话。

    “少爷,我们吃东西不?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胃撑不住的。”

    “……”

    “你还病着呢。我去给你买粥好不?”

    殷漠北冷冷的道:“病死算了。反正没有她我活着也没多少意思。”

    秦素站在门口忍耐的握紧了拳头。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她推门进去,老管家和殷漠北一齐看了过来,老管家见到她,想到殷漠北刚刚的话,不禁有些尴尬,倒是刚才“不想活了”的男人,表情淡定的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走进来的秦素,眼底有光。

    秦素走过去把粥打开,把勺子递过去:“吃饭。”

    殷漠北没接,只是抬起眼看着她,然后对着她道,“你喂我。”

    老管家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我的少爷诶,咱们能不作了么?秦素好不容易才回来,可别被他又给气跑了。

    果然,秦素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盯着殷漠北半晌没出声。

    殷漠北坐在**上,别开脸冷冷道:“那我不吃了。”

    秦素想,不能跟病人发脾气,要不然她就要把手上这碗粥倒扣在这家伙头上了。

    她低低的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殷漠北的**边,对着殷漠北道:“快吃,吃完我还要去看初初。”

    殷漠北看着递到唇边的勺子,眼睛看着秦素的脸,低沉的问道:“素素,你还是放不下我是不是?”

    ...



    秦素的眉头皱了起来。

    “素素,我想做你男人,我不要做你弟弟。”

    “”

    “我已经这么大了,不需要你照顾我了。我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

    秦素冷笑道:“发烧到43度变成肺炎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老管家:

    扎心了。

    殷漠北闻言,明显不高兴起来,秦素把勺子塞进他嘴里,略有些粗鲁的道:“吃!”

    殷漠北被她((逼bī)bī)着喝了一口粥,又道:“素素”

    “别废话。”秦素又舀了一勺粥,“赶紧给我吃完。我等下要去看初初。”

    殷漠北语气有点酸:“你总是担心她比我担心我多。”

    秦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殷漠北也知道洛南初在秦素心里的地位,抿了一下唇,低下头乖乖吃饭。

    秦素喂他喝完了半碗粥,殷漠北吃不下了,她抬手把手上剩下的海鲜粥递给老管家,站起来对着殷漠北道:“我最近没时间过来看你,你病好了就给我回桐城去。”

    “”殷漠北垂着眼坐在那里没理她。

    他看起来是有点不高兴的。

    秦素实在是不知道他做了哪些事(情qíng)以后怎么还有脸跟她拿乔,还敢给她甩脸子,她转过头对着老管家道:“我走了。”

    老管家瞅了瞅自己主子的脸色,然后“哎”了一声,正要准备送秦素走,一旁的殷漠北突然伸出手扣住了秦素的手腕,把人拉上(床chuáng)了。

    秦素猝不及防,直接被殷漠北掀开被子裹了进去,他(身shēn)上还发着烧,(热rè)度惊人,整个人黏过来把她环在怀里面,秦素闻到了他(身shēn)上熟悉的冷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素素。”殷漠北抱着她,“我想做你的男人。”

    秦素漂亮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瞪着面前一脸认真无辜的男人。

    他比她小了三岁,如今也不过二十五,不知道是不是高烧把他烧白痴了,此刻看起来竟然还带着一点男孩子气。

    做她的男人。

    强迫了她这么多次,还真的敢有脸说。

    他低着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鼻息滚烫的呼在她的脖颈间:“素素,你离开以后我就没有一天睡好的。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秦素想到小时候捡到殷漠北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要睡在她(身shēn)边他才肯睡觉的。

    小时候的殷漠北又野又(阴yīn)郁,就跟幼狼似的,对谁都有很强的戒心。

    她当初是真的对他心疼,才会把他养在(身shēn)边,亲自教他金融上的知识,想让他能出人头地。

    她哪里想的到,殷漠北当初一边在秦家辅佐她,一边在跟殷家那边内斗,被殷漠北背叛的那个晚上,她是真的想杀死他。

    她是真的恨透了。

    她伤心的并不是被未婚夫背叛,而是被殷漠北这个人背叛,她为了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到头来他却在(床chuáng)上那样的羞辱她。

    实在可恨。

    秦素想着过去,心里就烧了上来,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她抬起头,就看到刚才还在碎碎念的殷漠北已经睡着了,乌羽一般的睫毛在他眼皮下留下两道扇形的影子,他神态上还带着年少时候依赖她的样子。

    “小少爷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老管家出来趁(热rè)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