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纤弱娇小的身子,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
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像是小动物毛茸茸的皮毛,温热的眼泪和她的体温从胸膛传递到心脏里,让他觉得踏实。
他微微抱紧了她,声音低沉:“好了,没事了。”
她还是哭,抱着他不撒手。
他垂下眼看着她白皙的侧脸,无声的低笑了一声:“好了,别撒娇了。”
洛南初趴在他怀里,狠狠咬了他一口。
一直等到她情绪平复下来,洛南初才红着鼻头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她看着他的脸,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对方脸上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她颤抖着声音低声问道:“傅庭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他身上全是伤。
手臂上,肩膀上,都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色从绷带里面泛出来。
他黑了好多,胡子也没剃干净,头发也长了,挡住了他的眼睛。
那张让她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的脸,比她记忆里削瘦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比两个月前单薄。
洛南初看了他一会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两个月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向来风度翩翩优雅矜贵的男人,会沦落到这番地步。
他现在看起来这么惨,如果不是摘下了眼罩,她根本不可能认出他。
傅庭渊没说话,只是任由她坐在他腿上在他身上的伤口摸来摸去,他身子微微往后靠去,看着洛南初的脸,他其实并没有打算被她发现这些,原先的计划是等她被他养好了一点就送她回秦烈那里。
以他目前的状态,不可能给她多好的物质条件,不,可能连普通的物质条件也负担不起。
他不可能拉着她跟她一起吃苦,如果不是秦烈打电话过来,他实在是担心,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亲自把人带到这里来。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今后也都不可能了。
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就满足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从沙发上把她抱了起来,洛南初乖巧的环住了他的脖子,被他放在了床上。
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根铁链,一只手拎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洛南初脸色一变,翻身拿脚踹他,“傅庭渊,你有病啊!你这什么奇怪的特殊癖好!”
他没说话,干净利落的重新把她锁了起来。
洛南初坐在床上瞪着他,胸膛因为愤怒不断起伏着。
他转过身把桌上已经凉掉的盒饭取了过来,递给洛南初。
洛南初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盒饭,抿了抿唇:“一起吃。”
傅庭渊笑了笑,揉了她的头发一下,“乖乖吃饭。”
洛南初捧着他给她的盒饭来到桌上。
然后把自己盒饭上的蛋和肉都拨到了傅庭渊那份没什么荤腥的盒饭上。
她看着他那份简陋的饭菜,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他过得比她想象中的要苦。
傅庭渊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通红流泪的眼睛,低笑着问道:“两个月不见,你怎么越来越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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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初被他调笑的语气气得眼泪都止住了:“还……不是你……!太混蛋了!”
因为哽咽的原因,话都结结巴巴了。 x更新最快
傅庭渊噗嗤笑出了声,抬起手擦着她的眼泪哄她:“好好好,是我混蛋,该吃饭了吧?你还不饿吗?”
洛南初咬着嘴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挺无所谓的,从曾经高高在上的傅总沦落到贫民窟,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的样子。
未免也太随遇而安了一吧!
不知道她看着是什么心情吗?
洛南初心里愤愤然,想到他身上遍体鳞伤的样子,鼻子又有些酸涩了起来,为了不被他嘲笑,她低着头闷头扒饭。
傅庭渊坐在一侧看着洛南初沉默寡言闷头吃饭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瞳色微微沉了一些。
吃过了午饭,傅庭渊坐在沙发上,看着洛南初低着头在给他收拾餐桌。
铁链的长度是不够来到门外的,只不过是只能在屋内自由活动,洛南初把饭盒收拾好了,但是没法丢出屋,她转过头看着傅庭渊靠在沙发上撑着脸闭目养神的模样,他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还没结痂,不上药的话,估计是要留下伤疤了。
她看了一眼被他放在窗台上的药箱,走过去提了过来,然后爬到男人的膝盖上,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傅庭渊睁开眼,目光有些慵懒的看着洛南初。
洛南初低着头,在他那堆止血的瓶瓶罐罐里翻找。
上面都没带标签,洛南初翻了一会儿,也没找出傅庭渊现在能用的。
她束手无策,抬起头看傅庭渊,发现男人也正在低着头看着她,她气得不行,抬手拍了他一下:“看什么看!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吗?”就让她在这边翻!
傅庭渊笑了笑,抬起手挑了一个白色的瓶子:“就……这个吧?”
“这种是生肌止血的吗?”
“这个瓶子好看一。”
“……”
“我这里好像都是一个功效。”看着洛南初气嘟嘟的样子,傅庭渊笑出了声,“没有生肌这么厉害的东西。“
能在这里活下去都很不容易了,这里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卖那那种有美容效果的药膏药粉。一般情况下,开在这里的医馆卖的都是快速止血消肿的玩意儿。
“我知道你很满意我这张脸。放心吧,我是不留疤的体质,伤口好了就没事了。”
“你这个人,正经一行不行!”洛南初被他气得要抓狂。
他低下头,轻笑出声。
洛南初看他这副样子,简直一办法都没有,气呼呼的拧开了白色瓶子,从里面抹了药膏涂在他的脸上。
那伤口很深,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出来的,伤口很薄,洛南初觉得,那应该是刀片。
她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沉了下来。
傅庭渊在干什么,为什么满身都是伤。
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她抿着唇,心翼翼的替他涂着伤,然后低下头,又替他手臂和肩膀那些没有被他用绷带缠住的地方涂抹止血消肿的药膏。
...
洛南初低着头把他身上的伤口都抹了一遍,药膏在指尖融化开来,有冰冰凉的粘腻感,但是对伤口来应该很舒服,她把那罐快用完的瓶子放回了药箱里,然后抬起头,就看到傅庭渊低着头在看着她。 x更新最快
他不知道看她多久了,情绪都藏在很深的地方,洛南初抬起头看到的时候,只能从他那双幽暗的眸孔里看到自己的脸。洛南初看着他那双眼睛,微微的抿了一下唇,低低的喊了他一声:“傅庭渊。”
只是单单喊这个名字,她心里都酸涩的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他们之间相隔的东西,已经并不是单纯的爱啊或者是恨。
他们只是单纯的……没办法在一起了。
傅庭渊看着她,然后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去休息吧。”
洛南初没话,只是低下头,缓缓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是止血药粉苦涩的味道和这个城市一直弥漫着的硝烟的气味。
他怎么可以一直呆在这种鬼地方呢。
那个屹立在世界端的傅庭渊,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度日。
也没话,只是单只手环住了她,然后衔着烟用打火机燃。
门外枪声突起,兵荒马乱,然而因为她的存在,他心里那些日子里被血腥味酝酿出来的杀意也逐渐被她身上的淡香抹平了。
她的存在让他找到了一丝与过去接轨的宁静。
洛南初趴在他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今天累坏了。
跑了那么多路,受了那种惊吓,而呆在傅庭渊的身边,她觉得安全。
倦意藤蔓一般缠绕上来,洛南初把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打了一个哈欠。
她睡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突然被傅庭渊抱了起来,然后被轻轻的放开了**上。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伸手拉住了男人的手,抬起头看向他:“你要去哪?”
男人呼出了一口烟,垂眸斜觑着他被她拉住的手腕,淡淡笑道:“你把我腿压麻了。怎么……你一定要睡我身上不可么?”
洛南初脸红了一下,却还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你不许走。”
傅庭渊低头看着她的脸,然后低低笑了一声,走过来坐在了**边,伸手把被子掀了过来盖在她的身上:“好了。我陪你。你安分睡觉吧。”
洛南初让开了一个**位:“你也睡觉。”
傅庭渊笑出了一声:“初初,可是我不困啊。”
“那你上来陪我。”
然后垂眸看着她,隐约有些无奈的样子。洛南初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估计很无理取闹,很任性,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伤。
傅庭渊无声的低叹了一口气,很无可奈何又很**溺的样子,掀开被子上了**,跟洛南初并排躺在了一起。
他感觉洛南初身子侧了过来,然后缩到了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很依赖他的模样。
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
这种地方不应该出现她这样的女人,也是他考虑不周。 x更新最快
他垂眸看着她秀嫩白皙的脸,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直到她呼吸平稳悠长。
洛南初醒过来的时候,傅庭渊已经不在**上了。
趁着她睡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洛南初坐在**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想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又是满身伤口和血腥味,心里就闷闷的发胀。
等到晚上回来,她一定要问清楚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这两个月她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南初睡了一觉,彻底睡不着了,心里装着事,抱着腿坐在**上等傅庭渊晚上回来。
傅庭渊撑着脸靠在桌子上,右手上旋着一把薄薄的匕首。他手指灵活,锋利的刀尖在他修长的五指上一下子隐没,一瞬间闪现,刀身的冷光倒影在他的脸上,他神情是漫不经心和慵懒的。
他刚从场上下来,身上还溅着别人和自己的血,气息依旧危险,只是神态轻懒,如同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尼禄二十多岁,五官丽,拉丁人种,皮肤是蜜糖一般的棕色,是少有的美男子,整天笑盈盈的,棕色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他看起来其实更像是某个大佬私下养着的男**,而不像是掌管这片贫民窟的黑帮头子。
“傅,你又赢了。”
他进来鼓着掌,表达祝贺。
傅庭渊把匕首收了回来,转过头对着他礼貌性的笑了笑。
“你这一个月多月来给我赚了很多钱。”尼禄走过来坐在傅庭渊的对面,然后将自己身后一名美女拉过来,“这是奖给你的,**过了,没接过客,作为女人,她应该会让你很满意。”
傅庭渊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尼禄推过来的年轻女人。
恐怕也是从附近这片区域里面被抓过来的,岁数很轻,恐怕还没到二十岁,五官稚嫩,有着墨西哥人特有的漂亮脸蛋和蜜色的皮肤。
见到他看她,她似乎是被吓到了,泪水盈盈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想他收下她还是不要她。
傅庭渊淡淡道:“我现在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尼禄笑了一下:“是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已经家里养着一个了?我倒是听,你从奥科瓦那儿抢了一个女人回去,但是外面的女人哪里有我给的干净?我这个包准没有别的男人碰过,你就把家里那个丢了吧。暖**的,自然干净最重要。”
他微微笑着,蜜糖一般棕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丝凉津津的光芒,有种毒蛇一般的阴戾的味道。
傅庭渊只是道:“家里那个就够了,两个我负担不起。”
尼禄哈哈笑了一下,“的也是。一个女人就够了,两个女人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他挥手叫人把那名年轻的女人带下去。
傅庭渊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她握了一下,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对方眼睛里泪水已经落了下来,那副悲哀绝望的样子让人动容。
...
对于这种被抓来卖到尼禄**里的女人,可能被他赏赐给自己的属下是她们这辈子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 x更新最快
毕竟被一个男人上和被一群男人上,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很难的选择题。
尼禄开得那家**,女人来来回回死得很快,毕竟在这种地方会去**里消遣找乐子的男人,不把自己的暴力发泄在那堆女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一般过个一两年,里面的女人就都换上新的一批了。
然而在这种地方,人命如草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生死并不被大家伙关心,毕竟要养活一个自己,都非常困难了。
这座罪恶的城市里,流窜着各国逃过来的要犯,被黑帮追杀的亡命之徒,**,毒贩,还有跟他一样,为了隐匿行踪不得不藏到这里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
傅庭渊淡漠的收回了视线。
任由那个女人被尼禄的手下带下去了。
门外传来女人哀恸的痛哭声,她将被带到**里,今晚开始接待客人。
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一年。
不会有比这个年岁更长的时间。
傅庭渊撑着脸,神色冷漠,尼禄打量着这个男人的神情,他知道这个男人有着与他外表不相符合的铁石心肠。
他并不适合这里,但是又很适合这里,他身上有着与他温雅近人的容貌截然相反的阴狠和残忍。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需要的就是这两样东西无情和冷酷。
尼禄蜜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冷光,他正在算计着什么,并且毫不掩饰他这种算计。
傅庭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暗淡下来的天色:“我要回去了。”
尼禄的手下走过来,把钱递给了尼禄。
“傅,这是你今天的报酬。”
几张纸币,在买过晚餐以后,还能给洛南初买块饭后甜。
傅庭渊接过钱就往外走去。
“傅。”
尼禄的声音传来过来,就跟他的眼睛一样,他的声音和笑容都甜丝丝的,有孩子气的天真。
傅庭渊转过头,看了尼禄一眼。
尼禄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你想不想赚多一钱?”他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这钱养活一个男人简单,但是要养活一个女人可不容易。”
“……”
“听她很漂亮。”尼禄笑了起来,睫毛很长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狡诈的邪气,“养活一个漂亮的女人可真的是很难的事情,是不是?在这里漂亮的女人可很难活下去。”
傅庭渊淡淡的觑了他一眼。
“你确实给我赚了很多钱了。但是我希望你能为我赚更多的钱。”尼禄舔了一下唇,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那副样子并不好看,但是确实很适合他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杀人放火,贩毒拐卖,无恶不作“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人,就该为自己的主人赚取更多的利益,是不是?”
“……”傅庭渊收回了视线,语气冷淡的,“我会考虑。”
他没什么情绪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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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隐隐带着贪婪的邪恶。
他向来物尽其用,就像抓来的那些女孩儿一样,到死为止,她们都会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
他不会浪费一丁点他们能为他带来的价值。
听说这个男人家里那个女人很美。
如果傅庭渊不答应的话,他并不介意用他去换那个女人。
毕竟作为这片区域的龙头老大,傅庭渊单打独斗,拿他并没有什么办法。
*
天色昏暗。
沿路的商贩已经摆好了摊。
这里最常见的,就是盒饭。
便宜,方便,流通的很快。
他走过去买了晚餐,然后拿着剩下的钱去买了一小块蛋糕。蛋糕在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奢侈品,这一点花费了他剩下所有的钱。
尼禄说得并没有错,养一个男人和养一个女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相差很大,特别是养洛南初这种娇气的小女人——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舍得让她吃苦——所以更加费心费力。
倘若洛南初是个男人,那她现在估计就没有小蛋糕和肉吃了。
她恐怕还要跟他一起吃泡面吃到天荒地老。
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被尼禄这样威胁。
他提着晚餐回到住所,就见到昏暗的光线里面洛南初抱着腿坐在床上,见到他回来,气嘟嘟的抬起了头看了过来。
那模样真的很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傅庭渊把食物放在桌上,看了她一眼,思考着要不要去顺毛安抚一下。
不过他还是收回了视线,手指敲了敲桌面:“过来吃饭。”
洛南初很不高兴。
他不仅趁着她睡着了偷跑,还又把自己弄得脏脏的回来,满身血腥气。
傅庭渊见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轻啧了一声,走过去把人从床上抱了过来,放在了桌前的长凳上。
他把筷子塞给她:“别闹。快吃饭。”
洛南初看着他脸上又新鲜出炉的几个伤口,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呆在这里多久?”
傅庭渊打开了盒饭,他今天打了一份肉菜,可以两个人吃,不需要洛南初分他。
当然,这又花了他额外的钱。
“你怎么从英国跑到这里来了?你爸呢?他不管你了?他就由着你这样乱来?”
傅庭渊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洛南初真的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怎么会有傅庭渊这种人,大少爷不做,跑到这种鬼地方受苦受难。
她捏着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傅庭渊:“……你家是不是出事了?……破产了?”
傅庭渊噗嗤笑了一声,他夹了一块肉给她,“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他完全一副根本不想回到她任何问题的样子。
洛南初捏着筷子气得半死,看着男人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咬牙切齿。
傅庭渊低头吃饭。
洛南初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心里沉得慌,胃口全无。
傅庭渊也不管她,自己吃完了自己那份,然后撑着脸靠在桌上看着她吃饭。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温度和视线都很轻柔,察觉不出什么情绪。
洛南初偏过头看了看他,他也不过就望着她笑一笑,很温柔平淡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一个人在那边生闷气。
吃过了晚饭,洛南初进浴室洗澡。
这里天气晚上凉得太快,不抓紧时间洗,晚上会受不了。
她洗完了澡,裹着毯子出来的时候,傅庭渊已经把餐桌上的快餐盒收拾干净了。
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见到她出来,微微抬了抬下巴。
洛南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桌上他买过来的小蛋糕。
她走过去把蛋糕拿过来,坐在傅庭渊的身边撕开了包装纸。
洛南初挖了一个尖尖,递到傅庭渊的唇边:“啊——”
傅庭渊对着她喷了一口烟:“别闹。”
“张嘴。”
“我不爱吃甜食。”
“快吃。”
“……”他顿了一下,觑了她一眼,然后似乎是很无奈似的,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
“好吃吗?”
“一般吧。”他对甜食评价不出什么好坏。
南初从沙发上翻了一个身站起来,爬到他膝盖上大摇大摆的坐了上去,又递了一勺给他:“那你多尝尝。”
傅庭渊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他没有给她买新衣服,所以穿的还是那件苍白的病服,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又精致又娇气,眉目之间还带着耍小脾气的小任性。
她骨子里被人宠溺出来的娇纵,恐怕到死都改不了。
而他该死的还觉得挺可爱的。
他看样子也跟秦烈一样,彻底没救了。
他张开口吃了一口,撑着脸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她低声的笑:“洛南初,你现在有这么心疼我么?”
洛南初噎了一下,挖了一口奶油堵住了自己的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恶劣的朝她吐了一个烟圈,漫不经心的揭穿她的小心思:“你这么护食还把自己的甜食分我一半,不是心疼坏了还能是怎么的?看我受伤,你是不是很心疼?”
洛南初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傅庭渊那张脸,想用蛋糕糊他一脸。
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当然,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狡辩的话来——只是睁大眼睛瞪着傅庭渊那自恋又无耻的嘴脸,傅庭渊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背,把人压到自己怀里来,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洛南初趴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影里很温柔,也很明亮。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就微微有些发酸。
“你回去吧。”她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既然不是燕家出事或者破产,那么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就算燕宗不管他,燕青枫也不会不管他的。
最起码不需要他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
傅庭渊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不打算让她知道的事情,他是会瞒到天荒地老的。
就好比现在,她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他也并不打算告诉。
然后她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她看着他平漠的模样有点难以忍受,“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有意思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关心你的人看了会多难受?”
这样狼狈,糟糕,遍体鳞伤的傅庭渊。
她没法接受。
傅庭渊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抬起手缓缓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对着洛南初道:“后天准备一下,我送你回秦烈那里。”
洛南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道:“你后天回英国吗?”
傅庭渊没回答,“你的病看起来也快好了。以后按时去医院控制治疗一下应该不会复发。”
洛南初抓紧了他的衣服,问道:“你回去吗?”
傅庭渊停了下来,只是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洛南初从他的视线里看到了答案。
她松开了他的衣服从他身上爬了下来,转过身冷冷的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男人伸出手把她揽回到了怀里面,洛南初低下头掰着他的手臂,声音愤怒:“放手!”
傅庭渊翻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暮色已经笼罩过来,将这个屋子镀成了漆黑的颜色。洛南初仰起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们距离这么近,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初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平静冷漠的传了过来。
“洛南初,你得知道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她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手指扣紧了男人手臂的肌肉里面。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他垂眸看着她,语气是残酷的冷静,“你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在这里出去一个晚上你都活不过去,除了被我养着,你以为你能靠什么生存下去?”
“……”
“你想留在这里,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养你。”他抬起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有点冷,带着几分警告的样子,“后天乖乖跟我回去。把我这里的事情都忘了,好好在那边生活吧。”
洛南初紧紧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男人晦涩幽深的眼睛。
“如果我能出去在这里过一晚,是不是就代表我能在这里活下去?”她用力的推开他,闷声不吭的往外跑去。
傅庭渊坐在沙发上抬起手扶住了额头,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原因,他并不想让洛南初看到他。
原计划是在尼禄没有发现她之前,等她好点了就立刻把她送回去,但是今天的事情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昨晚就不应该按捺不住去调戏她,要不然钥匙也不会丢在床上被她捡到。
他低叹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去把已经闷头走了十几米的洛南初从街上扛了回来。
她趴在他肩膀上倒是很安静,傅庭渊进了屋,直接把她丢在了床上。
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她。
洛南初从床上爬起来瞪着他,小脸上表情很倔。
她一直都是这个死脾气。
娇蛮任性,不撞南墙不回头。
傅庭渊低声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在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矜凉的寒意。
洛南初别过头,“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又没有告诉她。
自作主张的把她带到这里来,又莫名其妙的要把她赶回去,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
傅庭渊伸出手捏住洛南初的下巴,把她的头转了回来。他垂眸看着她,对她道:“墨西哥,chihuahua,被毒贩接管的地区,你现在出去,不用二十四小时,要么被卖进妓院,要么被枪杀分尸,你可以选一个你觉得好看的死法,我并不会每次都这么凑巧能过来救你。”他垂眸看着她脚上的铁链,问道,“现在还要我打开铁链吗?”
洛南初死死咬住嘴唇瞪着他,没吭声。
说实话,她确实是被他吓到了。就算不关心政治,她也知道墨西哥被美国搞得有多乱七八糟。
傅庭渊呆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找死。
良久,她才别过头,声音沉闷:“我不走。”
“洛南初。”
“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不走。”
傅庭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许久。
他面色笼罩在一片黑暗里面,阴沉沉的让洛南初看不真切。
半晌,他才淡漠着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的问道:“你觉得你留在这里,对我有什么用处?”
“……”
“你除了让我多养一张嘴,还能有什么用?”
“那你跟我回去啊!”洛南初忍无可忍。
傅庭渊缓缓俯下身子,双臂撑在了她身子的两侧,他的脸一下子就近在咫尺了,洛南初看着他略显冰冷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眯了一下,突然就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洛南初猝不及防,被他压倒在床上,他修长有力的身子整个都覆压上来,将她笼罩在他和床榻之间。
洛南初挣扎起来,别开脸躲开了他的吻,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抬手去接她衣服上的纽扣。
洛南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傅庭渊,不行……”
傅庭渊撑在她的身上低头看着她:“所以你觉得,以你现在目前的状态,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用?”
“傅庭渊……”
“你现在连解决我的生理需求的用处都没有,”他语气冷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你既要让我养你,又不肯让我上你,洛南初,你不觉得你呆在这里很可笑吗?”
洛南初哑口无言。
她可以为了试探他而去吻他,但是真的要真枪实弹的去做……她没办法接受。
傅庭渊说的没错,她留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个累赘。
她躺在床上神情有些茫然,傅庭渊收回手从她身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他冷漠的点了一根烟。
洛南初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坐在沙发上平静冷漠的傅庭渊。
“我这个人说实在的,没什么伦理道德观念。”他抽了一口烟,对着她道,“我不管你是谁,既然看上你了,忍住不上你?不可能的。”
“……”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他静静的跟她阐述那些日子里以来他之所以想要隐瞒的原因,“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跟我从小所接受的不一样。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去因为这种事情为难或者崩溃。”他垂下眼点了点烟头,对着洛南初道,“我也试过用伦常来压抑住自己这些念头,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在英国那些天,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找你。”
他偏过头看向她。
“现在也一样。”他平静的,“如果不是怕你再次崩溃,我依旧会去选择强bao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这种念头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我,你得想明白,你继续留在这里,我迟早有一天会对你动手的。”
洛南初咬住嘴唇:“你不会的。”
傅庭渊笑了一下,“洛南初,你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她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会的。”
“……”
“要么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要么我不走。”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你自己想清楚。我睡了。”
傅庭渊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裹在被子里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噗嗤笑出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似的撑住了额头靠在了沙发上。
他简直被她打败了。
又恐吓又威胁的,她竟然还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还能怎么办?
他坐在沙发上吸完了一根烟,走回床上掀开被子狠狠的压了上去。
洛南初正在酝酿睡意,被他一下子压上来压得差点吐血,怒吼道:“傅庭渊,你有病啊!”
他粗糙的胡渣磨着她细嫩的脖颈,喷出来的呼吸吹拂在她耳畔,他在她身上恶狠狠的威胁她:“洛南初,到时候被我强了你别后悔!”
“你才别给我后悔。别让我知道你跑到这里来只是没事找事受虐,要不然我……”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这个威胁实在没有什么分量。
傅庭渊翻了一个身从她身上下来,洛南初转过身抬起眼看向他。
傅庭渊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轻声的道:“说实话我还是想把你送回去。”
洛南初轻轻地哼了一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睡觉。
傅庭渊看着她一副完全不把他威胁当回事的样子,有点后悔下午干嘛拒绝了尼禄送给他的那个女人。
最起码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洛南初可能就要因为吃醋被他气回去了。
说真的,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养活自己都很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去养一个洛南初。
她留在他这里,他是肯定舍不得她吃一点苦的。
这个娇生惯养的女人,他倘若养着她,自然是要让她继续娇生惯养下去。
所以他以后,恐怕会很辛苦。
他抬起手抱住她,感觉到她平缓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胸膛上。
有一种安稳的平静和幸福就这样从她身上传递了过来。
算了,傅庭渊有点自暴自弃的想,为了她辛苦一点也不算什么。
谁叫他喜欢她呢。